
【康正】田螺先生
我!北·失踪人口·栉!又回来了!
今天的梗不是抽的,而是一个……脑洞(真·ooc)
自我满足的小甜饼,包容文笔,ooc算我
画手写文复健(6/50)
#田螺先生#
有一天,大柴康介遇到一个田螺。
这个田螺的纹路十分美丽,溪水轻柔地冲刷着它的外壳,骄阳洒下点点金光,混进还未离开的水珠衬的田螺格外耀眼,康介不自觉就把它带回了家。
因为这个田螺尺寸略微有点大,康介就把它放在了厨房的水池里,细心的养着。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田螺里面住了一个叫势多川正广的田螺先生(????)
大柴康介是一位老师,每天辛苦地工作着,经常没有时间好好照顾自己。
势多川一直在田螺里...
我!北·失踪人口·栉!又回来了!
今天的梗不是抽的,而是一个……脑洞(真·ooc)
自我满足的小甜饼,包容文笔,ooc算我
画手写文复健(6/50)
#田螺先生#
有一天,大柴康介遇到一个田螺。
这个田螺的纹路十分美丽,溪水轻柔地冲刷着它的外壳,骄阳洒下点点金光,混进还未离开的水珠衬的田螺格外耀眼,康介不自觉就把它带回了家。
因为这个田螺尺寸略微有点大,康介就把它放在了厨房的水池里,细心的养着。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田螺里面住了一个叫势多川正广的田螺先生(????)
大柴康介是一位老师,每天辛苦地工作着,经常没有时间好好照顾自己。
势多川一直在田螺里面悄悄地偷看康介,想为这个精心照顾自己的男人做点什么。
早上,康介准时离开了家门。
势多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从田螺里出来现了身形。
“那就先从打扫开始吧。”势多川说道。
随即,他整理了一下康介近日换下来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里。
地板,房间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花瓶里被插上了素雅的花朵,午后的阳光懒懒地射进屋子,显得屋子格外亮堂。
势多川收拾完一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看表。
“啊!康介先生也快回来了,要赶紧做晚饭才行!”
切好时蔬熬好汤,势多川熟练地完成一份怀石料理。
刚把饭菜端到饭桌上,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把势多川吓了一跳,快速缩回田螺,势
多川忐忑地观察着康介的反应。
走进客厅的康介明显吓了一跳,快速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小偷进入的痕迹,但是检查完毕的康介只看见了被打扫得焕然一新的房子和饭桌上热气腾腾的晚饭。
“奇怪了……”康介走到田螺旁边,势多川立马紧张了起来
“他…他他是发现我了吗???”一种期待与害怕的复杂情感在势多川心中交织在一起,他默默屏住了呼吸。
田螺被轻轻敲了几下“喂――里面有人吗?”康介轻笑着说道。
然而还未等田螺里快要爆炸了的势多川回神,康介便起身在餐桌前坐下,
“你是童话看多了吗。”
康介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着,试探着尝了尝料理,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势多川在田螺里呼出一口气,看着吃着自己料理的康介满足地扬起了嘴角。
又是批阅检测到了深夜,好不容易等康介去睡觉,势多川赶紧出来收拾了一下餐具和凌乱的沙发。
“康介先生……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呢…如果知道了我的存在他会害怕吗?”
势多川轻轻地把自己缩在了刚刚康介待过的地方,感受着身下那人还未带走的余温,令人安心的气息将势多川包围,势多川心中担忧地想着。
康介早上起来洗漱好下楼,意外地在餐桌上发现了可口的早饭。
有些难以捉摸地挑了挑眉,但还是坐下吃完。
连续的几天都是这样,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默默照顾着康介,每天准备好饭菜,打扫好屋子等他回家。
势多川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期待什么。
“这样下去……也好,毕竟康介先生的身体也变得健康多了。”势多川安慰着自己,却错过了康介望向田螺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今天要干什么呢……”势多川目送着康介出门,明知道对方听不见,但还是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像往常一样从田螺里现出身形,看了看快要变空冰箱决定去买一些菜。
拿好购物用的袋子,势多川并没有多想,嘴里哼的轻快调子在拉开门与门后并没有走的康介直接打了个照面后变得像受惊的鸟儿般的叫声。
尴尬地对视了几秒后,回过神的势多川下意识地把门重重关上。袋子掉在了地上也不管,慌乱的冲回客厅。
“天啊康介先生怎么没走!完了这下子被看到了……”势多川焦急地想着,刚想缩回田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腰身便被两条胳膊紧紧缠住。
“康…康介先生!”势多川使劲挣脱着,发现一切都是无用功后便低下头缩成一团装死。
身后很快靠上来康介温热的身躯,耳边传来那人的轻笑。
“抓到你了,住在田螺里面的先生。”
“啊…这个我可以解释的”势多川想摆脱身后人的桎梏出来解释一切,但是却被用力拉到了康介的怀里。
“你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按照一位妻子的标准来的啊…”康介满意地看着怀里人一瞬间涨红了的脸,在势多川通红的耳尖啄了一下,“所以这就是你的期望吗?”
