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歌【二】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第二天,权顺荣起了个大早想去找全圆佑,一开门被雪狐扑了一脸,蓬松的毛发扫过脸颊,却并不让人发痒,小动物乌黑的眼珠紧紧盯着人,将头依恋地靠在肩膀上。
权顺荣一手托着狐狸,一手按住不停扑腾的勇猛儿,看向站在门外,身形笔直的哨兵:“请进?”
全圆佑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清晨的声线和昨晚不一样,多了几分沙哑,又慵懒,又迷人。
“今天我们要扫尾,确保残余的敌军不会反扑,这样缇恩星的民众才能安心生活。林队长说你的医疗技术很高,这次第一集团军就拜托你照顾了。”
权顺荣爽快地答应下来,跟着走了几步,又迟疑地停下来。全圆佑走在他前方半步,也停下来转身回望...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第二天,权顺荣起了个大早想去找全圆佑,一开门被雪狐扑了一脸,蓬松的毛发扫过脸颊,却并不让人发痒,小动物乌黑的眼珠紧紧盯着人,将头依恋地靠在肩膀上。
权顺荣一手托着狐狸,一手按住不停扑腾的勇猛儿,看向站在门外,身形笔直的哨兵:“请进?”
全圆佑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清晨的声线和昨晚不一样,多了几分沙哑,又慵懒,又迷人。
“今天我们要扫尾,确保残余的敌军不会反扑,这样缇恩星的民众才能安心生活。林队长说你的医疗技术很高,这次第一集团军就拜托你照顾了。”
权顺荣爽快地答应下来,跟着走了几步,又迟疑地停下来。全圆佑走在他前方半步,也停下来转身回望:“怎么了?”
晨光熹微,缇恩星正是春寒料峭,全圆佑却只穿了一身春季军装,薄薄的布料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双腿笔直,军靴和裤子的线条流畅地蜿蜒,向上被腰带束出惊人的弧度,肩宽腰细,权顺荣的视线一路滑到喉结,再沿路返回。他的胸口微微起伏,那里应当有一个玫瑰刺青,上面也许纹了ksy几个字母。
“没错,我的胸口确实有这几个字母。”被全圆佑的声音吓了一跳,权顺荣回过神,发现全圆佑正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嘴角挑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种私密的事情,权顺荣急急开口。
“那个,少将,您昨晚的意思是让我跟您一起回帝星吗?可是我没有身份,没有学历,我甚至,没有记忆。”
全圆佑一手扶在腰带上,面无表情地凝视他:“我说过了,只要你跟我回帝星,你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答案。现在请吧,我们需要开个晨会。”
他说着吹了声口哨:“走吧,鲍鱼。”
权顺荣觉得自己没听清:“您叫谁?”话音刚落觉得肩膀一轻,小白狐轻盈地一蹬后腿,跃到全圆佑头上,在他肩头盘成一条狐狸围脖,转过来冲权顺荣叫了一声。
这么好看的雪白狐狸,叫鲍鱼?权顺荣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全圆佑头也没回,任权顺荣小跑跟上,打定主意不说是权顺荣自己起的名字,源于两句灵光乍现的N行诗。
战斗结束得很快,权顺荣并没有发挥的空间,他在将士的欢呼中笑眯了眼,回头看全圆佑,撞进他温柔的眼神。
权顺荣想起昨夜去找医疗队长,年长的向导语重心长,劝他回到帝星,说也许那里,才是他的家。
“全少将叫你顺荣,这应该就是你的真名了吧?帝星有更多的医疗资源,回去了说不定能有机会想起以前的事。”
“可是,万一他认错人了呢?”
“不会的。”
明明比权顺荣大不了多少,林队长却笑得一脸慈祥。
“你知道吗?有的人就像是没有脚的鸟,飞翔就是它的宿命。”
“你不属于这里,你本就有更广袤的天地。”
权顺荣将一只小老虎摆件放进行李箱,拉上拉链合上箱子。在缇恩星生活了快三年,如今能带走的东西甚至装不满一个22寸的小箱子。他扫视空荡荡的房子,叹了口气打开门。
全圆佑在门外等他。
权顺荣吓了一跳,他觉得全圆佑这个人很奇怪,声称两人只是战友关系,但两三天的时间里,少将已不知越界多少次,主动拧开的泡菜,冰得恰到好处的可乐,还有星舰机身上威风凛凛的虎头——他的精神体明明是一只白狐。
无数个细节交织,权顺荣是失忆,又不是傻,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全圆佑的态度太过坦然,反而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全圆佑上前接过箱子,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话:“回到帝星以后要不要先见一见以前的同事?还是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受伤到失忆这种程度的话,有可能头部会有淤血。”
权顺荣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能带我去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吗?”
全圆佑微一沉吟,点头应允:“也好,总归你还是要回去的。”
权顺荣目光闪烁,并未出声,两人上车直奔港口,一路无话。
——港口——
权顺荣不是没有见过全圆佑的星舰,缇恩星虽然落后,消息却并不闭塞,年轻英俊的战神和他的虎头logo星舰长空,威名在外的猛虎军,都是街头巷尾的谈资。
但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赏漂亮的淡紫色大机器。目光着迷地滑过星舰机身优雅流畅的曲线,情不自禁地抚摸上钢铁的外壳,触手之处光滑,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他左右摸索,在靠近舱门的位置摸到了一处小小的凹陷。
“这是怎么回事?不能修好了吗?”
全圆佑一直站在他身后,此刻凑上来看了看,又退回半步:“是司……别的星舰撞的,那艘星舰在三年前牺牲了,所以这里就没有整修,就当是……纪念吧。”
权顺荣下意识想问是不是跟我有关系。话到嘴边将将憋住,环顾四周发现只剩他们这一艘星舰还没有集结完毕,连忙示意全圆佑开门登舰。
权顺荣跟着全圆佑一路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最后停在主控室门外。
全圆佑走到驾驶座坐下:“这里是星舰的控制中心,要不要试着学习一下操纵飞船?”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全圆佑转头看去,发现权顺荣正在舱内踱步,他的目光扫过一排排颜色各异的按钮,手指在按键的空隙里穿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停在全圆佑身旁,按向正中间的红色按钮,精神触丝从指尖伸出,悄无声息地游向按钮下方的凹槽,平稳的飞船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震动,很快归于平静。
“我想我认识这个大家伙,少将。”权顺荣得意地朝全圆佑一笑,“现在我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我原本大概真的是一个很帅气的军人呢。”
全圆佑注视着精神触丝消失的地方,刚才那一瞬间,他一直躁动不安的灵魂突然像是被抽走了烧灼的火焰,静止了短短几秒,虽然随着权顺荣的触丝和飞船接驳而再度沸腾,但足以让他清醒地意识到向导带来的安抚作用。他看着权顺荣在操纵板上摸来摸去,很快熟悉了各种按键的作用,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两日后,飞船抵达帝星。权顺荣将控制权交给全圆佑,好奇地趴到窗边看,下面有热情的民众拉起横幅,甚至还有大胆的少女举着全圆佑身穿军装的巨幅海报不停摇晃,力度之大让权顺荣担心她会肩膀脱臼。
“少将您还挺受欢迎的哈?”
