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汽笛】活动整合
旅途暂告一段
列车渐行渐远 隐匿黑暗
汽笛轨迹绵延 最终消散
亲爱的旅人
请不要遗憾
我将在此处
附赠38张神奇车票
带你溯游光阴
回顾黑夜里、汽笛声中
瑰丽缱绻的浪漫
策划:@绿皮日记_matcha @周花人 @不宜秋
美工: @绿皮日记_matcha @不宜秋
•2020/08/10•
•祺鑫•
[图片]
【01:00】《...
旅途暂告一段
列车渐行渐远 隐匿黑暗
汽笛轨迹绵延 最终消散
亲爱的旅人
请不要遗憾
我将在此处
附赠38张神奇车票
带你溯游光阴
回顾黑夜里、汽笛声中
瑰丽缱绻的浪漫
策划:@绿皮日记_matcha @周花人 @不宜秋
美工: @绿皮日记_matcha @不宜秋
•2020/08/10•
•祺鑫•
【01:00】《仲夏薰衣草》 @绿皮日记_matcha
【03:00】《谁闯入了诗人的花园》 @鹤起归山
【07:00】《⭕️视厅恋爱物语》 @三蛋蛋
【08:25】《是谁杀死了知更鸟》 @有栖颜料_Alice
【13:14】《Dream Stars》 @花流
【23:00】《宇宙粒子对撞几率》 @Joaquinnn
•2020/08/11•
•文轩•
【00:00】《热恋不如颠沛,颠沛不如倾城》 @周花人
【08:00】《斑马斑马,流浪流浪》 @月球原住民
【15:00】《高中男子恋爱日记》 @辐射轨道
【16:00】《月亮河》 @Joaquinnn
【18:00】《湘南之地渐行渐远》 @Umi
我们的旅途到此结束
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
祝您旅途愉快
【旭润 | 旭润两周年活动】鸿雁传情(一发完)
大家两周年快乐! @旭润活动专用号
*原著里锦觅从栖梧宫上虹桥,然后下了桥就是璇玑宫外密林,润玉正在泡尾巴,所以虹桥一头连着栖梧宫,一头连着璇玑宫,嘶——
01
天帝陛下听不见了。
润玉从一片黑暗痛苦的梦境中醒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片死寂当中。
璇玑宫向来是冷清安静的,但也绝不该是这般寂静无声。
——自己失去了听觉。
润玉很快意识到。
那一瞬间即便是他也有片刻的惊慌,而在这片刻的惊慌中,他犯了一个错——他不可抑止地在心底念了旭凤的名字。
但也就是一瞬间,他立刻忆起如今的境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习惯确实是件可怕的事情。在九霄云殿事变后这半年里,因...
大家两周年快乐! @旭润活动专用号
*原著里锦觅从栖梧宫上虹桥,然后下了桥就是璇玑宫外密林,润玉正在泡尾巴,所以虹桥一头连着栖梧宫,一头连着璇玑宫,嘶——
01
天帝陛下听不见了。
润玉从一片黑暗痛苦的梦境中醒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片死寂当中。
璇玑宫向来是冷清安静的,但也绝不该是这般寂静无声。
——自己失去了听觉。
润玉很快意识到。
那一瞬间即便是他也有片刻的惊慌,而在这片刻的惊慌中,他犯了一个错——他不可抑止地在心底念了旭凤的名字。
但也就是一瞬间,他立刻忆起如今的境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习惯确实是件可怕的事情。在九霄云殿事变后这半年里,因为旭凤早已身死神灭,他几乎是无所顾忌地总是想起自己这弟弟来,而旭凤的幻影也总是会应他的呼唤而来,以他最喜欢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兄弟二人平和地在月下对酌,一如百年前还未有嫌隙之时。
可如今一切早已不同了,旭凤已经复生,他与旭凤,也早已不是曾经兄友弟恭的夜神与火神。他记得昨日邝露向他禀报,说旭凤已入了魔,领了魔尊之位。
他与旭凤水火不相容,如今又天魔不两立,早已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境地。魔尊要是发现他如今的下场,怕是要拍手称快,说不定还会立刻冲上天界来夺回这天界权柄。
润玉心中有些怅然,但想到旭凤早已将两人间这传音秘术隔绝,此番恐怕也是听不见的。
如此一想润玉心里稍安,他定了定心神,从容起身换下寝衣,再转头一看门外人影晃动,这个时辰,应当是邝露。
如今自己听不见,她不知在外面唤了多久。
清了清嗓子,润玉扬声道:“邝露,进来吧。”
02
邝露已在门外唤了许久,殿内却没有半点回应。陛下自施了血灵子之术身体一直很虚弱,昨日得知火神——前火神承了魔尊之位,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夜里却又是很晚才睡,想来忧心得很,如此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该不是昏迷了吧。她心中不安忐忑,已经开始想着要不要不顾礼数破门进去查看情况,这时殿内终于传来陛下的声音。
她心中一松,应声推门而入。
润玉已换下寝衣,着的却是常服。邝露心中疑惑,垂首恭敬道:“陛下,早朝的时辰快到了,您——”她想到方才润玉久久未应答,不由担忧道,“刚才我叫了许久不见陛下应声,还以为陛下出了什么事呢。陛下方才可是没听见?”
她抬起头,却发现润玉似乎在看着她发呆,忙担忧道:“陛下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润玉好似恍然回神,摆手道:“无妨,许是昨日你熬的药有效,本座睡得沉了些。”
他顿了顿,又道:“本座今日有些疲惫,你去传本座口谕,免了今日的朝会。”
邝露听他这样说,顿时高兴起来。陛下先前为了水神仙上使用了血灵子,伤了身体,又因每日政事繁忙,没得好好休息,自己苦劝不得,今日看他终于知道要顾惜自己的身体了,她自是求之不得,欢快地应了声是便去传旨了。
待邝露出去,润玉方才松了口气。
如邝露一般,与他关系还算亲近,他尚能通过读取唇语来掩饰自己听不到的事实,待到了九霄云殿议事,众臣皆不敢直视圣颜,他便真的无计可施了。
原本他这帝位来得就不正,只因太微无道,天界在他的治理下又政清人和,那些微小的异议便也被压了下去。
然而他也知道太微与荼姚一脉仍有不服者,若是此时传出他失去听觉的消息,怕是又会掀起波澜。
他知邝露关心他,可此事若被她知道,难免让她着急,做出些惹人怀疑的事来,因此也只好瞒着。
可笑时至今日,他已成了至高无上的天帝,遇到这种事,竟无一人可以相托,原该是与自己一心同体的未婚妻,日日跑去魔界为另一个男人心碎神伤,血脉相连的叔父对自己冷言冷语没有好脸色,而骨肉至亲的弟弟,也已入了魔,与自己势不两立。
他仰头叹出一口气来。方才是自己太过软弱了,一时竟想到旭凤,好在对方早已将两人之间的术法隔断,应是没有听到,否则可就丢脸了。
润玉正自庆幸着,突然感觉到一丝魔气,他猛然转身,发现魔尊一身黑衣,正沉着脸站在他身后,已不知站了多久。
他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白了。
03
魔尊进天帝寝殿有一会儿了。
他原本正好好地在禺疆宫喝酒看歌舞,身边魔侍刚为他倒上酒,他正准备往嘴里送呢,突然手上就是一僵。
他似乎听到润玉在叫他。
极短促的一声“旭凤”,尾音急急被掐断,直接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这是他与润玉之间的小玩意儿。
他年少时与润玉关系很好,两人是一同放在紫方云宫教养的,同寝同食,好不亲密,但等长大一些,母神却不许自己与哥哥亲近了,还早早便要求父帝给二人分了宫殿,栖梧宫与璇玑宫,一个在天界最南边,一个在天界最北边,可谓遥不可及。
不过那时的旭凤哪是那么容易被母亲阻挠的?他当时化形的能力还不强,原形小凤凰也还是胖嘟嘟毛茸茸的,他就这么挥着小翅膀跌跌撞撞飞过虹桥,最后一头撞进桥的另一头那白衣少年的怀里。
那时候他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打雷了害怕要哥哥抱,一个人睡不着要哥哥哄,看到什么好东西要与哥哥分享,还要听哥哥讲故事。
小凤凰飞得跌跌撞撞,一路不知抖落了多少绒毛,那时候润玉疼弟弟得很,便对他说,让他想自己了便给自己传音,自己过去找他。
当时他们刚习得传音术,两个宫殿虽然距离远,但他们是天生神子,资质不比旁人,或许也是能够做到的。可旭凤却是死活不愿。这传音秘术遇上修为比自己高强的人,随时都能听了去,以他们现在的法力,估摸着小半个天界都能听到了。
润玉无法,只能去省经阁泡了好几日,最后找到了一个秘术,骨肉血亲以血结契,轻易便可心神相通,不受距离阻隔,亦不能被旁人听了去。
这术法既不高深,亦不奇妙,不过是传音术的升级版,却还受血缘限制,实在是相当的鸡肋,可对于当时的兄弟俩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那记载秘术的古卷老旧,依稀可见这秘术的名称——鸿雁术。
后旭凤入了五方天将府,征战四方,初时还会与润玉以鸿雁术传音,诉苦撒娇,后来受封炽焰战神,便鲜少再用此术了。
他堂堂火神,六界战神,一点小伤小痛就哭着喊哥哥,像什么样子?可千年的习惯一朝难改,每次战歇,他总在不经意间想起润玉,以致催动此术,于是他干脆设起结界,将这个感应彻底屏蔽了。
不过他每次涅槃之后,一切便会重置,他自魔界重生,心里太乱事情太多,一时没想起再设结界,故而今日鸿雁术突然被触动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那日自己去天界,润玉振振有词驳斥自己,脸上是何等的快意,他怎么可能还会呼唤自己?
魔尊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没了看歌舞的兴致,推开一旁服侍的魔侍便踉踉跄跄转进了内殿,准备睡一觉。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总也睡不着。
万一是真的呢?
他能感觉到那一瞬间润玉的声音很惊慌。
他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
魔尊实在放不下,干脆隐了身形,悄悄潜入了天界。
04
天界守备于旭凤是再熟悉不过,他当初能轻松潜入,如今亦是如入无人之境,悄无声息便到了璇玑宫。
他许久没来天界了,上次在先贤殿与润玉对峙的记忆也并不美好,再次来到璇玑宫的时候心情颇为复杂,既不想再见故人,却又想在润玉面前摆摆威风,既担心润玉有事,又怕看到他无事。故而他没有刻意隐藏行迹,就等着润玉来发现。
可润玉却好似毫无所觉。
自己穿过门扉的风声,纱幔垂珠的磕碰,这些动静,只要是修为尚可的神仙都可察觉,更何况是润玉。但他却连头都未回。
旭凤隐了身形站在角落,看着窗边润玉孑然的背影,心思百转。半晌,他现了身形,试探着放出了身上一丝魔气。
这回润玉终于有反应了,他猛地转过身来,当他看到旭凤时,一下变了脸色。
旭凤心里立刻有了一个猜测。
润玉听不见。
他颇为快意地想着。
天道有眼啊。
旭凤逼近几步,脸上笑容颇为畅快:“天帝陛下别来无恙啊。”
润玉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才堪堪立住,色厉内荏道:“你这魔头,擅闯天界,好大的胆子。本座早已下诏,令你永世不得再入天界。”
他还在装,明明紧张得很,却还在故作强势。
旭凤忍不住反唇相讥,想要继续试探润玉一番:“天帝陛下那诏令说的是火神,本座如今乃魔尊,可不受你天界诏令摆布。”
果然润玉顿了许久,才冷笑一声,道:“你堕入魔道,倒是毫不以此为耻。”
若是平常,旭凤听了这话定要大为光火,削去我神籍,让我无处立身,不得不堕入魔道的不是你吗?可如今,润玉嘴里虽说着气人的话,视线却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知道润玉只是在分辩自己的唇语,但那专注的目光却让他心情愉悦。
他心念一动,没去理会润玉的挑衅之言,也没有立刻揭穿他已听不见的事实,反而直接问道:“我听到你在召唤我。”
他竟然听到了。润玉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还是硬着头皮否认:“魔尊听错了。”
旭凤却不理会他的回答,上前一步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召唤我?”
