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宇宙黎明》(3)
卓沅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这是他和鹭卓同居的第二十九天。
翻身下床,卓沅熟稔地走出卧室去到了洗漱间。浴室里面放着一个洗漱舱,这是现代人的洗漱方式,人躺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可以搞定一切。
不过卓沅还是保持着大陷落前的习惯,但他的洗护用品还是用的鹭卓准备的,一个洗护手巾,擦到脸上会自动润化吸附污垢油脂。
卓沅刷完牙走出洗漱间,到保险箱里看了看,整整齐齐排在一起的营养剂看起来很无趣。
他的胃并没有跟着他一起适应大陷落后的新世界,但是种植和养殖的食物资源实际上是很宝贵的,现在性价比最高的食物就是营养剂......
卓沅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这是他和鹭卓同居的第二十九天。
翻身下床,卓沅熟稔地走出卧室去到了洗漱间。浴室里面放着一个洗漱舱,这是现代人的洗漱方式,人躺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可以搞定一切。
不过卓沅还是保持着大陷落前的习惯,但他的洗护用品还是用的鹭卓准备的,一个洗护手巾,擦到脸上会自动润化吸附污垢油脂。
卓沅刷完牙走出洗漱间,到保险箱里看了看,整整齐齐排在一起的营养剂看起来很无趣。
他的胃并没有跟着他一起适应大陷落后的新世界,但是种植和养殖的食物资源实际上是很宝贵的,现在性价比最高的食物就是营养剂。
卓沅懒懒地伸手拿出一瓶,却惊奇地发现营养剂瓶身上印着一行字:玫瑰草莓味营养剂。
卓沅还记得鹭卓一直食用的都是常规款,瓶身就是透明的而已。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儿见常规口味之外的营养剂。
一瓶营养剂下肚,卓沅百无聊赖地到了客厅的飘窗上,敲了两下窗户,呆板的电子背景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早上忙碌的太空城。
外面沿着固定线路飞行的飞艇很多,大部分都是要上班的人。卓沅笑了笑,无奈地想无论什么时候,打工人都不会消失。
他现在和鹭卓一起居住在太空城里,之前在地球上的工作已经辞职了。一时间卓沅觉得生活好像没有了任何抓手,每天就是睁眼闭眼,了无生趣。
鹭卓每天算是早出晚归,如果遇到特殊任务甚至是直接住在太空舰队里面的。两个人刚刚分配完成,彼此间还不是很熟悉,卓沅和鹭卓说话的机会还没有阳台上的那盆花多。
太空城里的天气是由气象局统一调度的,为了不使太空城太过枯燥,气象局的人会随机分配晴天、阴天、雨天等等。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分配个台风天气,让太空城与原来那个地球村有更多的相似之处。
卓沅看着今天的大太阳,闭着眼睛在那儿晒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收拾了一下自己带回来的古籍打算研究研究。
这几本书别说在现在,放在他那个年代也算有年岁的了,所以卓沅很宝贝地放着。
他去到书房整理了一下研究手记,忽然看到一同带回来的一个日历本。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人们在每年伊始买来挂在墙上的那种,过一天就撕掉一页。
他看了看这本,时间显示是2025年。卓沅还记得这是他在旧货市场淘来的,花了他大半个月的工资。在这个世界,卓沅能找到的与他记忆有关的东西不多,所以他俭省下来的钱很多都买了这些老物件。
卓沅随手翻了翻,发现今天的时间是2月14日,在日历上显示是情人节。虽然按照现在的年月已经不能看这个几百年前的日历本了,但总归是同一天,卓沅还是觉得有点惊喜。
大陷落以后的人已经不过情人节了,他们与伴侣的庆祝节日是每年五月的最后一天。因为大陷落纪元三十三年的五月三十一日,考古队发现了陷落区的一处遗址,经考察是以前办理结婚登记的地方。于是这一天自此被定为“love day”。
卓沅看了看时间,鹭卓已经一个星期没回来过了。虽然这是段包办分配婚姻,但是卓沅并不想就此将爱情埋进坟墓。
他不是很了解鹭卓,也不了解这里的太空生活,但是他想让自己有个安稳的家。
犹豫了一下,卓沅随意地在墙壁上敲了两下,唤出一个呼叫信息窗口。他的联系人只有寥寥几个,置顶的那个是鹭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鹭卓给他录入的。
卓沅很少主动联系鹭卓,知道他的事情多,不愿意特意去打搅。但是作为爱人,他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对伴侣的关心呢?
犹豫再三卓沅还是呼叫了鹭卓,等了将近一分钟对面才接通,但是鹭卓并没有打开摄像头,只有卓沅的打开了。
“怎么了?”鹭卓一贯冷静的声音传来,他看着窗口里卓沅抬起的微微带怯又有些紧张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他了……大概一周了。
不过对于现在这个平均年龄有145岁的世界,七天时间真的很长吗……
“我、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样?”卓沅看不到鹭卓,以为鹭卓也看不到自己,于是他害羞趴在沙发上的样子一览无余地袒露在了鹭卓眼前。
“我很好。”鹭卓此刻正躺在诊疗室里,他刚刚完成一个拦截任务,受了点伤。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开摄像头的原因。在他看来的小伤,那个小冬眠者见了估计会吓呆。
“哦……”卓沅有些尴尬地应了声,对面没有声音了,他忽然有些郁闷鹭卓为什么这么惜字如金呢?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吗?”卓沅似乎有些赌气的成分,他们刚刚结婚没多久,鹭卓却总是很忙。
鹭卓没像卓沅一样迟疑犹豫,他大方地开口:“我有点想你,我们很久没见了。”
本来还有些难受的卓沅立刻愣住了,他看了看空白的对话窗口,反应了好半天才轻轻低下头,鹭卓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卓沅知道鹭卓和自己很不一样,有些事情自己觉得难以启齿,但是在鹭卓这个太空人类看来却是很轻易就可以开口。
但即使是如此,卓沅还是被一句“我有点想你”戳中,其实他也有点想鹭卓了。
“那……你今天可以回来吗?”卓沅乖乖地趴在沙发上弯起膝盖,晃了晃脚。
鹭卓顿了下,“发生什么事了?”
卓沅赶紧否认,“没有发生什么,就是,就是今天是情人节……”
鹭卓知道自己涉及到了知识盲区,开始追问:“什么是情人节,你那个时代的节日吗?”
卓沅轻轻地点了点头,以为鹭卓看不到又赶紧“嗯”了一声,“就是恋人间的庆祝节日,我之前应该教过你吧?”
鹭卓翘了下嘴角,“是,我已经记住了恋人、爱人的意思。没有这样称呼过别人。”
卓沅的心再次“咚咚”地跳了起来,鹭卓搞得这样像报备。
“所以你想和我一起过情人节?”鹭卓在对话窗口这头按了一下床头的“请求出舱”按钮,在卓沅还没有回答的时候。
卓沅又开始害羞了,可以这样回答吗?可是他有点不好意思。
“嗯……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一个情人节……当然如果你没有时间就算了。”卓沅有些忐忑地道。
鹭卓已经出舱,示意医生给他打个特效药,“好,我大概两个小时后会回去。”
医生看了一眼鹭卓的对话窗口,上面露出一张垫在沙发上的脸,此刻有些懵的感觉。
“两、两个小时?这么快?不用等下班吗?”
鹭卓给医生露出了请求的眼色,医生只好拿出了特效药。
“不用,这边没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申请提前下班,陪你过情人节。”鹭卓说话的同时感受到手臂上的刺痛,皱了皱眉。
卓沅马上坐了起来,“这样吗?可是……我还没想好要去干嘛。”他边说话边跑去了衣帽间,开始翻箱倒柜,对话窗口自动跟随,鹭卓在这边看得一清二楚。
鹭卓伸手又点出一个信息窗口,开始搜索“和分配对象约会可以做什么”,马上就涌现出了很多条答案。
他点开了其中一条,声线平和地开口道:“可以先去沉浸观影空间看一支影片,最好是爱情片;然后去‘千禧街’体验大陷落前的仿古美食;还可以去‘星际流转’看银河奔流,留下一个刻上愿望的流浪球……当然最后一定要选择现在很火的‘love胶囊空间’,隔音很好,道具丰富,可解锁多个场景,满足多种口味……”
听到最后,拿着衣服的卓沅慢慢僵住了手。他抬头看了一眼空白的对话窗口,即使看不到鹭卓,他也觉得脸立刻烧起来了,便转过头去。
但对话窗口会自动跟随,又跑去了他脸前,于是卓沅害羞的样子又被鹭卓看个正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卓沅立刻制止道。
鹭卓适时地闭了嘴,打开了“love胶囊空间”的预定窗口看了起来。
那边卓沅还在挑选衣服,红着脸道:“那我要出去等你吗?”
“不用,我怕你走丢了。”鹭卓实话实说。
卓沅认路方面真的没有天赋,况且又是在全新环境的太空城,鹭卓是真怕最后要在暂时收留处接到这个小冬眠者。
“那好吧,我在家等你。”卓沅最后选了一件简单的白色高领毛衣和杏色直筒裤,最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鹭卓把选好的胶囊套餐给卓沅传了过去,“我选好了,我想体验一下这些,你看你有添加吗?”
卓沅不明所以地点开了信息,越看唇咬得越紧,他几次想说话又闭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上校,我以为你……”
卓沅犹犹豫豫的,鹭卓接口过来:“以为我什么?办事只需要一张床就可以?”
旁边的医生实在忍不了了,留下一张便签就打开了勿扰模式,周围半米半径内的声音都被隔绝了。
鹭卓看了一眼便签:注意身体。
卓沅不知道为什么,鹭卓总是能一张嘴就充满挑逗的意味,可是他说得又那么清白,好像多想的是自己。
看着胶囊空间的预定界面,卓沅最后羞赧地道:“这个M&P是什么?”
鹭卓看了看,“Master and puppy,主人和小狗。”
卓沅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什、什么?”
鹭卓诚实地摇摇头,“我没见过,也很好奇。”
卓沅觉得话题越来越跑偏,意识到要悬崖勒马了,“上校,你不要再说了……”
鹭卓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了,“对不起,让你害羞了。”他的嘴角掀起,诚恳地道歉。
卓沅默默看了看简介,默默把那个“魔法城堡”的空间移了出去,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鹭卓很准时,两个小时后将卓沅接到了,然后按着攻略带他出去约会。
卓沅来到这儿的一个月都没怎么出去过,这次简直是大开眼界了。很多东西他都没见过,鹭卓就充当解说员,慢慢带他了解太空城的生活状态。
看银河奔流的时候卓沅结结实实被震撼到了,他切实地体会到相比于整个宇宙,人类有多么渺小。
想起大陷落,卓沅忽然眼眶一热。无数的地球人死在那场灾难,地球生命接近消亡。然而尘埃遇风则舞,大陷落后人类重建文明,再次开启新纪元。
鹭卓发现了小冬眠者红起来的眼眶,皱着眉看他。大家对这个银河奔流的评价很好,都说看了会很兴奋,为什么他会哭呢?
“为什么哭?”鹭卓站到他面前低头问道,“这不在我预料之内。”
卓沅听他这样说慢慢抬起头,鹭卓伸手将他的眼泪擦去了,“需要给它打差评吗?”
卓沅挂着眼泪抬头看他,鹭卓忽然觉得脑袋空白了一下。
旁边的广播声音响起:“各位游客请注意,抓拍活动马上开始,留下接吻照片有机会被做成光盘参与流浪计划。”
“接吻吗?”鹭卓捧着他的脸,“接吻会分泌多巴胺,你也许会开心点。”
卓沅抓住了鹭卓的下衣摆,轻轻地往他怀里靠了靠。鹭卓大致摸清了卓沅的性子,一手捏着他的后颈一手搂着他的腰,开始了这个默许的吻。
太空人很高,于是卓沅只能踮起脚尖,几乎离地。这样接吻有些累,于是在鹭卓抽离后卓沅有些腿脚发软地任他抱着。
“刚刚为什么哭?”鹭卓还是想知道。
卓沅抓住他的领口,靠在他怀里带着些难过和委屈地说:“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只有我活到了现在,只有我……”
鹭卓没想到是因为这个,闻言一愣,然后就势把他更紧地抱在怀里:“没有人不会死,但你的血液里留着他们的基因,于是他们永远活着。”
鹭卓的安慰不带任何煽情色彩,但是在漫天星海的背景下,卓沅却觉得他的话让自己那颗浮沉的心渐渐落地。
“上校,情人节快乐。”
鹭卓和卓沅的第一个情人节以一张极为缱绻的接吻照片作为纪念。他们并没有得知照片有没有被选中。
直到后来鹭卓收到了银河公司的信息才首次看到这张照片,那时全人类都危在旦夕……
不过鹭卓和卓沅的第一个情人节以胶囊空间里卓沅的昏睡落幕。被卓沅偷偷移出去的“魔法城堡”场景最后还是用上了。
鹭卓看着旁边穿着定制桃色套装的卓沅,给这个场景评了五颗星并留下文字评价:童话风,衣服好看但挑人,不过仙女棒应该做成可调节尺寸款,我的爱人有些受不了……总体体验感很好,下次会再来。
【原创】恶魔小姐的交换游戏
我是个恶魔。
人世间流传着关于我们的诸多说法,大多是以偏概全的谣传。恶魔一族是个构成复杂的种族,个体之间的差异不比人类与猴子之间的差异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清楚的。
但有一点共性倒是没说错。
与凡人们做交易,是我们恶魔一族最爱玩的游戏。
因为我们总是能赢。
赢得的奖品五花八门,有时是一个善良的愿望,有时是一段纯真的爱情。
无论多普通的凡人,身上都多少藏着些珍贵的东西。
凡人们也喜欢跟我们玩这种交换游戏,他们老是蠢兮兮地自认为比恶魔更聪明,以为能在交换当中占什么便宜。...
我是个恶魔。
人世间流传着关于我们的诸多说法,大多是以偏概全的谣传。恶魔一族是个构成复杂的种族,个体之间的差异不比人类与猴子之间的差异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清楚的。
但有一点共性倒是没说错。
与凡人们做交易,是我们恶魔一族最爱玩的游戏。
因为我们总是能赢。
赢得的奖品五花八门,有时是一个善良的愿望,有时是一段纯真的爱情。
无论多普通的凡人,身上都多少藏着些珍贵的东西。
凡人们也喜欢跟我们玩这种交换游戏,他们老是蠢兮兮地自认为比恶魔更聪明,以为能在交换当中占什么便宜。
哈哈,那怎么可能呢。
每个恶魔都是天生的精算师,开出的价码永远不会比他们所求之物的价值更低。
不谦虚的说,我算是这个游戏的高手玩家了。
但是没有挑战性的游戏玩久了都会乏味,再珍贵的奖品,赢得多了也就不稀奇。
所以这次我要挑战游戏最难的等级,赢取游戏最好的奖品。
一个美好的灵魂。
此时此刻,这道灵魂就藏在对面那栋破旧公寓四楼中央那扇窗户里。灵魂的拥有者,是那个穿着件脏兮兮的白背心,满头大汗伏在电脑桌前的年轻人。
时值盛夏,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天气依热的慌。破电脑机箱里发出的轰隆声比年轻人头顶上吊扇的噪音还要大,但他完全没分心,意识深浸在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一会儿眉头紧锁地仰头沉思,一会儿又十指翻飞地敲击键盘,让一行接一行的文字填满文档。
直到半夜时分,年轻人才按下保存键,从椅子上站起来,僵硬地扭了扭肩膀,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响。
明明全身上下都透着疲惫,但脸上露着的却只是笑。
一个写手在写完一个好故事之后才会有的笑。
说真的,我喜欢这份笑。
所以,把它毁掉的滋味也一定也很妙。
***
我这次锁定的猎物,哦,不,还是说交换游戏的对手比较好,是一个职业写手。
说是职业,其实他并不太能靠码字儿糊口。
这个年轻人本身对写作这件事倒是很上心,热情满满跟打了鸡血似的,成天地从早写到晚。天赋也是有一些,但放进人山人海的写手当中一比,又显不出什么拔尖儿来。
换句话说就是,祖师爷没赏饭吃,只是随便赏了点零嘴儿尝尝。
这种人放到别的行当里,靠着勤奋上进,呆在行业半山腰,混个温饱完全没问题。
但谁叫他偏要往写作行业里钻呢。
干这一行跟别的行当不一样,倘若才华有限,又没有优渥的背景和绝佳的机会,混不出头,也就约等于什么都没有。
我观察他很久了,这家伙收入来源很不稳定,连载的小说没什么人气,杂志约稿能不能中得碰运气,偶尔接篇宣传文案吧,无良客户拿了文就赖账的情况也不少见。
难怪大热天的还只能住这种连空调都没有的破出租屋。
其它想来钱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帮某些已经成名的写作者当当枪手,用署名权换取钱财,收入还能靠谱点儿。
但我看他很少这么干。
只有偶尔为了不被房东赶出去,或者是太想给心爱的女友买一份不掉价的生日礼物,才会接这种活儿。而且交稿的时候,啧啧,我看他脸色简直黑的比自己孩子被偷了还难看。
毕竟心头还搁着一个堂堂正正的梦想,让他没法心无芥蒂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被冠上别人的名字。
更无法掩饰对那些有名望的老前辈如此榨取年轻人才华的愤恨。
哪怕其他同行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我看见过不止一个他身边的人,或明或暗地嘲讽着这种天真的执拗。当然咯,凡人看不到,恰巧是这份傻兮兮的执拗,将他的灵魂映照的闪闪发亮。
而这正是我最想要的。
一个执着,骄傲,但实力又支撑不起梦想的奋斗者。
能发现他,真是撞大运了。我完全想不出还有谁能比他更合适陪我玩这场交换游戏。
好了,眼下对方的底细我已经完全摸清,不用再保持距离兜圈子了。
这场游戏,正式开始。
***
许多凡人以为召唤恶魔一定需要摆出繁复的仪式。
这说法不算错,只是已经过时了。
在如今这个年代,不信鬼神的人远比过去多,无知的废材们就算蹲家里宅到死也想不起还能跟恶魔们做交易。要是我们恶魔一族再固守过去那套没有排场不上门的老规矩,迟早连仅有的一点游戏机会都要丢干净。
遇到称心的对象,我从来都是主动登门拜访。
开玩笑,好业务是要靠抢的。
比如现在,我就已经站在目标人物的公寓门外了。
门一开,是对方睡眼惺忪的邋遢样子。
业务熟练的我自然懂得该怎么开始一段蛊惑人心的出场白,最能打动对方的价码我也清楚该如何开。
无论游戏的对手换了多少个,游戏的开场总是大同小异,我闭着眼睛都能打通关。
他最想要的不就是一部好作品吗?我手里恰巧就有好几个现成的。
但万万没想到,我的精彩演讲却只收获对方怒视一枚:“偷别人作品的人最可恨了。”
然后门就当着我的面被关上了。
这……我一脸懵比。
喂喂,这跟我之前设想的不一样啊。
把名片硬塞进门缝之后,我回头哀怨地瞪了一眼那张紧闭的门板,走了。
游戏第一关,扑街。
***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场惨绝人寰的业务失误了。
恶魔界的八卦总是传的很快,这件事变成了同行们交头接耳的笑柄。
我也反省了自己的失误,过去我跟其他恶魔们一样,总是挑本身已经带着点儿腐臭味道的灵魂下手,那些灵魂的拥有者有着太多的虚荣和妄想,稍微撩拨一下就能上钩,交换起来也毫不费劲。
而想要获取一个美好的灵魂,流程没那么简单。
于是我仔细阅读了前辈们撰写的攻略,搞明白第一步不是傻乎乎地找上门去乱开价,而是耐心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世界上不存在真正无垢的灵魂,这也不是我们恶魔判断一个灵魂是否美好的标准。每个灵魂中的善恶都交织在一起,情势变化如如潮涨潮落,起伏不定。
所谓合适的时机,就是一个人内心虚弱,恶念难以抑制的时候。
像我这么富有行动力的恶魔,当然不会只在一旁傻等着。
老练如我,知道要怎么样使一颗心感到虚弱。
当当当,支线剧情开始了。
我先去拜访了正在与这个年轻人闹分手的女友,这个满腹怨言的女人看起来可要比她男友好搞定多了。我向她许诺另一桩富足的婚姻,换得她与年轻写手这段早已岌岌可危的恋情。
随后我又找到一个雇佣年轻人写稿的剧作家,以那部平庸作品意外大卖的机会,替换掉他早已所剩无几的良知,用以保证年轻人的名字在大卖作品的编剧栏里被彻底抹去。
这两桩交易于我而言都是绝对的损失。
过往辛苦交换积累的好奖品,换回来的东西都廉价的不值一提。
有两个凡人因为与我交易,生活的更加顺心满意,客观看来,我简直就是在做好事。
哎,身为一个恶魔,这种行为光是想想就恶心。
但把目光放长远,这两次交换,只不过是为了换取最终奖品的必要热身。
我特意回到年轻写手所住的出租屋附近,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痛失所爱令他悲伤。
作品被盗令他愤怒。
悲伤和愤怒,能让一颗淡定的心也产生失落。
但仅仅是失落,还远远不够。人心的韧性总比他们自以为的还要强大,纯粹的失落并不包含邪恶。
看着年轻写手的好友提着两打廉价啤酒上门,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一边撸串一边痛饮,那份失落竟然在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退缩,我的心慌的呦,一颠儿一颠儿的。
于是我做了一桩最赔本的交易。
不附带任何交换条件,白送给这位好友一份功成名就的合约。
同行们都被我这种蠢操作逗的笑疯了。
嘿嘿,这就是我那些笨蛋同行们的不专业之处了,他们只知道该把交换对象的处境打压到谷底,却不知道,处境的糟糕与否从来都是个相对值,若没有明晃晃的比较,迟钝的人心也不会被逼向他们所希望的方向。
所以我才懒得管他们怎么说,而是关注这次交换的真正结果。
面对带着一瓶上好年份的香槟登门的好友,我看到,有一丝奇异的情绪从年轻写手双眼中一闪而过。
名为嫉妒。
在写手送走好友,从抽屉里拿出我留下的名片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悦耳的背景音乐。
第一关,完美通过。
***
年轻人虽然召唤了我来,却在听到我提议之后,故意别开与我对视的目光,双手因紧张而绞在一起,无意识地用力。
“这还是在作弊。”可悲的正直感仍然支配着他。
“哈哈,这怎么能算作弊呢?”我也故意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因为简直要被他的灵魂光芒闪瞎了,“我提供的交换方案,既不偷又不抢的,比让你当枪手的那些客户不知道要高尚到哪里去了。”
即使身为恶魔,也不可能凭空创造出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我这次没有再开送他别人作品的价码,因为上次的闭门羹让我明白,只要他的灵魂依然闪耀,就没办法接受这种直白的交换。
所以机智如我,转而提出一项服务,将他毕生的写作才华,都集中于一年时间内爆发。
“你看,这就像刷信用卡一样,只是把该你的钱提前预支一下,最后还是要还的。”我笑眯眯地劝说道,“你既然能透支信用卡来交房租,怎么就觉得透支才华有问题了呢?”
他慢慢放松了绞紧的双手,低下了头。
看得出,还有点儿犹豫。
那么我就再来助推一把好了:“你以前不是最爱说,与其平庸的过一世,不如壮丽地过一时?”