虽然百分百确定权顺荣此刻什么都没想起来,全圆佑还是觉得自己听出了一丝酸溜溜的味道。顺手递过去一个头盔:“外面人太多了,我们从特殊通道走。”
直到跟着全圆佑走到星舰尾部,看见一辆黄黑花纹的摩托,看一身戎装的少将正直地跨上去,招招手示意他快点过去,权顺荣还是觉得满头问号:“您……您就这么走?”
“不然呢?你想我下去给他们签个名?”
权顺荣无言以对,并且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在众人的视线死角,一辆摩托载着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滑出星舰,猛然加速很快消失在港口。
“到了。”
两人停在一栋气势恢宏的建筑物前,权顺荣松开攥得死紧的衣角,不好意思地从车上下来,心虚地偷瞄那一块皱皱巴巴的布料,赶紧鞠躬道歉:“对不起少将!我……我太紧张了……”
全圆佑随意掸了掸衣角,毫不在意地大步走向大门,边走边对权顺荣说话:“这里就是帝星的国防总部,也是你以前工作的地方,原来的办公室还保留着,钥匙我晚一点给你,现在我们先去见首长,汇报这次的战果。还有,”全圆佑顿了一下,转过身直视权顺荣的双眼:“顺荣啊,叫我圆佑吧。”
土拔鼠尖叫与恸哭!
呜呜呜太好听了!
走这里网易云
————————————————————
摘取歌词:
(墨鸦)
薄命作刃 斩我难言爱恨生的根,
送你无边 天空的广深,
往后 要笑听故闻。
(白凤)
闯过死生 你作别后向哪祭游魂,
说与有关 风月的故闻,
亦师 亦友亦情人。
——————————————————
意难平,这就是我的意难平!
非官配往往不在意那个官配与否的身份,只在乎平行世界里他们能够圆满与否。
可即使如此又如何?
一个太小,一个太傻
纵使亦师亦友亦情...
土拔鼠尖叫与恸哭!
呜呜呜太好听了!
走这里网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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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取歌词:
(墨鸦)
薄命作刃 斩我难言爱恨生的根,
送你无边 天空的广深,
往后 要笑听故闻。
(白凤)
闯过死生 你作别后向哪祭游魂,
说与有关 风月的故闻,
亦师 亦友亦情人。
——————————————————
意难平,这就是我的意难平!
非官配往往不在意那个官配与否的身份,只在乎平行世界里他们能够圆满与否。
可即使如此又如何?
一个太小,一个太傻
纵使亦师亦友亦情人,等他明白了,你要向哪里诉说啊😭
腌臜孑孓,不值一提,不值一嗔。
天津
除了东三省和老家最喜欢的就是天津了,再就是北京和内蒙古。主要是这个口音,怎么听怎么得劲。整个北方的文化和艺术体系,总的来说他就是嫩么磅礴。其实回头瞧瞧什么相声、奉天落、二人转的起源,颇有点苦中作乐的...
腌臜孑孓,不值一提,不值一嗔。
天津
除了东三省和老家最喜欢的就是天津了,再就是北京和内蒙古。主要是这个口音,怎么听怎么得劲。整个北方的文化和艺术体系,总的来说他就是嫩么磅礴。其实回头瞧瞧什么相声、奉天落、二人转的起源,颇有点苦中作乐的味道。他们干脆,明晃晃的,让人口干舌燥,刺眼,刺耳,刺鼻,热就燥伏,冷就凛冽,大起大落,大痴大妄,大喜大悲。
可爱极了。
【天津的人设改了一些,等出明信片的时候北京身后那个背影会改过来的。】
【四季奶青|20:15】医生
ooc预警
带一点姚颜四起
1.
其实和他分手之前,我就知道我不爱他了。
2.
时钟依旧停止不动,陆思恒回过头瞥了一眼电脑桌面,心里盘算着该向上级报修一下他这停了半个月的钟,嘴里也不忘附和着对面大妈的喋喋不休。
“陆医生,你是不是快下班了,我会不会太打扰你了?我就占用你一点时间。”
“……好的,不打扰的,阿姨。”
“陆医生,我这最近啊,爬楼梯手脚不利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骨质疏松了,主要是吧,我家那小子最近不是大学毕业了嘛,整天在床上躺着,也不出去找工作,怎么催都没用,把我给气的,你说这……”
陆思恒放下了手中...
ooc预警
带一点姚颜四起
1.
其实和他分手之前,我就知道我不爱他了。
2.
时钟依旧停止不动,陆思恒回过头瞥了一眼电脑桌面,心里盘算着该向上级报修一下他这停了半个月的钟,嘴里也不忘附和着对面大妈的喋喋不休。
“陆医生,你是不是快下班了,我会不会太打扰你了?我就占用你一点时间。”
“……好的,不打扰的,阿姨。”
“陆医生,我这最近啊,爬楼梯手脚不利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骨质疏松了,主要是吧,我家那小子最近不是大学毕业了嘛,整天在床上躺着,也不出去找工作,怎么催都没用,把我给气的,你说这……”
陆思恒放下了手中的笔,撑着下巴,看着大妈一张一合的嘴,等着同事过来换班。
办公室里的日光灯打的室内灯火通明,三下以示打扰的侧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聒噪。
陆思恒紧抿着嘴唇,只给了对方一个余光。
“陆医生,这都下班十分钟了,还不收拾收拾下班回家?”
大妈这才惊觉自己影响了医生的休息时间,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骨质疏松,连声说了几句“抱歉”后立马拍屁股走人,似乎是向医生倾诉了一通后已然将挂号费一分不差地补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
陆思恒脱下白大褂,向上拉了拉手臂,疏松筋骨。
“来接你下班一块回家啊。”
夏之光嘴角微微上扬,应答得理所当然,带着陆思恒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势在必得的自信。
轻巧的语气令陆思恒眸色一深。
“那想必也并不是很顺路。”
夏之光收起了笑容,眼神重新聚焦,歪头看向陆思恒,好似打算认真跟陆思恒谈谈。
但眼里的戏谑没有消失。
“不顺路?”