润玉在他的逼视下下意识又退了一步:“本座说了没有,魔尊未免自作多情。”
旭凤已将他逼至床边,他无处可退,跌坐在床沿,旭凤弯腰靠近他,嘴角扯起愉悦的弧度,凑到润玉耳边道:“你听不到了,是吗?”
果然没有反应。
旭凤拉开一些距离,直视进那双清亮的眼眸,那里面如今盛满了惊慌,他知道,润玉发觉了。
润玉无意识咬了咬唇,沉着脸抬眸怒视旭凤:“你发现了?你是不是很得意?怎么,魔尊如今是想乘人之危,将我手刃,收回天界?”
他这么说,旭凤倒有些无措了。
他起身退开了些,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润玉如今落得这般地步,他心里有畅快——他嘴里虽说着父母之仇杀身之恨不共戴天,可却终究无法向润玉动手报仇,但看他遭了报应,心里当然畅快。可他不愿承认,他的心底还有隐约的担忧。
魔尊板着脸,这回直接用鸿雁术与他对话:“你想多了,我对你这天帝之位没兴趣。你起兵谋逆,致使天界政权不稳,如今局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不会再掀争端。”
润玉露出意外的表情,亦以鸿雁术相回:“那你来干什么?”
旭凤有些烦躁地转身往窗边走:“天界若动荡,必会牵连魔界,本座不过是未雨绸缪。”
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自听到那声略带惊慌的呼唤,他就心神不宁,非得来看看润玉安好才能放心。明明他二人已经势不两立,再无半分兄弟之情。
他在惯坐的位置坐下,抬头颇有些恶狠狠地看着润玉:“你既要了这个位置,便要对天界负责,别想轻易丢下属于你的责任。”
润玉沉默着僵在原地,他未料到旭凤会愿意帮自己,原本以为以他们如今的关系,魔尊不来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若是从前的火神,他的赤忱磊落无可怀疑,可眼前的人,已是魔尊,他不得不问自己,这人所言,有几分真意?
天帝最终还是起身走上前去,与魔尊相对而坐。他并不愿意再与旭凤有任何牵扯,但眼下他遇此困境无计可施,不妨听听他想说什么。
05
旭凤心中烦躁,无意拖延,便直接进入正题,问他为何会如此。
润玉心里明白这大概是血灵子的后遗症,然而若是说出血灵子一事,便是交代了自己暗修禁术,更会牵出锦觅求取玄穹之光炼制九转金丹复活旭凤的真相,润玉当然不可能说出来,便只推说不知。
旭凤知道他在防备自己,撇撇嘴也没追问,而是撇去缘由,与他商讨接下来的应对。
平日里倒还没什么,这朝会才是最麻烦的。
润玉登位这半年多来励精图治,也未将天界完全整肃清楚,要处置的事情还很多,容不得他一日又一日地罢朝,否则即便是不惹人怀疑,也会令人不满。
魔尊主动提议可以每日与天帝一同上朝,替他传话。让自己的仇敌充当自己的喉舌,天帝如何能愿,他神情疏离,淡淡回绝:“不了,我怕魔尊从中作梗。”
魔尊被无端猜忌,心中恼火,起身拂袖道:“看来是本座自作多情了,既然天帝不信任我,那我看来也不必留下了。”
润玉亦起身踱步到他面前,与他针锋相对,冷笑道:“魔尊自便。”
旭凤气恼不已,正待说话,突然耳朵微动,起身原地一个旋身,便化作了一个凤凰团子,只不过是个迷你版的,只比朱雀卵大那么点儿,火红色的绒毛蓬松地炸开,圆滚滚一团如同一丛蓬勃燃烧的火焰,只能看到一对乌溜溜的眼珠。
润玉看着这一小团,指尖微微一动。
那小毛团却已经一跳一跳,跳进了润玉袖中,这才与润玉对话:“有人来了。”
润玉抬头一看,便见邝露推门而入,到窗边矮几上放下药碗,对润玉恭敬道:“邝露已将今日朝会取消,陛下快把药喝了,好好歇息歇息。”
旭凤兢兢业业地给他传达:“她让你快点喝药再好好歇息。她知道你的情况?”
润玉险些要顺着他的话回他,“她不——”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对邝露道:“本座知道了,放那吧,你先下去吧。”
邝露想让润玉多多休息,自然退下了。
待她走了,润玉才不满道:“你传话便传话,自己能别说话吗?险些便穿帮了。”
小毛团从袖子里滚出来,金光一闪又化作魔尊,旭凤背着手道:“我来帮你,你还诸多挑剔。”
润玉心中有气,他就知道这弟弟不靠谱,连传个话都传不好,便沉着脸道:“如今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你说些多余的话,我如何分辩该回答哪些。”
这天帝委实事多,魔尊原想再抱怨几句的,但听他说到如今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有点莫名的心软,便也不计较他的挑剔了,只是心中到底不甘,便趁着转身去给他拿药的功夫,仗着天帝听不见嘀嘀咕咕:谁让你弑父逼母,活该。
润玉的耳朵敏感地一动,警惕地看向他:“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旭凤将矮几上的药端过来,若无其事道:“我说什么了?来喝药吧。”
他看润玉接过药碗,又问道:“邝露也知道你的情况?连药都给你熬好了。”
润玉手中一顿,面不改色道:“她不知道,此事除了你无人知晓,这不过是日常的补药。”
旭凤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满意个什么劲,但润玉只信任自己这件事让他莫名满足与愉悦——虽然这或许根本与信任无关,并且此刻天帝大概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润玉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就那一瞬间的脆弱,招来了魔尊这个大麻烦。虽然眼下鸿雁术确实是隐瞒自己失聪一事的最佳方法,但自己这弟弟如今已为魔尊,与自己身份对立,实非自己所能掌控,何况自己还有那么多事瞒着他,不管怎么算,留在身边都是弊大于利——
旭凤正因润玉信任他而莫名愉悦,突然余光瞟到他端着药皱着眉也不喝,不由道:“怎么还不喝药?”
润玉也不能说自己正在琢磨如何打发走他,便借口道:“药太苦了。”
旭凤眉梢一挑,伸手摸了摸碗壁,已经凉了。他从润玉手中接过药碗,道:“你一直不喝,药凉了自然更苦了。”他一边催动火灵热药,一边忍不住又小声嘟囔着:“当了天帝就是不一样了,越发挑剔了。”
他可记得润玉为夜神时最是好伺候,从不挑三拣四,便是再苦的药,略略皱眉也一口喝完了,嫌苦不肯喝药的从来是自己才是。
他将热好的药又交到润玉手中,这回润玉没有说什么,干脆地喝了。
他刚拿开碗,却见一只肉手捻着一颗糖递到自己面前,魔尊不自在道:“你不是嫌苦吗,去去苦味。”
曾几何时,旭凤怕苦不肯喝药,自己也是如此哄他的。
润玉眼眶一热,撇开头去,压下心中不合时宜的温情,冷冷道:“不必。”
魔尊自讨没趣,也冷了脸,他将那糖往空了的药碗里一丢,起身道:“爱吃不吃。”随后便消散在原地。
润玉心中一慌,却生生压下到嘴边的一声呼唤。
也好,他想,自己正愁怎么将他打发走,他自己走了更好。如今两人天魔不两立,他本就没义务帮助自己,何况让他太接近自己也容易生出事端,他走了最好。
想是这样想,润玉的眼眶却越发红了,他瞧着碗中那颗糖,顿了许久,还是拿起来送入了口中。
可嘴里怎么还是那么苦呢。
06
润玉以为一言不合,旭凤便不打算帮助自己了,其实不然。
旭凤虽一时被润玉的态度气到,但离开也是为了回魔界处理一下事务,并与鎏英交接。毕竟自己如今身为魔尊,一声不响闯到天界本就不合适,何况润玉这病症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自己长久不在魔界,难免生乱,还是得事先跟鎏英交代一声。
鎏英听闻他要离开几日,不由好奇:“凤兄你这是要去哪里?”她深知旭凤是六界之内无处容身,这才应了他们所请,入魔接替了魔尊之位,此刻他还能去哪里?
旭凤含含糊糊道:“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鎏英见他不愿意说,又想到他那一脑门官司,便也不再追问,只道:“行,你去散散心也好,但你可千万记得,你如今可是魔尊,记得早日回来。”
旭凤点头:“我明白。”
离开魔界前,旭凤去找了魔医一趟,
天帝失了听觉一事不能传扬,也就不能宣岐黄仙官,更无从用药。润玉自己心里清楚,这应是用了血灵子的副作用,归根结底就是伤了仙元根本,邝露平日就有熬药为他补身,倒也对症,故而并不显得多急躁。但旭凤不知此事,他面上幸灾乐祸,心里却有些着急,这次回了魔界,便特意去了魔医那里,拐弯抹角地问了一通失聪的医治方法,可惜引发原因不同,用药也不同,他不知润玉为何会突然听不见,自然也说不出原因,只得作罢。
等再回到璇玑宫时已近酉时,润玉似乎已经睡下。
他没换寝衣,仍着那身白色天帝常服,合衣侧躺在榻上,连被褥都没盖。
旭凤忍不住想叹气,都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病中更该多注意吗,睡觉连被子都不盖。
他上前去想帮润玉盖上被子,走近了才发现他并没有睡着。他就这么睁着眼睛躺着,眼眶红红的。
润玉待人靠近才发现他的存在,忙翻身起来。
“你还回来干什么?”他嘴上虽然恶狠狠的,眼睛里却有微弱希冀的光芒一跳一跳的。
旭凤心中一动,道:“你以为我走了?放心,本座既说了要帮你,便不会食言。”
润玉无视那一瞬间的欣悦,梗着脖子道:“本座不需要你帮。”
旭凤自入魔后作息一直很糟糕,今日又在天界魔界来回跑,此刻实在疲惫得很,懒得跟他争论,敷衍道:“好好好,你不需要我帮,是我非要帮你行不行。”他揽着润玉一起往床上倒,“本座为了留在这解决你的问题,可是特意跑回魔界去将魔尊事务处置完了,你就容本座好好歇一歇行不行?”
润玉挣动手臂,却始终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只能不情愿地安分下来,身后的呼吸声很快趋于平稳,看来旭凤是真的累了。久违地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润玉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靠在他胸前不动了。
他原以为自己定然睡不着,与他同床的魔尊,说是仇敌也不为过,仇敌在侧,如何安睡?但意外的他却难得的很早便入睡了,且睡得很沉,是许久未有的好眠。
07
润玉最终同意了旭凤提出的与他一同上朝的办法。
魔尊微一挑眉,故意拿话呛他:“怎么,如今天帝不怕本座从中作梗了?”