虽然我从来不灌自己这种鸡汤,但我知道,文艺青年都爱这类调调。
青年急促地呼了几口气,灵魂里的火焰与阴影交替闪现,忽明忽暗。我也不急,耐心地等待着,等到他最终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看向我时,我就知道,这场交换他会答应。
而作为交换的条件,我将获取他死后的灵魂。
“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你中途下毒手,我们恶魔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用这番保证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
并满意地看他用自己的一滴鲜血,在契约书的签名上落下手印。
“这相当于我只能干等着收你的遗产来偿还信用卡利息,你活着时完全无须为此担心。”我拿起契约书,在离开前回头对他狡黠一笑,“这世上哪还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
***
这世间如此多平庸的创作者,大多是总的才华并不算少,但平摊到漫长的生命和无数的作品里,就太过稀薄。
比如这个跟我订立契约的年轻人。
不过稀薄的天赋一旦被折叠在短短的一年间,那可真是不得了。
在如今这个网络时代,尽管凡人们依然分辨不出一枚灵魂是否闪耀,但一部横空出世的惊艳作品,还是能引起大众注意的。
很快,我就发现那个年轻人的名字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网络写作平台首页上,紧接着又是畅销书排行榜上,再来就是他本人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网络直播上。
原本默默无闻的小透明突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年轻人显然还没学会该如何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热闹,在公众面前多少还有些拘谨腼腆,放不太开。
但一旦坐到电脑前开始敲字,立即又变成了那个文思泉涌、妙笔生花的绝佳写手,优秀的篇章源源不断。
写的愈多,观众越多,各种好处也跟着滚滚而来。
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银行账户上的巨额版税,以及各色人等的仰慕优待。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他的才华与勤奋所得,合理合法,看不出有任何摔跟头的隐患。鉴于在恶魔界的市场规矩,倘若一个凡人因为与我们做交易而获得了成功幸福的一生,那即使最后得到对方的灵魂,总账算起来,还是我们亏。
看着这个年轻人的写作事业蒸蒸日上,其他同行又开始嚼舌根,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嘲讽道:“哎呀,这回你又做好事了。”
我懒得理会,抬头望了一眼城市广场上大屏幕正在播出的写作新人奖颁奖典礼。
年轻人的头像出现在大屏幕里,笑容中开始透着几分自信与傲气。
我微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时间还长着呢。
我们等着瞧。
***
名利如潮水一般涌向这个毫无防备的年轻人。
随之而来的,还有追逐着这些名利而来的其他凡人。
或许单纯的财富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初心,令其滋生超出理智的狂妄来。但是,如果他身边全是倾诉着赞美与热爱的人呢?
钱是买不来真爱,但却可以吸引无数对钱是真爱的人啊。
他们用像对待初恋爱人一般的态度,捧着护着这个一夜成名的年轻人,赞美他的一切,喜欢他的一切,用近乎狂热的不理智,将一切批判与质疑远远挡开,挡在这位主角根本触碰不到地方,只为他留出一片真空般纯净的尊崇宫殿。
年轻写手刚开始还颇为惶恐,但不久之后也就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随口一句扯淡就被奉为人生经典,习惯了自己瞎掰的冷笑话就能让身边的人笑成一片。
甚至连过去被前女友嫌弃为邋遢的不修边幅,如今也变成随性洒脱的证明了。
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都是好的,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怎么能不误会点儿什么呢。
我可是亲眼见证,这个一开始连在公开场合讲话都会脸红的年轻人,是怎么开始渐渐以人生导师的身份自居,连篇累牍地在网络上发表关于年轻人该如何奋斗、获取成功的言论,同时将许多年轻人默默无闻的原因归结于懒惰和愚蠢。
甚至可以在某款以写作大赛为主题的综艺节目上,毒舌地批评一位新人写手的作品无聊透顶,并对他说,像你这么没有天赋的写手,再无谓地坚持下去,只会让整个人生都失去价值。
可想而知,这番言论必然会在之后引起一轮轩然大波,会有赞同的,也会有咒骂的,毕竟是红人嘛,观点犀利总会引起争议。
但我对这些后续毫不关心,只顾着守在电视屏幕前笑的前仰后翻。
老实说,这家伙本心依然不坏。
只是他似乎已经完全忘了,除了写作的才华爆发,其他方面,自己也只是个凡人罢了,根本没有指导他人如何过好一段人生的真材实料。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凡人的愚蠢通病,就是总是喜欢把时运的功劳归结于自己的英明与努力,然后便自觉有本事去对别人的境遇提供全方位的建议。
而且居然真的会有那么多凡人就傻傻的相信。
没办法,谁让他已经成功了呢。
哎,这个游戏的第二关,看起来大概是我要输掉了。
呵呵。
***
一年时间过的很快。
身为一个负责任的恶魔,当然会去主动提醒一下对方,合约的一半内容已经到期。
应该交换的东西,我已经尽职尽责地全部提供给他了。
这个前一晚在派对上狂欢,宿醉尚未完全清醒的年轻人表情明显有一丝瑟缩,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你保证过不会危害我的人生安全的。”他还记得当初订立契约时我说过的话。
“我们恶魔从来说话算话。”我嬉笑道,“而且我们一族有严格规定,滥用暴力是要挨罚的。我就来提醒一下你,没别的意思。”
他可能不完全相信我的话,看我的眼神还带着防备。
我对此表示充分理解,毕竟这个灵魂要等他挂掉之后我才能拿得到。
不过,让这家伙一天到晚担忧我会不会搞什么恶意伤害,并不是我想要乐子。
“看在你是长期客户的交情上,我还特意找会预言的女巫帮忙给你算了一卦。”我坦率地告诉他算命结果,“你这辈子都不会碰上任何事故和绝症。”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是吗?”
“当然了。”我撇撇嘴,也不想在他这里多耽误时间,转身就走。
不管他信不信吧。
我所说的,可都是真话。
***
还好接下来这个年轻人并没有成天担忧自己的人身安全。
因为他顾不上了。
他在合约内容到期之后,第一次坐到电脑前,还没来得及敲第一个字时,手指就先哆嗦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年轻人脸色发白,稳住发颤的手指,强行镇定地敲了两行字,又删掉,再敲,再删,如此反复,足足折腾了一整天。
最终,屏幕上还是空空如也。
过往那些源源不断的灵感突然通通蒸发不见,连点影子都没留下。
仿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又在第二天重复了这个过程,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一周过去了,青年坐在电脑屏幕前,表情有些木然。
文档里倒是多了些文字。
但与之前的佳作相比,都是垃圾。
甚至连一年前原本靠稀薄才华写出来的东西也比不上了。
我看见这个可怜人一边用“我只是卡文了而已,很快就会恢复了”这个理由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一边近乎疯狂地挖空心思,绞尽脑汁,试图找回失踪的灵感。
皆是徒劳。
他这一生在写作上的才华,都已经耗尽了。
***
直到将近一年之后,那家伙终于接受了自己不再有任何写作天赋了的事实。
实话实说,他这一年的生活,也没有多糟糕,更谈不上什么彻底崩溃。
至少表面看起来还好。
之前的书依然热销,公众名声也还在,经济上更无须担心,光靠吃老本,就足够再妥妥地混上好几年。
大概只有我,才知道那些只能躲在房间里歇斯底里的夜晚,对他而言,究竟有多难熬吧。
难熬的根源在于,他写出过一部令自己得意的作品。
然后便失去了这种能力。
以及翻身的希望。
看他绝望至此,我不禁感慨,凡人的愚蠢之处真是多到数不清。
从来没有得到,先得到再失去,这两种情况的最终结果明明都是一样的,却足以令他们生出不同程度的痛苦来。
而且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简直可笑。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年轻人。
开玩笑,我的生活内容又不是只有玩交换游戏这一项,平时其他事情也忙的很的。
只是偶尔看看娱乐新闻什么的,知道那家伙最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毕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想要转到别的行当上,从来再来,对曾经品尝过一夜成名的他而言,又没那个耐心和执着。
其实以世俗的眼光来看,他靠着之前积累的财富与人脉,这辈子都不用担忧生计,能舒舒服服过的很好。换做另一个普通人能有这样的境况,恐怕要开心的连做梦都笑醒。
可是,他拿起过,就放不下了。
我不动声色地看他依然执拗地挣扎在文创行当,编写的新书扑街,改编的电影大赔,投资的公司崩盘,总之,做什么都是错。
嗯,至少现在他该知道了。
除去短暂爆发过的写作才华,在其他方面,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许多事情,他也做不来的。
***
不得不承认,在看到他的新书又上了热销榜时,我是有点惊讶的。
我的精准操作,不应该出这种岔子。
还好还好,稍微把这本新书翻一翻,我就安心了。
问题没出在我这里。
甚至可以说,这是个小惊喜。
于是我在时隔数年之后,又一次去找了他。
哎,这么久不见,我本以为这家伙多少应该表现出点高兴才对。
结果只有惊恐。
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你都知道了?”他发问时脸色惨白,语音发颤,整个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哪里还有我记忆中那个自信又骄傲的年轻人的半点影子。
我没回答,只是一脸失望的看着他。
别误会,我失望不是因为他找枪手代笔这件事。这种行为于我而言毫无干系,我根本不关心。
我失望的原因,是因为在他的灵魂中,再看不到过往那种耀眼的光芒,反倒是腐败的阴影占了更多地方。
这样平庸的灵魂,根本值不上我过去为它开出的价码。
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这一出。
看来这场游戏,他虽然会输,我也赢不了了。
我对于低价值的灵魂毫无兴趣,也不想在他这里浪费时间,只在临走时对他留下一句话:
“你终于也变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了。”
***
我可以以自己的职业信誉发誓,他的新书是找枪手代笔这件事,不是我揭发的。
揭发他的正是那位代笔的匿名枪手。
那个曾经在综艺节目上被他质疑没有写作才华,从此怀恨在心,处心积虑地导演了这一出复仇记的小子。
啧啧,能搞出这么一出大戏,谁还敢说这小子没有创作天赋来着?
不过那个小子不是我的客户,他的心路历程轮不到我管。我只是非常感兴趣地围观了网络上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并惊讶地发现,当年大家捧一个人有多高,等他摔下来时,也就能踩的有多狠。
无数的质疑声中有一种逐渐脱颖而出。
大家怀疑,当年他最红的那部作品,其实也是找的代笔。
这就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了,但鉴于他在那本书之后,写的东西确实都烂的没法看,这导致不管怎样的辩驳都显得虚弱无力,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都愿意相信,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没本事的骗子。
他急切地想要澄清。
但他没法澄清。
是要告诉公众,那部作品是与我这个恶魔做交换得来的吗?
这种天方夜谭,有谁会相信?
***
他是真的跌倒谷底了。
人脉没有了,名声没有了,这辈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佳作,也被质疑不是自己写的。
但在我看来,这时候的他,跟当初成名前的咸鱼样的他,也没多大区别。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在意,也没能写出什么好作品。
硬要比较的话,他现在甚至还比那时候有钱的多呢。
只要脸皮够厚,照样可以没羞没臊地过下去。
可是我知道,他做不到。
人类之所以愚蠢和痛苦,就是因为当他们需要拿当下的人生去跟过去做比较时,永远选不对参照系。
他绝对不会拿最初贫穷的自己,跟现在富有的自己比。
只会拿中间最辉煌的自己,跟现在落魄的自己比。
***
鉴于欣赏游戏对手的痛苦模样是我的第一大爱好,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最后一次主动去找了他。
并发现了他躲在家里独自酗酒,痛苦不堪的状态。
哈哈哈哈,我不打算仔细描述那种让我愉快的场面。
那样容易显得我像个反派。
我只能说,当时他用被酒精熏蒸的浑浊不堪的眼神看我,无望之中突然又闪过一丝希望,踉踉跄跄地匍匐在我身边,哀求我再与他做一次交易。
“我只是想再写下去……写下去……”他含糊不清地喃喃道。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事到如今,最令他痛苦的,居然只是单纯地想写东西而已。
可惜这份初心,回归的未免太迟了些。
我拒绝了他再做一次交换的要求,并冷酷地告诉他拒绝的原因:
“像你这么没有天赋的写手,再无谓地坚持下去,只会让整个人生都失去价值。”
绝望的阴影彻底覆盖了他,他一动不动地呆卧在那里,宛如一具已然失去生命的尸体。
我也不再停留,很快离开了那里。
这个凡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跟我再交换了。
结局A:
我原本以为,这场游戏,折腾了半天,自己还是没能赢到一个美好的灵魂。
反而白白赔进去不少奖品和心力。
万万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赢了。
在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的第二天,就看到了他在家自杀身亡的新闻。
本来那种平庸的灵魂我根本提不起兴趣去取,但既然干了这一行,行规要求最后得把活儿收拾干净,我也只能强迫自己硬着头皮去。
然后嫌弃地看着这具已经开始腐败的灵魂,一边捂住鼻子,试图挡开那些难闻的气味,一边暗自发愁,自己该把这堆垃圾扔到哪里去。
咦?等等?
这灵魂中央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我从中捡出一颗闪闪发亮的心,纯洁无暇,光彩夺目。
哦,我懂了。
倘若他的灵魂都已经变得彻底污秽,那么,他也就能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继续麻木不仁地活下去。
但是他死了。
因为,他的灵魂中央还藏有一颗如此美好的心,藏着他的正直,梦想,和坚持。
正是这份美好的存在,才让他无法再容许自己继续麻木不仁地活下去。
我看着这颗美好的心,愉快地吹了个口哨。
所以最后这一关,还是我赢。
我开心地将这颗心收入怀中,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拿回恶魔界,像那些笨蛋同行们炫耀了。
虽然我知道,即便是一份如此珍贵的奖品,也只能保证我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不无聊而已。
但是没关系。
这局游戏通关了,还可以重启下一局。
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野心勃勃又实力不足的年轻人,总是一波接一波的。
而我在这场交换游戏的对手,永远不会缺席。
结局B:
我本来以为,在我无情地落井下石之后,他会去死。
这样我就可以提前结束这场无趣的游戏,赶紧重开更有意思的下一局。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一直活得好好的。
我非常纳闷,忍不住好奇心,再去找了他一次。
然后目瞪口呆地发现,他就像任何一个从未经历过荣耀波折的普通人那样,平凡而淡定地活着。
“我已经完成我的梦想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写一部好作品。”
我讪讪地挠了挠脸。
“即是别人怀疑不是我写的也没关系。”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补充道,“但我自己知道,我写出来了。”
接下来,我看到了他脸上的微笑,就像当初那种我非常喜欢的,并且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一直想要处心积虑毁掉的,一个写手写完一个好故事之后才会有的微笑。
而这份微笑让我意识到,无论如何,这个家伙,都可以坦然面对剩下的人生了。
下一秒,我看到有淡淡的光芒从他深灰色的灵魂中渗了出来,现在只从外面还看不太清楚,但是,其中隐藏的变化,却相当值得期待。
见我一直沉默不语,他也不再多说,转身要走。
才走了几步,我就厚着脸皮追了上去:“喂喂,这样好不好,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别的交换啊……”
虽然他不会立即答应,但是没关系。
我无聊已久的生活似乎又因此而热血沸腾起来了。
这场游戏,并没有真正结束。
而游戏的隐藏地图,也才刚刚拉开序幕。
END
本文姐妹篇:恶魔小姐的亏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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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宝、某猫、某东、并夕夕和当当也上架了这本书,欢迎大家自行购买。
【姜云升乙女】当你被问到怎样和rapper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
-ooc预警 xxj文笔,私设如山,逻辑有点乱,所以看的时候不要带脑子.
-知乎体.
-设定:双rapper已公开.
-平行世界的姜云升,勿上升正主.
-我笔下的姜哥是我自己理解的,别杠我,杠我就是你对.
-第一次尝试这种,文笔不好见谅.
-一发完,全文7000+
-如果感兴趣的话,就继续看下去吧!
正文:
-跟rapper男友在一起的经历.
谢邀,人在美国,刚下飞机,利益相关,匿了.
全文他指前男友/现男友.
我和我男朋友都是知名rapper,反正你们看完之后应该猜的出来是哪两个,但我还是要匿....
-ooc预警 xxj文笔,私设如山,逻辑有点乱,所以看的时候不要带脑子.
-知乎体.
-设定:双rapper已公开.
-平行世界的姜云升,勿上升正主.
-我笔下的姜哥是我自己理解的,别杠我,杠我就是你对.
-第一次尝试这种,文笔不好见谅.
-一发完,全文7000+
-如果感兴趣的话,就继续看下去吧!
正文:
-跟rapper男友在一起的经历.
谢邀,人在美国,刚下飞机,利益相关,匿了.
全文他指前男友/现男友.
我和我男朋友都是知名rapper,反正你们看完之后应该猜的出来是哪两个,但我还是要匿.
其实吧,我跟他之前在一起过,那是三年前了吧,这事儿很多人不知道,现在复合了嘛,该拿出来公布于众了.
所以接下来的应该就是在一起+分手+复合的故事了.
我是北京人,但自从高中之后就是跟哥哥在西安生活,跟着某厂牌一起,耳濡目染的玩音乐和做beat.
然后边玩音乐边保送某大学,然后出国留学了两年,直至顺利毕业顺便拿了几个证.
毕业之后就定居在西安了,当时Rapper不是我的主职业,所以我靠我的专业赚生活费.
后来被我哥他们拉着认识了他.
哦,对了,我比我男朋友大差不多一岁.
当时他追的我嘛,他那老“渣男”了,认识才几个月,我就成功的被他攻略了,那手段强的一批(不过都挺正经的),现在那些真·渣男玩的都是他玩剩下的或者不玩的.
不得不说,撩妹这方面,他是真的牛(想找他拜师撩妹).
刚开始还好吧,感觉我们俩当时跟平时没在一起的时候差别不大,就顶多比平时腻歪一点罢了.
到在一起几个月后开始就有问题了.
我们俩应该都算是薄情的人.
我的爱来得快也去得快,没在一起时觉得你巨好,在一起之后也就那样,所谓距离产生美,说白了也是典型的一个“渣女”.
他呢,就是那种“你可以欠我,但我绝对不会欠你”的那种.
可谈恋爱不就是互相欠着对方,宠着对方嘛(只是我认为的谈恋爱罢了,勿杠,杠就是你对)
然后这样谈着让我觉得挺没意思的,渐渐的,当时我对他的感情就淡了下去.
我当时就直接找他谈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说他也出现这种情况了,但我们俩怕是一时兴起就商量在试两个星期,如果这两个星期还是没感觉的话就分手.
反正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嘛,平常是啥样现在就是啥样.
后来两个星期到了,分手了.
不感觉伤心和难过,但也谈不上开心.
我做音乐也蛮久了嘛,圈里认识的人都还挺多,跟他分完手就特别想去CDC玩,因为当时人在西安嘛,跟几个玩的好的打了个招呼就直接飞过去了.
去CDC的某厂牌待了两年左右吧,我一北京人儿成功的掌握的四川话(点赞).
今年,前有作为我的好友之一的某蜡笔小新和某光以及某奥特曼邀请我去参加他们三个和其他几位rapper的节目,后有跟我待在一块的某鹰和某豆瓣酱以及某卖保险的邀请我参加他们的节目.
我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后者,不为别的,就是想以后在那个平台上也可以发展一下(当然也可以认识很多帅哥,比如阴阳怪气啥的).
反正又不吃亏,而且再说了,另一档节目太多熟人了,淘汰了那得多尴尬.
所以我就收拾收拾东西就去了,啥都没想.
结果没想到,这档节目也还是有很多熟人.
更没想到的是,还碰到了前男友的他.
当时没什么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除了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比如某豆瓣酱某鹰某卖保险某厂花的.
当然在我看到他时,我已经在心里把某鹰某豆瓣酱某卖保险的骂了一万次.
他似乎也是没有想到我会来,看着我愣了一下.
好在当时圈内朋友挺多的,他们就过来跟我打招呼,跟他们聊天啥的,至少我没那么尴尬.
后来录节目的时候,导演把我喊过去问我能不能找人跟我炒cp.
我觉得也行啊,我肯定跟帅哥炒cp(迷之自信,当时特别想跟某笨比炒cp,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他帅),然后我就答应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导演找到了他.
我总是觉得导演知道点什么……
看到他之后,我突然就想拒绝炒cp了(不是某帅哥笨比,就有亿点点不想炒cp了).
重点是我还没开口,他就用激将法让我答应下来了.
我???
然后就开始炒cp了,挺突然的.
节目里通过剪辑,我俩镜头都挺甜,其实镜头里的我大多数都在心里骂.
就比如我有一期坐在一环沙发上吃零食,他非常自然的走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然后就开始吃我的零食,问题是有摄像头,我还不能发脾气!!!
还有一次我们大家点外卖,别人请吃饭(主要是他想吃,然后每次点一大堆,他又吃不完),然后我当时在录音,我就没在场,当时点外卖的选手就想问我吃啥,但看我没在就准备去找我来着,没想到他坐在沙发上直接把我喜欢吃的东西全给报出来了,重点是当时刚进基地不久.
于是我那天出来的时候,选手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以至于后来每次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他旁边那个位置必是我的……
复合之后就还好,但问题是当时没有复合啊喂!!!
而且奇怪的是,观众们也挺磕我俩的cp的,而且还把我俩之前的battle视频翻出来磕.
当时我就觉得观众们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磕我俩的cp,就有一种你们吃错药了的感觉.
1v1battle彩排的时候,我是坐在观众席听了所有选手(除了我)的全部歌曲.
要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他的歌了,因为那首歌是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写的,所以说我感触也很深吧.
正式演出的时候,他跟某鹰对上了,说实话两个人中谁走都是这个节目的损失.
但某鹰的失利确实也是我的预料之中,因为他的那首成名曲改了太多词了,没有原版的炸(只是我觉得qwq).
他那首歌唱的时候我就仿佛回到了17年,那个时候还在西安,然后我俩也没分手,其实跟他恋爱的回忆大多都是甜的,只是我们当时觉得我们俩在一起有点别扭.
他快唱完的时候就突然开始盯着我的眼睛,我那个时候眼眶里都是泪,就差没流下来了(真的是因为回忆很牛,那个时候我对他还没有复合的想法),他盯着我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回避了他的眼睛,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他看到我哭(重新审视这件事,现在我觉得当时的我心里其实也没放下他).
我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当时没觉得他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反而觉得他是想要报复我.
我意识到的时候是那一次我在基地发了烧.
那天没有我的场,所以我前一天晚上玩的特别晚,而且是夏天嘛,天气有点热,我就作死的洗了冷水澡,头发也没吹就上床睡觉,然后空调对着吹.
于是我就光荣的发烧了(小朋友们不要学!).
当时被选管小姐姐叫起来的时候我还迷迷糊糊的觉得头有点晕,但也没管太多就直接起床换衣服去了比赛现场.
当时我和他已经晋级了,就在台下看比赛,我也没化妆就随便的带了个帽子.
我到了现场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了,感觉脚底踩了云一样轻飘飘的,然后当时腿软就没站稳,拉住了他的袖子.
因为节目要炒cp嘛,导演让他站在我身边.
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据后来他说,每次我跟他待在一块的时候,虽然表情都很开心啥的,但其实他知道那个时候我内心是在骂他,所以我突然扯他一下,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然后他就牵住了我的手,然后侧着头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然后我就如实回答了,把状况说了一遍.
然后他就特别生气的瞪了我一眼,我当时内心疯狂在扣问号,不是,我不舒服你还瞪我?!
我还没说话,他就拉着我去了导演那里跟导演请了假,导演也是非常人性的让我回去了,顺带也让他回去了,美名其曰让他照顾我.
其实我知道他是想看有没有什么cp花絮可以放出去.
然后我就一路被他牵回去了,当时回去的时候我还偷偷的瞄了他一言,他当时那个脸色巨黑,眉头还紧促着,一脸严肃.
毕竟跟他在一起过,而且现在跟他在炒cp,又不好意思甩开他的手啥的,我就只能拉住他的手问他怎么了.
重点是他还不说话!!!
我内心翻了个白眼,这男的,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想看我撒娇!!!
他当时那个脸色巨黑,那我能软弱下来吗?!当然不能,于是我就开始撒娇了.
(具体我就不描述了,人设不能塌.)
反正他就是被我哄好了,顺便把我威胁了一番.
回到我住的地方之后,他就让我好好睡一觉,然后他在旁边照顾我.
他也不是那种身体多好的人,虚弱的要死,那我当然也不能让他累着,而且,让他看着我睡觉,我挺尴尬的,于是我就让他回去.
他骂了我一句,然后让我赶紧睡觉,别想那么多.
那我突然被他骂了一句能不委屈吗?我就骂了回去,然后我说了一句我俩没啥关系了,你照顾我干啥.
他当时捏着我的脸又骂了我一句傻逼,然后骂了一句你能不能有点脑子?
艹,这谁能忍?我当即就觉得我病好了,可以起来跟他对线了,结果他看穿了我,把我摁在床上不让我起来.
然后他去给我弄了退烧药让我去睡觉了.
药效来的非常快,一会我就困得不行了,然后我就睡着了.
后来我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跟我同寝室的女生回来了,跟我说他已经走了,说他一直在照顾我.
然后我就嘀咕,他那么用心照顾我干嘛啊?报复我也用不着这个时候吧?!
然后那个女生特别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说他不是喜欢你吗?
我当时就迷惑了,人家女孩子刚进这个圈没多久,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这个我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是喜欢我?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然后趁着晚饭时间,我就跑去问了笨比和不高兴还有小太阳等人,我问他们觉得他喜欢谁.