他轻轻笑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你说的是你睡床的左边,我睡床的右边,那还确实是不顺路。”
陆思恒整理完桌上的病历单终于舍得抬头给夏之光一个交汇的眼神。
是冷的。
嘴角似笑非笑。
“那岂不是你在上面,我在下面,咱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房间里的老式空调仍在运作着,发出沉重的喷发出冷气的声音。
门被夏之光的背倚住了,门内门外是两股气流,两种温度,两个世界,却要横冲直撞地试图交融在一起,产生令人窒息的不适感。
夏之光像是刚下班,透露着疲惫的神色,扯了扯领带。
“陆医生既然已经下班了那就一块走吧,就算不顺路也可以让我送你一程。”
就像是耐着性子哄刚吵完架的男朋友,陪他玩两人并不熟的戏码。
“那行,走吧。”
陆思恒向夏之光伸出右手。
夏之光终于从门上起身,站直了身子,引来了门外来往护士的侧目,又都因看到他抬向陆思恒的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了枚戒指而都摇了摇头,继续他们忙碌的工作。
夏之光停下了迈向陆思恒的脚步,皱了皱眉头,眼里的笑意与戏谑消失得一干二净。
陆思恒则是坦荡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凑到了夏之光的耳边,不动声色地用手摩挲着夏之光无名指上的戒指,握紧了夏之光的手又慢慢地松开,滑过指尖。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说:“现在你要相信我说我会走,我就真的会走了吗。”
夏之光愣了两秒,而陆思恒讲完这句话就飞快地拉开了俩人之间的距离,抬手将掌心置于自己的眼前,手背明晃晃地面向夏之光。
手指上是一片空空荡荡。
“夏之光,我不是医生,我也不当医生很久了。”
他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手,向门外走去。
两个人肩膀平行的一瞬,夏之光侧过身说了句等等。
陷入短暂的沉默,陆思恒的表情松动了几分,欲言又止而又终是开了口。
“你被改变了一生,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夏之光仿佛才刚回过神,抓住了陆思恒正欲离开的胳膊,口不择言。
“怎么,当初不是你心甘情愿地说要让我恢复健康的吗,现在后悔了?”
看着陆思恒渐渐睁大的眼睛,所谓报复的快感并没有如期而至。
3.
不要期待和平分手,唯有伤人的话才会让心死得彻底。
也别说的太明白,我不爱了,我没有爱上别人,也不要问我为什么累了,为什么不爱你了,不然临了还要互相仇恨。
是我说的,我不爱了是事实,难道我不是认真的吗。我是为了不拖沓才会狠心说出来的,我难过我活该,都是我该承受,告诉自己这是代价,可又反驳说,我以后会更快乐。
4.
夏之光不爱陆思恒,陆思恒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要告诉夏之光他不爱了,而事实确实如此。
是人都会累的,而不管累不累,无论如何也要扳回这一局。
应该也不过算是趁人之危,见缝插针罢了。
他们相识于一个冬日的大排档,他接到彭楚粤的电话说小情侣又邀请他去当电灯泡了,硬要拉上陆思恒一块,美其名曰是为了社会主义兄弟情,实则孤身一人难赴黄泉要死一起死。
这是陆思恒第一次见到夏之光,不过十九岁的少年,眼睛闪着如他名字一般的光,向大排档走来时带着冬日惯有的潮湿与阴冷,坐下时冷热交替使镜片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明明是夏天的光却相遇在冬季,时间点从一开始就不对。
夏之光搂着一个男孩子坐在他们对面,惬意又自由,随意地向彭楚粤介绍了他的小男友,又随口问了一句陆思恒是不是彭楚粤的朋友,两个人看起来年纪差距这么大不会有代沟吗,他跟彭楚粤之间差了两个代沟平常根本谈不拢。
彭楚粤白了他一眼,打开一瓶啤酒推到陆思恒跟前。
“一口气吹了它来证明你的年纪。”
陆思恒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夏之光,随之转向彭楚粤又摆了摆手。
“我年纪还小,不适宜喝酒,对不住了老哥哥。”
彭楚粤:“……”
夏之光身边的男孩叫沈竟寒,夏之光笑着说他们相识于秋天,夏冬之交,听这名字也知是绝配。
沈竟寒一开始见到生人比较腼腆,待久了也就话多了起来,不过三句话不离夏之光罢了,两人时常目光交汇,夏之光眼里的温柔,沈竟寒嘴角扬起的微微笑意,相得益彰。
陆思恒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递给身旁的彭楚粤一个眼神。
彭楚粤伸出手摸了摸陆陆思恒的眉毛,意在劝他安心,不必皱眉。
对面的沈竟寒看到了这一幕,笑着调侃道:“思恒哥跟小粤哥真的不是一对吗,刚才小粤哥替你抚平眉头也真的是贴心极了。”
“得了吧。”陆思恒不顾彭楚粤的劝阻又自顾自开了一瓶啤酒,“阿粤真是担心的毫无必要,生怕我皱眉会跟他似的长抬头纹,那怎么可能,我堂堂一个陆医生平时不苟言笑的,皮肤紧绷有弹性,不是十八胜似十八。”
彭楚粤:“……”
“所以你跟小粤哥在一起吗?”夏之光饶有兴趣地问。
陆思恒理所当然地勾过身旁彭楚粤的肩膀。
“我暂且不提,你看阿粤那一脸全宇宙数他最直的样子,污蔑他性取向小心他跟你翻脸,我们家欢欢气急了也会咬人的。”
“嗯?那提提思恒哥你自己吧。”
夏之光显然抓住了这个点不放,身边的沈竟寒给了他一个眼神,意在责怪他说话不知分寸,不合时宜。
却被夏之光笑嘻嘻地握住手,询问着“阿寒你冷不冷”给糊弄了过去。
当大家都以为这问题翻篇了的时候,彭楚粤长吁了口气,陆思恒却低头看了看手机,是彭楚粤几分钟前发来的微信消息。
彭楚粤:喜欢夏之光?
陆思恒:你以为你是我妈啊,什么都知道。
彭楚粤:别皱眉,那男孩确实是他会喜欢的类型,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三个月最多,你的机会很大。
陆思恒将手机调为黑屏,彭楚粤眉间一跳,想拉住陆思恒。
却没来得及。
陆思恒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依旧有光芒。
“我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是吧,之光?”