润玉连眼都懒得抬,淡淡道:“魔尊既要相帮,自然不会再使这种手段,否则袖手不管便可。”经过昨日之事,他起码愿意相信,旭凤在这件事上是真的会帮他。
旭凤掀着眼皮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天帝只罢朝一日,还未等朝臣间传起什么风言风语,便又开始正常临朝了。
邝露很是担心,在他身边念念叨叨的:“陛下您如今身体很虚弱,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润玉展着手臂任她收拾朝服,淡淡道:“本座若三天两头休朝,有些人的心思怕是要活络了。”
先前他刚施了血灵子之术,身体实在虚弱,已是罢了几日朝,若是再来几日,怕有朝臣心中不满了。
邝露何尝不明白呢,只是心疼润玉身体尚未复原就要操心政事。她转到润玉身后为他打理云肩,继续道:“血灵子一术有伤根基,如今陛下既不能好好休息,光是喝药怕是不够,不如让奴婢去太上老君那里讨要些金丹来。”
隐在一旁的魔尊猛地看向润玉,血灵子?
他顿了片刻,隐了关于血灵子的那句,将话传达给润玉。
润玉便淡淡道:“不必,若是找了老君,怕是引起有心人窥伺,慢慢养便是了。”
邝露打理完毕,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待人走了,魔尊去了隐身咒,现出身形来,润玉冲他抬起一手:“还不快进来。”
魔尊抿唇不说话,旋身依旧化作金红色的小毛团,跳入衮服袖中,天帝便揣着这毛团上朝去了。
如今天界事务繁杂,阶下仙臣一个接一个发言,旭凤一边传话一边还能分出心思想着,也亏得自己愿意帮润玉,否则这千头万绪,也不知他要如何应付。不过润玉倒确实适合这天帝之位,这么多事情,自己听着都头疼,他处理起来倒是条理清晰。
不过——
旭凤挣动了一下,却还是被润玉一把揪住。
天帝刚在御座上坐下,便仗着前面有桌案挡着,把袖中的小毛团掏了出来,捧在手心里揉着。
旭凤一开始扯着嗓子以鸿雁术与他理论,可天帝陛下八风不动,仿佛丝毫没有听到。旭凤有心要让他出糗,又终究顾及他天帝的颜面,几番挣扎还是乖乖给他当传话筒。何况——小毛团打了个哆嗦,润玉指尖微凉,揉得他还挺舒服。
突然太巳仙人出列,上奏曰魔界魔尊新上位,恐对天界不利,需得多加提防,必要时该先下手为强,附和着甚众。
满殿仙臣并不知道,他们想要提防的魔尊,此刻正窝在天帝手中,被天帝顺着毛。
旭凤听着朝臣们对他的忌惮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在传达的时候,他还颇为期待润玉的反应。
润玉听旭凤传音入密,语气还颇为飞扬,手中动作顿时一僵,他想到自己的朝臣如今当着人家的面谋划攻打人家的地盘,这就好像背后说人坏话偏给人撞见,不由感到十分尴尬,脸上微微一热,赶紧出声将此事压下。
旭凤自然是发现了他的不自在,不由心情愉悦,高兴地在润玉掌心里翻了个身。
08
堂堂魔尊,放着魔界事务不管,便就这么在璇玑宫住了下来。
那日下朝后旭凤便就大殿上一事向润玉要过说法,润玉只淡淡瞧他一眼,并不解释,就仿佛那个搓着小毛团揉的不是他一般。
然后等第二日上朝,他还是那样。
就很气人。
旭凤生了一通闷气后,也只能作罢。说实话,小时候他也没少被润玉抱在怀里揉毛,如今他都听不到了,揉就揉吧。旭凤泄气般这样想着。
因着如今的状况,除了上朝润玉尽量减少与众仙的接触,他着人将奏章都搬到了寝殿内处理,白日里借口要多休息,屏退侍从,就连邝露都很少进寝殿。
兄弟俩就这么窝在寝殿内,天帝处理奏本时,魔尊便会识趣地躲远些避嫌,看看话本喝喝酒,自个儿找事情解闷。
而闲时二人便架起茶炉,摆上棋盘,喝茶对弈,气氛是难得的平和静谧,彷如从前兄友弟恭的模样。
但也只是彷如。
润玉对待小毛团很是热情,对魔尊那就不一样了,即便是气氛缓和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冷淡。
而旭凤也早已不是赤诚的火神,虽偶尔贪恋曾经的相处,但心里总有那么根刺会时不时地冒出来扎他一下:润玉弑父逼母,还联合锦觅杀了自己。
他们心里到底都明白,如今短暂的温情不过是假象,一切早已回不去了。
故而时不时的争吵是难免的,说不上什么缘由,不过是忆起故人旧事,借着如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摩擦,发泄积压在心底的不满与愤懑罢了。
这又是一次不知因何而起的争吵。
双方互不相让,说到怒处天帝拂乱棋盘,气冲冲地站起身走开了,魔尊怒视着他的背影道:“天帝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当初——”
话音戛然而止。
白霜自指尖蔓延,迅速没过手臂。
上一刻还趾高气扬的魔尊,一下子从矮凳上跌下来,握着手臂倒在璇玑宫的地板上,再狼狈不过。
事发突然,润玉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上前半蹲下来,将旭凤的上半身扶起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并指捏诀,为他拔除手臂上的寒毒。
旭凤是火凤凰,最惧寒冷,这突如其来的寒霜令他浑身打起冷战,他靠在润玉身上,他那兄长原本偏低的体温,此刻对他而言却是极为慰贴的暖意,让他忍不住想更靠近些。于是他未覆寒霜的手搂上了天帝的腰。
手掌下的身体微微一抖,驱除寒意的手却未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寒霜褪去,天帝像丢烫手山芋似的将怀里的魔尊又丢了回去,自己重又在桌边坐下。
这回魔尊自己手脚灵活地爬了起来,坐到天帝对面,看他撤去棋盘变出一套茶具来,还抬手幻出一瓶星辉凝露,毫不吝惜地往茶壶中倒了半瓶。
星辉凝露,可缓解寒毒。
他还是在乎我的。旭凤内心艰涩地想着,心里那点愤懑如潮水无声消退。
他看我寒毒发作,下意识地便要救我。他在乎我。
润玉啊润玉,我与你做了数千年兄弟,原以为足够了解你,如今却越来越看不透你了。是你与锦觅联手要杀我,为何却又表现得那么在乎我,难道只是因为如今我对你尚有几分用处吗?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润玉也意识到自己方才下意识的举动有多荒谬。
旭凤身上的寒毒他自然知道,是他亲自吩咐老君在丹药中加了一味白薇。可看着他的寒毒在自己眼前发作,他竟忍不住去为他祛除,多么可笑啊。
可是看着旭凤,看着他曾经金贵骄傲的弟弟狼狈地滚到地上,手臂覆着寒霜瑟瑟发抖,他的心忍不住也跟着颤抖起来。即便是旭凤初上战场带了一身伤回来,也从未如此落魄过,相反,他还会扬着大大的笑脸安慰满面愁苦为他包扎的自己,说这些都是战士的功勋。
这样不行。他蹙着眉头想。他与旭凤早已不是从前的夜神与火神,如今他们一为天帝一为魔尊,身份对立,这样很好,就这么一直争斗下去,直至有一天分出胜负来。他们不该再有曾经的温情,那会让自己变得软弱,他不需要。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像从前一般为旭凤也倒上了茶,自己还丝毫未意识到。
09
旭凤留在璇玑宫,夜间自然也是与润玉同床而眠。
润玉对此曾提出过异议,他觉得夜间魔尊不必相陪,自回魔界去便成。
可魔尊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反客为主在润玉的床上一躺,懒洋洋一句:“这里睡着挺好,本座为何要每日来来回回地折腾。”
请魔容易送魔难。润玉脑中浮现这句话。
可他对这魔尊实在毫无办法,只能由着他就这么留宿璇玑宫了。
他们兄弟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同床共寝,更何况如今世事变迁,两人的立场身份都已不同了。
润玉本就是夜猫子作息,对旭凤又心怀戒备,每日都睡得很晚、睡得很浅。
但几日相处下来终究有些放松了,不似曾经那般防备,再加上他的身体着实被禁术掏空,迷迷糊糊便睡沉了。
待他入睡,旭凤睁开眼,侧头静静地打量着他。
他自然知道润玉在提防他,白日里除了上朝便只待在寝殿,为的就是让自己不能在天界乱晃,夜间也是苦撑着不愿深眠。
润玉藏着很多秘密不想让他知道,可他却很想要知道。
他想知道,弑父逼母,润玉可有后悔;他想知道,看着自己身死,润玉是何种心情;他想知道,这几日里润玉偶尔表现出的对自己的在乎,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还有那日听邝露提到血灵子一术,他便猜这大概就是导致润玉听不到的原因了。只是这名字听着便像什么歪邪之术,润玉一向洁身自好,为何会去碰这等禁术呢?
润玉睡着时面容平静,神情温润,丝毫没有白日里的冷冽,气息亦是轻轻浅浅的,旭凤默默看了一会儿,捏诀往他眉心打入一道安神咒,确认他已经睡熟,这才悄悄起身下床,溜出门去寻魇兽。
他怕惊醒润玉,在园中找到魇兽后便夹着它做贼似地寻了个僻静的角落,这才蹲下来与它脸对脸,拍了拍它的脑袋:“快吐几个你主子的梦珠出来。”
魇兽对他身上陌生的魔气很是抗拒,但对他的脸却是十分熟悉,毕竟火神可曾是璇玑宫的常客啊,故而虽然不愿,还是被他搂住脖子,揉着肚子打出一个饱嗝,吐出个梦珠来。
旭凤草草打量一眼,发现不是润玉的梦便随手挥散,继续揉着魇兽,令它吐出一个又一个梦珠来,如此往复几次,他终于在梦珠中看到了润玉的身影。
蓝色的梦珠在眼前缓缓展开,旭凤忐忑地等着,期待看到润玉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然后他看到自己出现在画面中。
他穿着那身紫色的衣衫——他总嫌这身太亮堂了些,并不是很常穿——与润玉面对面坐在落星湖边,共饮桂花酿。他的身影飘飘荡荡的没有实体,仿佛被一层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对着润玉绽开疏朗笑意,而对面的润玉一身天帝常服,银冠束发,亦笑得温柔如水。
他还从未在成为天帝的润玉脸上看到过这样温柔的表情。
不过美好场景并没有持续太久,润玉很快变了脸色,他红着眼尾质问自己为何阴魂不散,诉说着他这几千年来的愤懑与不甘。
梦珠中的火神神情无奈而哀伤,然后渐渐的,蓝色的梦珠变为了黄色,火神握着润玉的手,郑重地说:“润玉,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会再离开你了。”
润玉眼角发红,释然地笑了。
梦珠已经消散了。
魔尊望着虚空,却差点回不过神来。
10
第二日正赶上休沐。
润玉一边处理奏疏,一边不时看向坐在一旁的魔尊。
他总觉得旭凤老在看自己,可每当自己望过去,对方却总是飞快地移开目光。
润玉实在忍无可忍,搁下笔道:“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魔尊狡辩道:“我哪有盯着你,我不过是在想事情。”
“那敢问魔尊在想什么?”
