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勾搭我老婆(九)
#9
佐助自身携带的强大的“离我远一点”的气场最终还是没有压过青春热血爆棚的小李,他满脸黑线地看着小李满菜市场的问菜价,货比三家的强迫症比更年期妇女还要更年期。
“这位小哥,你,买米么?”正在佐助反思着自己这些年是否有点冷落小樱时,身后又传来米店老板略微颤抖的声音,“那个……小哥,你要不买米,能让让么?客人都不敢来了……”
“来一袋……”佐助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要多少斤的?”
“一袋就够了。”
“多少斤的?”
“一袋!”宇智波佐助不明白,就买一袋米,问什么多少斤?!被打破思绪的佐助在心情烦躁的状态下无意间开启了写轮眼,一双血红的眸子就那么盯着店铺老板。可怜的店铺老板,人到中年小...
#9
佐助自身携带的强大的“离我远一点”的气场最终还是没有压过青春热血爆棚的小李,他满脸黑线地看着小李满菜市场的问菜价,货比三家的强迫症比更年期妇女还要更年期。
“这位小哥,你,买米么?”正在佐助反思着自己这些年是否有点冷落小樱时,身后又传来米店老板略微颤抖的声音,“那个……小哥,你要不买米,能让让么?客人都不敢来了……”
“来一袋……”佐助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要多少斤的?”
“一袋就够了。”
“多少斤的?”
“一袋!”宇智波佐助不明白,就买一袋米,问什么多少斤?!被打破思绪的佐助在心情烦躁的状态下无意间开启了写轮眼,一双血红的眸子就那么盯着店铺老板。可怜的店铺老板,人到中年小半辈子都没遇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头一次见识到号称木叶瞳术之一的写轮眼,一个激灵,吓尿了……
“老师跟你说过多少次待人要礼貌,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佐助君……”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佐助一扭头果然看到了木叶技师旗木卡卡西,以及他手里的一朵鲜红的玫瑰……鲜红的……玫瑰……
又是玫瑰!!!
“卡卡西,你这花……”哪来的?
“嗯?隔壁花店姐姐给的~”卡卡西若无其事地指了指花店阿姨,“呀~想我一把年纪了还有人送花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佐助看着卡卡西那被面罩蒙住的半张脸,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死鱼眼能荣获木叶“妇女之友”的殊荣。要知道,整个木叶见过卡卡西真容的,大概也就只是卡卡西家厕所的那面镜子了……
“老板娘,来50斤的米,还有50斤的面~”卡卡西热情地跟把自家老公撵走亲自出来卖粮的老板娘打着招呼。
“好嘞~!”
“一袋大米也是有好几种的哟佐助君,这是常识~”卡卡西无视佐助发青的面色,肆无忌惮地嘲笑着自己的学生,“别怪老师不给你面子,你可要好好珍惜整个木叶唯一一个佐樱党。”
佐助瞪着两只眼,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卡卡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呐,你看,今天早上新鲜出炉的木叶周刊娱乐版,对,就是字体最醒目最有爆炸效果的那页。”卡卡西把一本杂志塞到佐助的手里,当宇智波二少翻开那所谓了最醒目最有爆炸效果的那一夜时,整个人都懵B了……
木叶村花最终会花落谁家?
是出身高贵性情高冷的风之国小王子?是温柔如玉淡雅如风的宇智波大少爷?是凤眼微眯寄情山水的大艺术家SAI?是热血青春责任感十足的洛克李?是外表神秘柔情似水的木叶技师?还是四处漂泊冷若冰霜的宇智波小团扇?赌上木叶村花一生的幸福,替她挑选你们心中那个他~押一赔十,买定离手!
宇智波佐助强忍着一口怒气没有撕碎那篇在文章出处写着纲手姓名的文章,要不是看在纲手是木叶的元老级的元老,小樱的师父,佐助真怕自己遏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干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来。
“据内部消息称,现在三甲是你哥,我爱罗,还有你的老师我~”卡卡西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鸡窝头,“其实嘛,还有很多候选,鸣人啦,宁次啦,伊鲁卡啦,勘九郎之类的,不过纲手大人说他们只是凑热闹,所以就没写。嘛~老师倒是想把自己的票都给你,可是即使这样你也勉强跟我爱罗齐平,跟你哥斗,你还差点。”
卡卡西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小团扇,虽然教了他这么多年,但卡卡西发现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学生脸上的颜色这么丰富。
“樱最后肯定还是我的!”佐助这句话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呀~老师就是喜欢你这么自信!”卡卡西笑眯眯地拍着自己学生的肩膀表示很欣慰,“那么佐助君,决心也表完了,目标也定下来了,你是不是可以把这100斤的粮食扛回家呢~?毕竟老师年纪大了,腰不行了嘛~”
tbc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勾搭我老婆(七)
#7
“咦,这不是佐助么?”
“鹿丸。”标志性的懒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鹿丸,然而当他看见鹿丸一只手抱着一束玫瑰,另一只手拿着一份礼盒,佐助不禁疑惑,鹿丸这家伙,不是上个月已经结婚了么?这是整哪出?
“哦,这些都是给小樱的。”鹿丸看着佐助一脸疑惑,自行开始解说,“怎么说呢,感觉解释起来好麻烦,简单来说就是,这些都是我爱罗送的,嗯,就酱。”
唉?!?!?!?!?!?!
“给樱的?为什么?”佐助隐约觉得脑仁有点疼。
“想送就送喽。”鹿丸想起来出门前被自己的老婆和井野唠叨了半天如果遇到佐助怎么说会让他有危机感,而智商碾压一个村的木叶军师用一句话...
#7
“咦,这不是佐助么?”
“鹿丸。”标志性的懒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鹿丸,然而当他看见鹿丸一只手抱着一束玫瑰,另一只手拿着一份礼盒,佐助不禁疑惑,鹿丸这家伙,不是上个月已经结婚了么?这是整哪出?
“哦,这些都是给小樱的。”鹿丸看着佐助一脸疑惑,自行开始解说,“怎么说呢,感觉解释起来好麻烦,简单来说就是,这些都是我爱罗送的,嗯,就酱。”
唉?!?!?!?!?!?!
“给樱的?为什么?”佐助隐约觉得脑仁有点疼。
“想送就送喽。”鹿丸想起来出门前被自己的老婆和井野唠叨了半天如果遇到佐助怎么说会让他有危机感,而智商碾压一个村的木叶军师用一句话概括一下老婆和损友的建议就是:说多了麻烦,少说几个字,事半功倍。这对于看见一切就觉得麻烦的鹿丸来说简直不能更幸福了,虽然自己还得给小樱去送东西这点也很麻烦。
“小樱,最近……怎么样?”佐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哈?要具体跟你说很麻烦的。”鹿丸给了佐助一个“你自己去问”的眼神之后,把佐助留在了原地。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变迁,感觉被时代和社会抛弃的宇智波佐助坐在花坛边反思着自己的人生。回想这20年,春野樱同志对自己的心意那绝对是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他坚信,他不过就是1年见她1~2次,放她鸽子的次数比这些年跟她说话的字数还多而已,仅凭着这些,春野樱是不会移情别恋始乱终弃的。但是种种迹象表情,春野樱同志热衷于革命的那颗心似乎不再炽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啊咧?这不是佐助君么。”
“SAI……”佐助在看见SAI怀里抱着两大束鲜艳的玫瑰时,两眼差点发黑,“这,不是给樱的吧……”
“说什么呢,佐助君是觉得我和井野过得太好想要挑拨离间么你这个心机~”
在听见那些花不是给小樱的同时,佐助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对于SAI的冷嘲热讽,二柱子表示就当这只笑面虎对自己的嫉妒得了,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去外勤,他也不会接替自己的位子成为鸣人的左膀右臂。
“嘛~不过这些花早晚也会送到小樱的手上的。”SAI看着佐助的表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毕竟来井野家买花的人基本都是给小樱送花的人,井野还因为最近生意太好说只要是给小樱买花的人,全部打6折~”SAI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肩,“这周已经是第二次进货了,你别说,玫瑰卖得还真快~”
看着佐助二话没说就踩着有些不稳的步伐消失在自己眼前,SAI觉得,他有必要去跟井野邀功了~
tbc
【五伏】玫瑰借火
BGM:Running In The Night
“送你四万万朵玫瑰够不够?”
一、
五条悟来到旅店的时候,十影法刚刚好追上来。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似有所觉地回头,就见暗沉沉的潮水从夜色深处蔓延过来,没过他招摇的红色跑车,又从他脚踝处淌过,鱼群洄游般往旅店上方攀爬而去,涌入最角落的窗户里。
宵风轻轻吹拂,窗户边苍白的纱帘在夜空中安静飞舞,又在黑影掠过的瞬间析离破碎,轻飘飘坠在他脚边。
像是一场沉默又凶狠的杀戮。
他微微眯了眼睛,清楚看见领域陡然展开,旅店化作高耸悬崖,漆黑瀑布飞流直下,坠入深渊中溅起无数鸟状浪花。五条悟对那飞跃在半空中又扑...
BGM:Running In The Night
“送你四万万朵玫瑰够不够?”
一、
五条悟来到旅店的时候,十影法刚刚好追上来。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似有所觉地回头,就见暗沉沉的潮水从夜色深处蔓延过来,没过他招摇的红色跑车,又从他脚踝处淌过,鱼群洄游般往旅店上方攀爬而去,涌入最角落的窗户里。
宵风轻轻吹拂,窗户边苍白的纱帘在夜空中安静飞舞,又在黑影掠过的瞬间析离破碎,轻飘飘坠在他脚边。
像是一场沉默又凶狠的杀戮。
他微微眯了眼睛,清楚看见领域陡然展开,旅店化作高耸悬崖,漆黑瀑布飞流直下,坠入深渊中溅起无数鸟状浪花。五条悟对那飞跃在半空中又扑翅而起的浪花很熟悉,是鵺。
嵌合暗翳庭在这里毫无征兆地出现,那必定是十影法已经找准了人。
“不像话,从我眼皮底下抢人,天底下从来都没有这个说法。”五条悟嗤笑,踩在黏稠的黑影上走入瀑布内。
领域内倒是不同于外部的剑拔弩张,海面平静,水波温柔,一座漆黑灯塔立于礁石中央。
白日冷淡,飞鸟无声于半空飞过,远处的岛屿安静崩塌融入海中,让人觉得像是走进了某个默片。
五条悟看这场景觉得熟悉,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某个电影内的画面,模拟的风景应该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伊瓜苏瀑布。
那是他和伏黑惠一起看过的电影。
在某个骄阳夏日的午后,厚重窗帘遮住天光,房间空调开到最低,两个人一起裹着毛毯缩在沙发里,看完了电影失落的结局。于片尾曲中,茶几上啤酒罐身的水珠无声滑落,在素色桌布上渗出一圈深色的环。
五条悟记得,那时的伏黑惠盯着那圈水迹很久,随后又抬起手,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素环戒指,突然问:“我们最后也会这样吗?”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担心呢?我可是最强的,难不成还有谁能阻拦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时的五条悟这么想着,一边飞快回答“不会哦”,一边吻了过去。
或许是十影法传承了宿主的记忆,因此事到如今,在这个地点,它把电影的场景直接复现在了领域中。
刚想到这里,五条悟就看到站在灯塔上熟悉的爱人。
五条悟眯眼笑了笑,丝毫不管脚下正虎视眈眈地想要勾住他步伐的虾蟆,顺转术式发动,径直落在正呆呆看着海面的伏黑惠身边。
“在想什么呢?”像是没有过任何分离般,五条悟亲昵地问。
伏黑惠眨眨眼睛回神,动作缓慢地转过头来,翠色虹膜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根本没有投射出五条悟的倒影来。
“在等这个梦结束。”他回答道。
“梦?”五条悟皱皱鼻子,“你为什么觉得这是一个梦?”
伏黑惠对他不怎么有耐心,不是很想回答。
于是五条悟恶趣味上线,拿手指去一戳一戳伏黑惠的腰侧,扰得对方不胜其烦,只好打开他的手,老实解释:“在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应该是在一个旅店里,现在却出现在这么古怪的地方,那除了是梦,还能是什么?”
五条悟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反驳。
这种现象在很早之前就出现过了。
十影法支配入侵的过程中,伏黑惠已经开始丧失自己作为咒术师的真实记忆,对咒术也没有任何印象,只能按照本能去推断目前所发生的一切。
这样一来,对抗十影法就会变得更加凶险。没有咒术记忆的咒术师,和普通人并无区别,面对咒灵和咒术,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不过也并非毫无转机。几乎所有咒术师所学的第一条关于反抗领域的办法,就是展开自己的领域与之抵抗,而迄今为止,世界上还没有能和无量空处抗衡的领域,所以——
想到这里,五条悟手指微微弯曲,形成结印的手势,面上却再度扬起笑容,手肘撑在灯塔的栏杆上,歪头对伏黑惠说:“那么,我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惠的梦境中呢?”
伏黑惠在听到这句后愣了下,眸底竟出现一丝清明。但下一瞬,远处的海面就高耸而起,形成漆黑可怖的瀑布巨墙,飞快地朝着两人所在的灯塔压过来。
“它发现我们了,快逃!”
伏黑惠想都没想,拉着五条悟往灯塔下方跑去,层层楼梯回旋,两人在光影间隔中飞奔,五条悟任由他拉着,大笑起来。
“惠!你说我们这像不像在私奔?!”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伏黑惠回头谴责地看他一眼,但很快眼神就变成了惊恐。
漆黑的瀑布瞬至眼前,冲破灯塔墙壁,朝着两人碾压过来。
“别怕。”在浪潮快要触及两人时,五条悟突然说道。
淡蓝色的咒力化作避风港将两人包围,于是一切都静止下来,碎石悬浮,水珠停在半空,快要被淹没的两人竟莫名得以生还。
伏黑惠移动眼珠,看到五条悟一双眼眸剔透生辉,正将右手举在脸侧,结出陌生的手势。
又一个领域在海浪中缓缓展开,半空中的碎石水滴都被篡改为赤红的玫瑰花瓣,不住翩然落在伏黑惠身上。
五条悟很高兴的样子:“我只是想试着筛选修改下无量空处中的信息,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伏黑惠不解其意,只怔怔地看着五条悟将手探到他耳边,变魔法一般凭空取出一支玫瑰来,最后递到他的胸前。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猛地坐起。
晨风从一夜未关的窗户吹拂进来,奶白色的阳光洒进,铺在他脸颊手臂上,有种毛茸茸的温暖触感。那些漆黑浪潮和静默灯塔,还有……微笑安抚他的五条悟,都不见踪迹,好似幻觉。
“只是做了个梦吗?”伏黑惠捂着胸膛,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对于如今恢复咒术师记忆的他来说,自己领域的反噬显得不足为奇,再凶险的浪潮也不会令他动容。
只有贸然出现在梦中,面容一如年少的五条悟,才能让他怦然心动如往昔。
他平复下呼吸,再度看向窗外,但令他困惑的是,本应该随风飘浮的白纱窗帘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而在旅店的楼下,五条悟正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格外骚气地单手撑着车窗翻进自己的敞篷跑车里。
昨晚十影法的袭击来得突然,他的手机被遗忘在了车上,现在正亮着屏,疯狂地闪烁着信息框。
五条悟划开手机一看,是伊地知给他发的一百多条信息。他只点开最后几条语音,立马听见饱受摧残的社畜颤声从手机里传来:
“五条老师,你怎么也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找到惠了吗?”
“惠怎么样?”
五条悟翘翘嘴角,吊儿郎当地只回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有我看着,还能怎么样?不就是迟来的逆反期,吵架了以后还在离家出走吗?”
说完他反手将手机扔在后座上,在晨辉中开始播放一首Synthwave绝尘而去。
二、
吵架是真吵架,离家出走也是真的离家出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颗平平无奇的费列罗。
一天前。
五条悟正把“罪魁祸首”塞进嘴里,咬牙切齿地将巧克力和坚果仁磨碎。
然而舌尖上炸开来的甜腻味道也并不能让他愉快,他将被揉得皱巴巴的金箔包装纸往桌上一拍,臭着脸仰躺到沙发上。
小朋友翅膀硬了,还敢离家出走了。五条悟瞪着天花板,愤愤地想。
“走就走呗,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都还没生气,他凭什么发脾气?就是仗着我宠他。”
不管了,爱回来不回来!这么大个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他把长腿大咧咧地抻到另一端扶手上边,一边抖腿一边举起手机,噼里啪啦开始给硝子发line抱怨。
如今和平时期,硝子在诊室也快闲出病来,估计正愁没点乐子,很快就捧场地回了信息:[所以,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才让你们闹得这么不愉快?]
