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苏/论坛体】现在的部分学生已经把啃老当成理所当然了吗?(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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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300多个亿,这什么神仙友谊,不对,神仙估计也做不到这个份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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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好奇他们的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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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特殊,行业洗牌,不会是黑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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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我就劝你们不要纠结人家工作这事情了,纠结了也没用,这么久了都没有吐出来一个关于工作的事情,肯定不能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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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迹可循的,毕竟新月饭店是搞拍卖的,所以可能与这一行挂钩吧😎
120
我觉得你可能要被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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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就对他们工作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怎么打入他们内部,和花爸成为朋友,我也想要个解语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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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呗肯定是指望不了了,不过可以指望下下一代的苏语花呗,就想问问,苏万缺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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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300多个亿,这什么神仙友谊,不对,神仙估计也做不到这个份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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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好奇他们的工作吗
117
身份特殊,行业洗牌,不会是黑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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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我就劝你们不要纠结人家工作这事情了,纠结了也没用,这么久了都没有吐出来一个关于工作的事情,肯定不能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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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迹可循的,毕竟新月饭店是搞拍卖的,所以可能与这一行挂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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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可能要被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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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就对他们工作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怎么打入他们内部,和花爸成为朋友,我也想要个解语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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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呗肯定是指望不了了,不过可以指望下下一代的苏语花呗,就想问问,苏万缺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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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性别别卡的那么死
人家男孩子也可以身娇体软易推倒,颜高语娇文化好,请问花儿爷还缺媳妇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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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标北大,没事喜欢爬爬山,拍拍照,请问我还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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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我劝你善良
扫雷联盟
没用,苏万他是一个高中走哪里都带五三,大学走哪里都带高数,没事就刷题当做解压的人他对对学霸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且要是论学霸,没人能和黎簇比。
黎簇作为一个成绩西撇,上高中都是踩了录取分数的尾巴的人,在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总分高达150➕休学半年,然后直接参加高考,还考666的人,谁还能比他更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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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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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击666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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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老铁,右上角双击666啊
关注主播不迷路,主播带你们上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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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666是一个形容词,形容一个人很牛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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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毛病
新月饭店小打下打杂的
同学,我劝你们面对现实吧,666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黎簇高考666分。
当然苏万的成绩也很好,就比黎簇高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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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高了那么一点点,你是人吗,听你这么一说,感觉666很好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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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这他么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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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学不会是去深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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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也不至于从一个专科都考不上的人变成高考666的人吧,就算不吃不喝也做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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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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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休学一年,高考666,我休学一年,工地搬砖666( 其实我本人也我体验过搬砖,真的很累,特别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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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点进这个帖子能吃瓜,我不知道这瓜竟然如此不接地气,我大早就起来爬楼,没想到这个走向直通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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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麻木了,毕竟能去新月饭店刷高数,一顿饭要花20几万的时候,我就该只知道,这个帖子的走向就不应该以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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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黎簇我也可以的,钱不钱的不重要,毕竟我自己也是个富二代,我主要是喜欢高考666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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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楼上❌出去,你一个富二代跟着我们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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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我也可以,我主要是喜欢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养鸡,我觉得雨村就可以,而且黎簇他爸也是养鸡的,我觉得我们有共同话题。
而且我也可以顺便替黎簇尽一尽孝道,和他一起挣钱养他四爷爷,偶尔去祭拜祭拜他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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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楼上一讲,我也觉得我又可以了,感觉我和黎簇就只有高考成绩的差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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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老下有小,父母为了躲债到农村养鸡,叔叔喜欢和村口小寡妇聊天,这不是我辈人的常态吗,我也可以了
扫雷联盟
你们为什么总是如此天真(总觉我老板在我背后盯我)了,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们真的是去躲债了吧
先辟个谣啊,黎簇的大伯没有死啊,只是我老板很不喜欢他总是拿屁大点事作为借口去雨村找我老板对象。所以每次和别人提起,就会先骂一句他死了,所以黎簇偶尔也会这样开玩笑。
然后躲债也只是我老板开的玩笑而已,虽然我老板是真的穷,800块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但是我老板家里不穷啊,我老板家在杭州这一块也算是名门望族,家族有自己的生意,而且我老板自己手下也有不少的业务,只不过他自己现在几乎不管了,全部交给黎簇管了,而且我老板对象家族生意也是遍布海内外,随随便便就能在上海汤臣一品买房送黎簇和苏万作为成年礼物的那种。
当然我说我老板真的穷是因为他们平时不管理这些东西,都是年底查账,虽然季度我们都会给他们汇一笔钱进去,但是他们根本不用。他们现在的生活开支都是来自于雨村的劳动收入,所以经常哭穷,回北京,杭州都要和花儿爷蹭机票。
最后打黎簇和苏万主意的我也劝你们散了,黎簇和苏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经历过生死的考验,他们以后肯定是在一起的,你们没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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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我这是捅了富豪窝了吗,所以我又不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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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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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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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散了,散了,终究是错付了
新月饭店小打杂的
大家都散了吧
………………此贴已封………………
温馨日常① 论小佛爷满屋子的美玉都是哪里来的
本文原创,禁二传禁改编,谢谢配合^ω^
(此篇是吴邪视角)
清风拂面,雨村混着青草的气息有些涩,苦中含着一点甜,很是好闻,比起腐尸腥血的味道,好闻太多了……
唉,我这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那段岁月留下痕迹是无可厚非的,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小哥,胖子都好好的在我身边,小花和我那便宜师傅也算终成眷属。
一切都迎来了最好的结束。
而我现在要担心的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阻止小哥送我玉?
我的确对美玉情有独钟。
不管是年轻天真的时候还是现在,我对玉总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也许是我内心深处觉得玉有特殊的含义。
可不管我怎样惆怅。
每天早晨醒来,放在手边可以用...
本文原创,禁二传禁改编,谢谢配合^ω^
(此篇是吴邪视角)
清风拂面,雨村混着青草的气息有些涩,苦中含着一点甜,很是好闻,比起腐尸腥血的味道,好闻太多了……
唉,我这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那段岁月留下痕迹是无可厚非的,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小哥,胖子都好好的在我身边,小花和我那便宜师傅也算终成眷属。
一切都迎来了最好的结束。
而我现在要担心的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阻止小哥送我玉?
我的确对美玉情有独钟。
不管是年轻天真的时候还是现在,我对玉总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也许是我内心深处觉得玉有特殊的含义。
可不管我怎样惆怅。
每天早晨醒来,放在手边可以用盆作为计量单位件件堪称国宝级的精美玉器和小哥求夸奖的眼神,都让我没法子升起一点的气。
只能默默说一句,张家族长壕无人性!
那死胖子,就在旁边干看热闹,欠欠的还要去给赚钱养家的小哥包乌鸡汤。
他可是体会不到这种可以称为惊吓的惊喜。
而这么多年被我逼着一起养生调养身体,好久没有没有下斗的胖子,手可痒的难耐。
看见品质这么好的玉器,想趁小哥不注意,偷偷拿两件,然后联系自己以前的人脉倒卖。
被发现以后可被小哥拿着扫帚追着满院子疯跑,我在一旁幸灾乐祸,心里的那点埋怨也一扫而光。
可这样下去还是不行。
毕竟这么多的玉器,实在是太……贵重了!
在现在法治社会,我要争做一个爱国守法的好公民,可不能贪赃枉法。
虽然这是我们小哥自己靠本事赚回来的,但到底还是墓里的东西,小哥不懂就随他开心。
我呀,还是得要个干干净净的公民身份。
要不然我这一家不该有的都有了,要是我的公民身份又不干净了,小花估计又要在我那师傅面前疯狂排谴我了。
可每当我想从小哥嘴里套出玉器到底打哪儿来的?他却总是只口不提。
平时寸步不离,连我上个厕所都必须站在门口等我出来的小哥,居然会在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马上逃开。
我察觉出不对劲,平静了许多年的好奇心重燃。
既然这种方式不行,那我堂堂小三爷还不能换个方式了?
然后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被我强行灌酒,好不容易灌醉的小哥,整个人迷迷糊糊躺在我的床上,嘴里不断的在嘟囔些什么,却因为声音太小,即使我整个人紧贴在他的身上也听不清。
小哥感觉到我的靠近身体没有紧绷。
我和他成了能给互相安全感的人,每一次想到这点,我就觉得那十年异常值得。
小哥当然不会对我的气息有敌对的状态,但反手一个横抱,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微凉的唇瓣带着丝丝酒气,贴在我的嘴角。
我突然感觉不妙,有种直觉就是不对劲,想慢慢挣脱出来,发现小哥已经清醒。
我想解释,但看着小哥那双通透的双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在心里狠狠的派遣自己。
“吴邪,你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怎么就……怎么就对小哥没有抵抗力呢?真TM不争气!”
我回避着小哥的眼神,但却被小哥那双修长厚实的手强硬的掰了回来,实在没办法只能颤颤巍巍的开口。
“那个小哥,你听我解释。
其实吧,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玉……”
没等我说完,小哥独特又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我。
“吴邪,那些你可以扔掉,原本也是些没什么价值的物件。
只是看你喜欢,想着都拿来给你。
我不是故意回避你,就是怕你怨我,要是我能记得,就有更好的给你了。”
我愣住了……
小哥不爱说话的毛病,在雨村生活一段时间后好了些,但也不会一下子蹦出这么多字,都快赶上一个星期的总和了。
我知道他是真着急了,竟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在承认错误似的。
原来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就是这事。
我不禁笑出声,心里升起了满足的自豪感。
这个强大如神明的男人,会把我的每一个小细节记得都那么清楚,他永远那么在意我。
这么好的男人,哪里找?也就我有这个好命!
长的帅,身材好,会赚钱,还是贴心小棉袄,就有点分不清钱财观念,都不知道他自己拿来的那些东西,可都赶得上一个古代小国的国库水准。
毕竟我们小哥可是见多识广,鉴宝无数,对这些玉器肯定是见多不怪。
胖子还老说要教教他,我就觉得没什么可教的,这样就挺好。
世俗钱财什么的跟小哥本就没什么关系,他染上我这抹烟火就够了。
我心里就跟抹了蜜似的,看着眼前醉酒,脸颊微红的小哥。
想都没想的,“波”,就亲了一口。
这回换小哥愣住了,虽然只有一刹那。
小哥一个转劲,把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臂弯下,我心领神会摆出任君采撷的模样。
于是我第二天黄昏悠悠转醒时,小哥拿来的已经不是玉器,而是不知道淘出来纯度超高又拳头大的鸽子血,和一众我都叫不上来名字的璀璨宝石。
看着我呆滞的神情,小哥反而轻勾嘴角,一脸愉悦,非常自信的说出了一句。
“胖子说,这个比玉器值钱。”
我心里明了又无奈,胖子还是把小哥教坏了,现在小哥完全认为越贵的对我来说就越好。
可小哥的眼神真的太可怕了,看着这样的眼神,我觉得一句强硬话都说不出,语气尽可能的放轻柔一点。
“小哥,你听我跟你说,这不是……”
还没等我说完,小哥的眼神又变得湿漉漉的,我的心理底线彻底崩盘。
“狗屁,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实在不行就让小花多排挤几次呗。”
做好心理建设,接下小哥送的礼物也更得心应手,就是最后苦了帮我储存的小花,不过也没什么问题,毕竟现在不是小花一个人撑着了。
虽然我的小哥最棒,但便宜师傅也还行吧,勉勉强强配的上小花。
非营业恋爱12
金主合约爱情,金主张哲瀚和18线演员龚俊。
忠犬傻白甜和高冷护短小少爷
在播出张哲瀚对龚俊比心那一段,弹幕充满了尖叫。
尽管还有少数人在唱衰,只是一出现就被尖叫淹没,满屏幕都是鲜花和星星,布灵布灵。
<小少爷心动了吧!心动了吧!>
<神仙爱情,我磕死了。>
<这种在万人之中,我只对你一个人笑的感觉也太棒了吧。>
<我终于体会到和明星谈恋爱的快乐,魂穿张哲瀚。>
<妈妈救我,我缺氧了。>
<最后龚俊把钱都给张哲瀚,你们看了么!!!我的天,绝世居家好男人!>
<小狼狗自己什么都没有,但是有了东西都眼巴巴地给你...
金主合约爱情,金主张哲瀚和18线演员龚俊。
忠犬傻白甜和高冷护短小少爷
在播出张哲瀚对龚俊比心那一段,弹幕充满了尖叫。
尽管还有少数人在唱衰,只是一出现就被尖叫淹没,满屏幕都是鲜花和星星,布灵布灵。
<小少爷心动了吧!心动了吧!>
<神仙爱情,我磕死了。>
<这种在万人之中,我只对你一个人笑的感觉也太棒了吧。>
<我终于体会到和明星谈恋爱的快乐,魂穿张哲瀚。>
<妈妈救我,我缺氧了。>
<最后龚俊把钱都给张哲瀚,你们看了么!!!我的天,绝世居家好男人!>
<小狼狗自己什么都没有,但是有了东西都眼巴巴地给你。>
<小少爷最后接过钱,又背过身有点娇啊,所以我可以站…>
<姐妹,你可以。>
<我同意这门亲事了!>
<我要去超话签到了,姐妹,超话见!有产出推荐么!我要马上看到3万字以上的长文!>
<姐妹发现亮点么,就一杯奶茶,都给了张哲瀚,龚俊真好啊。>
<包养变真爱?>
<滚,人家就是真爱。>
等他们到了古镇已经是晚上,张哲瀚买了两张门票进了场。
晚上,古镇的屋檐下都挂上了灯笼,远远望去,一片暖黄色,一条小河围绕着整个小镇,温柔又恬静,河旁种满了樱花树,晚风吹过,几片花瓣从天上飞落,掉入湖中心的月亮里。
樱花树上挂了一些会发光的小灯泡,那一簇簇的花似乎都在发光,人不算太多,一些少男少女穿着汉服提灯小花灯结伴而行,不时传来一些欢声笑语,发髻上的金色小发饰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
见到龚俊张哲瀚,姑娘们也不躲,只是对他们做了一个礼,然后又手挽着手离开。
“好像古代啊。”龚俊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呢喃道。
“是么,那你要不要追上去要电话啊。”身后传来张哲瀚冷冷的声音。
“?”
见张哲瀚扭头就去渡口准备上船,他赶紧追了上去。
古镇需要坐船才能到,小小的灰色乌篷船,景区保留了最原始的状态,还是用手摇。船家说着不怎么熟练地普通话打趣他们:“你们长得真俊啊。”看着他们身后的拍摄相机恍然大悟,这两位可能是明星。
20分钟,船家给他们细细地介绍了景区好玩的地方,“你们是情侣吧,这里有一座塔,旁边有一个许愿树,情侣许愿,听说特别灵。”
龚俊低下头,斜着眼睛偷偷看了一旁闭着眼睛休息的小少爷,见他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于是他头转了回去,“嗯,有时间的话,我们会去看看的。”
张哲瀚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龚俊,便又闭上了眼睛。
龚俊静静地望着远处朦胧的灯光,听着船头收音机里传来的吴侬软语,一些他听不懂的小调,很安静,明明都是声音,可他却觉得很安静,四周一切都停了下来。
小船破开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坐好,要转弯了。”船家的声音打破一切的静谧。
龚俊回过神,将手枕在张哲瀚脑后,生怕船一扭,他就磕着,不过船家尽管喊着坐好,船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
张哲瀚睁开眼睛,看着龚俊缩回去的手,“怎么了?”
“没,没事...手抽筋。”龚俊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把手潇洒地缩回口袋。
船靠了岸,龚俊下了船,手臂伸出让张哲瀚扶着,“小心,船有些晃。”
张哲瀚的眼睛瞳孔微微张大,远看古镇,就已经够不同,只是靠近了,才觉得震撼。
成片的灯连成一条线,一眼望不到头,所有的建筑都做了仿古设计,木质的墙上挂着商家们设计的商标,为了符合这里气质,特意做了木头招牌,最近的小酒馆墙壁上挂满了花。
张哲瀚平时很忙,从小跳级读书,总是错过与同龄人在一起的时间,接管了公司后,大家并不服这位过分年轻的总裁,他花了几年时间,这才收服了那一群眼高于顶的人。
玩乐是很少的,更多是应酬,全国各地的出差,他去过很多城市,飞机上的时间和落地的时间都要相似。
“你没有来过这种古镇么?”龚俊看他呆愣便问道。他跑龙套的日子去了不少地方,这种古代建筑更是看了千百遍。
“我太忙了。”张哲瀚回过神点点头,如今他有一个月的假期,综艺也算是度假了,接下来的安排,他们还会去海边。
“那我今天带你好好玩。”龚俊那些地图仔细研究了景点,晚上很多都不开放,最繁华的就是中央大街。
他有私心想去塔那边,只是塔离得很远,在景区的角落,又觉得自己想什么呢,这是情侣才去的,而他和张哲瀚不过是合约任务。
他不敢让张哲瀚察觉他的失落,全程都挂着笑脸,只是后面确实也都忘了这事。
多到的钱,留下打车费后,两个人买了一堆小吃街上的食物,直到手里提不下。
“你尝一下,这个小笼包特别鲜。”
“小甜糕也不错,就是粘牙。”
“车轮饼里面的扒丝地瓜太香了吧...”
一路上,龚俊看到攻略上说好吃的美食,就拉着张哲瀚买,然后投喂。
只是张哲瀚略微挑食,看着车轮饼里黄橙橙的地瓜微微皱眉。
龚俊一脸期待,眼睛圆圆的,像讨好又像献殷勤,可是这么说又不对,他眼睛实在干净,没有杂质,像透明的玻璃珠,在古镇灯光下发着盈盈的光,有些蛊惑人,配着他招牌的笑,又破坏了那么一点聪明,变得憨憨的。
有点可爱...张哲瀚又觉得他像自己小时候养的狗狗了,可惜后来大白年纪太大,有一天突然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没能找到。
他鬼迷心窍地张开了嘴,地瓜有些甜,抹了蜜在嘴里黏黏的,这个口感并不是很好,可是真的很甜,很香。
“好吃吧。”龚俊见他咽下去,没有其他表情这才放心,于是他将车轮饼都塞进他手里,“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张哲瀚默默接过,小口小口地咬着。
“我以前工作太累,只要吃些甜的,就感觉有活力了。”龚俊给他递过一杯甘蔗汁。
“嗯。”以后不会这么累,张哲瀚想,以后龚俊就是自家投资剧的男一号。
逛完中央大街已经快9点,两个人已经吃的肚子圆鼓,龚俊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10点景区就关门了。
“消消食吧。”张哲瀚继续往前走着。
“嗯。”只是人越走离景区出口越远,“这边方向不对啦,要往回走。”
“是么?”张哲瀚拉住他手腕,停下了脚步。
穿过那段蜿蜒曲折的小道,一个宽阔的广场出现在眼前。
龚俊这才发现塔就在他右前方,而许愿树正在旁边。
“这里?”龚俊有些惊讶。
“你不是想来么?”张哲瀚微微皱眉,不解道。
“我是,只是,我...”龚俊没想到张哲瀚把自己说的都会记在心里,小少爷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关心自己,他脑子里出现了很多想法,又像烟花转瞬即逝,抓不住痕迹。
张哲瀚已经买了两个许愿牌递给他,“写愿望么?”
龚俊接过,看一旁的张哲瀚一本正经地写下,“下半年拿下地”
果然是总裁,这时候想的还是生意,他背过身,拿起笔用手挡着不让摄像机拍到,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你写了什么?”张哲瀚问道。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
张哲瀚一听赶紧将自己写的捂住,又觉得这个行为幼稚,他咳嗽两声,哼了一下,“迷信。”
龚俊把他们两个牌子挂在了他能够到的最上面。
望着两块合在一起,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小木牌,他笑的眉眼半天都在上扬。
许个愿有这么高兴么?张哲瀚不太理解龚俊的乐点,总觉得他很容易就能快乐。
回去路上,一群人围着河水放河灯,大多都是莲花形状,水面上飘满了粉白色的花。
张哲瀚看了许久,拉了拉龚俊的衣角,“走吧,回去。”
“可是我想放河灯唉...”龚俊小声叹了口气。
“咳咳,那就去呗,这么幼稚的东西,也就你喜欢。”说完,张哲瀚已经买完河灯,听说河灯还能再许一个愿望。
龚俊心里偷笑,刚刚不知道谁看到河灯眼睛发亮,都走不动路,却又不开口,就这么巴巴看着,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明显。
开机总会有仪式,龚俊多多少少信这些,他放下河灯,看着闭眼虔诚许愿的小少爷,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句,“希望张哲瀚永远开心。”
(感情在慢慢升温啦~依旧甜甜甜)(›´ω`‹ )
【温周】《囍》07
⭐设定为《山河令》36集大结局后,无彩蛋。
⭐He
⭐前世今生梗
⭐追夫火葬场
第七章
梅铺村的灯全熄灭了,温客行隐隐看到不远处有动静,伴随着不正常的嘶吼和血腥味,一丝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飞身奔了过去。
在梅铺村中心,他看到了数十个村民迈着僵硬机械的脚步朝周子舒围了过去。
这群人周遭没有一点生气,面色苍白,唯一双眼睛无神地睁着,瞳孔扩散覆盖了整个眼白,看着让人非常不舒服。
他们似乎听不见也不太能看到,只是闻到一点活人的气味就迫不及待朝着周子舒扑过去,最要命的是,周子舒站在空地上浑然不觉已经深陷险境,眼神空洞跟着空气说话,也不知在喃喃自语着什...