“我——”旭凤顿了顿,道,“我在想,如今我在天界,总是一身黑也不合适,是不是该换一身衣服。”
润玉不明白他每日就在这璇玑宫内又不用见人,考虑这个干什么,便重新拿起玉笔,随口道:“随便你。”
旭凤想到昨夜那个梦珠,突然问道:“你喜欢我穿哪件衣服?”
润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喜欢的。你问这干什么?”
旭凤有点失落,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语气倒是波澜不惊:“没什么,随便问问。”
身后却传来随意的一句答复:“紫色的吧。”
旭凤心中一动,回身问:“真的?”
润玉淡淡瞟他一眼:“你随便问问,我就随便答答。”
旭凤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被润玉耍了,气哼哼坐到一旁去不再搭理润玉,润玉正落得清静,埋头安心处理奏章。
11
日子一晃又过了几日。两人之间的相处比之前更为平静,连偶尔针锋相对的斗嘴都很少出现了,惹得润玉总是奇怪地去看旭凤。
他知道,魔尊这人有个毛病,自己若对他不客气些,他便要针锋相对,自己若对他温柔些,他便怎么也摆不出冷脸来。如今自己需要依靠他,态度自然是比较和缓,可他登位半年多,身上隐隐带着帝王威严,自不比曾为夜神时的隐忍温顺,难免会有压不住脾气的时候,奇怪的是碰上这种时候旭凤竟也不与自己争了,而是选择沉默退让。
这太奇怪了。
没有了冷嘲热讽,旭凤笨拙而别扭的关心就变得格外显眼。
润玉嘴里含着魔尊给的糖,手里捧着魔尊给的火灵球——旭凤察觉他灵力不济体温过低,便以结界裹了一团火灵,做成球状,给润玉捧在怀里暖手。
润玉将手掌贴在火灵球上,感受丝丝暖意渗入身体,看着不远处魔尊埋头与邝露送来的鸡汤作斗争,拿着个勺子仔细撇去浮起的油星。
他一面觉得不对劲,一面却又格外受用。
曾几何时,旭凤也是这般关心他的。在这个天界,只有他待自己与旁人一视同仁,不,甚至更为看重。他会在母神为难自己时开口为自己解围,他会在旁人以轻慢的语气议论自己时站出来驳斥,他会来这无人问津的璇玑宫与自己饮酒对弈。
所以会动心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当有一个人,千年如一日地对你好,你怎能不动心?
——虽然那时自己并未意识到。
然而自锦觅出现,这些便都不重要了,他失去了曾经唾手可得的关心在意。
既然旭凤收回了这些温暖,他便也当自己毫不在意。
可他心里却仍是嫉妒、不甘,他忍让了数千年,这时候却想要去争一争,争一争那个夺走旭凤视线的人。
而偏偏那么巧的,锦觅竟是水神长女,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于是他更加理直气壮地去追求锦觅,又一次次地提醒旭凤他与锦觅是不可能的。
之后的一切便都失控了,他没料到旭凤对锦觅竟执着如斯,更未料到大婚之上锦觅会将旭凤一刀毙命。
看着旭凤战甲染血无力软倒,他的内丹仿佛也跟着泛起一阵寒意,他惶然意识到,他要争的,并非锦觅,而是旭凤的关注。但当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旭凤在九霄云殿灰飞烟灭,他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便已经永远失去了。
但他从未想过,曾经失去的一切,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回来。
本该仇怨难消的两个人,在如今这样的局面当中,关系倒缓和了不少,仿佛回到曾经两人最为和睦的岁月。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天帝的脑海中不争气地冒出这样的念头。
12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润玉不知道的是,旭凤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着的。
从前他们无疑是很亲的,他整日跟在润玉屁股后头哥哥哥哥地叫,而润玉也从来是宠着他让着他的,他们甚至以血为契缔结鸿雁术,愿意与对方共享心情。
少年人的感情总是纯粹而热烈,少年旭凤只知道自己喜欢与哥哥在一起,从未去思考过这感情的含义。直到有一日他那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叔父终于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小侄子,拉着他开始安利爱情话本。
少年旭凤听得云里雾里,突然灵光一闪,兴奋地说:“叔父您故事里的人就跟我和哥哥一样!”
月下仙人抬手赏了他一个爆栗,“傻凤娃,你们这是兄弟之情,与爱情可不相同!”
少年旭凤捂着脑袋委屈,有什么不同?他喜欢哥哥,想与哥哥长久相伴,片刻也不分离,这与话本中所说的感情,有什么不一样?
待到旭凤成年,已不好意思再叫哥哥,而是一本正经唤兄长,又或是干脆直呼其名,只是他仍是未能改掉爱黏着润玉的习惯。
丹朱看着兄弟俩亲亲热热黏黏糊糊,突然想起小侄子年少时说的那番话,当时只当童言无忌,如今却不得不放在心上了。
自那时起,丹朱便致力于给他介绍各家女仙,而关于男女情爱的说教,也贯穿了二殿下往后数千年的生活,直搞得旭凤烦不胜烦,宁可躲在校场练兵也不愿回天界。
其实在叔父的严防死守下,旭凤反而因此察觉到了自己对润玉的感情有些偏差,然而彼时他已学了礼义纲常,早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他因这份感情而羞愧,迫使自己回到寻常兄弟的位置,最后连两人之间的鸿雁术也切断了。
如今,那份感情又一点点冒了头,已为魔尊的他,不再那么在乎纲常伦理,但两人之间,却早已多了其他阻隔。
旭凤一面被父母深仇所折磨,一面却又想抓住眼前这温情的时光。
他甚至逃避地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两人困于这小小的璇玑宫,不用去想什么父母之仇,也没有旁的人来打扰,就只有他和润玉,一直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13
然而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那一日邝露匆匆敲开了寝殿大门,说水神又受伤了。
水神。
锦觅。
旭凤有日子没想起这个人了。
自在魔界涅槃重生,他便有些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何会对锦觅执念至此。
少年人懵懂的欢喜确实令人心动,但在以为她是自己妹妹时明明便已决定放下了——正如当初他放下润玉。
可当得知她是润玉的未婚妻之后,他便又不甘心起来。但也只是不甘心而已。
待到人间走一趟,被叔父绑了红线,回来一切就都变了模样。他满心执念,不惜顶撞父帝母神、伤害润玉,也非要与锦觅在一起。
自重生之后,那曾以为刻骨的情意竟都如云雾消散。他回到天界看到那枯萎的凤凰树,竟只觉得当初种种莫名其妙。
他随锦觅跳下因果天机轮盘,是为防母神害锦觅,他让叔父给两人绑上红线,是为能在凡间遇到锦觅,好让母神有所忌惮,不能向锦觅下手。
叔父的红线只对凡人有效,待回了天界,本应一切回归原轨,可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旭凤自魔界重生后,再回想往事,再傻也意识到了,叔父用来绑自己的红线,恐怕并非普通的红线,而是有法力加持、直接系于元神的红线——
这边旭凤因邝露提起锦觅便想起往事发起呆来,润玉分明见邝露有事禀告,却迟迟等不到旭凤传话,不由催了一句。
旭凤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慢吞吞复述了邝露的话。
这下轮到润玉沉默了。
锦觅出事,他心里当然着急,可他没忘记,如今旭凤也在这里。
曾经旭凤就是为了锦觅与他寸步不让。
他并不是很想让旭凤见到锦觅。他知道之前叔父破了自己的结界放锦觅离开了,可恰巧旭凤被自己召唤来了天界,既然他们俩见不到面,他便也不去管了,平日里更是早早便窝在寝殿,明面上是为了少与人接触以免被发现听不见,更重要的是让旭凤也待在寝殿内陪着自己,以免与锦觅遇上。
但如今锦觅受伤,自己也不能置之不理,不让旭凤跟着,又未免有欲盖弥彰之嫌。
不成想旭凤先主动开了口:“你放心,我只帮你传话。本座对你的天后没有兴趣。”
他说这话时有些酸溜溜的,润玉看了他一眼,显然并不那么相信,但这时候却也顾不上太多了,锦觅自醒来后每每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他亦是跟着心力交瘁。
也不知这次又是受了什么伤回来。他这么想着,急切却又疲惫地往客房而去。
锦觅无知无觉地躺在客房的床上,她此次是被强大的火灵所伤陷入昏迷,润玉为她输灵疗伤。
邝露站在润玉身后,看着他不知是第几次不遗余力地救治水神仙上,渐渐红了眼眶。
输完灵力,润玉松了口气,旭凤在场,他也不敢有些过于亲密的举动,只为锦觅掖了掖被角。
邝露红着眼睛哽咽道:“陛下您只顾着心疼水神仙上,您有没有想过您自己,您也会受伤,也会心痛,可又有谁来心疼您呢?”
见润玉不言语,邝露更加激动:“陛下为水神仙上付出了那么多,若有朝一日灵力散尽,该如何是好?”
润玉察觉这室内过于安静,偏头一看便见邝露眼中含泪情绪激动,心里顿知不好,喝止道:“邝露,别说了!”
邝露对锦觅有许多怨怼,如今只有他们二人,便忍不住继续道:“陛下您为她舍弃一半的天命仙寿,又为她背负了逼死先天后的罪责,她可曾有过半分感激?陛下您这样做,值得吗?”
这句话一出,润玉袖中的毛团先愣住了。
起初旭凤是觉得邝露的话藏着太多情意,不知该如此传达,待到那句灵力散尽一出,顿觉心惊胆战,想着润玉的情况竟如此严重,便又忘了传话,等邝露如发泄般把话说完,他才猛然感受到被真相砸中的晕眩感。
邝露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润玉察觉不到旭凤的动静,亦不知邝露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他明白,有些事情怕是没瞒住。他疲惫地挥了挥手:“你今日累了,本座饶你出言无状之过,你且回去休息吧。”
邝露抹了把泪,福了福身,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待她走了,润玉便也起身,默然回到寝殿。
14
寝殿内今日格外安静。
润玉在等旭凤说话。在他看来,旭凤见到了锦觅,总有话要说的,又听到邝露说了什么,定有话要问。
可旭凤偏偏就不说话,他不但不说话,还躲在润玉的袖子里不出来。
润玉没有办法,只好抖抖袖子,将那小毛团抖出来。
火红色的小毛团骨碌碌滚了几圈,撞到墙壁,停下了,正好屁股冲着润玉。
金光一闪,毛团化为人形,魔尊就着这个姿势蹲在墙边不言语,彷如一颗散发着不祥之气的大蘑菇。
润玉只好先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旭凤霍然站起,猛地转身盯着他,一双凤眼都憋红了。
鸿雁术终于有了动静,他所问确实与锦觅有关,却又并非关于锦觅,他问:“你如今落得这般模样,就是为了救锦觅?”
润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旭凤却不放过他,他逼到润玉身前,红着眼睛看着他:“你可知道外界是如何说你的?他们说你弑父逼母。你为何从不辩驳?”
他步步紧逼,润玉不得不步步后退,直到被逼到床边,小腿磕到床沿,一下跌坐到床上。
旭凤弯腰与他对视,声音已有哽咽:“你就那么喜欢锦觅,为她使用禁术,承受反噬,为她担下逼死嫡母的责难?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什么都不愿与我说?”