“……康介先生不害怕吗。”势多川小心翼翼地开口。
发顶被人一下下带着安抚意味地抚摸着,康介回答道
“按照童话故事的结局,最后我会和田螺先生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不是吗?”
势多川转过头,看着康介虽然嘴里说着如玩笑般的话语,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仿佛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一般,势多川向后靠在了康介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却掩盖不住其中晕开的笑意
“…………是了。”
END
食用愉快
月山/To be needed
超久沒更啦!
這次是月山的灑糖小短篇^Q^安心食用。
有影日插花。
關於胡思亂想的小山口跟生病月月的故事。
_____
山口最近怪怪的。
月島隱約這麼覺得。
*
前幾天影山因為感冒明顯地加重而被大地命令得回家休息的時候,月島嘲諷著「國王大人要保重龍體阿」,竟沒聽到山口接話,只有日向心不甘情不願的嚷嚷聲:「影山大笨蛋竟然感冒了這樣要怎麼練快攻阿阿阿阿阿影山笨蛋!」
轉頭一看只見沒發聲的山口正愣愣的拿著球盯著日向正不滿地跟影山道別(日向正推著影山出體育館邊喊著「影山白癡明天要好起來!」)。
這是他少數無法捉摸山口想法的時候,心中隱約地騰起一股微妙...
超久沒更啦!
這次是月山的灑糖小短篇^Q^安心食用。
有影日插花。
關於胡思亂想的小山口跟生病月月的故事。
_____
山口最近怪怪的。
月島隱約這麼覺得。
*
前幾天影山因為感冒明顯地加重而被大地命令得回家休息的時候,月島嘲諷著「國王大人要保重龍體阿」,竟沒聽到山口接話,只有日向心不甘情不願的嚷嚷聲:「影山大笨蛋竟然感冒了這樣要怎麼練快攻阿阿阿阿阿影山笨蛋!」
轉頭一看只見沒發聲的山口正愣愣的拿著球盯著日向正不滿地跟影山道別(日向正推著影山出體育館邊喊著「影山白癡明天要好起來!」)。
這是他少數無法捉摸山口想法的時候,心中隱約地騰起一股微妙的情緒。
影山走後大家也鬧哄哄的回去投入團練,月島也暫時忘卻了這事。
*
山口坐在位子上,狀似認真的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著,腦袋卻在胡思亂想著。
影山跟日向的感情真好阿...該怎麼說呢,雖然自己跟月也正在交往中,但要是自己早退團練的話月應該也不會像日向一樣激動吧...雖然也不是說懷疑月對自己的感情,但感覺影山跟日向...
需要。
這個詞忽然跳進他的腦中。
影山跟日向給他的感覺就是他們需要彼此。
自己在精神上的確是很依賴月,也很明白月是喜歡自己的,但就是少了那種依賴感。
想要被月需要。
猛然意識到自己念頭的山口不禁臉一熱。
*
回到家躺在自己床上的時候,他開始思索怎麼樣是被需要呢?畢竟月島怎麼看都是個獨立的人,他不需要被照顧也能自己做好很多事。身高很高,可以自己拿到很多東西,功課也很好,甚至還能幫球隊的其他人補習。
月到底不會什麼呢?他想。
有個主意跳進他的腦中。
*
「這是什麼?」月島盯著眼前的便當盒狐疑地問。
「是我媽媽今天早上忽然做的便當啦,她說就順便幫月做了一份...哈哈。」山口哈哈地乾笑著。
月島挑了挑眉沒說些什麼,在他的目光下吃打開盒蓋。
怎麼看都是準備很久的便當啊。
他夾起一塊被剪成小章魚狀的熱狗咬了一口,山口熱切盯著他的目光怎麼想怎麼可疑。
山口小心翼翼的問「月你覺得好吃嗎」更讓月島更加確信他真的是個不擅長假裝的人。
他抬眼看了一眼山口:「很好吃。」
月島默默地把山口呼了一口氣的表情看在眼裡,「但一早起來做這個不方便吧。不要再帶了,我們一起去食堂買就好。」
山口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也只是欲言又止的掙扎了一陣,然後失落地吃起自己的那份便當。
*
那天回家的時候,走著走著山口稍微慢了些步伐,月島就走在他幾步的地方。
他看著月島高挑的背影,耳機就掛在脖子上沒戴起來,說起來月好像有音樂就行,自己也可以很好的樣子...
