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屋
*深夜发稿,来自一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小可爱的约稿,感谢这位小可爱让我借稿混更,还不嫌弃我拖拖拉拉的稿子进度以及糟糕文笔【熬夜比心
*全员黑化,十分虐魏哥,慎入
一
1
时隔十三年,魏无羡藏在莫玄羽的壳子下,再一次见到蓝忘机。
彼时少年早已换了模样,男人轮廓深邃,轻袍缓袖,抱琴站在剑上,气势沉敛,唇线抿得很冷。
“含光君。”
仅着中衣,一身狼狈的蓝景仪跟蓝思追皆松了...
*深夜发稿,来自一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小可爱的约稿,感谢这位小可爱让我借稿混更,还不嫌弃我拖拖拉拉的稿子进度以及糟糕文笔【熬夜比心
*全员黑化,十分虐魏哥,慎入
一
1
时隔十三年,魏无羡藏在莫玄羽的壳子下,再一次见到蓝忘机。
彼时少年早已换了模样,男人轮廓深邃,轻袍缓袖,抱琴站在剑上,气势沉敛,唇线抿得很冷。
“含光君。”
仅着中衣,一身狼狈的蓝景仪跟蓝思追皆松了一口气。
魏无羡站在檐廊下,皱着眉,久不愿再回忆起的东西随着这个人又浮泛起来,令他心里莫名酸涩,下意识地咀嚼着某个人的名字。
蓝思追朝从剑上沉步走下的人作揖,简单向他道过问候后,顿了顿,声音在风里散开,让溜走的魏无羡听了一耳朵。
“主母没跟您在一起吗?”
主母?
魏无羡轻悄牵起驴子的缰绳,愣了愣。
蓝氏主母?
这十三年,难道蓝曦臣已娶妻?
但是蓝曦臣的夫人,这蓝家小辈怎么问蓝忘机这种问题?
他只在心里匆匆腹诽,急着回避,没有听到蓝忘机的回话。
莫家庄内阴气弥散,但既然蓝忘机到了这里,且他三条人命已消,当然是尽快跑路。
小苹果脚程轻快,夜色里穿过丛林,在山间小路中也行得平稳。夺舍归来后,连这阴阴森森的深山老林,都瞧着新鲜。
魏无羡回头望了一眼莫家庄的方向,见离得够远,终于默默松口气。
然后下一秒,他就浑身一凛,下驴背就地一滚,避开了突兀亮起的法阵,再直身站起来的时候,缚仙网已在他头顶收网,网着不住嘶鸣的灰驴。
这种深山老林,竟然有缚仙网这种东西?
魏无羡兀自沉吟。大梵山里树影茂密,阴气森森,风掠过树梢的声音轻得恍若呼吸。他闪身一避。
谁家的人?竟来得这么快?
来人呼吸安静,点脚在枝桠上,轻快地落脚在地,望见网里的驴子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听声音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魏无羡心想,探身瞄了一眼。
接着,这个十二三岁的兰陵金氏的少年便出了剑,那张价值不菲的缚仙网被一剑割断,里面的驴子跌下地,又叫了一声。
他毁了那张缚仙网?
魏无羡都被这壕气震了一瞬,望见那少年不虞的脸色,挑了一下眉梢。
这大概就是富埒王侯的兰陵金氏独有的撒气方法吧,啧啧,一般人真是学不来。
“谁?!”
学不来的兰陵子弟蓦地侧过脸,与此同时,一道剑光已经切过来。那种纯粹凌厉的杀意,激得魏无羡一怔。
什么时候兰陵金氏也养得出这样的直系弟子了?
2
“是你?”
见是熟人,金凌厌恶地皱了眉,收剑,转身便走。
魏无羡却不依不饶地跟上去。
“怎么回事?你认识我?”
“离我远点儿。”
那少年没有理他,皱着眉,十足冷淡倨傲。
“死疯子。”
魏无羡挑了眉,抱了臂,一阵装疯卖傻。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么没礼貌!”
“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
前面的人突然顿了脚步。
魏无羡站直了身子,在杀意里,猝然后仰避开了那把削铁如泥的剑锋。
3
小纸人压在肩背上,沉沉如山,金凌心头火起,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人,指骨攥得青白,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浑身用力到发颤,却死抿着嘴唇,愣是不吭一个字。
嘶,这小小年纪——
魏无羡被他那一身狠劲儿震了一下,刚唾弃完自己欺负小孩儿,想要将那东西收回来,一道细微雷光噼啪闪过,紫色的雷电,威力内敛,一下便将那纸片震得粉碎。
魏无羡悚然一惊,果然,恢复了自如的少年别的什么都没干,几乎起身的下一刻,凌厉剑锋也一瞬跟着过来。
他杀气凛冽。
魏无羡一边闪躲,一边往旁边瞥了一眼,就这一眼,霎时让他呼吸凝滞,指尖冰凉。
脑中有惊雷滚过,地覆天翻。
二
1
在他不知道的时岁里,青年蜕掉所有少时亮色,挺拔身姿从他渺远泛黄的记忆中一朝踏出来。
江澄,十三年后的江澄。
脸廓深邃,眉骨锋锐,剑眉星目都淬着冰棱,周身都是凛不可攀的深沉气势。
他只顾盯着人看,看得目不转睛,只凭着直觉在躲闪身前招呼的剑锋。直到那把剑贴着他的脸过去,削断了他的一缕鬓发,魏无羡才怔怔转了视线,望见那少年的脸,一瞬间记忆回溯,他恍惚想起来这眉眼、这把剑,都是在哪里见过。
这孩子是……!
“铮——”
一把剑从天而降,力破万钧,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被那把剑直逼眉心的魏无羡。
魏无羡心脏骤缩,盯着眼前的少年,腿脚发软。
“……金……凌?”
金凌脸色难看,魏无羡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去,看见了斜插入地的那把剑,再一转眼,姑苏蓝氏的含光君沉步走过来。
“江澄。”
男人径直路过他们两个,开口,声线磁哑,一种清冷隐在字里行间。
“我让你在镇中等我。”
他话音里的强势与理所应当的占有者的姿态昭然若揭,魏无羡听来,第一个反应竟是——
他竟然敢这么跟江澄说话?
心里陡然而来的冰冷惊慌,魏无羡猛地朝江澄望过去。
他应该生气发火,他那么骄傲的师弟,应该眯起那双沉黑的眼,用从来锋锐的言辞去嗤笑蓝忘机这该死的自来熟。
可江澄就那么神情寡淡地站在那里,望着蓝忘机朝他走过去,连眉也没有多皱一下。
魏无羡指尖冰凉,他不知道江澄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十三年错过了什么,直到莫家庄那两个蓝氏的小辈走下剑,朝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恭敬地拱手弯身。
“主母。”
“主母。”
魏无羡缓缓瞠大了眼。
2
含光君伸了手,握上疾飞而来的避尘剑的剑柄,将灵力四溢的仙剑回鞘后,垂眼去看江澄。
他不言语,只琉璃眼珠里眸色沉沉,一种深敛的缄默不愉。
江澄蹙了一下眉心。
“金凌夜猎,我来看看。”
他行事难得主动向他们解释半句,蓝湛望了一眼紧握着剑的小外甥,又垂下眼,视线落在江澄狭长的睫毛上,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是吗?”
他声音淡淡落下来。
“四百张缚仙网不够,便再加四百。”
“呵。”
江澄冷冷嗤笑一声,睫毛一抬,一双清湛漆黑的眼睛冷冷望向他。
瞬间满满铺满他的身影。
“……”
含光君朝一群小辈轻轻瞥了一眼。
“去寻鬼手。”
“是。”
蓝思追应一声,与金凌对视一眼后,金凌也松了手里的剑,回剑入鞘,跟他们两个一起离开,可刚迈几步,便撞见一脸失魂落魄地忪怔站在原地的人,他厌恶地皱了下眉。
“喂,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蓝景仪看不过去,“在看什么呢?还不快走!”
毫无反应。
“失心疯了?”
蓝景仪吐槽了一句,到底没让他留在这里碍眼,一把把他给拽走了。
几个小辈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江澄刚收回视线,一只手伸过来,极其自然熟练地环上了他的腰,将他轻缓却也强势地压进怀里。
“?”
男人拨弦持剑的纤长手指轻轻梳过他的发丝,然后覆上他的后脑。
江澄抬眼望进蓝湛眼底,眼角跳了一下。
跌跌撞撞地被身前的力度扯着走,魏无羡喉咙干涩,呼吸困难,却下意识地追随着什么,回头凄惶地望了一眼。
正看见蓝忘机将人拢进怀里,弯身低头吻上江澄的眼尾。
他步子踉跄了一下。
3
主母,主母主母主母……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那么叫他?
他们姑苏蓝氏怎么敢!!
他步子一顿,蓝景仪扯不动,反而差点被那力度给带后仰。
“喂,又怎么了?”
魏无羡唇色惨白,一把甩开他的手,返身就往回跑。
却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疯了?”蓝景仪脸色极差,“含光君正跟主母在一起,你过去干什么!”
“闭嘴!”再听这个称呼,魏无羡几乎发疯,他回身一把揪住了蓝景仪的衣领,眼廓殷红,夷陵老祖的气势一露,霎时让蓝景仪浑身紧绷,说不出话来。
“闭嘴。”魏无羡死死望着他,牙床紧咬,压抑得低颤,“不准喊他‘主母’,闭嘴,闭嘴,闭嘴!江澄他怎么可能是你蓝氏主母?!”
蓝景仪脸色苍白,却到底死咬着牙,冷汗淋漓地,一把挥开他的手,退后几步。
“主母就是主母,倒是你,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直呼我蓝氏主母的名讳?”
“景仪。”
走在前面的蓝思追走过来,止了一下蓝景仪的口无遮拦,又皱眉望向魏无羡。
“莫公子,我们感念你在莫家庄的救命之恩,原不想为难你,但你若再这般寻衅滋事……”
他话没说完,但搭在腰间佩剑上手微微一抬,便清清楚楚。
魏无羡冷眼打量着眼前这两个蓝氏弟子。
原先在莫家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修养深厚的蓝氏弟子,如今对他剑拔弩张,那种高高在上的、独属于仙门世家公子的倨傲冷淡尽数显露人前。
只是因为他提到了江澄。
只是因为江澄。
呵,他们的“主母”?
魏无羡脸线绷紧,指间红色戾气逐渐显露。
“砰——!”
“什么?”
“怎么回事?”
魏无羡全身一凛,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里,猛地转身朝不远处的那个山洞望去。
三
1
“是温宁。”
并肩站在身边的男人低声陈述了一遍。
江澄此时已经全身发冷,心脏收缩,无数的声音轰鸣着耳膜,可他视线里锁着那个站在树林间的人影,就周身死寂得什么都再听不见。
是温宁。
是……
手指被人力重地捏在手里,江澄无知无觉,从蓝湛的视角里望过去,他的睫毛黑得发亮,眸光颤地一片破碎,连牙床都咬得死紧。
什么心情?
憎恶?厌恨?悲伤?庆幸?欣悦?久别重逢?爱?
爱?
蓝湛的神色沉下去,紧抿着唇,伸手轻轻取下了江澄食指上的紫电。
2
魏无羡望着江澄。
他心里悲涩掺半。前途未卜,他什么都看不清,此时唯一能抓住地,只是江澄望着他的眼睛。他在这种时候,只无比确定地期待一件事。
你认出我来了?你快些认出我吧,江澄。
他望着江澄,望着江澄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看到他全身紧绷,被某种憎恶又欢欣的情绪折磨得全身发颤,望着他张了张嘴唇,那确定无疑,是他名字的第一个字。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好像有东西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下一秒,紫电在蓝湛手里化形,凌厉长鞭追风掣电,冷冷向他直劈过来。
凛冽杀气铺天盖地,兜头罩下。
魏无羡瞳孔骤缩。
3
“啪!”
电光火石间,是江澄一把箍住了蓝忘机的手腕。
紫电服从他的命令,一瞬间在男人掌心里蜷回指环。蓝湛攥紧了手,慢慢地,转眼去看江澄。
他此时的表情过于冷冽,脸线紧绷,淡色的琉璃眼在夜色里深得彻底,那种强势的侵略性全部迸发,让江澄从心底里感到招架不住。
“含光君。”
他不避不让地对着男人的视线,贴在他手腕上的手指毫不客气,顺着他的掌根,贴上了他紧攥的手指。
蓝湛一怔,所有的表情霎时僵住。
江澄指尖轻而易举地启开他紧扣的手指,从他的掌心将已熨得温热的戒指取了出来,表情很冷,很淡。
“别拿我的灵器去碰那种脏东西。”
脏东西。
魏无羡白了脸,心脏痉挛。
蓝忘机却在愣怔之后,慢慢地缄默收敛了自己外泄的杀意,垂下眼,在江澄将紫电戴回食指后,手指捏住了他的指尖,然后强势地与他十指交扣。
他展露的是上位者的姿态,稳稳站在江澄身边,光明正大,理所应当。
魏无羡与他对视,指尖死死掐进掌心里。
主母——
江澄再未望过来一眼。他熟练地应付身边人极端的占有欲,任手指被男人用一种不疼痛也绝对挣脱不开的力度叩牢,没有任何动作,堪称温顺。
“鬼手已收,回去吧。”
“好。”
蓝忘机沉声应他,视线扫了一眼魏无羡。
江澄就在此时出声。
“召唤温宁?你的歪门邪道修炼到这种地步,倒也厉害。”
他的冷讽,魏无羡曾听过千万次,此时再对上那双眼,心里发慌,控制不住地往前迈了一步。
“江……”
“看在你救了这几个小孩儿的份儿上。”江澄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姿态决绝,“这次放你一马。”
“滚吧。”
魏无羡力气顿失。
他手脚冰凉,黯淡的月色此时在眼前尽数化成幢幢鬼影,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澄踩上了那把避尘剑,表情平淡地任蓝忘机伸手拢上他的腰身,仿佛经久熟稔,自然地站进男人怀里。
魏无羡视线紧紧追着避尘上的那抹颜色,一直到再望不见,才迟迟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心脏被人生生挖走一块儿,恍惚间,弓身呕出一口血来。
“摆这副姿态做什么?”
一边传来少年清朗的声线。魏无羡抬头望过去,金凌抱臂站在他一边,对上他的眼睛,皱紧了眉。
“跟我走,死疯子。”
“……”
“金凌……?”
魏无羡用手背揩了一下嘴角,怔怔地喊了一声。
似乎十分不满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金凌晲他一眼,转身走了。
魏无羡连忙直起身,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途中路过原处,那头灰驴竟还待在原处,望见他,叫了一声。
来时如何轻松新鲜,现今尽数化成痛苦焦灼。魏无羡牵起那驴子的缰绳,看了一眼前面金凌的身影,终于稍微拾掇了一下心情,上去搭话。
“缘何让我跟你走?”
金凌目不斜视,直到被问得烦了,才冷冷看过来一眼。
“舅舅的意思。”
江澄?
“可是……”魏无羡确信自己将江澄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喃喃出声,“他并没有说……”
“舅舅当然不会说。”金凌说话时,攥着岁华的手握到筋骨毕现,“舅舅什么都不能说。”
魏无羡呼吸一滞。他想起江澄唇齿间迟滞的那一声“魏无羡”,想起他主动攥上蓝忘机持鞭手腕的那只手,想起江澄临走前,在蓝忘机强势的怀里遥遥投下来的轻淡一瞥。
他又感到气血翻涌,喉口腥甜,状态不稳到金凌朝他看过好几眼。
“既然舅舅要保你,跟我回金鳞台后,你最好行事沉稳低调些,要是让泽芜君发觉,到时谁都救不了你。”
泽芜君?
魏无羡心口一悸,脱口而出。
“泽芜君不是死了吗?”
“呵。”他话一出口,金凌脸上的表情便好像听了个顶级的笑话,“你还真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泽芜君,蓝氏宗主,仙门仙督,世家名流之首,你说他死了?滑稽。”
他没死。
魏无羡只觉一阵冷风从胸腔中穿过,冷得他唇齿都开始发颤。
“可是他们都叫他……”
主母。
蓝氏主母。
蓝氏宗主的夫人。
金凌停了脚步,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带着某种恍然以及微妙的恨意。
“蓝氏主母,与蓝二夫人,为何不能是同一个人?”
他望着魏无羡瞬时惨白的脸,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锥心刺骨的凉意,也往自己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你难道就没听说过——”
“‘共妻’吗?”
轰!
4
眼前一片红透,魏无羡哆嗦着手,手指胡乱地去摸空荡荡的腰间。
他们!
他们怎么敢?!
识海里一片翻腾,搅天覆地,混乱里他看过无数碎片,江澄冷冷挑高的眉梢,唇边倨傲冷淡的笑,少年时岁每每憋着一腔心气的心性傲骨,清湛的弋着的光的杏眼。
谁敢折辱他?
怎么能有人敢这般折辱他?
他无意识地,依旧颤着手指去摸挂过剑也悬过笛的腰间。
他想要随便,或者陈情,甚至是阴虎符。
他想要立刻杀尽这天下所有人!
一双眼睛已被血色洇得红透,魏无羡胸膛起伏剧烈,一个呼吸间,喉口的血逆上来,他愣怔地伸手去捂,猩红血液从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淌出来。
“喂,你没事吧。”
望见这副情景,金凌终于开始慌了。
“莫玄羽?莫玄羽……你冷静些!”
昏沉神思中只听见金凌慌乱的声线,魏无羡直起身子向前走了几步,染着血,颤得不成样子的手,最终够过了惊慌失措的驴子的缰绳。
金凌停了动作,怔怔地看着他。
魏无羡脸色白透,全身竟透出迟暮的死气,一双眼睛沉沉的,透不过丝毫光线。
他气势太多阴诡,在大梵山内,愣是让金凌吐不出半个字。
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抖着缰,策着驴飞快跑走。
向云梦的方向。
四
1
“宗主。”
光线澄明的宗主殿,一袭黑衣的人闪进房内,迅速隐进殿内的阴影里,朝主座上正朱笔批宗务的人跪下,恭敬地喊了一声。
蓝曦臣神色丝毫未变,温润眉眼浸在清冷光线里,深邃俊朗。
殿内一时寂寂无声,却仿佛有无声的沉沉压迫感充溢四周,跪着的人低着头一动不敢动,直到蓝曦臣挽袖蘸墨,轻轻开口。
“讲。”
温和声线散在殿内,主座上的人处理事务的动作未停,轻描淡写,跪着的死士却毫不敢怠慢。
“莫玄羽已到了云梦。”
他汇报的声音平淡无波,上位者却停了动作。宽阔的大殿,泽芜君不说话,便有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气氛笼罩下来,死寂,窒息,未知,一旦意识到面对的是怎么一个深沉不可测、权势无匹的人,那种生死握于人手的无力恐惧便让人浑身发凉。
“千防万防。”毛笔放于笔洗之上,发出轻轻一声,蓝曦臣叹口气,“到底还是回来了。”
那声真真假假的叹息让死士心底发凉。
他跪在地,在一点点变得凛冽的空气里,滚了一下喉结。
“该如何处理?”
“呵。”
上位传来温和的一声笑。
死士顶着压力抬头去看,恰对上仙督微弯的眼廓,那双深色的眼睛光里宛如琥珀,内里却沉淀着一片冰冷,望着他,就好像传达着某种讶然情绪。
就好像在问——
你竟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成熟的掌权者从来都不落人话柄,死士冷汗浸了一身,低下头。
“属下领命。”
2
他跌跌撞撞地行了三日。
来到云梦时,已然眉眼沧桑,浑身褴褛,身上的衣服被血与汗浸透,脏污无比,一身难闻气味。
他拖着步子来到莲花坞前,抬头怔怔地望着熟悉的大门,胸腔内被砸破的那个洞灌进猎猎风声,又空又疼。
他愣愣站了许久,胳膊突然被人碰了碰,转头一看,一个着紫衣箭袖的江氏弟子拿着两个馒头,朝他递过来。
“拿着吧。”
“……”
魏无羡怔怔接过,在那弟子转身要走时,终于嘶哑着张嘴。
他的嗓子也破碎得恍若旧风箱。
“江澄……江宗主他……在吗?”