他们如今的位置,一如鸿雁术被触动那日,魔尊重回天界之时,然而两人的心境却是与那时全然不同了。
旭凤心中满是苦涩。
润玉并没有弑父逼母,那他这些时日坚持的恨又算什么?
他终于是起身退开,吸了吸鼻子,哑声道:“你将我视做仇敌,不信任我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他想到当初鸿雁术被触动恐怕不过是一个意外,润玉怎么可能信任自己呢?于是他自嘲一笑:“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还整日在你面前碍你的眼讨你的嫌。我可真是——”他望着润玉,一字一顿道,“自、作、多、情。”
言罢他毫不犹豫地旋身化为金光消散在原地。
润玉仓皇伸手,却什么也没抓到,苍白的手指渐渐蜷起,他茫然自语:“我没有将你视做仇敌,我没有——”我没有嫌弃你。
15
旭凤再回璇玑宫的时候,润玉已经睡下了。他靠着床的另一侧躺着,留下大片空余。
这些时日他们都是同塌而眠,这原是留给他的位置。可旭凤却没有过去,而是到桌边坐下。
他在临渊阁待了半日,沾了一身寒气,头脑也冷静了许多。
刚得知真相的时候,他恨润玉对自己隐瞒所有,什么也不说,又怨他为锦觅做了那么多,堂堂天帝把自己搞得如此凄惨。
但被临渊台的罡风吹了半日,他想起来润玉本就是惯会隐忍的,何况他们如今的身份,若易地而处,润玉的做法也无可指摘。
但他终究是觉得委屈,若润玉对他还有一点兄弟情义,他也不该对自己隐瞒母神之死的真相,这只能说明,润玉已不再将他视作兄弟,或者更直白点,在润玉的心中,锦觅的名声比自己的心情更重要。
那一刻他真的想离开天界什么都不管了,然而现实是他坐在临渊台上泛了半日委屈,最终还是回了璇玑宫。
润玉还需要自己,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
而且有些感情一旦冒头,就很难再按回去了。
16
旭凤仍愿意帮助自己,这在润玉意料之外,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他不再日日待在璇玑宫陪润玉,但是临到上朝却总是会按时出现,只是不再与润玉说多余的话。
旭凤想,润玉他心悦锦觅,不想自己回天界来,自己应该识相些,帮他渡过难关,等他好了,便回魔界去,从此他做他的天帝,我做我的魔尊,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如此消极,仿佛自己真的只是没有感情的传话筒,润玉竟也真的不言不语,每日按部就班上朝、处理奏章。
看来他的真的厌烦我,不愿搭理我啊。
旭凤一边恍惚地想着,一边木然地重复阶下仙臣的话。
等等,水系图?水族安置?旭凤听着这陌生的声音,忍不住从衮服袖中探出脑袋来,确实是一个陌生的仙臣。
然后他就听润玉说:“水神所言有理,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水神不是锦觅吗?天界何时换了水神?
因着这个疑问,旭凤这日没有一下朝就离开,而是跟着润玉回了璇玑宫。
润玉一如平常,回了寝殿架炉煮茶,旭凤跟到桌边,踌躇半晌,问道:“你新立了水神?”
润玉往沸水中投入茶叶,淡然道:“嗯,锦觅她不会处理水族事务,无法胜任水神一职,我卸去了她的职务,着人将她送回花界了。”
旭凤心里泛酸,润玉为了不让自己靠近锦觅,可真是用心良苦,其实他何须如此提防自己,他与锦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如今早已一刀两断,不会再与他相争。
他没注意到自己将心中所想嘀咕了出来,更想不到润玉竟然慌张地站了起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提防你。”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旭凤这点小心思,自然不会用到鸿雁术来让润玉知晓,更何况方才他是不小心说出口了,可润玉怎么一副听到了的样子?
他狐疑地盯着润玉,润玉被他盯得别开头去,心中懊恼不已。
“润玉,你是不是听得见了?”
润玉咬着唇挣扎半晌,泄气似地点了点头。
旭凤心中一喜:“你是何时恢复的?”
“就在你见了锦觅的隔日。”
竟那么早。
“那你为何不早说?”
润玉垂着眉眼不说话了。
他怕自己好了,旭凤就要回去了。
在重新感受到曾经失去的温暖后,他发现自己放不开手了。
他假装自己没有恢复听力,让旭凤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他将锦觅送回花界,让她无法与旭凤相见,可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旭凤还是发现了。
润玉一难受,眼尾便迅速染上了一抹红,这可让旭凤慌了手脚:“润玉,兄长你,你别哭啊,我,我不是怪你,我只是......你好了我很高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又要瞒着我?”
他思来想去,只怕也唯有锦觅能让他这兄长筹谋至此,于是苦笑着道:“莫非又是为了锦觅?”
润玉急道:“我方才便说了,不是的。”
旭凤想到他方才所言,他说他不是提防自己,那是提防谁?
那夜的梦珠中的情景突然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他记得那黄色的梦珠中,火神对天帝说,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的心砰砰乱跳,如果这是润玉所想,如果这才是润玉的期望——
他望向润玉,润玉一双含水的眼睛也正盈盈望着他。
润玉分明没有说话,却有清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不是为了锦觅,而是为了你。旭凤,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魔尊的表情从不敢置信,渐渐变为无法抑制的傻笑,他张开手,天帝便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如几千年前,毛绒绒的小凤凰一头扎进虹桥那头白衣少年的怀中。
【生活颜究所每周精选】找个阳光充足的周末,逃离城市的喧嚣,享受阳光、红砖、绿植;和朋友坐在院子里吃饭聊天拍照,浪费一整个下午也值得。每一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马路文化,由此衍生出了许多有趣的店铺,它们驻立路边,向行人述说着各自独特的故事。
本期推荐探店达人 @是卤肉饭 ,待疫情结束之后,让我们一起去发现这些藏在城市里的宝藏店铺吧,带上标签#探店#,将有机会获得更多官方推荐哦!
【生活颜究所每周精选】找个阳光充足的周末,逃离城市的喧嚣,享受阳光、红砖、绿植;和朋友坐在院子里吃饭聊天拍照,浪费一整个下午也值得。每一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马路文化,由此衍生出了许多有趣的店铺,它们驻立路边,向行人述说着各自独特的故事。
本期推荐探店达人 @是卤肉饭 ,待疫情结束之后,让我们一起去发现这些藏在城市里的宝藏店铺吧,带上标签#探店#,将有机会获得更多官方推荐哦!
【双leo】关于上官透娶了魔教教主这件事
纯情师弟玉玑子x风流师兄上官透
1w+
*阅前说明:玉玑子是磊磊代言天下手游的角色,一共有三个造型,戴冠的是太虚观小师弟,紫衣的是玉玑子,白发的是奚,三个角色被我揉成一个人惹,没玩过天下也没看过月上重火原著,文中一切背景都是架空。
先放两张美图!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一
很多年后,江南四月,春光如熙,上官透懒懒地躺在桃花树下,双眸半阖,恰如一只猫儿入了南柯。一阵风临,纷乱的粉瓣落在白衣上,荼靡摇坠如雨,仿佛要将他葬身于花间。
时年六岁的重雪芝梳着一双垂髻,啪嗒啪嗒跑到上官透身边,用力地摇了摇他的衣袖,...
纯情师弟玉玑子x风流师兄上官透
1w+
*阅前说明:玉玑子是磊磊代言天下手游的角色,一共有三个造型,戴冠的是太虚观小师弟,紫衣的是玉玑子,白发的是奚,三个角色被我揉成一个人惹,没玩过天下也没看过月上重火原著,文中一切背景都是架空。
先放两张美图!
一
很多年后,江南四月,春光如熙,上官透懒懒地躺在桃花树下,双眸半阖,恰如一只猫儿入了南柯。一阵风临,纷乱的粉瓣落在白衣上,荼靡摇坠如雨,仿佛要将他葬身于花间。
时年六岁的重雪芝梳着一双垂髻,啪嗒啪嗒跑到上官透身边,用力地摇了摇他的衣袖,
"师父,你又在这里躲懒啦。"
"嘘……"上官透闭目养神,纹丝未动,只轻轻发出个噤声的气音。他已在此处躺了三个时辰,不顾外面成山成海的武林纠纷正等着他处理,大有要躲到地老天荒的意思,嘴里还悠悠地道,
"不是躲懒,我在等人。"
"等什么人呀?"
上官透忽地睁开了眼睛,潼黑的眸里盛了一线银冽天光,轻轻勾唇一笑,教稚女也心神迷癔,懵懵懂懂间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风华绝代。
“等我的心上人。”
二
许多年前,十九岁的上官透也会在桃花树下午寐,睡到最舒服惬意,骨头缝都张开的时候,却有人推他,
"师兄,醒醒,该起来练功了。"
上官透眯着眼睛,伸手捉住了少年圆滚嫩白的一张小脸,肆意蹂躏着手感极佳的软肉,直到少年两颊不知是羞还是痛地染上一片红,才算出了这口无理取闹的起床气。
"急什么?时辰还早呢。"
"不早了,"少年道,"今日是两两对练,被师父发现你迟到又要责罚,快跟我走吧。"
上官透伸个懒腰,跟少年一路到了演武堂,果然谷主上官鸿并一众弟子都已到了。上官鸿瞥了一眼敦厚老实的小弟子和吊儿郎当的亲子,不禁眉头深拧,
"你又跑到哪里去胡混了?"
上官透打了个呵欠,像是根本没听见父亲的责问。少年躬身行礼,替他答道,"师兄一直在僻静处专心练习,因此才忘了时辰,请师父勿怪。"
"既如此,今天就从你开始教考。"上官鸿怒气未消,对那少年道,"玉玑,你来跟他打,不许留手。"
"是"玉玑子垂首应道,上台取了两柄长剑,先递给上官透,等上官透慢吞吞地摆好架势,才抽出长剑攻过去。上官透向来于习武之事上不加用心,但天资极高,身法巧妙,玉玑子则是稳扎稳打,二人拆招倒也有来有回。只不过才走了二十几招,上官透便不耐烦起来,小声嘟囔着累了累了。
"铛"地一声,玉玑子长剑脱手,躲闪不及,左肩便往上官透的剑尖上撞,亏得上官透及时偏了力道,才只是刮破了肩头衣服,只是到底露了破绽,被上官透一脚踹倒,再无还手之力。
玉玑子虚弱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仿佛被那一剑伤到了五脏六腑。上官透轻轻一踢,少年原本曲起的小腿瞬间放平,一动不动,好似已经死透。
上官鸿面色阴沉,"换下一个人上。"
"我的本事您已经见过了,就不用教考了吧?"上官透干脆利落地把长剑一丢,"都来找我得打到什么时候去?若能赢了小师弟,再跟我打也不迟。"说罢足尖轻点,飘飘然出了大厅。
而刚刚半死不活的玉玑子听了这话,仿佛天降灵丹妙药掉进了嘴里,忽而从地上翻起,重新摆好架势,脸上的笑容虽然腼腆,却没让任何一个人站着从台上下去。
谷主都没发话,被一视同仁地扔下台的其余弟子自然不敢对身为少主的上官透有什么怨言,只恨恨地瞪着玉玑子,心中狂呼,
这个小狗腿子!