⭐设定为《山河令》36集大结局后,无彩蛋。
⭐He
⭐前世今生梗
⭐追夫火葬场
第七章
梅铺村的灯全熄灭了,温客行隐隐看到不远处有动静,伴随着不正常的嘶吼和血腥味,一丝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飞身奔了过去。
在梅铺村中心,他看到了数十个村民迈着僵硬机械的脚步朝周子舒围了过去。
这群人周遭没有一点生气,面色苍白,唯一双眼睛无神地睁着,瞳孔扩散覆盖了整个眼白,看着让人非常不舒服。
他们似乎听不见也不太能看到,只是闻到一点活人的气味就迫不及待朝着周子舒扑过去,最要命的是,周子舒站在空地上浑然不觉已经深陷险境,眼神空洞跟着空气说话,也不知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他的头上还戴着那花环,如今没了障眼法,已然是血色的彼岸花。
彼岸花,黄泉路上曼珠沙华。花香能使人想起生前的记忆。
周子舒不是陷在幻境里了,是陷入回忆了!
温客行要奔上去叫醒他的脚步突然凝滞了,从那群死人的缝隙中遥望着周子舒。
夜色下的他穿着一袭白衣,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一般。他脸上温和的笑容落在温客行的视线之中,他大约猜到了周子舒看到了什么,有一刻的自私在他心头落座。
犹豫之际,有个年轻女孩伸长着手指,长长的的指甲眼看就要扎进周子舒的后背。温客行这才猛然反应了过来,惊慌失措大喊了一声"阿絮!"接着飞快地冲了上去。
手中玉扇比自己的动作要快,先一步甩出去割在了那女人的手腕之上,但女人压根儿没被影响到,连顿都不曾顿一下。
是了,她是死人,不会痛也没有知觉,哪怕是在她心脏上插上一剑,她也照样停都不用停一下!
"阿絮!"温客行眸子颤抖得厉害,仅自己一时间的自私就要让他陷入困境之中,这不对,也不可以!
人死之后,尸体上的指甲和头发都会往外长长许多,这些操纵死人的伎俩他没见识过,并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单就自己那把扇子都伤不到他们可以看出,这帮人倒实实在在有些难缠。
那女人掌风凌厉,好像蓄着千斤重的力气,似乎下一刻就要穿破周子舒的后背。
他的阿絮,一双绝世无双的蝴蝶骨,一身不染尘埃的长衫,绝不能让这肮脏的尸体伤了!温客行这下几乎是连下意识的反应时间都不给自己留,义无反顾冲到了他的身前,挡下了那只手。
一声闷响。
是手进入到身体里,穿破皮肉和血管的声音。
温客行的左肩被穿破,他被这样的巨痛刺激,又一次呕出了一口鲜血。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护在周子舒的身后,忍着巨痛扯出了那只手,慌忙揽着周子舒的肩膀飞身往前,落到了一处稍微开阔的空地。
"……阿絮,醒醒。"
好热,有血落在自己的肩头,那声音很暖很熟悉。
周子舒猛地清醒了。眼前的雾气眼前的山庄和人都消失了,他依然站在梅铺村的中心,可四周早已不是方才进村时空旷的模样,温客行受了伤站在他的身边。
周围全部是死人。
这堆的死人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僵硬着四肢朝他涌来,双手伸长,一副要把周子舒撕碎吞进肚子里的感觉。
这……从前只听过有人拿活人炼药控制心神为自己趋驶
,从未见谁能驱动死人的!这是真聊斋啊!
打不赢的,已经死去的人,就算他扎上千剑,这群人也不会再死一遍,除非碾碎,否则这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持久战。
身边的温客行,用力支撑着不倒下,他不止受伤了,还受了很严重的伤。
想到温客行可能就是因为保护自己而受的伤,周子舒本该满是过意不去的情绪里居然掺了几分心疼,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没事吧?"
"小事。"温客行自信地挑了挑眉,抖擞了一下身子站了起来,一副枕戈待旦要打一架的模样,"放心,绝不会拖我们家阿絮的后腿。"
身边是蠢蠢欲动的死人,温客行连气息都不对,偏要做成云淡风轻的模样。
周子舒被他这逞强的模样气得不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搭在了脉上,"别动,让我看看。"
"我没事。"温客行很激动,连忙甩开他的手。
身边是死人衣袂摩挲的声音,寂静的黑夜里像是催命的音符。
周子舒顾不得这么许多,又一次去抓他的手。
可这一次温客行的反应更加激烈,拼命阻拦着,奈何受了伤拗不过周子舒,这样纠缠了许久,他突然气急败坏道:"周子舒!够了!"
周-子-舒。
这三个字在梅铺村里蔓延扩散,钻进了周子舒的耳朵里。他的真名温客行为何会知道?
周子舒顿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盯着温客行,方才幻境里的画面也侵袭了过来,幻境里的男人是谁?温客行又是谁?
温客行也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会说这三个字,一下子慌了。不自主回避起了周子舒的目光,喉结一滚,结结巴巴道:"阿……阿絮……我……"
这个时候纠结他为何会知道自己名字已经不重要了,许是自己在幻境中说漏嘴了也不定。周子舒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把扼住了温客行的手腕。
"阿絮!放手!"
"别动!"
周子舒探到了他的脉。
温客行的身体经络奇怪得很,那次成亲时他也为他把过脉,他的经络是混乱的,毫无章法好像随时可能冲撞暴毙,但这一次……
周子舒感受不到他的经络。
他的身子就像一口空洞的大杠,空空如也,连经络的气息都探不到!
周子舒忽然浑身都僵住了,整个人电掣一般怔在了原地,一种从未有过的砭骨之痛在全身游走。他不知为何红了眼眶,良久之后才颤抖着喃呢,"你……"
温客行这样的情况,不是肩膀上的皮肉伤带来的,是他骨子里一直都没有好的病!
周子舒有些想笑,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千年人参精,他温客行根本没有被自己冲喜冲康健,他一直都只是一个快要死了的病秧子。
人生真是不公平。
周子舒抬眸打探着面前的人,温客行穿着绿色蜀锦外袍,皎月明珠温润如玉,他无论何时面对周子舒都是笑着的,他有对未来的憧憬,他才二十多岁。
这样一个髓玉般的男人,为何就要死了。而自己,浑浑噩噩八百年,一个无情无义的老怪要活这么长。
身边的尸体越围越近,周子舒不着痕迹握住了温客行的手,转身看着那些死尸,决绝认真道:"温客行,放心,你肯定不会死的。"
温客行咬紧了嘴唇,反手握紧了他,笑着点了点头。手中的玉扇舞了一个好看的扇花,对准了那群死尸。
杀进尸群里的时候,温客行瞥了一眼手执白衣剑连厮杀都好看得过分的周子舒,暖笑了一声,却是自语道:"不重要。"
死或活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在我身边。
碎了几个人的身体,温客行和周子舒自知再打下去毫无意义,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有能力一夕之间屠了一个村并且可以控制死人就够了,周子舒来调查柳小姐的事,这样也算有些眉目。不愿意再纠缠下去,找准了时机,两个人一起冲了出了村子。
山谷外是另外一个世界,天色已然真的暗了。
放松下来的温客行却再也撑不住了,脸色苍白额头不住地冒着冷汗,眼看就要倒下去,还是周子舒一把扶住了他。
"我们回家。"
"不行。"温客行用力拽住了他,"……不能……让我父母知道,我的病……还没有好。"
"就算你父母知道我对你的病没有用,我又能被他们如何?"周子舒又气又急,"走,回家。"
温客行已经很虚弱了,依然一动不动,拉着他的手费力道:"我……不想失去你。"
……
不远处锦官城中有人燃起了烟火,那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绽开,五光十色映衬在两人的脸上,尘世间的光怪陆离都落进了温客行的眸子。
周子舒以为,他只是担心温家夫妇伤害自己,原来不过是他这莫名其妙的痴情人一翻衷情罢了。
傻子。痴儿。
周子舒低头涩笑了一声,"我们进城找家客栈,先给你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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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这一章就叫做“人心鬼蜮”吧。
留评留热。谢谢你们的支持。
[SJ]囚徒
松本润在16岁这年被接进了樱井家。
这个年龄虽然不足以称为成熟,可是该懂的事情早就已经明明白白。他的父亲早逝,随母亲姓了松本。母亲和他的关系自小寡淡,他对亲情的认知不过寥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何时做了别的家庭的第三者,最后居然还真的挤走了原配,带着他嫁了过去。
可是直到和母亲下了出租车,看到门上的名牌时松本才意识到,他们破坏的还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而是在当地提到名字没人会不知道的樱井家。
因此松本润第一次见到樱井翔的时候是带着几分恐惧的,这种家庭养出的大少爷,一定是娇纵任性难相处,何况他以这种尴尬的身份插入他的生活,松本甚至默默做好了直接迎接破口大骂的心理准备。
然而餐桌对面的樱...
松本润在16岁这年被接进了樱井家。
这个年龄虽然不足以称为成熟,可是该懂的事情早就已经明明白白。他的父亲早逝,随母亲姓了松本。母亲和他的关系自小寡淡,他对亲情的认知不过寥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何时做了别的家庭的第三者,最后居然还真的挤走了原配,带着他嫁了过去。
可是直到和母亲下了出租车,看到门上的名牌时松本才意识到,他们破坏的还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而是在当地提到名字没人会不知道的樱井家。
因此松本润第一次见到樱井翔的时候是带着几分恐惧的,这种家庭养出的大少爷,一定是娇纵任性难相处,何况他以这种尴尬的身份插入他的生活,松本甚至默默做好了直接迎接破口大骂的心理准备。
然而餐桌对面的樱井只是得体地坐着听完他父亲一本正经地介绍说“这是松本阿姨,小润以后就是你的弟弟了”的时候,客客气气地向他和母亲问好。松本觉得诧异,不由得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樱井觉察到他的视线,回望过来,居然还温和地冲他笑了一下。
松本润就在那个瞬间,突然感受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汹涌澎湃的心动。
后来不在樱井翔身边的日子里他经常想起这个时刻,明明也不算是好看到能让人一见钟情的样貌,然而他却就这么一头栽了进去。
他此生再也没有遇上一双给他这种感觉的眼睛,像深沉而清明的一片海,他失足陷进去,就再也不想挣扎。
松本润很少能在家里遇上樱井翔,虽然他们的卧室是在二层相邻的房间,可樱井正忙于高三的升学考试,就算是难得的双休也多留在学校里泡图书馆。
刚了解到樱井翔是优等生的时候松本是十分惊讶的,顶着樱井家的头衔与光环,他明明可以过更自由轻松的人生,何况他那一头金毛和打满耳钉的形象,实在很难让人不误认为是不良的大少爷。
每次偶然的碰面,樱井总会友好地跟他招呼,甚至还会亲切地询问松本的近况和学习,颇有真的把他当成弟弟来关怀的架势,松本润受宠若惊,也总是忍不住在每次和樱井进行短暂寒暄时都一直注视着他那双看谁都像是带着几分深情的眼睛——就算也许是假象,他也不想错过樱井翔给他的温柔。
松本润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还是自己名义上的继兄。然而他这人向来活得随心所欲,看中的东西认准就不回头,哪怕清楚地明白这样的感情无论在道德和人伦上都不会被认可,他也偏偏要怀着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心情一门心思地喜欢着樱井翔。
第二年樱井考上了离家并不远的大学,学业不算甚是忙碌的大一期间还顺路担当了正在读高三的松本润的免费家教,他们日渐熟络起来,偶尔看上去关系融洽地倒像是真的兄弟。
樱井翔下课比较晚的时候松本润就背着书跑去他学校门口的快餐店,叫上两杯冰可乐和柠檬味的牛排等着他。松本润学着学着就会偷偷看桌子对面认真为他改着作业的樱井翔,被发现后会换来警告的拍头,松本吐吐舌头,然后继续不知悔改。
他们如此度过了四年,松本后来考的学校离樱井不算近,平时偶尔联络,松本不好意思贸然跑去学校找他,只能时时期盼着父母都要工作而可以两人相处的假期。这种相安无事的关系一直平淡的维持着,直到松本大二的暑假。
中学的朋友久违地约他出门打棒球,松本满口答应了樱井“小心一点”的嘱咐,可是不到20岁的男孩子玩起来哪有什么小心和谨慎,松本到底是扭了脚,被朋友送到门口又怕樱井知道,硬是没肯让朋友扶,自己走了进去。
推开大门樱井却正好从书房推门出来,松本润吓了一跳,干巴巴地说了句“我回来了”就站住不动,樱井应了一声继续翻着手里的材料,却发现松本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抬头看他,松本心虚,只好硬着头皮往房间挪。
樱井翔觉得松本润走姿略微奇怪,皱着眉头开口问:“你怎么了?该不会受伤了吧?”
松本润立刻站定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哪能这么蠢呢。”
樱井翔看到他别扭的姿势,越发觉得怪异,上下打量了几圈后直接走过去,不顾松本润的躲闪掀起裤脚,果然看到他的脚腕已经肿得拳头大小。
樱井翔简直像要冲他发火:“这是没事?打了几个小时棒球也能伤成这样松本润你这还不蠢?”
松本润还要反驳,樱井翔已经扯了他架在肩膀上向着沙发走去,松本润见他面色不豫忙软了口气:“诶?哥我真没事…”
松本润很少这样喊他,只有在有事相求或者心虚的时候才会像是当做撒娇一样地叫他哥,一般情况下也是从未失手。
然而此刻的樱井并不吃他那一套,他冷着脸把松本润按倒沙发上坐下,松本不敢反抗,乖乖地坐着看着樱井翔翻出冰块和毛巾走回到自己身边。
樱井蹲在松本的面前,抬手扶起对方的脚踝把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红肿的程度比自己想象地还要严重几分,他一脸严肃地仔细观察,突然带着点恶意用力按下去,听到松本润吃痛地“嘶――”的一声才放开,也不抬头看松本润委屈的表情,将裹好冰的毛巾轻轻敷在了脚腕处。
松本润低头看着樱井翔,他专注于受伤的脚,松本能看见他毛茸茸的头顶和小小的发旋,他们的距离近到让松本微微悸动,而对方此刻亲密的动作让他快要关不住他偷偷收好的小箱子,被他藏了很久的小怪物在叫着嚷着要探出头来。
这个他喜欢了四年的人正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脚踝,动作郑重地像是对待什么脆弱的宝物。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半是海洋一半是火焰,柔软地一塌糊涂,又热烈地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对方没有察觉他的情绪翻滚,不想弄痛他所以手上的动作并不十分用力,一边按着冰块一边忍不住碎碎念:“最近不要再去参加什么体育活动了,最好也尽量少走路,有什么不方便的就…”
樱井的声音突兀地停住,偌大的房子里一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一刻都开始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松本润柔软的嘴唇带着一点点颤抖,轻轻地贴在樱井翔的左侧脸颊。
樱井翔终于反应过来之后猛地躲开,动作大到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他“腾”地一下站起身转头就走,没迈出几步又咬着唇回过头,将冰块和毛巾塞到松本手里,捡起刚才被扔在地上的材料又急切的用逃跑一样的状态回了书房。
自始至终没有看松本润一眼。
然后在与松本陷入了难以言说的尴尬几天之后,樱井翔终于在晚上的餐桌上轻描淡写地提出要回学校待几天做课程设计,樱井父不作他想平静地应许,桌子对面的松本润用力把指甲掐入肉里。
他不觉得疼,樱井翔几日来的反应早就让他麻木到感觉不到疼了。
可他一点都不想死心,不喜欢男人或是不喜欢他,不管哪一种可能他都早就反复拿来警告过自己。
但他就是醒不过来,他倔到自己都管不住自己这样用力地喜欢着樱井翔。
几天后樱井翔还是回了家,他走的匆忙,太多材料都忘了收拾,只是特地趁了不只有松本在家的周末,还顺带回了一位被他介绍作“一起组队做课程设计的朋友”的杏眼男孩。
樱井和这个叫做相叶雅纪的男生跟父母打过招呼后就朝着二楼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在楼梯口猝不及防地和站在楼上犹疑着不敢走下来的松本四目相对,松本立刻无措起来,先于樱井移开视线,却撞上了相叶雅纪的视线。
明明对方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看起来温柔而无害,松本在一瞬间却产生了一种被看透的恐慌感。
相叶却只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就随着樱井走进了房间。
松本心情更加烦躁,回了房间躺着翻来覆去静不下心,干脆出门去接了杯水,走过樱井翔的房间没忍住瞥了一眼,犹疑许久还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侧身贴在房门上。
相叶雅纪略带戏谑意味的声音从门后隐约地传过来:“……所以怪不得当初跟你出柜的时候你态度这么冷静,敢情玩的比我大多了啊?兄弟禁断?”
他听到樱井翔冷冰冰的回答:“兄弟?这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没关系,那说到底可是我爸在外面的女人的儿子,一直以来表面上妥善地对他是卖我爸面子,不把他当仇人都是我的底线,相叶雅纪你说话是得多不带脑子才会觉得我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突然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他想过樱井翔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想过樱井翔接受不了一个男人,他都做好了设想樱井翔会一直这样对他冷暴力,却从来没想到樱井翔甚至是厌恶,或者说是恨着他的。
松本润还以为自己已经没了痛觉,此刻却觉得已经好了大半的脚腕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从来没这么疼过,趔趄地几乎要支撑不住身子,仿佛全身上下的感官神经都凝聚在受伤的位置。他自小比普通孩子不爱表露脆弱一些,七八岁起就不会因为磕磕碰碰而掉眼泪,这时却觉得脚上痛到险些放声大哭起来。
他看到一个狼狈而英勇的自己,穿过了黑夜与丛林,夜晚的列车在不远处呼啸而过,听到凛冽至令人战栗的猎猎风声,在天明之际,遇上了遥远边境的末日烟火。
亮如白昼,耀眼夺目。
他却因为在黑暗里呆了太久,一下子被这样的光芒刺伤。
他只觉得痛。
樱井翔再次回到家并没有隔太久,课程的设计本就不急于在假期内完成,他硬拖着相叶陪他在学校耗了大半个周实在已经是相叶仁至义尽,最后收拾东西的时候相叶愁眉苦脸:“我男朋友已经两天没理我了,樱井翔你要对我负责。”
樱井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可是一直躲着确实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的表现也让他觉得自己十分失常,只要面对松本他就无法好好思考,松本润嘴唇的触感像是始终留在他的脸上,几乎要烧灼起来。
然而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和他收拾好的所有理智都在打开门的瞬间没了任何意义,松本润被一个男人压在墙上亲吻的画面进入他视线的下一秒,他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
松本润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突然出现,呆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拦下还要再补上几拳的樱井翔,拉开门把脸上挂了彩的男人往外推,樱井想要挣脱他的阻拦,松本用力拉着他,急地冲着另一边喊:“先走啊还待在那干吗!”
男人匆匆带上门离开,樱井的怒气仍然没有消退,他大力地瞪着松本润:“你他妈这是搞什么?”
松本已经从他突然出现的慌乱里冷静下来,抱臂倚在墙上,没什么精神地开口:“怎么,我打算和追了我很久的人试试而已,大家都单身,这没什么伤天害理的吧。”
樱井被噎了一下,复又怒气冲冲地说:“打算试一下就接吻?还带到家里?我再晚个几分钟回来是不是就要在床上看见你们了?”