五条悟脸色一黑,恶狠狠地打字:[他说,我离中年发福就只差一颗费列罗的距离了。]
对话框那头沉默两秒,然后发了十排“哈哈哈哈”过来。
[你该对自己的年龄有所认知。惠都23岁了,你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要他来迁就你。]
惠在迁就他?有没有搞错。
五条悟不认同地皱皱鼻子:[我看上去也没那么老吧,而且明明我才是把他从小照顾到大的人,你在说什么鬼话。]
[……跟你谈恋爱绝对很辛苦,我更好奇惠居然忍到现在才决定离开你。]
最后几个字看得五条悟格外不乐意,他立马纠正:[是离家出走,不是离开我。]
[那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五条悟:“……”
还不等他找理由反驳,硝子又打字过来:[他的东西是不是全部带走了?]
五条悟环顾四周,房间内堆满了他的昂贵衣物和甜点,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少,但他又知道的的确确是有些什么东西不在了。
他不死心,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仔仔细细地巡逻完所有的房间,连他们养的猫都被他抱出来,好好把猫窝里搜寻一遍。
情侣牙刷只剩一支,猫猫狗狗毛拖鞋也只剩下猫猫的那双,毛巾只挂了一条,水杯只剩一个。反倒是衣柜里的衣服只拿了两件简单T恤,剩下的都整齐挂着。
……所以这到底是还打算回不回来?
想到在吵架的最后,伏黑惠冷着脸说的那句“我受够了,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五条悟就心烦意乱,根本不想回硝子的话。
这套高级公寓是他在伏黑惠毕业后买下的。等到装修通风的时间一过,他就连夜把伏黑惠裹在被子里,整个端到了新家的床上来。
结果伏黑惠在第二天醒来后,茫然地环顾四周,以一种梦游般的口吻问他:“我这是在什么领域里吗?”
五条悟被他的失措神情逗得哈哈大笑。
好在伏黑惠从小就见识过五条悟的想一出是一出,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就松弛了神情,默默爬起来叠自己的被子。
五条悟还倚在门边沾沾自喜:“惠被吓了一跳吧?这可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以后我们同居吧!”
伏黑惠没理他,只问了一个不搭边的问题:“这里离我租房的地方有多远?”
“干嘛问这个?你还想回去住?不要啦,都说了我们同居嘛。”五条悟说着就倒地毯上打滚,开始胡搅蛮缠。
伏黑惠看神经病一样看他,深深吸气才按捺住怒气:“就算是同居,至少我得有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吧?你只把我搬过来了。”
他着重强调了“搬”字,语气里满是对五条悟不懂搬家常识的谴责。
五条悟表情僵住,干巴巴回了一个:“……啊。”
“算了。”伏黑惠无奈叹气,摸摸后颈走向卫生间,“我今天先用你的。”
五条悟侧头看过去,见窗外的晨光撒在伏黑惠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白光晕。被光线稀释得朦胧的剪影在洗漱台前站定,寻觅片刻,又蹲下来拉开抽屉,找了半会儿。
“你这里没有新的牙刷吗?”伏黑惠大声问他。
五条悟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哦,你用我的就好,反正我们是恋人嘛,都接过吻——”
“请你闭嘴。”
伏黑惠从台子上孤零零的玻璃杯里拿起牙刷,又转头去看挂钩,只看到了一条毛巾。拖鞋也只有一双,沐浴球也只有一个。
“这里根本就只是单身公寓的样子,还说什么同居。”他嘴里满是牙膏泡泡,含糊不清地抱怨。
五条悟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反省,自己不经对方同意,贸然把人端过来的举动是不是不太周到。
“这些东西都是五条家的人昨天帮我搬过来的,然后我晚上出差回来就直接去你那里了,还没来得及准备更多。”他干巴巴地说。
伏黑惠刷好牙,开始打开水龙头洗脸,没有回话。
估计是觉得这解释显得自己更加不靠谱,五条悟凑到卫生间门口,试图弥补:“不然……我今天去你那边,把你的东西全搬过来?”
水流声戛然而止,伏黑惠抬起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水。他本身皮肤就白,如今被水浸湿面容,看上去更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美感。
他笑了起来,似乎没有生气,说道:“没什么,反正我东西也不多,就只是日常用品而已。今天下班回来我先买一份新的来用好了。”
五条悟盯着他语结半晌,突然上前将他搂住,以额头在伏黑惠瘦削的肩膀上摩挲。
“我去帮你买,今天没什么工作,现在立刻马上我就去。”
“倒是不用这么着急……我反正都已经洗漱完了。”
“我不管,我现在就是要去买。”
“……”
伏黑惠被他的体重压得往后仰去,艰难地拍拍他的肩膀,只好答应:“好吧,那,我等你回来?”
于是五条悟就像是被满足了多么大的愿望一般,喜笑颜开一阵风似的跑出门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还对自己昨日至今的举动进行复盘,经验总结自己做得不周到的地方,然后飞速思考着要给伏黑惠买的物件,走进商店悉数买好,又径直瞬移回了公寓门口。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浪费半秒时间。
等他在门口站定,还没来得及抬手按铃,里边的人就跟有心灵感应般打开门,仰头朝他看过来:“欢迎回来。”
五条悟有些许气喘,然后把怀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一件一件示意给伏黑惠看。
“这是情侣牙刷,你先选你喜欢的颜色,我用另一只。”
“水杯也是配套的。”
“拖鞋是毛茸茸的哦,冬天快到了,我们一起换这个。”
“还有花。”
五条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束玫瑰来,径直塞进伏黑惠怀里。
“庆祝我们同居第一天。还有其他的——”
“好了五条老师。”伏黑惠捧着花打断他。
五条悟立刻停下自己的絮絮叨叨,眼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忐忑:“怎么了?还缺什么吗?”
伏黑惠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只弯着眉眼看他,然后侧头挠了挠脸颊,又转回头笑着看他,偏偏就是不说话。
五条悟更忐忑了,脸僵僵地又问:“你不喜欢吗?”
伏黑惠便摇摇头,上前一步,轻轻吻了过去。
三、
所以……到底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开始频繁地吵架呢?
还是说,交往的时间太长,就肯定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导致最后两人分离,无法挽回?
在午睡的混沌梦境中,五条悟看到了病房里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惠。
他有些恍然,争吵也好,疏远也好,导致最后伏黑惠离家出走的一切隔阂与不快,原来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五条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从衣柜里钻出,发现天已经全黑。
以五条悟的体型蜷缩在衣柜里着实有点难受,爬出来的时候他两条腿都是麻的,悬挂着的衣服也被带动着滑落,盖了他满头满脸。
正巧这时硝子打电话过来:“惠回来了吗?”
“没有。”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用伏黑惠的衣服给自己系了个兔子耳朵,“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不同于刚知道两人吵架时的调侃,硝子这次沉默半晌后,才带上关切问道:“那你还好吗?”
“挺好的啊。”五条悟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义,“刚刚还在衣柜里睡了一觉。”
“你?在衣柜里?睡觉???”
“啊怎样,你有意见啊。”
这他妈怎么听都觉得不正常。硝子快被他气笑。
“那我下次打电话过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准备在衣柜里上吊了?”
五条悟大笑起来:“怎么可能,那到时候惠回家岂不是得吓死。”
结果硝子又沉默了半晌,突然说:“你真觉得惠还会回来吗?”
“他就是跟我闹脾气,气消了就回来了。”
硝子毫不客气地指明:“你别忘了,十影法的事。”
刻意扬起的唇角因为这句话耷拉下来,五条悟长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其实在那颗费列罗之前,我们还因为十影法的事情吵了一架。”
硝子在那头耳所能闻地呼吸一窒,差点吼起来:“那你还不赶紧去把他给找回来?”
“你不要急嘛。”五条悟少见地好声好气,“最近,我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反思了很多。”
那头的硝子努力控制住“你这人还知道反思”的吐槽,安静地听他继续讲。
“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觉得是我在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惠身上,我替他做了太多决定,却从来没有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
“……你难道不是对所有人都这副差劲态度?”
五条悟不理她,继续说:“所以说,这次我打算给他选择的自由。他想要留在我身边,我就竭尽所能地保护他,要是他已经开始厌恶我,执意想要离开……”
接下来的话让他觉得很难说出口,酸苦的液体在心脏内积攒泡胀,五条悟扯扯嘴角:“那我也只能let him go.”
察觉到他话里的难过,硝子声线变得柔和:“就算是他一去不回,消失在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也没有关系吗?”
五条悟不肯去想象那样的场景,喉结微动,说不出话来。
这时电话那边似乎有什么其他人声,于是硝子将电话挂起,过了片刻才返回继续说道:“悟你听说过猫咪的告别吗?”
五条悟不明所以:“那是什么?”
硝子解释道:“听说猫咪在去世之前,会特意向主人告别,为了不让主人伤心,它们会在告完别后离开家,寻找一个主人找不到的地方独自死去。”
五条悟被她话里的不祥激怒:“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硝子丝毫不怕他:“如果是感情殆尽,下定决心要离开,大可以无声无息地一走了之,又何必非要和你纠缠吵闹这么久?”
“上周聚会,你们不是在KTV也因为切歌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吗?可是在你负气离开之后,惠一个人在角落默默坐了好久。虎杖以为他喝醉了想要带他回家,凑近一看,才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安静掉眼泪,脸颊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湿漉漉反出一片水光,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
这种事情,怎么都没人给我说呢?五条悟光是想象着那个画面,自己都快掉眼泪了。
“所以,会不会这段时间的每次吵架,都只是惠不太懂得如何表达的告别呢?你也知道,十影法反噬在江户时期的记载中,后果是非常非常严重的。”硝子也说得有点难过,掩饰般笑了笑,“当然啦,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五条悟清清嗓子,鼻音有点重:“我这就去找冥冥,她肯定有惠的情报。”
硝子笑出声来:“这倒是不必了。毕竟惠也算是我们一起看着长大的,找冥冥买情报的事情,我来全权负责。”
她将电话拿远,打字给五条悟的line发去刚从冥冥那里得到的情报,最后又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在这种关键选择面前,可不要掉链子啊。”
还不等五条悟回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五条悟仔细去看Line上的内容,意料之外地挑挑眉梢,竟松了口气。
硝子将伏黑惠离开东京以后的行踪都发了过来,从地图看来,伏黑惠先是去了横滨,然后是大阪和北海道,而现在,竟是在海洋对岸的阿根廷。
跑得可真远。五条悟笑了起来。
但这个路线,怎么看都不像是决绝离开吧?那可是他们以前规划过的旅游路线,要是真的像惠说的那样,“受够了,再也不想看见”,又何必仔仔细细地走这样一条路线呢?
根本就像是在偷偷期盼着五条悟找过去一样。
心里的大石落地,五条悟回了硝子一句:[但有一件事你说错了,这根本不是告别。]
[?]
五条悟飞速打包好行李,精神抖擞地将自己打理整洁,还喷了伏黑惠曾夸赞过的那瓶香水,仿佛马上就要去赴约。
他回道:[惠是在告诉我,他想我了。]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立马买好了前往阿根廷的机票。
四、
十影法的反噬是从一年前开始的。
那本是一次有惊无险的任务,已经熟稔掌握领域的伏黑惠轻松展开嵌合暗翳庭,转眼间就将咒灵一网打尽,然而在任务结束的时候,身处嵌合暗翳庭中的虎杖发现了不对劲。
“伏黑。”虎杖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你有没有发现……你的领域想要攻击我?”
“怎么可能——”伏黑惠一边说着一边想关闭领域,却被肩膀处传来的剧痛打断。他不肯置信地低头,看到从自己领域里伸出的漆黑利刃,正贯穿自己的左肩。
“伏黑!”虎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而旁边的钉崎反应更快,用自己的咒具牢牢抵住想要继续攻击伏黑惠的利刃,揽着他远离至领域角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钉崎转头怀疑地看他,“伏黑,你应该不是那种,疯起来连自己都杀的性格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伏黑惠按向自己的伤口,心却沉沉坠了下去。
那处伤口极其凶险,要不是他凭借直觉挪动了身躯,那根利刃会直接刺穿他的心脏。
可是,咒术师的领域怎么会攻击咒术师本人呢?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不料下一秒领域中的海浪就像失控了一般,剧烈汹涌起来,成千上万的式神从巢穴深处涌出,对着这边的三人组虎视眈眈。
“喂,伏黑,你还能控制它们吗!”钉崎脸色都白了,“我们三个中可只有你掌握了领域!”
想要脱离领域,只有两种办法,要么战胜施展领域的咒术师,要么就同样用领域对抗,如今的情况,难不成是要他们攻击伏黑惠?
伏黑惠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竭力抬起手指想要结印,可不论怎么调动咒力,嵌合暗翳庭都毫无反应,甚至他隐约感受到了抵抗的力量。
眼见曾经熟识亲密的式神就要攻击过来,伏黑惠无法,只好嘱咐道:“你们两个,马上来攻击我!”
“可是——”虎杖还想说什么,但还不等他说话,式神们就已经毫不留情地攻击而来,那些从小伴随伏黑惠长大的式神突然变得陌生,铺天盖地的利爪尖牙都冲着曾经的队友,伏黑惠心脏骤停,毫不犹豫地抽出一把长刀,刀尖对准自己的胸膛就要刺下。
只要自己的咒力供应消失,领域就能停下来——
就在此时,却突然有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伏黑惠的手腕,刀尖堪堪停在胸前,近在咫尺的式神仿佛被冻结,俱是静止在半空无法动弹。
伏黑惠缓缓抬起头,看到眼罩被摘下的五条悟,正露出一双湛蓝的眼注视着自己。
他的语气依旧轻松:“谁能汇报一下,这是发生了什么呀?”
伏黑惠直到现在才露出些许张皇神情:“五条老师,我的领域……不听使唤了。”
他在说完后就看到五条悟的神情凝固一瞬,一旁的虎杖也敏锐察觉到老师的情绪变化,紧张地问:“是不是很严重?”
五条悟复又笑起来,护住自己的学生展开领域,轻松解除了嵌合暗翳庭的围困。
“没事,不严重,有我在呢。”五条悟安慰道。
“不要听悟乱讲,你有权知道事情真相。”等到了医疗室,硝子却一脸严肃地告知伏黑惠,“问题很严重。”
五条悟似乎有点想打断她的话,却被硝子毫不留情地推到医疗室门外,大门在他面前猛地关闭,五条悟一时心急,也忘了自己完全有能力破门而入,只急冲冲地跑到玻璃窗前,小心翼翼地观察伏黑惠的神情。
室内,硝子拿出一份陈旧的档案递给伏黑惠。
“悟以前应该给你讲过五条家与禅院家的恩怨,在江户时期,两家家主有过一次御前比武,最后同归于尽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伏黑惠点头,但不明白这和他的领域有什么关联。
硝子继续解释:“通过记载,我们发现,在那场御前比武中,五条家主是因为咒力枯竭而死,而禅院家主,则是因为自己的术式反噬,被曾经忠心耿耿的式神扑杀,最后被拖入影子中,甚至尸骨无存。”
伏黑惠呼吸一窒,下意识翻开手里的档案求证,越看脸色越是苍白,上边的白纸黑字都凿凿证明着十影法的危险性。
“意思是……我以后都不能使用术式了吗?”伏黑惠低着头问。
硝子很是不忍,但还是如实道:“不仅仅是不能使用术式。十影法术式如今而言,更像是已经拥有了独立反抗意识的咒灵,只要还没有杀死你,它就会如影随形,一直出现,甚至……杀害你身边的人。”
伏黑惠手指一颤,差点将手里的档案撕坏。
而这时五条悟终于忍不住踹门进来:“惠别听她瞎说,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硝子不认同道:“十影法的出现不会有任何规律,难道你要把惠锁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吗?”