他的语调,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可怜,更别提那个江氏子弟。
“你找宗主?”他打量了一眼魏无羡,皱了下眉,“宗主现在云深不知处,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
云深不知处。
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一根一根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3
“你这到底是哪里来的?”
在渡口摆摊的老头抽着旱烟,瞥了他一眼。
“这年头,你这样的乞丐都算少见的了。”
蓝氏泽芜君统御仙门有方,几年来各家稳定繁荣,一派欣欣向荣,不仅迅速恢复了射日之征造成的所有损失疮痍,而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程度。
高高在上的大仙督君子谦和,温润宽厚,却能从他这里夺走所有东西,让他彻底沦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魏无羡将所有的冷与恨都窝在心底,收拾了情绪,去向摆摊的人搭话。
“你在云梦住了多久了?”
他特意说的云梦话,本地的方言,流畅纯熟,惹得老头儿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你是云梦人?这可真是奇了,你去什么地方了,混成这个样子回来?”
“我……”
魏无羡喉咙干涩,“我十三年前离开云梦,在外到处流浪,今、今天刚回来……看看。”
他一番话说得不明不白,吞吞吐吐,但是见他脸上失意神色,老人也没多问,只叼着烟斗点了点头,“既然回来了,就找个生计住下,现今不比十三年前,生活是越来越好咯。”
他话终于说到点子上,魏无羡眼睛望着水波荡漾的河面,顿了顿,艰涩开口,“我、我在外甚少打听云梦的事,这十三年……我听说,江宗主他……”
提及往事,老头儿沉下脸色,将手里的烟杆往地上轻轻一磕,叹了口气。
“江宗主怎么会……”魏无羡吐字艰难,“成为蓝氏主母的。”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老人望着他,摇摇头,“这事儿当时的新鲜劲儿早就过了,现在这板上钉钉的事儿,也别提了。”
“宗主他之前没有多说什么,现如今,唉,估计说什么都没用。”
“可是。”他说得倒是通透,魏无羡的神色却冷下来,“江澄他是个男人。”
“宗主当然是个男人。”
见他执意要问,抽烟的老头儿也没事可干,揣着一堆故事,朝他打开了话匣子。
“要我说,这事不怪别人,都怪当年的夷陵老祖。”
魏无羡心一缩。
“什么?”
“江枫眠宗主当年收养他,听说那是好吃好喝地养着,啧啧,可是这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当,偏偏要去修什么鬼道,那鬼道是正常人能修的东西吗?”
“当年他戾气失控,杀死了金子轩,还有我们云梦江氏的大小姐,只给宗主留下一个襁褓里的奶娃娃哇,你想想,宗主那时候把他当亲人啊,他都能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魏无羡浑身冷透,牙关紧咬,不自觉地在全身打颤。
“仙门百家,对他那是恨之入骨,就要联合着一起攻上夷陵,将他挫骨扬灰。”
“宗主赶在仙门百家之前登上那乱葬岗,结果那夷陵老祖还是死了。”
“不是江澄杀的。”
魏无羡声音发颤,仿佛一瞬间置身黑黢黢的乱葬岗,阴诡,绝望,沉湮无光。
“当然不是宗主杀的,这所有人都知道,是那夷陵老祖遭鬼道反噬,被厉鬼撕扯殆尽而亡。”
“所以。”莲花坞的光色里,荷气清新,水色温柔,那些繁华表象下的残酷真相都宛如一张幕布,被人一把掀开,“那些仙门,纷纷指着宗主的脊梁骨,说他只顾个人私情,还妄想要救那夷陵老祖一命,说江氏藏污纳垢,要宗门为夷陵老祖犯下的人命负全责,那时候,宗主才多大,那温狗,把莲花坞毁得一干二净,这才刚刚重建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事。”
“那些仙门百家,一个个疯狗一样逮住莲花坞就咬,什么人都能到云梦来倒打一耙,胡说八道。”
“然后,然后泽芜君就当了百家仙督,没几天,蓝家的那个老先生,就带着蓝家那两个人来莲花坞下了聘。”
“江澄他……”
“那种时候,什么人都不愿拉我们一把,实在没有办法,联姻就是最后出路,可是没想到,那些仙子不知道一个个是怎么了,是个人就不愿嫁给我们宗主,到最后,别说是仙督亲自下聘,便是随便一个人,只要能把江氏救出来,宗主他……”
“唉,你别看现在人人都夸那泽芜君如何如何好。”那老头朝他隐秘地倾了倾身子,“当时所有人都上赶着跟他们姑苏蓝氏攀亲,你看,那泽芜君,还有那含光君,年轻有为,又没有婚配,可不跟俩香饽饽似的,可是俩人偏偏就死咬着咱们宗主不放。”
“当时我还在这码头,就看着那不知道是泽芜君还是含光君的,隔三差五地往莲花坞里跑,那勤快劲儿,啧啧。”
“可是,咱宗主是个男人,还要跟两个兄弟一起结契,当时那风言风语,压下一波又起一波,仙门百家看着都要反了。”
“直到泽芜君发了疯。”老头儿的声音死死压低下去,“一整个世家,一千多人,一夜,全死了。”
魏无羡呼吸一滞。
“传言,而已。”
“才不是传言。”老人家用那种“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的眼神,又吸了一口烟,“出这事儿之后,仙门百家所有人都不敢对这桩婚事放半个屁,那什么夷陵老祖的破事儿,也全部都揭过不提,你还说这是传言?那群人可精着呢,要不是怕火烧到自己家,能这么听话?”
“嗯?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这个给你吧,拿着。”
那老人塞给他一个圆滚滚的果子,魏无羡怔怔拿进手里,却根本控制不住力度,指尖将果子表皮掐破,红色汁液洇进掌心。
“唉,你……”
老头儿刚要出声数落他几步,便看见身边那个乞丐蹭地站直了身子,手里像是握着一捧血,踉踉跄跄地朝远处走了。
4
他意识昏沉,麻木间辨不清南北,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他脑海里全都是江澄的眉眼,恍惚间,幸亏他的直觉还在,在突兀出现的刺骨杀意中,这种直觉令他匆忙往旁一闪,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直直冲着他咽喉正中而来的匕首。
!
魏无羡陡然惊醒,压低了身体,戒备地望着四边无声无息出现的四个黑衣死士,冷汗骤出。
五
1
“砰——”
瓷器的碎裂声在室外清晰可闻,蓝曦臣顿了顿,推开莲室的门,果然看见一地碎片,价值连城的青瓷白瓷冰裂纹瓷,被鞭梢轻轻一扫便价值全无,摔碎了都是一个样子。
江澄转眼看过来。江宗主眉眼漆黑,生气都不动神色,只凛冽地在眼底压着一种冷,盯着人,能看得人心尖发麻。
“晚吟。”
蓝曦臣语气温和,声音里惯带几分笑意。
“因何动怒?”
“呵,蓝大宗主不清楚?”
江澄懒得应付蓝曦臣脸上虚假的笑,视线擦过他的眼睛,投向门外,却看见几个蓝氏子弟抬着两个箱子过来,躬身放到了门前。
?
那两口红木箱子雕刻精细,看来价值不菲,江澄抬眼去看蓝曦臣。蓝曦臣笑着拂了一下袖,轻轻振开了箱口。
露出两箱釉色上等的青瓷白瓷冰裂纹瓷。
“任你砸。”
“……”
江澄抽了一下嘴角,腕一抬,紫电掣风直直朝他身上劈过去。
蓝曦臣笑意愈深,抬手一抓鞭梢,紫电自动蜷回戒指,落入他的手心。
江澄懒得再理他,声音平淡。
“我要下山。”
“不许。”
蓝曦臣也没废话,上前几步,垂眼执起他的手,将紫电轻轻戴回他的食指。
江澄撩眼看他。
“又想吵架?”
蓝曦臣摇摇头。他此时神情是真的温和,褪去所有虚与委蛇,一双眼睛柔和万千地望着他。
江澄被他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宁愿他永远假笑。
“把我的通行令还回来。”
“晚吟,你如今该在这里陪我。”
“我倒不记得我还需要做这种事。”
“……我不会让你下山。”蓝曦臣指尖擦过他的颊,笑得春风化雨,话音却开始压低下来。
江澄挑了下眉。
“是吗?”
他朝面前的人伸出手,纤长指尖贴上男人的外袍里的腰带,毫不客气地顺着劲瘦的腰身绕了一圈。
蓝曦臣呼吸一滞,眼睛微微瞠大。
腰间没有他要找的东西,江澄轻轻“啧”了一声,下一秒手直接伸进了面前人的衣领里。
!!
蓝曦臣僵愣在地,什么动作都忘了,喉结一滚,人前所有威仪从容尽数化为乌有。
只能愣愣地,任江澄从他怀里掏出镂云纹的玉牌。
江澄轻笑了一声,握着玉牌,扬长而去。
“宗主。”
不知愣神到几时,外面突然传来弟子的通传。
“宗主,夫人他拿着您的宗主令……下山去了。”
“……”
蓝曦臣眨下眼,顿了顿,抬手掩了一下唇。
“多少年,总是这一套。”
外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仙督耳廓微红,无奈地叹口气。
“让他走。”
2
魏无羡从濒死的重伤中重新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金凌。
金鳞台的小公子对他总没有好脸色,魏无羡在他的冷嘲热讽中,大体清楚了如今的情况。
他被一路寻过来的金凌带人所救,现今是在清河界域。
天材地宝补了不少,才终于把他从鬼门关扯回来,魏无羡急着见江澄,在清河养了一周,便要动身往姑苏去。
金凌一直差人盯着他,免得他莽得再去送命。
魏无羡被逼得宛如困兽,正想着什么极端手段,金凌便在此时破门而入。
脸色不善。
“不用去姑苏了。”
魏无羡愣愣地望着他。
“舅舅来见你了。”
3
匆匆推开房间的门,在见到桌前静坐的人时,魏无羡死死咬住了唇,不顾满身的伤,急步上前,弯身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身子。
!
江澄瞳孔一缩。
愣怔间,听见埋首在他颈窝处的人哽咽出声,温热的液体扑簌簌地打湿了他的衣领。
“……”
江澄脸上表情在震惊、厌弃、悲哀、无奈中一一滚过,到最后只安静地垂眼,默默叹了口气。
4
“希望你这一身伤,能让你长点儿脑子,魏无羡。”
江澄视线投向阳光熠熠的窗外,表情凉薄。
魏无羡死死盯着他的表情。
“你知道?”
“我很清楚蓝涣是什么样的人。”江澄伸手拍开酒坛封口,清新的荷叶香气缭绕而出。
魏无羡望着那坛酒,指尖一颤。
“我让金凌送你走。”
魏无羡脸色阴沉,盯着他,唇齿研磨,咬牙切齿。
“我不走。”
“那你是在找死。”
江澄抬眼看他,十三年时间横亘,爱恨情仇,魏无羡都不知道他怎么还能如此神态自若地对着自己,还能给他身前的杯子满酒。
“江澄!”
他神态自若,魏无羡却忍不了,他腾地站直身子,站到江澄身前,一把箍住了他的手腕。
牵着他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江澄神色一变。
“魏无羡?!”
“你不喜欢他们。”
江澄一愣。
“你不喜欢他们,江澄,你不必……不必这么委屈自己,我带你走。”魏无羡说着,眼圈便红了,“去南方,去大理,去蓬莱,我……”
他泪珠又滚下来,表情却是坚毅倔强的。
“我豁出命也会保护你,江澄,你这次信我,求求你。”
“求求你……”
江澄望着他在他面前哭得苍白绝望,覆在他心口的手指慢慢收紧,最后握成拳,轻轻锤了他一下,挣脱开来。
魏无羡愣愣地望着他。
“我们三个的事,与你无关。”
“……”
“你们?”
魏无羡玩味着这个词,慢慢收敛了所有表情,眼泪渐收,一双漆黑的眼睛,深沉无光,冰冷阴鸷逐渐从眉眼中显露出来。
江澄拎起白瓷酒杯,递给他。
“我们。”
“你不必再来插手这笔糊涂账,魏无羡。”
“可是你不喜欢……”
“我喜不喜欢并不重要。”江澄打断他的话,向他举了一下杯子,“他们两个已经疯了,魏无羡,我们三个注定要互相折磨憎恶一辈子,这样也好,省得再去祸害旁人。”
魏无羡望着他,神情有一瞬的空白。
“不喝吗?莲花坞的荷叶醉,我专门差人为你带的。”
为你。
魏无羡心神失守,望着江澄的脸,怔怔抬起杯子抿了一口。
熟悉的酒香从血液中滋生出来,魏无羡眨眨眼,感觉眼前又一片迷蒙,酸涩怀念里,不知不觉,杯子已经空了。
“江澄。”
他将杯子放回桌上。
“我留在这里。”
“别让我走。”
“不行。”
江澄起了身,声音很淡,却力重万钧,难以撼动。
魏无羡咬牙望他。
“我让金凌送你去西南镇云,三日后启程。”
“我不走。”魏无羡声音很冷,“江澄,我再也不……”
眼前突然一阵晃动,魏无羡撑了额角,望着眼前的人,惊诧绝望。
“江……”
“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江澄面无表情地一手揽住他软下的身子,心底突兀滚过莫名其妙的疼。
“……可别再滚回来了。”
“蠢货。”
六
1
“可是菜色不合胃口?”
他们三个难得坐在一起用膳。这几年,宗主的小厨房把云梦的菜色做得无比纯熟,一案的菜,色香浓郁,蓝氏双璧从来迁就中间人的胃口,几年下来,再辣的菜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江澄坐在两个道侣中间,纤长手指拎着羹勺,漫不经心地舀汤,纤长的睫将一排阴影打在眼廓之下,衬得肤色冷白,脸线清隽。
蓝湛不动声色地伸手,将江宗主霍霍已久的那碗汤拿走,补过来一碗温热的蛋羹。
江澄抬眼看他,刚要开口,堂下突然传来一声通传。
“宗主,有要事。”
蓝曦臣神情冷下来。
“讲。”
来人走上堂,一身蓝氏子弟的服饰,举手投足间却透出一种紧张。
一种就不见天日的人突兀现于人前的,紧张。
刺客,或者是,死士。
江澄心骤然一缩。
来人朝主座上三人行礼,然后望向蓝曦臣。
“宗主容禀。”
蓝曦臣淡淡颔了首。
于是那人上前,俯身朝仙督恭敬地弯腰,嘴唇动了动。
密音入耳。
蓝曦臣不动声色地听完,挥手让人退下后,垂眼望着江澄,弯了弯嘴角。
“晚吟,我外出一趟。”
“去哪儿?”握着羹勺的手指寸寸收紧,江澄盯着那双深色眼睛,脸色苍白,却倔强得不闪不避。
蓝曦臣摇摇头,难得没有回他的话,沉默地从食案后站起身子。
他这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江澄手一松,羹勺落碗,发出清淩一声响。
“不准去。”
蓝曦臣脚步顿住。
蓝忘机视线扫过来。
“晚吟?”
江澄抿着唇线,案后抬头看他,漆黑的眉,漆黑的眼,一片凌厉艳色。
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一句“不准去”,可是蓝曦臣就真的停了步子。
他做足仙门百家中人人尽知的惧内属性,姿态从容地重新落座,面对着他,笑着问他一句。
“晚吟为何不许我去?”
江澄慢慢捏紧了手指。
他态度坚决,蓝曦臣嘴角的笑逐渐落下去,向来温和的眼睛逐渐覆上一层冷色。
杀机乍现。
江澄松开捏得青白的手指,一手勾住他的衣领。
蓝曦臣一愣,顺着他的力度前倾,唇只一隙便要贴上他的唇瓣。
“……”
“晚吟?”
男人嗓音沙哑,神色危险,眼睛里欲望翻腾,江澄唇色苍白,一字一顿朝他开口。
“我想要。”
蓝曦臣呼吸一滞。
连带着一边的蓝忘机都僵愣了神情。
身前男人的身子欺上来,江澄下意识一避,恰好仰进身后蓝忘机的臂弯里。
腰被轻松箍住,江澄攥紧手指,听见身后人一声压在喉咙里的轻笑。
低沉沙哑。
江澄的脸彻底白了。
2
眼罩被扯下来,已在密闭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魏无羡被光刺激得呻吟一声,视线再聚焦后,看到的是端在在案后的,蓝曦臣。
温润如玉,也极端压抑危险的上位者。
“魏公子,别来无恙。”
泽芜君笑意依旧款款柔和,魏无羡却死死瞪着他,恨意炽烈。
蓝曦臣不为所动。
“本应该前日便来看你,可是……呵,辛苦魏公子,在云深的灵室内一人待了许久。”
魏无羡咬了牙。
“金凌呢?”
他昏昏沉沉中睡过三日,再睁眼,已在轿子里,金凌早收拾好了行装,遵照江澄的意愿送他南下坐船。
一路百般乔装,路线几度变更,却还是在渡口被一群人团团包围。
他昏过去前,只看到金凌这狼崽子还在跟那一群修士拼杀。
可是既然他在这里,那金凌……
“魏公子该不会以为我会对金凌下手吧。”
蓝曦臣微微惊诧,望着他无奈地笑了。
“他可是我的外甥,我若是敢让他折损半根毫毛,晚吟怕是第一个饶不了我。”
“你也配提江澄?!”
听见江澄的名字从他嘴里喊出来,魏无羡双眼发红,挣扎的力度剧烈,捆仙绳都近乎要绑不住他。
蓝曦臣冷眼望着他在下面殊死挣扎,语调依旧不急不缓。
“我如何不能?魏公子,他是我的道侣,天道合籍、入过族谱的蓝氏宗主夫人,倒是你,一个本应于十三年前身死道消的人,有什么资格喊他的名讳?”
“江澄他才不稀罕做你姑苏蓝氏的宗主夫人。”
魏无羡咬着牙床,字字句句研磨而出。
“可他就是做了。”
蓝曦臣的眼睛很冷,唇边的笑弧却依旧勾着。
“我为他的云梦江氏带来百年鼎盛,为他执掌权柄,称尊仙门,你能为他做什么,夷陵老祖?”
夷陵老祖。
魏无羡胸口又开始疼起来。
——“要我说,这事不怪别人,都怪当年的夷陵老祖。”
——“宗主那时候把他当亲人啊,他都能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那些仙门百家,一个个疯狗一样逮住莲花坞就咬……”
“唔。”
魏无羡头痛欲裂,呼吸困难,脸色一瞬间惨白得像是能随时断气。
他受足了刺激,现今看来,心神比当时修鬼道时还要不稳。
蓝曦臣还真不想让他在此时出什么事,没再说什么锥人心的话,可是却听见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冷冷出声。
“他不喜欢你。”
蓝曦臣脸色一变。
那近乎是姑苏蓝氏两个掌权者不可触碰的逆鳞,蓝曦臣那一瞬间杀意外泄,冰冷气势沉沉压下来,足以让人冷汗淋漓,呼吸艰难。
受制于人的魏无羡却轻笑了一声,冰冷入骨。
蓝曦臣盯着他脸上那点胜利者的笑,想了想,也跟着挑了一下嘴角,外露的负面情绪一点一点地收了回去。
“他确实不喜欢我。”
魏无羡一愣。
“我和忘机,也早就不奢求他的喜欢。”
强势、强制、力量、权势、占有,所有与“喜欢”这种柔软东西截然相反的东西组成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江澄永远不会喜欢,于是他们一退再退,自我安慰重复过上万遍,也就真的当了真。
这样也好,不喜欢也好。
世上有的是东西比喜欢更长久,更牢固,只要能把他牢牢捆在身边,什么都好,什么都无所谓。
魏无羡仔仔细细扫过他的神色,最后嗤笑了一声。
“江澄对我说,你们三个注定要互相折磨憎恶过完一辈子……你果然是疯了,泽芜君。”
泽芜君不动声色。
魏无羡也再懒得理他。
“要杀便杀。”
“我的确很想杀了你。”沉默过后,蓝曦臣冷冷开口,“可是晚吟,不想你死。”
魏无羡缓缓瞠大了眼。
“所以,你走吧。”
“去西南,去晚吟想要你去的地方,永远不要再回来。”
蓝曦臣面无表情地路过他,朝室外走去,脚步声渐响渐远,魏无羡坐在椅子上,眨了眨眼,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
3
午睡时,江澄若有所觉,挣扎着半睁了眼。
“他走了?”