松本脸色白了一下,语气冷起来:“就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就接吻还是怎样,以及我们接下来究竟打算做什么,这都最轮不到你来管。”
樱井翔气急:“你和乱七八糟的男人在一起轮不到我管?松本润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吗?”
松本润简直要笑出声来,眼睛里实实在在地写着不屑:“差不多了吧樱井翔?好哥哥的角色扮起还挺起劲?”打断似乎想开口的樱井,他的声音低下去,“不过也是啊,本来就是你看不顺眼的人,现在又做些大概是你这种正直的大少爷最看不顺眼的事。”他自嘲地咧了下嘴角,“抱歉,是我碍眼,我走。”
眼看松本润拔腿就要离开,樱井翔来不及考虑就一把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怒视过去,却看到松本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拼命向着背对自己的方向扭着头,稍微探过去,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眶,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樱井被松本的表情惊到,一时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松本润大力甩开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樱井翔被留在原地,仍然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其实早就多少看出松本润的心思,每次对视时来自对方的眼神太过不加掩饰,好歹也是沐浴在追捧和喜爱中长大的樱井翔并不陌生那意味着什么。
刚刚意识到的时候樱井内心是有些复杂的,毕竟不得不承认的是,松本润是个长得好看到带着点光环的男孩子,那种慵懒而艳丽的感觉很容易让人移不开目光,然而相处起来就会发现他完全不是看起来那么锐利的人,不过也是有些爱胡闹,在很多地方有着意外的认真,面对喜欢的人抑制不住热切目光的有些天然的普通男生,而这样的发现让樱井无法再继续坚守心里“我应该讨厌这个人”的想法。
虽然他早就知道父母的感情早在松本的母亲出现的很多年前就已经彻底破裂,这段婚姻名存实亡了多年,他们的离异实际上根本不需归咎到父亲的出轨,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应该憎恨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和她带来的这个所谓“弟弟”。
然而他却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在意识到松本偷瞄自己时会暗暗发笑,对着学到趴在桌上睡着的松本润的睡颜发呆,看到松本润受伤会不由自主地生气,他有所意识又无法阻止自己远远偏离线路的心思,他觉得有些迷茫,却拒绝去触碰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
这样情绪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无法控制,终于在松本润的吻里彻底脱轨。
相叶雅纪的直觉一向敏锐而精准,面对他一针见血的评价,樱井翔心里乱成一片,只能故意冷着脸说着些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话,不出所料地听到了相叶的嘲笑,他把玩着指头一会儿,真挚道:“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要是说刚才还没那么确定的话,现在只要不瞎的人,看到你的脸都一定会知道你有多喜欢松本润。”
推开门看到松本润和别的人接吻的场景的时候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轰然倒塌,樱井翔挥出拳的瞬间想,相叶雅纪你他妈的,去摆个摊算命算了。
他这辈子活的冷静自持,做什么事都是出了名的得体而有分寸,连父亲堂而皇之地把第三者娶回家这种荒谬的事都能够摆出虚伪的友好来应对。
直到松本润让他明白世上有这样的感情,没有规矩可言没有道理能讲,只有飞蛾扑火的奋不顾身,与莽撞英勇的毫无保留。
樱井翔觉得自己没学会如何处理这样的情绪,红着眼睛的松本润又更让他束手无措。
他的脑子里有这样的声音大喊大叫,去拉住他,去阻止他就这么走掉。
可是然后呢。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对松本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对松本说些什么。要他去对一个男人,还是名义上的弟弟说爱真的太过荒诞,他无法否认他身体里陌生却真实存在着的某种感情,但是需要时间来消化。
可是松本润并没有等他想通。
再度逃回学校独自冷静了三天后,他在电话里得到了松本润已经去往美国交流读书的消息。
晚上他做了一场梦,梦到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松本润,16岁的男孩子包子脸还未完全褪去,瘦瘦小小,眨着大地像昆虫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然后画面突转,他看到被自己抓着手臂的松本润,却没有倔强地扭着头不看自己,而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只有一滴眼泪一点一点地顺着脸颊滑下来。
樱井翔知道自己完蛋了。
松本润在美国呆了三年,偶尔与母亲通话,对面有时不痛不痒地问起他是否回去,他也一概含含糊糊地带过去。樱井有过一段时间试图联系过他,他直接把来自对方的邮件不打开看一眼就删除,电话全都挂掉,甚至尽量地减少了和母亲的联络。
他不知道樱井这些行为是带着什么意图,也不想去知道了。
他在来到这里的一年后认识了二宫和也,抱着酒瓶子在酒吧浑浑噩噩的某个晚上二宫走过来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这种喝法是会死人的,我无聊的很,比起继续喝死自己不如来陪我聊天?”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难得在异乡遇上日本人,又也许是二宫让人想要相信他的感觉太强烈,松本还真的就这么和他聊了整整一晚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混着某个名字通通倾倒了出来。
最后他还是醉倒,第二天在二宫的公寓醒来才发现他们还是校友,自此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
二宫和也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锐利又温和。他对松本喜欢的是男人这件事没表现出什么过多的反应,后来还是松本忍不住开玩笑地试探二宫和他走的这么近怎么不怕被他觊觎,二宫依旧笑眯眯:“因为我有男朋友了啊。”
松本润目瞪口呆,随后无言以对。
他们认识了一两年后已经成了至交,除了二宫和也从不谈他只提过一次的男朋友外,他们几乎彻底地共享着彼此的生活和经历。
二宫在完整地听过他和樱井翔的故事后挑着眉毛:“其实你这位樱井翔也是有趣的,无论把你当仇人的那番话有几成真假,一般的继兄会对弟弟和男人接吻这种事反应这么剧烈吗?何况他其实是知道了你喜欢男人的。”
松本点着烟没有回答。
他不是没想过的,可是他不想再试一次了。
如果他又不知死活地燃起希望,而樱井却只是出于对他出格行为的反感或是作为兄长的责任感,他真的没什么信心能再次面对那种灭顶一样的,仿佛精神都要抽离的感觉。
一遭就够了,足够杀了他的爱,也磨光他的勇气。
他在二宫的陪伴下渐渐有所好转,至少开始能够不整夜整夜地失眠,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天色一点点白起来。偶尔他会对二宫开玩笑:“你和你男朋友异国恋这么久多伤感情,不如干脆跟我啊?”
二宫看着游戏机头都不抬:“好啊,你受得了我一周都不出门,一件衣服穿十年,一日三餐都是外卖的话,我OK的。”
松本润真的挺佩服二宫和也那个不知名的男朋友的,他觉得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是哪路人物。
二宫和也喷笑:“一个普普通通的笨蛋而已。比起好奇这个,你是要考虑找人了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开始新的人生?”
松本润也跟着笑,按掉手里的烟头:“是啊,开始新的人生。”
比松本润的新的人生来的更早的是樱井翔即将被安排订婚的消息。
二宫和也是坐在松本润的对面听着他讲电话的,他听着松本润神色如常地应着母亲的话,得体地表达着恭喜和可能无法回去的歉意,挂掉电话后脸色未改,想要自然地开口继续和二宫方才的话题,张开嘴却觉得口干地厉害。
松本润抓起水杯大口灌下一整杯水,伸手向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意识到没有带烟,二宫正在被他男朋友劝着戒烟,于是也闹着自己不准在他面前抽,他便习惯了来二宫的公寓时不带烟。
松本的烟瘾本来不是很重,此刻却焦躁地像是对毒品依赖过度的瘾君子,坐都无法好好坐住。
他终究是“腾”地一下站起来,扯着嘴角勉强算是笑着对一直不发一言的二宫说:“我先回去了,游戏改天来找你打。”
时隔太久坐在酒吧的吧台,久未承受他不要命的喝法的胃尖锐地作痛,松本却觉得畅快。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回过头去看到举着酒杯的陌生男人带着暧昧的笑意。疼痛让他尚且维持着些许清醒,最初夜夜流连酒吧的生活里他也没少经历过这种搭讪,可是此刻他却像是醉的十分厉害,望着对面的人深邃的眼睛笑了一下,一把搂过对方的脖子亲了上去。
对方略微被他的主动吓到,反应过来后立刻回吻,松本觉得精神微微恍惚,看不分明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又觉得眼前的场景仿佛忽远又忽近。
指节叩击桌子的清脆声音在喧闹的酒吧也莫名清晰,他突然惊醒推开对面的人,看到倚在吧台上的二宫微微笑着看他,又转动眼睛看向他旁边的男人,抬起手指向松本润开口:“My boyfriend.”
男人回头看向脸色略微发白的松本润,耸肩拿起自己的酒杯走开,二宫走上前翻出松本的钱包,掏出几张扔到柜台上,走上前拉起松本润的胳膊架在肩膀上,仍旧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酒吧。
他们维持着这样的沉默直到回到松本润的公寓,二宫翻出路上买的胃药丢给他,松本润忽然地烦躁:“长得很帅啊,我又不亏。你说要我有新的开始的,现在拦着我干吗?”
二宫递过一杯热水,语气平静:“哦,随便在酒吧抓个人上床就是你的新的开始,你可真对得起自己的人生。”
松本润知道要斗嘴自己永远不可能说得过二宫,何况他自己都清楚这件事做的有多乱七八糟。
二宫和也双臂抱在胸前,倚着门框看着松本润良久,走上来挡下他试图点烟的手,凉凉地开口:“你现在这到底像个什么样子?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要走出去,结果只是听说樱井翔可能要订婚就阵脚大乱。”阻止了松本润的反驳,他用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珠深深地看过来:“找一个有像他的眼睛的人是没用的,就算你能找到一个尖下巴六边形脸的溜肩都没用,J,那不是樱井翔。”
松本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到二宫和也眼睛里又一次被搞得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哭了。
从那一年的第一眼,他就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自己亲手建的牢笼,然后被困住在原地,苦苦挣扎不得其法,他说自己是被笼子挡住前进的路,二宫和也却轻而易举地戳穿了他。
那人从没有为他上锁,是他心甘情愿,是他掩耳盗铃地欲盖弥彰,那人未费一兵一甲,他就已经溃不成军。
这是无论他如何否认如何负隅抵抗,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还是爱着樱井翔。
“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这次的最后到底还是推脱不掉要他回去参与商量的要求,松本润坐上返程的飞机时一脸问号地看着坐在他邻座的二宫和也,对方眯着眼睛笑:“啊呀呀,可真巧呢。”
松本润没好气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少来,好好说话。”二宫和也转脸拉下遮光板:“任务完成了啊,我课都结束一个月了嘛。”松本润没太听清楚,转过头来“啊?”了一声,二宫转回头,仍是那副笑的无害的样子:“我说我觉得你说得对,异国恋太伤感情,我得回去看看我男朋友了。”
他觉得二宫奇奇怪怪,可是此时实在无暇分心多考虑别的事情,虽然他已经能够比较冷静地接受这趟回去可能是要去参与商讨樱井翔的婚姻,可是即将要面对樱井翔的现实依旧让他手心一阵一阵地出汗。
最可笑的是,除了面对旧情伤的不安,他的心底居然还有着难以抑制的要见到三年不见的那人的悸动。
他其实想念樱井翔。
然而一推门就看到穿着家居服的樱井翔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松本润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暂时脱离了他的脑袋一刻。
樱井翔这个时间为什么在家?樱井翔为什么会从厨房这种地方走出来?樱井翔手里端的那盘子黑乎乎的玩意儿是什么鬼东西?
最后一个想法也许在表情上表现地太明显,樱井翔从看到他的惊讶里稍微反应过来,咳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盘子往后藏了藏,走上前去面上一派自然地接过松本润手里的皮箱,语气平和:“还以为你会过几天才回来,没想到这么早。”
松本润被他的靠近吓得回过神来,看着樱井翔一副自然地好像自己只是出门旅游提早返程的样子,仿佛三年前的不欢而散和这千余日夜的分别只是松本的臆想,他们仍然是相处融洽的一对普通的继兄弟。
可他知道并不是的,他的爱和痛都是真实刻骨的,樱井翔可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却还是困囿其中。
松本润整理好表情,尽量也自然地回答:“嗯,妈一直催,说是作为家庭成员一定得参与,要回来一起商量……你订婚的事情。”
做了再多心理建设,说出口的瞬间心口还是钝钝地疼着,松本润咬着下唇不看樱井翔,他努力地想要表现地更自然更不在意一些,却还是没能抑制住声音里轻微的动摇。
樱井翔将他的箱子放好,转过身来:“订婚?没有订婚。”
松本润不解,樱井翔走近来看着他,眼神沉静,面色认真地重复:“没有订婚。我对我爸说我喜欢男人,他现在大概正急着订票从大阪赶回来,准备收拾我吧。”看着松本润惊得维持不了表情的样子笑了一声,“但是这个消息能把你弄回来,我倒觉得是件好事了。”
樱井翔仍旧没收起笑意,温柔地看着他:“毕竟正式出柜之前,我还是先进行告白比较好。”
松本润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明明樱井翔口中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明白,可他究竟在说着些什么松本润却一句话都弄不懂。
“你跑去美国不接我的电话不读我的邮件,我觉得焦躁,可是又隐隐觉得庆幸,因为那时候我其实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你。”
“可是我知道我想确认你过的好,想见你,想让你回来。”
“我觉得自己的立场是该怨恨你的,你妈破坏了我的家庭,我和你本来就不该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关系,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恨你,也不该有这种见不得光的想法。”
“可是我连相叶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我自己。”
“我用了很久很久才肯直视自己,没有别的说法来解释这些反常和古怪的情绪了,打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一件事是我早就该想通和告诉你的。”
“说我不只是对一个男人,而且是对松本润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我爸大概会杀了我吧。”
“可是就算有很远很难的路要走,我也想,和你走到相同的地方去。
“或者更简单地来说。”
樱井翔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语气缓慢,字句坚定。
“我爱你。”
松本润觉得自己几乎要站不稳,樱井翔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像是在他的胸口开了个洞,他的心脏被攥住,连跳动与否都由不得自己。
“是我来的太晚了,可是,你还在那里吗。”
我还在那里吗。
松本润又看到了那场烟花。
他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光芒刺痛到流下眼泪,可他仍然贪婪地瞪大双眼捕捉着每一寸的星火。
那是他此生不换的盛景,他跨越了最遥远的的路途,经历过所有风尘云霾,甘愿背负任何苦痛来拥抱这段灼人的光热。
我困在名为你的牢笼里,我能到哪里去。
他用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大着舌头开口:“那,那你就不怕,怕我找别人吗?”
樱井翔略微变了脸色,迟疑一下才小声开口:“那是因为有二宫和也…”
松本润觉得自己已经要承受不住樱井翔这段话的信息量:“二宫和也?你认识二宫和也?这里面关他什么事?”
樱井翔有些心虚,咳了一声继续道:“他是相叶雅纪的男朋友。”看到松本润瞬息万变的表情又忙开口解释,“只是你跑去美国的时候恰巧相叶告诉我二宫也准备去那边读书,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又死都不肯跟我联系,我只能缠着相叶拜托二宫去帮我看着你…”
松本润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地更酷一点,可是他煎熬过这长长的七年,此时像是摸索着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他没有回应却收不回来的满腔爱意都在这个时刻从他被破开的胸膛里倾泻而出,他控制不住自己大滴大滴地掉下泪来。
他爱这个人七年,求而不得,苦苦挣扎,却还是走不出,放不下。
他是卡在他喉咙里仍未取出的刺。
松本润直视樱井翔的眼睛,他沉溺多年的那双仿佛浸着全世界星光的眼睛,他终于确确切切地在那里看到了与自己眼中相同的东西。
樱井翔觉得这是他人生最为紧张的时刻,松本润回来的太突然,他没做任何准备,只能稀里哗啦地像倒豆子一样说着自己纠结拖沓了这么久的心意,松本润的眼泪又一次让他手足无措,他不知该不该上前,对方却突然低下头,捂住额头笑出来,樱井翔一愣,不知道这反应是什么意味,正急着要再表几句真心,就看到松本抬起头来,笑地弯起来眼角带着一点点狡黠,一字一句地说。
“就算你爸会杀了我们俩我也不管了。”
紧紧地把松本润按住在怀中的时刻,樱井翔才察觉到自己在微微地发抖。
这个真真切切的松本润终于回到了这里,也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大门的方向突然传来锁被开启的声音,松本润一愣后轻轻挣开樱井翔,对方明显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头疼地仰起头:“啊,我爸订票的效率也太高了。”
随后扭头看着松本润:“要一起被杀了,怕吗?”
松本润回望过去,看到樱井翔的唇角高高的翘起,目光笃定而悠长,瞳中仿佛倒映着一整场烟火。
他跟着笑出来,用力地握住樱井翔的手。
松本润在美国的时候养了一盆樱花,可是他春天的课程格外多,导致他极少能好好待在公寓处理他的盆栽,一日和二宫打游戏的中途他愁眉苦脸地抱怨:“我都没什么时间能认真看它,到樱花盛开的时节,我估计也会没多少时间可以待在公寓里观赏他们。”
二宫轻笑,语气温柔。
“没关系,春天还会再来,樱花会等你的。”
——————————————————
松本润打听出要二宫和也帮忙看人坑了樱井翔多少好处之后没忍住胖揍了败家子樱井大少爷一顿,打电话去想要痛骂二宫和也,接电话的却是相叶雅纪。
“啊?是松本啊,听说你和小翔终于说开了是吗,恭喜恭喜。诶你说nino……他昨天晚上太累了还没起床呢,要去帮你叫醒他吗?”
松本润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依旧是拖拖拉拉的故事加不明所以的结尾放毒
这几天状态差到爆炸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最后的一段是昨天刷到的微博 觉得十分适合收尾就不要脸地拿来用了(。
废话了1w+纠结半天还是发了出来
给看到这儿的每个人比心💛
【相二竹马】炎上商法
·好久没有写过的沙雕段子文
·娱乐圈paro,大明星前辈拔x小透明新人和,ooc而且非常沙雕
·全文1w5,恭贺竹马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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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火了!”
二宫和也偷懒梦中惊坐起,一把薅起在旁边椅子上打盹的樱井翔。
“表哥!我要火了!”
身为他经纪人兼姑舅表哥的樱井翔揉了揉眼睛,被屋内刺眼的光线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你说什么——”
“我要火了!”
“谁告诉你的?”
“……梦里的一个人。”二宫和也认真回答。
“乖,少做梦,多看报,多吃秋葵和生蚝。”樱井翔看了眼腕表,“还得好几个小时才轮到你串场呢,先让我睡一会儿。”
“...
·好久没有写过的沙雕段子文
·娱乐圈paro,大明星前辈拔x小透明新人和,ooc而且非常沙雕
·全文1w5,恭贺竹马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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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火了!”
二宫和也偷懒梦中惊坐起,一把薅起在旁边椅子上打盹的樱井翔。
“表哥!我要火了!”
身为他经纪人兼姑舅表哥的樱井翔揉了揉眼睛,被屋内刺眼的光线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你说什么——”
“我要火了!”
“谁告诉你的?”
“……梦里的一个人。”二宫和也认真回答。
“乖,少做梦,多看报,多吃秋葵和生蚝。”樱井翔看了眼腕表,“还得好几个小时才轮到你串场呢,先让我睡一会儿。”
“哦。”
“等一下。”
“怎么了?”二宫和也眨眨写满单纯的双眼。
“帮我把灯关上。”樱井翔打了个哈欠。
“好的。”
-
二宫和也,十八线永远在当花瓶没有作品没有梦想没有未来的小明星。
樱井翔,没有人脉没有手段没有经验的新人经纪人。
今天也想要在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呢。
-
樱井翔和二宫和也的争论已经发展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樱井翔忍了又忍还是没敢摔他亲大姑家的茶杯,发了狠在空中一挥然后恭敬而端正地放在了茶杯垫的正中央。
“小和!你懂事一点!”樱井翔激动得差点喷唾沫,“为了姑父的病!你牺牲一点小我,算什么!”
“你为什么不牺牲!”
“你是艺人!我是你的经纪人!你说应该谁牺牲?”樱井翔用指头戳了戳自己表弟的金针菇小身板,“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想开点,赚了大钱不但能给你爸我姑父治好病,咱哥俩也能过得富裕不少。”
二宫和也憋了又憋,扯着嗓子朝着里屋喊。
“舅舅!我哥让我去卖屁股!做那种不正经的小明星!”
樱井翔在自己老爹提着杀鼠刀赶过来之前赶紧出声解释:“爸你听他瞎说!我没有,我真没让他去……去那啥!”