此時月島忽然轉過身,猛地就對上山口的目光:「怎麼了?」
「沒什麼,覺得月真的好高。」他隨口扯了個話題,句末還心虛的移開視線。
月島給了一個「你在說什麼」的眼神,然後說「快走吧,不是要去我家看書嗎。」
*
晚上看書的時候月島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好像特別無法進入狀況。
隔天起床的時候才發現月島好像感冒了。
一早的時候只是聲音顯得有些沙啞,月島還是堅持著要去團練,休息的時候山口擔心地看著他接過自己遞的毛巾,擦著不知道是運動流的汗還是感冒的冷汗。
經過早上的練習後月島的精神似乎更加昏沉,早上的課就昏昏沉沉的過了,到了下午更是乏力的直接趴到了桌上。在山口的堅持下月島半推半就地被拉到保健室,一測才發現發燒了。
在保健室阿姨幫忙寫他的早退單的時候,山口幫月島理了理領口:「我團練完就去找你,月回到家就躺到床上唷。」
面對這種哄小孩似的語氣月島難得沒表示什麼不滿,只是點了點頭。
沒有月島的團練顯得有些孤單,最先到的影山跟日向見他一個人也立刻關切的問月島的下落。
「月啊...他感冒了先回家了。」
「咦耶-!」日向驚呼,「月島好不像會感冒的人啊。」
「對啊,從我認識月以來他感冒的次數一隻手數的出來呢-」山口回答。
影山難得沒說些惡劣的話,只是站在旁邊拉著筋:「這種感冒起來都很嚴重呢。」
*
山口踏進月島房間時的畫面彷彿印證了影山說的話。
書包被隨意地放置在了一旁,睡夢中的月島連山口進來了都沒醒,只是昏沉地昏睡著。
山口把買來的粥放在桌上把他叫醒,月島才慢慢地醒來乖順的吃了幾口粥,然後又倒回床上。
當山口正想把剩下的粥拿去處理的時候,月島幾乎已經完全沙啞的聲線微弱的喊了聲他的名子。
他回頭,月島拍了拍他的床舖。
月在撒嬌。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山口果斷地放下粥快速衝到月島身邊。
關好燈躺下的那刻月島的手竟然已經先埋伏在山口的頸子下,他手一攬將山口的背靠上自己的胸膛。
月島把臉埋進山口的頸子附近,山口感覺到月島比平常還要急促許多的呼吸才一陣心疼,就聽見他啞著嗓子幾不可聞的說:「我不舒服。」
「那要怎麼辦呢我幫月買些退燒藥嗎還是我去裝一些熱--」山口慌張地說,被月島不耐煩地打斷:「閉嘴山口。」
「抱歉,月-」
「抱我。」
月真的在撒嬌。
儘管內心已經樂得開起了小花想立刻起來跳舞旋轉一翻,他還是火速地轉過身將月島的頭抱進自己懷裡。
他摸了摸月島因為發燒而出汗黏在額頭上的頭髮,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月島聽著他的心跳聲睡著了。
看著月在他懷裡毫無防備的睡臉,山口忽然就一陣自豪。
只有自己能看見這樣的月。
他忽然就想起一些顯而易見的事實。
月跟他一起回家的時候不會戴著耳機,他總是等著他月啊月的叫他。
月在團練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的向他伸手,接過他遞給他的毛巾。
月不太會主動教別人功課,但他看到自己盯著筆記眉頭深鎖的時候會不耐煩地問「哪裡不會」。
月跟他一起走路的時候並不一定會走在他的左邊或右邊,但他會用山口不在的那側拿包包,空出一側的手心讓山口握上。
月的頭髮捲而柔軟,觸感好的不可思議,也許除了家人之外只有自己摸過。甚至可能連家人都不知道的是,月喜歡被摸頭髮。
我喜歡這樣的月,188公分高高的月,喜歡吃草莓蛋糕的月,手掌很大可以一手拿起籃球的月,喜歡毒舌挖苦別人的月,脆弱的時候會啞著嗓子要抱抱的月。
他覺得他抱著的這個人就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
*
隔天早上月島就痊癒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山口還在睡覺,他就這樣盯了一會兒,然後山口也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月島便燦爛地扯了一個笑容:「月早安-」
這個笑容忽然就把這陣子縈繞在月島心中那股微妙的情緒給吹散了。
周末的陽光灑進了他的房間,窗外的枝枒也隱約的漲出了一些粉色的花苞。
他忽然就順應著自己的衝動在山口的唇上落下了一個吻,邊說著早安。
END
______
試著寫了月山小情侶的日常瑣事XD希望大家喜歡~
最近很少更文,一方面是最近在準備尾牙很忙碌,
但昨天看到粉絲竟然已經到了99人,想說來寫個賀文慶祝好了,
結果剛打文打到一半忽然看到已經101人了啊啊啊啊啊!