“嗯。”
蓝忘机揽着他的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耳垂。
他什么都没有解释,也没有询问江澄为何会知道魏无羡有没有走,只是沉默地将他往自己怀里拢了一下。
“……”江澄侧枕着含光君的胳膊,背后贴着男人坚实的胸膛,在沉稳的心跳声里,又慢慢地垂落了睫。
天光云影,岁月安寂。
【苍珩】两全法(第一章)
第一章命簿
骨兰孕养在司命殿的花圃内。放眼整个水云天再寻不到一处比这里还要清静的地方。
息芸留在司命殿,一来是为了重新唤醒小兰花,再来便是等着东方青苍复生,也好全了她二人一段孽缘,自己再回息山作罢。
花圃中兰花开的正盛,息芸探过几次,鹅黄的花瓣,脆嫩的绿叶里都未有过神识。同样的,骨兰亦是毫无波动。
若他二人能得善终,再等个千年万年也等得。毕竟神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息芸喜静,司命殿自是个好去处。不想云中君遣来的仙侍一日三次总要摇响司命殿门前的铃铛。张口闭口反复提及的便是她与长珩仙君的婚事。
“...
第一章命簿
骨兰孕养在司命殿的花圃内。放眼整个水云天再寻不到一处比这里还要清静的地方。
息芸留在司命殿,一来是为了重新唤醒小兰花,再来便是等着东方青苍复生,也好全了她二人一段孽缘,自己再回息山作罢。
花圃中兰花开的正盛,息芸探过几次,鹅黄的花瓣,脆嫩的绿叶里都未有过神识。同样的,骨兰亦是毫无波动。
若他二人能得善终,再等个千年万年也等得。毕竟神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息芸喜静,司命殿自是个好去处。不想云中君遣来的仙侍一日三次总要摇响司命殿门前的铃铛。张口闭口反复提及的便是她与长珩仙君的婚事。
“长珩仙君既以寄情四海,做了一介逍遥散仙,乐得自在。我又如何死守婚事不放,偏要与他处处为难?”
息芸不愿多瞧跪在地上的仙侍,堪堪一句话惹得那女仙周身颤抖。诸如此类的拒绝息芸已不知重复过多少次。
长珩孤身去往云梦泽与水云天断了往来,云中君不死心,将主意打到息芸身上。
“还望神女赎罪。”女仙的鼻尖几乎贴在地上,声音打几个颤,不知用了多大勇气才吐了些话语出来。
“你何罪之有?我不怪你,是云中君不分日夜总要遣人来这司命殿。我心中烦躁,确实将火气撒到你身上。”
这女仙不过是云中君的传话筒。小兰花当初不也如这仙子一般受人欺负,想到此处,息芸的口吻温和下来。
“清婉,谢……谢神女。”女仙听得神女松口,悬着的心也落下。
“神女既已不与你计较,你还赖在我这司命殿做什么。”
清婉听得门外声音,浑身又是一阵瑟缩。稍微抬头瞧见女司命提着一壶酒踱步进来。
“还不快滚。”司命驻足清婉身边呵斥道。
清婉并不想应,嗫喏着起身。得不到神女回复,自己回去复命定然是要受罚。而今司命殿正主回来驱赶她,她心里惊惧眼角也跟着泛红,又盘算着总要从司命殿得些好处来,至少能躲过责罚。
“不愧是云中君的人,同他一样的脸皮厚。”
司命瞧着清婉面上挂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愈发厌恶。的一声将酒瓶摔在桌上。哪知这一摔竟震下命格树上一片叶子下来。
赤红的命簿飘落至司命手中,无火自燃。在场三人见到此景均是惊诧。司命最先反应,连忙施法熄灭命簿上的火,再以灵力修补命簿将其重归于命格树上。
见命簿无事,三人只当是段插曲。清婉不死心正欲张嘴,哪知花圃又泛起波动。
“是骨兰。”息芸心中欣喜,流露于面上,慌忙牵起司命手腕向着花圃方向奔去。
清婉亦知东方青苍多会借着骨兰复生,不禁为水云天担忧,也跟着二人前往花圃。
三人赶至花圃时,骨兰已无风自动悬于花圃正中,周身散发皎皎月辉,蓝芒过后,骨兰崩碎独留黑衣男子立于花丛之中。
“小兰花。”男子嘴唇微张,语调平仄听不出悲喜。
东方青苍!
息芸瞳孔紧缩,是东方青苍,她记得他。神女忙不迭的探出一丝神力游走于骨兰附近的一株兰花上。可那兰花毫无反应,独自在骄阳中开的正艳。
两人命格已然绑定,怎么会只有东方青苍活了?
“我回来了。”昔日月尊迈步向前,不想眼前一黑整个人又直直的倒下去。
息芸本欲去扶,心中晃神竟慢了清婉一步。仙侍调尽全身修为瞬移去东方青苍身边,须臾间两人从司命殿消失的干干净净。
“走!”司命不耻清婉如此做法,反手牵住息芸手腕将人往司命殿外拖:“去寻云中君要人!”
清婉掳了东方青苍逃的飞快,息芸与司命追的匆忙,司命殿再次恢复沉寂。
日光为命格树镀上金芒,之前被司命修好的命簿随风晃动,叶脉迅速枯萎,而后逐渐生出新的脉络。周遭模模糊糊显现出一排一排命格诗,围着新生的叶脉不断打转。
“云水相接闻鹿鸣, 误坠尘网深桃林,
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尚有几多情。
静时修止动修观,情天情海困梦笼,
若将此心以学道,即生成佛有何难?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
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不观生灭与无常,但逐轮回向死亡,
绝顶聪明矜世智,叹他于此总茫茫。
山头野马性难驯,机陷犹堪制彼身,
自叹神通空具足,不能调伏枕边人。
欲倚绿窗伴卿郎,颇悔今生误道行。
有心持钵丛林去,又恐负君一片情。
静坐修观法眼开,祈求三宝降灵台,
观中诸圣何曾见?不请君心却自来。
入山投谒得道僧,求教上师说因明。
争奈相思无拘检,意马心猿念卿卿。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新生的命格诗,由模糊直至清晰,随后一句句印进命簿中,最终汇成一个名字。
“长珩”
————————————————————————————————
文笔渣,长珩的命格诗引用了仓央嘉措的《不负如来不负卿》,略作修改。彩蛋解锁下一章预告。
【苍珩】贪春
感觉此篇可以叫一个叫长珩的仙君决定去死……其实写得是两相误会,都以为对方喜欢小兰花,时间线是长珩去人间游历后
今日司命殿来了一位稀客。
彼时小兰花正在看司命沏茶,她喜欢看师父专心做事的样子,仙子大人一席薄纱,温婉含笑,会在七分慵懒里分几分笑颜给她。
东方青苍就是在这时候闯进来的,太岁之事过后,对外传的都是息山神女和月尊情意相投,两相归隐。他二人并未对外多解释,水云天与苍盐海迎来几万年难得的和平,需要这样的谣言。
东方青苍是很少过来的,一来司命仙君归来,殿里自然不能那样随意让人进出,二来也实在没有什么需要来见的人。是以小兰花见他略显焦急地出现在树下时,...
感觉此篇可以叫一个叫长珩的仙君决定去死……其实写得是两相误会,都以为对方喜欢小兰花,时间线是长珩去人间游历后
今日司命殿来了一位稀客。
彼时小兰花正在看司命沏茶,她喜欢看师父专心做事的样子,仙子大人一席薄纱,温婉含笑,会在七分慵懒里分几分笑颜给她。
东方青苍就是在这时候闯进来的,太岁之事过后,对外传的都是息山神女和月尊情意相投,两相归隐。他二人并未对外多解释,水云天与苍盐海迎来几万年难得的和平,需要这样的谣言。
东方青苍是很少过来的,一来司命仙君归来,殿里自然不能那样随意让人进出,二来也实在没有什么需要来见的人。是以小兰花见他略显焦急地出现在树下时,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十日了。”东方青苍对着司命仙君点头示意了一下,突然开口道。
一时没有人理解他的意思。
“长珩已经十日没有传信过来了。”见二人确是不懂,他才似乎责怪地开口。
太岁事毕,最令人没有想到的就是长珩舍了战神之职。那日水云天,清冷矜贵的仙君一人立于漫天仙泽之下,孤身站立。东方青苍就在不远的地方,看长珩一番争辩后从自己身边经过,他自觉长珩总是知道自己在这的,但是长珩没有回头。不久之后,就听说长珩下界游历去了。
东方青苍总觉得,长珩这人痴情得有些傻了。水云天只有一个长珩牵挂的人,他偶有传信,都寄于司命殿来了。东方青苍时而觉得自己应该寻空告诉长珩一声,那小仙子大抵只是太喜欢自己师父了,东方青苍因着她做过一碗百花羹,而长珩的性子大抵是温润的和那女人有些像,不过他们都不是她。
可某天他转念一想,这样还是不好,长珩怕是会伤心。况且,长珩如果不传信给这小兰花了,又能传给谁呢。他又该从哪里,得到长珩的只言片语。
苍盐海的月尊殿里存了不少凡间纸墨,都是长珩寄来的。小兰花说他太过霸道,每次只许她看个通篇,之后就径自拿走了。
长珩走了不少地方,偶尔会记在书信里。比如他写:“萧府旧地新开了一座酒楼,人间酒肆,门口聚了不少孩童。”东方青苍便知晓,长珩原是想说,天上须臾,人间百年,原来不只是萧润不在了。他觉得长珩在怀念什么。
随这封信而来的,还有一壶酒,小兰花自是不能喝酒的,所以他自作主张,也是拿走了。
又某日,苍盐海满目依旧昏暗,人间已是春满河堤,长珩信里说,他淋了人间一场春雨。他还说,雨过天晴后,遇到了一棵被花压弯了头的桃树,信的最后,那人写:“赠君半两春。”
那是东方青苍唯一没有保存下来的长珩寄来的东西,那枝桃花被长珩用灵力封着许久,却在遇到苍盐海空气的一瞬间,如同那场春雨一样,散落在东方青苍的衣袍上。那日他生了很大的气,到晚上时觞阙才敢问他:“尊上,是想要桃花吗?”
谁都知道,只要他想要,苍盐海哪里都可以是桃花。
可是他想要的只那一枝。
长珩真的走了太多地方,也走了很久了。久到东方青苍开始在想,原来水云天和苍盐海之外,有这么大的天地。十日前他“收到”了长珩最近的一封来信,信里模模糊糊的,说他似乎遇到了不可能的故人,说他似乎是累了。
他看了之后有些欣喜,以为长珩总归是要回来了。可他久久没有等到长珩,甚至也没了长珩的来信。夜里他思忖许久,觉得自己堂堂月尊,如今总太过憋屈了,见不到一个人,却也不敢找去。
就如同他只有个知己的名分,看信也是偷来的。脾气只能撒在急匆匆来司命殿的路上,进了殿里了,看见司命仙君,到了还是得泄气打招呼。
可他没了长珩的音信,慌神地嘴里只会咄咄逼人。
“他写信给你那么久,大抵七日左右就会来一封。如今过了这好些天,你也不着急问问。”
“可是长珩仙君四处游历,如今在哪我也是不知。而且长珩仙君也不是孩子了,也没有义务隔几天就给我写信,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这颗小兰花自从她师父回来之后,说话越来越大胆了。
只是不待东方青苍反驳,桌前的女人突然笑了,歪着头瞧她们俩,小兰花于是乖乖地坐回了女人身边,撑着头看她。
“你寻常找信来司命殿里,也是急匆匆的。可信只是信,人还是不同。你可以抢信,但是人,还是要自己去找的。”他自是听得懂司命话里话外的意思。
“人间百态,他游历许久,仅仅片语,当然窥不得全貌。际遇如何,又遇见什么人,谁知道呢。”女人又看了一眼他,就没再说话了,只素手给小兰花倒了一杯茶,姑娘开心的接了过去,笑得眉眼弯弯,她瞧着高兴,又抬手顺了顺徒弟的发。
东方青苍略一皱眉,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身走了。
小兰花不懂他来这一遭是为什么,只能眨眼问师父:“为什么月尊大人收不到信,会生气,好像还有点难过?”
女人看着司命殿外面的云海,无奈笑说:“他啊,只是还一枝桃花去了。”
而后看着可爱的徒弟,又是忍不住捏了捏脸。
东方青苍实则没有半点头绪,只觉心绪焦躁。他需要见到长珩,尽管知道长珩想见的人不是自己。转念又想,自己应该把那颗小兰花一起带下来的,但司命仙君怕是不会同意。
云梦泽现下是萧瑟的冬天,他没有去处,不自觉就来了此处。此地也早没了长珩之前说的酒肆,人间沧海桑田,可时间在他们身上流逝得如此没有意义。长珩不会老,也不会忘,所以他是来追寻什么呢。
他记起长珩写,似乎是遇见了故人。长珩在凡间哪来的故人呢,凡人投胎转世,连一点记忆都带不走,空余皮囊,何来故人。
只有自己寻来了,人间才能算有了长珩的故人。
这人间是没有长珩的故人的,他突然惊觉。那长珩遇见了谁,又被谁骗了。他本就不是什么性子安稳的人,此一路不知揪了多少妖精人族盘问,才问出:几日前,看见一个白衣执剑的公子走水路去了。
云梦泽如今四处多水,深水不见光亮,爱生妖邪。他一来到临水处,就觉得妖气冲天。障目之法,所见即虚,邪祟聚集。妖气中,又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立时可以确定,长珩一定就在附近。
眼前虽是不知深浅的水,他却满不在乎,抬步迈进去了。落脚的触感并不是水,而是宽阔的街。入目的光突然亮起来,周围是商贩叫卖的声音,孩童在他身边匆匆而过,拿着糖葫芦还有各色糖人。他觉得自己走进了梦里人间。
但是一切的不合适都没有那么重要了,逝去的桃花和信纸上的风雨一起扑面而来——他看见了长珩。穿着墨青色长袍,束着高冠的长珩。
那是萧润的打扮,但站在那里的人,不像润郎,也不像长珩。比之润郎温润了一些,比之长珩,又生动了一些。
沿街的走贩和那人似乎都很熟,哪怕没有买东西,也都和他笑着招呼两句。他看着长珩停在一个酥饼摊前,认真地挑着样式口味。摊主笑话他打趣道:
“萧二公子又背着家里那位买小吃呢,上次他可叮嘱了,食点左右不让卖您呐。”
几乎同时,他和长珩都皱起了眉。东方青苍此刻心里突觉窝火,他找了长珩许久,原来这人跑到水妖幻境里来娶妻过日子了。他脸上一阵冷笑,下一刻就想要撕破这幻境。
可下一秒周遭突然阴风四起,日头早不知哪里去了,天色昏暗,风雨欲来。他再看清楚的时候,有人立在了长珩身边,撑一把竹骨伞。伞下的脸看不真切,只知道是个男人,剑一样地挡在长珩身前。
东方青苍听见摊主一下笑开了,招呼道:“呦,萧二公子,您相公来接您了。”
东方青苍突然觉得自己不能思考了,长珩原来跑到幻境里面来断袖了。
等到撑伞的男人拎了几包酥饼转身之后,东方青苍才看清——那是自己的脸。
长珩跑到幻境里面和自己断袖了。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大抵也可能中了水妖的招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多情绪夹杂在一起翻涌而来。他一面觉得欣喜,虚实之境,长珩竟然会和自己在一起。一面又恨不得冲过去杀了那张和他自己一样的皮。可几番揪扯之后,又开始怕,也许这不是长珩的美梦,是他遭人陷害,才会有“东方青苍”陪在身边。
他一面想着,又一路跟着两人回了二人现居的府邸。二人看着情意融融,直到长珩睡下,“东方青苍”离开之后,他才现身在长珩身边。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地看着长珩了,长珩的眉眼比之在水云天的时候放松了不少,这人鼻旁有一颗痣。很多次的梦里,东方青苍都梦见自己拿了沾红墨的笔,从这人鼻峰开始、穿过脸颊,再及颌线,绘了一枝桃花。
他想,这是长珩欠他的。他不该给他看了人间春色,又轰然散在手心。可这人真在眼前了,他原来是碰也不敢碰的,譬如那枝桃花。
东方青苍衣袖一挥,转瞬探明了长珩此刻的情况。明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则仙身锁在内里,虚空至极,一旦神识归位,仙骨将离,和身死神灭只几步之遥了。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东方青苍就出现在了那个套了假皮的妖邪面前,眼神也立刻从刚才的温柔心疼变成了杀意滔天。那妖看见他之后,立时明白了什么,竟然自嘲一样笑了起来。
东方青苍一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如同玉碎一般,那妖脱了东方青苍的皮,露出一张披发惨白的脸,看着东方青苍的眼神里,还带着怨妒。
“你也配用本座的皮碰他。”东方青苍收紧了手上的力气,但是水妖不用喉咙也可发声,他听见妖的声音直冲耳边。
“是他选的我,你杀了我,幻境即刻坍塌,他的仙骨我得不到,也会碎在这。”
东方青苍看了一眼周围,到了大力地把他甩在了一边。头也不回地又进了长珩的房间。
隔日长珩醒来,看见东方已然坐在床边瞧自己。那眼神比平日要灼烈不少,竟然有些脸红。
“睡得怎么样?”东方青苍见他刚睡醒,眼里还带着水光,觉得很是可爱。
“很久没有这么安稳了。”长珩坐起醒神了片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一下窜到了东方青苍面前,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
“你慢些,看着路。”东方青苍一面叮嘱他,一面低头看了两人紧握的手,快要止不住笑意。
他二人跑了好一段,跑进了府上的库房,正中间的桌子上放了好大个笼子,凑近了只看见里面宝贝似地放了好几只蛐蛐。
他斜眼看着长珩,见那人美滋滋的。只得好声问:“火急火燎的,就跑来看这个。”
“那是,昨儿我让曲水特地去捉的,仔细着怕它们死了,你今天可得陪我好好玩一下。”东方青苍看他眉飞色舞的,只得笑着点头。
这个环境里的一切都十分美满,萧府众人安然健康,就住在离他二人几步路的府上。隔几天萧老爷子看见萧润又满大街乱玩,还要大嗓子骂几句。
他和长珩几乎日日黏在一起,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云梦泽春去秋来,院里桃花落了满地。他常见长珩望着桃树发呆,终一日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种桃树呢?”
长珩似乎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这样话,觉得有些奇怪。想了许久,只回了一句,“贪图春意。”
这不是萧润的回答,这只能是长珩的回答。东方青苍突然觉得浑身冰冷,他想起那水妖说,“是他选的我。”,想起曲水和萧老爷隔几日就如同傀儡一般的动作。想起东方与润郎只是亲密的动作和称呼,却从不会谈心做爱。
他原来以为,是长珩被蛊惑进了梦境,所见所遇都是幻影,幻由心生。却原来一切都是傀儡,情未及心,言只在浅。而这所有背后,原来是一个清醒的长珩。
长珩原来不是梦里断袖来了,长珩原来是自己不想活了。
东方青苍突然觉得气没地方撒了。长珩竟然不想活了,长珩舍了水云天,舍了自己的兄长,离开了小兰花,离开了自己,跑到人间说要游历。他信里说自己看过了人间百态,可他最后还是回了云梦泽,做回了萧润,弄了一张自己的皮陪在身边,是为什么?