直言不讳,承认了自己的性向,且对上了对方的眼神。
彭楚粤攥紧了手中的手机,而又分开,上面是他跟夏之光一分钟前的聊天记录。
彭楚粤:这次打算在一起多久。
夏之光:这次我是认真的。
四个人神色各异,各怀心事,一瞬间,四个人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夏之光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对了,思恒哥我们还没交换联系方式呢。”
彭楚粤的眼神讳莫如深。
随后夏之光站起身拉着沈竟寒的手说着阿寒查晚禁他们先行离开。
彭楚粤侧头看着陆思恒紧盯着夏之光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
温柔地给一个人毫无可能的希望。
夏之光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4.
你的愿望被你喜欢着吗。
有人说我是他愿望的一部分,可愿望真的能与喜欢等量齐观吗。
夏之光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许了三个愿望,他固执地说二十岁生日对他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他要将这三个愿望告诉大家,然后一定全部都能实现。
第一个,希望身边的人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第二个,希望能和沈竟寒不出意外,顺顺利利。
前两个愿望严肃又正经,蜡烛的火焰在冬日的黑夜里跳动,映得夏之光眼角下的泪痣闪闪发光。
说到第三个愿望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笑意漫过了眼尾,揽过了身边沈竟寒的肩膀。
第三个,希望思恒哥之后少加班,陆医生太忙了,吃饭都约不到人。
蜡烛被吹灭,灯光重新亮起。
陆思恒勾了勾嘴角,抓着身旁彭楚粤的胳膊。
“你们让小粤当电灯泡还不够还非要拉上我啊。”
另一边焉栩嘉一听这话,接过夏之光递过来的蛋糕,又抿了口酒杯中的香槟。
“思恒不如跟我在一起啊,咱们也可以找小粤玩让他继续当电灯泡。”
说着用叉子叉了一块蛋糕,作势要喂给陆思恒,陆思恒正打算推辞,却发现焉栩嘉的手已经被夏之光推开了。
“哟,光哥这是实力护着他思恒哥了,思恒哥这株好白菜怎么说也不能被焉栩嘉这小子给拱了啊,要不考虑考虑我?”
何洛洛嬉皮笑脸地夺过了焉栩嘉手中的叉子塞进了夏之光的手里,叮嘱他快喂给沈竟寒吃,顺便附送了陆思恒一个wink。
夏之光将手中叉子上的蛋糕喂给了沈竟寒之后白了何洛洛一眼,正想开口帮陆思恒解围,却看他已经勾上了彭楚粤的肩膀。
“那怎么说也得是我们欢欢哥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只要我欢欢哥哥一点头,我立马带上他一块去虐狗。”
彭楚粤:“……”
彭宇直表示感受到了被身边一群基佬支配的恐惧。
焉栩嘉和何洛洛则将各自的目光从陆思恒身上收回,二人视线交汇,都摇了摇头,然后绕过了身边的人与对方碰了碰手中的酒杯。
何洛洛看了看喝了酒笑得钻进夏之光怀里的沈竟寒和低着头摸着怀里男友头发的夏之光,凑到了焉栩嘉的耳边。
“你觉得他们能好多久。”
焉栩嘉顺着何洛洛的眼神用余光看了一眼。
“夏之光估计这次是认真的,但也好不了多久,你以为沈竟寒能稳得下来?我本来还指望他们再好久一点,思恒说不定就跟我走了。”
“哟,不愧是茶庄富少,也没捞到什么便宜,口气还不小,话都让你说尽了。”
何洛洛像往常一般嘴上嘲讽着焉栩嘉,看着因喝了酒而红着脸与高嘉朗打闹的陆思恒,以及在一旁拉不住陆思恒的彭楚粤,皱了皱眉,眸色渐深。
5.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彭楚粤宁愿为了陆思恒做一个小人,趁着夏之光对沈竟寒用情不至于太深的时候,劝分不劝和。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彭楚粤宁愿陆思恒还是那个会时常约他出来喝酒,醉了之后会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夏之光到底什么时候跟沈竟寒分手然后和他在一起的陆思恒。
他宁愿选择一个不清醒的陆思恒。
而不是现在这个提着行李箱站在他家门口,一脸平静,笑嘻嘻地冲他说终于分手了,先借住几天的陆思恒。
眼里再无星星。
彭楚粤噎了半天才蹦出一句:“终于分手了,恭喜你啊。”
陆思恒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是该恭喜我。”
随后将手中的行李箱往彭楚粤手里一塞,就走进了屋子里,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坐在沙发上,脚搁在客厅的茶几上,打开了电视。
彭楚粤踌躇半天也不知该讲些什么安慰的话,索性决定将陆思恒的行李放到客房,然后再带他出去吃饭。
等他出来时,看到陆思恒正在打电话,为了方便,大大咧咧地将手机开了免提。
高嘉朗的声音就这样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思恒,咋就分手了啊,要不是洛洛告诉我这事我还不知道呢,出了什么事跟朗哥说啊,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况且咱也不是没了夏之光就不能活了是吧,这不还有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彭楚粤嘛,算了,彭楚粤这人也不得劲儿,改明儿朗哥再给你找一个啊,诶不是,你们为啥分的手啊。”
彭楚粤:“……”
陆思恒没打算变动自己的姿势,直接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看到彭楚粤出来连忙冲他挥了挥手,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其实和他分手之前,我就知道我不爱他了。”
陆思恒顿了顿,将目光投向了彭楚粤,深不见底,转而又扬起了笑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收回了目光。
“可是生活平平淡淡,没有波澜,我没有理由说出来,就自己纠结。”
“但是你们都知道的,无论怎么说,被分手的人都不会开心,我以前没有说过,这一次我想说出来,却好像很多人都在看着我,告诉我你不是会说分手的人,会伤人的人。”
“可自己却在期待以后的生活,即使自己被别人说绝情,被他埋怨。”
陆思恒正声情并茂地上演一出绝情渣男的好戏,却发现电话那头的高嘉朗半晌都没有讲话。
“没人怪你的,陆思恒,大家只会为你感到高兴。”
“什么?”陆思恒不知何时已将腿放了下来,坐姿端正,还在构思着下一句该说什么,没听清高嘉朗讲的话。
“他说。”
彭楚粤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抱住了陆思恒。
“他说不会有人怪你的,大家只会为你感到高兴。”
怀中的陆思恒僵硬了一下。
“别笑了,陆思恒。”
电话里传出高嘉朗的声音。
“回来就好。”
6.