“又有什么关系,惠本来就应该留在我身边。”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但五条悟已经不想再听她说下去,转而对伏黑惠伸出了手:“所以,惠,别担心了,我们回家。”
伏黑惠努力集中精神,顺着伸至眼前的那只手,往上看到了五条悟没有笑意的面庞。
“我们回家好吗?”五条悟依旧没有笑,语气里几乎有请求意味。
伏黑惠完全无法拒绝,只顺从地点点头:“好,我困了。”
他将手放到五条悟的掌心,这才看到对方松弛神情,复又笑起来。
然而在当天晚上,十影法就再次反噬。
原本柔软干净的床榻突然渗出冰凉漆黑的液体来,伏黑惠在睡梦中只觉得自己陡然一沉,就往黑影沼泽中掉下去。
他身旁的五条悟立马惊醒,手疾眼快地扯着伏黑惠的睡衣把他捞回怀中,翻身退后到窗边打开了灯。
直到看清床上汹涌翻滚的触手浪潮,伏黑惠这才醒悟过来,硝子所说的“问题很严重”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他不使用术式,甚至是不引导咒力的睡眠时期,自己已然失控的领域都会如附骨之疽般,想要找到他的疏漏之处,将他拖入沼泽之中。
如果现在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五条悟而是某个普通人的话,两个人都不会这么幸运地存活下来。
似乎是猜到他的想法,五条悟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抬手发动了领域:“没关系,交给我吧。”
明明是自己导致的术式失控,却要把责任全权交给他人,这样……真的好吗?
伏黑惠张张嘴,但看着五条悟坚定抿起的唇线弧度,他又说不出话来。
驱逐领域这件事对于五条悟来说,当然只是抬抬手指的事情,但十影法的反噬绵绵不绝,就算被驱散,下一次也会再次找上门来。袭击通常是在深夜,最开始是偶尔一次,后续却变得越来越频繁,夜夜皆然。
普通的咒术师一天展开一次领域已是极限,就算五条悟异于常人,每晚都要展开领域抵抗十影法,也会对他的精神状态造成影响。
他眼底下有越来越重的青黑阴影,在任务期间也会显示出疲态。他每天摄入被硝子嘲笑为“致死量”的糖分,不仅仅是为了维持无下限术式,更是为不期而至的十影法反噬做准备。
这是一场漫长无休止的战争,对战的双方是十影法与六眼,也是五条悟与伏黑惠。
他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矛盾的。
长期睡眠不足使得两人都变得易怒,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爆互不退让的大吵,最后又是互不妥协的沉默。
偌大的客厅里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两端,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给谁发着什么样的信息,偏偏就是彼此不说话,只有一起抚养的长毛猫咪黏糊糊地从沙发这边的脚踝蹭到沙发那头的膝盖。
猫咪甩甩尾巴,在伏黑惠大腿上端坐,拖长声音软绵绵地喵了一声,那双湛蓝眼睛总能让伏黑惠联想到自己的爱人。
于是他叹了口气,打算主动开口求和,可就在他刚张开嘴的瞬间,黑影铺天盖地而降,遮蔽掉他所有的感官。
这次袭击就像是一场梦。伏黑惠看到失去记忆的自己陷进嵌合暗翳庭的深处,随后场景渐渐变幻,化作黑白色的建筑群。
塔楼高耸入云,宫殿檐牙迭叠,身着影纹长袍的伏黑惠从走廊缓缓而过,侧头看向庭院中簌簌而落的苍白樱花。
而后看不清面容的人群聚拢在庭院边缘,坐在庭院前方高座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于是另一端人群默契避让,分出一条道路来。
伏黑惠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同样着华服而来的五条悟。
有人敲响了战鼓,唯二能看清面容的两人在庭院两端站定,齐齐结印,在战局初始就展开了各自的领域,俨然是都做好不死不休的打算。
这是……伏黑惠觉得熟悉,想起了在档案中看到的御前比武。
周围的人群都在为自己的家主高呼喝彩,高座上的人发出肆意的尖笑。
“五条!五条!”
“禅院!禅院!”
每个人都在呐喊着家族的名号,可每个人都不曾呼喊过正在殊死搏斗的两人名字。
是了。伏黑惠回忆了下,想起档案中的确是没有记录两位家主的真实姓名的。
鵺在此刻啄向五条悟的左眼,这一击五条悟本来不及避开,但对面的伏黑惠似乎在最后关头犹豫,于是鵺扭头转了方向,只在五条悟脸颊落下一道锐利血痕。与此同时,五条悟指尖微弹,一招[赫]径直朝着伏黑惠攻去,却又像是打偏,只擦破那身绣着禅院家纹的长袍,轰在庭院边缘的柱子上。
高座上的人对这久久没有结局的比武开始厌烦,猛地拍向扶手,很是不满地大吼起来。于是武士从角落倾巢而出,将观战的人群都团团围住,长剑对准手无寸铁的族人,屋檐上的弓弩在白日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伏黑惠无法,只好全力发动领域,试图将嵌合暗翳庭扩散到极限。
但就在这瞬间,十影法开始了反噬。无数触手从黑影中探出,竟不再攻向对面的五条悟,而是缠绕在伏黑惠的腰间,拖着他往幽暗深渊坠去!
对面的五条悟立马变了脸色,同样结印将自己的领域扩散至最大,以之与十影法抗衡。那些触手很快意识到了有人在阻拦,分出部分攻向五条悟结印的手,将他的掌心指节全部刺穿。
五条悟的领域缩小些许,十影法更是得意,耀武扬威一般,缓缓拖拽着伏黑惠下坠。不料五条悟竟丝毫不顾自己手上的重伤,依旧保持着结印的姿势,一边咬牙维持着领域,一边冲了过来,腾出空闲的左手拉住了伏黑惠的衣襟。
利刃从深渊中探出,再度刺穿五条悟的左臂,伏黑惠大喊起来:“放手!不要再管我了!”
“是你赢了!从一开始就是!”
他在刺目天光中看到上方的人露出微笑来,这一笑就似一刀,刺得伏黑惠心脏绞痛,脸上湿漉漉不知道是自己的泪,还是从对方身上滴下来的血。
又是几道利刃刺向五条悟的指节,他被痛得手指一颤,差点抓不稳伏黑惠的衣襟。
他一向是怕痛的。伏黑惠想着,又大喊起来:
“是你赢了!放手吧!”
五条悟根本不管不顾,只再度上前,俯身以牙齿咬住伏黑惠的衣领,拼尽全力也要把他拉上来。
伏黑惠声线都在打颤:“好了……可以了,可以了!这场比武本来就是死局,你快放手!”
“惠。”五条悟咬着那截衣领,含糊不清地呼喊道。
他缓缓抬头,湛蓝的眼睛里倒映出伏黑惠苍白的脸。
“你说……我们这像不像殉情?”
微风乍起,庭院里的樱花花瓣往两人所处的深渊安静掉落,像一场今年的初雪。
伏黑惠一怔,梗得说不出话来。
他眼睁睁地看见面前那双湛蓝双眼被染上灰暗,对方的领域如同风中残烛般忽明忽灭,最后在十影法的反噬中渐渐消失。伏黑惠又要流下泪来,用尽全力伸手往上一推,将五条悟推离十影法的侵蚀范围,同样自己也在反作用力下坠入深渊。
这的确是一场殉情了。
如果真有转世……可以在三途川的尽头等等我吗?
伏黑惠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看到河流尽头的熟悉身影。
但就在此时,更为强大的领域突兀降临,一举破坏十影法的陷阱,塔楼宫殿都消失不见,星辰宇宙显现其中。
——这才是[无量空处]。世间仅有的六眼,与五条家传承至今的术式相结合,才能形成如此强大,不惧万物的领域。
伏黑惠直到此刻才从久远画面中清醒过来,看到了站在银河中央的五条悟。
五条悟眼底下的青黑更加深了,但还是努力扬起笑容,好声好气地率先求和:“惠,还在生我的气吗?”
伏黑惠终于明白过来,刚才的所有画面都只是十影法的再一次侵蚀罢了。
那么……在不久的未来,十影法也会持续不断地消耗五条悟,直到他咒力枯竭吗?
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重演了。
他就是在这个瞬间,做好了离开的觉悟。
五、
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
在平复好心情后,伏黑惠收拾好东西,打算按照计划,前往电影中的那个瀑布。
他在旅店结账的时候,老老实实地说明了窗帘神秘失踪事件,老板一脸困惑,表示大为不解,但还是经不住伏黑惠执意要赔偿,被迫收下了他多给的一笔小费。
伏黑惠的背包很轻,只有那几个五条悟买的情侣款日用品和两件换洗衣服,其他东西基本是在旅途中买的一次性用品。
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有这种不计后果的肆意消费,但如今十影法反噬越来越频繁,能活一天就是一天的运气,他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到日本,存钱于他而言,自然也用处不大。
他在离开旅店时看了看自己前晚住处的窗户,眼眸一缩,看清了窗沿上漆黑的刮痕。
很显然,昨晚在他睡着期间,十影法已经找上门来。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存活到现在呢?
伏黑惠不由得想起梦里出现的五条悟,但随即又晃晃脑袋,把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在离开之前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以致于他清晰看见五条悟眼里的受伤和恼怒,这种情况下,那个从不吃瘪的人怎么可能会追上来。
“运气好而已吧。”伏黑惠束了束背包肩带,往计划的目的地走去,“总之……又多活一天。”
一个人的旅途总是显得格外惆怅。
伏黑惠站在瀑布边,想起两人之前做好的旅行计划,如今却只剩自己只身在这里了。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导致一旁的神父害怕这又是某个打算为情自杀的旅客,还上前来试图递给他一本《圣经》。
他沿着瀑布往南走,终于看到了海滨红白相间的灯塔。不同于领域中静默灰暗的模样,灯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海鸥清唳盘旋,旅客络绎不绝。
海风从南极的方向吹来,夹杂着冰与苔原的气息,伏黑惠深深呼吸,突然有种想法——或许在这里结束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面朝南极的方向开始驻扎帐篷,昨晚十影法入侵的事让他不敢再住旅店,毕竟要是这次真熬不过去,旅店里的人想必也会被牵连受伤。
“那就在这里结束吧。”
伴随着夕阳下落,旅客也渐渐散去,伏黑惠在干燥冰凉的岩石上生了一簇小小的篝火,披着毛毯捧着自己的水杯,开始安静等待十影法的到来。
术式的入侵和长期的旅途让他格外疲惫,还未过片刻,他就觉得眼皮沉沉,开始打起瞌睡来。
也恰巧是在这个时间,有黑影从海水中蔓延开来,沿着岩石缓缓攀爬,没过那团篝火,最后缠绕在了伏黑惠的小腿上。
伏黑惠对此毫无察觉,失去记忆的他,只觉得自己是又做了一个梦。
白日高悬,没有温度的阳光只让人觉得刺眼。伏黑惠难受地眯起眼睛,忍不住抬手挡了下光。
这里是一条空旷无人的盘山公路,海浪在他右侧不住安静拍打礁石,左侧的沙漠里约书亚树静默矗立。伏黑惠站在原处犹豫了下,打算抬步往前走去。
“既然是梦的话,你有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地方呢?”突然有熟悉的声音在伏黑惠身后响起。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悠闲站在沿海公路中央,戴着墨镜的高个男人。
再度赶到的五条悟笑了笑,走上前来:“又见面啦。”
伏黑惠对那个“又”字感到奇怪,正要询问来人是谁,却被对方自来熟地拉住手腕往前走去。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不就是我的梦里?伏黑惠心想着,嘴里不太耐烦回答。
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期待听到回应,自顾自地解释道:“约书亚树国家公园,是之前我们约定要来的地方。我想,你大概是觉得可能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去下一个目的地了,所以才会将这个场景复现出来。”
五条悟探头看了看脚下的海浪,耸耸肩:“十影法的地理似乎学得不太好,西海岸可不会出现在这里。”
伏黑惠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努力理清思绪:“我和你有过这样的约定吗?”
五条悟回头注视他许久,蓦地笑起来:“当然,我们可是恋人关系。”
伏黑惠半信半疑:“那为什么我不记得你?”
五条悟心想你连自个儿都给忘了还能指望你记得谁?但他觉得这话说出来指不定两人又得吵架,就干笑两声,避而不谈了。
伏黑惠见他不愿回答,也就转移了话题:“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如果说非要有个目的……那可能就是等它来吧。”
它?伏黑惠心里莫名涌起难以言喻的恐惧,忍不住回头往身后看去,生怕有什么怪物已经追了过来。
但下一秒就有温暖的掌心遮住了他的视线。
“不用担心。”五条悟安抚道,“有我在,一切都没问题的。”
他单手捂住伏黑惠的眼睛,带着他往前缓步而行,右手却抬起开始结印。
“我们以前约定过,惠,我们会去横滨看鲸鲨和水母,会去大阪环球影城,去北海道滑雪,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看瀑布,同样的,我们也会来到这里,看向着银河朝圣的约书亚树。”
在他们身后,漆黑浪潮涌动,幻化成魔虚罗朝两人攻来。然而五条悟的顺转术式将之隔绝在外,根本不能靠近他们分毫。
“所以不用担心,现在太阳快下山啦,我们很快就能抵达终点。”
伏黑惠对十影法的攻击毫无察觉,只疑惑地问:“终点……会有着什么呢?”
顺转术式外,十影法被五条悟的干涉激怒,越来越多的式神从海洋深处簇拥而来,将天光悉数遮蔽,暗沉沉地压下来。无数式神的獠牙尖爪抵在顺转术式之外,除了一双双紧贴面前的泛绿兽眼,前方看不见丝毫其他事物。
五条悟指尖有着咒力莹莹的光,在黑暗中宛如灯塔。
他的语气依然温和:“终点吗?终点……会写着你我永恒的名字。”
伏黑惠被他逗笑:“什么啊,好奇怪。”
五条悟也笑,不再答话,在魔虚罗最后奋力一击时展开领域——
于是黑影节节败退,西海岸和沙漠在顷刻间复苏颜色,勃艮第红的夕阳层层铺洒,克莱因蓝的海浪往返冲刷,晚霞葳蕤,群星璀璨。
公路前方便是五条悟的跑车,他将伏黑惠带到副驾上坐好,这才松开了手。
伏黑惠睁开眼睛,被眼前的美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果然只是个梦吧。”
坐在驾驶座上的五条悟大笑起来,扭转手臂拍拍后座,转瞬之间,重重叠叠的玫瑰赫然挤满后座,鲜红花瓣在晚霞辉映下显得更加灼目,像是被夕阳点燃。
伏黑惠目光一直在满后座的玫瑰上逡巡,连眼底都被染上一层火色。
五条悟用力踩下油门,跑车朝前飞驰,在凛冽的风中,玫瑰花瓣被席卷飞起,像极了腾空的星火。
“从来没有人送我这么多花。”
风刮在耳边猎猎作响,五条悟没听清,转头大声问:“什么——”
伏黑惠只好也拖长声音大声回答:“我说——从来没有人送我这么多玫瑰——”
这话又让五条悟笑得前俯后仰:“你只是不记得了!这话你在六年前就说过了!”
“六年前?”伏黑惠有些好奇,凑到驾驶座旁,“六年前怎么了?”
“惠,我们已经交往六年了,在我向你告白的那天,你已经说过这句话。”五条悟解释道道,“所以我还要送你多少玫瑰,才能让你知道,我缺你不可呢?”
他再度踩下油门,却是转移目光注视着伏黑惠,在以额头同对方相抵时,他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懵懂。
“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们是不是会分开?又为什么宁愿不辞而别,都不肯说出一句思念?为什么要用争吵来掩盖恐惧,又为什么要用拒绝来隐瞒不舍?”
“是因为我送的玫瑰还不够吗?”五条悟眯着眼笑,“那送你四万万朵玫瑰够不够?”
伏黑惠被他的话震住,在望进那双眼睛的一瞬,整个灵魂都像坠入冰川,陡然清醒过来。
“五条……老师?”他试探地问。
“终于记起我来了啊。”五条悟像是早有预料,腾出手拍了拍伏黑惠的头。
“这是哪里——小心!”伏黑惠刚准备打量周围环境,就看到前方沿海公路戛然而止,高速飞驰的跑车前方已经是悬崖,他急忙想要去掰回方向盘,可五条悟却在此时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整辆车都往着巨大夕阳跃去。
伏黑惠呼吸骤停,下意识就想结印召唤式神,而五条悟单手就将他的动作包裹住,还闲闲地开着玩笑:“惠,你说我们这像不像殉情?”