长珩死之前希望自己陪在身边。
东方青苍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他近来夜里都会在一边守着长珩,看长珩的眉眼,看长珩的骨相,一遍一遍地刻在眼睛里。他平常只看着,今日爱欲和怒火一起窜了上来,他索性恶狠狠地吻上了那人的嘴。
就好像不曾入睡一样,长珩突然睁开了眼,推开了他,冷冰冰地盯着他,开口的同时还使劲地擦了自己的嘴巴。
“我警告过你。”
东方青苍顿时明白了什么,声音低沉,出口的同时心里早已确定:
“他碰过你。”他一瞬间气极了也妒极了。
“不要学他,从这具皮里出去。反正也没多少时日了,这身仙骨总归是你的。滚出去。”长珩一瞬似乎也恍惚了,可到了伤神地叹了口气,靠在床榻上不看他。
长珩原来比自己还要蠢,人在眼前了,也不敢认。东方青苍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什么攥住了,酸涩的想要落泪。
“你抬起头,看着我,”他开始低声对长珩说话,双手并用着捧起那人的脸,
“我给你说些你在凡间不知道的事情吧。你不知道吧,你送去司命殿的东西都被我抢去了,苍盐海如今种上了好多桃树,觞阙每日定时被我责去浇水,我种的花可比你这凡间院子里的好看多了。可我看了满眼,都不及你书信里那枝。”他发现长珩已经不反抗了,只安静地流泪。
于是他吻了上去,他发现长珩在微微颤抖。
“你知道那小仙子原来喜欢她师父吗。太岁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她了,去一趟司命殿总要被她师父暗损。下次你要陪我去。”
周围的景色在消失,长珩的仙身在恢复,那人此刻已是虚弱至极,东方青苍把他抱在怀里,央求一样地蹭着他
“你给我寄去半两春意,我收到了,你可以罚我昙花一眼,但你不能做那枝桃花,你得陪我。我做你的东方,做你的相公。”
所有的一切都在破碎,最后,他只能听见长珩的声音,听见长珩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很轻很轻,他说
“那些东西,原就是给你的。”
东方青苍抱着长珩很轻地落在云梦泽的水边,长珩还是那身白色的衣袍,落下的时候,像一只蹁跹的蝶,他仔细把人抱紧了,而后在他额上落了一个吻。
“我早该知道的。”
后记:大约是几月之后,小兰花才好不容易得见了长珩,月尊大人捂得太紧,怕人受风受寒,怕人四处乱跑不好好养身体。好不容易得见了,又遭月尊大人眼刀。
“话说,听说云梦泽水域不知被谁填平了好些地方,我前几日还想下去采荷花,结果都不见了。”
小兰花话说完,却见长珩仙君挑眉含笑一直盯着月尊大人。月尊大人看似一派镇定,实则红了耳根。
“无妨,我记着下界游历的时候见了不少荷花多的地方。云梦泽遭了醋海,只得你跑其他地方了。”
月尊大人又开始眼刀了,还是回去找师父吧。
碎碎念,这篇里面的长珩一开始一直很孤独,所以决定放下一切了,他走了很多地方,可是神仙不死不忘,他只觉得所有熟悉的都在消逝,人间景色也早都入眼,没有什么羁绊他的了,所以他想痛痛快快做一下润郎,成全自己一场梦,是为贪春。不过还好还好,两个笨蛋说清楚了~
【唐朝诡事录/苏卢】 血玉阵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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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篇小苏召唤小小卢两个人一起探案的小故事,第一章3k,大概是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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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县突发奇诡迷案,百姓之间流传,有道士利用邪术驱使恶鬼为其行凶,杀人放血,手段可怖。上任不足两年的苏无名欲带人前去探查,却因骇人的妖术之说,只有苏家老仆苏谦与一位姓赵的班头愿意与他同去,三人骑马赶至荒野小院,振锣问话,院落里无人应答,只有血腥味飘进院外三人鼻中。赵班头听令撞开了院门,前院杂乱,野草丛生,只留有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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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内只有一张桌,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包袱,似是碎银及几件首饰堆叠,一条被扯断的珍珠项链,几颗珍珠散在地上桌上。地上血线未停,三人继续往前,推开后门,血腥气越发浓烈,终至后院。院中间有条尘土落叶铺就的灰线,线前昏暗,线后则精心打扫,不算中间刺眼的半个赤色阵法图样,至少能算上洁净。角落里一套石桌石椅,石椅上堆着几个带着各式流苏的白色配饰,斜放着一册展开的旧书,一个道士样的人负剑背身站在石桌前,桌上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那道士手上动作不停,细听有流动水声,是血无疑。
赵班头和苏谦被这妖诡景象镇住,苏无名夺走锣锤,用力敲击:“官府查案,你这妖道,还不转过身来。”赵班头一震,拔出佩刀前跨一步,护在苏无名身前。
那道士闻言也真停了下来,他抖抖手,血液甩了点子在石桌上下,转过身来,面色竟比死尸还白。他打量来人,一壮士一老人一文弱官员,他恶意地咧嘴笑起来,像是刻意挑衅官府,一把抓起椅上配饰往怀里一揣,随后踩着墙边椅子从院子东北角飞身而出。
苏无名叹气,能带的人少就是不好,要是能带人围住院子,也比现在强。别说那些不敢跟来的捕快,就是先前因探查前案信他愿随他而来的赵班头,也为了道士走后没了身形遮挡露出的半盆血水心神动摇。就连随狄公探案多年的自己,也不免在这浓重的血腥气下头脑晕眩,他靠墙休息了一下,定了定心神,让苏谦与赵班头在院外查探,留在一人在这地狱般的诡异院落。
石桌上尸体已经发白,手腕搭在陶盆边,血液自腕心顺着盆壁淌下,这血已经放了一段时间,流动速度缓慢,不说这血腥味,看这盆里残留血量,地上的阵法也是用血制作。
椅上那旧书正记录着这阵法原状,旁边还画着一个形状圆润的事物,画师特意画出了剔透光 感,示意将其放在阵法中央。地上那几乎干涸的血迹在阵中间勾勒出一个圆,等待着它的阵眼。
苏无名回想,那妖道走前拿的应正是这做阵眼的材料。他解下了腰上所挂也是身上唯一带的白玉饰品,是他拜入恩师门下时狄公予他的赠礼,白色玉牌中透着点睛翠色。他拿着玉牌向洛阳方向俯身行礼,走到阵法未画完的地方,将其置于中心空缺处,这玉牌形状并不合适,四角压在血圈上,沾了些血渍,更衬得玉牌莹润生辉,竟像发出淡淡光芒一般,苏无名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被这血腥气熏得眼花,他紧闭双眼再睁眼一看,眼前竟凭空出现一个与他身高大致相仿的俊秀少年。
这少年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环顾四周,神情错愕,但马上摆出正统武学架势,右脚退半步,腿半弓,重心后压,换成双手持长枪,枪尖上挑指向面前人,左手按在腰侧稳住身形。姿势摆好,看面前只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文弱书生,他也镇定了许多:“你是何人!如何瞬息间把我带来这里?”少年心想:在范阳竟有人敢对卢氏下手,还欺负到我头上,可定要好好惩罚一下。
苏无名也有些惊诧,后退了半步,他上下打量,面前少年崭新的浅松绿色暗纹长袍身形纤长挺拔,腰间佩带玉牌,手里的银枪比寻常略小一号,应是世家大族子弟。少年只几息就定了心神,架势摆的正而稳,虽然表情过于紧绷甚至有点气鼓鼓的。苏无名心中称赞他反应,听他一开口问话,又隐隐有一丝熟悉感,尽管他多年不信鬼神之说,这突然出现的人还是鬼还是让他有点拿不准。苏无名鞠躬行礼:“在下苏无名,武功县尉......”
“你是苏无名?!”少年惊叫出声,打断了苏无名的话,看着面前的青年一身的洗旧官服,不免嘴角上勾,仰头笑起来:“你这贼人,不但绑我来此,还冒充我大唐官员。”他撇了撇嘴,“还不扮个厉害的,装什么苏无名,能吓唬到谁啊。”
苏无名心下觉得有点好笑,实际上他也没忍住,这小孩对他莫名的敌意甚至分散了他对这诡异术式的疑问。我苏无名先前一直隐于恩师身侧,恩师离世后才回老家做点小官,至今不过两年,这少年竟知道我的现状。“如假包换,狄公弟子苏无名是也。阁下是...”
“不许在我面前提这个!”少年再次强硬打断了苏无名的话,他甚至脸急得有点红。苏无名面上笑意未收,心里盘算起来,这少年年纪不大,气性倒挺大,武功苏氏风光时也培养不出这样的小孩,莫不是五姓七望家的少年郎,再加上他对狄公弟子苏无名几个字的过激反应,这少年的身份似乎已经现出水面。“既不让说我,那就说说你吧。阁下是?”
“你绑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乃...杨稷。”杨稷轻抿了下唇,眼神有些游移,随即马上调整,质问起青年:“你是苏无名?我不信。他虽无甚才干,应该还是不敢干这种下作勾当。”
好,假名字,我这准师弟防范意识还挺强。但他这话越听苏无名越有点牙痒痒,什么叫无甚才干,还什么不敢干下作勾当,你倒是挺懂啊。这“杨稷”鲜活得不像鬼,让他回想起几年前他在狄府院中躲在柱子后偷听到的卢凌风拜师不成离开前堂时的气恼话。
苏无名叹气,换上了副真心实意的样子:“苏某在杨小兄弟心里的印象怎么好像有些不堪啊。唉,实不相瞒,苏某确实有负恩师器重,跟随狄公多年,这探案的本事,还只学了个皮毛。这不,近日查一宗诡案,一直没有头绪,今日上午才有人提供了线索,将将有些进展,刚追查至此,还未来得及仔细查探这些诡异的乡野术式,你就凭空出现在我面前,可给我吓得。”他双眼微闭,配合地做了个捂心口的动作,还不忘半睁眼看卢凌风的反应。
卢凌风像是满意了许多,尤其是听他说到诡案,更是双眼放光,露了笑模样,“哦?诡案?乡野术式?快细细说来,你狄公弟子破不了的案子,我倒是感兴趣。”
“杨小兄弟低头,注意到你脚下的血阵了吗?”
卢凌风正在阵心,一低头,刺眼的血色糊了他满眼,吓得他往后连退带绊,本来还是朝向苏无名所在的血阵下部分半成品,越退越往画完的部分走,甚至退到边缘还再走不出去了。他跌坐在血景中,小脸煞白,枪也脱了手,银枪光洁不沾血,指尖却带着血。
苏无名只继续说起来:“近日,县里百姓传有妖道利用邪术害人,上午一女子称向西回扶风县娘家时,看到一道士用妖术令尸体漂浮,便来县衙报案,我沿她回家的路走,追着血迹,一路查到这个院子。就在刚才,正赶上那诡异道士放血画阵呢。”
卢凌风的脸又白了几分,但他避无可避,走不出阵法外围,只得拄着枪挣扎着爬起身来,衣袍光洁最多带点灰,只在右侧腰间蹭了一道血痕,带着玉牌上也划了道血线。苏无名看他这样,对现状也多了几分把握。他蹲下来触摸血阵,手指粘了点未干的黏液捻动。
卢凌风本就平复了下情绪,看苏无名动作自如,心里更是暗暗起了点较劲的心气,默念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往前走了几步,也在阵内四下查看起来。
苏无名没起身,仰头看向他:“杨小兄弟怎么看?”
“直接叫我杨稷,咱们没那么熟。我已知这血阵的作用不过是些幻术,不知苏大县尉发现没有。”少年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武功县尉,面上有些自得,声音也大了起来,“这血阵未干,我坐在血上,衣服、鞋底没有一点血迹,在阵中走,脚下也无半点粘连感觉。”
苏无名连连点头,他突然起身向前走,就当没看见面前这么大一个人一样。卢凌风赶紧往旁边让了下:“你干嘛凑这么近!”看苏无名再次蹲下来,沉思后将手伸向阵心的玉牌。
“你别!虽然是幻术,但还不清楚底细,万一...”
玉牌已被取回苏无名手中。
TBC
下一章是苏苏带着小卢探查院子里的疑点!写这章期间一直在百度搜唐朝细节,写的很慢,下一章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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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第八章 护不住你是我此生遗憾
青苔斑驳了墙壁和木门,杂草从墙缝中从门槛边伸将出来。这间老房子仿佛被时光遗忘了。
八卦村是个旅游胜地,这里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崛起迅速,人们生活得也较为安逸。村里人虽然都保留了自家的祖屋,但多多少少改了一些制式和格局,为了生活得更加舒适,也为了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因而这个村中的每幢房子都有些年纪,古朴却不陈旧。
但这里是个例外。
这原本是田小蝶和诸葛云晖的家。田小蝶是那代人中最有天赋的神机继承者,而她那个小她三岁——在她二十岁就娶了她的丈夫更是背着族人,违逆族规教了她奇门。
这段往事诸葛青曾经听到过,用听风吟听来的。
自从田小蝶与无根生结拜被揭发,离开武侯派后又...
青苔斑驳了墙壁和木门,杂草从墙缝中从门槛边伸将出来。这间老房子仿佛被时光遗忘了。
八卦村是个旅游胜地,这里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崛起迅速,人们生活得也较为安逸。村里人虽然都保留了自家的祖屋,但多多少少改了一些制式和格局,为了生活得更加舒适,也为了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因而这个村中的每幢房子都有些年纪,古朴却不陈旧。
但这里是个例外。
这原本是田小蝶和诸葛云晖的家。田小蝶是那代人中最有天赋的神机继承者,而她那个小她三岁——在她二十岁就娶了她的丈夫更是背着族人,违逆族规教了她奇门。
这段往事诸葛青曾经听到过,用听风吟听来的。
自从田小蝶与无根生结拜被揭发,离开武侯派后又遭人追杀。诸葛云晖在得知田小蝶离开武侯派的第一时间就赶去追她,可能到他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颗机关人偶的头被拧断了,掉在她的身边,木制的眼珠瞪着凶手离开的方向。青的太爷曾经派人查过是谁下的手,结果如何却无人知晓——但青觉得太爷是知道凶手的。诸葛云晖应该也猜到了,于是他离开了诸葛家。
那是他年少求娶的心爱之人,十七岁时恋上的人如今已成冰凉的尸骨。他没能护她周全,也无法替她报仇,那是一个他没法出手的人。
从此武侯派再无诸葛云晖。
青推开了那扇破败的门。曾经有后人回来过,后来又走了,对于已经逝去的一切除了缅怀还能如何。
屋内的陈设大都破败,青捂着口鼻挥手驱散激起的尘土。他打量着这个屋子,试图在屋内施展奇门局。很可惜,内景的变幻莫测让他很是吃力。
“既然来了,就别藏了。我搬不动,你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王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也进了屋,他边挠后脑勺边靠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怕你遇到危险…虽然吧现在是在武侯派的地界儿,可…万一呢…”
诸葛青看着王也,心中莫名感到安心。其实晚上到这里来,青是故意避开王也的。他并不是很焦虑自身的情况,跟着王也和张楚岚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他感觉自己也开阔了不少。
不想带着王也是不想他陷入危局,青遇袭之前在内景中询问过王也的状况——并不好。一个一身麻烦未决的人,再搅进另一个麻烦里面,可能会让那些事情更复杂。但就在刚刚他进去,开奇门那一瞬,心中有了新的想法,或许两个麻烦本身是同一个诱因引发的。
于是,王也开了阵。
这一局他开的不大,范围刚好是这间屋子。
正当二人勘查的时候,远处有四道精光一闪。
诸葛栱和诸葛白都开起了奇门现象心法。
“爹,好神奇啊!”白探了个脑袋,身子却躲在一堵墙后。在他脑袋上方还有一个脑袋,是诸葛栱的。
“看到了看到了…”,诸葛栱和白叠着罗汉,乍一看像个大小号的套娃,“你哥有问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表现很不正常,他回家肯定是想到了些什么…”
“爹,他俩在干嘛呢?怎么还牵起手来了…爹…”
“这是什么招式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干嘛呢!”
夜久意难平(14)
#羡澄
#江澄重生
————————————————
十四
射日之征确实比前世提早了很多。
江澄跟随江枫眠日夜兼程到达金陵台之时,各世家均已到齐。
在金光善带着金子轩跟各宗主寒暄之时,江澄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蓝曦臣旁边的人。
依旧是风姿卓越、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脸色淡然如常。只是在看到江澄身边空无一人之时,脸上划过一丝困惑之色。
呵,应是疑惑魏无羡为何没来吧。
江澄纵然知道,却也并没有上前招呼的想法。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魏无羡那般,那般死缠乱打,哼。
谁料蓝忘机没问,聂怀桑偷偷摸过来,扯了扯江澄的衣袖,悄声问道,“江兄,魏兄怎的没和你一起来?”
江澄瞅了瞅聂怀桑,这人...
#羡澄
#江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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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射日之征确实比前世提早了很多。
江澄跟随江枫眠日夜兼程到达金陵台之时,各世家均已到齐。
在金光善带着金子轩跟各宗主寒暄之时,江澄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蓝曦臣旁边的人。
依旧是风姿卓越、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脸色淡然如常。只是在看到江澄身边空无一人之时,脸上划过一丝困惑之色。
呵,应是疑惑魏无羡为何没来吧。
江澄纵然知道,却也并没有上前招呼的想法。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魏无羡那般,那般死缠乱打,哼。
谁料蓝忘机没问,聂怀桑偷偷摸过来,扯了扯江澄的衣袖,悄声问道,“江兄,魏兄怎的没和你一起来?”
江澄瞅了瞅聂怀桑,这人如今还是一副欢脱少年的模样,眨巴着圆滚滚的眼睛在等着他回话。
遇事一问三不知,极其怕他大哥,却也心地善良为孟瑶求情,逗鸟嬉戏无所事事,和魏无羡是狐朋狗友。
这些是江澄很早的时候对聂怀桑的所有印象,只是谁知,后来。
后来或许你为之求情的人是你杀兄仇人,或许勾肩搭背的好朋友是利用你之人。后来,说好一生一起走的两个人,分道扬镳。
而处于当下的人,谁又知后来会遇到什么事,又会变成什么人。
“他在家养伤。”
“魏兄受伤了?不严重吧?对了,听说温晁带人围攻莲花坞,可还好?”
聂怀桑一脸担心地追问。
“无碍,魏无羡的伤躺几天就好了。”看聂怀桑的模样,是真的在为魏无羡担心。
“那就好,哎,这射日之征少了魏兄可就不好玩了。”聂怀桑摇晃着折扇,叹气道。
不好玩?
江澄忍不住暼了一眼聂怀桑,臭味相投用来形容魏无羡和他倒是相得益彰。
看这临战前夕,多少人都紧张着怕丢了性命。他还在那担心不好玩,难怪聂宗主管的紧。
入座正厅,会谈开始。
商议内容无外乎是如何集合兵力,攻入不夜天,温氏战力几何,主分几路进攻,谁主导进攻之类的问题。
江澄坐在下面,听得有些走神。
这些内容无非是再来一遍。
前世各世家是在清河聂氏共同商议射日之征,那时魏无羡正携陈情涅槃归来,神色冷淡,凝重沧桑。
可那时他却一心沉浸在魏无羡归来的喜悦之中,没有发现曾经活泼灵动的神采已不复存在,没有发现蓝忘机对魏无羡的担忧过甚。
那时的议事也因魏无羡没有参加,而被认为狂妄自大,作风散漫。
无非是不一样罢了。
自己的无能却要嫉妒痛恨他人的优秀。
如今,倒是无人问起无人在意。也无非是没有行诡道法术,没有压倒性的强大,没有给他们带来威胁。
世人都是自私自利,尤其是大家世族。
江澄从来不否认他也是,所以前世在温氏姐弟和魏无羡之间,他选择保魏无羡。
在魏无羡和云梦江氏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可魏无羡不是,他舍了所有,选择了大义选择了报恩,选了一条最难的路。
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天下为敌。
“唉...”
“江公子有何高见?”