男生学车时相较于女生而言算是有天赋,但被教练批评仍是在所难免。
彭楚粤几年前在练科三时,出现过几次小失误,被教练喊停纠正后,脱口而出的便是“我以为我的速度与档位是匹配的”以及一些自认为是正确却又出现意外情况的动作。
教练当时对他说什么呢。
教练当时对他说,练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你以为”,如果你以为的都是对的,那你现在就不会被喊停了。
生活也是。
没想到自以为是想当然的毛病至今为止也没能改掉,不然也不至于当初直截了当地告诉陆思恒,夏之光跟沈竟寒不过是一阵子的关系,也不至于想着陆思恒不过是对夏之光抱有些许的好感而已,也不至于即便夏之光说出自己对沈竟寒是认真的仍是不将其放在心上。
他以为夏之光既然因沈竟寒而心碎至极便不会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
不止是他,谁都这么以为。
夏之光和沈竟寒会分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只是那个被甩的人是夏之光罢了。
几个人在酒吧喝酒时还啧啧称奇。
林染看着手里高脚杯中的液体,轻轻笑了一声,开了口:“夏之光还有这一天呢,真是苍天饶过谁,听说上次夏之光都找到人家家里去了,结果被人家拒之门外,你们猜猜沈竟寒说了什么。”
林染咳了两声。
“不就玩玩而已,我都腻了,怎么,你还当真了?”
林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作出总结:“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林染这是对光哥因爱生恨了?”何洛洛笑着调侃。
“那哪能啊?你以为当时林染跟夏之光在一起能有多认真?还不是自己被夏之光甩了不服气,后悔没先提分手。”
焉栩嘉为林染解释了几句,拿起酒杯与何洛洛干杯,两人达成了共识,悄悄看了一眼在一旁喝酒,一言不发的陆思恒。
“林染跟夏之光也是感情不成仁义在嘛,要不咋能这么为夏之光打抱不平?”高嘉朗插了一嘴,“上次夏之光二十岁生日林染还跟沈竟寒有说有笑呢。”
“放屁!”林染拍了下桌子,“那沈竟寒凭什么甩了夏之光,我都还没甩过夏之光呢,他也配甩夏之光?我哪点比他差,我就不配甩夏之光?”
焉栩嘉:“……”
彭楚粤:“……”
高嘉朗:“……”
陆思恒:“……”
何洛洛:“……男人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大家都看向陆思恒。
“陆医生不会要抛下我们去加班吧。”
陆思恒没有接话,紧攥着手机放在耳边,看不出一丝情绪,只听他轻轻地应了一句好,然后起身。
见他有准备离开的意思,彭楚粤站起来表明自己没有喝酒可以送他一程。
“去哪儿啊思恒。”
焉栩嘉站起来勾上了陆思恒的肩膀。
“回家。”陆思恒顿了一下,舔了一下嘴唇,又补了一句:“夏之光喝醉了在我家门口。”
何洛洛见焉栩嘉那副常年意料之内的脸有了不一样的神色,站起来拦住了陆思恒,挽住了陆思恒的胳膊。
“思恒哥玩会儿再走嘛,光哥自从分手后就一直心情不好,你先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也好。”
陆思恒难得拒绝何洛洛说的话,正准备开口,刚才还愣在那边的焉栩嘉一把将何洛洛拉了回来,换上了得体的笑容。
“那思恒今天要好好开导一下光哥,得让他尽快走出来才行。”
等到陆思恒转身,他才对着准备送陆思恒回家的彭楚粤小声地做了个口型。
“拜托你了。”
拜托你了,安全送陆思恒回到家;拜托你了,到时候别让局面太难堪。
拜托你了,别让陆思恒受到伤害。
等到陆思恒跟彭楚粤走出了酒吧的门,刚刚一句话都没说的高嘉朗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刚才我坐在思恒旁边,听到了夏之光喝醉酒说的话。”他轻轻地开口“他说他明白了爱不是浪漫。”
“思恒哥,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爱我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听到陆思恒说,好。”
7.
你说你懂了爱不是浪漫,你喜欢我因为我能带给你安全感。
明明是他让你受了内伤,你却要求我努力恢复你健康。
哪有人天生就有这种庸俗的情结。
可他还是在你心里面,偶尔梦中还窜到嘴边。
其实我也明白的,人一旦心碎,用多少岁月都愈合不完全,很多伤难以被时间冲淡,总会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
所以不要怕,让我来做你的医生。
8.
“但是我后来发现,我根本治不好他。”陆思恒坐在沙发上一边拆开一包薯片一边对彭楚粤说,“不过也没事,他对我不错,我的喜欢和耐心也消耗殆尽了,挺好的。”
彭楚粤一脸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焉栩嘉刚打电话给我说,让我跟你晚上一块吃饭去,吃完饭后他还包了个场子,可以一块玩,你去不去?”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夏之光不去,听焉栩嘉说,林染已经到夏之光那边去问情况了,也算是中国好前任了。”
“洛洛最近怎么样?”陆思恒塞了一把薯片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他啊,还跟以前那样,跟焉栩嘉玩得挺好,每次出去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也配合的默契,我一度以为他们俩要凑合着过了,当初他们俩都挺关心你的,倒有点情敌通通失败后统一战线惺惺相惜的意思。哦对了,最近高嘉朗跟我抱怨何洛洛仗着自己年纪小又来他家蹭饭了……你突然问起他干嘛?”
“也没什么啊。”陆思恒将手中已经空了的薯片包装带递给彭楚粤,“之后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大家啦。”
“嗯……嗯?”彭楚粤把手伸进包装袋里捞了个空,“你要去哪里。”
陆思恒伸了个懒腰,客厅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朦胧又清晰。
“跟医院申请去了阿富汗。”
“原来如此。”
彭楚粤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扔掉手中的垃圾,又突然转过身看着陆思恒,放大了音量。
“!!!你他妈说你要去哪!!!”
“阿富汗啊。”陆思恒一脸无所谓。
“我靠!陆思恒你他妈!!”
“欢欢哥哥注意仪态和文明。”
沉默了片刻。
“什么时候去?”
“后天。”
“去多久?”
“至少一年。”
“准备告诉夏之光吗。”
“没必要,我又治不好他。”
但是他后悔了,他离开之前给夏之光发了一条微信,然后舍弃了国内的联系方式,只是会不定期想办法找途径在一片战乱中发ins,向朋友确保自己的平安。
8.
“还是希望你被他改变的人生能尽快扭转。”
9.
真正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这是焉栩嘉在电话中告诉夏之光陆思恒去了阿富汗时夏之光所作出的回应。
“你说的想走是什么?离开你身边吗?我关心的是他在阿富汗会遇到危险,而你关心的却只是他离开了你的身边。”
“夏之光你果然还是自私,什么叫做真正想走,谁会不要命心甘情愿跑到阿富汗?”