大家手腳超快我錯過這紀念性的一刻了嗚嗚!!!!
當初也只是想說自己吃不夠就自己寫來吃,
沒想到默默地也認識了一些同好,
感謝大家啦~趕出了個小短篇當賀文給大家希望大家喜歡~
ps才不會說一開始月島看見山口盯著影山的時候是在吃醋呢^Q^
【网空】《还阳》7
7
四代之前,吴家尚在祖籍粤西,后来迁至天津,便在当地扎根。华北多名家,吴家虽排不得号,多少也沾着东风左右通吃,历任家主都曾跟随大人物做下事业。28年东北易帜后,现任家主吴学铭更是调往天津特别市接任市长,仕途如何也算不得坎坷。历来只有别人卖他面子,就是不卖,也万不敢抹的。史仗义区区一个棺材贩子竟敢连续几次不顺他意,绝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难怪连吴家师爷徐生都劝他:莫要执迷不悟结下梁子。现今,吴市长竟想让掌上明珠来与史仗义相亲,死人听了这话也能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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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代之前,吴家尚在祖籍粤西,后来迁至天津,便在当地扎根。华北多名家,吴家虽排不得号,多少也沾着东风左右通吃,历任家主都曾跟随大人物做下事业。28年东北易帜后,现任家主吴学铭更是调往天津特别市接任市长,仕途如何也算不得坎坷。历来只有别人卖他面子,就是不卖,也万不敢抹的。史仗义区区一个棺材贩子竟敢连续几次不顺他意,绝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难怪连吴家师爷徐生都劝他:莫要执迷不悟结下梁子。现今,吴市长竟想让掌上明珠来与史仗义相亲,死人听了这话也能笑活。
信笺偏生来了,明明白白写着:小女往县城游学,愿借东风去芥蒂,下月一日桂花楼,诚邀空爷入座一聚。史仗义举着请帖翻来覆去地看,同十九爷说:“看见没?带他女儿来见我,桃花,比你头还大的桃花!”
十九爷眉头一皱,疑道:“早不来晚不来,想做什么?”史仗义分明也有相同顾虑,却不把话说破,只把信笺放在十九爷面前晃荡,一个劲儿地问:“你说,我该不该去?”
十九爷冷冷道:“明知没有好事,去做什么?”不耐烦地挥开那请帖。
史仗义心中偷乐。按说他俩关系非同寻常,十九爷若是有一丁在意,都应拦着这桩事,眼下却看不出十九爷是不想他去,还是不认为他该去。史仗义想试探这妖怪的心思,便说:“鸿门宴历来有险,可你说,他跟我套近乎,不就是要弄到我手上的好货?那就算我不去,他也可以招亲兵来抢,我去了,他不见得能一枪崩死我。”
十九爷听罢,面上仍是那副神情,嘴角却挂下几分,道:“按你意思,要去?”
史仗义便又把话绕了回去:“你说不去也有道理,我说去也有道理,那你想不想我去?”