哎呦,现在的年轻Omega真是不得了,那个、就那个词,他樱井翔都说不出口,连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
“啧。”他朝着二宫瞪眼。
“哼。”二宫和也屁股一撅不理他。
“……你听话,不就是让你去拍套写真吗?是拔你牙还是挖你块肉了?”樱井翔努力压下气恼,苦口婆心地劝他。
“露我腚了。”二宫和也保持自己一贯的爽快直白。
“……你现在又没火起来!你的腚值几个钱?”樱井翔竖起眉毛做凶佬,“你看啊,我们拍这套露腚……呸,拍这套性感写真,然后,啊,再和我朋友说的那样给你买个几十万的赞,然后你不就火了?有人就来看你了,是不是?”
“买来的赞算赞吗?”二宫和也有些鄙视自己的表哥竟然学来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和他这个手下艺人清纯高洁的人设一点不搭,“其他人不还是不给我赞,我不还是没有知名度吗?”
“呃……”樱井翔皱起脸来,自己的表弟难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总要学着习惯,“但是……但是你看,我们先营造出一种你很火的假象。然后……人云亦云人赞亦赞你懂不懂?大家看见你赞这么多,不就自然地多看你一眼吗……再说了,就算没有买的赞,你起码也拍了性感写真,怎么说也得有点爆点了吧?”
二宫和也依旧不屑地从鼻子里飘出一个轻轻的哼。里屋远远地传出来朦胧却刺耳的杂音,然后是几声听着便极辛苦痛楚的咳嗽。
二宫像是被过分冷的空气给噎到了一瞬,脸上现出一瞬间的失魂落魄,而后竟然向樱井点了点头。
“……好吧。”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短短肉肉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我拍。”
“你能想通太好了。”
樱井翔看着二宫小小一团的背影,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里屋紧掩的房门,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
“做艺人的,为了博出位谁还没吃点苦做点违心事啊?”樱井翔以一种根本靠不住的“过来人”的口吻劝着二宫,“等会儿正式拍的时候,你把表情好好管理着,该露的露,不该露的别露,多展示你的优点……清楚没有?”
“好啦好啦知道啦。”二宫和也一点儿没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你好啰嗦啊。”
又是亲表哥又是经纪人,樱井翔一天天的真是为他操下了老妈子的心:“全都是为你好,你多听着就是了。”
二宫和也一脸不情愿地点点头,被樱井翔拎小鸡一样拎着过去跟摄影师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说清要求后那摄影师也是懂的,眼神扫过来审视一样捉住二宫看了看,指了旁边架子上的一套衣服。
“那套红的,去换上吧。”
二宫和也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抬脚过去,樱井翔这个做老妈的先急了,脚步倒快地几步蹿过去把那套衣服拎出来,左看右看。
“……这也露得太多了吧!”樱井翔拨浪鼓一样摇头,他可是个传统的人,“不行不行,这件不行。”
“哎,怎么就不行了,这不是你说要性感诱人吗?”摄影师挠挠头也有点不满,“小哥,你也是个alpha……你说你看见Omega穿成这样,你就没有兴趣么?”
樱井翔点点头,然后马上惊悚得直摇头:“可是要这么穿的是我弟弟!”他看见摄影师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赶紧加上一句,“也是我手下带的艺人!”
摄影师抱起胳膊来,无奈地看着护犊子的樱井翔:“那您说怎么办吧?”
-
最后二宫和也还是穿着那套几乎哪都露的衣服拍了写真,樱井翔竟然还是他亲自劝通的。二宫和也一步步照着摄影师的指示做出一个个诱惑风情的姿势,耳尖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
樱井翔蹲在旁边监督了全程,主要负责喊666,偶尔批评一下姿势太过露骨,家里老奶奶看了会不能接受。
……“这下好了吧?”二宫和也举起手机给樱井翔看了看编辑完成的某社交网站动态草稿,完美的精选九图性感写真配上骚话连篇的文案,“我现在发?”
樱井翔拉开衣袖看了看腕表:“你设个晚上十点的定时……我等会儿去联系人搞一搞买赞的事。”
二宫乖巧地点点头,又觉得有些不放心:“能成吗?万一被发现……”
“哪能呢,再说这又不犯法。你看那谁谁,还有那个谁谁谁。就连那个演艺圈大物泷泽秀明,我听说他也买过赞呢。”
“泷哥哥是我偶像!我不许你说他坏话!”小尖嗓啾的一声拔起来,“他是神!全世界都会给他点赞的!他才不需要买赞呢!”
“好好好好好好。”樱井翔偷偷翻一个白眼,追星少年真可怕,还泷哥哥……二十多年也没见他叫自己这个真的哥哥一声翔哥哥!哼……哼!
“……资金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朋友这回帮我找的人主业是钓钓鱼画些画啥的,闲着了才干点这些操作,所以不要我们太多钱。”
“钓鱼的?”二宫和也抓着手机将信将疑,“靠谱吗?”
“呃……我也不好说,应该不会吧,还能怎么不靠谱呢?”樱井翔胸有成竹,非常豪气地拍拍胸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能出啥事呢,他想。
-
凌晨五点半,樱井翔的一通送福送祸送新闻的电话打到了二宫的手机上。
二宫和也前一天晚上沉迷任天堂到两点然后倒头就睡,此刻眼睛都睁不开,胡乱地摸过手机按开。
“啊?”
“你要火了!”樱井翔的声音喜气洋洋,丝毫不像一个五点半的人,而像一只在五点半的曙光里引吭高歌的咕咕鸡。
“……”二宫和也打了个嗝,皱皱鼻子翻身压灭手机重新陷入睡眠。
半分钟后,他从甜梦中惊坐起,稀里哗啦翻出自己的手机,想都不想就给自己的经纪人打去电话。
樱井翔马上就接了起来。
“表哥!我又梦见有人说我要火了!”
二宫和也还有些兴奋,这是不是什么天之启示?
“什么你又梦见,那就是我告诉你的!”樱井翔做了一个腹式深呼吸,来平复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你现在快开手机看看你的评论……不,你看热搜,你去看热搜!”
二宫和也顶着一头睡成鸟窝的小乱毛,在床上坐得端端正正笔笔直直有点期待又很端庄地打开了自己的社交软件。
然后在登入的一瞬间被疯狂弹出的消息卡到死机。
……嗯嗯嗯?
我的天呢,他这是要大火了?
果然他的身体就是那样美丽、动人、惹人遐想,只是露出一点点摆几个动作就叫这么多人欲罢不能了……哎呀,热搜会是什么呢?“新晋艺人大秀美丽身材获一致好评”?“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好期待呢。
二宫和也美滋滋地想着,重新登录之后直接点进热搜榜。
“1.大物xxxx竟给无名小卒艳照点赞
……”
“……嗯?”二宫和也觉得事情走向变得惊悚了起来。
这个时候樱井翔的电话刚好又打了过来。
“你看见了?”樱井翔此刻已经从暴发户般的无脑喜悦里回过神来,话语间带上了一丝属于小鼠的惊慌与颤抖,“好像是……昨天那位渔夫手太生操作出了些问题,嗯……叫、叫相叶雅纪的号给你点了个赞。”
“……”
二宫和也吓得赶紧用被子把手机埋了起来。
-
相叶雅纪是谁?
父亲是上一代演艺圈最负盛名的影帝相叶胜久,母亲是国内知名演歌歌手相叶美千代,本人6岁影视剧出道15岁兼任平面模特十七岁发布第一张唱片,是现活跃于国内娱乐圈的当之无愧的影视歌模四栖大物。
这样的人生赢家妈妈口中常念叨的隔壁家的爱豆,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休息日早晨依旧没能逃脱被自己经纪人残酷掌控的悲哀命运。
正如他在这个普普通通的休息日早晨,还是要在自家凶巴巴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中扁着嘴醒来。
“……喂,松润?”相叶雅纪有些稍稍的不满,他小心翼翼地把这点不满渗透进他们的对话里,打着哈欠抓了抓有些痒的后颈,“今天我休息喔。”
“你在睡觉是吗。”
松本润的声音冷静得有些反常,这让相叶雅纪有些许的紧张,他警惕了起来,试探地回答。
“啊……嗯,对啊。”
“我知道了,那你现在是准备继续睡觉是吗。”
“……对啊。”
“好的。”松本润献上爆发前最后的宁静和宁静后恐怖的爆发,超高分贝的奶音从听筒里直击相叶雅纪的脑髓,“你怎么还有脸继续睡觉!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篓子!睡吧!睡死你个就长了腿不长脑子和心眼的臭兔皮!”
“……”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干什么呢,“等等松润……我好像没怎么听懂?我又干什么了?”
上天作证,他昨天工作了一整天脚都没沾地,工作结束以后直接回了家喝了点啤酒就睡觉了,现在……现在可才五点多呢,他连家门都没出,想惹祸都不知道去哪惹。
相叶雅纪想着就有些委屈,他难得这么乖,这松本润怎么上来就骂人呢。
“……行,你没干,都是我干的行了吧?”松本润似乎仍在气头上,相叶雅纪总觉得听见了电话那头他哐哐哐砸沙发的声音,“我就问你,你跟那个二宫和也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
谁。
谁?
谁???
“你说谁?叫啥?”相叶雅纪觉得自己可能是睡懵了,要不就是穿越了,否则松本润的话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我不认识啊……”
“你不认识人家你去看人家写真,你不认识你去给人家点赞啊!”
“什、什么点赞……”
“你现在跟我装懵呢?你知不知道我一大清早起来就为了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我昨天晚上喝酒到三点才回家睡下的!你自己算算这些年你给我闯的祸还少啊?要不是我爸和你爸这么多年朋友叫我一路跟着你帮忙我就……”
“停停停。”相叶雅纪及时叫停,腹诽着你喝酒喝到半夜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后还是没敢说出口,捡了句要紧的话赶紧问出口,“怎么,我捋一捋,你说我昨天给那个、那个叫什么……二宫和也?是这个人吧,我给他点了个赞?”
松本润啊了一声,下面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相叶雅纪嗨了一声直接就打断了他。
“我当什么大事呢……行吧行吧你放心吧,这事我自己解决。”相叶雅纪伸了个懒腰一翘脚,拍拍肚皮非常放松。
“什么就你自己解决,你能解决吗?”松本润十分严格。
“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啊?都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处理事的我见多了哪能不会。”相叶雅纪还有些得意,“我可是大明星。”
“你是大傻子。”松本润非常果断的挂了电话。
真是的……动不动就骂他,像别的Omega或者别人的经纪人那样温柔一点不好吗?还嫌弃自己……自己获奖的时候他在台下不是也高兴地脸都笑成包子样吗?
口是心非啊,现在的Omega。
相叶雅纪摇摇头,优哉游哉地打开自己的社交软件,先是查看了一下评论准备接受别人对自己的赞美,没想到的是评论与艾特竟然几乎全和那个传说中的写真有关。
……好像真的事态有些紧急哦?
于是相叶终于循着自己的点赞记录找到了那个他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人的主页,果然显示在昨天晚上十点钟发了一套看缩略图都觉得有些劲爆的写真照,而自己的记录里显示自己在十二点的时候给这条动态点了个赞……嗯?不对啊,昨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他不是已经睡了吗?
相叶雅纪有些不解,他慢腾腾地把那几张图点开来,准备先好好欣赏一下再说别的。
嗯……噫,喔……哇!
嚯!
不错不错不错不错……现在的新人,条件很不赖嘛!
相叶雅纪像个什么变态大叔一样啧啧啧地看完全套图,有些意犹未尽还挨个点开原图保存了下来。
他心情愉悦地顺手点开了评论。
兔兔兔兔呜呜呜:小哥哥到底和我家相叶桑认识嘛?
高円寺胯下大白狗:emmm虽然我不想讲太难听但是新人就好好努力啊,早晚会有好作品的吧,搞这么一套有点……
今天老子还是在苟ddl:666!这腿这屁股prprpr……大家好我先x为敬。
相叶小皮球:都露成这样了不如去拍xx吧,球球不要拉我们拔哥捆绑蹭热度。
陈陈不爱吃青椒:楼上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那可是你们家拔哥哥自己点的赞,说话这么难听当心冲撞自己嫂子喔:)
波!多!野!卓!巳!啊!:等等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小哥哥的眉眼有一点像我们雅纪小时候嘛?难道……!
小叽居:楼上醒一醒,好看的人都长得差不多(冷漠)。
……
……总感觉大部分都是自己的粉丝啊,这样一看真的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呢。
相叶雅纪忽然有些内疚起来。
本来他想,这大概是昨天晚上喝了点酒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他刷软件的时候不小心沉迷美色和屁股才给人家点了个赞,醒来就把这事忘了。至于处理方式,无非就是澄清啊协商啊,说自己手滑啊最不济就直接把赞取消假装无事发生不管不问。
但是他现在点开了照片,看见了这位小新人的脸,和腰,和一半屁股,和大腿。
他就开始内疚了。
“……咳。”相叶雅纪在只有他自己的卧室里非常响亮地吞了口唾沫又清清嗓子。
怎么能取消呢,这,这他都给人添这么多麻烦了,万一自己再做了点什么惹得可怜的小新人被炎上,这不是害人嘛。
所以,拯救可爱的Omega……不对,呸,拯救无辜的后辈新人,是他相叶雅纪难以推卸的责任!
相叶雅纪沉吟一番,非常自信地执行了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惊天超佳策略,一个字一个字地戳着屏幕艰难打字。
相叶雅纪:哎呦,不错哦(*╹◇╹*)//@二宫家的和也喜欢游戏机和汉堡肉:最近拍了一套写真……
相叶满意一笑,点下了转发。
-
“……哎,喂?小和啊?”樱井翔在电话里喘着急气,“你听我跟你说,我们可能用不着搞什么应对措施了……我觉得可能就是相叶雅纪他疯了。”
-
松本润,铁面冷血金牌大佬经纪人。
在这样一个注定不平静的上午坐在自家客厅里喝着现磨现煮的咖啡,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慌如羊驼。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刷开手机看了几个已然失去了理智丧失了尊严的相叶雅纪粉丝写的新鲜火热相二同人文,然后用颤抖的手指接听了相叶雅纪打来的电话。
“喂……”
他心内有些慌张,还有些形容不出的莫名的不祥预感。他得澄清,他是一个响当当的专业经纪人,带出来的艺人少说也有一大半已经攀上了圈子的顶峰,相叶雅纪虽然是他手下艺人里最火最傻的一个,但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艺人被爆出来绯闻甚至丑闻,也不是没有亲自处理过这类事情……只是他确确实实,没有见到过,这么歪门邪道,又清奇婉转的绯闻。
“松润!我把事情解决了!”相叶雅纪阳光健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显得窗外的鸟鸣声又更好听了一分。
松本润忽然心里一凉。
“你都想不到我有多周到,”相叶雅纪吸吸鼻子,没耐心等松本开口问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干的破事抖出来想要邀功,“我当时想啊,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刚出道还被我连累而且长得还很可……咳咳咳。总之,我觉得如果无缘无故让他被炎上就太不好了,所以,我转发了他的动态!”
“……”松本润点燃了一支烟。
“……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我是手滑不小心点了赞啦。松润,你说我是不是特聪明。”相叶雅纪开始发散自己的梦幻思维,“我觉得,说不定我以后连公关团队都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解决自己的所有公关问题!”
“……嗯,我也觉得。”松本润叼着烟打开了自己的笔电,开始起草解约协议书。
-
“……我非常喜欢前辈的作品,就比如《First Hope》,我简直是从头追到尾,结尾我哭了三天呢。”二宫和也绞尽脑汁地抠字,“这么写行吗?他还有啥作品啊你帮我看看百科……对了First Hope结局是啥啊我应该说我哭了三天吗。”
“不知道,你哭吧,哭总没错。”樱井翔眯着眼睛翻着相叶雅纪的百科词条,“我看看啊……那个《欢迎去你家》你写了吗?还有《我的乖儿子》和《大花狗华生的推理》,哦对对对,他最近有个新剧要上,叫《我和耳朵和新小岩》,你千万别忘了提一嘴……使劲夸啊!就装成那种傻白甜脑残粉,千万别和他显得很熟!”
二宫和也点了点头,开始闭着眼睛瞎吹,一边吹一边念给樱井翔听。
“前辈主演的《我的乖儿子》简直是我的童年经典,我曾经特别希望我就是剧里的那个乖儿子……”
“停停停。”樱井翔肉身勇截火车头,“嗯……你这个希望显得和他有一种差辈的纯洁的尊敬的想法值得肯定,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那部剧播的时候你都十七岁了。你和他差了9岁,不是九十岁。”樱井翔拍了拍他表弟瘦弱的小肩膀,“你还是稍微实事求是一点。”
二宫和也摸了摸下巴:“那我写……那部剧还有啥角色来着?”
樱井翔仔细地思考了一番,又仔细地翻了翻词条:“他早逝的Omega?”
“……”
“……”
“……表哥,是不是我一旦这么写,就会马上被炎上?”
“是。”
“好的。”
二宫和也认认真真地写下来。
“在看前辈主演的大花狗时,”他特地用了简称,来显得自己非常熟练,“我特别希望自己是那只狗……噢,我为什么不是狗?”
-
“合格了,是情敌没错了。”粉头给出中肯的评价。
“我的天呐,他竟然是我的粉丝吗?”相叶雅纪捧着手机旋转一圈,配合他最近没好好管理肤色天天和大野智一块钓鱼而晒出的焦色皮肤,好像一只活灵活现的黑天鹅,“松润,松润你听见了吗?”
没能解约成功的松本润端着相叶雅纪亲自给他切出的小蛋糕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你开心啊,那太好了。”
-
那一场荒谬的闹剧到最后除了莫名给二宫和也吸了一波cp粉和黑粉之外,倒真的给他涨了一些真正意义上的人气、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流量。
两个多月过去倒真的接到了不少采访和活动的邀请,八卦话题的热度仍然遥远地散发着最后的余温,帮二宫和也捞到了不少的外快。樱井翔一边点钱一边终于像一个普通的经纪人那样忙了起来,某日得了闲竟然还帮二宫整理了一份粉丝构成图出来。
除了和相叶雅纪有关的那一大部分,倒还真有单纯欣赏二宫被他圈粉的人。二宫和也隐隐约约品尝到了一点做明星的甜头,竟然还有些感动掺杂在其中。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从粉丝礼物里翻出来的新款游戏机,忽然抬头叫了正抱着电脑敲日程表的樱井翔。
“……呐,翔桑。”
“嗯?”樱井翔正在犹豫着要怎么安排下个月初二宫的行程,似乎实在没什么事可以安排进去,不如直接叫二宫放一天假好了。
说起这个,最近和相叶绯闻的热度快要下去了,工作的邀约也明显少了不少啊,很是个问题……
“我想,”二宫和也丢下游戏机,抓了个抱枕过来抱在怀里,像个达摩公仔一样在地毯上晃了晃,“我想开个粉丝见面会。”
“……你确定?”樱井翔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地看着二宫头顶的一撮呆毛,“你觉得你那点粉丝能把多大的厅坐满啊……啊痛!”
可怜的樱井翔被可怜的抱枕糊了一脸,有些不满地摸了摸脸确认自己的绝世帅颜还完好:“我说真的啊,你要办实在……”
“我不怕人少,”二宫和也拿出小时候同自己表哥撒娇的那一套出来,瘪着小猫唇去扯樱井翔的袖子,“我就是想和他们见见面,表哥……”
樱井翔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日程表,又看了看摆在旁边的手机屏幕显示的预算表,又看了看坐在地毯上上目线看着自己的可爱表弟。
噫。
-
二宫和也想到了樱井翔一定会答应他开这个见面会,但他没有想到当天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应该是世上最忙大忙人的某大物前辈竟然闲逼到出现在现场混进了他的粉丝见面会。
-
大明星相叶雅纪,非常凑巧地来到了小新人二宫和也的粉丝见面会,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身上穿了一套有些小帅的休闲装,以这种非常拙劣的伪装形象大摇大摆地瞎溜达。
但是二宫和也的粉丝是谁,是足足有一大半都是相二cp粉的相叶雅纪忠实迷妹,相叶雅纪大约只用了0.02秒就被身边几乎所有人认出了原形,某位不愿意透露的小粉丝差点把同伴小可怜的手掐成猪蹄子。
“%#^&%%^(&(()!!!”她这样无声地尖叫道。
相叶雅纪的粉丝,因为相叶雅纪曾经穿得像个四叶草拍摄一组展板广告而被亲切地成为绿担,拥有最护眼的应援色和最具有穿透力的视线。
他们洞悉一切,就是不洞悉自己那颗藏满肮脏想法的心。
但是作为国民彼氏的预备女友或男友(自称),他们会不懂礼貌吗?不会。
他们会心机地故意想办法靠近自己的爱豆吗?会。
“诶,那个,”某位胆大妄为首屈一指的迷妹装模作样地“不小心”蹭到相叶雅纪的身边,似乎很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自带镁光灯鞋底灯的大明星,“请问你……是男饭吗?”