出乎意料的得到了一致的答案,那就是他们都认为他喜欢我.
我????
mdfk,搞错没有?
吃饭的时候,我们是聚在一起吃的,因为几个老大哥说这样吃饭比较有气氛.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在埋头吃饭,不敢跟他对视,然后他就往我碗里夹蔬菜,因为他不爱吃蔬菜.
然后我用手肘碰了碰他,小声的说,兄弟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也没楞,说了一句才看出来?
我当时人就傻了,我以为他不会说这个答案我才问他的,这谁知道?
我好尴尬.
我当时呵呵了几声,里立马端着碗准备跑了.
结果他抓着我的手腕凑到我耳边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喜欢你了,那我就不躲了,等着我追你吧.”
我当时就腿软了,艹.
桌子上的人都开始疯狂起哄,我揪了一下他的手他才放开我,然后我就溜了.
本来基地里暗地磕cp的人就多,结果他这么一搞,都开始光明正大的磕我跟他了.
有的时候想选手问笨比在哪,我话还没开口,选手们就说他(前男友)在XXX地方.
我???
真的无语.
然后每次我一碰到他,他就开始sao了,一堆情话对着我说,然后跟我撒娇,照顾我啥的.
u1s1,这我能忍?
那当然不能了,然后我心里就对他有亿点点好感了.
毕竟认识了那么久,而且之前还在一起过,所以他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所以他是真的把我拿的死死的.
其实他第六期的时候就跟我表白过了,在无人问津的楼梯间里.
他当时拽着我的袖子跟我撒娇:姐姐,跟我复合好不好嘛?
当时对他的好感还不至于跟他复合,所以我拒绝了.
他也是意料之中,后面每见我一次聊几句之后都是“姐姐,要不要和我复合嘛?”.
后来转折是出现在第八期,主题创作.
当时队伍选人的时候,某熊猫说了他想要的人,然后念了我的名字和他的名字.
然后他就过来问我去哪队,我想唱旋律一点的,所以我就想去某网恋大师的队伍,然后他就跟我撒娇让我跟他一起去某熊猫的队伍.
虽然他撒娇真的很绝,但我还是去了某网恋大师的队伍.
后来创作的时候,我跟某笨比分到了一起(真的绝,我谢谢导演!).
我也算一个beat maker嘛,所以beat这个东西不是问题,我还靠beat发了笔小财.
他也过来找我要了beat,然后我问他,他想写那个主题.
他说他想写第二个.
我点了点头,等他走了之后,我就偷偷的叫导演给我了点卫生纸.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我知道他会哭.
我写词非常简单,因为之前有写过跟第二第三个主题沾边的词(虽然只写了一半),所以我把词稍微改一改,再继续写就可以了.
而我对面的某笨比从我那里拿了beat以后就开始睡觉了.
u1s1,某笨比真的帅.
我当时歌词改了快一半了,然后手机就收到了某泡芙的信息:
某泡芙:姐!
某泡芙:你快来!姜哥哭了.
看吧,我就知道他会哭.
也不是因为别的,他十年前,刚开始玩说唱,他那个时候才多大啊,吃了不少苦,写这个主题,肯定感触特别深.
所以一写到这个主题,他就受不了.
然后我二话没说就放下电脑直奔他那里.
然后我就看见摄像机怼着他拍(其实我当时差点笑出来了),然后某泡芙坐在对面一脸懵.
我就直接走过去把他搂进了怀里(我该死,我不应该没跟他复合的时候这样,我绿茶嘤嘤嘤).
主要是吧,我那天穿的是件运动背心,外面套了件外套,所以我的小肚子就露在外面,于是他就顺理成章的用他的脑袋靠着我的小肚子,还用手搂着我的腰(我该死,我不应该在和他没有复合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我绿茶嘤嘤嘤).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心里已经非常动摇了,而且我也非常清楚的知道,我就是想跟他复合.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把手中的纸塞给了他,然后说:“好啦,之前的一切都过去了,你迎来了最好的几年啊.”
他点了点头(兄弟,你还靠着我的小肚子呢!),然后比我还绿茶的说:“可我还是很难受嘛嘤嘤嘤.”
拜托兄弟,你那个嘤嘤嘤让我觉得你不难受.
但当时的我可能对哭了的他有一种蜜汁滤镜,就觉得他怎么这么可爱(现在的我收回这句话).
然后他就搂着我搂了几分钟,我就安慰跟他说好话说了几分钟.
因为越来越多人在看我们这边了(真的好丢人嘤嘤嘤),于是我就直接说了一句“你别哭了,你不哭我们就复合.”
我是在他耳边说的这件事,因为没多少人知道,要是被别人爆出去了,我俩指不定被人骂.
我刚一说完,这小孩就直接抬起头说:“姐姐,我不哭了,我们复合吧!”
哦,该死,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早就没哭了,只不过眼尾还有点泛红,还在一抽一抽的.
但答应了人家的事,我也不好反悔.
“行行行,复合复合,你个小坏蛋,天天玩姐姐!”
他笑了笑没说话,然后拉住了我的手,疯狂跟我撒娇.
画面很美好,除了在旁边目瞪口呆的某泡芙.
把他安慰好我就回去写词了.
本来词就写了一半,只需要把另一半写完,把词润一下就可以了.
在某熊猫他们队交了好几个以后,我也交了卷.
然后我的导师某网恋大师来了.
学外语的我丝毫不慌,语言交流完全没问题.
我大致跟他讲了讲意思,然后给他唱了一遍,他就放我过了.
然后我就开始无聊了,于是我去给我那队当翻译去了(没白瞎我的职业).
在去翻译的路上,我看到他还坐在那里,然后我就凑上去问他为什么还不走,他说他等我.
然后我就说我把下一个翻译弄完就跟他一起走,他笑着点了点头.
本身节目有同声翻译,所以我弄完下一个我就拉着他走了.
然后我们俩就去吃了饭.
当然,有了某泡芙的存在,他和某泡芙还有某鹰之前的那个队里的人都知道我跟他在谈了.
当然,有了某鹰的存在,整个基地都知道我跟他在谈了.
某豆瓣酱某卖保险某鹰某厂花他们知道的几个给我发消息都是清一色的大拇指👍.
自从我俩复合之后,我俩也不避着了,天天窝在一起.也不为啥,就为了给导演亿点点cp镜头.
我们俩腻歪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如果真的把硬盘里的东西放出来,观众朋友们是可以看出来我俩在一起了.
而且到后面,导演也受不了了,叫我们俩别天天待在一起,要点可以放出去的镜头(其实我俩的镜头都可以放).
那我当然是没同意啊.
谁会刚谈恋爱的时候不跟男朋友腻歪的?
而且就算我不腻歪,他也会腻歪的好吧.
主题battle的时候,他先上的台,我就全程在下面疯狂的尖叫,那程度堪比演唱会现场的大嗓子粉丝们.
当时他表演完时,某豆瓣酱还cue了我嘛,说让我不要那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喊什么呢.
当时我俩准备节目一结束就公开,但是吧,基地里的人好说,这导师不好说啊,更何况我在某豆瓣酱那里赚了那么多钱,我觉得他要报复我,然后我立马坐下,一声不吭了.
他晋级是意料之中的.
没过多久就到我了,跟我挑的是一个我很喜欢的一个选手(但碰到了,因为这个选手实力真的很强).
当我上场的时候,我就看到一直坐着或躺着的他站起来了,还站到了选手席的前面给我疯狂打call,而且我还看到某豆瓣酱回头望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当时我特别稳得把歌唱完了.
其实我说实话,我预料到我主题battle的时候会输,所以当我被待定的时候,我是意料之中的.
倒是他有点愣住了,等到我坐在选手席上时,他悄悄的搂住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
“我不想让你走……”
“没事啦,我会等你的,我会在外面给你疯狂投票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实话,每次看到他被迫营业真的很想笑.
不出意外的,我被淘汰啦.
“来这个节目最大的感受就是认识一堆非常要好的朋友,也让我学到了很多,把我弄丢的给找回来了.”
“这不是再见,是新的开始.”
“下次再见吧!”
……
没错,这是我的淘汰宣言.
我当天晚上就收拾行李搬出了基地,丝毫不留恋.
等他到我的房间时,我人已经不在那里了,他还发我微信骂我负心汉.
说回来,下次再见也就是比完赛的第二天.
因为我当上了我前导师的同声翻译.
当然是不要工资的那种,因为导演用我可以见到我男朋友这条掐住了我的脉搏.
在第二天我出现在基地时,剩余的选手都对此表示非常惊讶(里面没有他,因为他在睡觉).
我当时找人问了他在哪里,得到的统一回答都是他在xxx房间里睡觉.
好嘛,女朋友走了一点都不伤心,还在睡觉.
我边想着边走进了xxx房间,然后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开始戏弄他,比如轻轻的掐他的脸啥的.
当然,他被我搞醒了.
“你……你怎么在这啊?”
“我来当工作人员啊!”
“是我的选管小姐姐吗?!”
“不是,是同声翻译!”
……
我们俩就这样无聊的说着话.
后来他被淘汰了,拿了第九名,我跟他一起回了北京.
在节目结束的时候官宣了.
不少人kdlkdlkdl.
我们俩现在相处的非常好,可能也是因为当时年轻吧,不知道怎么谈恋爱.
现在知道了,而且过得很幸福.
好啦,故事讲完了,这就是我和我rapper男友在一起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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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就知道我磕的cp是真的!
:某豆瓣酱某鹰某卖保险某熊猫某网恋大师某厂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明显了,一下就看出来是谁了.
:嘤嘤嘤属实有点明显嗷(狗头)
:虚弱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将个烂就的虚弱.
:呜呜呜,我也想看小姜撒娇叫姐姐qwq
……
完.
真的是想到哪写到哪,这个写了有小半个月了,没啥时间写,写一点断一点的.
其实本来打算是写个小姜的长篇乙女来着,但我知道我写不下去,所以就改成这种啦.
我知道我文笔烂,别骂qwq.
综艺啥内容也不记得了,太久远了,我也懒得再刷一遍了(主要是因为高三没时间了qwq).
求小心心小蓝手qwq,拜托,这对我真的很重要qwq.
【原创】恶魔小姐的亏本生意
恶魔小姐正式上岗第一天,就与凡人做成了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交易对象是个戴眼镜的青年,职业是初出茅庐的半吊子兼职小说作者,交易的内容则是写文的灵感——对于近期频繁卡文的青年而言,这可是无比珍贵的好东西。
青年倒是懂行,知道恶魔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主动提问:“代价是什么?”
恶魔小姐莞尔一笑:“给钱就行。”
通常恶魔不会跟凡人做金钱交易,用金钱换到一切?太没劲了,做这种世间随处可见的无聊交易,那高傲的恶魔和平庸的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恶魔小姐这次不走寻常路,其实是藏着些坏心思。
她听恶魔界的前...
恶魔小姐正式上岗第一天,就与凡人做成了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交易对象是个戴眼镜的青年,职业是初出茅庐的半吊子兼职小说作者,交易的内容则是写文的灵感——对于近期频繁卡文的青年而言,这可是无比珍贵的好东西。
青年倒是懂行,知道恶魔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主动提问:“代价是什么?”
恶魔小姐莞尔一笑:“给钱就行。”
通常恶魔不会跟凡人做金钱交易,用金钱换到一切?太没劲了,做这种世间随处可见的无聊交易,那高傲的恶魔和平庸的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恶魔小姐这次不走寻常路,其实是藏着些坏心思。
她听恶魔界的前辈说过,凡人当中有很多像青年这样的,二十多岁没稳定工作的年轻人,不切实际地做着文学梦,又根本没有匹配的才华与坚持,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作品。
这时候如果有恶魔出现,引诱他们进行交易,拿到一时的灵感,短暂地写得不错,这些尝到甜头的年轻人就会立马上瘾,而创作恰巧又是个漫长的过程,他们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跟恶魔交易,很难停得下来。
精明的恶魔可没兴趣做慈善,索要的总比付出的多,这些凡人往往很快就会把灵感与钱财都耗尽,最后既写不出文也赚不到钱,空耗了大好时光,卡文卡到头秃,日日愁到想哭。
啧啧,这种倒霉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带劲儿!
恶魔一族多少都带着点损人不利己的坏心眼儿,天生喜欢看凡人倒霉幸灾乐祸,这是他们从事交易行业的最大福利,恶魔小姐自然也不能免俗。
这一次,与其说她是想跟青年做交易赚钱,倒不如说她打算用金钱为诱饵,放长线,钓大鱼。
“你要是没钱一次分清,分期付款也行,当然,灵感我也是分期给你。”恶魔小姐用上以前在恶魔学院专门培训过的引诱语气,悄悄咪咪挖出陷阱。“这不会影响你写文的,反正你新写的作品也是网络连载,要分章节更新的是不是?”
眼见青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恶魔小姐内心窃喜。
第一次跟凡人做交易,就能遇到这种不会算账的笨家伙,自己还真是交了天大的好运。
***
青年答应了这笔交易。
然而他是真的穷,之前打工赚的钱仅够维持基本生活,面对恶魔小姐开出的价码,他只能硬挤出时间多打一份零工,赚一点儿钱换一点儿灵感,用这点儿灵感新写出一章文,然后再继续打工赚生活费和灵感费。
如此反复,写文进度简直龟速。
与此同时,恶魔小姐初出茅庐,职场还没混开,目前手头的项目其实就只有这一个。但她是个敬业精神熊熊燃烧的上进恶魔,容不得自己摸鱼划水,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积极跟进项目进度。
青年每次更新,她都会马上去看。
没想到青年写的这部小说居然还挺好看的,很对恶魔小姐胃口。
尽管故事才刚展开不久,作品人气低迷,但男女主角的设定已经完全戳中了恶魔小姐的萌点,两位主角平时倒霉是倒霉了点儿,但在故事里的大冒险却是那么有趣,新鲜好玩的剧情层出不穷,引得人止不住地往下读。
每次看到新章节末尾的“下一章”按钮变成了灰色,没有更多内容可看了,恶魔小姐就觉得自己心里跟装了一百只发春的猫咪齐齐伸爪挠似的,哎呀,那叫一个心心念念,欲罢不能啊。
等恶魔小姐反应过来,她已经成为了这部小说的忠实读者。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恶魔小姐很惶恐。她绝对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身为高傲的恶魔,竟然会被凡人的小说迷得三迷五道,而且这个凡人还是自己的交易对象,这也太掉我们恶魔一族的逼格了吧。
不行不行。恶魔小姐深刻反省,这文不能再追下去了,什么破小说,没什么好看的,弃了弃了!
奈何恶魔小姐嘴上说着不追了,行动上却是每天刷新网站页面八百遍,眼巴巴地等更新,完全管不住自己的手啊。
到后来,她甚至悄悄搞了个名叫“泡面小魔头”的中二小号,热情洋溢地给青年留言、催更、讨论剧情和吹彩虹屁。
好吧,恶魔小姐这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可这破罐子摔起来,为什么又让她感觉那么轻松愉快,一点儿都不抵触呢?
***
青年的更新速度还是慢吞吞的。
没办法啊,他每写完一章文就得出去打工赚钱,没钱就做不了交易,不做交易就写不出文。
恶魔小姐等得再心焦火燎也没用,没更新就是没更新。
就算现在她临时换个人来交易等量的灵感,写出来的东西也不一定对味,毕竟写文很讲究天赋和缘分,写的人换了,写出来的东西就完全不是那个味道。
本来是想坏心眼儿地看青年卡文卡到头秃,结果现在是恶魔小姐自己等文等到头秃。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为了能够尽快看完连载,知道男女主角在故事里的后续发展,恶魔小姐不得不想办法给青年搞点交易优惠。
比如说尽量把青年需要付出的金钱价格压低一点,再把她能送给青年的灵感份额提高一点。
可惜恶魔小姐作为恶魔界的新人社畜,有资格进行的交易等级本来就低,就算她把自己能用的交易额度拉满,对青年提升更新频率的作用也不大。
话说恶魔小姐就不能钻行业空子,给青年开个后门多搞点福利吗?
她不能。
一方面,恶魔小姐是爱岗敬业的称职恶魔,不耻动这种歪脑筋;另一方面,为了保证恶魔界的全体利益不受损失,对于违规交易乱给凡人好处的恶魔,处罚非常严重,最高可以到处死那种,恶魔小姐可不敢冒那个险。
纠结到最后,她想到唯一不违规的办法,就是拿自己来人间办公的差旅费给青年的作品打赏。
这样,青年就能稍微多点钱交易灵感了。
不过这些钱可不会全部回到恶魔小姐手上,如今恶魔跟凡人交易,都用上了恶魔界新上线的电子交易系统,交易报酬一旦交付,就会被系统确认并抽走大头,只有很小一部分会返给恶魔小姐做佣金。
算来算去,恶魔小姐亏大了。
***
恶魔小姐怂巴巴地蹲在某间廉价出租屋门口。
她用力抽着鼻子,唔,闻得出来,屋里的人此时正在拿开水冲泡面,还是她最喜欢的红烧牛肉面口味。
呜呜,她好饿。
作为恶魔界的底层社畜,恶魔小姐的薪水其实很低,来人间出差的补助也不多,只够在这个物价昂贵的人类大城市住便宜的旅店,吃廉价的盒饭,勉勉强强维持生活罢了。
在这一点上,不管是恶魔社畜还是凡人社畜,都没有太大差别的。
先前恶魔小姐为了催更,把不少钱都打赏给了青年,本来以为自己克服一下过段紧巴巴的日子就行,不巧她先前借了笔钱给不靠谱的恶魔朋友应急用,到了该还钱的时间,对方却没有如约返还,恶魔小姐这个月的生活费预算一下子被捅出来个大窟窿。
这下惨啦,连吃盒饭的钱都没了。
还好她是恶魔,比凡人扛饿能力要强很多,就算很长时间不吃饭都不会真的有事。
但生理上扛得住,不意味着心理上就顶得住啊。
特别是人间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比起饮食文化匮乏的恶魔界要好上一百倍,恶魔小姐这段时间已经打着“了解人间风土人情、方便以后开展工作”的名头充分体验过了,感觉自己终于在苦巴巴的社畜生涯中找到了新的快乐源泉。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想到人世间那些好吃的只能看不能吃,恶魔小姐就恨不得拿自己的大脑门哐哐直撞墙。
时值傍晚,肚皮空空的恶魔小姐在外面心烦意乱地瞎溜达,一路上都竭力躲着小吃摊走,好不容易拐进一条没摊子的破落街道,又被风中飘来那阵泡面香气勾了魂,不知不觉就循着味道蹲在了人家家门口。
夭寿啊!察觉到自己这般窘境的恶魔小姐内心充满了懊悔。
闻着屋里传来的泡面香味,她又忍不住拼命咽口水,磨牙磨得好大声。
***
门开了。
青年站在门内,与蹲在门口的恶魔小姐四目相对。
场面一度相当尴尬。
“啊哈哈哈哈哈哈,好巧哦,那什么……我,呃,我是来……嗯,那个……”恶魔小姐仰头望着青年干巴巴地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打圆场。
她果然是饿昏头了,居然没注意到这里就是青年的住处!
这也不能怪她,为了烘托恶魔一族的出场氛围,拉高自己的行事格调,恶魔小姐以前尽是挑月黑风高的时候约青年去阴气森森的僻静场所进行交易,即便她知道青年的住址,但实际过来这还是第一次。
相比恶魔小姐的紧张,青年则显得轻松许多:“我知道,你是来跟我交易新灵感的吧?”
“哦哦,对对对,没错没错!”恶魔小姐赶忙起身,顺着青年的话把谎编了下去。“我们约好了的嘛,要是交易半途而废,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算算日子你也很久没更新了,我怕你忘了,特意来提醒你一下。”
青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我确实好久没更新了,劳烦你还有心记得。”
“唔……毕竟是关系到我的工作业绩嘛,当然该上心了。”恶魔小姐继续干巴巴地笑,生害怕被当场拆穿。
还好青年没有深究,而是侧身比了个邀请恶魔小姐进入的手势:“来都来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恶魔小姐谨慎地朝屋里探了下脑袋。
看见对面书桌上的泡面桶升起了袅袅白烟,她果断点了点头。
***
两人在屋里做了笔新交易。
听见系统入账的“叮咚”声音,恶魔小姐没有丝毫兴奋,而是心都在滴血。
这里面有好大一部分,其实是她辛苦工作挣到的血汗钱啊!
要是这些钱用来买泡面,那得够买多少盒了,各种口味都可以尽情试一遍,像是红烧牛肉味、雪笋肉丝味、香菇炖鸡味、鲜虾鱼板味、酸菜牛肉味、泡椒牛肉味……
看着恶魔小姐跟那儿苦大仇深地碎碎念,青年轻咳一声:“这次交易就算完成了?”
“嗯嗯。”被打断读条的恶魔小姐又是一阵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为了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她将目光扫向这间出租屋,发现这里的环境原来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不少。
房间不大,但打扫得很干净,书架上的书也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窗台上还用剪开的饮料罐子养着几盆小番茄小彩椒,个个都有元气满满的可爱模样,看得恶魔小姐两眼直放光。
“不知道摘下来配泡面会不会好吃……”
糟糕,恶魔小姐居然把自己心中所想给说出来了!
仿佛是嫌她此时的处境还不够尴尬似的,恶魔小姐空虚的肚皮也不争气地大声叫唤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差点形成回音。
惨遭连击的恶魔小姐连头都不敢抬,心慌地想老天啊,我这是饿出幻觉来了吗?那该死的泡面的香味怎么离我越来越近!
这不是幻觉。
是青年主动把泡面端到她面前,听声音似乎是在努力憋着笑:“饿了就吃吧,别客气。”
***
这桶泡面吃得恶魔小姐很惭愧。
更惭愧的是,她还顺便吃掉了青年递过来的火腿肠、海带节、酱猪蹄、炸黄豆、香脆笋、卤鸡蛋、豆腐干以及榨菜丝。
这不能怪她管不着嘴,实在是有这些东西配着泡面一起,好吃得要上天,这谁顶得住啊!
青年打量着恶魔小姐那副胃口超好的憨憨模样,似乎对他们行业的福利待遇很感兴趣:“你们当恶魔的,平时都没人管饭么?”
恶魔小姐停住动作:“有是有啦,就是……”
最直接的原因当然不能说,恶魔小姐只是想借机稍微倒一倒身为底层社畜的苦水。
结果这苦水一倒就停不下来了,包括如今恶魔社畜的薪水有多低,没背景的小恶魔想要抢到好的项目资源有多难,上司把年终考核的业绩目标订得有多离谱,还有借钱不还的恶魔朋友有多坑人……
如此种种,恶魔小姐越说越上头,根本停不下来。
这些话在她心头可是憋得太久了。
谁会知道现实竟然如此残酷,和她还没从恶魔学院毕业时以为的美好生活,完全不一样。
仔细想来,自从她来到人世开始工作,就几乎没发生过什么好事情,最让她开心的事,除了吃好吃的,就是每天追青年的小说更新,有期待,有享乐,有回味,有时还会被剧情感动或者受到鼓励,难怪恶魔小姐追更新追得那么起劲。
天天挨生活毒打的社畜生活,就指着这点儿乐子撑下去呢。
想到这里,恶魔小姐忍不住叹了口气:“唉,你要是能把小说写快些,我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这句话明显让青年误会了。
他以为恶魔小姐是在抱怨自己跟她交易灵感的次数太少,拖累了她的工作业绩。
看着恶魔小姐怀抱着泡面桶的可怜巴巴样,青年垂下眼睑:“跟我这种没什么钱的凡人做交易,你们恶魔也赚得不多吧,刚出来工作就遇到这种鸡肋项目,难为你了。”
恶魔小姐还没反应过来,青年已经递来一张计划表,上面把他近期的打工和写作计划都列得明明白白。
他说,前段时间自己卡文卡得厉害,简直快要写不下去,多亏遇到了恶魔小姐,现在他对整个故事又有了新想法,比之前要顺畅不少,为此重新拟定了写作计划,会严格照着计划做。
只是光有恶魔小姐给的零碎灵感,尚不够撑起整个故事,大纲的调整和素材的收集都还需要时间,近期的更新暂时快不起来。
唉,也就是说最近没太多更新可看了。恶魔小姐苦着个脸,见她如此,青年又误会了,淡笑道:“恶魔小姐,这是你的第一个交易项目,也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或许我们都该多点信心,先尽力而为就好,不用总想着要是搞砸了该怎么办。”
“啊,我没有……”恶魔小姐否认得很没底气。
因为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其实我们恶魔就是暗搓搓地期待着交易对象把事情搞砸,美梦落空,在我们挖的陷阱里越陷越深,该留住的珍宝留不住,想达成的目标到不了,倒霉到极点才是最好。
但此时的她却动摇了,不想看到青年的未来也是如此。
至于原因,不仅仅是她刚刚吃了人家的方便面、火腿肠、海带节、酱猪蹄、炸黄豆、香脆笋、卤鸡蛋、豆腐干以及榨菜丝。
更多的是,她承认对方的小说当真很有潜力。
恶魔都是天生的估价师,即便剥开先前交易的那一点点灵感不算,那些文字原本的分量有多少,恶魔小姐掂量得清。
她喜欢这个故事,很想看到最后的结局。
***
住在恶魔小姐心头的两个小人正在激烈争吵。
原住民小恶魔气呼呼地对恶魔小姐说:“喂,你这样还真是给我们恶魔族丢脸!那个男人是你的交易对象,你应该想办法整他而不是帮他才对!别再傻不楞特地拿自己的钱支持他啦!”