三
这个小狗腿子不过是谷主捡回来的弃婴,还真把自己当养子了不成?整天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少主后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他往东他不往西。在谷主面前就一味地装乖卖好,也不知是包藏了什么祸心。
就好比现在,小狗腿子跑到山门口,对当值的弟子恭恭敬敬一揖,"师兄守夜辛苦了,若不嫌弃,我愿代替师兄值夜。"
有人帮忙自然是好,可看门弟子疑心他是别有目的,要偷偷下山,盯了他半天也看不出这是个馅饼还是陷阱,犹豫再三还是回绝了。
小狗腿子果然是目的不纯,见事情未成,趁着转身的当口迅速点了对方睡穴,拖到一边。
上官透直至月上中天才回来,满身酒气,步履跌宕。深夜寂静,玉玑子生怕被人发觉,情急之下背起他就跑。他虽然比上官透小三岁,身量却已比上官透还略高些,所以背他不算费劲,为难的是上官透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直往他耳朵里吹气,酒香随着他的呼吸渗入了肌肤,麻麻痒痒,教玉玑子头晕脑热。
上官透的房间是去不得了,这么大的酒味,第二天肯定会被他两个侍女发觉,玉玑子只好把他带到自己的卧房。
上官透仿佛略清醒了些,轻轻一笑"小师弟辛苦了,"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给你带了好东西。"
玉玑子打开,果然是好东西,硕大饱满的红果,裹着晶莹剔透的糖稀,看着比寻常街边叫卖的更精致,只是分量严重不足,长长一串竹签上只剩下了三枚山楂。
上官透丝毫不觉尴尬,"……回来路上饿了,我就吃了一点。"
"嗯。多谢师兄。"玉玑子抿着嘴,眉间隐隐有欢喜模样,将糖葫芦用油纸仔细包好,藏进柜子里。又把迷迷糊糊的上官透扶上床,替他散了鬓发,解衣脱靴,盖好被子,自己则准备趴在桌子上将就一宿。
他正要离开床边,却被本应是昏睡不醒的人拽住了腕子,上官透一声轻叹,
"小师弟,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对师兄好是应该的。"
这小傻子,无论问多少次都只会答这一句,上官透面上淡淡地,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可我无以为报,心里不痛快,怎么办?"
玉玑子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踌躇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会翻来覆去地道,"我不要师兄报答的。"
"这样吧……若是小师弟一直待我好,"上官透撑头看他,乌发散落如缎,眼眸浮着盈盈一层光,在夜里分外明亮,让人疑心这酒都喝到眼睛里去了。
"我以后就嫁给你,怎么样?"
轻轻一句飘散在夜风里,无异于炸起惊雷,上官透满意地看着小师弟从脸颊到了耳根红了个滚透,被子一遮,自顾自地睡着了。
四
谷主派玉玑子下山采买,这等能光明正大出去玩的机会上官透怎会放过,死活要跟着一起去,嘴皮子拿祖宗八代都当了他的保人,气得上官鸿让他快滚。上官透言听计从,还不忘拽着小师弟一起滚。
结果刚到了城里,上官透就朝小师弟一伸手,"拿来。"
玉玑子这次却不肯纵容他了,"银子是有数的,只够采买的份,师傅说若是东西少了,以后就再也不让你下山了,师兄还是暂且忍耐吧。"
门规禁令于上官透而言如同空气,但在玉玑子眼中重如泰山。上官透顿时懒散得像没了骨头,当街就往小师弟身上一靠,"好无聊啊……"
玉玑子无奈,从怀中掏出个钱袋递给他,"这是我自己攒的钱,师兄拿去用吧。"
他虽这么说了,神情却是可怜巴巴,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还装作大度地表示让你疯让你去放纵期望你有一天会感动。
上官透接过来,发觉那钱袋还是玉玑子十二岁生辰时自己送他的,布料虽然旧了,仍能看出是被主人精心保存着的。
"怎么能白要师弟的钱呢?"他微微一笑,亲昵地揽过玉玑子的脖子,
"走,师兄带你去喝花酒。"
乱花渐欲迷人眼,酒不醉人人自醉。陈设精致的包厢里,众位花儿各司其职,斟酒喂菜打扇揉肩剥葡萄,上官透那一袭白衣已经沾染了不下七八种花香,醺醺然乐不思蜀,可苦了玉玑子,不停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一朵丰腴牡丹凑在玉玑子身旁,红衣上露着一对白花花的蕊,"小公子好生俊俏,奴家敬你一杯。"红唇沾杯,将半盏残酒递与他。
玉玑子双颊绯红,头快垂到桌子底下去了,"在下不能喝酒,还请姑娘见谅。"
跟清月飞雪的上官透不同,他生得极为英俊,眉眼之间却还是一片稚嫩懵懂,如一丛未被沾染过的青翠笋芽,更教人垂涎欲滴。
"小公子可是嫌弃奴家伺候得不好?"牡丹且娇且嗔。
"不不不,"玉玑子慌得起身拱手道,"是我的错,与姑娘无关。"
"小公子若是诚心认错"牡丹狎促道,"就叫声姐姐来听听。"
玉玑子红着脸咬着唇,声如蚊呐,"姐……"
"诶诶,干什么呢?"上官透一把揽过他,笑道,"丹娘,可不能欺负我师弟啊。"
玉玑子侧脸靠在他肩头,脂粉香味和上官透身上的冷香糅在一起,平素熟悉的味道忽然变得旖旎起来,令他心神不宁。上官透并未察觉到小师弟的心思,见他默默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无聊,便笑道,
"这些玩意儿都没意思,无怪小师弟不喜欢。"吩咐身边一朵花,"去请斗银姑娘来。"
话音刚落,众女面上都有兴奋之色,甚至纷纷站起,玉玑子也不禁好奇起来。不多时,果然有一女子款款而来,身披织锦薄纱,即便脸上覆着金箔面具,也能看出是位佳人,怀抱琵琶,十只手指都带着尖利的金属护甲,在玉玑子看来倒更像是位武林高手。
这位姑娘果然气度不凡,并不邀宠献媚,向上官透略一点头,单脚踏上圆凳,怀抱琵琶,指尖随手一拨,便有杀伐之声。琵琶声渐渐起势,连绵不绝,如波涛浪涌,气象万千,开口更是金声玉振,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紫电这玄真火焰九天玄剑惊天变乌云我驰聘沙场咆哮烟雨顿多情自古空余恨我手持了弯月刃"
玉玑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师兄和一众女子随着乐声疯狂扭动头摇身摆四处乱晃,之前在他身边的红牡丹把发钗都甩出去了,还有人拿起灯罩在蜡烛上挥来挥去,忽明忽暗,鬼影重重,群魔乱舞,好似盘丝洞开年会,女儿国发大水。
师兄百忙之中还招呼他,来呀来呀小师弟快来玩呀。
玉玑子崩溃地捂着耳朵。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呜呜呜呜,怪不得师父总说万恶淫为首,没想到师兄平时就是来这种地方行这种污秽之事!
这一天,玉玑子的侠生观,世界观,审美观受到了巨大冲击。
五
夜色深沉,玉玑子背着包袱在山路间踽踽而行。
上官透在他身后,"小师弟,慢点走,等等我啊。"
玉玑子闷头赶路,并不理睬他,上官透快步蹭到他身边,"我错了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玉玑子抬头看他一眼,泪汪汪,气鼓鼓,活似一只小仓鼠。上官透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这可伤了小仓鼠的心了,运起轻功飞远,彻底不理他了。
上官透赶忙跟上,却还是止不住地笑,又感觉自己实在无辜——他也没想到会把师弟吓得破窗而逃嘛!
在青楼耽搁了太多时间,他们赶到山门口的时候,大门已锁,只得绕远路从后山偷溜进去,只是走到一半,上官透又是喊累又是喊饿,死活不肯再走了。
"要不是为了你,我现在还在温柔乡里呢,哪会在这挨饿受冻?"
眼见着玉玑子的脸又鼓起来,上官透连忙补充道,"可是小师弟比较重要,师兄我就算挨饿受冻,也是心甘情愿的。"
小师弟是世上最好养活的,只要师兄给句好话就灿烂起来,并真心实意地开始反省自己的过错,卸下包袱,奔进林子里,片刻间就捉了只野兔回来。
上官鸿平时禁止弟子在后山打猎,野兔生活惬意,皮毛油光水滑,摸着舒服极了,上官透抱上就不肯撒手了,还说什么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玉玑子无奈,进了林子又打了一头形容可怖的野猪来,这回上官透没意见了,撸着兔毛,烤着篝火,坐在一边看小师弟抽出长剑,熟练地剥皮切肉串枝。玉玑子还不知从哪弄了个蜂窝来,切开蜂房取蜜,一半做调料,一半留着给他做甜品。
涂满蜂蜜的肉串架在火堆上,闪着一层金色的油光,松枝和蜂蜜的香味慢慢渗入其中,烤出的油脂不时掉入火堆,发出滋滋响声。
上官透人长得好看,吃相却不怎么样,连吃了三串才停下,还意犹未尽地舔着指尖,鲜红柔软的舌叶舔舐着肌肤,教玉玑子无端面红耳热起来。
"师兄……以后不去那种地方了,好不好?"
"你不懂,长夜漫漫,若不找些乐子,孤枕难眠啊。"上官透漫不经心地道,话风一转,
"不过,若是小师弟肯夜夜相伴,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我不是每天都陪着师兄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上官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师弟如此体贴,以后肯定招许多姑娘喜欢,你要是有了娘子,哪还会想得起师兄我?"
玉玑子略一思索,"那我先等师兄娶亲了再成亲,这样师兄就不会寂寞了。"
"我要是一辈子不成亲呢?"
"那我就陪师兄一辈子。"
篝火跳跃着,金红的焰色映在少年脸上,束发的玄冠有些歪斜,几缕发丝散落在侧,睫羽纤长,眉峰英挺,如烟似水的眼眸天生了万种柔情,却是懵懵懂懂,并非故意蛊惑人间。
上官透胃里饱足了,心中却饥肠辘辘起来,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兔子,小兔子眼红红,小师弟脸红红,俱是一般的可爱,两个他都喜欢。
他都要。
他起身噙住了少年的唇,少年惊惶地瞪大了眼睛,却又舍不得推开他,于是玉玑子也知晓了蜂蜜的味道,又甜又软,分不清是谁在品尝谁。先是唇舌交缠,后是十指相扣,再后来少年主动抱紧了上官透,抱着他珍爱珍重的师兄,不敢用力又不愿放手,仿佛怀抱着一束月光。
六
这一年的武林大会在月上谷召开。月上谷虽然避世隐居,门下弟子也比不上武当少林等,但在武林间的声誉却不逊色于任何门派。盖因谷主上官鸿是十多年前讨伐魔教时的第一功臣。当年魔教虽然被各大门派联手剿灭,教众死伤大半,再难成气候,可教主武功卓绝,当世高手竟无人能与之一战,直到上官鸿挺身而出,与教主鏖战三日夜,终于胜其一招。教主自认战败,以妻儿平安作为交换,自尽而亡。上官鸿极重信义,即便是对作恶多端的魔教,也恪守承诺,据传那对母子被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再没在江湖中出现过。
要承办如此盛会,谷中上下自然都忙碌起来,上官透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偷溜出了门,玉玑子要拦他,他却说,
"就是要这时候出去玩才好,我爹忙于应酬,即便发现了也不会来管我的。"
玉玑子拦不住他,只好送他下山,却拒绝跟他一起走,说要留下来帮忙。
上官透也不管会不会有人看见,欺身在他唇上一吻,"那好吧,小师弟就在家乖乖等着,我给你带糖葫芦回来。"
玉玑子笑着应好,其实他早过了爱吃糖葫芦的年纪,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师兄喜欢就好。
他一路回谷,心中替上官透思忖着私自离谷的借口,编的颇为通顺了,就去禀告师父。等到了上官鸿的卧房,却发现房门紧闭,看门的弟子也不在,里面隐隐传来许多人说话的声音。
"也就是说,那孽障还在你谷中?"