十九爷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史仗义见他径直回屋,不由嗤道:“你什么毛病?”十九爷远远地回:“爱去不去!”不一会儿,房门砰地合拢。
史仗义心中有意,原是想套十九爷的话,突然热脸贴冷屁股,越想越恼,跟着板起一张脸。中午管事来叫史仗义用饭,他吩咐管事:“不要喊那棺材脸,饿死他。”下楼走到餐桌旁,十九爷已经坐在那儿,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独自吃在了前头。周遭仆人面色尴尬,摆明了觉得他毫无教养,奈何十九爷压根不把人放在眼里,仆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史仗义喊佣人出去,不动声色按住十九爷筷子,问他:“我是不是没教过你?开饭要等我。”
十九爷今个没戴面具,红眼睛蓦地转向史仗义,神色很是不屑:“等你?”
史仗义讥笑道:“我是主人,你撑死是个门客,主人不到不能动筷,不懂么?教猴子讨饭都能教会,教你就这么难?”
十九爷面色一沉,摔了筷子厉声道:“教我?凭你?”
史仗义笑了:“我教你盖被子,教你用热水洗澡,难道是假?”见十九爷不做声,趁机又道:“你吃我的用我的,跟我睡一张床,就这样还不晓得吃饭要等我。凡人有家你没有,我给你一个你还不要,你的良心,怕不是和着炒猪肝吃了!”
十九爷并未领会史仗义在计较什么,心中只是隐隐不快。看史仗义说得好似受了委屈,沉默许久,把史仗义拉到身边,握着他的手捏住那双筷子。史仗义一愣,便听十九爷说:“叽叽歪歪没完了,你吃,我等会儿来。”
史仗义又好气又好笑,拉着不让他走,又叫外头仆人进来布菜。两人莫名其妙吵了一架,火气拔掉几分,说话总算和气下来。一餐饭毕,史仗义端着茶碗啜饮,同十九爷说:“下月一号,你跟我一块儿去。”
十九爷眉毛一挑,问:“你吃了什么脏东西?成天说些胡言乱语,我听不懂。”
“咱俩能共患难就能共富贵,”史仗义拿杯盖拨着茶叶,“遇见好事不带你去,多不够义气。”
二月一日,天津市长在桂花楼包场,不接外客。晌午时分,史仗义下了马车,走进布置一新的皓月厅。两个店员前来迎接,史仗义脱下外衣帽子,问店员:“吴先生到了?”
迎宾的店员恭恭敬敬地说:“吴家人到了,正在旁厅歇息,我这就去传话。”快步走开去。史仗义听她答非所问,知是有所出入,对十九爷使眼色。
皓月厅布置雅致,走廊与餐区以屏风分割。十九爷绕着厅看过一圈,未觉出异常,只听见交错轻盈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知是吴家人,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史仗义会意,令店员倒了四杯茶。屏风后走出两个打扮华美的女人,长发披肩,旗袍外围着狐裘,面孔长得全无二致。饶是史仗义也没想到,吴家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两个吴小姐也吃了一惊,相视半天,一个说:“名叫空爷,居然这么年轻?吓死我们了!”
史仗义哈哈笑道:“如何?你们吴家那个徐师爷没说过我的事?”
先开口的女人也笑起来:“没有,一句都没说过呢。我们吴家离得这么远,怎么可能谈论你的事!”对史仗义介绍:“我是姐姐吴曦,她是妹妹吴馥。你好大的面子,让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吴馥坐在姐姐身旁,犹如一只笼中雀,眼神闪躲着打了个招呼,很快又低下头。
史仗义心想:吴家姐妹一个小姐脾气,另一个内向怕生,难道双胞胎注定相差许多?忆起双胞胎弟弟史存孝,有些怅然,转而与吴家姐妹攀谈起来。吴家姐姐见一旁还站着个戴面具的男人,奇道:“这又是谁?”
史仗义道:“我行里的伙计,脸受过伤,面具恐怕不能摘了,二位小姐海涵。”
姐姐哦了一声,未多说什么,但十九爷入座,像落在她眼中的一颗沙,看了许久,还是说:“他怎么也坐下了?仆人上桌?”