刹那间记忆飞速倒流至数百年前,花瓣席卷,死亡近在咫尺,同样也是这个人,淡然地问出同样的话。
轮回宿命仿佛一条绳线在眼前清晰可见,电光火石之间,伏黑惠从中抓住了最优解——
他沉声说道:“我不要殉情,我要我们一起活下去,一直在一起。”
仿佛时光静止,跑车停滞在半空中,五条悟终于放开他,舒适地倒进自己的座位靠背里。
“这些话早点说不就好了吗?”他半真半假地抱怨,“憋在心里得多难受啊。你都没见着你今天在瀑布旁的表情,一脸生无可恋,神父都担心你殉情。”
伏黑惠没想到那个尴尬场景被他看见了,顿时窘得侧过头咳嗽两声。
五条悟还在喋喋不休:“所以啊,相信我说的话吧,把这一切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十影法……”
“不可以。”
“……啊?”五条悟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顿时有点傻眼。
伏黑惠从位置上站起来,张开双臂面向近在眼前的巨轮夕阳,看上去像想要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
“两个人的感情可从来都不是仅靠一个人的努力啊,五条老师。”伏黑惠微微仰头,下巴与喉结在光晕下形成姣好的弧度,“所以,也请你好好休息一下,让我来努力一把吧。”
“这次,换做我来跑向你。”
话音刚落,他放任自己朝后倒去,重重地躺倒在玫瑰丛中,恰巧此时十影法趁虚而入,黏稠漆黑的沼泽陡然出现,瞬间就将躺倒的伏黑惠吞没不见。
“惠!”五条悟连忙去拉,三下五除二撤掉了领域,任凭十影法将自己也吞没进去。
这似乎是个梦的延续。
五条悟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穿着一件长袍,站在一条静静流淌的河川中。脚下的河泥黏腻漆黑,显然是十影法幻化而成,而周遭郁郁葱葱地生长着彼岸花,苍白的细长花朵繁茂盛开,在沁风中微微摇晃。
五条悟不禁咂舌,这怕不是十影法把三途川都给复现出来了?
也太不吉利了。他不高兴地撇撇嘴,正打算抬抬手指驱散领域,又想起伏黑惠刚才所说的话,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立即发动。
而后他就看见河流的远处有人正涉水而来——那是穿着影纹长袍的伏黑惠。
脚底的河泥顿时骚乱起来,开始蠢蠢欲动往来人的方向攻去,无数漆黑触手在彼岸花的间隙腾起,往伏黑惠径直攻去。
“惠!”五条悟下意识就要展开领域,但还不等他发动,那头的伏黑惠就从身后拔出长刀,利落斩断了朝他卷去的触手利刃。
“别担心。”伏黑惠再度抬脚,河流里的虾蟆源源不断地抱住他的脚踝,试图阻拦他的动作,可伏黑惠咬牙向前,手起刀落,将一切阻力都统统斩断。
五条悟终于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十影法的反噬也并非无解。其一是让旁人以自己的领域来抵抗,次次击退十影法的侵袭;其二,则是调伏。
既然术式如同时式神一般拥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么只要咒术师本人能够再度调伏自己的术式,就不会再受到反噬。
比起全权将所有责任都交给五条悟,伏黑惠更想选择的,是第二种方法。
他这是在调伏十影法。
在想清楚这一切后,五条悟干脆垂下手来,安静地站在原处,等着自己的恋人披荆斩棘而来。
伏黑惠同他心有灵犀,低低笑了声,更加拼死相抗地同领域里的式神战斗。
千万式神都无法吓退他分毫,再泥泞的路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三途川的水不深,只没过了伏黑惠的膝盖。他迈开脚步的动作缓慢又艰难,但却执着地盯着彼岸花丛中的五条悟,像是要把他铭刻进眼里,然后一步一步地渡了过去。
他战斗得有些累了,提着刀微微喘息,直到最后,他拨开一丛丛花朵,终于走到了五条悟面前。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花瓣摇曳与水汽弥漫,十影法的攻击蓦地停止。五条悟依旧垂着手,含笑看向伏黑惠,最后等到了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六、
等五条悟回家时,迎接他的是怒气冲冲的猫咪。
他离开的这两天,猫俨然已经将整个房子当做自己的领地,听见开门声后立马跑过来对不速之客示威。
五条悟当然不宠着它,捞起猫咪就是一顿搓揉,直到把人家毛都撸得乱糟糟的,猫才气急败坏地逃离他的魔爪,躲进窝里充满怨念地暗中观察。
房间里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费列罗的空盒和一堆被打开的金箔纸都散在桌面上,沙发里堆满了他的衣服,牙刷只有一支,毛拖鞋也只剩下猫猫的那双,毛巾只挂了一条,水杯只剩一个。
伏黑惠并没有回来。
在十影法被击退的那天,伏黑惠向五条悟道了别,继续进行自己未完的旅途。
两人都清楚,十影法的调伏远不如式神调伏那么简单,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因此在伏黑惠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会继续遇到十影法的突袭,继续进行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但这次,伏黑惠拒绝了五条悟的参与。
“这是我的术式,所以必须由我来战胜它。”伏黑惠安抚地朝五条悟笑笑,“不过我会永远记得,拼死取胜而不是以死取胜的。”
五条悟对他如此坚定的觉悟无话可说,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硝子说得果然没错。”
“什么?”
五条悟拍拍他的头:“你果然长大了。”
伏黑惠又是气又是好笑:“如果您还记得的话,我似乎已经23岁了。”
“好好好。”五条悟朝他妥协,“总之,等到处理完这一切,就回来吧。”
“我会在家等你,一直。”
其后又过了半个多月。猫咪已经被五条悟折腾得不胜其烦,甚至还跟在来做客的虎杖后边,企图离家出走,结果被观察入微的五条悟捏着后颈拖回来,凄厉叫声绕梁三日而不绝。
五条悟有意识地开始整理房间,还久违地买了菜,跟着网站上的菜单复习了几个菜式,有幸尝过一次的硝子对此表示:“yue。”
只是太久不做技艺生疏了而已,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大厨水准了!围着粉红hello kitty围裙的五条悟老不乐意了,委屈地叼了一勺汤尝尝,满意地点点头。
整个厨房热气腾腾,随着他揭开锅,肉香引来了猫咪,终于放下深仇大恨,绕在他腿边不住喵喵叫唤。
他就是在这个瞬间,像是有了心灵感应般,鬼使神差地就走向大门。
是他吗?
五条悟有点怀疑是错觉,但在犹豫半秒后,他还是抬手打开了门。
于是他便看到风尘仆仆的伏黑惠正站在他的面前。
伏黑惠似乎黑了些,也瘦了些,但精神看上去不错,眼睛也闪闪发亮。他手里甚至还捧着一大束玫瑰,鲜红花瓣在背后落日的照耀下仿佛快要燃烧起来。
伏黑惠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侧头挠了挠脸颊,又转回头笑着看他,语气里带上点小雀跃:“在路上钱花光了,只剩买火车票和玫瑰的钱了,所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五条悟第一次不知道对眼前这人说什么才好,他梗了半天,最后放弃似的长舒了口气,径直揽过朝思暮想的人吻了过去。
“欢迎回家。”
<完>
——————————
一些后记小声逼逼:
1. 一个不太有意思的公路文(其实也没有很公路)依旧是花里胡哨的设定,要是大家喜欢就好啦;
2. 十影法反噬和无量空处的设定都有私设,希望不会影响大家阅读;
3. 中间写的御前比武的故事,其实是《常夜灯》很早之前就预想好的结局www
4. 这篇也拖了好久啊,本来想七夕发出来的,没想到我真的慢到超出自己想象,就……现在才发了,果咩;
5. 最后的最后,希望大家还能继续喜欢悟惠酱呀!虽然已经处暑了,但summer never ends!
谢谢大家!鞠躬!
限時專送(Sungno/星諾/晟諾/晟努)
嗯...我就是來試試看我到底能不能成功地在老福特發文...把我在微博發過的通通都搬過來...*奔*嗯...每次發文字我都想吐一口老血...所以我會通通發圖片...*望天*
結果不翻牆果然還是發不出來...*無言*
[图片]
原帖在微博:https://www.weibo.com/6538272096/GmTjNE9kF?from=page_1005056538272096_profile&wvr=6&mod=weibotime
嗯...我就是來試試看我到底能不能成功地在老福特發文...把我在微博發過的通通都搬過來...*奔*嗯...每次發文字我都想吐一口老血...所以我會通通發圖片...*望天*
結果不翻牆果然還是發不出來...*無言*
原帖在微博:https://www.weibo.com/6538272096/GmTjNE9kF?from=page_1005056538272096_profile&wvr=6&mod=weibotime
【丹邕】短篇《极简浪漫》
*ooc
*先婚后爱
*私设同性婚姻合法 可孕(注意避雷
*送给小姜和小邕的夏日见面礼
邕圣祐站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仔细地照,脖子上的痕迹几乎看不见,满意的抬了抬眉毛。
姜丹尼尔终于在他的百般央求下留了次情。
姜丹尼尔把家里所有窗都开了小缝通风,回身就看到邕圣祐趴在洗手池前的形象,两条花白的腿无任何遮掩,交叉着站着,右脚脚后跟随意地露在拖鞋外面直接踩在地砖上。衬衫还勉强能盖住屁股,其他的部分姜丹尼尔看着,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冷啊?给你找个裤子?”
邕圣祐摇了摇头,走到姜丹尼尔身边,伸手从他手里原本为自己准备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夹在指尖轻晃示意姜丹尼尔帮他点火。...
*ooc
*先婚后爱
*私设同性婚姻合法 可孕(注意避雷
*送给小姜和小邕的夏日见面礼
邕圣祐站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仔细地照,脖子上的痕迹几乎看不见,满意的抬了抬眉毛。
姜丹尼尔终于在他的百般央求下留了次情。
姜丹尼尔把家里所有窗都开了小缝通风,回身就看到邕圣祐趴在洗手池前的形象,两条花白的腿无任何遮掩,交叉着站着,右脚脚后跟随意地露在拖鞋外面直接踩在地砖上。衬衫还勉强能盖住屁股,其他的部分姜丹尼尔看着,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冷啊?给你找个裤子?”
邕圣祐摇了摇头,走到姜丹尼尔身边,伸手从他手里原本为自己准备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夹在指尖轻晃示意姜丹尼尔帮他点火。
“晾晾,黏糊糊的。”他接着刚才裤子的话题。
说着把自己的衬衣下摆掀起来又放下,来回扇了好几下。姜丹尼尔捏了捏颈椎,把目光从衬衫底下时隐时现的部位移开了。
有什么好晾的...姜丹尼尔腹诽,他刚才给他擦的够干净了。
他坐在床沿上一伸手,顺势把面前的邕圣祐拽着领子往下扯,借着他弯腰的姿势用自己的烟头给他点上火。
邕圣祐低头看着两支烟交接的地方,认真的等,姜丹尼尔却在看他。
此刻垂下的睫毛不久前还挂满生理泪水,早干透了,现在只剩下看起来极为软顺整齐的一排,乖巧地卧在主人的眼睛上。
这根烟点的有点久,邕圣祐腰还酸着,稍一皱眉才换来姜丹尼尔松开衬衫领口。
“呼...”
获得自由的邕圣祐大口吐了一堆烟雾,手还在无意识地来回扇着衬衫衣角。
姜丹尼尔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样肚子会疼。”
邕圣祐没理他,叼着烟倒是乖乖开始穿衣服。
“今晚一起回家吗?”姜丹尼尔在身后喊他。
“回,答应阿姨了。”
姜丹尼尔母亲身体不好,十次见面有九次都是窝在床上没什么精神,但人格外宽厚亲切,邕圣祐很喜欢她。
等着邕圣祐最后打好领带,一支烟刚好熄掉。
姜丹尼尔拍拍裤腿站起来,捞起外套,“走吧,一起。”
“开谁的车?”邕圣祐问。
“你休息,我开。”
邕圣祐挺惊讶,姜丹尼尔不常和他一起上班,虽然是在同一公司。但他们都有车,也默契地各走各的,于是这是邕圣祐第一次在上班路上睡觉。
说实话他不喜欢打晨炮,太累了,累完还要上班。但他懒得再因为这个跟姜丹尼尔争论,就由着他去。
但今天邕圣祐觉得格外不太舒服,可能是没吃早饭,肚子有点疼,车上晕乎乎的就眯着眼睛睡过去了。
想不通假结婚这种事姜丹尼尔怎么会找上他,可能他是整个公司看起来最没骨气最不会往他脸上泼咖啡报复的人。
那是个冬天的早上,整座办公楼大概就数姜经理的办公室暖气最热,邕圣祐就是冲着那个热乎乎的空调风口,听见姜丹尼尔拜托他,请他在自己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假装和他维持婚姻关系。
“多久?”
“医生说,可能三四个月。”姜丹尼尔其实也很难以开口这样的请求,耳根早就红了,“当然,如果拒绝...”
“可以,我没关系。”
邕圣祐真不怎么在意,毕竟那是家里催婚催的最狠的一段时间,他正好可以避一避。再者有人管吃管住,他并不觉得委屈,反正不过三四个月就离婚。
只是没想到原本说好的个把月,现在已经凑合过了快一年。
——
“冬天快过去了,晚上都不怎么凉了。”
车上太安静,邕圣祐忍不住切入一个话题。
刚才回姜丹尼尔家里吃饭的时候,又不见姜妈妈在席上,两个人饭凑合吃了两口,就上屋里陪着说了会话。听姜丹尼尔说,这两天他妈状况又不太好,来回拖着,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这个春天。
姜丹尼尔累了。邕圣祐能从透进车里的斑驳光影中捕捉到姜丹尼尔眼里的红血丝。
邕圣祐又叫了声他的名字,姜丹尼尔吸了下鼻子示意自己在听。
“嗨,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假如阿姨身体...没出什么状况...”
他想问假如姜妈妈一直这么拖着,他们还得装多久,还离不离婚,就这么一辈子吗?
但是话到嘴边他实在没法问得这么直白,“我真不想耽误了你。”邕圣祐用余光去看姜丹尼尔的脸色。
姜丹尼尔一动不动盯着前面,表情也没变,“到时候再说吧,何况...”
“我妈之前说你也听着了,何况,她想等咱俩孩子...”
“不可能!”
一声不受控制的怒吼过后,车子猝不及防被红灯拦住,邕圣祐被这个突然的刹车甩在椅背上,喘了几口气才恢复了平和的语气。
“姜丹尼尔,当时说过的,只有这个不行。”邕圣祐许是回想到刚才的失态,深思熟虑后末了加了句对不起。
车里的温度又回到了五分钟之前,甚至不合时宜的快要跌至零点。
车子已经拐进小区,姜丹尼尔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不逼你。”
回家后的两人气氛可以说是照常,反正平时也并不是多么热络的关系。刚才的矛盾只是在无形中给了两人中间的屏障添了几块砖,加了几片瓦。
还是那个距离,只是更难以触碰对方。
洗完澡各自回了房间,今天,大概没人想要道句晚安。
奇怪的是,他们会做爱,可是从不同床。这是从一开始就既定的规矩,双方好好的守着自己的那条线,不去踩,也不被打扰。
即便做爱后,也基本休整片刻就回到自己房间,没人觉得别扭。
或许一起睡才更加别扭。早上一回头看到那张脸,无论是姜丹尼尔还是邕圣祐,恐怕都不知道该说句什么。
唯一破格的那次,是上次公司的年会。两个人喝多了,衣服都不知道脱在哪了,邕圣祐只记得自己咬在姜丹尼尔左肩那一口有点狠,而自己脖子左侧被姜丹尼尔啃的有点疼。
第二天两个人不出所料的一同迟到了。
当时只顾慌张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翻找新的内裤和衬衫,以至于幸运地躲过了清早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
两个人除了在床上,其他事桩桩分明。姜丹尼尔从不问问邕圣祐需不需要他从超市捎点什么,邕圣祐也连一顿像样的早餐都没给他做过。
邕圣祐此刻躺在床上回想起这近一年来的桩桩件件,咧开嘴角笑得有些无奈。今天在姜丹尼尔家里陪他妈妈说话的时候,他竟然才知道,姜丹尼尔的生日早在年底年会的前几天就过了。
他不问,姜丹尼尔更不说。
——
那些避之不及的生活插曲,总要躲在一旁,在最戏剧化的时刻冲出来给当事人们当头一棒。
姜丹尼尔下午接到邕圣祐电话的时候,听他语气不太对。他几乎是一秒钟就意识到,邕圣祐生气了。即使是再不熟悉的人,一年的时间也基本能摸清些同居伴侣基本的举止习惯。
他发怒时好像没心思去顾自己的呼吸频率,喘气声总是沉闷且颤抖。
姜丹尼尔其实早就想找机会告诉他,他这幅样子一点怒气冲冲的架势都没有,反而像是可怜兮兮的嗔怪。
邕圣祐早上隔着卧室门跟他请假,说是最近头晕反胃的症状一直持续,想在家休息。
姜丹尼尔没关心也没多想,由着他去了。
至少不敢往怀孕那方面想。
毕竟自从上次那回不太愉快的对谈过后,两人都不再碰触这个话题,姜丹尼尔也就自然没把这回事再明目张胆地放在心上。
所以当回到家,看到坐在床边的邕圣祐满眼不甘,抄起一个枕头砸中他小腿的时候,姜丹尼尔愣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怀孕了。三只验孕棒戏剧性地躺在厕所纸篓里,是既定事实。
姜丹尼尔瞪着眼睛听邕圣祐自己的后悔自责以及对他的数落,可惜一句都听不进去。
邕圣祐一直在吃药,这是公开的秘密。
姜丹尼尔早注意到了,邕圣祐对戴套这件事很在意,每次都要强调。哪怕没戴套的时候也必定要吃药。他看见好几次,虽然心里有点怅然,但就当没看见了。
他没什么资格管。本来结婚就是假的,他不想逼邕圣祐为这段虚假的婚姻再拖上更多累赘。
“为什么啊?”姜丹尼尔看着邕圣祐依旧平平的小腹,真诚的发问。
“这得问你。”邕圣祐眼眶都气红了,重重的喘着气肩膀一抖一抖的,“姜经理太能干了,我...就年会那天,他妈的...我就那天没吃药。”
姜丹尼尔极少听见邕圣祐爆粗口,显然是真气着了。
邕圣祐仰面倒在床上,头一次在姜丹尼尔面前摆出这样无措和沉重的模样,他用手遮住眼睛,姜丹尼尔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
“喂,”他往前挪了两步,“你不会哭了吧?”