“啊……那个,啊,咳咳咳……我,嗯我是,咳咳咳……”相叶雅纪有些紧张,压低了嗓音故作镇定却一点也不镇定地回答。
开玩笑,这要是被发现了,松润知道自己偷偷溜过来这里,自己还不被扒层皮。
“诶——那小哥哥是喜欢nino哪里呢?”迷妹一步步下套十分心满意足。
“唔,就……”相叶雅纪嘿嘿一笑,“他很可爱这一点吧。”
咔嚓,是无处不在的小报记者按下快门的悦耳声音。
-
大明星觉得自己的伪装非常好,他甚至很自我膨胀地故意在二十代小姑娘的面前取下了口罩一瞬间,身边都没有任何的骚动出现。
嗯,完美,不愧是混迹娱乐圈二十余年的老油条,啧啧啧。
相叶雅纪自满了一会儿,乐颠颠地排着队等着和二宫和也握手,兴奋得仿佛真的是一个即将和自己偶像亲密接触的少女。
而事实证明,全程除了根本不知道相叶雅纪是谁的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他就是相叶雅纪。
包括坐在台子上的二宫和也。
-
二宫和也看着相叶雅纪闪着标志性的眼白出走杏仁眼朝自己伸出手来,感觉自己脸都要绿了。
这绿,既是相叶雅纪的绿,也是大白菜的绿,还是他心里那一大片呼啸而过的羊驼脚下绿意盎然的青翠草原。
他感觉他这一伸手意义重大,这仿佛是戈尔巴乔夫与里根、赫鲁晓夫与肯尼迪、樱井翔与香菜批发商的握手一样,充满了非一般的意义和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味。
一定会像他刚才举的那些例子里的前两个一样,被不知道埋伏在哪里的镜头咔嚓一下,从此被全城的买菜大妈指指点点。
二宫和也又抬头看了一眼,相叶雅纪的眼睛亮闪闪到差点让二宫就此发电。
这手似乎不得不握了。
于是二宫伸手。
于是咔嚓。
于是指指点点。
-
在相叶雅纪二宫和也惊天绯闻再一次席卷娱乐圈所有大杂小报之后,绿担们像一片弱不禁风的小草一般,哭成了一片青青草原。
实锤,比上次的实锤还实锤的大榔头锤。
短短三个月,可怜的相叶雅纪粉丝竟然经历了两次直击灵魂的人生考验。
第一次是认为自己偶像傻了手滑,并且反感一下新人蹭热度捆绑。
第二次是悲痛自己的偶像可能陷入恋情,顺便再次质疑自己偶像其实是傻的。
一夜之间忽然多了许多的名侦探,各路柯南与金田一们刨根问底小事化大精益求精,竟然真的扒出了所谓的“猛料”。
震惊!相叶雅纪与二宫和也系同一老家出生!
圈外恋人?幼驯染的恋爱长跑?关注今日星座运势,找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圈内知情人透露:x叶x纪曾透露今年四月自己的恋人将入圈体验生活!看看专家怎么说?
全网肃然起敬,营销号笔走龙蛇,各路金主客气讨好,二宫和也一脸懵逼。
“……噫。”樱井翔给自己手机锁上屏,认真地看向身边一脸如遭雷劈的二宫,“小和啊……不如我们不当艺人了吧,我觉得去帮营销号写头条来钱快多了……”
在这如火如荼如虎添翼如梦中人的时机,相叶雅纪一不小心由于新剧开播而和女主演捆绑着闹出一点小绯闻。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是给新剧造势带一波热度,不过选在了这个当口,后续的发展就变得不可言说了起来。
相叶雅纪出轨?国民彼氏形象破裂?
多年恋人为其入圈竟惨遭劈腿?是道德的沦丧还是股市的低迷?
脚踏两只船?真绯闻假恋人?事实的真相其实是……
相叶雅纪胡乱翻着社交网站上的热点,看着看着自己委屈坏了,脑子一热该傻白甜大明星直接转发了某营销号的头条并附上辩解。
相叶雅纪:我才不会劈腿呢!//@圈内逼事早知道:多年恋人……
营销号摸着自己脱发的头顶表示震惊,并且顶着被翻牌的压力快马加鞭地赶出最新一条。
惊!相叶雅纪二宫和也绯闻获最大实锤!第一手消息……
-
你们问松本润在干嘛?
他忙着用自己年轻时买到的镶满铆钉的皮带勒死相叶雅纪。
-
妈的,还没有天理啦?
那个什么二宫和也,他的公关团队是吃软饭的吗!要是他的经纪人也和自己这样优秀,今天这样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
松本润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几乎所有的篓子都是自己手底下的好艺人凭一己之力捅出来的,仍然气鼓鼓地联系人安排二宫和也的经纪人和自己见面,要好好商讨一下这次的这些破事。
于是在樱井翔被强行架去跟松本润见面的第二天,娱乐版的头条非常迅速地变成了经纪人的私下约会。
天马包子铺:呜呜呜我们润润还是这么帅这么大爷,宝宝妈妈爱你啊!
天凉了让我们对家破产吧:卧槽这俩人有些帅,收拾收拾立马出道啊。
相叶小皮球:都看看都看看。什么就相叶雅纪二宫和也是一对,你们磕CP 磕伤脑子了吧科科。人家明明是经纪人恋爱,都有2shot 了。醒醒吧你家小网红和我拔根本没关系。
万绿丛中一朵黄:……什么!他们竟然是因为经纪人恋爱才相识相恋的吗?呜呜呜好浪漫喔!
……松本润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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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是相叶雅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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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全网激情拉郎一拉拉两对的腥风血雨迫近尾声,二宫和也也终于凭借着其实根本不存在的裙带关系得到了圈内不少导演和制片人的优待,竟然两手空空脚步轻轻地就这么进了期待值极高的某新剧剧组?
这个世界,这个人生,那个相叶雅纪,都是如此的魔幻。
他顶着满头魔幻的问号进了剧组,然后发现演员表的一番位那里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泷!泽!秀!明!
二宫和也看见了,二宫和也也喊了出来,然后这位普通而不普通的迷弟,在看见泷泽十年如一日的帅气侧脸后几乎哭晕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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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和也进组了,这个消息自然很快就被二宫发布在了自己的主页上。
二宫家的和也喜欢游戏机和汉堡肉:今天正式进组拍戏啦!#《黄金一代》大电影 和最最最喜欢最最崇拜的泷泽前辈@是小明 合影啦!前辈超温柔人超好!(*ノωノ)第一次拍戏就是和前辈的小对手戏有些紧张,前辈竟然特别耐心地指导我……我永远都是泷泽前辈的小粉丝了!
[图片][图片]
“……”相叶雅纪放下手机,陷入了沉思。
泷泽秀明是谁?二宫和也的正牌偶像,娱乐圈一棵不老的美男嫩草。说来羞羞的是相叶雅纪与他曾经还有过那么一段……绯闻。
当然他们二人都是邦邦硬的正经alpha,所谓绯闻其实更偏向于炒作一样的卖腐博眼球。而事实上相叶私下里与泷泽的关系非常好,两人从十代时就一起拍过戏,家里都是演艺世家所以其实也互相认识,他们的cp名字好像叫泷相……呸呸呸扯远了。
相叶雅纪此刻看着那个在二宫和也文案里因为艾特了账号而泛着蓝光的名字,忽然心里泛起一阵不曾有过的强烈危机感。
思前想后,他慢慢地点开了泷泽秀明的主页。
是小明:意外的收获:今天有个小朋友进组,紧张得不行@二宫家的和也喜欢游戏机和汉堡肉 但是拍摄开始半天后小朋友就适应了,真的是很有天赋呢。感觉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努力又懂事的后辈了啊,加油加油!
“……”
多年情分灰飞烟灭,相叶雅纪的手指刷得移到了“取消关注”键上。
-
相叶雅纪想起来松本润和他的铆钉,于是相叶雅纪冷静下来了。
他又看了看二宫和泷泽各自发的动态,眼睛死死地盯着二宫句子里“最最最喜欢最最崇拜”的字眼仿佛要把牙咬碎。
“……哼。”
还“小朋友”……之前怎么不知道泷泽秀明是这种人!臭流氓!一把年纪了不正经!恶心!
“哼!”
-
松本润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对于相叶雅纪的威慑力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
这几天被相叶雅纪的——以及自己的绯闻闹得脑壳痛,手下另一个小艺人刚好被公司转给别的经纪人去带。他自己也乐得清闲,干脆像放兔子一样放养相叶雅纪自己逍遥了一阵,吩咐一个后辈经纪人暂时接管相叶雅纪的琐事,自己跑去海外度了个短假。
等到他拖着行李箱戴着大墨镜身姿飒爽地站在机场大厅里划开手机,相叶雅纪的最新行程表就发到了他的手机里。
“……嗯?”
这综艺不是很火啊……最近也没有什么宣传活动,怎么给相叶接了这么个工作。松本润有些不解地拨了电话去给暂时带相叶的后辈,后辈也有些为难地跟他解释说,这个工作是相叶雅纪自己亲自接下的。
“……那期还邀请了谁。”松本润总觉得心内一团不知名的恐惧慢慢爬上了他的周身。
“好像是……我看一下……啊,是电影《黄金一代》的剧组。”
“《黄金一代》……”松本润念叨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是泷泽桑的那个组?”
他稍微放下心来,如果是因为好友泷泽在的话……
“啊,松本桑,我好像知道了。”后辈忽然惊叫一声,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二宫和也也在那个组……”
松本润的墨镜应声而落。
-
综艺节目的套路总是那些,剧组演员站成一排在台上和主持人互动,而相叶雅纪作为本期的特邀嘉宾在主持人结束和泷泽的对话后才被请出场。节目组的意思本来是想要借着相叶与泷泽的好友关系作一番文章,引爆一发现场热度之类,而相叶似乎也是这样答应了,可是他刚刚在主持人身边站定,眼神就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别的地方去。
二宫和也虽然也是剧组的演员,但是毕竟他的咖位不高,倒不如说是勉勉强强才被一起请来节目,此刻正乖巧地缩在队尾当小透明。
这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二人的第二次见面,相叶雅纪有些故意地叫自己的视线在二宫身上停留,二宫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一样,只在主持人念出相叶名字时垂了下眼,此外的时间却把目光一直黏在泷泽秀明的身上。
开玩笑,泷泽秀明是谁,他饭了快十年的偶像!二宫和也无数次感叹自己竟是如此的幸运,竟然能跟自己的偶像在同一个剧组演戏,还交换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并且在社交网站上互相关注。他知道泷泽秀明很喜欢他这个后辈,也多次发动态夸赞自己演技进步快人又很懂事之类的。于是二宫飘了,他更加不能掩饰自己对泷泽的崇拜,仗着自己镜头不多存在感弱,干脆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盯着自己的偶像看了,越发地肆无忌惮。
可是相叶雅纪就不会因为存在感弱而被别人忽视他的视线了。
他想起这些天泷泽和二宫在社交网站上的互动,泷泽发了一条动态里说没想到二宫竟然是自己的铁杆粉丝,和自己讨论了不少他之前的戏,竟然连他刚出道那会儿演的话剧都还记得。相叶雅纪难免心里不平衡了起来,有些酸溜溜地想着这有什么了不起,二宫和也也说过他是自己粉丝啊……大概,大概在二宫的心里泷泽和自己的地位是不相上下的吧!只是因为他没有和自己在同一个剧组拍过戏,没有机会接触所以不好意思和他互动而已!
相叶雅纪这样安慰着自己,选择性地忽略了二宫和也首页里转发的一条又一条泷泽秀明的相关消息。他怀抱着期待与信心故意来参加有二宫的综艺节目,却在见识过他的迷弟视线后自认一败涂地。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的一个晚上自己闲着无聊又去翻看营销号捕风捉影的文章新闻,无意间跳进他视线里的一篇里写着,二宫和也故意借势接近相叶雅纪,只为获得与其好友泷泽秀明的接触机会。
-
同时劈腿?报复?相叶雅纪绯闻Omega与其大亲友举止亲密!
综艺播出后相二又添一波CP粉。
与此同时泷二也是不遑多让。
相叶雅纪抓耳挠腮就差亲自下海写文给相二添把柴,一边把小号首页关注的二宫粉丝里那些站泷二的拖入黑名单,一边委屈巴巴地四处找粮啃,一边啃一边哭唧唧。
写得真好,真甜……所以为什么二宫和也就不能像文里那样傻白甜地喜欢他呢!
登录在另一个手机上的大号显示有一条新消息,相叶雅纪兴致缺缺地刷新,结果就看见泷泽秀明的大脸和他的甜甜和也挨在一起。
是小明:杀青了!感谢大家这些天的共同努力!我们还会再见的!#《黄金一代》大电影 @二宫家的和也喜欢游戏机和汉堡肉 @关西一点白 @今井噫 …………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相叶雅纪看着照片里最后一张明显是续摊时拍摄的泷泽与二宫的合影,两个人喝得红红地挤在一起拍照,二宫脸上的笑可爱而又性感。相叶雅纪盯着看了又看,然后手动放大把泷泽秀明的那一半盖死又看了再看,然后他看了看自己小号的首页。
叮,某位相二太太换了头像,正式转战泷二。
相叶雅纪生气了。
生气的相叶雅纪迅速地把自己大号的名字改成了“相叶家的雅纪喜欢麻婆豆腐和炸鸡”,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自己的大号给相二的某同人主页点了个赞。
新晋的二宫和也粉丝们——由于二宫和也一夜成名的那套社情的性感写真,这些孩子们被命名为黄担——受到了强烈的惊吓,一边哭着点赞一边齐刷刷地摇身变成相二CP粉。
营销号们喜极而泣,他们笔走龙蛇,龙飞凤舞,虎踞龙盘,龙头喷水。
松本润打去夺命call怒斥相叶:“你他妈想干什么想干什么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樱井翔二宫和也呆若木鸡。
绿担——绿担已经习惯。
-
相叶雅纪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那个新人二宫和也了。
最开始只是单纯欣赏他的外貌,可爱又色气的年轻人好巧不巧能够拨动他心里千斤重的一根弦。后来随着一次次下意识的留意和关注,他渐渐发现这个小朋友似乎并不只是最初他看见的那个模样。
努力,懂事,有天赋。无论什么工作都做得很认真却从不自满或邀功,与前辈们一起的场合总是默默地站在身后,被提起了就用肉肉的奶油面包一样的手掌挡着嘴笑得很甜。除了仿佛闹剧一般的和相叶的绯闻之外竟然没有任何涉嫌炒作或者艹热度的举措或是博眼球的行为。想到这里相叶就会觉得,当初那一套忽然发出来的性感写真一定有些不好言明的难处藏在背后吧。
他刚才在气头上恨恨地给泷泽发去一条“混蛋不许跟我抢粉丝”的消息,到现在却有些后悔。他忽然明白自己关注的重点根本不是所谓的抢粉丝,而他对于二宫的想法也根本不像是对待一个曾经发表过“相叶雅纪粉丝论”的普通的粉丝。并且他忽然意识到,松本润之前跟自己所说的,二宫和也只是想撇清关系压下绯闻的说法其实是对的。只是他一直不能也不想去面对。
泷泽秀明才是他的偶像,而自己是局外人。
相叶雅纪正在自己苦情地伤感,泷泽秀明的电话像催命一样打了过来。
-
“你是不是傻。”两人很久没有私下里一起出来吃饭,泷泽秀明看着相叶雅纪坐在对面一口把一大块炸鸡吃进嘴里,有些无奈地笑起来,“你不会觉得我和nino……喂,他只是我的粉丝而已,我都要把他当儿子看了。”
相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在这跟谁装大辈呢!”
“好好好好好,”泷泽赶紧安抚他,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这边,压低了声音凑到相叶耳边,“你就放心吧,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有男朋友……你干嘛去?”
相叶雅纪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站起身来:“我去告诉狗仔,然后让泷二凉掉。”
“……你给我回来!”
-
泷泽秀明有些头痛地按着太阳穴看着对面的相叶。
“……我说啊,你是真喜欢他的吧。”
相叶雅纪坚定地点点头:“对,你小心了,如果你对他下手,我就报复你。”
泷泽秀明人坐在餐厅里,头上的问号排到东京巨蛋。
“行吧行吧……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他摸着下巴看着相叶,“nino最近好像跟我说过,他闲着没事去看了你的作品了,还听了你的歌……他说没想到你也不是个单纯的傻子,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你是不是混蛋啊,竟然不帮我说好话,看错你了。”相叶雅纪面不改色地气人,“然后呢?”
“然后,他说他好像变成了你的粉丝——”
“唔!”
“还跟我要你的签名——”
“那你就给他了吗?”相叶雅纪有点犹豫地看了看泷泽,“没想到你竟然还私藏我的签名,没想到你是这种……”
“我当然没有!这不是来和你要了吗!”泷泽秀明有些生气,还有些心疼上次见到的那位可怜的相叶雅纪的经纪人,“改怎么做也不用我说了吧,你好自为之啊。”
“……哼。”相叶雅纪对这位假想情敌的态度仍不十分友好,他看着泷泽确认了时间以后匆匆地告别了他戴上口罩走出店外,作为下午没有工作的人有些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划开了手机。
先是用小号刷了刷成吨产出的相二同人,又打开大号百无聊赖地看了看私信和评论。相叶雅纪看着某条艾特到他的评论里跟自己并排着的二宫的账号名字,不知不觉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咬了咬牙坐直了身子,有些迟疑又马上坚定起来地用大号关注了二宫和也,然后紧张地发去一条私信。
你好,小和。
随便就这样称呼你是因为我其实是你的粉丝,喜欢你有一段日子了。
我昨天才刚刚意识到我已经成为了你的饭,但我又忽然不想仅仅只是做你的饭了。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了解一下真正的彼此吗?
相叶雅纪
相叶有些手指发颤,又检查了一遍才发送过去。他退出私信页面心脏跳得厉害,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水后才忐忑地看向手机屏幕,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有的二宫的回复。
大约3分钟过去,通知栏上多了一个小红圈。
滴。
您与二宫家的和也喜欢游戏机和汉堡肉已互相关注。
私信:二宫家的和也喜欢炸鸡和雅纪:前辈,你也改一下ID吧。
-
相叶家的雅纪喜欢nino和kazu:好的好的,你看这样可以了吗?
End
夹尼斯会社之当这些人做了个节目【光二篇】
好早就想写了
一直懒
现在仍然很懒
那么为什么写了
因为今天白色情人节,我寂寞
1.夹尼斯事务所网站推出了一个新版块,大家意思就是让大家投票希望那几位旗下的爱豆凑在一起,做个啥一期限定的节目
这消息一发,粉丝就炸了
活久见,绝对的活久见
无数国内的,国外的,纷纷举着手机,抱着PAD,拿着电脑
她们疯狂的打字,多年的怨念汇集到一起,刹那间夹尼斯事务所上空乌云密布,咔嚓一个大雷,把网站的主机就劈了
2.经过紧急修复的网站短短三天投票就达到几千万份,事务所根据投票率选出了他们觉得可行的,不会搞事的,乖巧的组合,并通知马内甲们——让自家艺人做好准备
一时间,在那个夹尼...
好早就想写了
一直懒
现在仍然很懒
那么为什么写了
因为今天白色情人节,我寂寞
1.夹尼斯事务所网站推出了一个新版块,大家意思就是让大家投票希望那几位旗下的爱豆凑在一起,做个啥一期限定的节目
这消息一发,粉丝就炸了
活久见,绝对的活久见
无数国内的,国外的,纷纷举着手机,抱着PAD,拿着电脑
她们疯狂的打字,多年的怨念汇集到一起,刹那间夹尼斯事务所上空乌云密布,咔嚓一个大雷,把网站的主机就劈了
2.经过紧急修复的网站短短三天投票就达到几千万份,事务所根据投票率选出了他们觉得可行的,不会搞事的,乖巧的组合,并通知马内甲们——让自家艺人做好准备
一时间,在那个夹尼斯马内甲的LINE群里,大家一片忧心忡忡
今天的马内酱也要元气满满哦(80人)
刚君的小发卡:……你们都接到了吗?