金光善正说到由姚宗主带领一路弟子从不夜天后围包抄,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叹息。
一看,云梦江氏。
“啊?”江澄蓦然回神,一脸茫然。
江枫眠一看就知江澄没有用心在听,轻轻暼了一眼后,说道,“金宗主所言极是,并无不妥。”
江澄有些懊恼,前世当宗主严格要求自己、谨言慎行,如今有阿爹,他放松了不少。
他似乎越来越融入当下的江澄了。
前世江氏这时候急需重建,自然是属于附属的一方,在议事上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虽然此次并不相同,可整体看来,江氏仍然不占主导。莲花坞血战温氏,遭到重创,不易出头。
果然,阿爹在金宗主问到能否担任带领射日之征之时,委婉推辞了。
即便是在各世家联合一致对敌的当口,各世家也攥着小心思打着主意。
这些江澄并不太关心。
只是前世是魏无羡手握阴虎符吸引温若寒的火力,温若寒才被金光瑶偷袭致死。
那么这一次呢?
魏无羡别赶着来送死就行。
想想就行了,这事江澄并不抱什么希望。
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魏无羡。
会谈最终在金聂二家主导,其他世家辅助的决定下结束,时间定在明日午后。
圆不圆满不知道,总之,表面上并无异议。
江澄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蓝氏江氏双双受创,实力大减。而金氏势大,聂氏强硬。其他世家势力较弱,只能服从。
正当江澄打算跟随众人走出殿外之时,被叫住。
江澄一听这声音,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蓝忘机这时已经被魏无羡给撩住了?
不能吧??
“蓝二公子有事?”江澄顶着一张五彩缤纷的脸缓缓回头。
蓝忘机看了眼江澄,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无事。”
说完,就这么走了。
??
这是真的要问魏无羡?
江澄正思忖着,聂怀桑拿着折扇窜过来,一脸惊讶,“江兄,蓝忘机找你呀?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江澄上下来回看了聂怀桑几眼,看得聂怀桑浑身不对劲,这眼神怎么那么像是在看傻子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关系好了?”
“蓝忘机多高冷一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主动找你耶~”聂怀桑夸张的表情加语气。
“羡慕啊?让他主动找你下?”
“别别,我怕冷。”聂怀桑后退两步,双手抱臂还夸张抖了两下。
“幸好这不是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期了,那时还有魏兄在前面挡住。要我说,魏兄是真勇士,他还老往前凑...”
聂怀桑还在碎碎念,江澄的思绪却有些飘远。
云深不知处求学,那是多远的事。
各家子弟齐聚一堂,共听师训。
魏无羡、聂怀桑、江澄三人逃课、玩闹、喝酒都在一起,即便江澄只是为了监督魏无羡而已。可时光里的人简单纯粹,而感情也是有的。
同过窗,逃过课,共过患难。
可江澄却不想和聂怀桑走的太近。
无论是出于前世之事或是未知之事,聂怀桑绝非表面如此简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可并不代表可以肆意摆弄他人的命运。
关于魏无羡,前世江澄感谢聂怀桑。今生,只
希望他能远离所有阴谋算计、魑魅魍魉。
聂明玦、金光瑶、聂怀桑,甚至蓝曦臣这些人在江澄眼里,那是一个漩涡,卷进去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是,漩涡如今还未正式形成。
“聂公子,远离孟瑶,特别是你大哥。”江澄拍拍聂怀桑的肩膀,擦身而过。
聂怀桑呆愣在原地良久。
至于这话说得多莫名其妙,聂怀桑是如何反应都不在江澄的思考范围之内。
如今的金光瑶应该还在温若寒身边,射日之征是否顺利或许还得靠金光瑶。
至于用计策划聂明玦之死以及穷奇道截杀等等一环扣一环,缺了哪个环节都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其他人江澄管不了,可江氏的人,金光瑶休想再动!
江澄不由得握紧手中的佩剑。
暂且就从聂怀桑作为缺口吧。
果不其然,夜幕将至,聂怀桑提着一壶酒扣开了江澄的房门。
“江兄,这是我特地从清河带来的好酒,本想同你们共饮,只可惜魏兄没有前来。”聂怀桑一走进来就大大咧咧的把酒放在桌子上。
江澄默默拿了两只杯子,聂怀桑倒上酒。
酒入喉咙,也就打开了话匣子,打破了冷寂的空气。
“江兄,你之前所言是为何意啊,说得我稀里糊涂的?”聂怀桑也懒得绕圈子,直接就开门见山,却也依旧维持着纨绔子弟的模样。
“并无恶意,只是孟瑶此人不简单,或许将来有更大的造化,也带来更大的影响。聂公子你觉得呢?”
有更大的造化影响,所以要远离?
是远离呢,还是防备?
聂怀桑是觉得江澄话里有话,可江澄不愿再说,聂怀桑也别无他法。至于孟瑶此人如何,还需时间调查验证。
“江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聂怀桑说的意味深长,在暮溪山之时就已有察觉,原以为是错觉。
“不比聂公子。”江澄真心诚意道。
“江兄说笑了,我你还不知道吗?”聂怀桑笑得一如往常地没心没肺。
隐忍数年,明知真凶在眼前,却能亲切叫着三哥。利用所有人谋划一切,设天下局环环相扣。最后揭露真相,报仇成功。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眼前这个笑容纯真的纨绔子弟。
江澄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无论聂怀桑是怎样的人,没有利益冲突,他们就依然能和平共处。
而在魏无羡心里,想必聂怀桑是朋友。
曾经,江澄也是把聂怀桑当做朋友的。只是,此次见面之后,他们或许不再是了。
彼此猜测,如何做朋友?
江澄并不后悔,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得牺牲些什么。
有舍才有得。
而他只是,希望能给金光瑶送去一点礼物。
——
【羡澄】早悟兰因 23
原著向后续
忘羡转羡澄
甜甜的一章,放心食用
——————————————————
江澄惯例在卯时三刻起,通常这时就要起来处理堆叠的宗务,只是现下到了梦里用不着做这些,起的这般早,却不知作何是好。
他呆愣愣地倚靠在床头醒盹,脑中还是有些迷糊困意,想着要不要睡个久违的回笼觉,却听得外面几声破风声响。
他穿好衣服推开门,卯时的乱葬岗依旧黑黝黝的,只是阴鬼呜咽的声音消散了些,似乎在这样黑的夜里,鬼都要碰鼻子撞上拐弯的。却有一道银光破开黑夜,长剑如芒,竖起落下,接着侧身借势转作横挑,开合间如雷收震怒,一招莲回端的是气贯长虹之势。...
原著向后续
忘羡转羡澄
甜甜的一章,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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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惯例在卯时三刻起,通常这时就要起来处理堆叠的宗务,只是现下到了梦里用不着做这些,起的这般早,却不知作何是好。
他呆愣愣地倚靠在床头醒盹,脑中还是有些迷糊困意,想着要不要睡个久违的回笼觉,却听得外面几声破风声响。
他穿好衣服推开门,卯时的乱葬岗依旧黑黝黝的,只是阴鬼呜咽的声音消散了些,似乎在这样黑的夜里,鬼都要碰鼻子撞上拐弯的。却有一道银光破开黑夜,长剑如芒,竖起落下,接着侧身借势转作横挑,开合间如雷收震怒,一招莲回端的是气贯长虹之势。
叫江澄看着手心也有些犯起痒来,那头魏无羡见人站在一旁,便收势步了过来:“吵醒你了?”
江澄摇摇头,话里带着几分揶揄,道:“少见你醒的这般早。”
魏无羡嘿笑道:“睡不着。”
他从腰间拔出另一把剑,递到江澄面前,道:“陪我?”
魏无羡手上的是一把乌色长剑,剑身薄而利,刻满了凹凸有致的古朴花纹,江澄一见便认了出来,这是三毒。
只见寒光闪动,乍如白蛇吐信,利刃直朝面前人而去,魏无羡蓦地翻过,手中长剑压上。
二人使的皆是江家同出的剑法,江澄胜在精妙,一招一式无破绽可寻,而魏无羡则灵巧,江家的剑法本就重推演变化之功,其一招生十招,十招推百招,魏无羡一柄长剑与人化一,招数跳脱多变,虚实难探,倘若换作旁人,纵不头晕眼花,也要为这变化莫测的剑法所惑。江澄则反向制之,以静克动,以百招归十招,十招寻一招,身如飞燕,上下翻飞间,手中的剑随魏无羡所来而定之。
如此,二人几回合下来皆是有来有往,一时分不出胜负,剑风扫的乱葬岗上滚石乱走,阴鬼也要避其锋芒,直到江澄这具身子体力难支,魏无羡长剑刺来,江澄欲要举剑格挡,脚下却是一个趔趄,魏无羡见此急急收了剑势,剑气收了七分,还有来不及的三分打在江澄肩头,直打的人歪斜着要朝地面砸去。
魏无羡忙收剑长臂一揽将人捞进怀里,二人一同栽倒在地。只见怀中人鼻息粗重,带着寒意的早春里额前却是起了密密的汗水,两颊亦是绯意难消,魏无羡方才打的正酣,却未曾注意到面前人现下仅是普通人之身,不由得歉疚道:“抱歉,是我没注意。”
江澄气喘吁吁,一时间话也说不稳,却见面前魏无羡脸上一丝变化也无,他如今坐了宗主之位,修习江家剑法二十多年,竟还输给现下小他几岁的魏无羡,虽知道多少是这具身子绊了他,也不禁恼道:“若是我自己的身子,定能赢你!”
魏无羡用袖子拭去他额上细密的汗水,口中笑道:“是了是了,你剑法比起往日精进不少,不若我把你叫起来,陪我打一场。”
江澄还是有些气不过,手里不轻不重地拽了一把魏无羡散落在肩上的碎发:“可用不着,快将你的一魂三魄收回去。”
握住那只攥了自己头发的手,魏无羡垂头揉掐着指头把玩,口中轻道:“可若是没有魂魄养身,你马上就会腐化的。”
闻言江澄耸了耸肩膀,语调随意道:“腐化便腐化了,我本就已经死了这些年头了。”
待到呼吸慢慢平复,江澄才发现现下二人离得有些过于近了。他正大敞着跨坐在魏无羡身上,二人腰腹处贴的极紧,魏无羡的手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扣在他腰间,加上他本就身形颀长,这具身子的主人瘦小,叫江澄不由得产生一种被锁在魏无羡怀里的错觉。言语间二人呼吸都喷洒在对方身上,察觉到扣住腰间的手有些收紧,江澄难耐地微微扭了扭身子,没想到感受到他动作的手却迅速抽了回去,江澄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已经跌进魏无羡怀里,脑门直直撞向面前胸膛。他回过神挺起身,本想张嘴斥一句,没想到魏无羡却将他扫了下去,人一骨碌站了起来。
江澄跌坐在地上怒道:“你发什么神经!”
魏无羡侧着身子,表情在晦暗不明的夜里显得有些模糊,江澄听他口中轻声道:“今日山下有庙会,一同去逛逛罢。”
夷陵地处云梦边界,云梦这些年在江厌离的管辖下,其富庶程度不输梦外江澄在时,连夷陵地带的一个小庙会,也是灯火通明,乱葬岗上都能见着远处几朵烟花。
魏无羡那一身黑袍外加半幅面具实在太过显眼,江澄便让他去换一身。等到晚间,只见魏无羡换上了一身黛紫色束腰轻袍,腰间绑着一根玄色涡纹锦带,面上用幻术暂时遮掩住,露出一张完整的俊朗多情的桃花面来,只有那只死白的瞳孔才露出一分与前世的不同来,周身一扫先前的阴森鬼气,端的是神采英拔,年少风流。
他这副装扮叫江澄一愣,江家一贯尚紫,二人年少时常穿一身紫袍,只是自从莲花坞被毁后,魏无羡便将自己埋入一身黑,加之从乱葬岗回来后,周身时常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鸷之气,江澄嫌他这样穿沉闷阴郁,魏无羡听后也是一脸随意道:“是吗,这些身外的东西,哪里要在意那么多。”
现下魏无羡见面前人有些呆怔,似笑非笑地微微弯腰,俯身凑近道:“好看吗?好看就多看几眼。”
江澄闻言扭过头去,只鼻中哼出一声:“好看个屁。”
过会又含含糊糊吐出一句:“还不赖。”
山下镇子虽小,但这庙会是当地一年里少有的一些大型活动,街上人头攒动,宽敞处上演着娱神的仪式,镇子上最大的一处庙门口立有一石猴浮雕,当地的人认为摸一下石猴就可以去病消灾、延年益寿,于是街上来来往往都是朝那处走去,魏无羡也牵着江澄顺着人流往那处走。
忽有三二女子迎面走来,几人推搡间皆掩嘴娇笑,直到一身穿浅绿长裙的清秀女子走了出来,将怀中的一方帕子递到魏无羡面前,面上难掩羞意,口中道:“公子,你瞧我这帕子好看不好看,赠你,好不好?”
江澄朝那女子手中瞧去,只见那方淡黄帕子上绣的几朵白色山茶花,针脚平齐,针法细腻,可想知这女子定是心灵手巧,绣技精湛。
只是魏无羡好似看也没看一眼,便摇了摇头,口中道:“姑娘帕子虽好,赠我却是浪费了。”
那女子大着胆子抬眼看向面前丰神俊朗的男子,又立马羞怯地垂下头,口中吐出的话语声若蚊呐:“难不成公子不爱这帕上的山茶?”
魏无羡笑道:“山茶清丽,只是此心难爱之,姑娘莫怪。”
女子闻言扁扁嘴,将帕子收回怀中,头也不抬地福了一礼,转身跑开了。
那方江澄见魏无羡少见的嘴上没占几分便宜,颇有些奇道:“怪了呢,你竟不要她的帕子!”
魏无羡挑挑眉,拿眼斜他:“我要来做什么,你晓得这帕子做什么用的?”
江澄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了几分方才那女子脸上羞意从何而来,口中不禁“啊”出一声。
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个响,魏无羡道:“你可不许接别的姑娘的帕子。”
江澄吃痛地捂着头,抬手就冲他肩头回了一拳,视线刚一转就发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江澄初见那人有几分眼熟,过会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竟是温宁。
面前的温宁没有梦外的鬼将军双目煞白满脸阴纹那般骇人,他身着白色素衣长袍,面容清瘦俊秀,一手牵着身旁的小童,那小童约莫在舞勺之年,斯斯文文的,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看着和温宁有几分相像。
蓝思追。
江澄见到二人眉头都蹙紧了,没想到竟在这处碰到二人。有些事虽过不去也放不下,但到底还是存了几分避开的心思,何况如今这是在梦境之内,他拍拍身旁的人,欲要往回走,却发现身旁人定住了身子。
江澄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去,只见魏无羡面色阴沉,看着面前二人,那双桃花眼危险地眯了眯,忽然低头对江澄露出一个笑来:“你去前面处替我买些豆糕来,我还有些事,等会就来。”
江澄看着他嘴角干咧着要做一个笑的表情,眼角眉梢却无一丝笑意,不禁一阵寒气从脚底直蹿向脑门,他拽住魏无羡的衣袍低声道:“你要干什么,你想杀了他们两个?”
“啊,你也认出来了,”魏无羡面上的笑渐渐收了,他语气森然道:“是温家人。”
“你疯了,那人先前帮……”江澄的话戛然而止,他现在想起,梦境里的温宁并没有救过自己,他与魏无羡不过那日竹林里的一面之缘。
“他们可能没做什么,而且他身边那个小童,温若寒在时不过是个不知事的小孩!”江澄言语有些急切,话出口时自己都有些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唇抿的死紧,脸上也难看了起来。
“那又如何。”魏无羡看向他:“难保那小童日后不会复仇为祸,戕害他人。”
江澄听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可是温宁和蓝思追,魏无羡上一世搅得仙门百家不得安生都得护着的人。
“只要他们体内流着温氏的血,就都得死。”魏无羡语气冷寒,叫江澄不由心里发凉。
“为什么?”江澄问。
“即使他们没有为温若寒卖命杀人,可他们做的事,耕田经商,是为温家生财,药医他人,是为救济温氏弟子掠杀他人,桩桩件件数来哪个不是为了温家?”
“说到底,”魏无羡喉咙里咳似地滚出一声笑:“全是一群伥鬼。”
江澄道:“那我呢,我现在这具身体里,流的也是温家的血,你也要杀了我吗?”
魏无羡住了嘴,他阴蛇一样的目光在江澄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忽然眯眼笑了起来:“怎么会,你是你,身体是身体,我还是分的开的。”
他这话停顿有些古怪,江澄未细想,只烦躁道:“不管怎么样,前面这两人,你不许动手。”
他牵起魏无羡的手就要往回走,魏无羡身子未动,口中冷冷道:“你确定吗江澄,他们可是温家人,是他们毁了莲花坞,是他们杀了江叔叔和虞夫人,是他们杀了你。”
江澄回过头,那张乖顺的脸显出几分梦境外三毒圣手的冷厉刻薄来:“杀我的人是你,不是前面那两人,也不是温家人,魏无羡,是你杀了我。”
他冷笑道:“一剑穿喉,你忘了吗。”
江澄说完那些话后,魏无羡骤然间脸色变得煞白,甩开了江澄的手一瞬间就不见了,好在此地离夷陵颇近,江澄骂骂咧咧地顺着小道上了夷陵,却没在屋中见到魏无羡。
他皱了皱眉,忽然朝西走去。
洞窟的门像是被人慌乱中打开的,连关也未来得及,阵阵寒意从里透了出来,江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了进去。
通过一段狭长的甬道,果不其然在里处见到了魏无羡,只见他定定地站在那床千年寒玉前出神,江澄刚要出声,那人忽有了动作。
魏无羡俯身轻轻在那张苍白的脸上落下一吻,抬头就见江澄静静地站在门口,不知他在此处站了多久,魏无羡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只听到自己喃喃说了一句:
“对不起。”
江澄见到这一幕,心头不乏震惊,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震惊,心中反倒有一种“果真如此”的奇怪感觉。
他开口道:“你喜欢我。”
话出口是陈述句。
魏无羡摇摇头,又缓缓垂下,江澄看见他极轻地点了点头,接着气馁地坐在地上,倚靠着石壁,苦笑道:
“是,我喜欢你,江澄,我他妈的喜欢死你了。”
—————————tbc—————————
未尽之言,下章再讲,感谢
最后感谢上章打赏的爹咪!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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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羽】如梦令
五步之内,百人不当,十年磨剑,一孤侠道;
千里挥戈,万众俯首,四海江湖,百世王道。
很久以后荆天明再次记起这两句话时,只觉得造化弄人,一语成谶。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般模样呢?
王侠殊途,莫问莫问。
我又能去问谁呢?
少羽。
你踩着森森白骨登上那众山之巅,睥睨天下,我仰着头看着你逆光站在高峰,真的很刺眼啊。
你站得那么高,恐怕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吧?是不很孤独?
荆天明不想知道张良为何帮了刘季而不是项少羽,但是他也无意去问,因为他相信,无论怎样,三师公是不会做出无益于天下苍生的事情。
后来的后来,留侯大人对他说——“子羽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就不是他了。”
荆天明听完...
五步之内,百人不当,十年磨剑,一孤侠道;
千里挥戈,万众俯首,四海江湖,百世王道。
很久以后荆天明再次记起这两句话时,只觉得造化弄人,一语成谶。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般模样呢?
王侠殊途,莫问莫问。
我又能去问谁呢?
少羽。
你踩着森森白骨登上那众山之巅,睥睨天下,我仰着头看着你逆光站在高峰,真的很刺眼啊。
你站得那么高,恐怕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吧?是不很孤独?