下一秒床上最后一个枕头就弹在姜丹尼尔肚子上。
无言相对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在各想各的心事。
姜丹尼尔不知道这个消息确切来说算好算坏。对于邕圣祐来说,无疑是这段假婚赋予他的意外难题,而对于姜丹尼尔的妈妈来说又能带来最后这段时间里的快乐和欣慰。
一时之间,姜丹尼尔也不知道往后的生活怎么安排。
直到邕圣祐平复了心情,翻身下床坐在沙发上支起电脑,姜丹尼尔也跟着清醒过来。无论怎么说,得先想办法平衡现在的局面。
“那你,准备怎么办。”姜丹尼尔小心翼翼的开口,却没等来任何答复。
邕圣祐还在快速的浏览着电脑,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已经看不出半小时前还发狂的模样。姜丹尼尔有点着急了,“你在看什么?”
“医院。”
“什么?”姜丹尼尔没明白。
“你不需要操心,我会自己处理掉他。”
处理这个词再明白不过了,姜丹尼尔只觉得后背发凉,“你要打掉这个孩子?”
“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或许生下来...或许吧。”姜丹尼尔心虚得很,说出来的这句话底气不足。
他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立场劝说邕圣祐留下这个孩子。作为一名父亲,他没做什么,反而要承受后面痛苦的人是邕圣祐。而作为一名丈夫...姜丹尼尔自己都说不出口,他什么时候像个丈夫了。
“其实可能没那么难的。”他还在苍白地安慰着邕圣祐。
邕圣祐终于放下电脑来看他,坚定而冷淡,“那,姜丹尼尔,你爱我吗?”
一句话就让姜丹尼尔所有的假设骤然抛空,随之而来的是下一句,“我们的婚姻还能持续多久?”
在姜丹尼尔呆愣的目光里,邕圣祐重新转过头去,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们,都不配拥有这个孩子,我们都是。”
邕圣祐语气始终淡淡,像在品一杯温茶,时间依旧无声无息流淌,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姜丹尼尔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力感真能将人摧垮。
——
这件事没有影响任何人的脚步,邕圣祐和姜丹尼尔始终忙不停歇地经营这段短命的婚姻,依旧在城市中穿梭只为自己的生活永远保持正轨。
距离那天又过了一个周,邕圣祐不知道姜丹尼尔最近在做什么,姜丹尼尔亦是不了解邕圣祐的事,两人的交流变得更少,寥寥无几的对话也几乎只保持在通讯设备上。
姜丹尼尔不知道邕圣祐有没有预约到合适的产科专家,也不知道邕圣祐有没有在心里默默盘算想提早结束这段关系。
开会的时候,两个人难得碰了一面。看着长桌那边略显疲惫的邕圣祐,姜丹尼尔突然顿悟自己是不是对一个即将拿掉孩子的伴侣关心太少。
散会的时候,姜丹尼尔叫住了他。
邕圣祐反应显得稍微迟缓,好像在想什么,过了几秒才停下来转头看姜丹尼尔,“怎么?”
姜丹尼尔不知如何开口,两人的氛围不管怎么说还保持着尴尬,想了一会,才问邕圣祐,“最近忙我都忘了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指什么?”
姜丹尼尔以为邕圣祐还在赌气,“抱歉,我不太会处理这样的事,需要我帮你联系产科的医生吗,还是说这两天你先回家休息?”
邕圣祐把食指抵在下巴上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嗯,是要休息没错。”
“但不是这两天。”
姜丹尼尔疑惑的看着邕圣祐,不知如何接话。
“可能要过几个月,我真得向姜经理请一段长假。”邕圣祐神色犹豫。
姜丹尼尔真不知道邕圣祐在想什么,“干嘛?”
“待产。”
极有分量的两个字砸在姜丹尼尔耳膜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点感动,有点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你是说,要留着这个孩子吗?”姜丹尼尔再次确认。
“暂时这样吧。”
邕圣祐也不知道这么做妥不妥当,更不清楚自己的决定会不会让数月后跟姜丹尼尔离婚后的自己后悔。
就这个孩子而言,是个意外,是一段虚假脆弱的,不应该长存的关系之上衍生的另一个不应该。
邕圣祐的妈妈跟他说,有个孩子该会很好。
邕圣祐不知道那是怎么个好法,也没觉得有个生命在自己肚皮下的感觉有多么可爱。只是在想要拿掉孩子的每一次,脑子里都划过姜丹尼尔小心翼翼劝说“或许生下来也可以”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姜丹尼尔说动了他,邕圣祐只是突然觉得,一个虽没有爱情介入的结晶,也理应被好好对待。
——
“要不要一起?”姜丹尼尔竖起食指甩动手指上饶着的车钥匙,问邕圣祐。
“不麻烦了。”
姜丹尼尔点点头转身就走,临走叮嘱邕圣祐把门锁好。
其实假如姜丹尼尔再多问一句,就一句,要不要跟他一起上班,邕圣祐未必不会答应。
可惜就可惜在,他们总是习惯性的礼貌。连坐他的车上班都觉得是白白占了姜丹尼尔的便宜,要还的。
邕圣祐缓了几秒又着急跑到门口,拉开门时恰好姜丹尼尔还没走远。“今晚回来吃饭吗,我可以做。”
后半句话,他几乎捏在喉咙里,这是他头一次的晚餐邀请。
对方报以熟悉的微笑,他歪了歪头,“我公司里随便吃点就好,你早点回来休息。”
邕圣祐没说,昨天下班他买了好些菜,从冰箱拿出了几罐啤酒才勉强把它们替换塞进去。
他以为姜丹尼尔今天不会加班。
傍晚的时候,邕圣祐自己提早走了,走之前他往姜丹尼尔的办公室瞥了一眼,姜经理正慢悠悠地转着凳子玩,享受着下班前难得的休闲,显然没什么棘手的工作。
他有想过,要不要去问一句,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家,愿不愿意和他在家吃顿像模像样的晚餐。可惜不巧,还没等走近办公室,助理就已经提着外卖走过去了。
放年假在家的时候,他们难得一起在家呆了好几天。除去去姜丹尼尔妈妈那边,其余的时间抛开做爱,睡觉和零食快餐填肚子,他们只正经吃过一顿没有时间观念的午晚餐。
邕圣祐作为这家里唯一一个用过灶的成年人勉强担起主厨的大梁。煎了一盒饺子,糊了三分之二,好在味道不坏。煮了一锅筷子几乎挑不起来的鸡蛋面,好在勺子还能捞得起融掉的面和汤。
那顿饭,结束后锅和盘子都是空得见底。邕圣祐其实并不觉得多么美味,但对面坐着一个频频动筷子吃相很香的姜丹尼尔,就拖累得他撑得不行还想多动几口。
——
邕圣祐站在门口陷入深深的后悔,他刚才就该直接把姜丹尼尔从办公室拖出来跟他一起回家。
家里锁前不久换了,新的钥匙邕圣祐记不清是塞在哪条裤子还是哪件风衣口袋里,总之现在不在身上。
他低头靠着门翻手机通讯录,手指在姜经理的名字上跳跃犹豫。
“喂,什么事。”
电话接通,邕圣祐听出他已经在路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回家的路。
“对不起。”他习惯性地先道歉,“你在哪。”
“还有五分钟到家,”姜丹尼尔太少太少接到邕圣祐这种语气跟他通话的电话,基本懂了七八分,“没钥匙就等我,不会太久。”
刚结婚第一个月,也是邕圣祐忘带家门钥匙的晚上,恰逢姜丹尼尔有事晚归。那时两个人几乎不交流,比现在还要生疏几倍。
那个时候,邕圣祐就算在小区里徘徊到半夜也不愿意给姜丹尼尔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到家,总觉得这样的自己既惹人讨厌又丢人现眼。
最后半夜一点多,还是姜丹尼尔在楼道里捡到蹲在台阶上险些睡着的邕圣祐。
他一直记得那天的邕圣祐,夏季末尾的蚊子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造了一个连着一个肿起来的包。
他别扭着坚称自己是晚上出门倒垃圾才忘带了钥匙。
可姜丹尼尔不傻,面前这个人甚至连公文包和西装外套都没放下过。
——
姜丹尼尔远远就看见背对着他,凝视着房门的邕圣祐,不免觉得凄凉又好笑,忍不住屈起手指敲了下他正冲自己的后脑勺。
“这是谁家的小孩?”姜丹尼尔笑着问,全然没觉出自己语气里和举止过分的亲昵。
邕圣祐转过头来茫然地摸着刚被敲过的地方,耳朵尖蓦地红了。
这原不是他们该做的事。
“你说什么呢。”邕圣祐有点恼怒地不再看姜丹尼尔,思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太没拘束了点。
“小孩子才忘记带钥匙。”姜丹尼尔毫不收敛地继续驳他。
“我不...”邕圣祐眼睛瞟到姜丹尼尔衣领上一处,终于嘴角扬起,“哼,小孩子才把汤汁溅到领子上。”
姜丹尼尔没继续顶嘴,他当然知道这个意外是怎么发生的。
吃着外卖掏包里文件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误装了两把家里的钥匙,理所应当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该进不去门了。
于是一个走神没注意就让筷子夹的牛丸掉进汤里,弹出一堆黄色酱汁,全落在昨天才换的衬衫上。
——
“你知道吗,今天公司里有人在议论邕组长是不是怀孕了的事。”姜丹尼尔挑眉等着邕圣祐作何反应,“喂,你不会偷偷摸着肚子跟宝宝讲话被发现了吧?”
“我,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邕圣祐刚褪下去的绯红又飘上脸颊,他想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不,就一下午,姜丹尼尔怎么就变得讨厌了这么多。
“开玩笑的,没人这么说。”姜丹尼尔不再逗他。
“说也没关系,迟早也会知道。”
“那你偶尔摸摸肚子也没关系。”
“才不会!”
邕圣祐现在对自己已经有了孩子这件事还并没多少实感。
唯独只有一次,过马路穿梭在马路上,跑的有些急,身后的姜丹尼尔上前拉了一把,要他走慢点。从丈夫那里感受到的这种体贴,是怀孕之后才得到的。
怀孕会让人幸福这个说法好像是假的哎...邕圣祐疑惑地用手指触碰依旧平坦的肚皮,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
——
邕圣祐最近不太去上班了,原因不是孩子月份大了,而是姜丹尼尔执着要如此。
他给家里请了个阿姨,帮忙做饭和打扫。邕圣祐怕尴尬,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其余时间都躲在卧室睡觉。
“其实,不用也行的,不上班的时间我可以自己做饭。”
“还是这样更稳妥点。”
邕圣祐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惜笨蛋没听出来。
他想说,有了帮忙的阿姨,他还找什么理由给姜丹尼尔做饭。
——
“姜先生对您真是很好的,无论怎么忙,采购食材还都是他执意包揽的事,”阿姨眼角也笑着,是毫不掺假的赞扬,“真是个好丈夫呢,大约只有他知道邕先生你的口味。”
好丈夫吗?邕圣祐皱眉了。
“他很久没回来和我吃晚饭了呢。”
说完又觉不妥,在外人面前不该透露太多情绪的,于是慌忙补充,“他忙。”
“是,这样的年纪兼顾事业和家庭该是很难的,但总会成熟的。”阿姨剥着洋葱,背对着沙发上的邕圣祐,没注意到身后人的情绪。
他苦闷地笑了,他想说,可能是会成熟的吧,但那几年之后的事他估计参与不了,也体会不到待姜丹尼尔成熟后的体贴了吧。
最近倒是没听姜丹尼尔谈论今后的事,没说离婚的期限是否要拖延,也没对今后的打算有个明了确切的宣布。
可能他也在思考吧,邕圣祐想。也可能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没必要费心去想他们俩的事。
想到这邕圣祐突然很疲惫地低下头。怎么说呢,怀孕之后在家的这段时间,他好像变得更敏感了。
真是的,为什么这种没用的矫情的东西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生长呢?
——
邕圣祐看了一眼表,晚上十一点半。
阿姨下班后,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在家做什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电话响了,姜丹尼尔打来的。
“在看电视,准备睡了来着。什么事都没有,没有不舒服。”邕圣祐老老实实回答。
电话那边的姜丹尼尔听起来喝得不少,等待他回答的时候自己也在胡乱地不知道跟谁絮叨些什么。
“喂,你...”邕圣祐想说你喝少点,又觉得自己太唠叨了,“你有带钥匙吧。”
“嗯,你早点睡吧,我晚些回去,要把窗锁好。”姜丹尼尔头脑大概还留有一丝清明,邕圣祐觉得好笑极了,居然还记得提醒他把窗锁好。
这已经很好了。
挂了电话后邕圣祐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想起刚才姜丹尼尔跟他讲的话。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从前这种关心的提醒是不会从他嘴里听到的,也算是托了孩子的福。
——
没忍住还是下楼接了他。
邕圣祐站在楼下叹了口气,怨自己不争气。刚才都躺在床上了,偏偏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传来的是姜丹尼尔发送的“在出租车上,一会到”的信息,于是就下了楼。
像个傻子。
夜里的风还是有点凉,他忍不住把手放在针织外套下微有些变化的肚子上,嘴里嘀咕,“怎么还不来。”
不对劲,自己在干嘛...邕圣祐迅速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他在说什么呢,这下真的傻透了。太像个焦急等待丈夫回家的...
索性出租车的光闪进小区,将他从胡思乱想自我尴尬的境地中拯救出来。
姜丹尼尔喝的确实太多,下车的时候被车顶很用力的撞到了头。
“为什么要下来,怪冷的。”
喝醉了之后的酒话语调都变得很温柔,让邕圣祐误以为他一直如此,虽然他因为意识昏沉连目光都是虚的。
“喂,”邕圣祐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姜丹尼尔的不清醒突然让他感觉有点不爽,别是把自己当作哪个有好感的情人才好,“好好看着我。”
“看着了...哎,不对,是错觉吗,怎么圣祐的眼睛今天看起来格外亮啊?”姜丹尼尔听话地与他对视,看得倒很是认真。
“胡,胡说什么呢呀,回家!”
邕圣祐那双被某人称作很亮的眼睛一下子瞪圆,就像月亮,变成夜晚最叫人喜欢的模样。
喜欢到让人想要拥抱月光,亲吻月亮。
柔软的触感在脸颊上停留了些许,唇边那些细小的绒毛在这一刻变得可爱,可爱到令月亮本身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亲吻了。
“......呀!”邕圣祐推开傻乎乎还把嘴唇贴在自己脸上的男人,“姜丹尼尔你这酒后乱亲是什么毛病,我都...我都感觉你把烤五花肉的油抹在我脸上了...”