夏之光在收到陆思恒的微信后才发现再也没办法联系到他,找了彭楚粤、高嘉朗、何洛洛都对此三缄其口,甚至是林染跟翟潇闻都对此保持沉默,倒是平日素来对他冷眼相对的焉栩嘉告诉了他陆思恒的去向。
你们都有过相同的体会吗。
一路顺风顺水,将这种上天眷顾的好运当做习以为常,遭遇了一点不测与挫折便深觉上天对自己过于残忍,事情在自己的预料之外便不知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夏之光觉得自己就是这样,当初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付出的真心在沈竟寒眼里不值一提。
当时林染和翟潇闻到了他家看望他,管家开门一见是他们俩连忙请他们进来,拜托他们好好劝导一下夏之光,一地的啤酒罐,和一个不清醒的夏之光,被夏父知道必定会大发雷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夏之光看着翟潇闻,眼里氤氲着水汽。
翟潇闻:“……”
“光哥怕是忘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要比这残忍一百倍吧?”林染站起来低头俯视夏之光,“你竟然有心,也是让我很意外。”
“我以为你们都没有心呢。”翟潇闻轻轻笑了一声,缓缓开了口,“这就是为什么我向来不乐意跟你们出去玩,去了我也就在一旁不多说一句,容易当真的人可融不进你们。”
“我怎么就没有心了!”林染又坐了下来,冲翟潇闻哼了一声,“我要没心才不会管夏之光死活,也不会跟你交朋友,你都不陪我出去跟大家一块玩!”
两个人互不相让,却听到夏之光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将手中空了的啤酒罐重重地砸向了大门,发出了刺耳又尖锐的碰撞声。
翟潇闻:“……”
林染:“……”
夏之光记得临走前翟潇闻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光哥想开点,之前再浪漫也都过去了,就算心碎受了伤,找个人填补不就得了,不需要很爱,反正你肯定觉得你的爱都给了沈竟寒,只要他能让你心安。”
不需要很爱,只要能让我心安。
夏之光从回忆里抽离,问焉栩嘉为什么会告诉自己,明明其他人都对此避而不谈。
电话里传出焉栩嘉轻轻的笑声,短暂又清晰。
“我把思恒的事告诉你要是被何洛洛知道,他指不定怎么骂我说我背叛思恒呢。”
“那你还……”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焉栩嘉打断了他,语气上扬,“我就喜欢看你明明了解了全部真相却依旧无可奈何,没办法改变任何事的样子。”
10.
来了阿富汗一年多,陆思恒看待这个国家也弥漫着迷茫与怅然。
它也曾经生机勃勃,也曾能够从日出看到日落,然而频发的战乱,贫乏的医疗资源,从早到晚,无论你救了多少人,总是会在路上遇见更多死去的人。
死亡来得频繁而又猝不及防,多么残酷又绝望。
当他说起他即将去阿富汗的时候,最抗拒的人是何洛洛。
那天晚上,他和彭楚粤到达焉栩嘉订的包间里,何洛洛正在炫耀焉栩嘉亲弟弟夸他长得比焉栩嘉好看,再加上夏之光和陆思恒终于成功分手,正开心的不能自已,一听到陆思恒说他后天就出发去阿富汗,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眼眶也倏忽红了,拉住了陆思恒的胳膊。
“思恒哥别呀,是不是夏之光搞的,我……”
“不是啦,是我自己向医院申请的,本来就必须要凑满两个人,总有人要去的。”陆思恒原本想摸摸何洛洛的头,安抚一下他,然后惊觉自己没对方高,又尴尬地收回了手。
“不是,思恒哥,如果不是因为夏之光那小子你肯定不会这么想不开的,你别走啊,就算跟夏之光分手了也没事啊,还有我跟焉栩嘉给你当备胎呢,你不喜欢焉栩嘉那块木头也无所谓,但你一定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焉栩嘉:“……”
彭楚粤看着焉栩嘉白了何洛洛一眼又冷哼一声的样子,忍俊不禁,心想这何洛洛说的倒是一点都没错,陆思恒确实只问起了何洛洛一人,他问陆思恒怎么不关心关心焉栩嘉的时候,还遭受了陆思恒一记白眼,说焉栩嘉那小子精的很,死不了。
何洛洛仍是抓着陆思恒的胳膊不放,嘴里喋喋不休,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何必呢,就算夏之光这两年把残忍都给了你,现在终于可以过去了,干嘛还要去给自己的生活找罪受。”
林染拉了拉翟潇闻的衣角示意他闭嘴。
陆思恒这几年见过翟潇闻几次,不过每次都是人很多的场合,两个人甚至都没说过一句话,听到这个名字最多的情况还是林染时常抱怨翟潇闻又拒绝了他的邀请,又不陪他出来玩。
“你也知道夏之光残忍啊。”焉栩嘉嘴角冷凝,正欲再次开口,却被陆思恒打断。
“是啊,就是因为他对我太残忍了,我才要到战地去看看,不去看看外面更残忍的世界,我还真是心里不平衡呢。”
“他也没对不起你什么,当初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答应他的吗。”
何洛洛看了看翟潇闻,松开了陆思恒的胳膊,上前拉住了正打算起身的焉栩嘉,将他按了下去。
陆思恒低头叹了口气,重新抬头换上了笑容。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11.