和也君的游戏机:……接到了
利达的纸巾:……我觉得不会有人比我的更奇怪
486的刮胡刀:……
庆应毕业生的筷子:……沉默的那个,莫非……
法拉利的车钥匙:……我接到了两个,其中一个,和上面二位大概有关
486的刮胡刀:来!让你们见识下我们大阪毕加索的威力!
法拉利的车钥匙:我们兵库县毕加索也不会认输!
A君的洗发水:……伙伴们,你们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和我家艺人了
MJ的大墨镜:?
A君的洗发水:我家艺人,要去和熊猫打太极了
和也君的眼线笔:………………那真是……有益于身体健康啊
最白的那个的遮阳伞:我刚才跟我家艺人说了
村雨之鞘:然后?
最白的那个的遮阳伞:……他笑了
U型的马内甲:……心疼
最白的那个的遮阳伞:我到现在还在耳鸣,顺便我刚才大概听到了,@鸟贵族的小卷毛 是你家艺人在笑吗
最黑的那个的钓鱼竿:……画面过于美好
鸟贵族的小卷毛:………………对,是我家艺人
以下略,总之,群里一片愁云惨淡,觉得夹尼斯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3.堂本光一看着自家马内甲
“一期限定?”
“对”
“和谁?”
“岚的二宫和也君”
“啊,nino啊,我还挺喜欢他的,可以啊,什么内容”
马内甲憋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话
“直播打游戏”
堂本光一觉得自己大概幻听了
“哈?”
“因为粉丝说你们两个都喜欢打游戏,所以说……想让你们一起打……”
“……现在社里已经这么想得开了?”
“大概吧……”
“那就打吧,什么GAME都行,只要能在电视上播的”
不,你想多了,就算你不说也不会播的
4.二宫听到这个消息的也是一脸的懵逼
“和光一前辈一起打游戏?”
“对,就是录一小段而已,放在网上,为了粉丝喜欢嘛”
“可以啊”
二宫点头
“打什么?不知道前辈喜欢玩什么啊”
“光一前辈那边的意思是听你这边的”
二宫摸着下巴想了想
“问问!打魔兽行不行?”
光一听说二宫选了魔兽很高兴
“当初我们小时候就一直打魔兽啊,不过tsuyo怎么都玩不好,后来只能和长濑玩,真怀念啊”
双方敲定,找了个双方都有空的时候给搬来了两台电脑
两个人都有点小兴奋,男孩子嘛,都喜欢打游戏的,但是在这个位置上还这么执着于游戏的,真的是不算多
“nino喜欢什么职业?”
“盗贼吧,玩的最久”
“我也是”
光一很高兴
“果然啊,隐身刺杀什么的,才最爽啊”
两个人聊的正高兴,那边过来说节目可以开始了
双方先是虚伪的客套了一下虽然喜欢打游戏但是还是工作更重要,并回答了粉丝关于打游戏时会不会爆粗的问题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们可是爱豆啊,这边的是王子,怎么可能会那么做,会给小朋友们当做不好的榜样的”
二宫笑的灿烂
斯达夫的提示板上写着在游戏开始之前让两个人喊句口号
“说到魔兽的话,那一定就是那句了吧”
光一说
二宫点点头
“对,肯定是那句”
三
二
一
“鲜血与荣耀/光明与信仰”
空气短暂的凝固了
“……前辈,是联盟?”
“……你是部落?”
“……”
“……”
正在斯达夫们面面相觑的时候
光一开口
“愿圣光与你同在”
二宫直接反驳
“兽人永不为奴”
“为了圣光!”
“Lok'tar ogar!”
“……部落猪!”
“联盟狗!”
“天啊,你可真高!”
“……你才矮!!!联盟狗!”
看两个人马上就有露胳膊挽袖子的架势,斯达夫忙按住了摄影机
“停停停,暂停暂停”
在一边角落跟着过来的堂本刚叹了口气
“都快40的人了,和小孩一样”
旁边他的经纪人凑过来说
“刚君,社里给你的企划是和大野君一起去钓鱼”
堂本刚眼前一亮
“钓鱼好啊!去哪里钓?”
“大野君的意思是海钓”
刚的表情瞬间就冷漠了起来
“哦”
“就……”
“我问你,我们为什么从鱼来到陆地上,为什么要在5.2亿年前植物开始登陆?因为陆地更适合我们,从植物到昆虫,从两栖到爬行,从恐龙到鸟类,这么多的生命不管是否灭绝,他们都选择了在陆地上,这是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鲸鱼选择回到海洋?”
一脸懵逼的经纪人摇了摇头
“因为它觉得陆地竞争最激烈,所以才回去的,那我们人类,虽然就地球来说出现的非常晚,但是确实进化的非常高等的动物,我们的祖先也好,现在的近亲倭黑猩猩也好,为什么又从森林走向平原?”
“……”
“因为脚下的土地才是我们的归宿”
堂本刚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经纪人
“为什么一定要海钓呢?在岸边不好吗?”
“……我告诉他您晕船?”
“就是这个意思”
后面先不写了
非常尴尬的不知道打什么TAG,所以如果大家喜欢或者想给小伙伴看的话就直接蓝手吧【←突然无耻】
后面还有挺多可以写的
也欢迎大家提点子
说起来我魔兽玩了也就半年,本来想去部落但是亲友10年魔兽玩家万年联盟【】我就只能去做了个德莱尼的神牧【委屈】
说起来我神圣赞美诗的喊话是【日落西山红霞飞】
就很棒
[翔润]たけくらべ
・江户时代背景
・戏子x游女,姑且也算竹马竹马(?)
・全文约2w字
・碎碎念部分放在末尾啦
————————————————————
*
这条路名为大音寺前巷。光听名字,着实是个带着线香气息的典雅名字,但是往来的人都知道,沿着这条路再往下走些,就是夜夜笙歌的吉原了。
吉原街口是有一道门的。仅仅是用几条木片搭建起来的门比起称其门户,倒不如说那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它隔不开来自吉原的轻歌曼舞的诱惑,也阻不断夜半时依旧灯火通明的热闹,却又分明地把那一片花红柳绿的世界剥离在了江户整座城市之外,让它像是令人神往的世外桃源,也像是纵容欲望的堕落之地。
松本第一次见到樱...
・江户时代背景
・戏子x游女,姑且也算竹马竹马(?)
・全文约2w字
・碎碎念部分放在末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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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路名为大音寺前巷。光听名字,着实是个带着线香气息的典雅名字,但是往来的人都知道,沿着这条路再往下走些,就是夜夜笙歌的吉原了。
吉原街口是有一道门的。仅仅是用几条木片搭建起来的门比起称其门户,倒不如说那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它隔不开来自吉原的轻歌曼舞的诱惑,也阻不断夜半时依旧灯火通明的热闹,却又分明地把那一片花红柳绿的世界剥离在了江户整座城市之外,让它像是令人神往的世外桃源,也像是纵容欲望的堕落之地。
松本第一次见到樱井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是隔着这道门的。
正是晌午时分,松本捧着一叠厚厚的信站在门边等着信差到来。
算来他负责做小信使的工作已经一年有余,于是如今再也不好奇他的游女姐姐们都写了怎样的情话,也再不为等待永远不准时的信差先生而不耐烦了。
他现在有了新的乐趣。
松本抱着信凑近了大门,透过木条间宽敞的空隙,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在吉原外往来的人群。他们或是行色匆匆,或是若有所思地踱着步,偶尔也会有路过的孩子们好奇地向吉原里头张望,然后一群人就笑成了一团。
那是个松本没法接触的世界。
作为一个生在吉原的孩子,他自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无法走出这条名为吉原的花街。
他自记事开始就是在众多的游女姐姐的照顾下长大的,于是对他而言,无论是给姐姐们打下手学规矩,还是和那些被送进吉原来的同龄的女孩们一起读书认字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他甚至对于要他蓄长发扮女装的要求都不曾质疑过。
他唯一的兴趣所在就是那道门之外的世界。
但松本也并不曾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走出那道门,只是单纯地出于一个孩子最纯净的好奇心,想要多看几眼那个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模样而已。
正是盛夏日的晌午,吉原外不见什么人影。松本左望右望,总算是在路沿的一片树荫里望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他便又把脸往门上凑了凑,试图把那唯一的人影看得更清楚些。
于是在一片蝉声里,他倒是真的听清了那个人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歌声。
“风吹伞面尚堆雪,爱意绵绵却将散。奈何此情终似雪,化作春水了无痕。”
那个人的音调似乎比起普通的少年人还要高一些,带着纯粹的童声,却是唱着悲恋的曲调,这稍有些奇异的组合让他不由地小声笑了起来。
松本声音不大,又隔了些距离,那人应当是听不到他的笑声的。但是歌声却戛然而止,那人也仿佛注意到了松本的存在似的,探过头来向着松本的方向望。
在那人转过脸来的一瞬间,松本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那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少年,看着似乎和松本差不多年纪,或者更小些。两个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擦过的瞬间,对方似乎是微微笑了起来。
松本甚至错觉那一刻对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比夏日还要明媚几分的光芒。
那个在树荫下偷偷唱歌的人就是樱井。
其实也不能说他是在偷偷唱歌,作为戏团的接班人之一,向来不服输的樱井只是在练习新学的唱段罢了。只是正巧那日四下无人,才让旁观的松本有了种他在偷偷唱歌的错觉。
那天在信差先生到来前,樱井还跑到了吉原的门边,隔着门和松本闲聊了好一阵。
那是松本出生以来第一次和吉原之外的同龄人对话,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门之隔的另一边,真的是一个和吉原全然不同的世界。
樱井给他讲了门外的世界里大街小巷的模样,讲了路的另一头那座线香氤氲的寺庙,也讲了歌舞伎演员们生活的那一隅狭小阴暗的角落。
歌舞伎演员也只是在门外的世界里最为卑微的存在,但是他们毕竟能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能够攥着铜币去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可以真真切切地站在璀璨的烟花之下,听见真切的烟花的声音,闻见近在咫尺的火药燃尽的香气。
松本听着,心里漫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羡慕来,连带着眼底里都浮起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这倒是让樱井一下子慌了神。
当代的歌舞伎少不了男人扮演的女形,尤其是他们这般年纪的小少年,声音还停留在天生的清甜时期,几乎都是从女形开始练习的。甚至为了往后能更好在台上展现出女性的曼妙,他们平日里就被要求去仔细观察模仿女性的身姿。
虽是如此,但是长在一群同为男性的师兄弟间的樱井毕竟是没有那么多机会接触真正的女性的,反倒是自幼长在一群以女性魅力为卖点的游女之中的松本更能把女性的举手投足模仿得惟妙惟肖。再加上松本那一身过分自然的女性装扮,樱井理所当然地把声音同样还停留在孩童时代的松本当成了女孩。
而樱井是有自己的信条的,不能随便惹哭一个女孩子家。
于是他急得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手足无措地把手从门外探进来想要擦掉松本眼里那根本没有落下来的泪光,又猛地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无礼,一下子又把手缩了回去。
樱井的这一连串的动作过分行云流水,再加上他的每个动作里都烙下了的歌舞伎演员特有的小动作,倒是看起来像极了一小段颇有气场的表演。
松本于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连带着樱井虽是被笑得一头雾水,却也总算稍稍放下了心来。
信差先生则是在樱井正打算给松本展示一下自己新学的唱段的时候来的。
他一如既往不带一丝表情地接过了松本手里那一整叠信,动作熟练地确认的费用后就把信放进了包里,倒是在离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樱井,一瞬还露出了一丝讶异的表情来。
而松本和樱井这次突如其来的相遇也自然而然地随着松本任务的完成而结束了。
于是松本犹豫了一下,隔着一道门向樱井伸出手去。
“以后你还会来这里吗?”
这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身处吉原之外的同龄人,他自然有些舍不得那些还没听完的外面的世界的故事。
何况他总得向樱井解释清楚自己的性别,松本想。
樱井看着松本探出来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想了半天最后从地上折了枝白色的小野花塞到松本的手里,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以后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练习。
“下次再来的时候,我给你讲鹭娘的故事。”
这是樱井正在练的新戏。
他们的戏团会在每年夏天会来到江户,给性急气粗的江户人上演一出柔情绵绵的上方歌舞伎。只是如今樱井年纪还太小了些,无论是技艺还是容姿都不及登台表演的水平,正是要没日没夜地练习基本功的时期。
松本捏紧了那枝迎着正午的阳光还在骄傲地昂着头的小花,隔着门用力地向樱井点了点头。
*
一整个夏天,松本便隔着这道门,透过樱井的语言看到了整个门外的世界。
樱井描绘的那个世界对于松本而言实在是太过新奇又太过美妙了,于是他甚至开始整夜整夜地偷偷溜到吉原的门边听樱井给他讲故事。
夜晚的吉原总是太过热闹的,于是他们便会蹲在门边上的那一片灯光照不见的黑暗里,然后在人声与乐声交错的嘈杂之下,偷偷讲着只属于两个人的故事。
在他们告别的第一个夏天,樱井偷偷将自己那个已经用得见了底的涂红用的小碟送给了松本留作纪念,然后在下一年的夏天又从松本手里接过了那个表面的花纹都已经落尽了的小碟,开启只属于两个人的新的夏季。
他们的夏季故事从十一岁讲到了十四岁,小少年都偷偷地拔高了个子,却不知为什么彼此的声音都还停留在清亮的过往时代。
结果就是一直到将要成人的年纪,松本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告诉樱井自己是男儿身的事实。
自然,这也并不会对他们之间的交往造成任何影响。
松本注定要被包装成游女的模样在吉原里度过终生,而樱井则是这辈子都没有资格跨入吉原的身份卑微的戏子。吉原的这道门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也是最远的距离。
他们是永远无法触碰到彼此的世界的存在,当下只是讨了年轻的巧,才能躲在这片两个世界交际处的黑暗里,度过尚且拥有彼此声音的夜晚。
而他们也心知肚明,这个十四岁的夏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最后的时光。
等这个夏天过去了,他们也将迎来自己的成人礼。然后理所当然的,松本要接受一整套的洗礼,成为真正的“游女”,而樱井则会走出那个狭小逼仄的后台,就此成为一个真正的歌舞伎演员。
到那个时候,松本再不可能抛下或许会指名他的客人而来门边与樱井相见,而樱井也显然不再是从前那个借着练习基本功的名义就可以偷偷溜到吉原外的小弟子了。
十四岁的这个夏季是他们认识以来最热的一个夏天。
两个人缩在门两侧的黑暗里,松本从这头轻轻摇起扇子,把稍稍带着点凉意的风透过门一起送去给樱井。
“说起来,马上就又是隅田川的烟花大会了。”
从吉原是可以望见隅田川上那片绚烂的烟花的,只是那片远花火从松本所在的吉原望过去是沉默的,是冰冷的,反倒像是一场一年一度的南柯梦。
“翔君今年也还是会去看吗?”
往年的烟花大会之夜,樱井总是随着戏团的人们一起去隅田川边上,然后挤在热烘烘的人群里,努力踮起脚来抬头仰望在夜空中绽放开来的那片姹紫嫣红。
樱井愣了愣,他听得出松本语气里没有掩饰好的羡慕之意。
于是他下意识地放小了声音,又把脸往门那一边的松本的方向凑了凑。
“……阿松,你们真的永远都走不出吉原吗?”
松本手里的扇子停了停,然后又慢慢慢慢地摇了起来。他的声音伴着扇子划破空气的声音一起柔和地响起来。
“逃出去,或者遇见一位愿意为我们赎身的大人。”
松本把从姐姐们那里听来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樱井听。
在吉原漫长的历史上,自然少不了试图挣脱束缚的女人。只是至今为止都不曾有人成功过,而那些差一点就能触碰到自由的边缘又被拉回去的女人们,经历的则是比起地狱还要可怕的接连数日的处罚。
“我小时候亲眼见过,阿云姐姐被抓回来后我一整个礼拜都没有见到她。”
松本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整个人都缩成了更小的一团。
“我再见到阿云姐姐的时候,她仿佛在七天里忽然就老了七年,再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了——她们说阿云姐姐是去世了,尸体被扔到了闲净寺,现在再也没有谁还记得她的名字了。”
这种残酷是松本从小看到大的,但是与残酷共生并无法抹去一点他对于残酷本身的恐惧。
樱井把手从木板间的缝隙里伸进来,然后悄悄地握住了松本的手。
他的掌心热乎乎的,在这个酷暑的夜里并不会让人觉得舒服。但是松本下意识地就用力反握住了樱井的手。
于是他的声音变得稍稍松弛了那么一些。
“所以我只能很努力地学习姐姐们的技巧,等以后能遇见一位慷慨的大人为我赎身,然后带着我走出吉原了。”
松本虽是这么说着,但是他的语调却是一字更比一字低落。
他身上背着生下他后早逝的母亲的债,还面临着无法逾越的天生生理结构的差异。游女自然不是光彩的存在,但是扮作游女的男子恐怕是这整个江户城里最悲哀又低贱的存在了。
他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对樱井开了口。
“翔君,其实我……”
“要是这样的话。”
樱井在同一时间开了口,小少年自带的一抹傲气盖住了松本颤抖的尾音。
“要是这样的话,我会努力表演,赚足够多的钱带你离开这里。”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仿佛真的会有那一天到来似的。
松本用力地点了点头,又安静地摇起手中的扇子。
“不过——”
樱井在这片只剩下蝉鸣和风声的安静里重新开了口。不知是不是松本的错觉,这一次樱井的尾音竟然还透着点小小的俏皮意思。
“你想看今年的烟花大会吗,就站在两国桥上,头顶就是漫天的烟花。”
松本满以为樱井只是在安慰自己,于是顺着应了声。
“那我或许有一个办法。”
樱井的眼睛里映出了松本身后的吉原里那一整片的灯红酒绿,却是看起来像极了一片自在闪烁的星辰万点。
*
其实樱井提出的办法并不是什么好办法,而是彻彻底底的异想天开。
他说自己可以借一身衣服给松本,让松本趁着夜色扮作男人的样子混进往来吉原的男人中,然后大大方方地从吉原里走出来。
“头发的话就带上头巾,或者干脆带上笠帽子整个遮住脸。”
樱井认认真真地给松本分析着自己的计划的可行性。
“然后你去取一些喝剩下的酒泼到身上,装作醉醺醺的样子出来,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来,我会在那里等你。”
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被樱井描述得极其详尽,以至于最开始抱着听故事的想法在应和着的松本都变得半信半疑起来,到最后甚至是有些蠢蠢欲动了。
等到樱井终于讲完他的一整个计划之后,松本甚至是以一种比樱井更加兴奋些的状态应了好,完全没有注意到樱井突然变得有些迟疑的语气。
“但就是——”
樱井吞吞吐吐了一阵,总算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我们的衣服都是粗布,对于你们女孩子来说可能穿着会不舒服,没准还会留着点汗臭味没有洗干净。”
松本这才想起来自己不久前想说却因为樱井的打断而没说完的话,于是很愉快似的笑了起来。
“翔君,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告诉你。”
他快活的声音在这片突然喧闹起来的蝉声里响起。
“我不是女孩子哦。”
那晚松本的坦诚并没有给两个人的关系造成任何影响。
松本的处境本来就不会因为他的性别而发生任何变化,他们依然是永远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门的关系,也依旧是彼此身边唯一不属于自己所在世界的特别的存在。
倒是樱井那个异想天开的计划因为没有了对于松本性别的顾忌,实行得更加顺利了些。
樱井在前一天的晚上偷偷把衣服送到了松本手上,松本也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防止被人发现。第二天,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松本于是用手绢偷偷沾了些酒杯里剩下的清酒,然后学着往来的男人们岔开双腿,摇摇摆摆地一路踉跄到了大门边上。
守门人自然是问他要出门的凭证的,松本于是大方地把自己胸口的衣襟扯乱了些,装出一副不耐烦地在找寻着什么的样子,最后还是守门人在这个客流往来甚多的时间段里先失去了耐心,摆摆手便让一身酒气的松本出了门去。
松本出了门,乖乖地按照前一日樱井教给他的指示所言,保持着醉酒之人的步伐,跌跌撞撞地沿着右侧的路往前走,一直到了拐角处那片阴影里,估计着已经不会再引人注意了,才终于直起身子来,细心地理齐了自己的衣襟,迈着有些过度欢悦的步子朝着和樱井约定的方向跑过去。
樱井早些时候就在等他了,几乎是听到松本的脚步声的瞬间就抬起了头来,朝着松本的方向比了一个小小的胜利的手势。
“一切都还顺利吧?”