荆天明不想知道张良为何帮了刘季而不是项少羽,但是他也无意去问,因为他相信,无论怎样,三师公是不会做出无益于天下苍生的事情。
后来的后来,留侯大人对他说——“子羽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就不是他了。”
荆天明听完以后似乎透过了时光的雾霭,依稀看到那鲜衣怒马的紫衫少年策马狂奔,还带着那么干净的的笑容。
从他起兵反秦开始,世人所知的,只有楚霸王项籍,而那个项少羽,不知道身处何方。
就像是项籍亲手毁了项少羽。
他不像他,他不是他。
项籍狠戾,项少羽温柔;项籍屠城,项少羽爱护百姓;项少羽会笑,但是他不会忘了怎么哭。
他们就是极端。
不,也许有一点不一样,也许在项少羽心中他荆天明是不一样的,所以项籍没有亲手把他从记忆里抹去,所以他允许荆天明一遍又一遍的叫他“少羽”而不是“项王”,所以他会带着些宠溺意味的看着荆天明,所以他会带着和荆天明七分相似的虞姬,所以他会在鸿门宴上因为张良的一句“子明很想你”而放走了刘季。
荆天明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在项少羽二十四岁之前,他独占了十年光阴,那些眉飞色舞年少轻狂的日子,荆天明独占项少羽,占有着他最好的年华,而虞姬,只是存在于他生命的一小部分。
荆天明这么想着,觉得很高兴。
后来,后来龙且死了,死在了淮水,连尸骨都没找到。
于是那个晚上项少羽抱着他哭了一整晚。
荆天明居然有点庆幸龙且的死,只是因为这样他能够光明正大的拥抱着项少羽。
他对项少羽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记不清楚了,荆天明只知道,他和项少羽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维护这份“兄弟之情”,从未逾越雷池半步,而现在,龙且死了,他可以抱着项少羽了,可以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他了。
荆天明觉得自己很卑劣,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喜欢项少羽了。
项籍在乌江自刎的消息传到荆天明耳中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平静,反正对他来说,项少羽早在六年前就死了,这多出来的六年,皆是水中花井中月。
但是不知道处于怎样的心理,他还是把最后的安身之所定在了乌江。
而此之后,他夜夜都能见到那个眼角带笑的紫衣少年。
据后人整编的史料记载,墨家巨子荆天明在二十八岁那年疯癫,居于乌江,夜不能寐,尽说着些疯话,而立之年逝世。
那些活在梦里的人之所以不愿醒来,是因为他们能在梦里得到他们得不到的东西。
梦,永远比现实美丽。
————————THE END——————
【mob药/许药】心跳呼吸正常 上
慎入。有mob情节。许药已崩。有亲手选择情节。ooc。有红白玫瑰乔药\魏药二选一情节,不能接受勿入。不能接受勿点,勿入。
“你猜他醒过来,会选谁?”
…………………………………………
药不然是被冷水泼醒的,刺骨一样,并不算痛苦,可是骨头缝里发凉,像一条蛇往他衣服里钻。
他本想随意的说一声,谁啊,敢这么对小爷。
可他马上被他眼前的一切惊讶的睁大双眼,他还没说话,他动了动,发现手脚被锁住,只有睁开眼去看。
那人拍拍他的脸,说,小少爷,认识他吗?
药不然没跟他说什么,他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他正望着,那人扭过他的脸,用下巴尖示意药不然往后看,药不然扭过头去,许愿被绑着,正在昏睡之中。...
慎入。有mob情节。许药已崩。有亲手选择情节。ooc。有红白玫瑰乔药\魏药二选一情节,不能接受勿入。不能接受勿点,勿入。
“你猜他醒过来,会选谁?”
…………………………………………
药不然是被冷水泼醒的,刺骨一样,并不算痛苦,可是骨头缝里发凉,像一条蛇往他衣服里钻。
他本想随意的说一声,谁啊,敢这么对小爷。
可他马上被他眼前的一切惊讶的睁大双眼,他还没说话,他动了动,发现手脚被锁住,只有睁开眼去看。
那人拍拍他的脸,说,小少爷,认识他吗?
药不然没跟他说什么,他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他正望着,那人扭过他的脸,用下巴尖示意药不然往后看,药不然扭过头去,许愿被绑着,正在昏睡之中。
于是一盆水,从许愿头上兜头泼下来。
许愿喘息一声,睁开眼,有人正用枪抵着他,在他耳边说了,老朝奉要给你送一份儿厚礼,真是遗憾,叫你晚了。
他朦胧的睁开眼,眼光里有一瞬间的迷茫,但他看到掉了魂儿一样的药不然,心里疑惑的很。
于是他叫了声,呵呵,药不然,这又是什么局呀。
药不然没说话,他转过脸来,许愿看到他平时从不拘泥的清秀脸庞僵在哪儿,没说话。
许愿嘴里说,要是老朝奉的事,你别给我演苦肉计。
药不然这时候才慢吞吞的说了句,不然呢。你以为我愿意。
可他的声音却并不像往常。像吞了一根针。
许愿被人按着头,马上说道,你们这群混蛋,手放开。
没想到那人笑了笑,说,你看看,这里有四五个人,都是老朝奉叫我来送礼的,你数数看,跟你掌眼老物件有什么区别。
许愿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说道:奇了怪了,我掌眼的东西,说人话。不打眼看得,反而不说人话。您说绝不绝。
那人听出许愿指桑骂槐,也没计较,就冷冷笑了笑,说,嘴真刁钻,不过几位也不怕你,专门就找你呢。
他拍拍手,药不然被人拖过来,他脸色发白,看了一眼许愿,这时候,没说话。
许愿说道:傻了你,真给我演苦肉计呢。
药不然勉强说了句,得了,你不信我也没事。反正我就一反派。
许愿还没说话,那人摸了摸药不然的头发,他的黑发挺干净,一双眼漂亮。要是往常药不然肯定翻脸了,可他好像有点心事,竟任凭那人摸着他的头发,到他的脖颈,往下。
许愿这时候察觉了,说道,干什么呢你,手干净点!药不然你发什么呆呢。
药不然扭过头,看着许愿,那眼神令许愿不解,说不出什么滋味。
那人收回手,笑道:着什么急呀。一会儿还有你看的呢。
许愿说道:你敢。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来,我把大礼给你呈上来,你看看这是谁!
他把灯打开,一个人,冷傲,孤俊,正被绑在椅子上,许愿一下子愣住了。
那人一下子抓住许愿的衣领,说道:来吧,我来介绍,这个,你的老朋友了,药不然,哈哈,这是大药。你认识吧。
许愿终于知道为什么药不然刚刚那个脸色了,他全明白了。
那人又拖着药不然过来,药不然脸色发白,被按到许愿面前,说道:这个你也认识吧,这也是药不然,这是小药,恐怕你比我们都清楚吧。
你看!他拖着许愿让他看药不然的脸,清秀的,在他面前柔软下来的那张脸。
许愿咬着牙,大骂,混蛋,混蛋!
那人笑着说,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比如药家这两个人,都听老朝奉的话,没一个人真心对你。
药不然这时候终于说道:胡说!你们这群垃圾。
他说刚说完,一下子被人按在地上,狠狠地按着他,他挣扎着,要动。
那人说着,别激动,药小爷,你们共用这一个身份,怎么许愿心里不清楚吗?
许愿挣扎着,冷静下来,才说,你们想怎么样?
那人说道:老朝奉说要我们送个礼物给你,不过,你只能拿一个。
他指指正在昏睡中的英俊青年,说道:大药?
又指指被按在地上的药二爷,说道:还是小药?
许愿说,然后呢,你们想干什么!
那几个人都笑了,他说,药家有一个药不然就够了,是不是,剩下的那一个,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许愿只反应了一下,立刻道:做梦,药家的事,轮不到你们做主。
药不然本想要说话,可他被人用一条毛巾一下子勒住嘴角,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些疼痛,可他没表现出来。
许愿被人按着,那人慢悠悠说道:我就直说吧,你现在就得选一个,剩下的那个,是我们的,是老朝奉的,他得听话,他得按吩咐来,不能总吃里扒外,总想着给外人给他所谓的兄弟,做点不合规矩的事。
许愿说,警察应该毙了你们这群混蛋。
那人看看表,笑道:就给你三分钟吧。
许愿挣扎着,说,我要见老朝奉。我要见他。
那人一脚踹在许愿身上,说,你不够格,你只能选。
许愿想要站起来,被那人拿着的电棍戳到腰上,一下子栽倒在地。
药不然像是已知道什么,那人早在他耳边问过他,你说他会选谁呢。
药不然闭上眼,他喘着气,被人一下子拉住肩膀,拖到许愿面前。
许愿看着药不然,那人笑了笑。说,小药,他对你怎么样,骗你吧。背后对你怎么样,坏吗?
许愿看着药不然,那人把手放在药不然脸上,摸了摸,药不然红着眼,他没发咬下去,只能甩开他。那人捏住他,说,漂亮吧。你选他吧。
许愿看着他,眼睛开始冒血丝,他刚张了张口,另一个人凑近大药,他穿着西装,笔挺的很,被人摸着脸,打开衣领。
许愿红着眼,骂道:住手,你们混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笑道:怎么了,这个药不然也骗你呀,怎么就心疼了。
许愿说,你们想要什么,我给你,放开他们。
那人乐了,说道:别紧张许愿,老朝奉就让我们给药不然一点惩罚。你说,你只能选一个人。
许愿青筋直冒,说道:我,惩罚我呀。
那人摇摇头,看看手表,说,一分半了。你再犹豫。我们就都要了。
他拉着药不然,他清秀、一双眼好像流淌着一些光,虽然他太会骗人了。
那人说道:要不我换一个方式,你选,选一个给我们玩,行不行。
他指着药不然,说道:小药给我们,还是大药呢?
许愿骂道:你们这群王八蛋,王八蛋,下地狱吧。
药不然动不了,他的眼睛也发红,胸膛在起伏,他甚至想,为什么他不是昏睡的那一个。他为什么要醒着。
许愿的眼睛都红了,那人说道:这么难选吗?要不我替你选,就小药吧,他骗你最厉害了,是吧。
许愿摇摇头,说道:不。不!
那人说,那就是大药了。其实他看起来很冷酷又英俊,我们很少能碰到这种人,喜欢的很。
他站起来,送送手,走到大药身边,他碰了碰他的唇角,冷的,确是柔软的。
许愿几乎跳起来,说道:不,不,放开他,我cnm。
那人笑道:没有两者皆可,你只能选。
他看看表,说道,不然都是我们的,老朝奉从来说到做到。
许愿几乎要掉下泪来。
那人说:十,……九……
许愿哽咽着,看那人正轻轻的环抱着大药,他摇着头,说,不,不行……
药不然脸色苍白,他被人捂住嘴,他就在离许愿不远的地方,他看着许愿,一双眼,忽然红了。
那人说:三,二……
许愿没有说话。
那人说道,一……
许愿感觉喉咙有千斤重,那个人笑了,笑的诡异又令人憎恶,可他拍拍手,正要说:真遗憾,我们……
许愿的喉咙里,忽然轻轻的道:我选他。
那人松开大药,走到许愿面前去,说,谁啊。
许愿牙齿紧闭,青筋都凸起,那人说,是谁呀。
许愿抬起眼来,他的眼已经红了,他看了一眼昏睡的药不然,又看看离他不远的,正红着眼的那个他不敢再看一眼的药不然。
那人扭着头,说,是他吗?给我们的,是他?
许愿说不出话来,他想说不行,可他,说不出话来。
那人笑了,他说,小药是吗,是不是!
许愿没说话,那人一下子拖着他,把他拖到药不然脸前,药不然脸色惨白,之前若是苍白,这一次几乎有些惨白了。
那人说道:是不是,说,是不是。
许愿这时候紧紧的盯着药不然,他的眼睛都红了,药不然不能说话,被人一下子把嘴角的布条扯下来。
他张了张嘴,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他只是看着许愿,眼睛红了。
那人推着许愿的头,逼问他,是不是,说,不然……
许愿听到,大药的西装被解开,那纽扣崩断的声音。
许愿咬着牙,他紧紧的看着药不然,终于挤出一个:是……
就这一声,药不然好像断了线的风筝,那根绷紧的弦,一下子折断,他没说话,不知不觉,一滴泪,从他眼里滚下来。
那人哈哈笑了,他对药不然说,怎么样,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他不会选择你的。
他拖着药不然的衣服,他好像麻木了,没什么反应,一下子被人把外套撕出一个洞,他忽然从嘴里冒出一个字来:冷……
几个人来按着他,领头的说,一会儿就让你热,别急。
许愿咬着牙,他的眼里忽然也冒出眼泪来,他说,混蛋,放开。
那人悠悠说道:于事无补啦。一会儿,你带大药走,至于他,他指指药不然,笑道,不过老朝奉说了,是该给他一点惩罚了,您就看好戏吧。
他说完,脱下外套来。
药不然被人按在地上,他忽然拼命挣扎起来,他说,混蛋,滚!
那人说,不被人坚定选择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说,药家的孩子,都长得漂亮,就是太倔了。
他看着药不然,原来他脸上那滴泪,都已干涸了。
【药许药】打赌
剧版药许药,无差别攻受,一发完,路过的看官喜欢的麻烦点一下小心心哦,要是能评论就更好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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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咽下最后一口豆汁儿,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这才掀起眼皮看向坐在桌对面许久不见的药不然,“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药不然端端被许愿晾了这么久,刚才的忐忑焦躁此刻被磨了大半,反倒好整以暇地一手托腮,往许愿跟前凑了凑,“我说我喜欢你,给个话吧,哥们儿今天有的是时间。”
“哦。”
“哦?!”药不然没反应过来,托腮的手也放下了,“一个哦就完了???”
“要不然呢?”许愿把碗筷收拾着拿到厨房,药不然跟着进去,仄逼的厨房站着俩高头大马的男人太挤,许愿用胳膊把他怼出去,没好气说:“...
剧版药许药,无差别攻受,一发完,路过的看官喜欢的麻烦点一下小心心哦,要是能评论就更好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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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咽下最后一口豆汁儿,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这才掀起眼皮看向坐在桌对面许久不见的药不然,“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药不然端端被许愿晾了这么久,刚才的忐忑焦躁此刻被磨了大半,反倒好整以暇地一手托腮,往许愿跟前凑了凑,“我说我喜欢你,给个话吧,哥们儿今天有的是时间。”
“哦。”
“哦?!”药不然没反应过来,托腮的手也放下了,“一个哦就完了???”
“要不然呢?”许愿把碗筷收拾着拿到厨房,药不然跟着进去,仄逼的厨房站着俩高头大马的男人太挤,许愿用胳膊把他怼出去,没好气说:“别打扰我做生意,你啊,早点儿回去吧。”
“唉不是,我说我喜欢你,你至少给个反应吧⋯⋯”药不然又凑上去,“再不济,谢谢总得说一句吧!”
许愿擦碗的空挡回头极其不走心地笑笑,然后说了句谢谢,接着继续擦他的碗。
“嘿许愿!哥们儿今个儿一大早提着早饭来找你,还对你说了这么感人肺腑的话,你就,你就这态度!忒气人了!”
许愿放好碗,转身靠在水池边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想听你说句喜欢我。”药不然抿嘴笑着,眼底里闪过一丝紧张。
可许愿没看见,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这话,烟烟和你前后脚来,都说喜欢我,怎么?还打赌打到我头上来了。”许愿内心窝着的火开始往上窜,嘴上的话也越来越不饶人,“感情我还得配合你俩,老老实实被你们骗呗!”
“什么骗不骗的,许愿你什么意思!”药不然被这话激得一下子火也上来了,可看见许愿那骤然气红了的眼角,开始慌了。
“许愿你,你别⋯⋯”
许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昨天晚上黄烟烟来找他跟他说了这个赌注,特意叮嘱他可别被药不然吓着了,他没当回事儿。可今天看见药不然那吊儿郎当说着喜欢自己的样子,心里倒娘们儿兮兮得突然泛起酸涩。
药不然见许愿低着头不说话,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死的黄烟烟,让她帮着自己向许愿表白,结果出了这么个打赌的馊主意,说什么就算失败了也好圆一句说只是开玩笑的一个赌局而已,笑一笑就过去了。
看现在这情形,能过去个屁。
“不是,大许,大许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药不然急了,原本隔着不远的距离一下子被他拉近不少,他握住许愿的肩膀,硬是让他抬头,可一见他那双眼睛,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许愿静静地看着药不然,见他好一会儿不说话,轻轻笑了一下,推开他的手走出厨房,“行了,我开玩笑的,没事儿。”
说是没事,可药不然却不这么觉得,他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胆子,又上手去拉住许愿,看进他那黑白分明的双眼,认真道:“大许,我没和你开玩笑,这也不是一个赌局。”
“我喜欢你,是真的,”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我是认真的!”药不然见许愿不相信,更急了,右手直接压着他的后颈按向自己,直到唇舌相接,脑子里突然跟放烟花似的,乱哄哄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愿没想到药不然来真的,他下意识想推开,可那手放在药不然肩膀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那人压在沙发上了。
“等⋯⋯等等!”好不容易推开压着自己喘气的人,许愿散去的三魂七魄总算都回来了,抵住药不然又要压下来的脸,“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儿啊!”
药不然愣了一下,直接趴在许愿身上大笑起来。许愿被笑懵了,扯了扯药不然的耳朵,“你笑什么呢?”
药不然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许愿,你也是喜欢我的。”
这句话就像投篮高手站在篮板前投个两分球,轻轻松松就投进许愿心里,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他心上,却压得他快窒息。
许愿舔了舔唇,他哑着嗓,说不清那声音带着什么,在旁人耳朵里显得玩笑,可药不然楞是听出来了他的笃定。
他说,“嗯,我喜欢你。”
夏天的北京烈日当空,屋内闷热难当,知了的叫声聒噪地响个不停,街边上的叫卖吆喝乱糟糟的各处飘荡,各色车辆的喇叭还时不时鸣上两声。
可这些吵闹的声音全都被隔绝在了药不然耳边,他的脑海被那五个字占得满满当当,许愿说他喜欢自己,他喜欢他,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良久,药不然撑起身子,俊朗的脸上异常郑重,他在许愿额头落下一吻,“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不知道怎么,许愿愣是从那重之又重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哭腔,可都已经无所谓了,他抱紧药不然,什么话都没说。
屋外的知了依然在叫着,路边牙子上的老人坐在树下乘凉,拿着把大蒲扇,啃了一口西瓜,跟身边的老伴儿说:“今儿这日头可真好。”
“是挺好。”
FIN
【古董局中局/许药药许无差】山水(2)
为什么两个人这么好磕cp却这么冷!大哭
————————正文——————
许愿最终还是无法拒绝药不是,或者应该说无法拒绝药不然。
上一次去香港还是因为清明上河图,事关重大许愿作为特邀的鉴宝专家自然在签证方面一路绿灯。这次是私人行程,即使药不是关系了得也着实耽搁了不少功夫,等终于拿到那张薄薄的单程证已经是小半个月后。
而这一周多药不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来了两次都是汇报进度,喝杯茶就走,偶尔会对四悔斋的经营提点建议也极有许愿并不会采纳的自觉。
说起来许愿自己都不信,他们竟然都没有再提到药不然。有那么两次许愿想要发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公海回来后他没有一次梦到过药不然,许愿甚至暗想...