比起每日战战兢兢地生活,更令人感到恐惧的还是你不仅无法计划自己的未来,你甚至无法决定自己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
临时派遣的海外医疗部也并没能得到良好的生活保障,几十个人的临时医疗站点只拥有一台电话,在通话过程中害随时面临着断线的意外,电脑联网也要缩进唯一一个办公室的角落,讲求天时地利人和。
彭楚粤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自己像个老父亲一样叮嘱这叮嘱那,电话那头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吓得他以为陆思恒在阿富汗被炸了,赶紧去了陆思恒之前任职的医院打听消息,走到一半,收到了陆思恒更新了一条ins的消息…
能被送到医院的都是幸运的,即便他们的脸上浮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痛苦,但有更多的人面临的是一瞬间的死亡,甚至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睁不开眼睛,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陆思恒发觉自己来了阿富汗之后,见惯了政治动乱、生离死别的大场面之后,心境反倒是更加平和。
总归是命,它来了你受着便好,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必企图去影响自己或他人的人生。
明知无法改变,就让他们自己走。
下午是最忙碌的时候,似乎是想让人们看看早晨的太阳,再残忍地剥夺他们的生命,仿佛这样也算是尽了力,让自己免受上天的指责。
“等下可有的忙了,咱们这也算是时运不济。”张颜齐舒展了一下刚刚因包扎完伤员而酸涩的胳膊,对着旁边的陆思恒说。
“又怎么了少爷?”陆思恒提着盐水瓶,准备为一位伤员静脉输液,没空分给张颜齐一个眼神。
“弄啥子咯,都说了别叫我少爷。”
“哈哈哈哈。”陆思恒忍不住笑出了声,“好的,少爷。”
其实陆思恒心里是佩服张颜齐的,这个张大少爷想干医生这一行不肯继承家产索性跑到了战地完成梦想,之前从叙利亚转到伊拉克,一年前才来到阿富汗。
“听说本来从咱们国家调派了几个人员过来,跟其他国家的一些人组成了小队,在临时驻扎的几个医疗站点进行网络的疏通,顺便在办公室再分配几台计算机,以便于我们方便跟家里人联络,谁知从上一个站点赶往我们这儿的时候,走到一半遭到袭击,又把人给炸了,这不,一半伤员送到上一个站点,剩下一批等会儿就要到咱这儿了。”
陆思恒拍了拍张颜齐的肩以示安慰。
“也没什么嘛,能送来也总比送不好要好。”
张颜齐皱了皱眉头。
“确实刚才收到消息说所有人都受了伤,有三个人死亡,具体伤亡名单没统计也没通知,不过我刚刚看了看技术人员的名单,竟然看到了老熟人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以前倒是不知道他还有来战地做贡献的爱好。”
陆思恒发觉张颜齐说到有三个人员死亡后明显低落下去的情绪,想着该怎么活跃一下气氛。
“少爷的朋友那一定也是个少爷啦,你们少爷是不是都有守护世界和平的伟大志向?”
陆思恒用胳膊撞了撞张颜齐的手臂。
“倒也算不上朋友,生意往来合作的时候跟我爸一块见过几次,夏家能让他家夏少爷来阿富汗,也是很令人惊奇,可这名字,同名同姓的也很少见啊。”
“嗯?姓夏?莫非叫夏娃?”陆思恒笑着调侃。
“不是啊,我想不通夏之光来这干嘛,总不至于大学学的计算机打算来这儿学以致用吧。”
夏之光,计算机系。
陆思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慢慢地转身看向张颜齐,声音有些颤抖。
“你刚才说目前通知的人员伤亡的情况如何?”
“三人死亡,其他人几乎都受了重伤。”
手中的治疗盘掉在了地上。
“伤员大概多久会到。”
张颜齐拿着止血绷带不知所措的看着陆思恒弯下腰整理刚才摔在地上的东西。
“大概十五分钟后。”
“真奇怪。”陆思恒慢慢地捡起地上的剪刀,眼泪一滴一滴打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我明明从来没干过诅咒前男友早点去死这样的事啊。”
太凉了。
如果是梦,那就快醒来。
12.
我这个人很怪,但凡有个人说我对于一件事无力插手时,那我就要拒不参与,冷眼旁观,证明我确实无能,对此事毫无建树。
但这次,我偏要证明事在人为。我一定要去。
和陆思恒分手后,夏之光的生活没什么变化,每日去公司上班下班,名副其实地坐牢了夏总经理的位置,毕竟长大了,没必要再无理取闹了。
中途碰到过沈竟寒,人家倒是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大大方方地跟夏之光打招呼,问起他之前跟陆思恒分手的事,颇有几分惋惜的意思,又透露几句关于想跟夏之光复合的暗示。
夏之光露出客套假笑:“晚了一步,前两天林染求我跟他复合,我同意了,是不是啊翟潇闻?”
说着,勾上了旁边翟潇闻的肩膀。
翟潇闻:“……是的,林染可谓对光哥用情至深,念念不忘。”
生活不易,翟闻逢场作戏。
“思恒哥最近在干嘛?”
“去了阿富汗当战地医生,都一年多了。”翟潇闻看着夏之光瞬间蹙起的眉头,抢先一步回答。
“阿富汗?”沈竟寒将头转向了身边的男生,“大头是不是也转到了阿富汗?”
身边的男生点了点头。
“我说姚琛,你是真不担心张颜齐在阿富汗的死活,说不定人家在那儿另寻新欢呢。”
夏之光正觉得张颜齐这个名字很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却见那个被叫做姚琛的男生无谓地耸了耸肩。
“那可别了吧,他身边倒是有一个陆医生,一个奔三的男人了,说起话来老爱撒娇了,活像个嗲精,有个中国人陪他说话就不错了,我相信他所以我才会等他的。”说着又叹了口气,“不过那儿的线路是真不太行,每次电话断线的时候我都怕他是不是真的被炸死了,毕竟每天都要死好多人,就算张颜齐跟我保证他一定会回来,但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他说到时候会和陆医生一块回国,一定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出过什么意外?”翟潇闻歪着头问。
“大头在叙利亚的时候遭受过袭击,差一点就死了,一开始还瞒着姚琛。”
姚琛看了一眼沈竟寒。
“算了,我只希望他能平安,早点回来。”
每天都要死好多人,谁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跟沈竟寒和姚琛道了别,夏之光的心沉沉地跌到了谷底,眼前出现了翟潇闻摆在自己面前的手机,上面停留在了微信聊天界面。
夏之光瞥了一眼看到了翟潇闻给这个人的备注。
迟早被我打死的焉栩嘉。
夏之光:“……”
迟早被我打死的焉栩嘉:文件
迟早被我打死的焉栩嘉:这是招前往阿富汗的网络技术人员的通知,夏之光大学不是学计算机的吗,你找个机会让他不经意知道。
迟早被我打死的焉栩嘉:不过他在他爸的公司待的这么安逸,也不会为了思恒不要命吧,夏之光不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吗。
夏之光看到翟潇闻竟然还深以为然地回复焉栩嘉表示赞同。
夏之光用余光白了一眼翟潇闻,接着往下看。
迟早被我打死的焉栩嘉:对了这事千万别让何洛洛知道。
迟早被我打死的焉栩嘉:上次他知道我把思恒去阿富汗的事告诉了夏之光,愣是一个月没给我好脸色看,大家一块的时候,我说一句他能怼我十句。
“你什么时候和焉栩嘉关系这么好了?”夏之光将手机还给了翟潇闻,心想他明明极少参加聚会,去了也就一个人坐着不讲话,不应当和焉栩嘉产生什么联系。
翟潇闻总不能说在上次焉栩嘉安排的陆思恒宣布去阿富汗的那个聚会上,焉栩嘉护着陆思恒而他又帮着夏之光,要不是何洛洛拦着,两个人差点干架而因此熟络的事吧。
“男人之间的关系和感情总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但我迟早打死他。”
夏之光:“……”
13.