最近新搬来的小天使则对恶魔小姐说:“支持自己喜欢的作者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他现在这么穷,正好很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帮他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小说,算下来也不亏啊!”
两个小人吵得恶魔小姐脑壳好痛,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手里的泡面都吃不下去。
索性心一狠牙一咬,干脆问问当事人对此是什么看法吧!
恶魔小姐目光灼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诚实回答。”
“嗯?”青年不解。“你问吧。”
“我……”恶魔小姐刚开口,气势突然断了半截,话一起头就拐了个急弯。
“呃,是这样的,我呢有一个朋友,她很喜欢一部正在连载的小说,而那个作者恰巧又很穷,平时忙着赚钱讨生活,没什么时间写文,更新得超级慢,我这个朋友很想要帮帮他,给作者打赏了不少钱,还偷偷帮忙做了不少事,导致她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也受影响,就很惨咯。”
青年微微挑眉:“所以你的问题是?”
恶魔小姐挠了挠头:“如果你是那个作者,对于这样的读者,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青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思索一番,然后才回答:“如果我是那个作者的话,我会跟她说,不要再给我打钱和帮忙了,先顾好自己的生活更重要。有人这么喜欢我的作品固然很好,我很感谢,但假如有谁因此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那真是没必要。”
青年顿了顿,微笑道:“毕竟我写故事的初衷,就是希望能让看的人乐呵一下轻松一点,现在过得辛苦的人那么多,要是我的创作给人带来的东西也是负累,那岂不是很有罪过?”
听到青年这样回答,住在恶魔小姐心里的两个小人突然就不吵了,安生了。
恶魔小姐简单“嗯”了一声,脸上的愁苦突然散开不少,露出年轻女孩独有的朝气与轻快。
不得不说,还真挺有神采的。
青年短暂地别开了目光,随即又将目光转回恶魔小姐身上:“好了,我已经诚实回答了你的问题,接下来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啊。”
恶魔小姐有点僵住:“哈?”
青年笑意中藏着几分机敏:“你们恶魔不是经常把公平交易挂在嘴边吗?你问一次我问一次,很公平的交易对不对?”
爱岗敬业的恶魔小姐被哽住了。
她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为了掩饰当下这种略微有些微妙的气氛,赶紧抱起泡面桶喝面汤,喝得咕咚咕咚的。
青年脸上的笑意放大了:“我的问题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下一秒,恶魔小姐被面汤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
恶魔小姐拒绝回想那天晚上的事究竟是怎么收的场。
这是绝对的黑历史,必须要封印得死死的,但凡从记忆里稍微漏出来一点都会尴尬到要人命。
事到如今,恶魔小姐依然盲目乐观,抱着侥幸心理安慰自己,从好的方面看,至少青年当时没直接问网上那个叫“泡面小魔头”的小号是不是她。
那他应该,或许,大概,可能……还没发现恶魔小姐所说的小说作者就是他自己?
这个推论完全禁不住仔细琢磨,整个儿一摇摇欲坠的违章建筑,小手指轻轻一戳就能倒的那种,奈何恶魔小姐情愿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装鸵鸟,就是不愿意正视现实。
不过心虚是肯定的,恶魔小姐假惺惺地装了几天死,小号也不敢登了,心想这段时间一定要夹紧尾巴低调做恶魔,不能让青年发现破绽。
然而没撑几天,她还是忍不住登录了“泡面小魔头”的小号爬上网去瞅瞅。
一上线就看到私信箱躺着青年发来的信息。
“泡面小魔头小姐,不要再勉强自己给我的文打赏或者做别的什么事,你日常对这部小说吹彩虹屁就够让我感激了,也希望这部作品带给你的是快乐而不是负担。”
“另外,我刚买了限量版的全新口味泡面,要是肚子又饿了,欢迎过来试试。”
恶魔小姐捂着脸大声哀嚎。
救命啊,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我的小号!
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得多迟钝的人才不会把这一切联系起来,猜不到恶魔小姐就是“泡面小魔头”呢?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想不到啊!
只是当事实真相直接狠狠拍到脸上,恶魔小姐的心态还是有点崩。
回想先前自己一边在青年面前绷面子装高冷,天天扯什么我们恶魔族都是高贵冷艳的胡话,一边又暗地里给他疯狂吹彩虹屁,各种无法无天花痴成狂的字词狂轰滥炸,恶魔小姐就觉得羞耻,太羞耻了!
这回自己的脸算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嗯,就像她当初在青年住处,把那桶泡面汤喝得一样干净。
***
脸一次性丢干净之后,恶魔小姐反而觉得没什么好在意了,彻底放开了。她开始三天两头往青年那儿窜,蹭饭蹭得理直气壮。
恶魔小人暗搓搓地怂恿道:“你之前打赏给他那么多钱,现在吃点回来也是应该的!”
天使小人则持有不同意见:“打赏归打赏,蹭饭归蹭饭,不可以混为一谈啦。”
为了让这两个聒噪小人闭嘴,恶魔小姐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每次都用自己微薄的出差津贴买点烧鸭烤鹅卤鸡翅膀什么的,乐颠儿颠儿地拎过去和青年一起吃。
她这样做其实还是有点动机不纯。
因为吃饭的时候人们往往最为放松,机智的恶魔小姐打算趁机从青年嘴巴里套点话,听对方讲讲还没来得及更新的故事后续。
没想到青年很警觉,经常跟她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剧透吧又不透彻底,总是以自己还没想清楚为由,话说一半留一半,每次都正好停在大悬念那儿,听得恶魔小姐抓心挠肝,恨不得把他抓起来痛打一顿,逼他赶紧把更新交出来。
当然她不可能真对青年如此,有格调的恶魔不屑对凡人动手,大家都是凭脑子设局坑人。
就是没听说有哪个恶魔会凭脑子把自己搞得只能吃泡面这么惨就是了。
咳咳,恶魔小姐可绝不承认自己混得很惨。
谁让这家伙写的小说那么好看,好看到即使苦哈哈吃泡面,只要能配着那些美妙的精神食粮一起,恶魔小姐也觉得这日子还能凑凑合合过下去。
如果能再一起吐槽吐槽讨厌的工作、黑心的上司,还有借钱不还玩失踪的恶心朋友,把平时积累的压力都清空掉,嘻嘻哈哈玩笑一通,那手中廉价的泡面好像也能变得美味起来呢。
***
偶尔青年会主动找恶魔小姐讨论后续剧情,就是他又卡文的时候。
恶魔小姐有点懵。
她可不懂什么小说创作,只会张嘴等粮吃,给故事提建议什么的,这触及了她知识的盲区。
青年表示没关系,他不需要恶魔小姐提什么好点子,只需要恶魔小姐认真听他讲一讲剧情发展和人物关系,适时给点回应,他自己就能在讲述的过程中,逐渐把混乱的思路捋清楚,卡壳的地方也自然而然理顺了。
运气好的话,他脑子里还会突然冒出些新灵感,给剧情增添不少亮点。
青年说这是自己搞创作的怪习惯,老是一个人闷头写就容易走进死胡同,如果有人愿意听他粗略地说一说,思路就会清晰很多。
“谢谢你啊,恶魔小姐,你帮大忙了。”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恶魔小姐有点不好意思,“不就是干坐在这儿听你讲脑洞吗?”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青年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如今大家都太忙太急,有耐心坐下来好好听你讲话的朋友,又还有几个呢。”
***
夜深了。
恶魔小姐坐在青年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小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辣条,望着青年坐在书桌前码文的背影,不禁生出几分佩服的心情。
她知道对方要同时打两份工,生活很不轻松,辛苦之余为了抓紧灵感,还要坚持深夜码字,实在是很有毅力。
看来无论是恶魔还是凡人,想要追逐梦想,都很不容易……
啊咧?
不对劲不对劲,反射弧超长的恶魔小姐终于感到了不对劲。
青年今晚上的创作灵感是跟恶魔小姐讨论时自己冒出来的,不是走正式的交易流程从恶魔小姐这里买到的。
换而言之,她今天又没做成交易,亏了啊。
我的天。恶魔小姐的脑子总算是转过弯来了。一般都是跟恶魔做交易的凡人被坑得很惨,可是眼下怎么好像是我比较惨?不是吧?我给别人挖坑,怎么顺手把自己也给埋了!
恶魔小姐越想越气,把手中的辣条嚼得咬牙切齿。
听到磨牙声的青年回过头来:“别急,这一章马上写完了,你可以当它的第一个读者。”
刚刚还在无能狂怒的恶魔小姐瞬间心平气和。
她缩回小沙发上蜷着,自欺欺人地想,算了,反正他最近也没钱买灵感,做不了交易,我没有真的亏掉什么,还有更新可以看,四舍五入约等于赚到了。
通常恶魔只会在看别人倒霉时才会幸灾乐祸,开心得不行。
但此时的恶魔小姐,却在真真切切为青年写出了不错的作品而开心,为他脸上露出那种自信又满意的神采而开心。
而且,比起前面那种幸灾乐祸的开心,后面这种开心……好像还要更开心一点呢。
***
恶魔小姐内心的两位住客正在激烈对战。
恶魔小人在嚣张大笑:“那家伙的小说最近人气起来了些,有钱做交易了,你赶紧按照在恶魔学院里学到的经典套路来,先用更出彩的灵感哄他上钩,再逐步提高交易价格,逼他把赚到的钱都吐出来,最后灵感也不给,钱也没了,把他坑得血本无归!”
天使小人在极力阻止:“不行!你知道那样做的后果,那样会毁了他的。恶魔做事并不是全无底线的,从来都只是把人心的裂缝放大,不是明明没有裂缝却硬要砸出个裂缝来啊!”
被吵到头大的恶魔小姐干脆把两个小人设了静音,不听它们两个瞎比比。
打开青年更新的文,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些文字的重量越来越沉了,他的确是在越写越好。
恶魔小姐听前辈提过不少年轻人的失败案例,其中有些人也跟这个青年一样,本身不乏才华与机会,如果踏踏实实来,会有很大概率追梦成功。
然而他们中途遇到了恶魔,还有恶魔提供的捷径。
很少有人面对明晃晃的捷径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贪欲,却不知道恶魔早就在捷径半途挖好了陷阱,就等着将人一步步引向陷阱,跌入深渊。
而走过捷径的人,一旦中途掉下去,就很难再有耐心重新慢慢往上走。
他们只会徒劳地不断寻找另一条捷径,在不甘与急躁中蹉跎岁月,最终跌进人生的坏结局。
按照最初的交易目标,恶魔小姐就该欢天喜地地将青年送上这条无数失败者走过的老路,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足够了解青年的潜力与韧性,还对他生出莫名的信任和期待,觉得他以后有很大机会写出更惊艳的作品。
要剥夺他这种美好的可能性?恶魔小姐下不了这个狠手。
这部作品没写好,还可以加把劲写下一部,但人心要是疲了废了,可能就再也复原不了啦。
这绝对不是恶魔小姐想要看到的结局。
思来想去,恶魔小姐终于下定决定,自己要单方面中止这场交易。
即使青年在后续创作中还是会不断遭遇瓶颈,以至于都没办法把故事前面埋的伏笔好好圆回来,给整个故事设置一个圆满的结局,她都不会再跟他交易任何灵感了。
对于身为死忠书迷的恶魔小姐而言,这当然是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可是与保护一个人的人生相比,她那点儿追更的热情,舍弃就舍弃吧,又算得了什么呢。
***
恶魔小姐的确是“单方面”中止了交易。
她甚至都没跟青年说,自己已经走完冗长麻烦的后台流程,提交了项目中止申请,并为此挨了一大笔项目失败的罚金。
恶魔小姐继续假装没事儿人一样经常在青年面前晃悠,每次对方主动找她交易,她还一本正经地收下钱,骗人家说灵感已经到账,就存在你脑子里,你写文时会自动调用的。
光收钱不给灵感,恶魔小姐这是转行搞诈骗了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那些钱总额很少,恶魔小姐用“新年快到了恶魔商城搞活动、所有交易价格都打折”的理由,只象征性地收了青年很少一点点钱。而且这些钱恶魔小姐都好好存起来没动,打算等青年写完故事以后说明真相,把钱都还给他。
或许还应该按照人类把钱存银行的利率,再多加点利息一起还吧。
这对于已经被烂朋友欠钱不还、又没法再靠做这个项目提取佣金、还挨了一大笔项目罚金的恶魔小姐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日子难熬哦。
可她就是死心眼儿地坚持要这么干。
话说恶魔小姐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告诉青年真相呢?是怕撤掉那些安慰剂一般的假灵感后,会影响青年的创作状态?还是怕揭露真相会损害自己身为恶魔一族的信誉?又或是担心青年执迷不悟,换个别的恶魔进行灵感交易?
以上这些理由都有涉及,但也都不是最核心的哪一个。
最核心的理由,非常简单。
恶魔小姐害怕交易中止以后,自己再没有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可以经常来与青年见面。
***
明明最喜欢的小说烂尾都可以接受,为什么写小说的人却舍不得再也不见?他不过是无数凡人当中的一个,有那么特别吗?
这些问题,恶魔小姐搞不明白,也不想去搞明白。
她只是继续像过去那样,开开心心来青年这儿蹭个泡面,吐槽聊天,抱怨烂朋友最近为了拖着不还钱而找的借口愈发丧心病狂,在青年卡文时陪着梳理灵感,还有看他在突破瓶颈期后写得越来越顺手,作品人气也越来越旺。
恶魔小姐打心眼儿为他感到高兴。
住在心里的天使小人早就把恶魔小人彻底打趴下了,所以她一点儿都不纠结啦。
或许她这个项目是做失败了,可这世上会多一个很有才华的作者,还会多一些精彩的故事,多很多看故事的读者,以及多出来数不清的快乐。
傻乎乎的恶魔小姐,也是这些快乐读者当中的一个。
那她这笔亏本生意,好像还是做得挺划算的。
***
不知不觉间,新年快要到了。
接到青年邀请的恶魔小姐有点惊讶:“我们要在跨年夜去这么高级的餐厅吃饭,很贵吧?”
“最近我的小说订阅成绩涨得不错,就当是庆祝一下。”青年打趣道。“吃了那么久泡面,你不想换换口味吗?”
“千万别提这个,我昨晚睡觉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排山倒海的泡面给埋了。”恶魔小姐心有余悸地翻了个白眼,“这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恶魔吃过的泡面能多过我了,走走走,是时候去创造新的记录啦。”
一顿饭吃得恶魔小姐心满意足,打着小饱嗝走出餐厅。
眼前的景象令她愣住。
下雪了。
这个寒冷的冬天一直没有下雪,却在即将跨年的深夜,降下了第一场雪。
“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雪吗?”恶魔小姐呆呆地看着一片雪花掉在自己鼻尖,冰冰凉凉的奇异触感在皮肤间化开,变成了她脸上惊喜的笑容。“太美了。”
恶魔的世界从不下雪,更没有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上,反射出晶莹光芒,仿佛有无数小精灵在夜色中跳舞,那么梦幻,那么轻盈。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飘雪的街道上,青年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看着恶魔小姐在前方先是加快脚步,再是一路小跑,最后在看见前方空地已经堆积起厚厚一层雪垛时,兴奋得像只兔子似的蹦起来,直接往雪垛里跳了进去。
等青年把她从雪堆里捞出来,恶魔小姐还在哈哈大笑着打喷嚏。
青年微微皱眉:“恶魔会感冒吗?”
“不会啦,我们恶魔才没你们人类那么脆弱。”恶魔小姐执拗地重新钻进雪地里扑腾翻滚,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花痴模样。“不过你们人类世界也太棒了,居然有雪这么好的东西!”
青年退后几步站着,由着恶魔小姐继续在那儿瞎扑腾:“我们人类世界在新年还有许愿的习俗,据说这时许的愿望会比较容易实现,你们那里也是这样吗?”
“完全没有。”恶魔小姐连连摇头,“从来都是我们恶魔去问人类有什么愿望,哪儿会有人管我们恶魔的愿望是什么啊。”
“那你现在可以许个愿望了。”青年嘴角浮起笑意,“入乡随俗嘛。”
“啊?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恶魔小姐摆出一副便秘的表情使劲思考了很久,似乎犯了选择困难症。
见她迟迟拿不定主意,青年半开玩笑地提醒道:“你可以许愿更好的工作业绩、升职加薪,或者跑路的朋友赶快还钱别再躲着你之类的,今晚吃饭的时候你不是抱怨那家伙不仅不还钱,还在四处说你坏话倒打一耙吗?”
“不不不,我不要这个愿望。”恶魔小姐赶紧摆手打断,“下雪天的新年愿望应该是很珍贵很美好的,才不要浪费在那种可恶的人渣身上。”
“那你最想许什么愿呢?”
恶魔小姐深吸了口气,偏头望向空中银色的圆月,还有月色中轻舞的雪花,嘴角慢慢翘了起来:“我想好了,我要许愿……你能顺利写完这部小说吧。”
这回换青年怔住了。
他停滞了片刻,才轻声确认:“就这样?”
恶魔小姐点头憨笑:“就这样。”
一直以来,这部小说都在给她贫乏的社畜生活带来无穷乐趣,有时看到这部作品不温不火的状态,她还会有点替青年委屈,热切地期望这个故事能有更多人看到和喜欢。
既然人类的世界也有新年愿望这种类似于恶魔交易的替代品,那恶魔小姐真心希望青年能坚持到底,给像她这样用心追更的读者一个满意的结局。
哎呀。恶魔小姐回过神来,习惯性地嘲笑起了自己。身为恶魔我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盼着人好,太违反原则了!
可是没办法啊,自从开始与青年交易,她似乎就偏离恶魔的正道越来越远,走不回去了。
这时青年走到恶魔小姐身边,轻轻拂开夹在她发间的雪屑:“我答应你,会好好完成这个故事,其实直到刚才我都还不太确定故事结尾那一幕具体该怎么写,但现在我知道了,恶魔小姐,谢谢你送我的灵感。”
听到这些话,恶魔小姐心里很没底,语气怂怂的:“可是我们这次没有交易啊?”
而且不止这次,从好久之前,交易就已经中止了,现在青年误以为的这一切,不过是恶魔小姐偷偷耍的小心机罢了。
青年笑而不语。
两人安静地站在雪地中央,四目相对,靠得很近,很近。
直到恶魔小姐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青年解下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围巾,围在恶魔小姐冻得红彤彤的脸边,目光之中尽是温柔:“这世上的好灵感,并不都是能靠钱买到的。”
***
新年第一天,恶魔小姐倒了大霉。
她的违规操作被恶魔行业协会发现了。
不是指她在申请交易中止之后继续欺骗青年的操作,而是在交易中止之前,恶魔小姐经常拿自己的钱给青年打赏,帮助他买灵感这一段,严重违规了!
按照恶魔一族没良心的行规,恶魔骗人坑人可以,要多给凡人好处,那是绝对不可以。
一旦发现,必然重罚。
恶魔小姐最初没在行业工作手册上发现有这条禁令,是因为从来没有哪个恶魔会蠢到如此程度,行业协会认为没必要把这种常识性的条例写在手册上。
哪想到还真有恶魔小姐这种不按套路来的,真是震惊恶魔行业协会全员一百年。
不过平时凡人和恶魔之间的交易非常频繁,小打小闹的违规行为一般也追究不过来,恶魔小姐这次之所以会被发现,是有人故意告发了她。
而告发她的人,正是之前欠她钱不还的恶魔朋友。
对方为了能够不还钱,索性把恶魔小姐违规操作的事儿给揭发了,假如恶魔小姐因此受到重罚,那这笔欠款大概就真的不用还了。
啧啧,不愧是恶魔。
心眼儿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啊。
***
恶魔行业协会派来抓恶魔小姐的中阶恶魔都好厉害,根本没法反抗。
离开之前,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青年坦白了自己欺骗他的事,把先前存着的那笔钱也连本带利还给了青年:“对不起,我不该跟你撒谎的……不过至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的故事真的写得很好,不是靠我给灵感才写出来的,你的才华是实打实的存在,以后也要好好加油啊。”
青年完全没有生她的气。
看起来反而颇有些担心她的样子。
这让恶魔小姐心里更不好受了,她无比留恋地看向青年,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情愫:“这回我说不定会被处死,有句很重要的话在我心里藏了很久,现在我一定要对你说,否则就来不及了。”
青年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你说吧。”
恶魔小姐抹了把眼泪,紧紧抓着青年的手,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在我死前,你能不能抓紧时间把小说写完?不然等我死掉就看不到大结局了,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
青年表情复杂:“呃,你这是在……催更吗?”
恶魔小姐无比真诚地点点头,悲伤的眼泪又淌满了脸颊:“我这算是在用生命催更了吧?”
青年的表情变得更加微妙,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竭力忍耐什么。
但他最终还是淡然一笑,拍拍恶魔小姐的脑袋瓜:“放心,下雪那天晚上我就答应过你,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结局。”
***
等待恶魔小姐的,是恶魔行业协会的严厉审判。
负责审判的高阶恶魔认为,恶魔小姐的罪过不仅包括自掏腰包给青年买灵感,还涉及在交易期间向青年赠送过量灵感,给整个行业造成了重大利益损失。
不然青年的作品怎么会质量那么高,人气那么旺,按常理推断,他不可能进步这么快的,这摆明了是恶魔小姐给他放水了啊!
没人要听恶魔小姐的慌乱解释。
毕竟这里是恶魔的地界,大家都习惯了按照损人利己或者损人不利己的准则来行事,恶魔小姐的所作所为太离谱了,不重罚实在是说不过去。
完了完了。恶魔小姐绝望地想。这回我真要把自己坑死了。
然而审判的结果却出人意料。
因为现场来了个意想不到的证人,没错,就是青年本人。
他拿着厚厚一叠小票证明,恶魔小姐当初在他这儿蹭的泡面,还有那些火腿肠、海带节、酱猪蹄、炸黄豆、香脆笋、卤鸡蛋、豆腐干以及榨菜丝,价格加总起来,完全抵得过她中途给他打赏过的钱,青年并没有从恶魔小姐这里占得什么金钱方面的便宜。
哈?原来我这么能吃的吗?恶魔小姐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
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至于灵感放水方面,青年也有理有据地做出了解释。
“我最初答应与恶魔做交易,不是为了买到灵感,只是觉得这事儿挺新鲜的,以前只听过类似的传言,我作为小说创作者,有这么难得的取材机会当然不能放过,务必要实地体验一把。”
“跟恶魔小姐打交道的过程确实很有趣,我从中获得了很多启发,萌生了更多灵感,这才是帮我度过创作瓶颈期的关键,和拿钱买灵感没有任何干系。”
“但我已经习惯了和恶魔小姐见面,如果突然中止交易,我想自己会很不习惯,即使后面猜到她单方面中止了交易,我还是一直很配合地演戏,就是为了有理由能和她呆在一起。”
“是的,真相就是我没有使用过她卖给我的任何灵感,从一开始就没有,我想这方面你们恶魔应该有专业手段查证吧。”
“为什么有白送的灵感不用?哈哈,原因需要当面说吗?”青年偏头看向恶魔小姐,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有点无奈,又有点调侃。
“恶魔小姐,我先向你说声抱歉,希望你不要生气。”
然后青年转回头,对负责本次审判的高阶恶魔坦言:“以恶魔小姐的初级交易权限,能给我的灵感实在是太普通了,我完全用不上啊。”
现场所有人目瞪狗呆,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高阶恶魔才用颤抖的手指向恶魔小姐,不可置信地问青年:“这么长的时间,你说的这一切,她自己都没发现?”