"他可露出过什么线索吗?"
"唉,一个婴儿又知道什么,莲神九式若有下落,想必也是交给了大人,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
"你这是什么话?那魔教妖女早就该死,若是她肯说出秘籍所在,还有宽恕的余地,她自己不肯,怪得了谁?"
"如今却也不必过分担心,魔教死灰复燃又如何?他们的少主在我们手里,届时只要当众杀了这小子,魔教群龙无首自然大乱,又何须我们动手?"
七
上官透日夜兼程,马累死了就用轻功,内力耗尽就用再换马,赶了七天七夜的路,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月上谷,然而满室缟素,他什么都没能挽回。
上官透是跪着进的灵堂,一步一叩,额头磕在冰冷的石砖上,响声听起来像是自残,众人知道他是悔愧自责,无人敢劝。然而他神色哀绝,令人深深动容,便有人忍不住开口。
"贤侄节哀。那魔教余孽着实该死,上官兄不计前嫌收养了他,他却恩将仇报,如此悖逆人伦,可见是个天生的魔头。"
"上官谷主素行侠义,数十年来大家有目共睹,今日若不替他报仇,岂不更涨魔教气焰?"
"魔教在武林大会上也敢造次,分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若不出了这口气,今后你我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行走?"
"少谷主,不如你即刻就带领我们大伙攻上魔教,趁着他们气候未成,杀他个片甲不留,为老谷主报仇啊。"
上官透仿佛什么也听不见,重重叩在堂前,鲜血顺着额头四散,恍然间看上去,倒像是流了满脸血泪。
八
三年之后,武林各派决定再次围剿魔教。从前魔教本是一盘散沙,自从三年前找回了前任教主流落在外的亲子,倒隐隐有再起之势。新教主以雷霆之势归拢了魔教各股势力,本人更是修炼了传说中的无上邪功莲神九式,听闻教主天资卓绝,短短三年已经修炼到第七层,若是他功力大成则天下再无敌手,到那时他必将带领魔教反攻各大门派,江湖永无宁日。
只是这次魔教不再像从前那么好欺负了,各大门派甚至还没挨到魔教的边,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这也足见新教主手段了得。
某魔教教众好不容易出了这口恶气,志得意满,咿咿呀呀舞着大刀,追着两个恒山派的小尼姑满山跑,忽地被颗飞来的小石子打中绊倒,眼见着两个煮熟的小娘们飞了,心中恶气横生,转头去看罪魁祸首。
却是个细皮嫩肉的白衣公子,手持折扇轻轻一挥,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整个人就横飞出去。
这是遇上硬茬子了,教众冷汗直流,心中却并不慌张,因为这些武林人士——尤其是这些仪表堂堂的公子哥儿——最要面子了,好对付的很,他哐当就地一跪,口中大呼,"少侠饶命啊啊啊啊"
没想到白衣公子却把兵器一扔,向他伸出两只纤白如玉的腕子,
"哎,你们要不要俘虏?待遇怎么样?管饭吗?"
九
时隔三年,等上官透再一次见到玉玑子的时候,曾经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从他的小师弟变成了魔教教主,换上了从前最讨厌的黑色衣袍,褪去了少年气,仿佛高山上的冰雪,淡漠至极。
怎么还染发呢?肯定是学坏了。上官透愤愤不平,自己都还没舍得教坏呢,到底是谁敢抢先?这样的玉玑子让上官透觉得陌生,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上官谷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打输被俘了呗,多明显。"上官透晃了晃腕上的锁链。
"不对,"玉玑子神色未变,"你是来杀我的。"
"其他找我寻仇的人,都被我扔下悬崖了,因为我与他们本无仇怨,相反是他们杀我父母,辱我教众。"玉玑子淡淡地道,"唯有你不同。"
剑风轻扫,锁链应声而断,他将长剑递到上官透手中,轻轻闭上眼睛,
"这世上我只亏欠你一人,若要复仇,现在就动手吧。"
"我跟你没仇,"上官透道,"我爹杀了你爹,你又杀了他,冤冤相报,咱俩算扯平了。"
玉玑子盯了他半天,也没看出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从来就看不透他的心思,"那你来干什么?"
上官透无辜地眨了眨眼,"早就告诉你了啊。"
难道真是被俘虏来的?玉玑子心下疑惑,上官透的实力他是知道的,教中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擒住他?
"那我放你回去。"
"我不走。"
"为什么?"
上官透正待开口,忽而脸色煞白,不住地咳嗽起来。玉玑子大惊,看他这样,莫不是遭了暗算,下意识地凑近给他抚背,运功疗伤,猝不及防地被他拽住领口,重重地在唇上亲了一口。
"好甜啊。"上官透在他耳边轻笑,"小师弟,这三年,你就没想我吗?"
"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看着魔教教主一如多年前从脸颊到耳尖红了个滚透,上官透方才满意。
十
"你你你不要过来……正邪不两立,你不要跟着我!"
"我不跟着你能去哪儿呀?"上官透无辜地道,"现在整个武林都知道我被俘,回去也是丢人现眼,干嘛要回去?"
"天地之大,你爱去哪去哪!"
"哦"上官透笑眯眯地道,"那我想去你心里,可不可以?"
没出几天,魔教上下全都知道了,上官透简直是教主的克星,教主走到哪他跟到哪,就算是教主与护法商讨机要事务,也要在一边眼睛一错不错含情脉脉地盯着他。教主明明武功比他高,却偏偏摆脱不了他,轻则言语调戏,重则又亲又咬,惹得教中众人纷纷惊呼,
好不要脸一男的!
这其中喊得最大声的要数萧薰儿,她是大护法的独女,教中圣女,教主从小定下的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可教主说已经有了心上人,不肯承认这门婚事。有人说是因为教主从小在外面长大,喜欢的是中原那种矜持委婉的女子,她便把十多个男宠的手脚纷纷剁了,以表决心。可教主知道此事后,对她更是冷漠了。
如今来了一个上官透,她怎能不恨得牙痒。教主却严令全教对上官透以礼相待,不得冒犯,见上官透如见他本人。可还没等她去找上官透的麻烦,上官透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萧小姐为何对在下意见这么大?"
"看你不顺眼就是不顺眼,还需要理由吗?"
"呵呵"上官透轻轻一笑,"其实萧小姐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苦恋师弟而不得嘛。"
"要你多管闲事!"萧薰儿蹭地一下抽出弯刀,"信不信我砍了你?"
"诶,这话就不对了,"上官透摇头道,"师弟自小跟我一起长大,他的事情我当然要管。"
"闲话不说,我有法子可令师弟对你倾心,萧小姐有没有兴趣?"
"……说来听听。"
上官透摇着折扇,"师弟在中原长大,虽然回了魔……贵教,骨子里还是中原人,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若你们有了肌肤之亲,他自然就会娶你。"
"你当我没试过吗?"萧薰儿沮丧道,"可教主有神功护体,我近不了他的身。"
"诶呀,这个容易。"上官透一收折扇,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瓷瓶,对萧薰儿道,"此为阴阳和合散,能催动男女情欲,服用后一个时辰内若不行欢好之事,则经脉尽断。你下在师弟的饮食中,不怕他不就范。"
要么说上官透这人不要脸呢,哄骗了这头脑简单四肢简单的圣女动用暗线给玉玑子下了药,自己却轻轻巧巧在萧薰儿颈后一拍,大摇大摆地进了玉玑子的卧室。
年轻的教主银发散乱,面色潮红,双眸如水,深陷情欲之中,看着极为美味可口。上官透微凉的指尖按在他唇上,他就迫不及待地张口含住轻吮。
上官透正欲解衣,却被玉玑子用最后的理智死死摁住了手臂,他顿觉心灰意懒。色令智昏,爱由欲生,玉玑子都不想碰他,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要我吗?"上官透委委屈屈地道,打算着如果他敢答是,就把他扔在这里不管,让他筋脉爆裂算了。
"我……"玉玑子粗重地喘息着,"我控制不住……会伤了你……"
"……傻瓜。"上官透笑了,如星火落入稻海般,低头在他唇上一吻。
十一
然而上官透马上就知道了什么叫作茧自缚,自食其果,聪明反被聪明误。玉玑子本就是多年禁欲清修,又有药力加持,差点没把他弄死在床上。
神志不清之时,他仿佛在魔教教主与月上谷小弟子两个身份之间变换,一会儿喊他师兄,一会儿喊他阿透,然而两个都是同样的爱他,钳紧了他的细腰发疯似的往深处狠撞,流着泪一遍一遍地说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师兄,师父不是我杀的,"玉玑子把他紧紧揽入怀中,像是怕他不相信一样,"他们见我撞破了秘密又逃走,灭了师父的口。"他忽而哽咽,"可是,没人信我。"
"我信。"上官透温柔地吻掉他的眼泪,"我信。"
等到云消雨歇,上官透披散着墨色长发,眼角染成一尾桃花,像餍足的猫儿一样眯起眼睛,伸出光洁如玉的足尖,踢了踢像小兔子过冬一般,将自己用被子裹成鸡肉卷的玉玑子。
神功护体,狂狷冷傲,万人之上,号令天下的魔教教主从被子里冒出头来,红着眼睛,带着哭腔,
"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作风?!卑鄙!下流!无耻!"
"哭什么嘛?"上官透懒懒地道,"不是让你在上面了吗?你又没吃亏。"
玉玑子咬着被角,"可我……我还是……",可恶,他本来还想留到洞房花烛夜的。
"可师兄我也是第一次啊。"
玉玑子就不说话了,埋在被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上官透发现玉玑子最近对他采取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新策略,成天避着他不见人影。要放在从前,上官透准会生气,可如今他却浑然不在意了。
男人嘛,就是口是心非,睡他个百八六十回的,也就老实了。
十二
这天上官透正坐在桃花树下喝茶,草丛后面突然冒出个人来,一身黑衣在日光下格外刺眼,见了他就跪。
"属下该死,救驾来迟,让谷主受苦了。"
上官透心说我在这有吃有喝有师弟睡,哪里受苦了?倒是勉强辨认出了这是谷中的弟子,挥手让他起身,
"劳烦挂念,其实我在这挺好的。"
"属下已经打通了密道,"黑衣人又道,"事不宜迟,请谷主速速与我一同离开吧。"
上官透以扇掩面,打了个哈欠,"我在这当教主夫人当的好好的,干嘛要走?"
黑衣人不知道他这教主夫人乃是自封,被这四个字雷了个外焦里嫩,徒劳地张了半天嘴才发出声音,
"那月上谷怎么办?"