“可是,是你喜欢的牛五花。”
“笨蛋...”邕圣祐有点无语。
这根本不是重点。
——
待到邕圣祐拖着姜丹尼尔回家已经是一点多了。
刚脱下衣服沾上枕头,姜丹尼尔几乎就不省人事了。邕圣祐也累极了,把手长脚长的姜丹尼尔往床的那一边推了推,好留出一个足够自己躺下的地方。
邕圣祐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他们居然很自然地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看着姜丹尼尔一边被枕头挤变形的脸颊,还觉得挺有趣的。
他甚至突然因为这样的情景萌生出一种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也不错的想法。如果不离婚,就这样一直陪伴着,一起挑选婴儿车,笨手笨脚地做辅食,再过几年轮流倒班接小不点幼儿园放学...未必不会觉得快乐。
如果...如果姜丹尼尔也愿意,他邕圣祐也不是不能忍这一纸合同的婚姻再多几年。
啊,不过。
“我知道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我。”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算了,睡觉吧,尼尔。”邕圣祐慢慢移过去一点,就像在靠近一个火炉,每移动一分,脸上的红热就加一分。
他想试一下晚安吻是什么滋味,就算是额头也行。
“嗯,你,醒了。”
邕圣祐被离自己已经很近却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不是睡了吗,刚才。”
最好姜丹尼尔别留意到自己想亲他的举动,拜托。邕圣祐祈祷着。
“是睡了,可听到你胡说八道,不就又醒了。”
“胡说八道?”
“为什么说我没那么喜欢你?”姜丹尼尔撑起半个身体抬头注视因为激动而坐直身子的邕圣祐。
“你以为我真的有酒后乱亲的习惯?”
——
深思熟虑后,仍想和你共享长情的陪伴,在日常里营造我们的极简浪漫。
End.
迟来的祝贺送给我们终于盼来所谓“四月”的小姜,男孩们要好好的。
这篇拖了两个月,本来不想搞了,但是好喜欢极简主义的浪漫,就仅以此篇送给已经结束的动人春日,和悄然开篇的属于我们和他们的狂热夏天。
字数 8561
【盾铁】总之,他们在一起了。(下)
*多宇宙助攻内战后MCU/沙雕小甜饼/OOC
如果可以的话,托尼真想把来自其他三个平行宇宙的自己狠揍一顿再把他们塞进盔甲里打包送到外太空去。
但显然,这并不现实。
就别提刚来这儿的三个大块头,晚上还围着托尼团团转又是送牛奶又是劝他早点去睡觉的,现在看到他们自己宇宙的钢铁侠简直跟看到肉骨头的大狗一样——谁会把自己比喻成肉骨头?
Anyway。
托尼认命地跟另外三个托尼·斯塔克分享了自己的实验室,这感觉很奇怪。托尼向来自诩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即便跟...
*多宇宙助攻内战后MCU/沙雕小甜饼/OOC
如果可以的话,托尼真想把来自其他三个平行宇宙的自己狠揍一顿再把他们塞进盔甲里打包送到外太空去。
但显然,这并不现实。
就别提刚来这儿的三个大块头,晚上还围着托尼团团转又是送牛奶又是劝他早点去睡觉的,现在看到他们自己宇宙的钢铁侠简直跟看到肉骨头的大狗一样——谁会把自己比喻成肉骨头?
Anyway。
托尼认命地跟另外三个托尼·斯塔克分享了自己的实验室,这感觉很奇怪。托尼向来自诩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即便跟班纳一起搞科研,也很少出现过诸如他刚有了一个什么想法,身边的人已经按照这个思路建模到一半了。当托尼想要扳手的时候,Tony,或者其他的两个自己绝对不会给他递钳子。
一工作起来托尼马上就接受了半夜三更不请自来的三个斯塔克,毕竟这可是四倍的工作效率。
要是工作室的沙发上没有端坐着三个全神贯注盯着钢铁侠看了又看的美国队长就好了。
“TONY,差不多快到吃午餐的时间了。”STEVE最先过来喊了自己的TONY,共事了一上午,托尼也看出来这个来自EMH的自己温顺很多,只消美国队长一句话,他就已经乖乖放下了电钻跟着那根巨大的老冰棍走了。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走了一个自己,原本以为还剩下两个帮手的托尼,眼睁睁看着Tony也跟着他的Steve走了——托尼还以为这会是跟自己最像的一个斯塔克。而剩下的那个,他甚至都不用美国队长喊,他主动将上午的成果保存了下来,透过透明的屏幕看向托尼:“不去吃饭吗?”
“我不记得斯塔克什么时候作息这么准时了。”即便眼前的Anthony看起来很不好惹,也不妨碍托尼化身成一只呲牙咧嘴的猫——如果他真的是猫的话,可能浑身的猫都炸开了。Anthony甚至笑了一声,他拍了拍托尼的肩,不那么紧实的肌肉惹得他忍不住又隔着那件休闲短袖摸了摸,像极了给猫顺毛的主人:“嗯哼,有时候你会发现规律的作息是件好事。”
一边的Rogers挑挑眉打开实验室的门先走了,托尼拍开了Anthony的手,他抬起头盯着那双蓝眼睛——该死的为什么他看另一个宇宙的自己需要抬头?!——“听起来更像是上个世纪的鸡妈妈说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你的身份证上写的不是斯塔克。”
Anthony没有显然不会因为这种幼稚的嘴炮激怒:“你在躲谁?你们这个世界的史蒂夫·罗杰斯吗?”
托尼错开了视线。
几个小时前史蒂夫连夜带着他的好队友们,噢,还有三个斯塔克,明目张胆地跑回了复仇者基地。被AA宇宙的美国队长哄着刚上床躺了还没几十分钟的托尼气冲冲地看向这群不速之客。到现在托尼已经忘记自己说了什么,但他知道他一定把难听的话全部说了个遍,接着在另外三个宇宙的钢铁侠跟美国队长的参合下,他开始抱着娜塔莎流泪,又拥抱了旺达,甚至朝山姆点了点头。
除去刚开始对着罗杰斯大吼大叫后,他再也没有看过罗杰斯一眼。
托尼把四个世界分得很清,他甚至能够在早餐的时候跟616的那个Rogers讲段子,但对于自己这个世界的罗杰斯他甚至吝于一个眼神。
他大方地原谅了自己曾今的队友,但在对上美国队长的时候,他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直到现在,被Anthony这样几乎拎着后颈皮扔了出来。
“怎么会?”托尼打着哈哈,Anthony可不吃他这一套,他打断了托尼的话:“为什么不跟他谈谈?他已经道过歉了。”
托尼将手上的螺丝刀往台面上一丢:“你就是咬住这个不放了是吗?”Anthony依然维持着双手抱在胸前的动作盯着他,托尼一屁股坐到了实验室的木箱上:“没错,他道了歉,只要协议上能达成一致,我依然还能跟他共事——”
“所以你看,你跟史蒂夫的分歧根本不在于协议,甚至连这种小事都能挡在协议面前。”Anthony耸了耸肩,他打断了就要跳起来的托尼,“想听听在我们的世界里,内战最后的结果吗。”
“请务必告诉我那是件‘大事’。”最后两个词被托尼加重了语气,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开始往外吐些尖锐的句子。
“Rogers死了。”
“什么?!”托尼变了脸色,是的,即使他跟史蒂夫现在闹得跟仇人似的,但他依然不希望队长死去,无论是感情还是理智。
即便过去很长一段时间,Anthony回忆起当年的事,还是微微颤了两下,很快他便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在我们的宇宙,复仇者远比你们现在的规模多得多。我跟队长因为注册法案大打出手,我承认,我那时被仇恨支配了自己的大脑。”他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意有所指地看向托尼,接着他简略地把大致的事情说了一遍——托尼很佩服一个斯塔克居然能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完全客观地把这件几乎完全黑暗痛苦的过往说出来。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见到他最后一面,只知道他死在了那个该死的法院台阶前。直到看到他的棺木被盖上国旗,广场上立起了美国队长的雕像,我才意识到,他真的离开了。”说到这里,饶是Anthony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放任自己回忆那些已经被封存的记忆,他用发着抖的手捂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内战最后不了了之。你看,人们就是这么奇怪,上一秒还在该死的报刊上义愤填膺写着超级英雄应该被管制云云,下一秒又能开始哀悼美国队长。但我有什么资格说他们呢?我为了赢得内战甚至不惜招安反派,最后却在他的坟墓前酩酊大醉——你能为了一个真正的仇人的死亡而日夜酗酒悲恸痛苦吗?”
托尼盯着Anthony看了半响,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徒劳地瞪着他:“你真是个混蛋。”
“为了不让你变成混蛋。”Anthony摊了摊手,“你看,你也没有那么讨厌队长,至少在我看到你得知我的Rogers在内战中死过一次的消息,我知道你并不恨他。所以你们得去说清楚,你,还有你的史蒂夫·罗杰斯,都得去面临这个。你们一个躲在实验室,一个缩在瓦坎达怎么解决问题?”不待托尼插嘴,Anthony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托尼的肩——作为经历最丰富的那个宇宙,他真的算是一个长者了:“听我说,就先谈谈你们的私人恩怨,这才应该是你跟他之间矛盾的根本,再去一起解决这份协议。给他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复仇者一个机会,嗯?”
托尼跟着Anthony抵达楼上餐厅的时候,Tony,那个AA宇宙的讨厌鬼正拉着史蒂夫坐在一边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而他自己的那个美国队长则坐在另一边看着他们玩儿。
娜塔莎跟旺达似乎和EMH那两个谈得来,Rogers跟幻视就坐在那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山姆则在一边跟罗德说着话。客厅里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仿佛昨日夜里空荡的房间只是托尼的一场旧梦。
Steve最先注意到托尼他们走过来,他冲着他们眨眨眼:“嗨。”托尼冲他扯了个笑,接着史蒂夫就站了起来,慌张地把手柄扔在了一边,他身后的Tony还在抱怨着:“嘿,我们差一点就通关了,甜心。”
托尼皱起了眉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跟前眼神四处躲闪的罗杰斯多一些,还是因为Tony称呼一个一米八几一百五十磅往上的壮汉为“甜心”多一些。
Anthony暗中戳了戳托尼,这才让托尼不情不愿地冲罗杰斯点了点头:“嗨。”
史蒂夫看起来有些紧张——这可真难得——他双手不自在地搓着裤腿边:“我给你们留了午餐。”说着他便去拿那些装在饭盒里的食物,并且先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
Anthony扬起一个假笑,他发誓他看到了Tony在沙发上憋笑。他拉着托尼在餐桌边坐下,看着这个宇宙的甜心队长为他们端上餐点:“我还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不会做饭的队长,坐吧,大厨队长。”
史蒂夫犹豫地看了眼托尼,最后还是选择在他们对面坐下了。托尼没看史蒂夫,专心吃着自己的那份午餐——史蒂夫做的芝士龙虾焗饭味道真的很棒,听听Anthony的连连称赞就知道了。
史蒂夫局促不安地看着托尼,在Anthony鼓励的眼神下,他问道:“还合口味吗,托尼?”
托尼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需要我跟旁边这个家伙一样变着法夸你吗?”
“抱歉...”史蒂夫低着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托尼张嘴还想再讽刺什么,就看到另外三个宇宙的自己看了过来,那眼神像极了在说“别那么混蛋”。托尼抽抽嘴角,他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另外三个宇宙的自己都那么偏袒史蒂夫,他清了清嗓子:“还可以,我是说,味道不错。”
“托尼...”眼看着托尼跟Anthony都吃得差不多了,史蒂夫不自在地换了好几个姿势,“我很抱歉,我是说,关于巴基的事...”
“喔。”
“我很抱歉,关于这一切...我没有告诉你真相,不管是不是出于保护的目的,都是我骗了你,还有在西伯利亚...”史蒂夫吸吸鼻子,他看起来就快要哭出来了,他努力将涌上喉间的苦涩咽下去,“我不该那样做,我只是,你知道,当初我亲眼看到他坠入悬崖,直到七十年后,到西伯利亚,我依然把那归于我的责任。我不想看到两个我同样珍视的朋友打起来,但我却忽视了你们的感受,对不起...”
托尼用餐布擦了擦嘴,又揉在手里擦了擦手,才看向史蒂夫:“我当时真的想杀了巴恩斯。”他耸耸肩,自嘲地笑了笑,“钢铁侠向来不如美国队长理智,哈。或许之后我会后悔,现在我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遍我也知道这不是他的错,当然也绝对不会是你的错,但我不会感谢你阻止我杀他。”
自从协议横在他们中间以来,托尼少有地正视了史蒂夫的眼睛。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里不再同初识那般骄傲自信,岁月与磨难不断地打磨着他尖锐的棱角,而曾几何时,托尼·斯塔克的眼里也会带着伤痛与绝望?这个认知让史蒂夫的心为之缩紧,他有些哽咽:“我很抱歉,我知道现在说已经迟了,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很后悔,没有给予你更多的信任...我保证,今后我都会信任你,并且不再有任何隐瞒...所以,原谅我一次好吗?”
一室寂静,Tony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掉了游戏。
在一边旁听的旺达又红了眼眶,而TONY跟Tony则死死地盯着这个宇宙的自己,他们用力地拽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美国队长,紧张得仿佛在看球赛最后的绝杀。
托尼看着眼前的史蒂夫,他用那双蓝眼睛巴巴地望着他——不该是这样的,美国队长本该是坚定不移的,他可以用他那该死的信念影响一代又一代的人。而眼前这个美国队长,他过于小心翼翼,原本坚定的眼神现在写满了懊悔。也是这个时候,托尼才看到了那片蓝色汪洋中的一点绿色。
“美国队长无条件相信钢铁侠?总有一个计划的美国队长相信行事冲动不计后果的钢铁侠?”托尼微微向后一靠,“OK,我们讲和吧,为了让他们几个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混蛋。嘿,我开玩笑的,你的眉头能松开了吗?老实说,结仇太耗费精力,我也不想这样。”
史蒂夫这才露出一个微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舒畅,那双重新明亮起来的蓝眼睛高兴地注视着托尼:“托尼,你是天才,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人,我没有不信任你的理由。”
“噢。”托尼这辈子听过的夸赞他自己都根本记不清楚了,但是,被自己的童年偶像AKA美国队长这样认真地表扬?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发誓一定要把吹口哨的那个来自AA宇宙的讨厌鬼Tony·Stark扔出自己的基地。他的耳尖有些泛红,Anthony受不了似的离开了餐桌,朝Rogers那边走过去了。
“咳,”托尼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星期五,准备6间客房给其他三个宇宙的客人。”
托尼的话音刚落,就是一阵诡异的沉默。Anthony跟TONY在瓦坎达那会儿就已经知道这个宇宙的美国队长跟钢铁侠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队友关系了。这会儿两个人眉来眼去,看戏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而非当事人却也知道些什么的娜塔莎,旺达跟山姆纷纷拉着幻视跟罗德找理由离开了气氛又变得诡异的客厅。
因为当时带着史蒂夫去刮胡子而错过了真相的Tony,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近乎尖声问道:“6间房?你认真的?”
托尼这回下意识地跟自己宇宙的史蒂夫对视了一眼,他难得用上了困惑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得很!”Tony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到托尼跟前,他双手撑着餐桌,“我们为什么要跟我们的未婚夫分房睡?”
“未婚夫?”这下轮到托尼跟史蒂夫跳起来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红着耳尖。托尼叫嚷着:“等等,不会是我想的那样?你们三个宇宙都?”
Anthony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咖啡:“我跟Rogers不是。”还未待托尼松口气,Rogers就马上补充道:“我们已经结婚了。”
还不如不说。
“你们还没有订婚吗?”Tony打量着他们,而他的Steve则笑着说:“你应该问他们,你们还没有在一起吗?”