“哈哈哈,我也没想到啊。”青年朗声大笑了起来。“第一次跟恶魔做交易,就能遇到这种不会算账的笨家伙,我算不算是交了天大的好运?”
***
搞了半天,所有交易都是无效的。
既然交易无效,那恶魔小姐也就不算违规,不需要受到任何惩罚了。
恶魔小姐被当场宣布无罪释放。
哦,原来恶魔行业协会的日常管理模式就是这么随便,抓人也随便,调查也随便,审判也随便,放人也随便,怪不得历史上恶魔与人类之间的交易出现过无数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整个行业的发展前景还真是很让人担忧啊。
不过这些东西太宏大太遥远了,多想无益,眼下恶魔小姐能够死里逃生,仍然是可喜可贺。
另外还有件值得庆祝的事,就是欠她钱还诬告她的坏心眼儿恶魔被抓起来了。
谁让这家伙控制不住自己身为恶魔的天性,躲债也不好好躲,偏要幸灾乐祸跑来现场看恶魔小姐倒霉的热闹,可不就被抓个正着。
现在好了,到牢里玩勺子去吧!
***
重获自由的恶魔小姐依然很生气。
一半是气自己太咸鱼,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青年并不咸鱼;一半是气青年早就看穿了她的小算盘,却故意不说,顺势配合演戏,耍得她团团转。
好气好气,此时此刻,究竟要做点什么才能消气呢?
对了,干脆掏出手机来看一下青年的小说更新没有,说不定已经有她心心念念的大结局了。
结果这一看就更来气了。
没有更新!没有结局!这个骗子!说好的大结局在哪儿呢!本小姐可是在用生命催更了啊,为什么还是没有更新!
恶魔小姐正跟那儿气到要喷火打人呢,有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就是正被她恨不得画圈圈扎小人诅咒的青年。
哼,没有诚信的混蛋,本小姐可不会搭理你的。恶魔小姐立马恢复了自己最初端的高冷架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要从青年身边走过去,却被对方伸手拦住。
青年拿出一个信封,说这是自己要送给她的礼物,庆祝她重获自由,顺便赔礼道歉。
恶魔小姐鼻孔朝天地看他,不肯伸手去接。
青年轻笑道:“这里面的东西可是我用尽了洪荒之力创作出来的,份量很重,即使是最高等级的恶魔可能都没有权限跟我做交易,你不收的话可就亏大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恶魔小姐的好奇心。
但是都说了不理他了,不能理不能理,忍住忍住!
再继续摆高冷架子两秒钟,好吧到极限了绷不住了,恶魔小姐急吼吼地接过信封,立马感觉到里面的东西确实很有份量。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重量,而是在恶魔交易等级中的份量很重,非常宝贵。
打开信封,里面是几页纸,上面是青年手写的故事结局。
那是个非常美好的大结局,男女主角历经波折,最终冒险归来,幸福生活在了一起。
故事的最后一幕,是在新年的跨年夜,两个人坐在暖和的屋子里,欣赏着窗外的雪景,一边吃泡面,一边开心地聊天。
他们聊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停下来。
因为两人有那么多心意相通的话,大概一辈子都聊不完。
“喜欢这个结局吗?”青年问道。“你可是第一个看到这个故事结局的读者。”
恶魔小姐没吱声。
但很快,她的眼泪滴到了信纸上,一滴接一滴,把青年的笔迹都晕染开来,看不清了。
不过这些文字的分量不会因为字迹模糊而减轻丝毫,反而在恶魔小姐手中越变越沉,压得她的心在胸膛中砰砰直跳。
恶魔都是天生的估价师,恶魔小姐也不例外。
她知道,这几页纸上所写的东西,并不只是个单纯的故事结局,还是一份隐秘的情书,承载着最真诚的爱意。
青年说的没错,这份礼物的份量很重,即使是最高等级的恶魔都没有权限跟他做交易。
只有恶魔小姐才可以。
于是恶魔小姐认认真真擦干眼泪,用上最端正的工作态度对青年说:“我想再和你做一次交易。”
青年有些惊讶:“你想给我什么呢?”
恶魔小姐脸有些发红:“给你一个全天下最爱你的女朋友。”
青年笑了,他紧紧拥抱住恶魔小姐:“那代价是什么呢?”
恶魔小姐也伸手抱住他,埋在青年怀中,笑得一脸幸福:“老规矩,分期付款,每天一份最诚心的爱意。”
至于交易的期限,就应该是一辈子。
End
碎碎念:这篇文我多年前写过一个姐妹篇《恶魔小姐的交换游戏》,欢迎来看看。
“鸿沟”
01
阿柠是个女生,今年高三,个子不高,学了理科,成绩还行
爸妈原本很少过问她的学习,可能是高考临近,突然开始频繁询问她的成绩,也开始研究专业报考
阿柠喜欢化学,也想去学心理学
02
阿柠住校,妈妈要求她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回来,左右其实没什么好聊的,无非是晚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今天是不是又周测了
阿柠的生活其实也绚烂多彩,和班里同学关系都还不错,每天新鲜事或多或少也会有些,她是一类普普通通的姑娘,看小说,嗑cp,偶尔写点东西,更多时间与数理化相伴
但阿柠从不跟爸妈讲这些
爸妈不太能理解少年人的快乐,偶尔谈及,接话时问题奇怪而又生涩,阿柠...
01
阿柠是个女生,今年高三,个子不高,学了理科,成绩还行
爸妈原本很少过问她的学习,可能是高考临近,突然开始频繁询问她的成绩,也开始研究专业报考
阿柠喜欢化学,也想去学心理学
02
阿柠住校,妈妈要求她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回来,左右其实没什么好聊的,无非是晚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今天是不是又周测了
阿柠的生活其实也绚烂多彩,和班里同学关系都还不错,每天新鲜事或多或少也会有些,她是一类普普通通的姑娘,看小说,嗑cp,偶尔写点东西,更多时间与数理化相伴
但阿柠从不跟爸妈讲这些
爸妈不太能理解少年人的快乐,偶尔谈及,接话时问题奇怪而又生涩,阿柠不愿意太多解释
她和爸妈的关系说不上僵硬,也算不上多亲密,两方难得默契地维系平衡
03
阿柠放学,打开手机,看到爸爸微信转发给自己一条:注意!女孩子不适合报考的五个专业!
虽然吐槽着这该死的性别刻板印象,阿柠还是点开了。
“化学系”
阿柠面无表情的下滑
“学化学会接触很多毒害性物质,对女孩子将来结婚生子有不利影响,且年龄越大影响越大”
“女孩子适合坐在办公室里,做一些轻松的文书工作”
阿柠熄灭了手机屏。
04
舍友晚上回家了,只有阿柠一个人
阿柠晚上照旧拨了电话过去
“你真的要吊死在化学这一棵树上吗”
妈妈的询问隔着电话传来,阿柠从未觉得她与爸妈之间的距离竟然这么远
“……也不是,”阿柠斟酌着开口“我偏好无机化学……”
“哦,无机啊,生物制药呢,搞科研啊你打算?”
“……不是,就是无机化学,不是生物,不能跨专业”
“别的呢,非得化学吗”
“心理也行”
“学心理啊,多难就业啊,你现在的分,要不报个师范?”
“不想当老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学啥啊”
“无机化学,或者心理,不好就业就尽力留校”
阿柠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身边的姑娘们,总有人在她们耳边说着这些——
“去考公务员吧?去学师范当老师吧?要不去学会计?好就业的,待遇也好的,找对象也方便呀”
阿柠不想这样,她身边的姑娘们有的顺从了爸妈的意志,有的和她一样还在努力
“留校?留校能干嘛?留校不还就是继续搞科研吗?”
“……不一样的”
“行吧,”妈妈好像是妥协了,“你爸今天发的那个,你看了没?”
阿柠当然知道是哪个,但是她想避开这个话题,就淡淡的嗯了一句
“有什么感想啊”
“没什么,”阿柠本来想揭过去,又担心妈妈拿这些来压她,就又补充到,“就是觉得这样的看法未免太刻板”
“刻板?这都是事实嘛,你也看到了,学化学不好……”妈妈在电话那边絮絮叨叨的给她洗脑,阿柠已经没心思听了
“不是,妈,谁说女孩子以后只有结婚生子这一条路了?谁规定女孩子以后一定要嫁人生孩子啊?”
妈妈没了声,半晌才“啊?”了一声。
阿柠就觉得很疲惫。
看吧,果然不会被理解呢
05
爸妈是农村出来的,虽然都是大学生,可是思想远远没有那么开放
阿柠虽然不是离经叛道的姑娘,可是已经快成年的女孩子,有自己的三观,和一群三观相近的朋友
清明抽出时间回老家,饭后闲聊,一大家子人都知道阿柠今年要高考,来来回回拽着她问,阿柠拣着说了些,脸上笑容挂不太住
后来阿柠借口出去了,转了一圈回来时才发现火力都集中向了大他五岁的表哥——和他已经谈了半年的女朋友
阿柠也好惊讶,她哥这事她也不知道——哥哥向来很疼妹妹,两人关系很好
看到阿柠回来,奶奶就突然又说起来阿柠的未来——好好学习,大学了再找个合适的对象,谈个几年就结婚啦,一帆风顺,可喜可贺
阿柠笑着附和
奶奶对她很好,她是家里的孙女——表哥和表妹,对于奶奶来说,都叫外孙
06
但是没有人知道,阿柠有一个三年的男朋友,哥也不知道,爸妈也不知道,只有阿柠最亲近的几个好友知道
男朋友和阿柠异校,他们是初三的时候在一起的,兜兜转转三年多,居然还互相支持着一起努力,身边人分了合合了又分,没想到他们是最长久的一对
阿柠很少谈论这些,她和男朋友高中后交集很少,一年见不到三次,大部分都是网上聊聊,电话都很少
阿柠几乎从未和男朋友谈起未来
她的三观成形在高中三年的见闻和阅历中,她也希望自由而浪漫的恋爱,她也想有人依靠,有人拥抱
但是阿柠不希望结婚,更不希望生子
阿柠不喜欢小孩子,小孩子吵闹,麻烦,尽管阿柠知道自己也是从小孩子长大而来的,但是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妈妈曾经侧面问过她,也叹着气对她说,等你生了孩子就不这么想啦
阿柠想,我才不想生孩子
阿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开放包容的家庭,允许一个女孩子孤独终老,或者组成不生孩子的家庭
但阿柠否认孤独终老,她有她志趣相投三观相合的姐妹们,也私底下约好了将来如果都是单身就一起生活,一起养老
所有这些,阿柠没有和爸妈讲过,也没和男朋友提到过,她想高考完和男朋友开诚布公的聊聊这些,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当场分手
听上去想的很开
但是阿柠怎么会不介意,少年人的喜欢即使浓烈不如烈酒,可也是青春岁月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她更向往自由的未来,她虽然从未和爸妈聊过这些,也知道这些话总有一天要摆到台面上
阿柠不喜欢亲人的对她的未来铺路,又不可否认这就是他们这一代人眼中最美好的未来,她不希望将来被爷爷奶奶催婚,某一刻甚至萌生了阴暗的想法——
“如果,如果……”
怎么能这么想呢,阿柠。
她拦住自己 唾弃自己
07
阿柠挂掉妈妈的电话,想着以前发生的种种,和她心里面不断规划,不断憧憬的未来,在只有一个人的宿舍,抑制不住的小声抽噎起来
阿柠和亲人沟通太少,本以为这样可以避免太多争吵,没想到伪装之下,早已是深不可越的鸿沟
08
阿柠是个女生,有些小聪明,总以为自己的亲子关系还算和谐
阿柠有些社恐,有些懦弱,不太喜欢表达自己的想法
阿柠今年高三,要在不到三个月后报考专业,走向未来,步入社会
阿柠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那道鸿沟。
家庭的,学业的,他人的,社会的——
end.
做局
01
“老公,今天晚上出去吃饭吧,那边新开了家法国餐厅听说还不错。”
琳娜穿着紧身裹臀裙,前凸后翘,活生生一个尤物。
她是个模特,即便结婚了,身材也保持得很好。
“行,等我给秘书发个短信,确认一下明天的行程。”
李书一身板正西装,精英味道十足。
他在与秘书的聊天界面了发了个“ok”,伸出胳膊示意,琳娜上前挽住,两人相携着进了车库。
琳娜和李书结婚三年了,一个模特一个高管,郎才女貌,从没脸红过,是当地有名的模范夫妻。
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觊觎,却没人能成功勾引到任何一方。...
01
“老公,今天晚上出去吃饭吧,那边新开了家法国餐厅听说还不错。”
琳娜穿着紧身裹臀裙,前凸后翘,活生生一个尤物。
她是个模特,即便结婚了,身材也保持得很好。
“行,等我给秘书发个短信,确认一下明天的行程。”
李书一身板正西装,精英味道十足。
他在与秘书的聊天界面了发了个“ok”,伸出胳膊示意,琳娜上前挽住,两人相携着进了车库。
琳娜和李书结婚三年了,一个模特一个高管,郎才女貌,从没脸红过,是当地有名的模范夫妻。
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觊觎,却没人能成功勾引到任何一方。
02
李书体贴地替琳娜打开车门,又把手机递给琳娜,“你之前介绍过来的那个秘书美馨,你自己看看。”
琳娜拿起手机一看——
秘书美馨:“李总,今晚有没有时间,我在酒店订了房,门牌号8156。”
李书:“ok。”
秘书美馨:“等你.jpg、羞涩诱惑.jpg”
琳娜愣了下,其实她早知道美馨心怀不轨,毕竟美馨就是她找来试探李书的老同学,但聪明的女人当然不会说实话。
她只是没想到李书竟然直截了当地把聊天记录给她看了。
起因是近来,琳娜总能听到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李书这种精英其实最喜欢小白花柔弱类的女人,琳娜那种强势美艳的一般人吃不消。
所以当她看到老同学美馨在朋友圈里说自己离婚了,又看到美馨的日常照片都透着菟丝花般的脆弱美丽,便动了试探李书的心思。
她承诺给美馨一笔钱,美馨刚离婚,日子并不好过,于是两个女人一拍即合。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这个老同学勾引我很多次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没处置她,今天她干脆打了直球。”
李书边开车边淡淡地跟妻子说话,“我装作答应了,晾她一夜,明天我就开除了她,你没意见吧。”
琳娜一脸满意的笑容,“我当然没意见,老公,其实你能直接跟我说我很高兴。这个老同学以后我也不会联系了。”
自这件事后,李书开除了美馨。
美馨与琳娜按约定互相删除微信,再未联系过彼此。
美馨似乎是离开了这座城市不知所踪,而琳娜则打消了怀疑,与李书继续做着和和美美的恩爱夫妻。
03
某天早上出门时,李书照常主动与琳娜报备行程,"我今晚八点在云山有会议,可能要晚点回来,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云山是李书所在公司的子公司。
"好,你开车记得别喝酒。"
琳娜理了理李书的领带。
"嗯,我走了。"
李书与琳娜交换了一个临别吻,打开门出去了。
晚上九点半,李书开会回来了,琳娜接过李书脱下的西装,正要挂在衣架上时突然发现了西装背后若隐若现的口红唇印。
她脑子一懵,只感觉天旋地转,一时拿着西装原地定成了石像。这也是从“云山”带来的吗?
"琳娜?怎么了?西装……有什么问题吗?"
李书就在她身后,探身向她手里看去。
"哦,没什么,看到你西装有点褶皱。"
琳娜一个激灵,随机不动声色地把口红印抹去,若无其事地拍打一下手里的西装,然后轻轻挂在衣架上。
她成了个提线木偶,身体照常活动,灵魂却空落落地悬在半空,冷冷地琢磨着李书西装上的口红印。
这是从"云山"带回来的口红印,琳娜分析着,回头想想,这三个月李书确实去了十来次"云山"。
一头牛耕两亩地,还真是勤恳……
琳娜竭力想提起嘴角作出个不屑的冷笑,却用尽全力也没能成功。
身边的李书可能是因为连耕两亩田,精力早就耗尽了,刚洗完澡就睡着了。
她悄悄打开了李书的手机,曾经他们是多么信任彼此,所有密码都彼此分享。
她第一次翻李书的手机就是在他出轨已成事实的时候,多么讽刺。
琳娜坐在床边看着李书的睡颜,心里是不敢置信的疼痛。
她和李书是有名的模范夫妻,
模范夫妻……
呵……
琳娜的眼泪滴在李书的手机上,屏幕上“秘书0”的聊天界面静静停在“云山行程”上。
第二天,琳娜若无其事地照常帮李书理了理领带,目送他去上班。
琳娜忍耐了半个月,终于再次听李书说今晚去云山,她面上毫无异色。
等李书开车走了,琳娜立刻开着租来的车悄悄跟了上去。
李书的车最终停在了一栋公寓楼下,琳娜小心地把车停在不远处的拐角。
这个位置不会被李书发现,还能看到李书的动向。
她看到李书换上低调的常服,手里拿着一个袋子上了楼,里面装的大概是今天他穿的西服吧。
琳娜冷静地分析着,冷静得自己都觉得惊讶,可能那天晚上把眼泪都哭干了吧。
她在车里坐了半小时,也没见李书下来。
她大腿僵硬地发麻,慢吞吞调转车头回家,一路上大脑都嗡嗡作响,心痛得仿佛裂开一样。
04
琳娜看着手里的照片,指甲用力抠在照片里女人的脸上。
知道李书大致的出轨地点后,琳娜就联系了业界很有名的私家侦探在那里蹲守,终于见到了李书的出轨对象。
竟然是美馨,或者说果然是美馨。
人心不足蛇吞象确实是对美馨最好的形容,拿了我的钱还不够,还要拿我的男人。
"小姐,您还需要录像吗?"
私家侦探小心地问着,琳娜脸色实在是难看得吓人。
"要,这是酬金,密码在卡上,视频从室内的角度录,视频拿来后,我还会给你一笔酬金。我看完后你帮我把视频发送到指定的网站,事成后我再给你一笔报酬。总之请务必保密。"
琳娜把照片塞进包里,推过去一张卡。
"您放心,我们这行是有规矩的,绝对不会出卖客户信息。"
私家侦探已经走了,琳娜还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她抿了口咖啡,但那咖啡放久了,早就冰凉变味了。
是我把李书推给美馨的吗?
我早该知道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看来李书是真的更喜欢菟丝花类的女人,如果我没有用美馨去试探他……
她招来服务生把变味的咖啡换了,抿了一口新换上来的,很香。
不,不是我把李书推出去的,是他变心了,即使不是美馨,也会是别人。
既然咖啡已经变味了,凭我的条件,难道喝不到下一杯新鲜的?
但是背叛我的李书和插足我婚姻的美馨,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琳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拎着包走了。
05
琳娜幽幽地看着视频里李书在美馨身上耸动的屁股,忍不住干呕了下。
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琳娜迅速检查完视频的角度,室内角度可以完美嫁祸给美馨,她满意地让私家侦探把视频匿名上传到网络、附近居所业主群和李书公司官网……
这下,只等事情发酵了——
最近这里出了件大新闻,琳娜和李书那对恩爱夫妻形象破裂了。
李书竟然出轨了,视频都流出来了,还是高清无码的,甚至在网上都有资源。
这下李书可更出名了,不过不再是作为恩爱夫妻里的好丈夫,而是作为道德败坏的出轨男。
公司因为负面舆论解雇了李书,琳娜趁着舆论优势提出了离婚,两人没有孩子,琳娜还分到了一大批婚后共同财产,包括那辆车。
走的时候,琳娜失望又痛心地看着李书,"你真的太让我伤心了,出轨也就算了,还看不清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的私房视频,到底是谁录下来的?"
"琳娜……我错了,我真的……我是爱你的!是美馨勾引我的!琳娜你原谅我吧!我们三年的婚姻里……"
李书悔恨疲惫的脸上再也不见了精英的斯文样子,跪在地上祈求着琳娜的谅解。
琳娜苦涩地笑了下,挤出几滴眼泪,没等李书说完就拉着行李箱摔门而去。
表面上她是伤透了心,实则恶心得都要吐了。
她不明白李书这种敢做不敢认的怂货,当初是怎么被自己看上的,久思无果,只能归结于眼瞎。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后李书和美馨之间也不会再有信任了,这就是她的目的。
呵,哪怕是自己扔了不要的男人,美馨也别想顺利捡回去。
琳娜出国了,作为很有些资本的女模特,她在国外也相当吃得开,迅速找到了固定的模特工作。
国内分来的财产被她用来买了一间小公寓,平时除了走秀就是喝咖啡逛街,还认识了几个同为模特的姐妹,过得自在悠哉。
偶尔她能从国内的朋友那里听到李书的现状,据说他和美馨结婚了,没有婚礼,还经常打架,当然是李书单方面碾压。
因为这个丑闻,李书和美馨总被人指指点点,在附近也找不到工作,无奈之下变卖了房子搬家了,从此不知所踪。
李书的公司还起诉李书败坏公司声誉,又索赔了不小的数目,恐怕他现在也住不了大房子喽。
朋友满腔唏嘘,说幸好美馨自己作死录视频,感慨琳娜断得快,不然指不定被李书纠缠。
电话那头,琳娜嘴角含笑,低头抿了口咖啡,温和地应和着朋友的安慰。
窗外阳光正好,洒在咖啡里,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06
数月后,某个偏远小城的窄小租房里,一男一女正在撕打,男人占尽优势,最后把女人打倒在地狠狠踢踹几下摔门而出。
那男人是李书,此时他早已没了一丁点精英的痕迹。
在小地方蜗居、一腔高管经验毫无用武之地,为了糊口做了小公司的小职员,天天受领导的气。还要提防着被人发现自己是那个私房视频的男主角……
李书早就心力交瘁没精力打理自己了,胡子拉碴含胸驼背成了常态。
美馨还拒不承认自己私下拍视频还蠢到流传出去的事,打得狠了就只会大喊"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是琳娜!不是我!你相信我!"。
到现在了,她还想着诋毁琳娜,污蔑琳娜心机深沉,故意让他们身败名裂。
李书心里冷笑,琳娜是在视频流出后才发现自己出轨的,而且,琳娜那么直爽美艳,对自己那么好……
如果不是美馨一直勾引自己,他现在不仅娇妻在怀,工作顺利,说不定还能有个继承自己和琳娜好看外貌的孩子……
想到这,李书又忍不住蹲下身抱住头发出悔恨的嚎叫,对美馨的恨意更深了。
屋内,美馨泪流满面地躺在地上,想起那天鬼使神差出现的向琳娜示威的天真想法——
那天晚上八点,美馨在窗前看到一辆汽车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带着口罩穿着休闲服的男人,正是李书。
她光着身子跑到门口等待,没几分钟,她所在的8156号门前就有人敲门。
美馨打开门,伸出了一双光溜溜的细嫩的手,一把将李书拉了进去。
没等李书摘下口罩,她就把温软光裸的躯体紧贴上去,“书哥~你迟到了两分钟哦,罚你今晚三次。"
李书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拉下口罩,低喃句:“又撒娇”,便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一场云雨,再看时间,已经九点了,美馨不满地看着李书匆忙冲进浴室,仔细冲洗后换上早上的西装。
“书哥~今晚还是不留下啊。”
美馨从后面抱住李书胡乱蹭着,嗔怪地抱怨,“书哥~我们都在一起两个月了,你就从来没留下来过~你是不是嫌弃我离过婚……”
“哎呀,怎么会呢?美馨这么可爱,都是你前夫眼光不好,今天琳娜也在家,我不能留下,等下个月她要出差走秀,我就能每天都陪你啦,乖~”
李书诱哄她,边整理衣着,力求全身都跟早上没有区别。
“哼~你就会哄我,那你走吧。”
美馨看着李书匆忙离开的背影,得逞地笑了。
她的口红在拥抱的时候已经蹭在李书西装背后了,琳娜肯定是能看见的。
琳娜那个蠢女人,既然把这种优质的男人推给自己了,李书也是更喜欢自己这一挂,那自己怎么能不笑纳正牌的位置?
回忆结束,美馨含着泪笑了,优质男人?优质男人会接受自己的诱惑?