为什么两个人这么好磕cp却这么冷!大哭
————————正文——————
许愿最终还是无法拒绝药不是,或者应该说无法拒绝药不然。
上一次去香港还是因为清明上河图,事关重大许愿作为特邀的鉴宝专家自然在签证方面一路绿灯。这次是私人行程,即使药不是关系了得也着实耽搁了不少功夫,等终于拿到那张薄薄的单程证已经是小半个月后。
而这一周多药不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来了两次都是汇报进度,喝杯茶就走,偶尔会对四悔斋的经营提点建议也极有许愿并不会采纳的自觉。
说起来许愿自己都不信,他们竟然都没有再提到药不然。有那么两次许愿想要发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公海回来后他没有一次梦到过药不然,许愿甚至暗想大概是他说得那就牺牲你啊惹得这个小心眼的家伙记恨,午夜梦回也不肯再来看他一眼。偏偏得到那人还活着的消息后,小狐狸又眯着眼不请自来。醒来时梦境大多不可记,可出发的前一天的梦太过清晰,药不然穿着白领毛衣牛仔外套,笑眯眯地说,许愿,你果然还是想我的。
等在首都机场与药不是碰面,许愿才终于明白药不是最近在忙些什么——药不是身后一个老人一手搂着一尊圣母玛利亚像,一手小心翼翼地牵着药不是笔挺西装的衣摆,像个初次春游的小孩子一样嘟嘟囔囔紧张又兴奋,不是尹鸿是谁。
药不是读出了许愿的诧异,也无需过多解释:“不然走之前安顿了尹叔,但我想无论是他还是尹叔都希望我们药家人能在一起吧。”
几个小时的行程转瞬即逝,许愿甚至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一个忘却一切前尘往事的药不然,就已经出了关。药不是看了看表说一会儿有人来接,尹鸿依然躲在药不是后面小心翼翼又兴奋地观察着周边。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光是药家两个字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让尹鸿竟然对没认识几天的药不是如此信任。许愿暗暗的吃味,亏得我们出生入死那么久都不记得我,转而又愧疚地想到尹鸿到现在这个样子也多是拜他所赐。
药不是并没有发觉许愿心中百转千回,突然一抬手打断了许愿的回忆。许愿顺着药不是目光看去,机场熙熙攘攘都被定格,耳边的声音也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人穿越人群向他走来。他的心跳骤然加快,换做以前可能会冲上去一把抱住这小子或者给他两拳,可现在呢,是不是要先去做过自我介绍?
许愿手足无措的功夫,药不是已经一步把行李交到随行的司机和秘书手里,兄弟俩简单交了耳弟弟边乖巧地牵过尹鸿的手说自己也是药慎行的重孙,带他回家。尹鸿仿佛还记得药不然但表达不清,一时间竟流出眼泪。
许愿站看人家一家相认有点不尴不尬,但是还未在突然见到药不然的冲击中缓过神,直到安抚好尹鸿,药不然也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许愿,歪头得到哥哥肯定地眼神刚才亲热地搂了搂许愿的脖子:“许愿,你这个名字好啊,哥们儿我借用了好一阵子,还没谢你呢。”
一行人跟着司机坐上了车,这是一辆崭新的商务,许愿对汽车不甚了解,身边人除了五脉也没几个开得起。药不然似乎对这车很是感兴趣,坐在副驾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尹鸿跟秘书坐在最后,看着窗外高楼林立激动不已。
许愿和药不是坐在第二排有些气闷,药不是这个家伙说话不清不楚,什么药不然恐怕没多少时间了,惹得许愿一时冲动同意来港,甚至还做好一下飞机直奔医院的准备,没想到人这就这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面前,而药不是一路竟然没透露过一丝一毫!
许愿愤愤地瞪了一眼药不是,对方老神在在装作没看到,与秘书确认工作面无表情,许愿一拳打在棉花上,把目光又落回药不然的背影。
药不然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帽衫,下身是牛仔裤帆布鞋,乍一看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笑起来也还是那个样子,眉毛弯弯,先挑起一边的嘴角,然后露出一口大白牙。
自两人决裂后每次见药不然他都更瘦一些,最后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现在看脸颊长了些肉,如果不是细看面色不大好,真跟个好人儿似的了。
一路上药不然都有说有笑不停嘴,跟司机和秘书开玩笑,遇到标志性的建筑物抻长了脖子给尹鸿讲解,问许愿是否来过香港,想去哪里玩,还能抽出空问药不是北上这么久是不是有艳遇,被哥哥一个眼刀封口。
车终于开到了目的地,是一座位于半山腰的别墅,背靠群山,从山上俯瞰下去一面是香港城市霓灯初上,一边是大海映着晚霞,果真是个疗养度假的绝佳之地。
尹鸿哪里见过这个,激动地四处乱跑,药不然追着他带他认地方,药不是望着这一老一小神色温柔,许愿也发现药不然跟尹鸿格外地亲密,大概是两个同样忘记一切的人相处更为自在。
但许愿此时没什么兴趣欣赏美景,他有太多疑问,药不是这回没再含糊,直接将许愿让到了书房。
“这房子是我父母早年置办的,希望爷爷来这里养老,当然了老爷子不乐意,甚至没来住过。”药不是拿出茶具泡茶,“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当时在北京我有诸多不便,现在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什么时候找到的药不然?”
“一个多个月前,也就是你们回去两个月后。”药不是推推眼镜,“出事后我不信我弟弟就这么死了,他这么精明的人一定留了后手。我后来仔细分析了出事的地点,觉得如果他还活着就一定会从日本上岸。我在日本有生意,跟当地黑帮也有点往来,从可能上岸地海岸线排查起,没想到真就被我找到了。”
许愿点点头,抛出最关心的问题:“药不然失忆怎么回事?你说他…情况不太好?”
药不是找到自家弟弟的时候他在医院刚刚苏醒,也正是医院里一个来路不明说中文的病人这个消息让帮派的人找到了他。
药不然简单的说了说寻找的过程,“医生说是被好心的渔民送过去的,最开始伤得很重,能醒来已经是奇迹,现在颅内还有一小块金属残片随时可能危及生命,但以现在技术无法手术…失忆大概也跟这个有关。“
药不是说着拿出一叠诊断报告递给许愿,有日文有英文,上面被仔仔细细做了标注,许愿想起药不是是读了医学又读了商科,那么有他把关起码可以证明诊断是没问题的。
他从中挑出一张CT片子,医学许愿一窍不通,但投过光还是可以分辨出那小小的随时可以要人命的东西。他眉头皱起来:“金属残片?“
“没错。“药不是满意地点点头,“我找专家看过,都更倾向于是弹片。”
“可据当时他们潜下去时候不可能带枪。”
“不错许愿,你现在进步很多,开始用逻辑思考而不是感情了”药不是还是那副老样子,“当然也有可能是爆炸物的残片,毕竟取不出来谁也不能下定论。”
“如果在海上受伤,药不然不可能一个人独自漂到日本。”
“如果上岸后受伤又是谁想伤害他?”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陷入沉默。
许愿喝了口茶,正经的正山小种果然不一样:“这是你找我的真正目的吧,可是药不然已经这个样子了,再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
“当然。”药不是眼神一凛,“我怕还有人不想放过我们药家,我动用了都有资源都无法找到在日本有谁接触过不然,但巧合的是,不然出事前后百瑞莲的人一直往返日本和香港。还有据我所知不然在海底给过你一件柴瓷,那你想没想过他是否只带上了那一件?”
药不是的话点到即止,但许愿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药不然突然出现有太多不和逻辑的地方,如果真有人主导这一切,绝对是个惊天阴谋,目标自然是柴瓷和五脉。
许愿不敢想如果正如他们所担忧的那样,百瑞莲和日本人又要掀起怎样的风浪,他在海上对先辈的英灵做了死生一诺的承诺,不能坐视不管。
许愿不再说话,目光投向书桌上药不然的照片,里面的少年也就十八九的样子,说是药不是也有可能,毕竟那么多年前旧照,兄弟俩又有八分相似。
可许愿就是知道这是药不然,照片里男孩子还没褪去婴儿肥,靠着一棵树笑眯眯望着镜头有点羞涩,眼里却带着点固执和疏离。
我也不能再让任何人利用伤害药不然。许愿想。
八佰-朱胜忠衍生文 《丈夫许国,实为幸事》5
在战争当中,时间应当是过的慢的,因为着急,着急日本鬼子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国人还不反抗,时间也像是过得很快,在一天天的战斗中军人早已麻木,只是一个信念支撑着他们继续下去,为了家人为了同胞为了子孙后代再不受此屈辱。
国民党上峰决定在上海发起一场反攻战,召数十万军人至沪,“这他娘的才对,总不能被小日本按在地上踩,就得拼个你...
在战争当中,时间应当是过的慢的,因为着急,着急日本鬼子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国人还不反抗,时间也像是过得很快,在一天天的战斗中军人早已麻木,只是一个信念支撑着他们继续下去,为了家人为了同胞为了子孙后代再不受此屈辱。
国民党上峰决定在上海发起一场反攻战,召数十万军人至沪,“这他娘的才对,总不能被小日本按在地上踩,就得拼个你死我活,夺回自己的地盘才不孬”朱胜忠想。这场战役人员近乎都是受过优良培训的德械军,三个月占领中国?他妈的做白日梦去吧。朱胜忠被编入88师524团谁都没有想到,在后来,这个团是一个什么样的奇迹。
要说缘分,他和上官志标还真是有缘,没想到他居然在1932年的汽油弹里逃了出来,“你娃命够大呢,没有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你”朱胜忠拍拍上官的肩膀,上官笑了“你还活着,我怎么能死?”在524团呆了两天,朱胜忠知道了,操着一口极不正宗普通话的是他们团长谢晋元,常背着个皮影的是个山东兵,还有天天跟在团长屁股后面的准是杨瑞符。
这仗从最开始每个人都信心满满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真他妈不知道日本鬼子用的什么手段,怎么就能把我们的飞机大炮打的团团转呢?这是朱胜忠的心里话,在明面上他是这样说的“日你妈的小日本,别让老子逮着你” 是啊,上到指挥官下到士兵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和日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饶是这两个月打过几次翻身仗,但低沉的气氛还是蔓延在军队中间,朱胜忠闲暇之余在给沈瑶写信,给爹娘写信,他知道了沈瑶如今在南京一所学校里教书,告诉他一切都好让他安心打仗,她有空就会来上海找他,他想“真是个瓜女娃,这儿又不太平,你来了我怎么安得下心。”
爹娘说家里很好,日本人没打进来,让他不要牵挂。朱胜忠回信写:爹娘,儿不孝无法侍候在侧,幸得一心人,解儿杀敌之苦,待太平时,携妻归家让您二老享天伦之乐。
1937年10月初战事已经见了端倪,国军被逼的步步倒退,散作一团,上面下达的任务是留下一支部队守住上海,保留中央军的力量。
朱胜忠收到了沈瑶的回信,信上说她的学校停课了,已经听到了战局吃紧的消息,放心不下他,要来上海见他,不然总觉得心里空空的,让他不要写信拒绝,因为她已经在路上了。朱胜忠想“那就见一面吧,就见一面,总要让我看看她好不好。”
1937年初秋的上海比往常更冷些,风打在脸上有些刺骨的感觉,日本人已经打到苏州河了,城里处处可见死去的军人以及饿死的难民。这两日日本人猖狂了些,居然敢成群地上街,而节节败退的国军只能守在营地里等待着补给来填饱肚子。
在街道上,日本兵牵着两条狼狗,就算没有枪炮也照样能找到折磨人的方法,狼狗正撕咬着一位老人,日本兵就站在旁边快意地大笑,渐渐地老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直到生命流逝。他们不敢在租界作乱,像狗一样扑咬在平民区,把惨叫和哭喊当成华美的乐章。
沈瑶到了,坐着火车来到了上海,一心都是她的男人朱胜忠,她希望他不要受伤没有病痛,希望国家早日解脱于这场苦海。沈瑶按着地址寻找朱胜忠驻扎的营地,在灰蒙的天气里她的大衣像是最艳丽的颜色,也像是给日本兵的春药。
“站住,那个支那女人”日本军官和随从叫住她,沈瑶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不清楚为什么这里会有日本人,“跑,对!快跑”这是她眼前唯一的路,就快到胜哥的营地了,快到了!沈瑶没命的向前跑,“砰”一声,一枪打在了她的腿上,她只知道不能停下,再痛也不能停下,“砰”又是一枪,她终于倒地了。
附近的国军哨兵听到了枪声,向营里通传。朱胜忠正在画画,画沈瑶,他在想象沈瑶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是胖了还是瘦了,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说什么有个姑娘被日本人打了?“这他妈的小日本,连女人也不放过”拿着枪就向外冲,希望沈瑶还没来,不然打枪声音太大会吓到她的。
沈瑶恐惧到了极限,忽然就无所畏惧了,看着越来越近的日本兵,背过手抬起砖头就往上砸,鲜血流出,另一个日本兵已经反应过来,他没有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支那女人会反抗。沈瑶被一脚踹开,砖头摔在一旁四分五裂,日本兵给了她一刀,她想这辈子唯一欠的人就是朱胜忠,欠了他一辈子。
朱胜忠跑出去看到地上的女人,怎么那么熟悉,走上前两步只觉得天地都失了颜色,一向有力的双腿颤抖着,手也颤抖着,喉咙里蹦出来两个字“瑶...瑶”
他想,这是场噩梦,沈瑶还在南京还在等着做他的婆娘。沈瑶绝不是地上的女人,她那么活泼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是地上那个全身是血冷冰冰的尸体。
从那以后,524团出了个朱疯子,是的,朱疯子。
【东宫】长悔长别15(兄嫂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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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把后面改了,别再说承邺的嘴会骗人了。)
我一回到少阳宫,看到的便是一番兵荒马乱的景象,宫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我忙叫过永娘问话:“这是怎么了?他们在干什么?”
“回太子妃,皇上命太子带上太子妃,去京郊的皇庄暂住几日。”
“不过暂住几日,你们至于把整个少阳宫都搬空吗?”他们在杞人忧天的行为让我不禁好笑。
“是我让他们收拾的。”承邺迈步走了进来,“你这几个奴才对你也实在是忠心。”
“你怎么来了?这里这么乱,走,咱们去花园。”
少阳宫一角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但是亭台假山,却一应俱全。
我邀李承邺在凉亭中坐下,永娘奉上茶点,便识趣地退下。
“说说吧,怎么...
第十五章
(我把后面改了,别再说承邺的嘴会骗人了。)
我一回到少阳宫,看到的便是一番兵荒马乱的景象,宫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我忙叫过永娘问话:“这是怎么了?他们在干什么?”
“回太子妃,皇上命太子带上太子妃,去京郊的皇庄暂住几日。”
“不过暂住几日,你们至于把整个少阳宫都搬空吗?”他们在杞人忧天的行为让我不禁好笑。
“是我让他们收拾的。”承邺迈步走了进来,“你这几个奴才对你也实在是忠心。”
“你怎么来了?这里这么乱,走,咱们去花园。”
少阳宫一角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但是亭台假山,却一应俱全。
我邀李承邺在凉亭中坐下,永娘奉上茶点,便识趣地退下。
“说说吧,怎么回事?”
“今天我向父皇交差,龙心大悦,父皇便准我三日假期,还要我带上你,一起去皇庄。”
“哦,竟有此事。”
“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你一定不知道,那京郊的皇庄,最出名的是什么?”
是温泉。我心中默默的回答,面上却一脸好奇的看着李承邺,“是什么?”
“那庄子倒是寻常,不过里面的温泉,这是上京地界里的头一份。”
“当真?那我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我确实在潜龙使的消息中,了解到京郊皇庄温泉出名,但毕竟我没有亲自体会,有这个机会能尝试一次也不错。
况且,这也是个好机会去……
城外的夜色,看起来似乎比皇城之中更让人迷醉。
李承邺一走进房间,便察觉到今天的顾剑格外不同。
顾剑穿了一件红色的外衫,衬得他面白如玉,发黑如雪。
“生辰快乐!”
“你怎知今日是我的生辰?”李承邺笑着问道。
“李酽特别跑来告诉我的,他还送了我这个。”说着我将手中的盒子递到李承邺面前。
李承邺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如珍珠般圆润的白色药丸。他盯着这颗药丸,眼中似乎有很多情绪涌动着,“他竟然把这个给了你?”
李承邺将木盒啪的一声盖上,然后将它放回到我的掌心,“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关一个小公子的故事。”
我们坐了下来,当中隔着一个小小的木盒,听他讲故事。
“从前有个小公子,他生来就金尊玉贵,而且命特别好,他的其他同龄人都要拼命学习,苦练武艺,他却因为上有长姐疼爱,长兄庇护,从来都活得那么恣意自由,让人羡慕。特别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的伙伴,最为羡慕他拥有自己得不到的随心所欲。小公子却羡慕他朋友的才华。两人就这样互有好感,曾约定终身。但天有不测风云,小公子十三岁时,长兄离世,家业后继无人,因此他只能代替长兄对父母尽孝,给姐妹撑腰,学着经济仕途之道,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学着做一个继承人。”
“他那个朋友如何了?”
“偏偏他那个朋友,像是忘记了两个人之间的海誓山盟,从此以后绝口不提。”
“这背后也另有故事吧,让我猜猜,肯定是那人不忍心小公子陷入两难,主动做了这个恶人。”
“是也不是,小公子的父亲亲自来求他,让他放手,许诺将无条件的帮助他,那少年就答应了,你说他是不是很自私?”
“可我看到的是,小公子已然放下过往,成了少年最重要、最信任的朋友,最得力的下属,对他的帮助远胜于举案齐眉的妻子。”
“是啊,他已经放下了,不然也不会将这颗秘药给你,这是他兄长特意为他寻来前朝医正后人,请了三位制药高手试验研究,足足一年才制成此药。这药的效果远胜于皇家的收藏,毒性也微乎其微。”
“果真如此,那我可要试试看了。”说着我直接拿起那颗白玉般的药丸,往嘴里一送,果然入口即化,不需要费力用水送服。
李承邺想阻拦却没来得及,他抓着我的手疾声问道:“傻瓜,你急什么?李酽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这药的效果?”
“他说了,而且说的很清楚,不就是会有些疼嘛?正好今日是你寿辰,我也无甚准备,送你春宵一刻你要是不要?”我又不是没经历过痛,长痛不如短痛,索性今日给我来个痛快。
“傻瓜,怎么这么莽撞?等一下有的你苦头吃。”李承邺被我弄得很是无奈。
“你去哪儿?”我见李承邺松开我的手,往门外去。
“我去让人准备准备,等下泡温泉。”
“现在吗?”
“我都怕要来不及了,唉。”李承邺急匆匆的叫来守门的奴婢,吩咐他们赶快叫人去准备汤泉的一应物什。
春宵一度(看评论链接)
我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他却还意犹未尽,在我体内享受着余韵。
“喂,还不出去?”我感觉自己那里涨得满满的。
“等一等,再等一下效果会更好。”
“李承邺!”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就那么喜欢孩子?”
“你剑术高超,武艺高强,你要想走,没人拦得住你,我不是怕你跑了吗?”他不顾两人身上都满是汗水,把我搂了过来。
“我真想离开,当初就不会答应和亲。”我安心地枕着李承邺的肩膀。
“也是,大婚的礼服都做得差不多了,你还想逃到哪儿去?”
“是啊,我可能再也逃不出这上京城了。”我抬头看着天空。
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圆,很美。
【薛晓】春日迟58-59:破釜沉舟
春日迟 58:破釜沉舟
长夜静谧冷如铁,月华冰凉而遥远,晓星尘拢了衣服占了软塌一半的地方,靠着薛洋的头似乎是熟睡了,屋中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薛洋酸疼的双眼终于熬不住了,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而原本睡着的人又悄悄动了动手臂,一只手试探着似乎是想落在薛洋脸上,伸了一半又轻轻收了回去。
一夜无眠,晓星尘早早起了床,薛洋睁眼就见身旁坐着个人,一双手缩在袖子里,背影单薄而瘦弱,薛洋一时恍惚,只觉得曾经分别的四年之久,在看到晓星尘那一刻转瞬而过,变得模糊不清。
那些痛苦而执着的过往,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想就这么着着他,把他定格在脑海,封存在记忆,永不...