史仗义看她一眼,语气陡然冷了下来:“是么?咱们不是大户人家,是兄弟就围坐一桌,没有那么多规矩。吴小姐若是介意,我自当……”
姐姐没想到史仗义为一个仆从出头,被妹妹拉着,不便再说什么,只得愤愤瞪十九爷一眼。十九爷面上纹丝不动,大马金刀地一坐,端等店里上菜。史仗义这时又换上一张随和面孔,因他谈吐大方文雅,着实与想象不同,姐妹俩逐渐适应,便也放松下来,反被史仗义夺了话头。
史仗义给吴家小姐们满上酒,道:“吴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们棺材生意是下三行,见不得人。吴先生特意设宴,抬举过了头,我脚都不知往哪儿搁。还是先喝三杯,敬吴先生的好意。”
吴家姐姐嗔道:“你嫌弃我们不够地道了?家父让我们来见你,就是怕你介意先前的事。要不,这杯酒我敬空爷,权当是代父亲致歉。”
一轮社交辞令过后,酒已去了半壶。店里依次送上热菜,其中一盘赛螃蟹,十九爷抬手便夹,碰上另一双筷子,原来是吴家妹妹也插不上话,只得埋头苦吃。
史仗义夹了一筷赛螃蟹,问姐姐:“吴先生怎的没来?”
姐妹俩神情一下黯淡许多,姐姐沉默片刻,叹道:“父亲他……卧床已久,写请帖时尚可下地活动,冬来病重,到了元月末,已经不能独自散步,才派我俩独自赴宴。”
史仗义心里一声冷笑,嘴上直叹:“可惜了。”
一句话的功夫,屏风收起,几盅热菜鱼贯传入。桂花楼的招牌鱼翅羹收在金碟里,按位收费。史仗义对这道菜颇有兴趣,不料上菜时,汤菜被店员的袖口带倒翻在桌边,史仗义匆忙躲避,衣襟上仍泼着一些。
上菜的店员急白了脸,颤声道:“非常抱歉!立刻差人去为您取褂子,请先容我……”蹲下身就要为史仗义清理褂子。史仗义心里明白,摆手道:“把盘子收了下去吧。”
自家做东的店出了闪失,吴姐姐过意不去,也想过来帮手,却被十九爷伸手拦下,冷冷瞪了一眼。史仗义提着衣襟赔笑:“二位,失陪一下。”对十九爷使个眼色,二人快步去到偏厅。
十九爷心系饭碗,倒还记得随手提一块餐巾出来。史仗义往面前一站,他便把餐巾拍在史仗义胸口。史仗义抓着他袖子咬耳朵,循循善诱地劝说:“咱们不是说好了,你今天演仆人,就得是你给我擦,否则让人看见了,戏还怎么做下去?”
十九爷哼了一声,两指从领口探进去,提着史仗义衣领慢慢擦拭。凑得近,史仗义便轻声道:“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
“姐妹两个,如何?”
“没意思。”
“有诈没有?”
“不清楚。”
史仗义眼里登时多了几分惊诧:“难道说,你真的一直在吃?”十九爷不理,他又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看上你的东西,怎么会轻易放过你。”十九爷用餐巾蘸着水,慢慢抹过史仗义胸口,“见招拆招吧。”
“哪里是这个意思,”史仗义见十九爷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一个父亲差两个女儿去见他有求的人,你说什么意思?意思是,任君挑选。我还是把他想浅了。”
十九爷猛地一拍史仗义胸口,冷声道:“说完了?”史仗义这才幸灾乐祸地笑开,一前一后,又回去了餐区。
一餐饭,两人吃,两人谈,好像屋里只有两个活人,其余两个是影子,勉强也算作宾主尽欢。近三点,四人才从皓月厅出来,史仗义与姐妹俩道别,把虚情假意做到了极致,满面遗憾道:“于情于理都应请二位小姐来做客,但咱家生意肮脏,不适合给大户人家看到。”
姐姐跺了跺脚,急道:“空爷这话是看不起我们了?我们姐妹俩还不嫌你,你倒推三阻四了,这顿酒喝得有什么意思!”显然是被史仗义的谈吐和气质说服,相信他是煤堆里的宝钻,灰雪里的红梅,金贵得很。
吴家姐妹在城北的宅子落脚,日后还有第二第三次会面。姐妹里的姐姐,走时一步三回头,生怕漏看了史仗义一眼,一点女儿家心思,恐怕也就十九爷察觉不到。史仗义自知已经拿下一局,送她们上马车。回府路上,他同十九爷说:“姐姐好还是妹妹好?”
十九爷原在闭目养神,听见这话倏然睁眼:“你想听什么?”
“听你说点不好的话。”史仗义哈哈大笑,“不然,你还能说好话么?”