她才是蠢女人,她早该离得远远的,她早该明白,自己根本斗不过琳娜。
清冷的寒风从漏风的窗户泄出来,扫过美馨与李书悔恨的脸,又了无生趣地离开了。
在阴间双向暗恋成功了
我生前是一条咸鱼,每日坐在办公室里领死工资,动辄还会被傻逼领导扣钱,我偶尔会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
现在我死了,依旧是一条咸鱼,每日在阴府分配的廉租坟里躺尸,大手大脚花着亲戚朋友给我烧的几十亿巨款,但阴间物价实在太高,还一直涨价,我偶尔觉得人死了也好没意思。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在一天前我得知一直暗恋的师兄要去春名山骑摩托,特地收拾了一番,打了一辆出租伪装成去秋游然后顺便看看他。嘻嘻,我真是一个计划通。
但是春名山山路弯弯绕绕,我也没想到师兄的摩托速度竟然那么快...
我生前是一条咸鱼,每日坐在办公室里领死工资,动辄还会被傻逼领导扣钱,我偶尔会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
现在我死了,依旧是一条咸鱼,每日在阴府分配的廉租坟里躺尸,大手大脚花着亲戚朋友给我烧的几十亿巨款,但阴间物价实在太高,还一直涨价,我偶尔觉得人死了也好没意思。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在一天前我得知一直暗恋的师兄要去春名山骑摩托,特地收拾了一番,打了一辆出租伪装成去秋游然后顺便看看他。嘻嘻,我真是一个计划通。
但是春名山山路弯弯绕绕,我也没想到师兄的摩托速度竟然那么快,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出租车师傅小心翼翼的沿着山路开,还一边数落我好端端的来这里秋什么游,我只好答应停车,打算在半山腰等师兄。
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师兄居然会偏离航道骑着摩托飞下山,还顺道带了一个正在路边拍照的我。
我眼睁睁看着他朝我冲过来,然后我们同归于尽。
反正死都死了,也没什么特别遗憾的。我丧了三天后在廉租坟里颓废地躺了一个月,花钱大手大脚,好不逍遥快活。直到家里人渐渐忘了我不给我烧钱后,我才不得不出去找工作。
呜呜呜,为什么死了也要继续打工。
刚进阴府大门,我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我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人。
我想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却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听见跟在他身后的一只小鬼称呼他为“总管”。
?
我愣在原地,脑子里飞快计算着我们死的那一天到现在过了多久,转而对师兄的露出敬佩的目光。
我们同一天死的,仅仅过了一个月,我还是一条咸鱼,他却当上了阴府的总管。
没想到师兄刚一死就知道在阴间找工作,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真的很优秀。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师兄回头看见了我,眼神很奇怪,似乎还带着一丝幽怨……我打了个寒颤,心虚地想起来车祸那天师兄飞下山是因为看见了出租车才突然偏头,结果没把握好,飞下去前一瞬间还和我对视了一眼。
——出租车是我带去的,他会不会把我当成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已经在人间死了一次,在阴间就不要重蹈覆辙了。
狗命要紧,我决定躲师兄远一点。
我鬼鬼祟祟摸到救助站最偏僻的招聘角落,在女鬼姐姐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下递交了简历,心想这样总不会碰上师兄了吧。
造化弄鬼,负责招聘的女鬼姐姐把我分配到了师兄部下。
我硬着头皮推开师兄办公室的门进去的时候,在心里不停祈祷着师兄千万不要认出我来。
“你好,我是新来的……”
师兄抬头看了我一眼,没等我说完,抬起下巴冲对面的沙发扬了扬示意我坐过去,然后继续低头工作,应该是没认出我。
不得不说,师兄的下颚线真好看啊。
我正襟危坐,眼神偷偷盯着师兄,心里有些尴尬,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过了一会儿,师兄扔了一个工作牌给昏昏欲睡的我,面无表情地说:“你收拾收拾,明天去好鬼登记处上班”
“好鬼登记处?”这是什么神奇的地方。
“嗯,有什么问题?”
我想吐槽的话在对上师兄淡漠的眼神时尽数咽了回去,连忙说没有问题,捡起工作牌就要跑。
“等等”师兄突然叫住我,我回头疑惑地看向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心中大惊,但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吧,师兄您记错啦”
“……”
“……”
糟糕,说漏嘴了。
“我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师兄又问道。
“……对对对,但是因为师兄你很厉害,所以我才认识你的,你没见过我”
“这样啊……”师兄挠了挠头,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你可以回去了”
关上门后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原以为做人难做,没想到做鬼也要这么提心吊胆。
第二天我按时上班,悠哉悠哉飘到登记处门口附近时,看到前方一片混乱,我索性停下来仔细听了听。
“滚一边儿去!我先来的!”
“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呢?我昨晚就睡在这排队了!”
“昨晚?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吵架一边吵去,让我先!”
“滚啊!你挤什么挤!”
“你踢着我腿了!”
“放屁!你一只鬼有个屁腿”
……
……
我看了看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又确认了一遍前面“好鬼登记处”五个大字。
工作难度好像很大。
最后我穿过一众奇形怪状的鬼,飘到门口开了锁,无精打采的开始我的第一份工作。
好在这些鬼只是互相嘴臭了点,对我还是很有礼貌的,他们拿着自己的“好鬼评分表”递到我面前,满眼透着谨慎渴求,似乎之前在门外大骂脏话的人不是本人一样。
我实在于心不忍,不愿看他们这样的眼神,于是我只好闭上眼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叉。
在此期间我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鬼,有意思就有在他冲我笑的时候我只看得见十个白点,又小又黑,于是我叫他小黑。
小黑很会骂人,也很欺软怕硬,就比如当他发现我是新来的后,十分恶劣地把那张全是叉的评分表重新拍到我桌上。
我:“小黑,你有什么问题吗?”
小黑:“你叫我什么?”
我:“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
小黑:“你乱打叉就算了,还给我起外号?”
我:“小黑不好听吗?”
小黑:“……”
就当他抬起手准备冲我打下来的时候,我提醒了他一句。
“鬼是没有实体的喔,你打不到我的”
“你这种素质到底是怎么应聘成功的!”小黑冲我无能狂怒。
我正要回他一句因为我本来就很优秀的时候,晃眼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抹身影。
好像是师兄诶。
为了给领导留下一个好的工作印象,我决定不再和小黑闲聊,摆摆手让他在旁边等一会儿再唠。
小黑:“?我没有在和你聊天”
但当他回头看到师兄的时候,还是很没骨气地缩到了角落。
师兄果然向我走过来,放了一杯咖啡色的液体在我面前。
“给你泡了杯咖啡,提提神”师兄对我说。
居然真的是咖啡,没想到阴间还有这种好东西。
师兄可能是看我表情太惊喜,又多关心了我几句:“工作还适应吧?”
我偏头看了看等候室那边一窝乱七八糟扭打作一团的气体,点点头说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师兄说完就转身走了,好像真的只是在例行 公事考察新手菜鸟,我心里失落了一点点。
“你是不是……”师兄突然转过身。
“没有!不是!您认错啦”我吓得立马起立。
“喔……别紧张,那我先走了”
师兄走后,我我死死盯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
“你想喝咖啡吗?”我转头问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小黑。
“不喝!”
“喏,那给你了”
“?”
往后一连几天师兄都来给我送咖啡,每次都离开前都欲言又止,要不是知道他可能会怀疑我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我差点就以为他也喜欢我了。
今天照惯例把咖啡给小黑喝,说来也很有意思,小黑每天坚持不懈来找我给他的评分表打勾,脏话却说得越来越炉火纯青,我都怀疑他是为了每天的免费咖啡来的了。
“你是不是欠老板钱啊?”小黑问我。
“是……也不是”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欠多少啊?”
“一条命值多少钱?”
“……”
我实在是太馋咖啡了,但是介于师兄给的咖啡安全系数不高,我决定自己去泡一杯。
冤家路窄,在咖啡机前碰到了两个小时前刚给我送咖啡的师兄。
师兄看到我有些惊讶:“你很喜欢喝咖啡?”
“哈哈。有一点,师兄您泡的咖啡太好喝了,我都喝上瘾了”
“我给你泡的是黑咖啡,什么都没加”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小黑最近越来越暴躁了。
黑咖啡,比下毒更让人痛不欲生吧,师兄果然还是对我心怀芥蒂。
我尴尬地笑了笑,打算结束这段对话。
师兄:“哦,对了……你是不是……”
“不是!没有!您误会啦”
我的工作其实很清闲,虽然好鬼登记有些麻烦,但能混到来这里申请好鬼身份的,十个里有八个没法通过。
闲来无事,我便跟小黑开黑,没想到阴间也有类似于吃鸡这样的电子游戏,这让本咸鱼很满意。
只是今天出了一点点小状况。
我和小黑一如既往的苟到了最后,就当决赛圈仅剩三个人我们势在必得的时候,小黑被爆头了。
我错愕地四处张望,突然一道男声从耳机里传来:“下把跟我一起?”
这声音好熟悉,我皱眉回忆到底在哪里听过,并且考虑要不要答应他,毕竟我不是轻易抛弃队友的负心鬼。
“这不是老板吗?”小黑提醒了我一句。
我恍然大悟,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小黑,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对着麦说:
“好的呀”
然后我就一直跟师兄开黑啦,师兄说他不喜欢带陌生人,我就没有叫小黑。
可能是上班划水太过分,又老是没空理小黑,他十分不满的提醒我道:“你上班划水真的没关系吗?老板不扣你工资?”
“嗯?可是我就是在跟我老板划水诶”
小黑又不说话了,我想了想觉得划水确实不太好,就在麦里问师兄。
“师兄,我上班每天这样划水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
“你不扣我工资?”
“你想被扣?”
“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下班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闭上麦重重叹了口气,小黑问我怎么了。
我认真的看着他发问:“你说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上司,后者可能伤害过他的上司,并且之后还犯了很严重的上班划水错误,然后他被他的上司单独叫去办公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毁尸灭迹吧”小黑漫不经心地说。
那我就放心了,不是扣工资就好,反正我已经死了。
下班后我去敲了师兄的门,原以为进去会被教训一通,没想到师兄只是招呼我坐下,然后给我端了一杯咖啡。
“这次加了奶和糖”师兄说道,然后坐到了我对面。
我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小口,有点甜。
“那个……”师兄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我们是见过的吧?”
完了,我心想,终归还是没瞒住。
“是……”
师兄突然笑了起来,说了我的名字。
“诶?你怎么知道的啊?”
“就,很早之前就注意过你,有点印象”
嗨呀,我居然也有被人注意到的一天,还是暗恋的师兄,心里有些小得意,忍不住问师兄是注意到我的什么。
“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排队在你后面的时候看到你的屏保是我的照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是什么大型公开处刑的场面。
“哈哈。那挺巧噢,那您怎么今天才认出我呀?”我生硬的转移话题。
师兄挠挠头,脸色爬上可疑的红晕,道:“也不算是今天才认出来……你刚来那天我就想问你了,可你还没等我说完就说我认错了,今天看到你的游戏名,才终于确定”
“?你不是怀疑是我害你摔下山的吗?”
“嗯?为什么要怀疑你啊,我自己骑摩托摔下山的啊”
“你不是因为看到那辆出租车才偏头的吗?”
“啊……其实也不全是,是我的刹车好像坏了……也没想到碰巧还撞到了你”师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直想找你道歉来着……不过你怎么也在那里啊?”
我沉默地低下头,总不能说我是专门为了看你才去的这种话吧?道不道歉的……说到底,我这死得也不冤。
现在搞明白了,原来到头来只是我一个人在发神经。
师兄突然叫我抬头,他作为鬼固有的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竟然诡异的发亮。
“一直想问你,所以……你也喜欢我的对吧?”师兄问道。
“啊?我,我我……”我脑袋发懵,一时没缓过劲来。他居然说“也”诶。
“那可能是我误会了……”师兄的肩膀突然耷拉下去,眼神又变得幽怨了。
我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也喜欢,也喜欢你……”
反应过来后我在心里暗爽。好开心,没想到做鬼这么爽,还有恋爱可以谈。
……
然后师兄就乐颠颠儿地拉着我关门下班啦,现在在超市里买东西,我问他要买什么,他说等我去他家里就知道了。
怎么还神神秘秘的,我叹了口气,猛灌了一口路边刚买的咖啡。
咦,好甜。
我生前是一条咸鱼,每日坐在办公室里领死工资,动辄还会被傻逼领导扣钱,我偶尔会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
现在我死了,尽管依旧是一条咸鱼,但每日都能在阴府分配给男朋友的别墅里睡觉,大手大脚花着男朋友赚的钱,我觉得当个鬼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end—
《生育囊》
这篇已经把版权给了lofter,由奇妙博物馆拍摄,是第二季第32集《镜子》,经过正版授权,其余都未授权,若发现辛苦各位举报,感谢。
——————
赵安平又怀上了。
啪——
他的脸被一巴掌打向一边,红肿起来像发面红枣糕。
“对不起,妈。”
孕肚已经明显,他扶着座椅把手颤着腿站起来。蒋姿换条腿翘着垂下脑袋翻找燕麦片里的果干,当没听见。
“什么药都试了,生不出女娃的命。”
婆婆三角眼吊着像庙里罗刹,男产科里穿着孕装的男人们微微抬头看着面前闹剧,估计触动了什么,复而低头,嘴抿成直线,他们脸皮下面估计也藏着指印。
“对不起。”
赵安平哽咽起来,泪灼烧眼眶脸...
这篇已经把版权给了lofter,由奇妙博物馆拍摄,是第二季第32集《镜子》,经过正版授权,其余都未授权,若发现辛苦各位举报,感谢。
——————
赵安平又怀上了。
啪——
他的脸被一巴掌打向一边,红肿起来像发面红枣糕。
“对不起,妈。”
孕肚已经明显,他扶着座椅把手颤着腿站起来。蒋姿换条腿翘着垂下脑袋翻找燕麦片里的果干,当没听见。
“什么药都试了,生不出女娃的命。”
婆婆三角眼吊着像庙里罗刹,男产科里穿着孕装的男人们微微抬头看着面前闹剧,估计触动了什么,复而低头,嘴抿成直线,他们脸皮下面估计也藏着指印。
“对不起。”
赵安平哽咽起来,泪灼烧眼眶脸皮,落在隆起的肚皮上,陷进了纺织纤维里。
世界在千年之后重新循环颠倒,人类社会回归最本初的形态——母系。
男人是女人的附属品,为了保护女人、为了繁衍,他们被植入【生育囊】,赵安平是其中之一。
“你已经打了两次胎,生育囊的活性大大降低,选择流产可能会永久丧失生育能力。”
医生黑框眼镜倒映他白如粉的脸,平静给他下了判决,缓期执行。
他被带回了家。
赵安平高瘦如杆,立在灯光的最中心像根戳在水泥台子上的白蜡烛,寸头遮不住脸的红肿,那是火焰。
蒋姿歪沙发上抹掉袜子开了一把游戏,她的钱大头都花在保养上,三十多岁的脸蛋极少有皱纹。
“别傻站了,生完再生,不生闺女不算完。”
女人对今天的检查结果失望透顶,字从喉咙爬出来掉在地上沾了灰。家里只有她一个独苗,没有闺女传宗接代会让亲朋好友看笑话。
“当初娶进门看你屁股大能生闺女。”
婆婆没有闲着,瓜子磕的咔咔响。
赵安平把灰湿的字眼吞进肚子,低头摸自己隆起的腹,那是他拥有的第三个孩子。在【生育囊】里活着,幼小而幸运。
想到这里,他咽一口气喉结鼓动没有出声,弯腰捡起蒋姿的袜子连同婆婆的脏衣服塞进了洗衣机。
嗡鸣声塞进不大的房子,滚筒旋转搅动他的影,赵安平木然看着上面扭曲的男人,手在肚皮上停顿一瞬,攥了起来。
再生一个好了。
怀孕第五个月。
肚子已经很明显,没有女性特征的男人扛着它看起来诡异又滑稽。
赵安平站了很久,心脏粘着黏液跳动得让他想要犯呕,他竭力阻止胃囊蠕动,抬起手敲开办公室的红木门。
“张姐,我来请孕假。”
他是一个办公室职员,上大学时家里不让学艺术,最终选了经济类专业,好找工作。
人们说,男孩子上上班就行,安稳体面,将来嫁人婆家也喜欢。
红门开了,像唇,扯着涎水将他咀嚼咽下。里面的女人推推眼镜站起身。
“怀孕了?”
四十多的女人,肉和粉震荡成波浪,往下坠。
“怀孕可不好办……”
挨着他若有若无蹭两下,手搭上他的肩膀。
“也不是姐不给你请,只是现在行业竞争压力大,一个职位太多人等着了。”
“你放几个月孕假,你的工作肯定要有人做,等你回来的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手指是蛭吸在他的肩颈与腰上,赵安平最后感受到了屁股上的触感,紧绷,没拒绝。
家里并不富裕,需要这份工作。
“我已经陪过你了。”
“那是为了做项目。”
“我现在怀着孕。”
“怀着孕也可以。”
喉咙发干,赵安平下意识摸摸肚子,半晌没说话。
张姐眼角搓出皱纹吞吃几丝粉底,红指甲又捏两把,她知道这个男人明白什么叫做绝对服从。
“乖男孩。”
孕假批下来的很快,赵安平闲下来后日日要去菜市场买菜,婆婆回了一趟老家,蒋姿不会做饭。
“安平,你去医院检查怎么样?”
“还好,男孩。”
“挺好,挺好。”
“那你要生下来吗?”
“生,我老婆说生下来。”
“看你老婆多疼你。”
“嗯。”
“没关系,长大了安个【生育囊】嫁人就行了。”
“嗯。”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循环。那些买菜的男人们,怀孕的,没怀孕的,都在看着他的肚子。
有了生育囊,男人才拥有价值。
生出来女儿,才会被人看得起。
妈妈在出嫁前告诉他,有了女儿,婆家就会高看你一眼,你表哥生了俩,可别提多幸福了。
赵安平想到这里有了劲儿,抬起一盆脏衣服去卫生间,这些面料不能机洗。
有了女儿,生活就没这么难捱了,他希望着。
大肚子让他弯腰困难,要搬个板凳洗衣服。水面把粗糙的指节折断,不冷,却让他的心颤抖了起来。裤子口袋里有硬物,他攥着,薄片握着发疼迟迟没有拿出来。
手指已经泡在水里很久,他知道那是一张房卡,情侣酒店的,不止一次发现了。
“安平,那是不是你老婆?”
那天看到她穿着短裙和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进去,脸上是经久没见过的笑。
那男人高大,看起来是个能生女儿的,不像他。
冷水沁入骨骼,他摩挲很久,把卡塞了回去。
床上吸烟的女人没有洗脚,两团袜子扔在末尾,能闻到味道。赵安平屏息扶着肚子坐到床边背对着她。
“还不睡吗?”
“早着呢。”
“今天辛苦吗?”
“跑了两个业务,累得要命。”
“我煮了粥,要喝吗?”
“等会儿,急什么。”
他们之间只有这些话题,赵安平想多说些什么,让她问问自己辛不辛苦,有没有想吃的,想让她感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它不是个男孩的话。
他静静看向窗外,没有月亮,黑夜会给大脑加持更多情绪。
天空把所有破败都萦绕于他身旁,一晃过了三十年,他好像没有一天快乐过。
这样是对的么?
赵安平看向女人,选择了停止思考。思想是血铸成的花,无法绽放就将种子深埋于地底,起码它还能活下去。
不只是他,所有花都是这样。
怀孕九个月。
身体笨重得连翻身都困难,四肢肿胀穿不进去鞋子,生育囊压迫赵安平的膀胱,尿频,有时还会尿床。
“有完没完。”
蒋姿捋一把长发恼怒看着床上一直发出声响的男人,肚子高高隆起,浮肿像充了水的病猪肉。
“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去隔壁屋。”
蒋姿眉头皱得高,她有起床气。
赵安平沉默了。身体上的痛苦与长期得不到疏解的内心冲撞着他,胀破血管。
“我怀孕了,能不能理解一下我。”
声音发颤,赵安平的喉结一上一下咽着口水,掀起反抗的第一步最需要勇气。
“哪个男人没有这一遭?”
蒋姿掀开被子,看着他笑,弯弯的眼睛,牙很白。
“我爹怀孕的时候就没你这么做作。”
“怀了个带把的,没甩了你就不错了,有什么不满意?”
按照女人的逻辑,没有和男人离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生不出女儿的男人,没人会想要。
赵安平喉咙卡住,这些话让他嘴唇泛干,皮膜粘连又启开,他最终缓缓开了口。
“可你,已经出轨了不是么。”
陷在床里听着鼓擂一般的心跳声,他终于说了出来,没有再胆怯。
蒋姿静默了一会儿,淡淡。
“你怎么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又是沉默,随即慢慢笑,比刚刚还灿烂。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女人。”
饿了要吃饭一样合乎常理。
她的声音刺耳,激得男人眼睛睁大,以往的种种积攒涨起了浪潮将他吞没,种子被冲出土壤接触到了水源。
“不对…”
“我要和你离婚。”
声音抖动压制不住,种子在发芽抽枝,迎接盛大的阳光,他知道上百年来没有男人敢对女人提出离婚。
可他受够了。
蒋姿也受够了。
啪!啪啪!一巴掌两巴掌,扇在脸上,又拽着短发薅起。鼻子出了血,嘴角扇烂半边。
蒋姿新做的指甲刺进他的腮帮子刮出月牙型的肉,把他从卧室打到了客厅。
“能耐了?”
“只有我不要你的份,你也配?”
女性尊严被刺激,讥讽的话萦绕耳边,赵安平耳根火辣辣蔓延着红,紧紧护着肚子蜷缩,眼前被泪铺满。
所有不幸都降临在他身上,撕咬着残破的肌肤,或许从混沌初始就带着不公,创造了性别,创造了差距,没有创造平等。
脸被摁在冰凉的劣质瓷砖,他透过泪水看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红色的柄像是果实,线条光滑流畅。
他被水泡的发胀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想杀她很久了。
救护车警报刺破黑夜,吵醒了楼层里的每一个住户。
“怎么了?”
“好像是403室的男人要生了。”
“蒋姿那家?”
“是啊。”
“怀的是个男孩吗不是?”
“嗯,赔钱货。”
有一层虚无笼罩在周身,浮浮沉沉。赵安平躺在台子上,明亮的手术灯映照在瞳孔,刺眼。
医生在准备接生。
“早产一个月。”
“之前生过孩子吗?”
他摇头,麻木盯着手术刀。两个小时前,他终究没有拿起刀,或许是不敢。
“没有生过?那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慢慢用酒精棉球擦拭刀身,眼尾瞟向他,见惯了。
“因为【生育囊】的特殊构造,剖腹的时候不能打麻药,不然对孩子不好。”
【生育囊】没有合适“出口”,只能切开接生。
赵安平的眼睛慢慢睁大,想要说些什么,医生已经用纱布堵上了他的嘴。
“忍住。”
女人眯眼,侩子手一般高高扬起了手术刀。
“啊!!!”
赵安平猛然睁开了眼睛。
虚无骤然被打破,刺目的手术白灯被几颗暖色黄灯替代,闯进了他的瞳孔。
喉咙干燥不堪,肺部像灌进铅水,他混乱的大脑盘根交错,脑神经纠结缠绕让他丧失了感知能力。
手术刀……
“怎么?”
柔软的女声响在耳边,赵安平的呼吸暂停,转头,周遭一切开始熟悉起来。
女人正柔和的注视着他,脸上还有自己妈妈一巴掌下去留下的红肿,一双洗过他沾着口红印衣领的手正慢慢抚摸他,皮肤能感受到粗糙的茧。
“做噩梦了吗老公?”
蒋姿一直温柔。
梦,原来是梦吗?