虽然就结果来看显然如此,但樱井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松本。
松本于是很轻盈地在原地转了个圈。他天生身形单薄,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的耳濡目染,仅仅是这个动作都带着自然的窈窕感,倒是让樱井不合时宜地觉得松本或许天生是个歌舞伎明星的料子。
“放心吧,不会有人发现我偷偷溜出来了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松本的声音太过柔软甜蜜,若是唱起歌舞伎来,或许还是少了点能给人以惊喜的变化。
这么想着,樱井突然反应了过来,在心底里暗笑自己的思维太过跳脱,于是向松本应了个鼻音,而后便迈开步子朝着隅田川的方向走过去。
松本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却又止不住好奇心,偷偷左看看右望望,把这条新奇又陌生的属于江户的街道打量了个遍。
“江户原来真的和吉原完全不一样啊。”
松本看着那些在夜色里轮廓模糊的低矮的房屋们,又想起吉原里夜夜灯火灿烂的模样,不由地小声感叹。
樱井似乎是读透了松本的内心似的,语调平和地应声说江户很大,有低矮的房屋,也有器宇轩昂的武士大人的住所,可能只是一河之隔,就也像是两个世界似的。
“像我们这样的小戏团就只能在狭小阴暗的舞台上表演,但是将军常去的剧院却是宽敞又豪华的。”
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了心。松本快走几步,跑到和樱井肩并肩的位置,语气真诚地对樱井说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坐在台下,观赏一出樱井的戏。
“我一定要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等你出场的时候,还要叫得比所有观众都更大声。”
樱井笑了起来。
“来看我们的表演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江户男人,你这幅瘦瘦弱弱的样子可就引人注目了。”
松本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来。
“这样更好,翔君在台上也能够一下子就找到我。”
樱井于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等他们终于到隅田川附近的时候,两国桥上已经挤满了人。
到底是有些心虚的两个人于是放弃了往桥上走的想法,而是沿着隅田川沿岸一路走过去,好不容易一棵枝叶茂盛的树下找到了空位,于是也就顾不得会被枝叶遮挡些视线,赶紧背靠树干坐了下来。
这天是个绝好的晴天,夜空是一片纯净的深蓝色,看不到遮挡视线的云,也还远远没到下弦月爬上来的时间。
樱井从袖子里摸出前两天练习结束后分到的一小块和菓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掰成了两半,然后不动声色地把稍稍大了些的那一半塞到了松本的手里。
松本始终在望着人来人往的隅田川沿岸,接过樱井塞到他手里的和菓子之后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就重新抬头望向了往来的人们。不过他倒是毫不客气地啃了一口手里的点心,还因为和菓子特有的甜味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身体也不自觉地小幅度左右摇摆了几下。
无意识的,很天然的可爱。
樱井自然是捕捉到了松本的这点小动作的,于是他不得不花了点时间纠结要不要把自己手里的这另一半和菓子也都给松本吃。
还好松本及时拯救了他动摇的内心。
“翔君也快吃呀,甜甜的很好吃!”
烟花绽放的上一秒,巨大的声音响彻了整条隅田川沿岸,随之而来的还有空气里隐隐约约弥漫开来的火药的香味。
松本在第一发烟花响起的瞬间也跟着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喜悦与恐惧各占一半,但是他那张被绚烂的烟花照亮了一瞬的脸上,自然都是纯净的欢欣。
他的鼻尖被深红色的烟花映成桃花色,眼角则染上了堇色烟花的浅紫。松本已经摘了遮盖头发的笠帽子,于是下一朵金色的烟花把他稍稍散落下来些的发丝也染成了琥珀般的色泽。
松本正处于少年与成人之间绝妙的分界线上,身着樱井借给他的过分朴素的粗布衣服,举手投足间却透着吉原花魁般的艳色。这副本就带着重重矛盾与神秘的模样,在这片如梦如幻的烟花绽放之下,倒像是让他自己也化作了一株琼花似的,在暗夜里独自绽开不过片刻却惊为天人的美丽。
樱井望着在烟花的光芒明灭间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的松本的侧脸,没由来地心中一动。
他无意识地往松本的方向贴近了些,温热的、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的松本的后颈于是忽而与他的皮肤近在咫尺。
又是一朵烟花绽放,在夜空中化作漫天繁星的模样。此刻的夜空已然因为尚未散尽的烟雾而显得愈发朦胧,于是那星辰模样恍若带了几分欲说还休的羞赧。
浮云空执著,月夜未央。恋心已茫茫,一往而深。
樱井不合时宜地想起熟悉的唱段来,一瞬间乱了心跳。他下意识地低声念起熟悉的长曲。
“……恋心已茫茫,一往而深。”
松本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于是在某一个瞬间忽而扭过头来望了一眼樱井。
他的眼睛里正好盛满了那漫天的繁星。
*
他们的下一个夏天到来的时候,樱井已经是能登台表演的歌舞伎演员了。而松本也毫无抵抗地结束了自己的见习生活,和往日教导自己的游女姐姐们成为了同伴。
松本的人气不算差,甚至是在他的同辈里数一数二的级别。
自然,已经到了成为商品的年纪,松本的特殊性也成为了整个吉原都心照不宣的秘密。他甚至是迎来了自己姗姗来迟的成长期,眉眼间渐渐透出些罕见的少年英气来。这种英气让他和身边的游女同伴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带着点异样的色气。
游女们自幼就被教导要如何对客人献媚,要如何运用自己纤细窈窕的身体调动客人的情趣,又要如何用眼神里若有若无的诱惑留住客人的心。松本自然也是在这样的教导下成长的,但是他的成长让他的声音带上了不可逆的沙哑,这让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皇家的砂糖一般,是颗粒分明的甜蜜,带着股子令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级感。
何况松本还天生一副立体清晰的五官和男性特有的高挑身材,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舶来的神秘感。这幅舶来般的身体却是被严严实实包裹在素色的和服之下的,只有那一片白得近乎透明的后颈裸露在空气中,让他周身都带上了一抹和式的魅惑。
他就像是一个为满足痴梦而制造出来的,放荡却高贵的人偶。
而松本也有了自己的花名,阿润。
这是个在整个江户都算得上罕见的名字,和松本的容貌一样,同样带着一丝微妙的舶来气息,于是在松本最初出店的时候,还一度成为了往来的客人间的话题。
也不是没有人直接询问过松本这个名字的由来,只是每一个人都被松本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到了最后,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成为了松本自带的神秘感的一部分。
要不了几年,阿润就会是实至名归的花魁了吧。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也几乎成为了所有人默认的既定事实。
但是松本到底是没能成为花魁。
起因是他与一位常客共处的时候,那个向来喜欢观剧的男人和他聊起了最近颇有人气的一个上方歌舞伎的戏团。
“其实听说他们年年都会来江户表演,但是今年有个刚出道的新人。”
男人转了转手里的酒盅,将里面的清酒一饮而尽,然后半闭起眼睛来,不知道是在回味酒香还是在回忆那个让他记忆深刻的新人。
“看着也就和阿润你差不多年纪吧,演起女形来倒是很有味道,这阵子也算小有名气了。”
松本低垂眼帘,捧起酒壶往男人的酒盅中添酒,男人也就顺着他的动作,用粗糙的指腹擦过松本的手背,在暗示着些什么昭然若揭。
松本泰然自若地放下酒壶,任男人牵着自己的手反复抚摸,另一只手则懒懒地撑住下巴,眼底含笑地开了口。
“藤田大人,您是对一个戏子移情别恋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妙的娇嗔,却又含着几分倔强的傲气。
男人于是放声笑起来,倒是没打算解释,只是自顾自地抓着松本的手腕,似乎是想要把他直接拉到自己身边的意思。
松本于是直起身子来,一用力就甩开了男人的手,故作嗔怒地要男人好好给自己解释一下那个歌舞伎戏团是个什么来历。
松本的声音里有八分是娇气,只有两分是刻意的嫉妒与怒气,于是男人满脸堆笑地顺着松本的意思给他讲起自己的这个“新欢”来。
“你知道人家舞台搭在哪里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跑去那里找人家算账么?”
男人总算又抓住了松本的手,然后哄孩子似地对松本笑。
松本一个偏头,装出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来。
“若是我遇见哪位大人能带我出去的话,我就要去找那个戏子算一笔清账。”
男人于是又大笑起来,终于是伸手解开了松本腰间那本就已经有些散乱的带缔。
十五夜的时候,松本又穿上了前一年樱井借给他的粗布衣服,一如一年前那样顺利混进了吉原门口的人来人往中,出了吉原的门。
一年前的衣服对于如今的松本来说其实已经有些太小了,好在他身材纤瘦,于是稍稍蜷起背来,才勉强让自己的装扮看起来不那么滑稽。
松本依旧没打算逃离吉原,他早就认了命。他只是放不下想再去看一眼樱井的心思。
这年的夏季已经过半,但无论是松本还是樱井,都再没去过吉原门边那片小小的阴影里。正如前一年他们都心知肚明的那样,对于他们而言,成年就意味着永别。
松本也是花了这一整年的时间来劝说自己接受现实,彻底放下希望的。他差一点就成功,只差一点——如果那天藤田没有向他讲起樱井的话,松本确信自己会在这个夏季结束后,彻底忘记那个人的模样,那个人的名字。
但是在藤田开口的那一瞬间,一种几乎要让他窒息的怀念排山倒海而来,压得他的心脏一阵疼痛。
于是他别无选择地、狼狈地,在这个月圆之夜来到了那个小小的戏团舞台外,用一根金簪子换来了入场的门票,安静地坐在了木质房屋里最角落的那片阴影里。
他曾经对樱井说的,要坐在最显眼的位置,用最大的声音为他喝彩的承诺,终究是在现实面前变成了可笑的童言无忌。
松本无意识地稍稍捏紧了自己的袖口,咬紧了下唇,沉默地望着舞台的方向。
这是今年夏天的最后一场戏了。
往后,他们就将各自天涯,至死不相见。
鼓点兀然响起,伴着满座一齐发出的喝彩与期待的声音,一袭白衣的少女身姿窈窕,却是孤独地在空旷的舞台上翩然起舞。
少女脸上抹了一层薄薄的白粉,微翘的唇则是涂了一层浅红。她望着某一片遥远的天空,眼底里亮起凄凉的光芒,却带着炽热的爱意低声吟唱。
“浮云空执著,月夜未央。恋心已茫茫,一往而深。”
樱井的声音已然不是他们初遇时候那般纯粹的童声了。青春期少年的歌声里若有若无的嘶哑让他的歌声更多了几分悲凉,就仿佛春日将融的雪,尚留着旧日的美丽,却终逃不过烟消云散的命运。
“风吹伞面尚堆雪,爱意绵绵却将散。奈何此情终似雪,化作春水了无痕。”
松本记得初见时候,一身粗布衣服的樱井站在树荫下的样子。他隔着那道自己永远无法跨越的门,隔着夏日分外聒噪的蝉鸣,正听见了如今樱井在唱着这段长歌。
那时候的樱井还是樱井,没有如今台上人那一身精致的装扮,也不如现在这般如泣如诉。
如今正站在台上的是鹭娘,而那时的樱井还只是樱井。
——是他的翔君。
“万千相思掩心间,满怀愁绪无人诉。”
鹭娘举起伞,几番刺向空中纷飞的雪。她的动作利落,却眉梢眼角尽带悲戚的旖旎。白鹭为了爱情一心化作人间少女,却终究只能在大雪纷飞中独自起舞,最终心怀无法实现的爱意,在漫天白雪中孤独地灰飞烟灭。
爱本该无所不能,松本想。
樱井早给他讲过鹭娘的故事,当时他就曾为鹭娘的孤注一掷而惊艳,甚至也曾梦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遇见一个心上人,然后拥有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
——那时候他太小了,还不懂爱情的悲哀在于它的不求回报。
鹭娘换上了赤色的衣装,俨然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模样。她唱起自己青涩的爱意,又羞得在三味线的间奏里偷偷藏起身姿来,只敢远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鹭娘又换了一袭绀色华服上台来,蹲跪在溪边做出汲水的模样,然后轻柔地唱起自己的满心愁绪。
樱井曾告诉他,化作人类少女模样,大胆又羞涩地吐露着自己的爱意的鹭娘是幸福的,是美好的,是哪个少女不怀春的青春曼妙。
因为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有爱与希望,只有幸福与美好。
当年的樱井只是照着师兄教给自己的理解依葫芦画瓢地讲述给了松本听。同样年少的两人读不懂鹭娘的愁绪万千,也读不懂鹭娘的爱意深沉。
而到如今也不过几次四季轮回,他们本该依旧年少,依旧天真烂漫,却已经成了台上孤独起舞的戏子,成了台下终始缄默的观客。
“……恋人易移情,漫天樱吹雪。落满袖笠间,可怜不忍拂。”
爱却是百无一用的,松本又想。
无论鹭娘如何苦苦祈求爱情,无论鹭娘为这份没有一点希望的爱付出多少牺牲,她能得到的最珍贵的回报都不过只是卑微的怜悯。
而怜悯永远都无法成为爱情。
——只是比这更悲哀的是,两情相悦也并非总是花好月圆。
游女和戏子,哪能谈什么爱情。
松本到底是没能把鹭娘的故事看到最后。
和曾经那次成功的出逃不同,如今已经成为了招牌之一的松本的突然消失很快就被觉察到了。于是在幕间休息时,一路追着消息四处找寻他的人冷着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松本几乎是毫无反抗地就随着两个甚至不比自己高的男人安静地离开了座位,搭上了那辆仿佛是向着地狱去的人力车。
他被脱下了所有的衣物,束缚住了双手双脚,又被一圈一圈地用绳子绑在了后屋的梁柱上。
这便是吉原传统的对破坏了规矩的游女进行的处罚了。松本很早以前就听到过传言,只是那时候的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也会大胆到冲破束缚,以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负责看守他的是阿勇,一个比松本大不了几岁的小个子的男人。阿勇知道松本的身世,于是从前就对松本照顾有加,在松本受罚的整整七天里也会偷偷地让松本多喝几口水,或者是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放任松本短暂地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
他们也偶尔会在松本稍稍有些精神的时候聊聊天。
阿勇自然是不知道松本逃出吉原的真正的原因的,他满以为松本只是受够了在吉原里媚笑的生活,想要冲破束缚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于是他也三番两次地对着松本叹气,带着点惋惜意味地骂松本傻。
“你啊,都说你会是下任花魁了。到时候随便勾搭上哪个大人给你赎身,不就能风风光光地出去了么?”
松本也不反驳,只是低垂眼帘望着灰色的地面,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来。
“嗯,就当我一时鬼迷心窍了吧。”
几日几夜积累下来的疲倦和饥饿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愈发嘶哑,听得阿勇心里都是一片不忍。
第七天晚上,阿勇终于能给松本解绑的时候,他还稍稍安慰了松本几句。
“不过阿润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凭你现在的人气,处罚完基本就算一笔勾销了。”
松本点点头,轻声道了句谢。
阿勇轻叹一口气,把松本的衣服放在一边后就先出了门。
松本知道他在为自己惋惜些什么——出过事的游女无论多么受人瞩目,都是再无法获得花魁的名誉的,这让松本反而距离走出吉原的机会又远了那么一些。
只是松本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他从最初就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离开吉原的那个结局。
他只是惋惜自己没能把樱井的鹭娘看到最后。那个知名的下腰动作,还有最后的最后鹭娘冷冷清清地一人消失在漫天飞雪中的结局,他听樱井给自己描述过那么多次,却到底没能亲眼看到樱井在舞台上表演出来的模样。
而夏天却就这么匆匆忙忙地结束了。
*
松本十六岁的时候,少年人的模样变得愈发明显了起来。于是他不得不每天都更加仔细地打理自己的装扮,过分刻意地模仿女性摇曳生姿的步伐,并且将如何讨客人欢心的技巧全部烂熟于心。
这也让他有了更多的机会从那些来自吉原外的江户男儿口中听到江户的传闻逸事。比如最近流行的读本故事,比如将军又去了哪里征战,再比如这年夏季在江户名声大噪的上方歌舞伎。
“那可是真的精彩啊,听说好些上级武士大人都去看过。”
男人喝着酒,兴致勃勃地和松本讲起江户当下的热门话题来。提到最近一票难求的歌舞伎的时候,更是情绪高涨了起来。
“演鹭娘的那孩子,估计和阿润你一般年纪,那眼神可真是勾人。”
男人炫耀似的讲起自己唯一一次抢到了角落位置时候的经历,又半眯起眼睛,仿佛还在回味那日舞台上那位鹭娘的风姿绰约似的。
松本懒懒地半撑着下巴,微微抬眼望着因为兴奋而有些脸颊发红的男人。
“怎么,阿润还比不上一个戏子能让大人心动么?”
他已经彻底习惯了这样的套路,把女性在争风吃醋时特有的那一丝妩媚与娇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男人自然受用。他把自己的酒杯送到松本唇边,满意地看着松本顺从地垂下眼帘抿了一口。
“那孩子和阿润你可是没得比的。”
男人似乎是看透了松本的愠怒不过是伪装,又或者只是喜爱美人嗔怒的模样,一点没顺着松本的意思往下接。
“你当然是难得的珍宝,但是那孩子啊,可是我们一般人碰不得的云上之人。”
松本眼里的光芒一瞬间暗了暗,而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似的,又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来。
“……区区一介戏子罢了。”
这次男人倒是接过了话头。
“这倒是。说到底那也就是扮高贵的低贱人罢了,不管赚了多少钱,连这游郭都是进不来的。”
松本顺从地依着男人的意思靠到了他的肩头。
“那您可要时常来探望阿润——我们也出不去这游郭,不论怎么想念您,都只能苦苦等待您的大驾光临。”
男人的手已经滑到了他的腰际。松本放软了身子,任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
仲夏的时候,松本又迎来了一位新客人。
新客人是位年轻的武士,据说是出生于响当当的上级武士家庭,一来就是出手阔绰,用了几乎双倍指名价点了松本,还毫不心疼地点了最高级的清酒作陪。
近来江户城里都在传将军将要去到南方征战,上级武士们也都在日夜磨炼自己的技艺,于是鲜少能遇到这般大方的武士上门来了。为此,对着镜子仔细为自己化妆的松本也被叮嘱了又叮嘱,要他千万好好服侍这位金主,一定要把对方的心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中。
松本把一支绽开着樱花朵朵的发簪插入被精心盘起的发间,最后打理了一下和服上的褶皱,微微颔首便顺着台阶下到了一楼迎接自己的新客人。
那确实是位年轻的武士,看着几乎是和松本差不多年纪的,只是因为还算匀称的肌肉线条才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纤瘦,那双其实轮廓柔和的眼睛也因为稍显凌厉的眉形而看着多了几分江户之子的英气。
松本照例像是招呼久违的熟人一般迎上去,很快就挽着男人的手臂领着他一路上了楼,进了独属于他的小房间里。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装盘精致的下酒菜和温得正好的清酒。
松本倚着男人坐下,几乎是要把自己的整个人都贴到男人身上去似的。他也不急着为男人斟酒,而是用自己的双唇将贴未贴地靠上男人的耳廓,半带着气声地和男人说话。
“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总算不必再刻意捏起嗓子来,提心吊胆地注意着不要露出自己原本的声音来。
樱井直起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表演道具的武士刀罢了——既然以前我能带着变了装的你出去,那现在我也可以装作武士大人的样子进来。”
松本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甚至是隔着门传来的附近个室的人声都能轻松压过他们的谈话声了。
“如果被发现的话,你会受到惩罚吗?”