这些巨大的信息量饶是托尼也一下自缓不过来,更别说已经从头红到脚趾的史蒂夫了。这对于一个上世纪的老人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他小心地看了眼托尼,老天,他发誓,他对自己的好朋友,也是自己老朋友的儿子,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托尼将房间内黏在一起的钢铁侠跟美国队长看了又看,他又打量了一下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的史蒂夫——史蒂夫确实高大帅气,但是托尼敢发誓,自己对自己的童年偶像兼任现在的好队长可没有半分非分之想——他可不想成为全美公敌。
“...让你们的队长带你们回房间休息。”
托尼们的工作一刻也没有停下。由于时空穿梭机器需要的材料有部分是这个宇宙里目前还未有详细记载的,这花费了他们不少时间。
自打第三天托尼偶然看见AA宇宙的Tony竟然公然在实验室摸鱼跟他的Steve接吻,在他的抗议下,终于成功地把三个——也许是四个美国队长全部赶到了实验室外。
他们也会坐下来谈谈协议。
Anthony跟Rogers在仔细研究过《索科维亚协议》以后,给过一些他们的建议:“既然你们手上有巴恩斯跟泽莫这个最有力的证据,能说明政府犯的错——不过不要全押注在这一件事上,这么久过去了,政府的公关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多跟些政客打打交道,能说服一个是一个。”Anthony摊摊手,“这个应该不难?”“没错,”Rogers马上赞同了自己丈夫的idea,“彻底拒绝协议不可能,那么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为自己争取有利的条件。”
已经经历过一次与自己的队友分离,被迫与自己曾今并肩过的好友对立的复仇者们,现在都知道,无论如何,复仇者始终应该在一起,不可分割。他们不再吵嚷得天翻地覆,而是坐下来好好地谈协议,当初各执己见的人现在都各退一步。
托尼显然认为Anthony的办法可行,说起来,616宇宙的钢铁侠与美国队长可能是对这个宇宙的事最上心的人了。想到这里,托尼又狠狠地瞪了一眼AA宇宙的Tony,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们的房间一天需要更换两次床单,一点也不。
即便面临种种棘手的难题,但没有什么是托尼·斯塔克无法解决的——如果有,那四个托尼·斯塔克也必然能够迎刃而解。
不出小半月,有着精准定位的时空穿梭仪器已经制作完成。
最先告别的是EMH的TONY与STEVE,他们分别拥抱了这个宇宙的自己,TONY拍拍托尼的肩:“加油,如果需要帮助,你知道怎么找到我们。”
接着便是AA宇宙的Tony跟Steve。Steve拉着史蒂夫在角落说了不少悄悄话,等到他们咬完耳朵,史蒂夫看起来脸有些红,但是却带着微笑——用旁观者托尼的话来讲,就是有种该死的如沐春风的感觉。“我真希望能亲眼看到你们在一起再回去。”Tony颇有些遗憾道。“那你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托尼恨不得把Tony直接推进仪器内让他赶紧走。“噢,或许你知道3490宇宙吗,在那里你可是个性感得要命的女人,跟史蒂夫结了婚,连孩子都准备计划二胎了。”Tony笑眯眯,仿佛在另一个宇宙变成了女人的不是他自己似的。托尼这些天已经受够了Tony说着那些别的宇宙的美国队长跟钢铁侠相亲相爱的事,除了最开始还会耳根红一下,这会儿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当然,我在哪个宇宙都会很辣,不过如果你还不走我可以考虑让你变成女人给你的Steve也生几个孩子。”
最后则是616宇宙的Anthony跟Rogers。托尼跟史蒂夫都很感谢他们,尤其是托尼。如果没有Anthony,他可能永远也解不开自己的心结——况且,Anthony跟Rogers简直是唯一对对戳和他跟史蒂夫在一起的事看起来完全没有兴趣的。“给复仇者多一些信心。”Anthony在拥抱托尼的时候在他耳边说道,接着他拍了拍史蒂夫的肩:“士兵,好好干。”Rogers在史蒂夫肩上轻轻一锤,对着他也对着托尼说:“事情落定后欢迎来我们宇宙做客。”
目送着Anthony跟Rogers离开以后,原本拥挤的实验室变得冷冷清清,托尼看向史蒂夫,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目光里带着暖洋洋的笑容:“托尼,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华盛顿,我们一起解决协议。”
托尼的心跳偷偷漏了好几拍。
END
彩蛋1.
托尼受够了自己的队友们对自己跟队长的关系不断地猜测与臆想。终于有一天——
“我跟队长在其他宇宙有什么倾城绝恋不代表我跟队长也要来一段!”在一个午后,托尼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出来,“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我跟队长只是队友!永远的队友!”
“不,你们永远也不可能看到我跟队长搞在一起。”托尼挺着胸膛,再三保证。
“托尼说得对,无论是感情还是别的什么事,我们不能因为其他宇宙有就去照搬,我们就只是我们,独一无二的自己。”史蒂夫肯定了托尼的话,他一脸严肃,“有这个时间不如再好好探讨一下最新版的协议还有什么问题。”
彩蛋二.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在一起?”Rogers拥着Anthony,两人的身体赤裸着交缠在一起。
“可能得要个几年。”Anthony哑着嗓子慵懒地说,“不过托尼的客房里那个靠椅真的很棒...”
Rogers回忆了一下那几场性////爱,赞同地点点头:“去买个同款?”
+1
三年后
【AA宇宙】
“Oh my gosh,你们是谁?”出来拿小甜饼的Clint简直要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得饼干掉一地。
“我们来自MCU宇宙,我是娜塔莎·罗曼洛夫,他是克林特·巴顿。”娜塔莎率先进行自我介绍,Clint上下打量了一下克林特,开始嚎起来:“天哪,三十年后的我居然...”
“你们好。”Natasha优雅地伸手用Clint手上的小甜饼堵住了他自己的嘴,“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们宇宙的史蒂夫跟托尼准备结婚了,他们希望你们能过去参加婚礼——说起来,你们宇宙的Tony跟Steve呢?”
“在带1872宇宙的那对逛街。”Natasha耸耸肩,“我会转告他们的,顺便一提,恭喜他们了。”
“老天这是第几对钢铁侠跟美国队长步入婚姻殿堂了?”Clint有些心累,嘴里的小甜饼也不香了。
“1872宇宙?”克林特先是看了看娜塔莎,对方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听过这个宇宙,两人一起看向Natasha。
“一个有些特别的平行宇宙,他们甚至不是美国队长跟钢铁侠。就只是,可能生活在好几个世纪以前的一个打铁匠跟警长。”
“噢,”克林特点点头,“所以他们还有角色扮演。”
【EMH宇宙】
“嘿,还记得我吗?”旺达跟幻视到达EMH宇宙的时候,恰好TONY跟STEVE都在复仇者大厦,与他们同在的还有据说是前来串门的学园宇宙。
“嘿,旺达。”TONY有些惊喜,“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我们那边经历了不少事,”幻视摇摇头,“不过我们这次来是因为斯塔克先生想通知你们,让你们去参加他跟罗杰斯队长的婚礼。”
“我想他们一定不会介意再多几个人。”TONY勾住了看起来一副学生模样的钢铁侠的脖子。
【616宇宙】
“Anthony?”跨空间的穿梭让托尼头晕眼花,好在他身边的史蒂夫及时扶住了他。
“呃,你们是谁?”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在实验室看到Anthony,也没有Rogers,反而看到了一个浑身穿着白色盔甲的小胡子男人跟一个穿着红黑色制服的高大男人在纠缠着彼此的舌头,看起来他们马上就要在那张试验台上搞起来了。
“托尼,史蒂夫。”Anthony推开了实验室的门,他一手拉一个往外走,“不用理会,两个神经病而已。”
“恭喜。”得知史蒂夫跟托尼的来意以后,就连Rogers都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环抱着Anthony,“我们一定不会缺席的。”
+2
托尼说不清什么时候对史蒂夫产生了不同其他的感觉,或许是在他们一起说服一个又一个政客最初四处碰壁的时候,又或许是灭霸那一战过于艰辛,而战后史蒂夫带着那面破碎的星盾给了自己一个拥抱的时候。
也可能是,从最初的相遇开始,无数的日夜点滴,最终达成了质变。
总之他们在一起了,关于到底如何在一起的,大概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END
关于我英事件及“角色无罪”说法的看法
相关咨询去查“我的英雄学院辱华”,不再赘述。
对于一些嚷嚷着角色无罪之类的人,表示不想说啥。如果宁们继续写相关同人的话,那就依旧是在为他们制造热度。
事实上,这些角色的人设在很多作品里面也能够看到类似,甚至是几乎一样的。但是由于故事的背景、作品本身的热度、以及故事线不同,导致了大部分人以为自己喜欢的就只是这个角色而已,但是事实上你喜欢的只是他的人设。
而如今,塑造了这些角色人设的最主要的故事线出现了问题,那么这个角色肯定同样的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作者及编剧的思想出现了问题,那么角色们的性格也必定会遭到扭曲,偏离我们一开始所喜欢的模样,行为方式也会产生与人设不合,甚至与常理不合的现象。...
相关咨询去查“我的英雄学院辱华”,不再赘述。
对于一些嚷嚷着角色无罪之类的人,表示不想说啥。如果宁们继续写相关同人的话,那就依旧是在为他们制造热度。
事实上,这些角色的人设在很多作品里面也能够看到类似,甚至是几乎一样的。但是由于故事的背景、作品本身的热度、以及故事线不同,导致了大部分人以为自己喜欢的就只是这个角色而已,但是事实上你喜欢的只是他的人设。
而如今,塑造了这些角色人设的最主要的故事线出现了问题,那么这个角色肯定同样的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作者及编剧的思想出现了问题,那么角色们的性格也必定会遭到扭曲,偏离我们一开始所喜欢的模样,行为方式也会产生与人设不合,甚至与常理不合的现象。
毕竟事实上对于这些角色来讲,决定他们命运的依旧是所谓的官方。我们无法否认二次元和三次元,最终是分离的。同样的,身为三次元的我们也没有必要,因为二次元的人而做出有违深植我们骨血里的国人的自尊,与人类应有的人性。
我英的事不是个例。比如2017年,日本知名(落魄)动画导演山本宽在推特上发表言论公然美化日本侵华战争,“日本在二战时让占领地区富裕起来了,教育了当地人民,提高了识字率”。山本宽在中国的口碑至此爆炸,原计划访问中国的行程也被取消。而他竟称此事件是其获得的一枚“勋章”。
还有2016年上映的《新大雄与日本的诞生》,讲述大雄一行人出走,遭遇时空乱流而穿越,遇到少年克鲁鲁。其中克鲁鲁所属的光明族和反派的黑暗族都是6万年前的中国人,大雄一行人打败了黑暗族后带领着光明族来到了日本。而黑暗族留了下来。
就问你什么意思?中国人都是反派的后代?
还有在日本口碑击败《你的名字》的《在这世界的角落》,讲述的也是二战期间女主铃嫁到婆家后,一家人帮日本军队制造武器飞机等等,对中国人来讲便是战犯。更何况在该剧中,日本人对于日本的罪行只字未提,只是不断的在强调其他国家的暴行。
还有诸多例子就不在此一一赘述。百度一查有惊喜。
所以呢,由此便可以看出,日本民族是存在着深深的劣根性的。像很多人以前都在疯狂的排斥日本的政府,认为会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时政府,以及现在的政府的错。但是事实上,将政府推举出来的是人民。一个自最基层便开始腐朽的国家,即便再过个几百年,也依旧死性不改,在如今仍然不断拿中国那些充斥着血与泪的历史进行反复的践踏,这种人创造出来的作品,我们应该看吗?提都不该提啊!更别说继续嚷嚷着角色无罪那些人了,请你们自己想一想,你们喜欢的究竟是角色还是人设?是人设的话,请换个作品找吧,总会找到的行吧?
角色无罪,但是嚷嚷着角色无罪,还有继续洗白的你,无罪吗?
所以,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我们的喜欢?
cp也不会再吃了。毕竟已经偏离了轨道,那么继续磕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伤心肯定是有的,但是对于一些说我蹭热度的人呢,表示不想说什么。我最主要粉的是阿中哥哥谢谢。
【盾铁】痴汉队长以为自己从未暴露②
梦这种事,做都已经做了,你要说醒来给自己打到失忆?抱歉,这种事即使是Captain Amercia也做不到。
难道让Steve测试一下四倍力量vs四倍抗揍,到底哪一个会胜出?Come on,也许这件事只能起到让Tony捧腹大笑,并觉得他是一只中了魔法的老冰棍的作用。
偷偷的换洗了床单和被罩,Steve决定先去跑个几圈冷静一下,也许是抱着跑快一点,风就能把脑子里那些黄色废料带走的想法,Steve根本看不清Sam嫉妒到模糊的脸庞,事实上Sam也只能感到一阵残影伴着疾风时不时的从身边刮过。
Tony一觉睡到了十点,事实上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时间了,晕晕乎乎的下楼梯,准备自己来一发提神醒脑的咖...
梦这种事,做都已经做了,你要说醒来给自己打到失忆?抱歉,这种事即使是Captain Amercia也做不到。
难道让Steve测试一下四倍力量vs四倍抗揍,到底哪一个会胜出?Come on,也许这件事只能起到让Tony捧腹大笑,并觉得他是一只中了魔法的老冰棍的作用。
偷偷的换洗了床单和被罩,Steve决定先去跑个几圈冷静一下,也许是抱着跑快一点,风就能把脑子里那些黄色废料带走的想法,Steve根本看不清Sam嫉妒到模糊的脸庞,事实上Sam也只能感到一阵残影伴着疾风时不时的从身边刮过。
Tony一觉睡到了十点,事实上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时间了,晕晕乎乎的下楼梯,准备自己来一发提神醒脑的咖啡因,结果看到Clint在沙发上一边吃着他的蓝莓,一边看新闻,而娜塔莎一边儿涂着指甲,一边儿用脚指头划着手机的购物车?而Cap则背对着他们,一个人在厨房里闷头忙着些什么。
“哇偶,你们现在就像是在已经开始过上日子了,我的意思是说看起来还不错,还有肥啾你最好放下手里那一罐蓝莓,那可是限量版。”
“哈?铁罐,看来你需要明白小肚子和肌肉的区别,需要我给你的盔甲开个洞吗?用来放你多出来的肉。”
“Tony Stark即使有小肚子,那也是世界上最性感的小肚子,甚至超过Cap's ass,我发誓。”
Steve第一个赞同,事实上他觉得Tony的屁股才是全美最性感的,但是他没那个脸说出来。
“Tony,很遗憾你错过了今天的早饭,但我想你或许愿意尝一尝我刚刚做的蓝莓小蛋糕,我在冰箱里看到了很新鲜的蓝莓果酱,希望你不介意我自作主张。”
“OMG,Cap,你是想用美食勾引我,企图让我在下次的会议中服软吗?那我告诉你....come on想让我尝尝味道再说,光是用耳朵听和鼻子闻,我的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Clint显然早就按捺不住了,他放下手中的蓝莓干,扭头看向Steve,看起来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不过谁都明白他只是在装模作样。
“说真的Cap,先不管你怎么会突然这么亲切的称呼铁罐为Tony,作为队长,私自给队员开小灶真的好吗?”
“嘿,肥啾,你怎么能这样抹黑我们光明而又正义感爆棚的队长为他可怜的,错过早餐的天才队友做了一个爱心蓝莓蛋糕的行为。这非常不好,也不利于你控制体重。”
“哈?为了一块蓝莓蛋糕出卖自己的天才,如果队长能365天不带重样的给你做好吃的,我甚至怀疑你会叫他一声uncle Steve。”
这是个好提议,Steve在心里暗暗的琢磨着,撇开那个过分火辣的梦,他很愿意先跟Tony搞好关系,至少先努力征服他的胃,也许等Tony听话一点的时候,他们之间也就不会那么剑拔弩张,自己也就不会因为过分强烈的情绪而在梦里好好地教训他。
Natasha踹了Clint一脚,借着Fury的名头将人带走了,走之前还向Steve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像是很乐于他们之间能够建立起友好的关系,即使Fury当初并不是这么同她说的,但是一个能帮她清空购物车的土壕,再加上一个贴心的金发大胸,如果单纯是作为朋友来说,Natasha当然希望他们能够和平相处,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Steve装作没看到Natasha揶揄的眼神,带Tony去餐桌旁,自己则去烤箱取出了刚刚烤好的蓝莓蛋糕,原本就藏不住的香气,这会儿更是一股脑的涌了出来,Tony觉得自己可能会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哦,我的天,我收回那句话,下次吵架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多说两句,Cap你有一双充满魔力的手。”
“我很荣幸,也很感谢。事实上,这大多归功于你的限量版蓝莓,他们闻起来太棒了!”