好真实的梦,混乱的社会纲常,畸形的人伦关系。疼痛感似乎真实存在,搅动着他的腹部,刀划破皮肉,逼他生出来孩子。
赵安平心口惊悸,看着蒋姿,忽然不受控制流下泪来。只有他知道经历了什么,只有他知道,那是梦,也是现实。
人类总是自夸为高级动物,却只有在刻骨经历过后才会懂得感同身受。
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对不起让她打了胎,对不起让她怀着孕干家务,对不起,逼她必须生男孩。
抬手,想要拥抱、亲吻她。但手臂牵动了肌肉,他只一瞬间停止了动作,没能抱到。
腹部的剧烈疼痛扯动神经,梦中的痛苦不知为何在他惊吓过后依旧存在,赵安平终于感受到了,彻底醒了过来。
冰冷又尖锐,不是梦。
蒋姿悬在他身上,静静盯着他,经年的操持让她丧失了年轻容颜。
没有表情,像流产那天,像被打那天,像知道他出轨那天,像弯腰为他洗衣做饭的每一天。
干涸的枯唇蠕动两下,音节丧失活力。
“疼吗。”
疼吗?疼。
隔着涌出的泪,赵安平看她,缓缓握上了腹中半刺的刀。
红色的柄像是果实,线条光滑流畅,和梦中的一样。
喉咙打了结,颤抖。
“老婆……”
“是我。”
蒋姿眉眼变得温柔起来,像一颗深色的种子,赵安平看到了她瞳孔里碎裂的【枷锁】。
女人握着刀柄,用力按了下去。
她想杀他很久了。
女人
四岁
她在台阶上一个人玩耍,一个男人走过来抱起了她,手伸进衣服里,摸遍她全身。
母亲看她衣衫不整,问她去哪玩了。
她说,有个叔叔摸了她。
母亲操起镰刀出去找人,人没找到,母亲站在台阶上破口大骂。
回来后,母亲抱着一脸茫然的她失声痛哭。
她不知道母亲哭什么,但她知道哭不好,她安慰母亲,不哭,不哭。
后来,母亲问她记不记得。她问,记得什么?
母亲放下心了。
可是,她记得,记得母亲的哭,那是不好。所以,她每次经过那个台阶,都会从心里感到害怕。
七岁
家里养了一只猫。
她特别特别喜欢那只猫,天天看着它。
给它准备食物,给它准备睡铺。一会不见,她就会去寻找。
她认为,这是...
四岁
她在台阶上一个人玩耍,一个男人走过来抱起了她,手伸进衣服里,摸遍她全身。
母亲看她衣衫不整,问她去哪玩了。
她说,有个叔叔摸了她。
母亲操起镰刀出去找人,人没找到,母亲站在台阶上破口大骂。
回来后,母亲抱着一脸茫然的她失声痛哭。
她不知道母亲哭什么,但她知道哭不好,她安慰母亲,不哭,不哭。
后来,母亲问她记不记得。她问,记得什么?
母亲放下心了。
可是,她记得,记得母亲的哭,那是不好。所以,她每次经过那个台阶,都会从心里感到害怕。
七岁
家里养了一只猫。
她特别特别喜欢那只猫,天天看着它。
给它准备食物,给它准备睡铺。一会不见,她就会去寻找。
她认为,这是她的猫。
家里来了其他的小孩。
他们围着她的猫,摸它,逗它,握着爪子,撸着皮毛。
她悄悄的把猫藏起来了。
其他人找不到猫,闹到母亲面前。小猫被从房间里放出来。
事后,母亲用细竹条打了她一顿。
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自私。
她明白了,猫儿从来都不是她的。
后来,小猫死了。她的家人都很悲痛,只有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母亲骂她没有心的怪物。
可是,那又不是属于她的猫。
八岁
母亲让她去喊父亲回来吃饭。
她去时,父亲不知道是不是和人刚吵了架。
听到她的喊声后,狠狠的踢了她一脚,伸手拧裂了她的左耳。
血流了半边脸。
父亲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
父亲一直想要个男孩。
父亲一直说她丑,难看,早知道就送走。
原来都不是开玩笑。
十岁
学校里有个小卖部,里面是个老头。
有天,她去买零食,小卖部就她和老头。
老头冲她招招手,抱住她,将手伸进她的裤子里。
她那时已经看了很多书了。除了儿童读物,她还会悄悄的翻看母亲看的杂志。知音,青年文摘,古今传奇。
她半懂半不懂的知道,这是非常不好的。
她挣脱老头跑了出去,再也没去过小卖部。
朋友问她,怎么不去小卖部了?是不是没钱?
然后又告诉她,让小卖部的老头摸摸,他就会给零食的。
她看着朋友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二岁
父母出去打工了,她寄宿在阿姨家。
阿姨家有个哥哥,有个姐姐。她被要求,不准碰哥哥姐姐的东西。
上学之余,她要帮忙做农活。
五彩斑斓的毛毛虫怕不怕?
怕。
可是没人会理她的害怕。
她明白了,害怕无济于事,于是她上前踩死了毛毛虫。
只要死了,她就不会害怕了。
后来,她一个人踩扁了乱窜的蜈蚣,拍碎了吊下来的蜘蛛,打死了跑过的老鼠,用铁锹斩断了窜进家里的蛇。
只要都死了,她就不会害怕。
十四岁
母亲回来了,她转学到县城里的初中。
她初三空降在一个班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一个月里,她都坐在最后一排,没几个人理她。
月考,她的物理拿了班上最高分。成绩公布后,下课就有几个女生亲密的挽着她,要一起玩。
可是,她都不认识她们是谁。
后来,成绩稳定,她保持二十左右的名次坐在中排。
那时她爱吃豆制品,身体发育的很好。
前后桌的男生对着她发育的胸部指指点点。说苹果,说桃子,把他们穿过的汗臭味的外套罩她身上,嘻嘻哈哈,哄笑声不绝。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愚人节,有男生把青蛙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她忍无可忍,一把抓起青蛙,反手塞到了放青蛙的男生衣服里面。看着男生惊叫连连,涕泪横流。
然后一拳把那个一直拿衣服盖她的男生揍趴到地上。
她很高兴自己干农活有的比一般女生大的多的力气。
此后,她的身边清静了。
十六岁
她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涨了起来。
她总能清楚的听到班上的人喊她丑女,胖子。
她不在乎。
她的同桌是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很好看。
她们都喜欢文字,经常互相推荐书来看。
可能是从小看书的积累。她的作文经常被拿来当范文。
有次,老师惊人的给了她一个满分,甚至惊动了已经分到理科的同学过来借阅。
她很高兴,她的同桌反应淡淡。
后来,换座位,她的同桌就和她分开了坐。
她想去找。
不过,同桌身边总有人。
她清楚的听到,同桌叫她丑女,死胖子。
她默默的转过了身。
十七岁
父亲在北京打工。
母亲在家乡监督她学习。
母亲为了补贴家用,出去打了零工。
一天晚上,她和母亲迎来了醉醺醺的母亲打零工的老板。
男人喷着酒气,要去拉母亲的手。
她张开手臂挡在了母亲面前。
她的腿在发抖。
她和母亲用力的将男人推出了门。
锁上了门。
那晚,她一夜没睡。拿了把刀蹲在门边。
一直到天亮,她才发现自己腿麻了,起不来。
十八岁
高考完的暑假,她去了北京父母打工的地方。
她在那洗衣做饭,做家务。
那时她安安静静很少说话,留了半长的披肩发。
一天,一个阿姨找上门,上下打量了她。
可能是觉得她很乖,阿姨虚伪又亲密的说,你父亲有没有和你说想要一个男孩啊。
你乐不乐意添一个弟弟?
她的左耳隐隐作痛。
后来,母亲说她们住的斜对面一个女的生了女娃,你父亲还去包了红包。
我怀疑他们有什么,母亲碎碎念着。
她知道,斜对面那个女的,就是那天上门的阿姨。
原来生了女孩啊,她想。
十九岁
大学,她已经瘦了很多。她喜欢上班上一个男生。
她在看到男生温柔的抱起小朋友时被击中了心脏。
她患得患失,小鹿乱撞。心想,每天看他一眼就好。
看见了他就是清风霁月,晴空万里。
她折起了千纸鹤,写起情书,悄悄的送给男生。
光棍节,她抱着一千只的千纸鹤和买好的巧克力约男生出来。她要表白。
她在长椅上等到了晚上十一点,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
回宿舍,她鼓励自己,不管喜不喜欢,自己只求一个答案。
第二天,她接到家里的电话。母亲神经衰弱送进了医院,她的世界一瞬间支离破碎,兵荒马乱。
放弃一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
像你拿着刀亲手在心上挖出一块肉。
你痛欲晕厥却清醒无比,清楚的看着它的诞生,怎样流脓,无法愈合。又怎样在未来的时间里让你无法感知世间美好,只有痛如影随形。
从此心死如灰。
二十一岁
她毕业北漂。
找了一份房地产销售的工作。
她想要赚钱,快速的赚钱。
她尖锐,敏感。
母亲的病时好时坏,不时会竭斯底里的摔东西,疑神疑鬼的怀疑一切。
她和这样的母亲相处了两个月就面临崩溃。
她匆匆北漂。
她进的公司规模不小,竞争激烈。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针对了。有隔壁的组长处处为难。
新员工三个月内要开单,然而,两个月,她还没有开单。
她的偏头痛开始越来越严重,体重嗖嗖的往下掉,甚至听到脑中人的对话。
最后一个月,经理坐到她身边,拍着她的手。你晚上到我那去,我们聊聊。我那有客户。
她看见了十七岁的拿着刀的自己望着她。
她辞职了。
离开北京,回了家。
母亲和父亲在一起。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无用。
要是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她想。
二十二岁
她的大脑日复一日的在叫她去死。
她在家里呆了三个月。
发呆,看风看云看树就是一整天。
父母也来看过她,她记得他们似乎是哭了,说她被风吹就能刮走。
她没有饥饿感,也吃不下。
母亲说,你笑一笑啊,笑笑就好了。
可是,笑是什么?
她疑惑的面对镜子,摸着自己没有表情的脸。
两手勾起,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不知道如何笑,也不知道如何哭。
她准备了锋利的美工刀,在手臂上划出长长的伤口。
血液涌出,她不觉得痛。
或许很久以前,她就失去了痛觉。就像很久以前,她就不再哭。因为没有人会理你。
她不记得自己划了几刀,醒来时,血迹染红了床单。她躺在床上,眼睛看到了窗外。
那是清晨,天空有着大片的朝霞。蹁跹绝艳,鲜红若火,覆盖了整个视线。
她从不知道原来朝霞这么美。刀划的伤口好痛。她嚎啕大哭,就像是在弥补十二岁,十四岁,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二十一岁的自己。
她开始练习微笑。
二十三岁
她去了她一直喜欢的南方城市。
母亲想她留在家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果断的拒绝了。她不会在按照任何人的想法去做,只会由自己决定。
她在这个南方城市安定下来,找了份喜欢的工作。
她开始看书。
她看了很多书,不在只是文学。物理,化学,生物,百科全书,植物图鉴,人文,地理,经济,心理等等。只要是她不知道的,只要是她感兴趣的。她都会去看。
她开始练习形体,健身,学习舞蹈,散打。研究营养学和养生。
她已经能很好的微笑了,几乎所有人都夸她温柔。
她研究理财,想在这个城市买下属于自己的房子。
二十五岁
她买了房子。
她遇到一个男人。
男人不帅也不是很有钱。但对她很有耐心也温柔。
她对男人称不上爱,顶多是淡淡的喜欢。但是有安全感。
这样也不错,毕竟之前已经准备孤独终老了。
她没要房,没要车。只要求男人和她约定,买份保险。
她告诉男人,租房结婚也可以。
所以,男人一直不知道,他们租的房子,就是她买的房子。
她做了自由职业者。
二十七岁
她察觉男人有了外遇。
爱与不爱都看的出来,不是吗?
她意识到,这个男人不再是她的了。
她开始执行计划。
她搬到了书房住,给男人和他的外遇留下充足的空间。
她买回亚硝酸盐,把它放到小盐罐里。
她种起水仙。
她买回关于演技的书籍,开始练习。
二十九岁
她去领了男人的尸体。
她在公公婆婆面前跪下,泪如雨下。
她的表演是成功的。
起码,这次,不会有人说她是没有心的怪物。
所有人都说她重情重义。
她望着男人即将火化的尸体,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就像她七岁时望着那只不属于自己的猫死掉一样。
之后,她回家了。
父母在年二十九办了离婚手续。
然而,离婚后还住一起的他们反而和谐了。或许这个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能仗着有婚姻为所欲为了。他以为女人永远不敢和他离婚。
她买了礼物给父亲母亲,就像这个家庭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
离开时,母亲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
如果当初对你多关注一些
如果当初我能勇敢点和你父亲离婚
如果当初我没有生病
是不是你还能温暖幸福的微笑,而不是现在这样理智冷漠的让人心底发寒?
谁知道呢?
如果只是如果。
她劝母亲放宽心。
爱是美丽,孤独也是美丽。
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万,谁又能去定义。
三十岁
她领回了一个女孩。
“妈妈。”女孩抱着丑萌丑萌的青蛙玩偶站在门前。
她很喜欢这个温温柔柔让她喊妈妈的女人。
女人给她准备了舒适温馨的房间和小床。
她也不是害怕,她只是。
女孩的眼睛乱瞟,她才不是害怕一个人睡。
坐在飘窗想起往事的女人微微一笑,来,她温柔的伸出手。
女孩开心的跑了过去。
她被抱到女人怀里。
“妈妈,你在看什么?”
“看夜景啊。”
“不然你看看。”女人调整女孩的姿势,让她能看到窗外的夜景。
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万家灯火通明。
“哇。”女孩睁大眼睛。
小孩易困,本就是要睡觉的点。不一会,女孩靠在女人怀里,昏昏欲睡。
女人小心的抱住,像是抱住四岁茫然的自己。
她轻轻的哼起摇篮曲。
在轻柔的声音中,女孩沉沉睡去。
你是救赎,也是希望。
愿你走在阳光下,不用看到阴暗。
愿你活在温暖中,不用体验寒冷。
愿你处在公平里,不用遭受歧视。
愿你呆在善良处,不用感受恶意。
如果这些都不行,妈妈愿你内心坚韧,眼带光芒,遮天蔽日,茁壮成长。
ps:不要去劝别人原谅,不要去替别人原谅,因为你不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
520祝所有的小可爱都能做到最重要的爱自己。
吾心即吾神。
你从小就有许多问题。
当你的母亲哭哭啼啼地跪在客厅的茶几边,而你的父亲冷笑着把烟灰掸在她胸脯上,然后狠狠一巴掌把她打趴在地的时候,你从房间里冲出来,护在母亲身前,倔强地抬起头问父亲,为什么!
“儿子,你起来。”父亲叼着烟斜着眼睛。
“她该打。因为她脏。”
后来母亲辞掉了工作,每天只待在家里,走过最远的路是从家到你的学校门前。
父亲那天晚上告诉你:
“你妈不是正经女人,你妈结了婚不好好顾家,非得去上班,...
你从小就有许多问题。
当你的母亲哭哭啼啼地跪在客厅的茶几边,而你的父亲冷笑着把烟灰掸在她胸脯上,然后狠狠一巴掌把她打趴在地的时候,你从房间里冲出来,护在母亲身前,倔强地抬起头问父亲,为什么!
“儿子,你起来。”父亲叼着烟斜着眼睛。
“她该打。因为她脏。”
后来母亲辞掉了工作,每天只待在家里,走过最远的路是从家到你的学校门前。
父亲那天晚上告诉你:
“你妈不是正经女人,你妈结了婚不好好顾家,非得去上班,他们单位是个男领导,她还非要穿短裙,这两天她天天加班,还升职,肯定是和男领导睡觉了……”
于是此后你都瞧不起你的母亲。
初中的时候,你曾当着全班同学的家长骂她:“你个下三滥的婊子!”
当你渐渐长大,你在班里有了喜欢的女生。你喜欢她穿粉裙子。于是你把她的裙子掀起来,因为爸爸的电脑里有那样的影片,当你掀起女生的裙子,她就会主动脱下衣服和你睡觉。你不知道什么是睡觉,但你知道那是爱情的体现。
可是她哭了。她哭着跑到老师面前告你的状。老师狠狠地教训了你,你问老师,为什么?
老师说,叫你的家长来说吧。
你的父亲站在办公室里向老师赔笑,你很紧张,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可当父亲带着你离开学校,他牵着你汗涔涔的小手,哈哈大笑。
“不愧是我儿子,行啊,挺会追女生!”
于是你学会了。
追女生要先掀她的裙子。
当你上了初中,你因为在更衣室猥亵女生,被叫到了校长室。被你猥亵的女生比你大几个月,哭哭啼啼扯着袖子。你看着她的侧脸,觉得她很像你的母亲。于是你厌恶地偏过头。
“长得这么丑……要不是你奶大,谁稀得看上你。”
你自以为微弱的嘟囔声,其实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个女生也因此哭得更凶。不过校长只是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就看向你。
“这样,你写份保证书吧!保证你再也不骚扰女生!”
你挠挠头,切了一声,接过主任递来的纸笔,胡乱写了几句。
“致·尊敬的大奶女生——”
最后你还是从校长室里走了出来,那个女生的哭声很快就被你忘却。你觉得她在校长室里跺脚的样子简直像个泼妇,不是已经写了检讨书么?以后也不碰你了,干嘛还不依不饶?摸你你不爽么?长这么大奶,装什么清高?
回家后你面无表情,父母已经接了来自学校的电话。然而父亲面色如常,什么也没说;母亲也只是在围裙上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
“来,来,吃饭吧。”
当你上了高中,你终于因为早恋太大胆而被开除。你在学校的空教室里和女友“睡觉”,你掀起女友裙子的动作是那样熟练。
给你办退学手续的是你的母亲,她站在办公室里,比你矮一个半头。你从没正眼看过她,因为你知道她没用。即使她红着眼圈咬紧牙关狠狠甩了你一耳光,你也只是挠挠耳朵,指着她的鼻子:
“我告诉你,这是人多,看在你生了我,我给你点面子!要不我把你脑袋都打下来!”
于是你的母亲开始哭,一面填表一面抽噎。连一向冷着脸的副校长都走过去,轻轻抚摸你母亲瘦削的脊背。你呸了一口在地板上,你觉得女人真烦。
你很快离开学校,到你父亲所在的小城市去,你父亲是个官员,这两年常在基层。父亲骄傲地告诉你这一片水灵的姑娘你随便挑,你会错了意,严肃地说自己才不会和农村女孩结婚,父亲却饶有深意地笑了,拍拍你的肩膀:
“你可以不和她们结婚,只和她们睡觉呀。”
在这里你有一个头衔是大公子哥儿,你随意挑选那些漂亮姑娘。顺从你的你就好好赏玩几日,不从你的你就趁夜把人打死,尸体抛进村西的小河。几年之后你父亲的政绩考核高分通过,你父子二人回到省城,父亲继续当大官,你继续做少爷,挑选各色水灵姑娘。
你们把年轻的小秘书带到家里来,当着母亲的面和她“睡觉”。你们父子都喜欢看她惊恐的表情,和听她颤抖的尖叫声。
你投资建设了一所希望小学,时不时把小学里的女生带回家睡觉。后来你觉得和漂亮的男生睡觉也不错,因为男生不会说出去,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那些被血水浸透的床单都被你烧了个干净,你还是体面的大官的儿子,善良的年轻企业家。
你的母亲死了,你知道是你父亲的主意。母亲的财产都过继到了你手里。你用这笔钱买了即将成为你继母的女孩的初夜,那是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她的惨叫使你兴奋不已。事后你俯在她的耳边轻笑:
“明天陪我爸,你也得这么叫。”
这件事你没有告诉你的父亲。
你已经是一个值得骄傲的男人了。
你得知你曾经“资助”的一个女孩在网络上写了你们的故事,虽然没有写清楚你的身份,也没有给出任何线索,但你看着评论转发里那些“qj犯该死”的话,还是不由汗毛倒竖。
于是你打通了一个电话,网站一面不迭道歉,一面飞快地把女孩的文章删除。可你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打了一通电话,三天后你得到消息,女孩已因为涉黄被拘留。
你这才放下心来,一边笑一边把通话语音播放给身下的女孩子,嘲笑女人的无能。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你的事情败露,在网络上被疯转。舆论疯狂地发酵,民愤被迅速点燃,连你父亲的力量都无法再保护你,逃到国外的计划也最终失败,你锒铛入狱,悔不当初。
“你叫什么名字?”警察问。
你乖乖地回答。
“是这个人吗?”警察问自己身后的女生。
女生颤抖着点了点头。
你认出这是你曾经学校里的一个女生。
你朝她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牙。
“好了好了,是他就好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解决……”
警察送走了女孩,召开了发布会,新闻里连续几天都是你的头版头条:“恶臭官二代终于被捕!”
一个月后你终于被带上法院,庭审枯燥又漫长,并没有几个人旁听。最终法官敲响了他的小锤,你慢慢抬起头,接受你的处罚:
“判,被告有期徒刑,三个月零十五天。”
五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去妈妈的同事家玩,她家比我小一岁的儿子打我的脸踢我的肚子抓我的头发,把我带来的书撕坏然后哈哈大笑。
妈妈说,让着他,他比你年纪小。
晚饭时我问妈妈的同事,阿姨,我被撕坏的书,您和您儿子会赔给我吗?
妈妈连忙跳起来,一把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再说;阿姨愣了一下,然后呵呵地笑了:
“哎呀,姐姐,你这孩子可真精明——”
弄坏了别人的东西,难道真的不需要赔偿?
在那对母子的笑声和母亲尴尬的赔笑里,我呆呆地坐...
五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去妈妈的同事家玩,她家比我小一岁的儿子打我的脸踢我的肚子抓我的头发,把我带来的书撕坏然后哈哈大笑。
妈妈说,让着他,他比你年纪小。
晚饭时我问妈妈的同事,阿姨,我被撕坏的书,您和您儿子会赔给我吗?
妈妈连忙跳起来,一把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再说;阿姨愣了一下,然后呵呵地笑了:
“哎呀,姐姐,你这孩子可真精明——”
弄坏了别人的东西,难道真的不需要赔偿?
在那对母子的笑声和母亲尴尬的赔笑里,我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六岁的时候我上小学,同班的女生把我的笔袋刮到地上,我要她捡起来并向我道歉,她不但不,还放声大叫说我欺负女生,体育课回来在我的水杯里吐口水,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问她为什么,她反倒大哭,叫来了老师。
老师找来了我的家长,说我不懂得和同学相处。家长在老师面前狠狠打了我,我自觉委屈,反问道,那她刮掉我的笔袋,就不需要道歉?
“道歉?你多大的小孩啊,凭什么给你道歉?”家长恶狠狠地揪着我的耳朵。
“可是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
“她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老师拍拍我的肩膀,温和地说,“再说她是女生,你是男生,你应该让着她呀!——你的笔袋坏了吗?也没有呀。杯子刷一刷还能接着用呀!”
走出办公室我捂着半边耳朵,听到教室里一群女生正安慰那个往我杯子里吐口水的女生。见我走进来,他们都朝我吐舌头。
我把课桌搬到了最后一排,不想看见她们。
她们放肆地笑着说我怕了。
然后把我的笔袋高高举起来,当着我的面摔在地上。
“噢——噢——欺负女生的男生挨打咯——”
那之后除了我妈和我姐,我再没和任何女生说过话。
我在教室后排坐了三年。九岁的时候新班主任通知我的家长,说我个性太阴沉,和同学都搞不好关系。
家长和老师解释了原委,老师把我和当年那个女生一起叫进办公室。
“那点小事还记着?你怎么这么脆弱!”
老师在我背上使劲拍了一把。
“去呀!你是男生,主动点!和女生拉拉手!矛盾解开了就没事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女生也已经伸出手来。
她们都看着我。
我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天旋地转一切都尖叫起来,好像有一盆水在我头顶打翻把我淋了个冰凉湿透。我我的衣服变得沉重身体变得僵硬似乎办公室窗外有无数人站在那里朝我吐舌头。
我听见笔袋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冲出了办公室。
“哈哈!还害羞了!小娘炮!”
意识完全散失的最后一秒,我听见老师的声音。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我问姐姐,姐姐,女生都是娘吗?都会被称为娘炮吗?
姐姐却皱起眉,反问我:“娘炮这个词,是谁教给你的?”
“是我的老师。”我说,“她说我是小娘炮。”
第二天一早我听见姐姐和妈妈在吵架。姐姐说应该找我的老师谈一谈,怎么能给孩子灌输这样的性别概念;妈妈却认为没有什么,男孩就应该阳刚,唯唯诺诺的不就是娘。
姐姐说女孩子也可以阳刚,妈妈说那是不正经。
“再说了,他不就是个小娘炮?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从小就事贼多,斤斤计较,一点都不大气!和小女生一样……”
“小女生也有大气的吧!”