去阿富汗的计划果不其然遭到家里人的反对,夏之光则是不容置喙地有了一个夏家继承人的风范。
“你们以为你们能拦得住我吗?还是想用继承权威胁我?公司迟早是我的,除了我,你还能给谁?”
然后在母亲“要记得常联系,别像张家那小子一样失联”的念叨下,一个月后成功上了飞机,到达了阿富汗。
前一个月只是忙于奔波于各个站点进行网络的安装与维修。
从医院站点出来后遭遇的袭击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大概是前一个月除了忙碌之外过的过于稳定,他都差点忘了这是阿富汗。
爆炸的时候他的耳朵仿佛失了聪,脑子也嗡鸣一片,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没找到陆思恒啊。
第二反应是陆思恒过的也是这种不知何时会受到袭击每日担惊受怕却对死亡司空见惯的生活吗。
第三反应是他不能让陆思恒过这种日子,他不能死,他要带陆思恒回家。
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他听到了这次有三人死亡,重伤的也不知能否挺到接受治疗,而后身边的人安慰他只伤到了左手臂,还好当时躲避的及时,算是极其幸运的了,到了医疗站点,包扎一下就行。
一个月里朝夕相处的人却生死未卜。
夏之光觉得自己很麻木,然后回过神来这原本就是阿富汗啊,你在这里谈必须要保全自己的生命。
生命,多么奢侈的一个词,不要企图在阿富汗谈生命。
夏之光的外套被脱下来包在伤口上用于临时的止血,刚才为了躲避爆炸将自己摔在地上,沾了一脸的泥,还有些许被地上的石子擦伤的痕迹,头发也是脏乱一片。
他就是在这么落魄的情况下看到陆思恒的,他从担架上下来,靠在墙上,让其他有需要的人先行进行治疗,用手压着包着伤口的外套。
他就在陆思恒的侧后方,看到陆思恒跟张颜齐在一块,手上拿着镊子和止血绷带。
他终于记起了张颜齐是谁,还记得两家合作见面时,张颜齐待到一半离席而去,张父怒其不争,说他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要与他断绝关系。
原来那个男人就是姚琛。
世界真是太小了,夏之光忍不住想笑,却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连忙止住了表情。
“还没有夏之光吗?”张颜齐撞了撞身边的陆思恒。
陆思恒正在给伤员注射麻药,此时他纵是对夏之光有再多的担忧,也无济于事。
“没有,可能是三个死者之一吧。”
夏之光:“……”
张颜齐懒得搭理陆思恒的死鸭子嘴硬,说得跟十五分钟前为了夏之光情绪失控的不是他陆思恒本人似的,转身打算再拿些消炎药剂。
“哟,光哥好久不见。”张颜齐拍了拍陆思恒的腰,“刚刚思恒还说你是不是死了。”
陆思恒:“……张颜齐,你闭麦。”
夏之光:“我听到了。”
陆思恒:“……”
14.
“什么时候来的。”陆思恒包扎完毕,剪下了绷带。
“一个月前吧。”
“我说,”陆思恒看了一眼张颜齐,“你们少爷是不是都觉得自己肩负了维护世界和平的使命啊?”
张颜齐端着治疗盘默默走开。
“守护你就够了。”
外面传来“又遭遇突发袭击”的喊声,陆思恒一把将夏之光压在了地上,侧身将他护在自己怀里。
张颜齐出来一看,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护士进来提醒说是不远处再次遭遇袭击,暂时还没涉及这里,但是也必须尽快转移站点了。
“重新在一起好不好。”被陆思恒护在怀里的夏之光对着陆思恒的耳边轻轻地说,却被陆思恒拉了起来,催他靠边站,别在这碍手碍脚。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夏少爷也有今天。”张颜齐在一旁嘲笑夏之光。
夏之光看了一眼张颜齐,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姚琛不敢跟你说的话我现在替他告诉你,赶紧回去吧,他一直在等你,别让他等急了。”
张颜齐的笑僵在脸上。
“你还会操心别人会不会等急?”陆思恒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看着夏之光。
“所以这次换我来找你。”
“你觉得分手都不是认真的吗。”
“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但这次,我来当你的医生,过去都死了,未来就只有你了。”
陆思恒走近夏之光,他的头发乱极了,从受到袭击开始就一直没洗脸,明明之前反复强调过自己有洁癖。
他只是这样看着夏之光,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话都没说,静默到让夏之光觉得这是一场凌迟,有什么可怕的,就一直在这里陪着陆思恒也好。
而陆思恒却突然回了头,将目光转向了张颜齐。
“张颜齐,待的够久了吧,这次跟我一块回国。”
张颜齐愣了愣,转而扬起笑容:“好嘞。”
“不用你当我的医生。”
“什么?”夏之光没听清。
“我说。”陆思恒又重复了一遍,“不用你当我的医生。”
夏之光在原地大脑当机,不甘心被拒绝的他向张颜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而对方只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可奈何。
“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药而愈,什么都不怕了。”
16.
“但我对你有一个要求。”夏之光开口。
陆思恒:?
“不准再关心何洛洛过得怎么样,他和焉栩嘉都死不了。”
陆思恒:“……”
17.
这次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真的。
下一棒 @伊北北
今日份开心!❤️❤️
毕业了才觉得学校的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早上来工位都有一堆椅子
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作妖
不知道每天去食堂吃什么
不知道今天喝不喝果汁
不知道每天什么时候去打羽毛球
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游戏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朋友瞎画
我有点儿舍不得了
我有点儿舍不得她们
我怀念朋友说的走啊,不管是一起上课,听讲座,出去玩儿,真的一个走啊真的可以说出很多的情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爱她们,今后祝我爱的她们,我爱的你们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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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公寓】动物园
陈伟霆:“小鹿啊,泥萌房间的名叽起好了吗?”
鹿晗:“301就301,还起什么名儿啊。”
陈伟霆:“那是房间号,我说名字。你不叽到,介系公寓的传统呀。”
鹿晗:“哦,这样……羊儿~你说叻?”
杨洋:“无所谓,听你的。”
鹿晗:“好叻~”
次日,结束晚饭之后,二楼的四位一起去楼上参观301的新名字,只见301室的门牌上赫然写着“动物园”三个字。
陈伟霆:“小鹿啊,泥萌房间的名叽起好了吗?”
鹿晗:“301就301,还起什么名儿啊。”
陈伟霆:“那是房间号,我说名字。你不叽到,介系公寓的传统呀。”
鹿晗:“哦,这样……羊儿~你说叻?”
杨洋:“无所谓,听你的。”
鹿晗:“好叻~”
次日,结束晚饭之后,二楼的四位一起去楼上参观301的新名字,只见301室的门牌上赫然写着“动物园”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