十九爷只觉那股隐隐的不快又涌上来,转开了脸。史仗义一直记挂他会否吃味,终于看见十九爷板起脸,才感到暖意从头流淌至脚,四肢五脏六腑统统是泡进热水的舒服,不再拿舌头毒谁了。
二月上旬,新年来临。曼邪音受邀留下过年,一众人像模像样吃了年夜饭,发了红包。十九爷从没过过新年,看什么都很不理解,史仗义让他把对联贴到门上,他也爱理不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史仗义进屋,见十九爷坐在桌边看旧书,远远望去,满是融不进烟火的孤独,心中似有一根无形的线被吊起来,问他:“吃过饺子没有?”
十九爷抬眼看他,摇了摇头。史仗义坐到一旁,笑道:“我想想,你爱吃肝脏,肝包在饺子里可不好吃,还是吃羊肉馅的。”
他既坐着不走,又不做什么,呆在一旁兴致盎然地看十九爷,仿佛新一年一切都要从这个人身上开始。十九爷若有所思,把书一放,问他:“过年都吃饺子?”
史仗义道:“什么时候都能吃饺子,家里总是要有饺子的。”
十九爷想史仗义先前所说,给了自己一个家,心境是一片荒废死寂的湖,中央渐渐泛起波纹。他知道自己应当有所反应,却不知如何反应,便说:“那就吃……羊肉饺子。”
史仗义弯起嘴角,摸出一个厚实红包塞进十九爷手里,里头是一叠大洋与一支算命的小签,写着明年运程:聪明出类,学问通晓,喜其财星有势,仕路定可亨通。十九爷嗤道:“亨通?”
“别看不上这签,小时候想要都抽不着。”
十九爷展开签纸端详片刻,见字迹苍劲有力,应是史仗义亲笔所写,心下赞许,便说:“许久未见有人写字给我。”史仗义问:“上次是几时?”十九爷道:“谁记得,几辈子前的事了。”昨日细节,他并不记得多少,生死来去俱是一夜之间,醒来又是满目茫茫。如此有实感的活着,在一户人家过年,还是头一回。
史仗义忽地笑他:“说话说不到你心里,拿吃的才能打动你么?”起身走开去,不多时端着一盘饺子进来。二人举着筷子要吃,史仗义又说:“里头有块碎银子,小心牙口。”
十九爷不以为意,夹起饺子放进嘴里,嘎嘣一声闷响,吐出块被咬变形的碎银。竟是开门红!史仗义啼笑皆非,试图把手塞进嘴巴摸他那口利齿,被十九爷一个擒拿抓住不放。之前,十九爷总把他的手打开,此刻竟握着,许久没有放开。史仗义逗他:“这么好吃?”十九爷才悻悻地骂:“什么怪味!”
“茴香羊肉,多好吃,”史仗义夹起一个放到嘴里,不等嚼两口,呸地吐到地上,怒道:“味儿也太重了!不是我包的。”
十九爷不动于色地偷乐片刻,擦干净那块碎银,摆进史仗义手心,道:“红包。你比我小。”
史仗义怔了好一会儿。他太久没和人亲近地过年,平日说来毫不稀罕,真有人陪在身旁,对比尤为强烈,不禁握紧十九爷冰冷的手,许久才放开。曼邪音进屋,见他俩挨在一块儿,便将新炖的甜汤悄悄放下,稍后再来,碗里空空如也,客厅里的人亦走得没了影儿。
史仗义此时已和十九爷坐在窗边的太阳底下,眯着眼睛很是惬意。史仗义道:“大过年的,说些吉祥话来听听?”
十九爷哼道:“我还能说什么好话不成?”
“好话没有,难听话也行啊,来助助兴。”
十九爷回头看他一眼,忽然坐起身抚着史仗义脸颊,声音低了下来:“你左眼怎么了?”
史仗义忙找来镜子,镜中,他左眼无端褪成了近乎盲人的颜色。史仗义心下一沉,要让管事去抓方子,却被管事肩头一点亮光吸引了视线。管事被他入神地看着,背脊发麻,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看见什么?”十九爷问。
史仗义沉默许久,沉声道:“烛火。”话音刚落,想起人有阳火,怕不是见了这玩意儿。
十九爷扶着他脸仔细查看,叹道:“阴阳眼。我在哪里见过……”如何也想不起,一筹莫展之际,曼邪音推门进来,举着一只信封。
拆开看过,又是请柬,吴家姐妹邀请史仗义与十九爷小聚。十九爷冷笑一声,管事便想把信拿出去,史仗义眼前一花,无端从那张纸上看见两个漆黑指印,再去细看,又没了踪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