春日迟 58:破釜沉舟
长夜静谧冷如铁,月华冰凉而遥远,晓星尘拢了衣服占了软塌一半的地方,靠着薛洋的头似乎是熟睡了,屋中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薛洋酸疼的双眼终于熬不住了,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而原本睡着的人又悄悄动了动手臂,一只手试探着似乎是想落在薛洋脸上,伸了一半又轻轻收了回去。
一夜无眠,晓星尘早早起了床,薛洋睁眼就见身旁坐着个人,一双手缩在袖子里,背影单薄而瘦弱,薛洋一时恍惚,只觉得曾经分别的四年之久,在看到晓星尘那一刻转瞬而过,变得模糊不清。
那些痛苦而执着的过往,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想就这么着着他,把他定格在脑海,封存在记忆,永不遗忘。
眼前的背影坚韧而又孤独,似被夜以继日不间断的风吹朽了的一段沙像,变得疮痍满目,无法复原。每看一眼,心中不舍就更多一分,他盯着人无意识发呆,晓星尘却听到高低不稳的呼吸莞尔回头:“你醒了。”
久未听到回答,晓星尘仿佛意料之中,只轻声说道:“我只是有些遗憾,从前看不到你,后来没有好好看,好不容易快要见到你了,却又再一次看不见了,其实有没有眼睛都没有关系,你...”他想说你不要挂怀,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话在口中辗转反复,却微笑道:“敛芳尊派了人找你呢,慌慌张张的,许是有急事,你快去吧!”
薛洋迷迷糊糊的脑子因为他的话顿时清醒,转着双眼仔细端详他的面容,却觉得上面的笑意苦涩又勉强,一直苦到了他的心里。他伸出手,抓住晓星尘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凝望他有些诧异的表情,低声道:“我还和从前一样,但从前那些回忆都不太美丽,你忘记了才好,以后用心看,用心听,不要再记得我了。”
晓星尘背脊僵硬起来,摩挲着指下光滑的触感,点头道:“是不太美丽,但我不会忘记的,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换药。”
事到如今薛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能假装对他无情已经是做到极致,再让他残忍摈弃或者躲起来,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心心念念的人近在眼前,却死死忍着不敢触摸,叫他痛恨自责又无能为力,恨不得一身伤痛他能以身代之。明明最不愿看到晓星尘难过和痛苦,然而每一次叫他遍体鳞伤,痛不欲生的又都是自己。
薛洋从床上爬起来,松开晓星尘冰凉的指尖,忍不住又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道:“那你等我一会儿。”
不等晓星尘点头,他飞一般的下了床,就怕再待一刻忍不住情绪失控,忍不住把人抱紧在怀里。等到了芳菲殿,正巧看见金光瑶在喝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薛洋凑过去一闻,嫌弃道:“这什么?你怎么了?”
“我...咳...咳咳...”金光瑶满脸菜色,咳嗽了好半天才喘过气:“贪凉,染了风寒而已。”
薛洋不动声色看了他半晌,哼道:“不是做戏给我看的吧?苦肉计?我吃你这套?”
金光瑶摆了摆手,又是一连串的咳嗽,直憋的脸颊通红,最后捂着心口喘气,也不知是真的病的厉害,还是被薛洋气的。等咳声好不容易平复,金光瑶右手猛的一拍椅子扶手,薛洋坐的歪歪扭扭耷拉着头,这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诧异道:“你叫我过来又是看你吃药,又是看你发火的,你想干什么?又在想什么鬼主意算计我?”
金光瑶暼了他一眼道:“你倒好,救了人躲进屋里卿卿我我什么也不用管,可知我这两日腿都要跑断了,你动用阴虎符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这话说的可笑!聂怀桑是要找你报仇,才放了那么多妖兽伤人,我没怪你大意失察害的晓星尘眼盲,你倒是有脸怪我?”薛洋神色冷下来,“死了那么多人都是我杀的?孟瑶你不要总想着过河拆桥。”
金光瑶揉着头哼哼,似乎是头疼的厉害,一句话没说又想咳起来,薛洋不耐烦的摆手:“行了你,到底想干嘛?我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
金光瑶摇头道:“相必你也知道了,那些仙门世家已经聚集在路上,不日便会到我兰陵,到时候你我皆不能置身事外,要么反目,要么一起死。”
“既如此我就再帮你最后一次,你把我交出去。”
“成美你疯了!”金光瑶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你恐怕会和当年的魏无羡一样下场!”
“那就做的更狠些,让他们亲眼看着我在烈焰山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你就安全了。”薛洋说完缓缓道:“对了,我和魏无羡不一样,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我可不会自杀。”
“你刚说哪里?”金光瑶满脸惊慌,怔怔后退,坐倒在椅子上。
“什么?”
金光瑶咬牙:“你要去哪里?”
“怎么?金燃没告诉你?”薛洋在他脸上上下打量,直看得金光瑶浑身发毛,隐隐发抖,薛洋猝而冷笑:“我要去烈焰山,你平常不是说最疼我?跟我去吗?”
‘嘭!’金光瑶手里的杯子落了地,一杯热茶顺着膝盖流了一身,有下人听到声音急匆匆跑进内殿,还没来得及询问,金光瑶握拳道:“出去!”
下人如惊弓之鸟,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回,金光瑶面色从潮红变成惨白,额头冷汗顺着乌帽流了下来,薛洋见状嘲笑道:“你怎么胆子还这么小,人你都杀了,还怕一个鬼?”
金光瑶冷汗津津,勉强笑道:“成美,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去那地方干什么?是去给晓星尘找药?那地方怎么可能有药,你是不是弄错了?”
薛洋冷冷回头:“怎么不可能,当初我去抛尸,可是亲眼瞧见熔岩上长着火灵芝,只不过一时没想起来罢了。”他一句说完,趴到金光瑶面前笑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聂明玦是不是被地火烧的灰飞烟灭?又或者他尸体完好,我也可以侥幸留个全尸。”
“成美住口!”金光瑶瘫在椅子上,脸僵硬成难看一团,薛洋啧啧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硬撑着笑脸,今生你还怕什么?天下之大唯你独尊,没有聂明玦,也没有他的肢体四处作乱,他已经被烈火焚身,尸骨无存,只要你不妇人之仁,聂怀桑早晚也会折在你手中......”他突然停顿,换了温淡的语气:“孟瑶,你其实是想让我这样帮你的对不对?”
金光瑶惊道:“成美,你要知道我以前是迫不得已,也不是真的要你死。”
薛洋摩挲着手指尖,复又把手收到袖中,缓缓道:“真假都无妨了,我此去烈焰山也许根本无法活着回来,那地方你不是也知道,地心烈火寸草不生,否则又怎么能把聂明玦烧成灰烬?我凡体肉胎又岂能从熔岩烈火中来去自如。”
金光瑶彻底惊呆了,他只听薛洋说起过这个地方,却从来不敢去看,之前他求着薛洋帮他处理聂明玦的尸体,再和从前一样的法子绝对是行不通的,薛洋就提议直接烧了,可怎么烧,才能连魂魄也无法作恶才是难办,最后薛洋在古籍中查到一处杳无人迹的地方,据说那里烈火熊熊寸草不生,一旦掉进去别说尸体化为乌有,更是连魂魄也时时刻刻受烈火煎熬。
他承认利用薛洋居多,但前世今生惺惺相惜的感情也绝对做不得假,否则以前也不会明面上要杀他,却又暗中派人把他送往地形险峻复杂的蜀地一带。
金光瑶攥住薛洋手臂,眉头紧锁,不忍道:“既然知道活不成,为何非要选这么个地方,为何还要去取火灵芝?我明白晓星尘盲了双眼对你打击有多大,可是成美你想过没有,一旦晓星尘知道你做的事,他会问心无愧的活着吗?这一生可还会痛快?”
薛洋侧头看他,声音又冷又坚决,不带丝毫犹豫:“只要我活着,他的眼睛就非治不可,而我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倘若侥幸不死,我再回来找他,若是死了,你就用命魂灯进入他的三魂七魄,剔除他的所有记忆,叫他永生永世,无论多少次轮回,都不要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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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迟59:互相打算
这一等就是从日出等到日渐西落,薛洋才端着一罐汤姗姗来迟。
脚还没跨过门槛,隔着老远就笑容满面:“道长饿了吧?厨房炖的补血汤,这会儿温度正正好呢。”
薛洋语调轻快,尾音都高高扬了起来,晓星尘听到声音微微侧了头,窗台上半边金黄的颜色扫在脸上,薄而透明,他伸了一只手,轻轻微笑:“薛客卿喂我吗?你好像很开心?”
薛洋扶他下地引他坐在椅子上,又搅着罐子里的汤倒在碗里,凑过去亲热道:“当然开心,我杀了人做了凶尸,可厉害了。”
晓星尘‘噗嗤’一声笑了,捂着嘴乐不可支:“你今年都已经十九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你这样说我就信吗?”
薛洋哼了一声,举着碗道:“爱信不信,喝汤吧,喝了好好睡,伤好了就四处去游山玩水,非要管这些世家的破事作甚?”
晓星尘摇头道:“不是我非要管,你跟我走吗?走了我就不管了。”
薛洋手一顿,举起勺子塞了晓星尘满满一嘴,汤汁顺着嘴角流出来几滴,剩下的全部涌进了喉咙,呛的他侧过头抖动着身子一阵猛咳,薛洋正要给他顺背,晓星尘扭了头一把抓住薛洋的手,“咦?这汤的味道怎么有些熟悉?”
他想了一瞬,越想越觉得味道和从前喝过的一样,突然间又笑起来:“这是你自己做的吧?连放多了枸杞都和以前在义庄时一样。”
薛洋轻睇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提那做什么?多久的事儿了,我都忘光了,这汤是我做给金光瑶的,他生病了嘴刁,嫌弃我熬的太甜,我觉得扔了浪费才端来给你,晓道长一向心慈,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晓星尘心知肚明,这汤哪里有他说的那么糟糕,分明清淡适中又不甜腻,不仅加了止血的药,还有不少消炎的东西,合起来做了一碗并不难喝的药膳,他可没听说金光瑶受伤什么的,所以薛洋一定是特意给他熬的。
他这个人又一向是懒懒散散,能不动手就绝对不动手,今日一反常态和他斗嘴不说,又故作轻松惬意,必然是之后有事要说有事要做,还不愿让他知道,这样才符合他一贯口不对心的行事作风。
他绝对不信薛洋对他无情,他在越明山遇见薛洋时,虽然看不见,可绝对想象得到薛洋当时的神情,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愤怒和惊恐可以形容了。
被他扶着时,明明一双手抖的比他酸软的手腕都要厉害,还有他狠厉的一句要让幕后主使付出代价。假如无情,他的性子应该是和当年一样,决绝又绝对不会拖泥带水,说走就走,一连数年都不曾在他身边出现过。
难道是因为他的眼睛?晓星尘伸手摸了摸,心念电转之间,指尖一紧,捂着头滚倒在桌上:“疼...疼...”他手指快速在额上一处穴道轻点,顿时两道血水顺眼眶而下,遮眼的巾布很快被染的鲜红。
薛洋手里的勺子骤然掉在地上,不顾溅到身上的汤汁,飞快的把人抱进怀里,惊慌失措去掰晓星尘的手,“快让我看看!怎么又流血了...快松手!”
晓星尘死死捂住双眼,在薛洋怀里翻来覆去的打滚,直滚的满头大汗,战栗道:“疼...薛洋...”
薛洋弄不开他的手,眼看鲜血越流越多,急的声音都变了调:“你别吓我啊,晓星尘,快松手我给你上药...”
晓星尘攸的松开双手,那布已经湿透,正往外大股的渗血,薛洋胆战心惊,眼眶红的也似跟着滴了血,正要伸手,却被晓星尘一把攥住,断断续续道:“薛洋...我需要你,我看不见路,你带着我走好不好...”
“好...好,会好的...”薛洋又点头又摇头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晓星尘说了什么,眼底只有那一片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的血红,他抱着人飞快的上药换药,被晓星尘惨白透明的脸色吓的心惊肉跳,无助的安慰:“我会治好你的,不会疼太久,你信我...再忍忍...忍一忍...”
晓星尘被滴在脖子里的水珠砸的浑身发抖,心疼之余,又惊又惧,薛洋果然是要去做什么,所以才故作镇定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自信张扬,除非这次根本就没有什么活着的把握。
晓星尘脸色又白几分,整个人似一尊冰冷瓷像,浑身寒凉如同水洗,事已至此,他是绝对拦不住薛洋了,也不敢叫他分心忧心,可是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送死?一双眼睛而已,他早已不介意往昔,却万万没想到薛洋竟愧疚了一生一世。
他躬起腰背缩在薛洋怀里,紧紧握住他温暖的手掌,想哭却死死忍住不敢,宋岚问的果然对极了,纵观他和薛洋前世相遇,今生相逢,他又为薛洋做过什么?仅仅是不知情的救他一命,就换他前世惨死,追悔一生,来生来世还要再一次拿命相抵......
心中百转千回全是和他诸多纠缠,假如今生他不曾主动去见他,是不是他依旧会有恣意明艳的一生?可是见了,念了,也忘不掉了,漫长岁月也再不想思念一个人辗转徘徊,却无法再见。
晓星尘抱紧他的腰腹,贴着他的胸膛呢喃:“你...带我...一起...”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不知何时点起来的秋水香越来越浓,青灰色的薄烟从松鹤口中吐出升起到半空,摇摇荡荡的又四散在屋中每一个角落。
他一直以为薛洋会把迷药下在汤中,所以才放了那么多的枸杞遮去味道,他便假装伤口复发,一边试探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一边也不用再喝那汤,却忘了他会医术一事薛洋知道的清清楚楚,汤中有没有东西一尝便知,又怎么会明知故犯。
秋水香一起,他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却还是被吸入的一些弄的昏昏沉沉,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后半夜的时候终于被他逼出体外,绵软的双腿,昏涨的脑袋终于恢复了几分。
晓星尘摸索着出了门,朝白天薛洋不在时,打听过的金燃的住处快步走去,据说那是一个经常缠着薛洋的孩子,薛洋对他也十分纵容,说不定他也能就此问到薛洋的去处。
这还是他双眼失明后第一次出门,以往住的时候由于是客人也并没有来回乱走过,他一路跌跌撞撞,额头手心都是摔倒后被石子磕伤的血迹,被夜风一吹,火辣辣的疼,受伤的眼眶也突突胀痛起来。
他心急如焚,第一次觉得金麟台大的堪比一座迷宫,叫他根本找不到,叫他越走越觉得遥远,他焦急的穿过假山回廊,迎面而来的冰凉水气叫他脚步一顿,只差一点就要跌入水中。
身后哭哭啼啼的声音带着怨恨和委屈,毫不留情指责而来:“晓道长这会儿殉情是不是太早了些?我阿洋哥可还没死呢,你急什么急?”
晓星尘恍然回头,越过脚下湿滑的石头急急忙忙迎上前去,“可是金燃小公子?”对面冷哼一声掉头就走,晓星尘狼狈追在身后,急声道:“薛洋到底去了哪里?”
金燃因为要偷偷跟着薛洋而被金光瑶关了一天,本就又气又恨,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跑出来,却又遇见晓星尘在他院子周围四处乱走,被他这么一问,心中无处发泄的愤懑顿时找到了出口,红着眼噼里啪啦骂了一通:“他去哪里管你什么事?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回来就不会盲了双眼,他也不会痛苦自责,更不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他又呜呜大声恸哭起来:“你知不知道烈焰山究竟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处幽冥地狱之门!地底下全是岩浆烈火,方圆百里鸟雀不入,寸草不生,根本是一处从未有人踏足的必死之地!”
金燃抱膝蹲在地上揪着头发:“全都怪我!小叔说是有人故意把烈焰山残页夹进书里的,我为什么要给他看!是我害死了他啊!”
晓星尘脸上血色尽褪,在冰凉月光下瑟瑟发抖,他抵在身后假山,惊惧道:“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死的,什么必死之地,他肯定会活着回来,烈焰山...”他手指也哆嗦起来,这地方他竟然闻所未闻,光听名字就觉得全身已被烈火笼罩。
这让他想起自己魂体游荡时,亲眼所见薛洋自祭魂魄,在命魂灯中烈火焚身痛苦翻滚;即便那样,他都一一受下重新归来,所以,一个烈焰山而已,薛洋一定可以活着......
他不住安慰自己,心底却空凉的犹如万年冰霜,他扭着头慌乱的寻找金燃,奔上前攥紧他的手臂,“在哪里?我要去找他,烈焰山在哪里?”
金燃摔开他的手喝道:“你去做什么?去添乱让他分心吗?”他恶狠狠看着眼前人,呼吸急促而疯狂,片刻后又静下来,冷道:“我反悔了,现在就带你去,他要是死了,那你就去地下陪他吧!”
【泽闲】采撷(abo车车)
abo
清酒X葡萄
范闲A成O预警
国际三禁
OOC渣文笔流水账
嘘,开始啦!
大殿精美雕漆屏风顶角挂着的小铜铃铛遭清风鼓动,玲玲一声脆响,二皇子正跪于宫殿中央挺背颔首,屏风背后侧卧于床榻之上的人慢条斯理地剥着柑橘皮。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么?”
柑橘的清香扑鼻而来,带着难以名状的刺激和压迫感,庆帝声音缓缓似是平常问话,内容却不名言,李承泽不敢胡乱揣测,只能保守,以便静观事态随机应对:“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abo
清酒X葡萄
范闲A成O预警
国际三禁
OOC渣文笔流水账
嘘,开始啦!
大殿精美雕漆屏风顶角挂着的小铜铃铛遭清风鼓动,玲玲一声脆响,二皇子正跪于宫殿中央挺背颔首,屏风背后侧卧于床榻之上的人慢条斯理地剥着柑橘皮。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么?”
柑橘的清香扑鼻而来,带着难以名状的刺激和压迫感,庆帝声音缓缓似是平常问话,内容却不名言,李承泽不敢胡乱揣测,只能保守,以便静观事态随机应对:“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不出意料的回答里没什么惊喜,兴致缺缺的人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整个柑橘才擦擦手起身,彼时李承泽的膝盖已经略有痛感。
“你不知道?”庆帝一只手压在二皇子的右肩膀上,垂眼余光里是依旧挺直的脊背。
“儿臣蠢钝,还望父皇赐教。”
不卑不亢不慌不乱,儿子还是那句话不曾动摇,这倒让老父亲稍感欣慰,绕着人转了一圈才将方才一直捏在手里的水葡萄轻轻放在了李承泽的双手掌心。
“多谢父皇赏赐。”
“朕记得你自幼时起便好食葡萄,多少珍奇瓜果都不入眼,就钟情于它,现在可有换换口味,或是依旧?”
庆帝话锋转得突兀,李承泽暂时想不出其背后意味,只能顺应简答:“葡萄甜美,儿臣爱之不曾有变。”
“那就好。”庆帝背了手自顾自行回软榻,下手一撩衣摆重新歪在踏上,隐在香炉生烟里看不清神态,“那朕赏你葡萄你便用吧。”
大殿里一时寂静,只有二皇子默默低头吃葡萄,眼见着那串葡萄就给连皮带籽解决了个干净,孤零零剩下一个葡萄梗。
“吃净了就下去吧。”
李承泽起身告退,庆帝也不曾抬眼看他,直至快要行出殿外,庆帝慢悠悠的一句才传进耳朵,李承泽急忙转身谢恩,又等了片刻才敢退下离宫。
谢必安一直在宫门口候着,老远瞅见李承泽便小跑两步上前跟着,不放心地冒昧了一句殿下可否无恙,招来二皇子一个白眼,自知说错了话便即刻闭嘴不再多言,乖乖跟在人身后护驾。
进了自己所居的宫殿李承泽才整整领口衣袖开口道:“父皇未曾明言,只说赏我葡萄送至我宫中,要我记得吃净,我也尚且不解其意。”
谢必安脚下步伐一顿,想起方才小厮前来传话:“殿下,您在皇宫时有人传话,陛下密令禁军给您送了上好的葡萄,说是人间难求绝无仅有的妙品,请您务必独享,现下正放在您的寝殿里。”
李承泽转头挑眉,吓得护卫赶紧低了头领罪。
“知道了,叫人都下去吧,你领人在外头守着。”
寝殿?
怪哉。
李承泽小心推开殿门,地上案上并无什么进贡佳品的水葡萄,绕过屏风才隐隐看见轻纱摆动之后的模糊人影。
轻手轻脚上前缓缓拉开薄纱床帐,看清仰躺于榻上一动也不能动的人是谁才平了蹙起的眉头。
我当是什么葡萄。
原来是儋州来的水葡萄。
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