"哦。要不你们换个人当谷主吧。"上官透道,"我看你武功不错,要不就你吧。"
等到黑衣人离开后,白发教主才从树后闪现,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上官透脸上忽然尽失血色,苍白得吓人,"原来小师弟你是这种始乱终弃的人……"
"不,不是的。"玉玑子急道。
上官透伸手轻轻按住了他急于解释的唇,微微一笑,"若你不想娶我,那就我娶你好了。"
"这倒无所谓,我还以为有人走漏了风声……"玉玑子小声地道,忽而认真地看着他,温润的眼睛在日光下像宝石般闪闪发光,
"阿透,你想与我成亲吗?"
"哦。那倒不是。"上官透道,"我就是想点个题。"
十三
"要不你还是走吧。"
玉玑子把他揽在怀里,轻轻吻他的头发,"外面的人都在传你是我的禁luan,你知道说的有多难听吗?"
"怎么叫难听呢?本来也是事实嘛。"上官透轻笑道,"我不在意这个。"
玉玑子沉默良久,"那月上谷的声誉呢?"
"那就更跟我没关系了。"上官透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不如你不要做什么教主,我也不做什么谷主,我们一起周游天下,逍遥快活地过日子,好不好?"
上官透看他久久不答,心里便有数了,苦笑道,
"你还是想报仇是不是?"
"我不是要报仇。"玉玑子郑重道,"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背信弃义,因一己私欲害死我父母……还有师父,若让他们这么冠冕堂皇地活下去,那天理何存?正道何存?"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吗?人间正道,和我,哪一个更重要?"
"……若今日我们易地而处,师兄会怎么选?"
上官透闭眼依偎在他怀里,喃喃地道,
"我明白了。"
十四
据后来的传说,上官透孤身潜入魔教,窃得莲神九式秘籍,回到了月上谷,自此闭门谢客,专心修炼。此等武林至宝引得无数人觊觎,有按捺不住的前去盗宝,却被神秘高手屡屡击败。一年后,上官透凭着莲神九式在武林大会上力挫各大门派,当上了武林盟主。
在上官透上任的头五年里,江湖上可谓是腥风血雨。
先是武当派为了掌教之位开始内斗,一个徒孙一时起了邪念,毒死了武当派掌门人;再来是忽有一女子抱着死婴到少林寺门口哭诉,众人才知少林方丈不仅破戒,还有了私生子,顿时人议如沸,方丈悔愧自尽;灵剑山庄庄主被人揭发乃是前朝皇室余孽,私自囤备兵马粮草,意图谋反,被朝廷发兵剿灭……不过短短几年之间,江湖格局大变,正道各派大伤元气,隐隐以月上谷为首。而在此时,沉寂已久的魔教却悄悄兴起,卷土重来,正邪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江湖就在两大势力的对峙之间风生水起,英雄美人,高手小贼,来时粉墨登场,去时不留痕迹,轻歌纵马,快意恩仇,一年又一年,代代有新的传说……
十五
世人皆知月上谷主风流不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终生未娶,未有子嗣。因此才收养了世交家的孤女重雪芝,收她做关门弟子,准备日后将月上谷和莲神九式都传给她。
"我在等我的心上人。"
不知又是在想哪一家的漂亮小姐,重雪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跑开了。
上官透就接着在日光下昏睡,此时他已手握大权,位于江湖之巅,除了幼稚天真的小弟子,再也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他想起从前,只觉得离少年时已经很远很远,大约相忘于江湖,便是先从忘了自己开始。
然而岁月无从回头,失去的人和事也不会再回来。
他一直睡到夜风微凉,未等风寒侵体,便有一袭玄色衣袍披在他身上,带着那人温暖的体温,上官透顺势窝进他怀里蹭了蹭。
若有人看到这两人依偎在一起,整个江湖怕是要翻江倒海了。
"怎么睡了这么久?"那人开口问道。
"白天睡够了,晚上才有精神见你呀。"
上官透懒懒地道,伸手去捉他斗笠下的一缕白发,与自己的缠在一起,发丝柔韧凉滑,难以成结,上官透反复试了好多次,才将它们绾在一起,打成死结,方才满意。
"我们回家吧。"
"嗯。"
他的心上人就抱起他,踏入了融融月色之中。
——————
我有罪 说好昨天发的 迟到几个小时orz 请大家原谅我这只鸽子咕咕咕 太困了先睡了 错别字等起来改 大家早安~愚人节快乐~
【旭润】我觉得我兄长喜欢我(六)-下
感谢 @又见花开 的打赏。
*直男凤认为哥哥喜欢他,但自己性取向正常,陷入了如何在不伤哥哥心的前提下拒绝这份感情的沉思……
*又名《呸,谁喜欢你了!》
旭凤再清楚不过,昨日归根结底便是那碗培元汤惹的祸。
而这世间除了荼姚,无人能在如此准确地知晓凤凰的弱点后,还能在封住他大半灵力的同时不伤他分毫。再联想那女子与母神出现的时机巧妙,旭凤心中早有打算。他并未立刻回栖梧宫,心里也知晓想必那女子应已不在他寝殿,却还是有些膈应。因而直接去了紫方云宫,前去请安!
紫方云宫一众仙侍仙娥并未察觉出二殿下与天后娘娘之间有什么不对的,因而见到人都毕恭毕敬地请安。旭凤无意迁怒他人...
感谢 @又见花开 的打赏。
*直男凤认为哥哥喜欢他,但自己性取向正常,陷入了如何在不伤哥哥心的前提下拒绝这份感情的沉思……
*又名《呸,谁喜欢你了!》
旭凤再清楚不过,昨日归根结底便是那碗培元汤惹的祸。
而这世间除了荼姚,无人能在如此准确地知晓凤凰的弱点后,还能在封住他大半灵力的同时不伤他分毫。再联想那女子与母神出现的时机巧妙,旭凤心中早有打算。他并未立刻回栖梧宫,心里也知晓想必那女子应已不在他寝殿,却还是有些膈应。因而直接去了紫方云宫,前去请安!
紫方云宫一众仙侍仙娥并未察觉出二殿下与天后娘娘之间有什么不对的,因而见到人都毕恭毕敬地请安。旭凤无意迁怒他人,因而即便此刻心情再不济,也耐着性子点头示意。
为了不将此事闹大,旭凤便开口让一干在近殿洒扫浆洗的仙侍们退下,这才入了正殿。
只见荼姚似乎料定了旭凤今日定会过来,神色带了些阴郁,却也并未真的动怒。
然而旭凤却先将质问道了出口。
“母神怎能行如此糊涂之事?”
荼姚本是准备了一番说辞,却不成想旭凤开口便是这么一句,惹得她也上了脾气:“糊涂?好个糊涂!你可知你为何近些年来,你父帝都未想着给你寻正妃吗?”
“?”为什么突然话题有些跳跃。
荼姚见旭凤一脸茫然,实在是气得狠狠指了指他的脑袋。
“你长得实在是太好了,”荼姚喃喃道,“好到你父帝不得不忌惮你,因而你成年后这几千年来,他也从未动过帮你说门好亲事的打算。”
说到这,荼姚口中却又起了几分嘲讽:“就连那润玉都有一桩早就钦定的婚事,而你呢?你身为天界嫡子,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各种借口将你的婚事推迟!”
旭凤听后骤然蹙眉不愉。
虽然那水神长女毫无所踪,但一想到兄长还有这么一桩婚事,他便又有些醋意,丝毫没在乎荼姚说的那些话。
“那又如何……”旭凤叹气,“母神,你应当知晓,儿臣不愿将就。父帝此举,不论是何缘故,并无不妥。即便您认为父帝有意为之,也不该……也不该做毁那女子清誉之事。”
说到这,旭凤又顿了顿才继续道:“儿臣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何人,但想来母神也不会随意找个女仙来,因而我一眼都未看她,也免得她往后与我偶尔相遇尴尬。儿臣不愿牵连一个无辜女子成为您与父帝之间赌气博弈的牺牲品,所以恳求母神往后都不要再做这等事了。”
“你……你倒是让你父帝如了意,”荼姚气极反笑,“鸟族近年来接连被掣肘,母神不求你全然为鸟族考虑,也并非要逼你此刻便要寻了合心意的成婚。只是你实在是让母神担忧,穗禾这样好的女子,你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眼看旭凤又要搬出那套只把穗禾当妹妹的说辞,荼姚拦住话语后又道:“如今母神知道你只把穗禾当成妹妹看待,也不打算继续逼迫你什么。可你不能如此不上心,母神也希望你能寻个合心意的正妃不是?”
“……”旭凤默默在心里咀嚼了半天润玉的名字,觉得此刻还是保持沉默来得好。
“你涅槃将及,母神也不想你因此分心想多,可见上一面总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荼姚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三日后,本座以自身名义邀了众位仙娥来天界赏……花,你好歹去露个面。”
“花?”旭凤不敢置信,天界早已数千年前不曾开过一朵花,皆是幻术而已,他母神竟是请了那么多仙来赏花?醉温之意不在酒,这意图难为也太过于明显了一点。
荼姚脸色一黑,她本就不喜花,却也寻不到个名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最后屈服。
“你必须给我去,否则我便将昨日那名仙娥再送到你宫中,叫天界都知道她昨日在你寝殿。”荼姚冷哼一声,知道旭凤定会应下。
“母神!”他略带怒气地喊了一声,最后却也无奈地道,“只是露一面?”
荼姚笑着点头。
算是暂时安抚了荼姚,也将这等破事解决了一大半,想着三日后的赏花会,他倒也不怎么反感了。毕竟这等主观上无人可逼迫他,不过是露一面,他倒也不会就这么驳了荼姚的面子。更何况,既然是赏花会,他便带着兄长过去,倒要叫所有人看看,也只夜神殿下与火神殿下并肩相伴,方为正道。
这样想着,他便想立刻就见到润玉。
他在紫方云宫并未多待,然而回去的时候,润玉却已醒来。早已换了一身衣衫,褪去方才还显而易见的疲意,备了一桌清淡的早膳等着他。
“兄长。”旭凤柔声喊道。
其实不必旭凤多言,润玉也猜了个大概。
能算计旭凤的人并不多,且旭凤还能如此忍气吞声不愿将事情搞大,那人选便更少了。且旭凤虽是昏迷不醒,却浑身上下并无异常,想来算计他的人也不是要他性命。因而想来想去,何人所为显而易见。
只是他想不通母神能为了什么,对旭凤行此等招数。只是他向来习惯了旭凤的知无不言,便也不先询问,只等着他坦白。
然而此次,旭凤却存了些尴尬的心思,并不想让润玉知晓,便只转着话题当做无事发生。
旭凤不想让我知道?
这个念头从润玉心头生起,连带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为何便起了一丝失落与不舒服。
然旭凤还在一旁说着什么,润玉转头听他说着,似乎是在说什么赏花会。
“赏花会?”润玉重复了一遍。
“嗯,”旭凤认命,“赏花会。母神非要我露一面,兄长可愿陪我一同?”
本是应该拒绝的润玉,却突然在开口前转了话语:“好啊。”
三日后的赏花会,想来应是热闹非凡。
-TBC-
——————————
为了避免误会说一下,荼姚说旭凤长得好,不是说他长得好看,是说他没长歪,文武双全这样的意思2333333
当然旭凤好看也是好看的,不然大龙小时候怎么会对凤凤好!
还有,大家不要纠结那名女子是谁了,不重要,反正不是穗禾。我写的时候就是不想具名化,旭凤也永远不想知道或者看到那名女子。她只是荼姚的一个砝码,但她其实也挺无辜的,因为也是没得选择的一个可怜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