松本不知道在不受吉原规则管理的外面的世界里,假装成别人的模样是不是也会如同他一样受到处罚。但是亲身经历过吉原式的处罚的他,到底是有些担心的。
樱井倒是很爽朗地笑起来,把玩了两下手中的白瓷酒盅,语调轻松地应了松本的问题。
“大概会死吧——毕竟一个大逆不道的下等人的命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应得太过轻松,就好像死亡对他而言完全不是什么值得恐惧的事情似的,反倒是作为局外人的松本一瞬间浑身僵硬。
他急着想站起来,在樱井的假身份暴露之前赶紧送他离开,却是被樱井一把抓住了手腕,又重新跪坐回了地上。
樱井的眼底里蒙着一层他看不懂的阴霾。
“阿润。”
樱井用他的花名叫他,可是无论是太过平静无波的语气,还是太过稳重的声音,都不像极了他曾经最熟悉的那个翔君。
这份诡异的陌生感反倒是让松本忽而冷静了下来,他顺着樱井的意思乖巧地端坐在了桌边,拿起酒壶为樱井添了酒,而后重新收紧了声音,回了一句又甜又柔的应声。
“是,大人。”
樱井没继续喝酒,而是撑起下巴望着桌边的松本,最终还是把自己的视线落到了满桌的佳肴上。
“你想听故事吗。”
他顿了顿,重新抬起眼睛看松本。
“一个戏子的故事。”
这一次,松本终于又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他熟悉的光晕。
樱井说从前有一个破旧的小戏团。
小戏团年年夏天都会来到江户上演上方歌舞伎。他们不算什么有名的戏团,但是赚来的门票钱也算是勉勉强强够让整个小戏团的人不至于饿死街头。
但是有一天早上,他们在自己的破舞台边上看到了一个不知被谁抛下的小孩子。
那是个男孩子,还睡得很安稳,看起来似乎也算得上健康,似乎并没有理由被他的亲生父母抛弃。只是他们守着孩子等了好久,却到底什么都没等到。
最后他们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把孩子养在了他们这个穷酸的小戏团里。
于是男孩子就在后台陪着他们唱完了一整个夏天的歌舞伎,又随着他们回了京都,被当做了戏团的新人培养长大。
每年夏天,男孩子也会跟着戏团重回江户。
他自己对于江户其实是没有一点过往的记忆的。只是他长了一副略显凌厉的五官,又有些急性子,自幼便知道自己其实本该是土生土长的江户之子。
男孩子很感激戏团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依旧没有放弃自己,于是从他记事起,他就在努力学习歌舞伎的所有技巧,一心想要把这个眼看已经后继无人的小戏团支撑下去,甚至是有朝一日能在江户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
然后有一年不知怎的,上方歌舞伎忽而在江户大火了起来,连这个小戏团都突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小舞台。
这次的舞台依旧是个简陋的木台子,但是至少有了四面挡风的墙,雨天也不用担心无法上演了。
这小小的变化给了戏团的人们希望,那个男孩子当然也是。所以他开始更加勤奋地练习,甚至不惜占用了自己的午饭时间,一天天地把那些知名的唱段学得有模有样起来。
说到这里,樱井透出点微微的笑意来。他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
松本沉默地倚着他,又为他斟上了酒。
一个蝉叫得很厉害的晌午,已经十一岁了的少年沿着路走啊走,总算是找到了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可供他练习。
于是少年在树荫下,对着不知道多少岁的老树开始唱起他新学的唱段来。
他唱了一阵,却突然听到了不知哪里传来的轻笑声。这让少年心里一惊,一下子就闭上了嘴,而后四下张望起来,试图找到那个笑声的来源。
少年很快就发现了那个躲在了另一片阴影里的小观众的存在,他于是走过去,掩饰不安似的过分大大方方地向对方打了招呼。
小观众是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女,浓眉大眼,双颊还被盛夏的阳光晒得有些发红。她看着比少年好像还要纤瘦些,双手抱着的那一叠信件几乎就快要把她压垮似的。
那天往后,他们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少年给少女讲戏里的悲欢离合,少女给少年讲花柳世界的灯红酒绿。
他们活在两个没有交错点的世界里,而哪个世界都不是那个属于江户千千万万人的普通世界。
一连好几个夏天,他们都会隔着那道无法跨越的门对话,几乎成为了彼此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直到少年十五岁的那年,他成为了在台上日日度过他人人生的戏子。
少年从少女那里习得了最窈窕动人的女性的模样,于是他的每一次登台都大受好评,甚至偶尔有那么几次出现过门票一抢而空的盛况。
而在少年最擅长的鹭娘的表演中,每次到了高潮的定格动作时,自台下扔上来的钱币落到舞台上的声音,几乎都要盖住三味线的伴奏声。
他仿佛在一瞬之间就从从前那个为了果腹而苦苦挣扎的世界到了贵族般的世界里,仅仅是观众自发地扔给他的赏钱就已经足够他过起上流武士般的生活了。
有那么一次,弹三味线的男人半开玩笑着问少年说现在有了那么多钱,有没有什么以前不敢想的梦想。
少年眨眨眼睛,一脸认真地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他想要攒到很多很多钱,去赎出那个吉原的少女。
男人大概没有意料到少年的这个回答,沉默了半晌最终只是摸了摸少年的头,语调温柔地祝他有朝一日能够实现梦想。
“而少年后来才知道,为什么男人那时候会陷入沉默。”
樱井望向松本,后者的眼睛里落着完整的他的模样。
这个如今的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的答案,却还是让他的嗓子一阵干涩,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之前讲故事那般波澜不惊地讲出来。
“一个戏子,无论如何腰缠万贯,只要他还是戏子,吉原便是不会允许如此低贱之人进去的。”
松本下意识地抓住了樱井的手,然后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的皮肤都是一片冰凉。
樱井反握住了松本的手,却还在继续着他的故事。
少年知道少女永远无法离开吉原来看他的戏,而他也永远无法进入吉原去再探望一次少女。
但是他只能努力地演着自己的歌舞伎,漠然地接受着来自台下的一众欢呼,至少聊以报答这个戏团曾经拯救自己的恩情。
少年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失去了自己。
他可以是台上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可以是雪中孤寂死去的白鹭,却独独失去了台下那个少年该有的大半灵魂。
他好不容易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人歌舞伎演员,好像距离实现什么梦想都只剩下一步之遥,却忽而失去了梦想本身。
一直到了如今。
上级武士大人纷纷来看了他的歌舞伎表演,据说传闻甚至已经传到了将军耳中。
作为一个歌舞伎演员,少年好像终于是走到了金字塔的塔尖上。
“前日,少年所在的戏团收到了一封来自将军的信。”
讲到这里,就已经彻底不是松本所知道的情节了。他下意识挺直了背,直直地望着樱井的方向,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樱井眼底里光芒明灭不定,这让松本的心跳忽而有些乱了节奏。
他有些算不上好的预感,却到底不愿开口打断樱井的故事。
樱井从袖中掏出了雪白的高级和纸,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落款是松本这辈子都不曾想象过的将军的名字。
“将军将要去南方征战,希望我能够随同他一起出行。”
樱井喝下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
“自然,将军开出了丰厚的报酬,以便照顾整个戏团的收入。”
松本眉心紧锁,乱跳的心脏却是不可思议地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太过平静了,这次反而让他有种近乎窒息的感觉了。
纵使是生在吉原,对于这些事情,松本还是有些耳闻的。
战场无女子,于是作为替代品,每次出军征战的队伍中,总是少不了一些年轻男子的。
从前甚至有些客人戏说松本可能是整个吉原唯一一个有可能成为伴将军出生入死的人,那时候松本只是笑着把话题转移了开去,却不曾想这样的命运会落在一个离他最远也是最近的人身上。
他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哑着嗓子开了口。
“你会去吗,翔君?”
他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这个名字,以至于在开口的瞬间竟然是有种遥远的陌生感了。
樱井回望着他,却用另一个问句回答了他的问句。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去吗?”
若是能活着回来,樱井就有了相当的地位和财富能够与他再相见。
——若是能活着回来的话。
松本咬紧了下唇,用力地盯着樱井,一言不发。
樱井反倒是笑了起来,伸手拉过松本的手腕,然后动作温柔地展开他握着的拳头,用指腹抚过他的手掌。
“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个而已。”
他立起指尖,在松本的掌心写下一个字。
天已经暗透了。
松本环抱住樱井的脖颈,任樱井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脱下他的衣服。
他的周身都轻微地泛起浅浅的红色,而耳垂则是红得几乎要烧起来似的。樱井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于是轻笑起来。
“阿润,事到如今你还在对我害羞吗?”
松本的肩头颤了颤,然后伸手抚上樱井的侧脸,让对方直直地望向自己的眼睛里。
“阿松——”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透着一丝樱井熟悉的倔强感。
“叫我阿松,翔君。”
这是只属于他的名字。
松本早就学会了如何顺着别人的意思,演一出沉迷其中的好戏。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其实也像极了戏子。有一整套既定的流程,他要做的只是演出那个名为阿润的角色的样子,令来观戏的人满足而归罢了。
他太久没有成为过自己了,于是在樱井面前,他竟然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他有些无所适从地用力攥紧了自己身下的衣服,张开嘴,声音却是仿佛粉碎在了他的嗓子里一样。他仿佛成了渴氧的鱼,只剩下节奏紊乱的呼吸声散乱在空气里。
而他的耳际绯红一片。
樱井正贴着他的耳廓,一声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阿松,阿松,阿松。
他在近乎窒息的失重感后吐出一声绵长的喘息,带着一丝不知何处来的哭腔,又像是几经弯折的娇气。
“翔君。”
樱井的脸埋在他的颈间,只发出了一个闷闷的鼻音,热乎乎的吐息却是顺着他的后颈落满了他的脊背,竟然是带来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痒意。
“我没法答应你。”
樱井终于转过脸来,而后自他的眉间到唇角落下一片温柔的亲吻。
“我猜到了。”
松本仰起脸来,任樱井的亲吻顺着他的下颌线一路落到锁骨间,然后终于稍稍蓄了些力,轻轻推开了樱井,稍有些不稳地站了起来。
灯光自他身后透进来,正好笼罩住他的周身,一瞬间竟然是让他的身体看起来白得近乎透明。
樱井依旧坐在原地,微微抬眼看着他。
万幸,逆光带来的阴影正好隐藏了他脸上那抹不争气的红晕。
松本的手顺着自己的后颈抬上去,摸到了那支在他的发间正繁花似锦的发簪,稍一用力,便把它拔了下来。那一头本就已经有些凌乱了的黑发于是落下来,扫过后颈,流过肩头,然后散落在他的背脊上。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
松本端端正正地面对樱井跪坐下来,不顾这幅场景是如何不合时宜而滑稽,只是轻声问樱井。
樱井眼里正好落下了松本背后透进来的光。
“我折了一支野花给你,算作那日的告别。”
松本似乎是笑了,只是逆着光,樱井看不分明。
“它在第二天就枯萎了,翔君,再后来我都快忘了它的模样。”
樱井望着松本,微微眯起了眼。
“多符合我们。”
松本于是终于笑了起来。
“所以你在顾忌些什么?”
樱井伸手撩起松本侧脸的一缕长发,在柔软的发梢上又落下一个亲吻。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温柔些的告别。”
——就像他们从前每一个夏天都经历过的那样,温柔的纯净的,怀着希望的告别。
松本向前探身,主动地要去亲吻樱井,却在将触未触的距离突然停下,一双眼睛直直地望向近在咫尺的樱井的眼底。
“那不一样。”
——从前的告别都带着孩子气的美好幻想。
樱井的手落在了松本的手上,他掌心的温度比松本记忆中的任何一个瞬间都要炽热。
“我怕你痛。”
松本的五指用力地收紧,牢牢地扣住了樱井的手。
“让我痛。”
最好是在我的身体上刻下无法愈合的丑陋伤疤,让疼痛撕碎所有痴心妄想的希冀,让我的灵魂支离破碎,让我成为一捧燃尽的灰。
樱井眼底的光终于彻底暗下了。
松本用力地攀住樱井的后背,在他的背脊上留下一排清晰的指痕。
好像有人在唱什么。
他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樱井的胸口,于是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悠远而模糊。他辨不清那是谁的声音,像极了那个盛夏晌午时模糊在蝉鸣声声里的歌声,像极了烟花下被火药味掩盖的声音,像极了遥远的舞台上被唯一的光照亮的念白。
也像极了在那个阴暗逼仄的屋子里,他在无边的疲惫与饥饿中支撑过他的,那遍走他身体的唯一的声音。
“修罗太鼓声声催,愿君曾怜妾身怨。”
鹭娘消散在漫天飞雪中。
樱井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用身体印刻下他的形状一般。
“阿松。”
戏子不说爱,游女不谈情。
但是——
他们的声音都哑得仿佛一夜走过了大半世纪。
“我爱你。”
至少在今夜,他只是他的翔君,他只是他的阿松。仅此而已。
*
江户又地震了。
这次的地震不及数年前那次的大地震威力大,但是发生在夜半时分,以至于引起的大火没能被及时扑灭,把一整片闹市街烧毁了大半,甚至差点殃及将军所在的江户城。
天灾到了这个地步,纵然是已经准备出征的将军也不得不顺从天意,暂且放置了自己收服南方诸藩的野心,而是为了稳定民心亲自去了神社参拜。
只是这场火烧在江户,却是与和江户一门之隔的吉原没有半点关系的。
因为火灾流离失所的平民不在少数,但是吉原依旧是夜夜笙歌,向来不缺来寻欢作乐的男人。
松本也是在自己的客人口中打听到了关于江户的这场大火的消息,于是在给客人们写的信里也适当地加了些关心的话语。
这种人情攻势还算有效,给松本的回信又增加了不少。甚至还有个位高权重的武士大人信誓旦旦地向他担保说,要不了太久自己就能够带松本离开吉原,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江户之子的身份。
对此,松本倒是不置可否,只会在男人提起这桩事的时候微微一笑,说若是有朝一日大人变心了,自己可就连一点可归之地都不剩了,末了又柔声请对方至少现在常来探望自己。
总之,似乎是一切安好。
只是这年的气候格外得怪。
将军虔诚地参拜神社后,江户的天气也曾经好了那么一阵,但是还没等到这个多灾多难的夏天结束,就又刮起了百年难遇的大风。
大风夹带着雨水,毫不客气地席卷了整个江户。
这次甚至是连吉原都未能幸免。
松本所在的是大见世,楼墙还算坚固,虽然在楼里听得见外面呼啸的狂风,但是到底挡得了风雨的侵袭,还能安心地在楼里过日子。
那些小见世则是遭了殃。有些楼墙透风,一下子就把店里吹得一片狼藉。还有些楼房年代久了些,屋顶被雨水浸湿后,豆大的水滴就顺着墙往下流,甚至是在店里都积起了水来。
在这种天气里还负责为店里取信送信的就是相对身强力壮些的男性了,即便如此,阿勇在把属于松本的那一叠信给他的时候,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松本好奇地问了两句,阿勇于是告诉他说外面的道路已经积起了没过脚踝的大水来,一家小见世的楼几乎是被雨水湿透了,店里的几个姑娘不顾大风大雨,正惊慌失措地蹚着水在路上跑,企图找一处避风避雨的地方。
“我看她们慌不择路的,还有人吓得想跑出吉原去了。”
阿勇其实颇有点讲故事的天赋,寥寥几句就把外面的混乱描述得活灵活现的,再配上他讲起风雨声时故意放低的语调,竟然是让安心待在房里的松本都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于是伸手接过那一叠不可避免地被打湿了大半的信,像是要掩饰自己的不安似的,故意拉长了声音,担心起这两天冷清的生意来。
阿勇于是取笑他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家店的大老板,然后摆摆手,很快就出了门去给别的姑娘送信了。
松本正座在桌子前,细心地将那些信件一封一封展开,铺平在桌面上。
信纸被雨水打湿了大半,上面的墨迹也晕染开了一大片,好在勉强还是能读懂信上的内容。
信大多是来自熟客的,内容也都是些千篇一律的关于想念松本的情话,松本取出自己用来记录客人信息的册子一一对照名字,然后认认真真地给他们一一写了回信。
最后一封信很是特殊。
其实说它是信,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包裹,那张简短的字条不过是包裹附带的留言罢了。
字条是直接附在包裹上的,没有任何防雨的措施,于是几乎整张纸都湿透了,上面的字迹更是晕满了半张纸。
松本下意识地凑近了那张纸,努力地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字写得很潦草,内容也有些没头没尾。
“花已落尽。”
松本打开小小的布包,里面躺着一支精致的发簪,上面正是樱花烂漫时。
他望着那只发簪沉默良久,脸上浮起一抹惨淡的苦笑来。他拿起发簪,随意地插进了自己的发间。
天暗下来的时候,风雨总算是小了下来。只是如今的吉原一片狼藉,鲜有人会如此耐不住寂寞,甚至不惜踏进这遍地浑浊的积水。
但也并非真的空无一人。
白天惊慌失措的游女们还剩下几个人依旧在茫然地徘徊着,而为了防止有人趁机出逃,忙得焦头烂额的守门人只能草草地在通行书上画了几笔,看也不看地就递给了那些大概是真的色欲熏心了的男人们。
不过守门人也遇到了个好心的男人。
大概是他惯常去的店受了大风的影响一片混乱,总之在天暗下来还没太久的时候,那人就拿着湿透了的通行书回到了门口。大概是挂记着看守一个人在雨里守着门分外辛苦,这一一头漂亮的月代头的男人还给他留了把伞,然后大跨步地迎着依旧在落的雨,头也不回地顺着大音寺前巷一路走了下去。
借着男人走出门的那一瞬间照亮他侧脸的灯光,守门人瞥见了男人分外清秀的侧脸。
大概是从前也来过几次吉原的客人吧,守门人想,那张脸颇有几分熟悉的样子。
雨一直下到了破晓时分才彻底收住,清晨的吉原是一片历年罕见的狼藉。
有真的趁乱逃出了吉原的游女,有本就身体虚弱于是在路边几乎奄奄一息的游女,也有四处打听着什么的一大群人。
浑浊的积水随着他们往来奔跑的步伐四向飞溅,吉原固有的高傲的淫魅在此刻荡然无存。
吉原的混乱一直到三天后才彻底平息。
一切似乎都回复如初了,只是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吉原。
游女阿润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消失了。
他的桌上还留着没有寄出的信,所有的衣物所有的钱财都依旧留在原处,据说是阿润最后所在的房间里的地上,落下了一头乌黑的长发。
而这个多灾多难的夏季终于迎来了落幕。
*
入冬的时候,京都的这家老茶铺里迎来了两个学徒。
两个人都带着些江户口音,只是其中一个也能学得一口柔软的京都腔,另一个则是擅长极了讨人欢心。他们说自己出生于江户,只是那场大地震引起的火灾令他们一夜之间无依无靠,于是最终只能离开了那片土地,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人生。
两个人都说得真诚,看起来年纪小那么一点点的那个甚至还露出了满眼的泪光。于是一时心软的老人破例收下了这两个学徒,一心教授他们茶道的技艺。
他们学得很快,又似乎天生讨人欢心,于是很快就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一对小学徒。
后来有常客和他们熟络了,还开玩笑问过他们是不是只是以火灾为借口,逃到京都来过日子的而已。
其中一个就笑着说他们可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就出逃的小人。
他说话的时候还偷偷去看另一个,于是被看的那个就大大方方地探过头来,说要不是因为火灾和风害连发,他们可真没打算两个人跑到京都来。
他说着,不知为什么还举起一只手来在空了挥了两下。
茶客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倒是这边这个人马上就走过去,一下子就把那只手给按了下去。一边按着,还特意扭过头来对着茶客笑得大方。
“总之,因为我们失去了一切,所以就和仅剩下的彼此一起离开了江户。”
茶客望着两个并肩而立的人,笑着感叹说两个人像极了一对自幼共生的双生儿。
两个人都一时没有应话,只有氤氲的水汽一点一点模糊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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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近期沉迷创造营一直拖到总决赛才动手修文(。
并且在总决赛公布第七名的瞬间被气到吐血
算了说点正经的。
一个(无关紧要的)点,文中的阿松=まっちゃん,阿润=お潤。
另一个(无用的)小知识,江户时代的成年年龄是15岁。
引用的歌舞伎台词都来自【鹭娘】,翻得比较随意,有机会在小课堂介绍一下叭。
吉原相关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回顾一下小课堂,文中为了方便起见有改动。
关于题目。
虽然说借了樋口一叶的作品名,但是青梅竹马其实只是激起了我想要搞吉原相关的想法,最后就借了原文的第一句话,人物设定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但是たけくらべ这个题目真的很妙啊,直译就是“比身高”的意思,就有种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的岁月流逝感,比直白的译名青梅竹马要多一层味道。
以及青梅竹马里面美登利和信如注定的身份和命运的悲剧让竹马>>>>>天降的我很不快乐,所以我要给我cp一个完美的HE!
写得断断续续的,可能还是有些没交代清楚的内容,所以欢迎和我随时讨论细节和各种走向问题。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