Tony隔着纸杯垫小口的吃着蓝莓蛋糕,全然不顾被烫的火辣辣的嘴,一边吃一边吹气,原本就水光潋潋的唇瓣,这会儿更是有些红润肿胀,看起来比那块儿蛋糕好吃一百倍。Steve偷偷的舔了舔嘴角,觉得裤子有些紧绷,本能使他丢下一句“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后,就着急忙慌的跑走了,好像是后面有十几个记者同时架着摄像头在觊觎他的翘臀一样。
虽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性,Steve还是不死心的凭借自己仅有的一点儿科技知识,磕磕巴巴的在键盘上敲下了自己的状况,得出来的结论无一不是爱情。
这实在是太劲爆了,连Steve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从小瘦弱的身子使他从未得到关注,庆幸的是他心里只有参军的想法,所以也并没有感到过失落。
即使被血清改造了之后,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和某位女性在一起,毕竟时局太乱,又加上Steve的勇敢与自信总是体现在作为一个士兵上而不是床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萌芽,却又因为命运的捉弄让他迟到了七十年之久。
但即使是如此,Steve从没想到过他是一名同性恋者。
军队里互相慰藉的事数不胜数,那些埋藏在深夜里无处宣泄的寂寞,总会有人低下头,弯下身子帮你解决掉,Steve并不厌恶,却也并无兴趣,他的心被为国奉献的喜悦和勇气填满,对与性和爱反而有些淡薄,没成想这埋了七十多年的冲动,一下子爆发在Tony的身上,突然而又强烈,像是找到灵魂深处的共鸣一般。
Steve相信,如果Howard知道自己意淫他的儿子估计会用盾牌砸晕他,再给塞回冰里。
『丹邕』指勾指
#ooc预警
#黑道 先婚后爱
“邕先生呢?”堂会是办正事的地方,人多耳杂,姜丹尼尔不得已,被迫同邕圣祐互以先生相称。
他还有个少主的身份挂着,邕圣祐怎么样也不要夫人的头衔。一来二去,称呼上,邕圣祐倒变成姜丹尼尔最护着的里屋先生了。
“在屋里呢,说是在看下午的文件。”邕圣祐不喜闹,只开了偏堂两扇窗。日子越静,墙外日渐凋敝的蛙鸣蝉声,越是不绝于耳。
姜丹尼尔不知从哪里攥了一口袋的馒头末,...
#ooc预警
#黑道 先婚后爱
“邕先生呢?”堂会是办正事的地方,人多耳杂,姜丹尼尔不得已,被迫同邕圣祐互以先生相称。
他还有个少主的身份挂着,邕圣祐怎么样也不要夫人的头衔。一来二去,称呼上,邕圣祐倒变成姜丹尼尔最护着的里屋先生了。
“在屋里呢,说是在看下午的文件。”邕圣祐不喜闹,只开了偏堂两扇窗。日子越静,墙外日渐凋敝的蛙鸣蝉声,越是不绝于耳。
姜丹尼尔不知从哪里攥了一口袋的馒头末,趁着闲时四下无人,悄悄往莲花底座嵌的露天池里一点点撒。
金银花白的锦鲤都跃上碧绿的水面,争抢着,鱼嘴一开一合,搅动遮天的浮萍漂藻。
墨绿的荷叶连连也换了位置,被它们灵动的身子,甩来摆去。涟漪圈圈,转瞬便消失不见,如同重新潜入水底的鱼群,来去无声。
少数几只停留的蜻蜓低低地起身,仿佛翅身被厚重的大气镇压,无法往更高处栖身。
姜丹尼尔站了一会儿,望向屋内溶溶一片,暖橘色的灯火。
雨几乎就是在这时,开始下落。
昏黄的色块忽地在姜丹尼尔眼前淡掉,邕圣祐抬手灭了光亮。知道他在门口,没来得及拔伞。
急急地从木质地板上光着脚,嘎吱嘎吱地踩出来,修缮过后,清漆加蜡,溜溜的踝骨滑撞到几尺高的门槛上,疼得邕圣祐神情一滞。
他抬起脸来,吃味地瞪着姜丹尼尔。
自从有了他以后,过往种种以为早忘了的洋文诗句,又翩翩飞舞于眼前。
两人目光交错缱绻,胜却周遭云雨翻覆。
邕圣祐伸出掌去,盈盈润润的手心,也沾一星半点的湿意。
他早过了眼睛为谁倾盆倒雨的年纪,心里那把伞也太小,劣质油纸糊的,怕撑不到姜丹尼尔头顶。
他想与他一起淋。额角也凑出去,试探着雨势。
赶在一道惊雷劈天开地之前,姜丹尼尔快步冲过去,搂住邕圣祐,十指也交叠一起,护着他方才撞到的伤处,直吹气。
然后把上一阵过路的雨水,分享给一身干爽,便服舒适的邕圣祐。
在他们相拥的身后,重而钝的门封锁紧闭。
冷的水滴,持续洗刷大地,不能侵袭他们。
“你淋湿了。”早秋气温不算很高,邕圣祐断断续续病了有一阵了,讲话慢吞吞的,口里含了颗粉圆似的。内里暖炉还在烤火,木材幽香,翻涌温情。
身上衬衫自然被姜丹尼尔大力的拥抱捂湿了,凉里裹着他体温的热,邕圣祐索性借着小腹与他贴得更紧,似在烤火。
“又不穿鞋。”姜丹尼尔余光扫到他白软的脚趾头,冻得蜷缩一团,不能屈信,可爱得让人不舍得生愠。
左边这间厢房,本是盘账的重地。
比起电子化数据,手写反而更让人放心。
姜丹尼尔是这一代嫡传的独子,一人来去自如惯了。上好的黄花梨精心打的柜子,邕圣祐刚来的时候,空无一物,账本捆的捆,扎的扎,毫无生气。
“还不是因为赶着去接你。”养邕圣祐好比养猫,必须照顾周到。正如犄角旮旯都是猫毛,这会子,抽屉柜面,桩桩件件,尽是姜丹尼尔给他置办的些小物件。
羊毛的长袜子堆里,还藏着个姜丹尼尔派人去做的小手暖,呵在掌心用的,还没到用的季节,难怪邕圣祐乱收在这儿。
“这玩物啊,”姜丹尼尔把釉色三彩的手暖顺手摆到台面上,“要拿出来落落灰才好,才有人味。”
邕圣祐从他手上把袜子抽过来,坐上榻角,掀开宽松的裤口,把布料套上脚,“怎么看也还是,”他把裤腿放直,悄声站起来,“你的那个比较讨喜。”
脸上堆满坏笑,嘴角弯出两折月钩状的弧度。
想做一个与旧物对应的新玩意儿,该多费劲啊,邕圣祐知道,可他偏要要那个旧的。
委曲求全,有事不讲,就不是他了。
“这个就摔了吧,”此枚手暖设计精巧,比起姜丹尼尔以前那个老古董还多了一对提环,以防用着用着,不慎摔落或者手滑烫伤,“就用我那个。”
邕圣祐小指勾上另一端的环柄,并未使劲,轻轻拽了两下,姜丹尼尔又褪下手,随他拎着,“跟你换,你拿去用一阵子,再还我。”
姜丹尼尔才把思绪转过来,懂他什么意思。
姜家内斗成患,外敌虎视眈眈,老爷子隐退已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姜丹尼尔要安顿家事,必然挥旗北上,这也是摆在眼前的要务,不容置喙。
同邕圣祐也讲好了,约莫初冬便动身,具体日子未定,赌的是晨起动征铎的速度和时间差,图个出其不意。
北角铁定已是冰天雪地,他的暖手护着他,正如他的这枚傍他身侧,不比珠玉翡翠,荷包戒指那么矫情,算是用得上,也少不了的东西。
“行,”他把邕圣祐撞倒在床上,还好垫子够软,邕圣祐靠不惯硬的,不然浓情蜜意的物什,还给他颠碎了,“等我回来。”
邕圣祐最擅长等了。
姜丹尼尔进正门脚步生风,有别人踩不出来的龙虎气,下人点头哈腰的声音也最齐,邕圣祐从那时就分了神,快快搁了笔,在等。
研开的墨水仰躺在苍绿色的湖心砚台之上,慢慢蒸发。
姜丹尼尔要推开偏房的门,需走十五到十八个步子。
邕圣祐草草把账面上的数字扫了三遍,位数粗略核了一眼,门就开了,屡试不爽。
姜丹尼尔谈公事总是吃得半饱,动身前,厨子煨的汤灌下半碗,啃两口老面发的馒头就作罢。
有时嫌干了,茶还没凉,就藏半个馒头在裤兜里,拳头也窝在里面,事办完了路上就全捏个粉碎,留下来喂鱼。
邕圣祐有时也会等得不耐烦,譬如今日。
姜丹尼尔如若找得到树枝,他喂完以后,还要猛地叨扰几条小鱼,打搅它们清净。
听邕圣祐难得的吩咐,下人们把掉的木棍全扫了,不给他机会。
邕圣祐是知道姜丹尼尔在瞧他留低的一盏灯的,他也放任他看。
反正窗棂遮挡,俗气的鸳鸯戏水被姜丹尼尔换成了天鹅一对,窗外汉大可不必留意,他也在长长久久地盼他,惦记他。
他唯一就是没料到,亦等来一场他快要望穿的秋水。
他再怎么有耐心,不动声色,也焦急起来,迎出门去。
伤着痛了,不打紧,心思盖不住了,不妨碍,他现在就要见到姜丹尼尔,就要结束这段未满一日,却似耗尽半生的等待。
邕圣祐最擅长等了,也最讨厌等了。
幼时等大,等父辈尔虞我诈,等父亲口中的位子坐稳了,等母亲口中的立业成家。
少年时只等漂洋过海苦读,再等归家路途铺。
成人时又等接班换代,等一个无实权的空壳交由手中,等小人算计,引火上身,等无依无靠,也无家。
所以与姜丹尼尔的事,他不想再等了。
差人去打的戒指,不甚满意,左思右想,着眼这只暖手。
他和姜丹尼尔一人一指,一边一勾旁耳,算是戴过了。
即使还要等,他也等得安稳。
姜丹尼尔如期离家。
邕圣祐真替他管起事儿来,妥帖融洽,仿似一人。
“举世无双人,终身同心思。”姜丹尼尔传来的口信只这一句,足以让他在三月的料峭寒风中笑着抖掉肩上披风,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用皮质的靴子铲起凝霜积雪。
传话的人问他,要回点什么,东西不大都可以带去,信件也可。
邕圣祐臊着脖子挤出四个字来,人听了也乐呵呵地笑。
惜字如金又如何,想说的全在话里了。
“且盼君归。”姜丹尼尔忙着把信使迎进厅堂,茶水未上,已亲耳凝神谛听佳音。
尺素频伸,鸿雁常来宾,不及邕圣祐一句话来的有分量。
姜丹尼尔喜上心头,焦急还挂在眉角,眼见着人也有几分清减憔悴,该是要被邕圣祐训的模样。
他不是不想回,他是不能回。
姜家早年一路北下开拔,盘踞不少地域,这趟回来万分小心,未得一处破绽大意。姜老爷子告假久居故园,放出来卸任的消息,也算是意料之中,亦合情理。
姜丹尼尔早在二月里,年味正浓时,就把周围部署得齐齐整整。叔伯姑舅一辈的,好处拿得不少,起先吵得凶的,也给他驯软了性子,给他几分新立一家之主的面子。
千算万算,就在南归当晚,早分家远走的四叔一脉走风声过来,要他且慢归心,与他还有笔旧账要算。
上一辈的恩怨,他也判不清孰是孰非,四叔要的不是别的,是他老爷子的性命,他不能给,也给不了。
姜丹尼尔一向烈性子,不受胁迫,按兵不动中也在步步为营。
倘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要做的,就要做的。
听日,四叔举家上下被他软禁在一屋,他请了余下几脉姜姓家长,商讨对策。
道理不通,只能动武,姜丹尼尔还是耐心在谈。
老爷子意识已不清醒,只怕朝夕便要撒手人寰,如若能赶在那之前解开心结,他想也是行善积德。
可他还是太向善了,净往好处着想,不够坏。
四叔是不怕死的,可邕圣祐不能有闪失。
“你猜我在你宅子里插了多少心腹?”四叔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到地上,又饮了口茶。
姜丹尼尔这才汗毛倒立,忆起分家之时,老爷子担心有失公允,特意吩咐,留了不少四叔遣散的家丁下来,给法子养家糊口。
稍不留神,一盏茶,一根蜡的功夫,他就再也见不着邕圣祐了。
于是耗着,四叔也百无聊赖地关在里头,老爷子整日睡着,难得醒,他夹在里头,邕圣祐在他的手掌心外头。
四叔不死,南边的人也不会轻举妄动,他讲道义。
他已经派了人加急去查各个人物的底细,邕圣祐也察觉入夜后房边亦增派了守夜人手,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比起自己,反而更加担心起姜丹尼尔安危状况来。
辗转不能安眠的毛病又犯了,抽了两本姜丹尼尔幼时誊的古文,垫在枕下。
又想到什么似的,起身去弄桌角早已冰凉了的手暖,留白处有一道浅浅裂纹,姜丹尼尔刚经手就撞了,邕圣祐反复拿指去摸,只因此刻这凹痕,更像他本人化身。
白灿灿之洗练明月,孤单单一清冷相思。
姜家小孩各个性子生猛,野得很。
姜丹尼尔还想收着几个去给邕圣祐调教,读起书来没一个成器的,坐也坐不住,站也嬉嬉闹闹,把他气了个好歹。
正教着“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诗句,底下一众调皮蛋就把手举得老高。
有几个生长在北地,哪见过南方的春花和嫩芽,忙着质疑他说的真假,意下就是他在倚老卖老,骗他们小孩儿玩。
姜丹尼尔抽了手上诗书就要抡人,大开的窗口没来由地投进来一把花枝。骨朵已经干枯脱相,颜色仍是艳艳红红。
在座的小儿都惊得目瞪口呆,以为他是真会什么法术,凭空招手即来,点诗为实。
“今日就散了,”姜丹尼尔弯身下去捡花,“明日有别的哥哥来。”
花压得瓷实,瓣儿包着瓣儿,叶片也在,吐纳芬芳。
邕圣祐捧着他掉了半只耳的手暖,倚在墙根底下,枯木的藤条快要垂到他头顶,像昨日见腻味去了,今朝遇见得勉强一般,噙着笑意,眼角却飞红,扮他的南国红豆。
“不是说好了要好好保管?”手暖就搁在他睡的床头,邕圣祐没有费心翻,便摸着了。
四叔一席话,使他震怒,惊觉自己迟钝无用,连爱的唯一个人都护不周全。掌风极劲,拍得桌面四分五裂,下意识先猫着身板下去寻这小物,捡起来已无力回天。
总归是要回到南方去,交由南方的工匠去精雕细琢。
邕圣祐逃得仓促,没收拾上几件厚实的衣物,先溜到姜丹尼尔房间去,也是想捉两件外衣来穿。
开衫大衣全不顶用,他倒好,抖了件座山雕出来,全身裹得密实。
“想着回去了,再找人修补的,被你先给捉到了。”姜丹尼尔凑近了,去闻围在皮草里面,邕圣祐的味道。
“罚你少抱一会儿。”鼻腔脑际,清冽甘甜,红柚满枝头,是他心心念念的邕圣祐。
“真的少抱一会儿,”邕圣祐很久没哭过了,远行并非通途直下,苦头不会少,见着活的了,才放开来,不再压抑,“我穿得厚,我热。”
姜丹尼尔说服自己,颈间颊上,滚烫的水珠不是邕圣祐的伤心泪,是他热出的汗滴。
邕圣祐舟车劳顿累着了,沉沉在睡。
姜丹尼尔守着他睡觉,数着他呼吸起伏,很起劲。
朦朦胧胧间,邕圣祐感觉,姜丹尼尔在勾他的小指。
他也大力地回扣住他的,关节团成一个结。
手暖的火还未灭,兀自在角落里烧。
“姜丹尼尔,”邕圣祐梦中呓语倒是吓了他一跳,以为他被吵醒了,不想他发毛,指头没有放开,吸气凝神等了十秒,见他双眼依旧紧闭才放心,听见他又补上句,“我不想等了。”
“好。”他们的手指泛白又变红,也不曾松开。
“以后不会再让你等了。”我怎会不知道这其中漫长又苦涩的滋味,不见你,也牵着红线在指尖等你。
捞:
1.日更害人,我熬完这个月一定要跑路。
2.这篇应该不会再写后续了,最近写得太频繁了,很有点累。
这篇真的写的太痛苦了,每个字每个字我都恨不得拆成两个,那种感觉。
早上写了900个字,我就躺着了,下午拉拉杂杂混到1k,晚上吃完饭彻底慌了,振作起来才写完。
讲一哈,这篇主要就是讲邕先生慢慢放心给小姜的故事。
不过其实呢,是想写邕圣祐穿着旗袍吃石榴的,但是我感觉,我天天都在搞女装play,所以就放弃了这个两个人都扮女装去逛窑子的设定。
尺素就是丝绢,古代人用这个写信,尺素频伸,就是一直写信的意思。
涉及到的诗句,眼睛为他下雨,心却为他打伞。
原句是,举世无双人,终身思君思。我给改了,嘻嘻。
3.最近有两个想法可能会在七夕实施,慢慢等吧,我累辽。
4.晚上好,晚安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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