“女孩子家家,大气是什么好事?能过好日子?——我看你们姐弟俩换个壳得了,一个个都男不像男女不像女,都不让我省心……”
姐姐回到房间时,我正在穿姐姐的卫衣。这件卫衣是粉红色的宽松款,穿在我身上,正像条连衣裙。
“姐姐,我们以后换衣服穿。”我抬起头,看着满脸诧异的姐姐,“这样你就像男孩子了,我也像女孩子了。”
姐姐却摇摇头,把我搂进怀里。
那一年姐姐十四岁。她和我讲过,她在班里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那个男生喜欢她穿粉色卫衣。
所以我以为女生都会为了男生穿粉色卫衣。
十一岁的时候我们学校举办运动会,他们说带我去搬东西。搬东西一向是男生的职责,我很开心,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甩掉“娘炮”的帽子。
然而他们却把我锁进了器材室里,说运动会这样的场合,一定不要让我出来,不然别的班看见我们班队员里有一个娘炮,会给我们班丢人。
器材室里很黑,我拼命地敲着门让他们放我出去,他们却笑着越走越远,说:“害怕了吧?果然是个娘炮。”
我没有看到运动会。直到运动会结束,老师们把器材搬进来,我才从这里出去。
“你说你一个小男生,还能被关这么久!”
强壮的体育老师拍了一把我的头。
我只觉耳边嗡嗡直响。
回到家姐姐问我,我去看你了,你怎么没参赛?
我说,因为我被关在了器材室里。
第二天我又听见姐姐和妈妈在吵架,妈妈看见我走出来,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用,还能被人关进去?姐姐说这怎么能怪他!这应该怪他那些同学!妈妈说小孩子闹着玩的事计较什么?……
这一年姐姐已经留起了长发。她正在私下里和她初中时喜欢的那个男生交往。
她没有告诉爸妈,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十三岁的时候我也上了初中。和我一个小学升上来的同学竞相转告,说我是个娘炮,大家都不要和我玩。
这话很快传进老师的耳朵。我的家长第三次站在办公室里,老师说都上初中了,男生怎么也该开朗点,家长应该多开导开导。
家长忙不迭地答应着,走出办公室门后,却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我真不让人省心。
我还是小娘炮。还要再当三年的小娘炮。
十四岁的时候我也有了喜欢的女生。她坐在教室第一排,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她喜欢笑喜欢说话有很多朋友,连吃午饭的时候都被许多人簇拥。
她穿粉色卫衣也很好看,但我不希望她只穿粉色卫衣。因为她穿什么都好看。
可她也有喜欢的男生。那个男生喜欢她带黄色蝴蝶结。她从此只戴黄色蝴蝶结。
我有些难过,我希望看到她永远好看而不是只为了迎合某一个人。
然而我是没有什么资格难过的。十五岁的时候我被她和她的男友在水房里打了一顿。有同学在我书包里翻到了我的日记,站在教室的讲台上高声宣布了我的稚嫩的“爱情”。
她站起来,捂着嘴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只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她尖叫一声冲出了教室,临走前把她的笔袋砸在了我脸上。我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我也依然记得这样的心情。
我没想到我的感情会给她如此之大的打击。
所以在她和她男友不停地踢打着我的脸时,我并不反抗。
“不是什么人你都配喜欢的!记住了吗,娘炮?”
这不是她男友,是她亲自对我说的。
她男友冷笑了一声。
我只是点点头。
十六岁的时候我上了高中,而姐姐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她自上了大学就不在回来。她还和她的男友在一起。
为了庆祝我考上重点高中,父母办了一次谢师宴。她这才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她已然留起了温柔的披发,穿着粉色的纱裙。看见我,她只是笑笑。
“越来越像个男孩了呢。”
我看着她向服务员提出只喝矿泉水以保持身材的要求,有一瞬间想问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姐姐。
十七岁的时候我不再被称为娘炮,可为了不被再次加害我只有永远保持沉默。
因此也没有人喜欢我。我的初中同学和他们的新同学介绍我时总是说:“一个怪人……”
好像我天生就是这样子一样。
我偶尔还会斤斤计较,会把教室后排的扫除工具摆得整整齐齐。于是同学们猜测我是有精神疾病,比如自闭症,抑郁症,因为这两种人往往比较偏执。我说我没有,再说本来教室里的工具就应该被摆齐,他们就都不再说话,却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面面相觑。
“真是立整,跟个娘们似的……”
果然,上课铃响起时,我听到了这样一句。
十八岁的时候,我杀了我的姐夫。
那个从初中开始我姐姐一直喜欢的人,他把我姐姐留在身边而又与其他女孩接吻。他嘲讽我的姐姐,强迫她留起长发化起妆穿上她不爱的粉色衣服,而后又说她胖和显黑。
他说她是他的女友,除了他这世界上再不会有谁爱她。姐姐对他一切顺从,包括从高中逃课从大学退学从子宫里硬生生地敲碎并流出那已有三个月的胎儿。
而当我的姐姐躺在手术台上时,他正在和其他女孩留恋于在床笫之间。他要我姐姐自己去打胎,他说女人应该独立坚强。
我把他的头像敲击胎儿脆软的骨头那样敲碎。
他也倒在血泊之中,像垃圾桶里的胎儿。
警察带走我时,我没有丝毫恐惧。母亲在身后哭喊哀求着说这孩子已经没有父亲了,他很可怜,他不是故意的,我们家也不能没有后,我们可以拿钱,求求你们放了他。
我却没有挣扎。
我只是回过头,看着妈妈和姐姐,她俩都已满脸是泪。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姐姐的头发已被风吹乱了。她也来不及整理,只是哭着嘶吼道。
看着这样的她,我的心里竟没来由地轻松起来。笑容也浮上我的嘴角:
“我现在……像不像个男人啦?”
笼中雀 1
·x刘丧,bg,感情线淡,讲故事为主
·大几率刘丧单人线,小三爷有可能客串
·故事(应该)发生在听雷之前
·努力不坑
7.15,晴,杭州萧山机场。
家里那辆老式五菱面包车没有空调,恰巧江南又到了伏旱时节,炽热的阳光扭曲了空气,以及时间。
我出门前还想化个淡妆,现在想想没化真是个好决定。短短十分钟,我已经用了五张餐巾纸擦额头,而汗还是止不住地流。那台便携式电风扇在台面上嗡嗡地震动,鼓动的热风扑在脸上,热意非但没有减去半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x刘丧,bg,感情线淡,讲故事为主
·大几率刘丧单人线,小三爷有可能客串
·故事(应该)发生在听雷之前
·努力不坑
7.15,晴,杭州萧山机场。
家里那辆老式五菱面包车没有空调,恰巧江南又到了伏旱时节,炽热的阳光扭曲了空气,以及时间。
我出门前还想化个淡妆,现在想想没化真是个好决定。短短十分钟,我已经用了五张餐巾纸擦额头,而汗还是止不住地流。那台便携式电风扇在台面上嗡嗡地震动,鼓动的热风扑在脸上,热意非但没有减去半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在第三次亮起熄灭的屏幕,我终于看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到了,你在哪里。”
中规中矩。
我点开对话框准备回信,车窗突然间被敲了敲。我抬头,迎面对上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他指了指我的手机,又指了指他自己。我打开车门,看着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还以为他会和我笑笑打招呼,谁知道他就自顾自地上了车坐到后排,戴着的耳机也不摘,把拎着的包给我后就翘着腿点开手机。见我也不动,他才勉强看了我一眼,然后问道:
“就你一个?”
我点头,他还是有些兴致缺缺。“开车吧,去看看。”他说。
面包车轰隆了两声才发动起来,缓慢地行驶出停车场。我把车窗开到最大,热浪迎面涌进车厢,行驶的车声盖过了一切响声。等到了目的地停下车后,我回头,发现那个所谓“高人”面色极差,左手扣着门把手。
“抱歉?”
我试探着问。
刘丧一言不发地推开门,蹲在路边好一会。等他稍微平息了一些后我问他要不要水,他又摇摇头,面色苍白。
“带我去看看。”他扶着墙角站起来,拎上他的包,捋了捋头发,“再说说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从包里掏出钥匙串,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门锁对应的钥匙,一边开锁一边讲给他听。
“是这样的,这算是我外公的房子,但一直只是在他的名下,没有人住。上个月我外公去世,排查财产的时候才发现有这样的一坐建筑。家里人让我找人来看看。”
刘丧没说话,跟着我往里面走。这座规模看起来不大的建筑其内却别有洞天,前庭过去后中为天井,三面为白色两层建筑,盖有灰瓦。青苔从墙角沿着墙体的裂缝向上蔓延,上与瓦片相接。不知名的爬藤植物张牙舞爪毫无顾忌,枝头开出几朵不甚明艳的小花。
他走近其中一面墙,手指刮了一点石灰,在指尖搓了搓。
“不是很老的建筑。说吧,怎么回事。”
我苦笑了一声:“如你所言,这个房子不是什么老古董,但也还算值钱,家里人就准备把它卖掉。前段时间我来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刘丧双手抱胸,站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等着我说完。
“厅堂后面,有一扇封住的铁门,我已经想办法打开了。里面都是——”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挑了挑眉,问:“有什么?”
“人骨。”我说。
他沉默了三秒,往后退到天井中央,摘下耳机。
“不稀奇。”他还是平平淡淡地说,用脚尖指着脚下的青砖,“这下面有东西。”
【盗笔乙女】潋滟
来,上副驾驶。
♢含解雨臣/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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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旅客您好,欢迎再次乘坐G02200059次列车,本次列车即将发车,请您带好行李抓紧时间检票上车。
本期场景:
· 解雨臣-海棠树下的秋千架
· 吴邪-古董店中的老板椅
车费:红心✅/蓝手✅/评论✅就可,拒绝逃票(白嫖)哦✖️
!看评论区
欢迎各位旅客在评论区为本次搭车服务打分~
感谢惠顾,我们下次再会~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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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鞠躬感谢姐妹 @安于心暖于情......
【盗笔乙女】男友衣挑战
♢穿他的衣服,做他的sweet heart
♢张起灵/ 吴邪/ 黑瞎子/ 解雨臣/ 黎簇
摸几个甜兮兮小段子, 祝你有甜甜的一天(ꀕڡ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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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睡衣
比起款式布料各样的睡裙,你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长袖长裤的珊瑚绒睡衣。
一来布料厚实暖和,十分适合这倒春寒的冷天气;二来触感细腻柔软,如果就这样扑进恋人的怀里,想必也像陷进绵绵的云朵中一样舒服吧。
促销时淘来的情侣款睡衣,一套是粉色S号,另一套则是深蓝的XL号。毕竟瓶仔的腿子辣么长,码数买小了可不行哦。
如果...
♢穿他的衣服,做他的sweet heart
♢张起灵/ 吴邪/ 黑瞎子/ 解雨臣/ 黎簇
摸几个甜兮兮小段子, 祝你有甜甜的一天(ꀕڡ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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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睡衣
比起款式布料各样的睡裙,你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长袖长裤的珊瑚绒睡衣。
一来布料厚实暖和,十分适合这倒春寒的冷天气;二来触感细腻柔软,如果就这样扑进恋人的怀里,想必也像陷进绵绵的云朵中一样舒服吧。
促销时淘来的情侣款睡衣,一套是粉色S号,另一套则是深蓝的XL号。毕竟瓶仔的腿子辣么长,码数买小了可不行哦。
如果穿着他的睡衣入睡,会不会浑身沾满他的气息呢?
会是像冰川雪水一般清冽,添了三分你给他的人间烟火气,再加上你最爱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它们柔柔地包裹在软软的珊瑚绒中,经过被荷尔蒙催化的化学反应,生成一种教人上瘾的温暖温馨与温柔。
就好像全世界的幸福都藏在这件睡衣里。
张起灵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发现小姑娘已穿着他的深蓝睡衣阖眼入眠了。宽大的衣料罩在娇小的身体上,显得你像只蓬松乖巧的小动物。
他一如既往地少言,只伸臂将你圈进怀里,如同拥抱一朵深蓝色的云。
晚安。
•他的白衬衫
除了出去找场子的时候需要穿得拉风点儿,吴邪平时是很少穿西装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穿衬衫。
男人要把白衬衫穿得好看,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喏,看看高中时的男同学们,那洁白的校服衬衫往身上一穿,像不像成群结队卖保险的销售员?(开个玩笑哈其实没这么夸张)
吴邪天生适合白衬衫,真应了那句“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
二十多岁的他穿出的是惊艳的少年感,现在的他只剩举手投足间的沧桑成熟。
而他的衣服套在你身上,现出的却是不一样的风情。
过于宽大的衬衫包裹着纤瘦躯体,衣摆略长,但刚刚好遮住臀部,露着一双修长白皙的腿。隐隐透明的衣料在光下显出令人遐想的曲线,领口的两颗纽扣没系,颈上是他送给你的锁骨链。
这大概就“男友衬衫”的魅力吧。
这件白衬衫你刚刚熨过,笔挺洁白,毫无褶皱与污渍,他却动了那种心思——想将它揉皱、弄脏。
因为穿着它的人是你,他的绮念也只因你而生。
•他的背心
黑瞎子穿衣服没什么讲究,颜色除了黑就是黑,随意得像个已经不在意个人形象的老大爷。
其实按年龄来讲,说他是老大爷也不为过。
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这男人随便一穿也毫不逊色,尤其是穿那件紧身的黑色背心。
稍紧的布料绷在结实的腰腹上,几块腹肌排列出的轮廓清晰可见。领口开得低,汗液顺着锁骨和胸肌间的浅浅沟壑淌下,撩人得紧。
他称得上是行走的荷尔蒙,你充其量只算块行走的五花肉。
紧身的背心穿在你身上就成了宽松版,肩带松松垮垮地挂在圆润的肩头,纯粹的黑衬得你皮肤愈加地白。
宛如沉沉夜幕下的皑皑白雪,透过墨镜落在他的视网膜上,正是世间最恰到好处的对比色。
你根本想不到,自己在他眼中有多么诱人。
他“啧”了一声眯起眼睛,如同看到猎物时蓄势待发的豹,危险又迷人。
“乖乖,不觉得今天有点过火?”
他关掉灯,摘下了墨镜。毕竟它在亲吻的时候有些碍事。
•他的西装外套
春分已过,太阳直射点从赤道渐渐向北回归线走去。京城的肃杀之气散去不少,舞会的暖气也开得很足,但这丝毫抵不过夜晚的料峭寒意。
绕过喧闹的人群与乐声,一路拒绝了好几位想邀你共舞的男士,你这才来到无人的露台,只为给略不爽的心情透透风。
春夜的四九城是寒凉的,只一阵小风就将薄薄酒意吹了个三分醒。你搓着晚礼服外裸露的手臂,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被轻轻披在你肩头,将你裸露的肩背盖得严严实实。外套散发着熟悉的男士香水味道,馥郁绵柔的木质香,是你特意为解雨臣选的。
他单手揽过你的肩:“还在生气?”
你扭过头去,带着酒意闷闷嘟囔道:“那个女人怎么总是敬你的酒,还、还借你的外套……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平日里极少见你这幅占有欲十足的模样,怕是因为酒精有着让人吐真言的魔力吧。
解雨臣笑了笑,温热大手扣紧你冻得冰凉的手指。
“我拒绝她了,小醋坛子。”
他外套的专属使用权,乃至整个人、整颗心,都只属于你。
•他的校服外套
你和黎簇可能是春天里的两个极端,一个特别怕冷,一个特别怕热。
有个段子说,只要一到春天,大街上就可以看到一年四季的衣服,而且人们会互相觉得对方是傻逼。
于是你说:穿短袖还嫌热,黎簇你是不是憨憨?
他也不甘示弱:穿这么多还嫌冷,你才是憨憨。
拌嘴归拌嘴,他还是会乖乖将自己的校服借给你披。
看见自己宽大的外套披在少女瘦削的肩上,那么小小的一只。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也产生了亲自为你遮风挡雨的保护欲。
而且,那件被你穿过的校服真的会沾上淡淡的香,比他喜欢的洗衣液还要好闻。
苏万有时也想借他的校服来穿穿,但每次都会被黎簇以同样的理由拒绝。
“不借,有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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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get到了, 男友衣妙就妙在沾染的气息、残留的体温、oversize的魅力,嗅触视三种感官的体验呐
(划重点!!这个期末会考!)
吼吼,谢谢阅读
各位看官不要吝惜心手评论哦,俺超爱被评论砸中的感觉,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
_(:D」∠)_
【盗笔/黑瞎子x我】狩猎(下)
♢吸血鬼先生x猎人小姐,1v1强强
♢"血族与猎人,生而水火不容,又如何相爱?"
上一篇👉🏻【黑瞎子x我】狩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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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上篇回顾:
最后他并没有杀我,只留下一句话:“等你我再相遇那天,请给我救赎。”
没错,确实又要相遇了。
当我登上榜首、成为最强捕猎者的那天,就已经做好了揭下悬赏告示的准备。...
♢吸血鬼先生x猎人小姐,1v1强强
♢"血族与猎人,生而水火不容,又如何相爱?"
上一篇👉🏻【黑瞎子x我】狩猎(上)
————————————————————————
【5】
上篇回顾:
最后他并没有杀我,只留下一句话:“等你我再相遇那天,请给我救赎。”
没错,确实又要相遇了。
当我登上榜首、成为最强捕猎者的那天,就已经做好了揭下悬赏告示的准备。
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公寓,我绑好长发,仔细将短刃别在大腿外侧的皮套中,换上一身最适合战斗的行头,接着掏出最拉风的色号对着镜子补了个烈焰红唇,然后踏入去往斯莱特黑森林的瞬移法阵。
斯莱特黑森林地处德意志最北部的幻境,终年灰雾缭绕不见天日,危险、黑暗、神秘,处处弥漫着死亡的阴冷气息,寂静中偶尔可闻及夜鸮诡异的叫声。
这里住着全欧洲最危险的物种:血族、狼人、堕天使、黑巫师,危机四伏,等闲之辈根本无法踏入一步。
作为慕尼黑最强悍的猎人,我断然不是什么胆小之辈,但若仅靠着一腔孤勇,可能在这里都活不过一章。
——还得留着命去找黑瞎子算账呢。我禁不住自嘲地笑笑,挥刀斩断前路阻拦的荆棘,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朝着黑森林最深处的霍亨索伦古堡进发。
一路无虞,但根据我看小说多年的经验,即使有主角光环加持,主人公在探险途中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灌木后亮起一双澄黄的圆眼,狭细的瞳孔怨毒地盯着我这个侵入者。没等我拔出长剑,粗如树桩的丑陋巨蟒便吐着鲜红的信子向我袭来。
我一个翻身,轻巧躲过锋利的毒牙,挥剑斩向蛇身,谁想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硬得如石头一般,震得我虎口一阵麻痹。
眼见粗壮的蛇尾就要抽向我的后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锋利的箭矢破空而出,射断了我耳际的一缕发丝,险险擦过脸侧,随后狠狠钉入巨蟒的七寸。
巨蛇应声倒地。
我警觉地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一位手执弓箭的奇异生物——身形高大,半人半马,是一类名为“半人马”的智慧生物。
“谢谢您,人马先生。”我抬手抹去侧脸上被箭矢擦出的血痕,“箭法不错。”
人马收起长弓,上下打量我一番:“谢谢夸奖,猎人小姐——不过您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那位托我来保护您的吸血鬼先生。”
黑瞎子?
对待我这个前女友,他倒算是怜香惜玉。
我玩味地挑挑眉,收剑入鞘,跟在人马的身后奔向古堡。
【6】
黑森林深处的霍亨索伦古堡,华丽又破败,阴森又寂静,完美贴合人类对恐怖片的任何想象。
我提起长剑,抬腿狠狠踢开城堡沉重的大门。
“黑瞎子,给老娘滚出来。”
大概是惊动了其内栖居的蝙蝠,属于暗夜的黑色生物扑棱着翅膀一涌而出,更有不长眼的直接撞在我的剑刃上,当场碎作两截。
只听闻一声清脆的响指,昏暗的城堡内瞬间亮起灯光,我眯着眼向会客室走去,正看到华丽欧式沙发上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亲爱的猎人小姐,别来无恙?”
黑瞎子放下手中的高脚酒杯,依旧是那副风流不羁的痞笑,只不过不再掩饰那对用来刺破皮肤的獠牙,稍长的犬齿在跳动的烛火下闪着森冷的光。
我昂头报以挑衅的微笑:“托您的福,吸血鬼先生,我还能活着走进这里。”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目光流连过我的沾着血的面庞。
“你果然来了。”
“当然,”我从怀中掏出那张悬赏告示,“我是来拿赏金的,20万金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亲爱的吸血鬼先生,您的身价可真是不低。”
黑瞎子毫不理会我话语间的挖苦,站起身径直向我走来:
“宝贝,拿出你的本事吧,慕尼黑最强的猎人小姐。”
【7】
城堡内可不是适合用长兵器搏斗的场合——我扔掉长剑,反手从大腿外侧的皮带中抽出短刃,迎头而上直刺向他面门。
他鬼魅般地闪过致命一击,伸手欲夺我手中的短刀,却被我一掌打在腕关节处,发出骇人的“磕巴”声。
“长进了不少,猎人小姐。”
他顷刻间接好自己脱臼的手腕,咧嘴露出个无赖的笑:“像不像比武招亲?要不这样,若你赢了,我就娶你;若我赢了,你就嫁给我,如何?”
这人还是像以往一样不着调。我被这话噎得翻了个白眼儿,也以同样无赖的话语反击道:
“行,那干脆不打了,自觉跟我回猎人管理司,我拿你换20万奖金。”
谁想到他竟然欣然点头,摘掉墨镜,眼睫低垂,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都听你的,亲爱的。”
男人的语调还是那么低沉醇厚,如同窖藏多年的酒液,依旧能轻易勾住我这个酒鬼心中的弦。但我并不蠢笨,不至于连这种“以退为进”伎俩都看不出,当即准备趁机再度攻击,却在他抬眸时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怎样一双美丽得夺人心魄的眸子——
剔透得如同琥珀色的酒液,只有落入凡尘的神祗才配拥有如此纯粹的颜色,却又糅杂着独属于血族的妖冶美丽。
一定是什么摄人心魄的幻术——我这么为自己辩解着,鬼使神差地放下短刀,单手擒住他的衣领,狠狠吻`了上去。
如同我们两年前的酒吧初遇,猎人小姐与她的吸血鬼先生一吻定情,双双坠入爱河。
“救赎我吧,猎人小姐。”
他握住我双肩,鼻尖蹭过我的颈侧,缓缓吐出几个德语单词:
“𝑰𝒄𝒉 𝒍𝒊𝒆𝒃𝒆 𝒅𝒊𝒄𝒉.”(我爱你)
[只有爱人心甘情愿付出的鲜血,才能救赎血族,使他摆脱吸血鬼的身份而成为人类。]
【8】(视角切换)
尖利的犬齿缓缓刺`破恋人的皮肤,在纤长的脖颈、白皙的肩膀、柔`软的大`/腿、纤细的脚踝,留下独属于他的甜美齿/`痕。
他的恋人拥有香甜的血液。只要她在他周围,黑瞎子就能分辨出那独属于她的诱`.ren味道。
爱与食欲,独占与奉献,嗜`血与克制,在此刻将分出胜负。
今夜,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血族,只不过不是被猎人捕杀,而是被爱人救赎。
他将以一个人类的身份,重新与他的猎人小姐坠入爱河。
……
【后记】
“喂,黑瞎子,你那吸血的大长牙呢,就这么没了?”
在离开黑森林的途中,我摸着脖子忿忿道:“咬得还挺疼的。”
“祖宗,我现在是个人啊,人类哪有獠牙?”
他漫不经心地挥刀斩断拦路的荆棘,扯出一个欠揍的笑:“抱歉刚才弄`疼你了。以后我会温、柔、一、些的。”
“流`氓不你。”我随手捡了块石头朝他扔去。
他轻松接住我扔去的暗器,指着自己嬉皮笑脸地说:“宝贝儿轻点打,还指望这张帅脸去你们管理司骗赏金呢。”
行,你说得对。
为了20万,我默默扔掉了手里的石头。
—————————END—————————
【碎碎念】
啊,庸俗的爱情故事。(捂脸)
既然猎人与血族生而对立、水火不容,那他干脆不做血族,而她也从未真正想要捕杀昔日的恋人。
好啦,这个故事就此结束啦
如果喜欢的话,给点红❤️、小👍评论叭,
创作不易,请不要白/嫖灯灯噢😭
谢谢各位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