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塑造人物形象
第一版:
塑造人物形象是小说创作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因为人物是故事的核心驱动力。一个立体、鲜活的人物可以让读者感同身受,甚至在故事结束后仍然留在读者心中。以下是一些塑造人物形象的技巧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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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确定人物的基本信息
这是塑造人物的第一步,包括以下内容:
• 姓名:名字可以反映人物的文化背景、性格或时代特征。例如,一个叫“阿甘”的人物可能给人一种质朴、单纯的感觉。
• 年龄:年龄会影响人物的思维方式、行为习惯和生活经验。比如,青少年可能更冲动,而中年人可能更稳重。
• 性别:性别会影响人物的社会角色和心理特征,但......
第一版:
塑造人物形象是小说创作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因为人物是故事的核心驱动力。一个立体、鲜活的人物可以让读者感同身受,甚至在故事结束后仍然留在读者心中。以下是一些塑造人物形象的技巧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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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确定人物的基本信息
这是塑造人物的第一步,包括以下内容:
• 姓名:名字可以反映人物的文化背景、性格或时代特征。例如,一个叫“阿甘”的人物可能给人一种质朴、单纯的感觉。
• 年龄:年龄会影响人物的思维方式、行为习惯和生活经验。比如,青少年可能更冲动,而中年人可能更稳重。
• 性别:性别会影响人物的社会角色和心理特征,但要避免刻板印象,现代写作更强调性别多样性。
• 外貌:外貌特征可以体现人物的性格或背景。比如,一个总是穿着破旧衣服的人可能经历了坎坷的过去,或者是一个不在乎外貌的艺术家。
• 职业:职业会影响人物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和技能。例如,一个侦探可能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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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入挖掘人物的内在特质
仅仅有基本信息是不够的,还需要深入挖掘人物的内在特质,使他们更加立体:
• 性格特点:性格是人物的核心。例如,是乐观还是悲观?是勇敢还是胆小?是善良还是自私?性格特点会影响人物的行为和选择。
• 动机和目标:人物的行为总是受到某种动机的驱动。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为了追求爱情、财富、权力,还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动机和目标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关键。
• 价值观:人物的价值观决定了他们如何看待世界和做出决策。例如,一个重视家庭的人可能会为了家人牺牲自己的利益。
• 心理创伤或秘密:许多人物都有过去的创伤或隐藏的秘密,这些可以成为推动情节发展的动力。例如,一个曾经被背叛的人可能对爱情非常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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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赋予人物成长和变化
人物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而应该在故事中经历成长和变化:
• 成长轨迹:思考人物在故事开始时的状态和故事结束时的状态。他们是如何成长的?是通过经历困难、获得帮助,还是自我反思?
• 转变点:设定一些关键的转变点,让人物在这些时刻发生重要的心理或行为变化。例如,一个自私的人在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后,可能会变得更加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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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物之间的关系
人物不是孤立存在的,他们与周围的人有着复杂的关系:
• 亲情:家庭成员对人物的影响很大。他们与父母、兄弟姐妹、配偶或子女之间的关系如何?是和睦还是矛盾?
• 友情:朋友可以给人物支持和鼓励,也可以带来麻烦和挑战。人物与朋友之间的关系反映了他们的性格和价值观。
• 爱情:爱情是许多故事的重要元素。人物的爱情经历可以是甜蜜的、痛苦的,或者复杂的。爱情关系可以推动人物的成长和变化。
• 敌对关系:敌人或对手可以给人物带来压力和挑战,激发他们的潜能。人物与敌人的关系可以是仇恨、竞争,或者复杂的爱恨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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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通过细节展现人物
人物的外貌、语言、行为和内心独白都可以展现他们的性格和特点:
• 外貌描写:外貌描写不仅可以描述人物的长相,还可以通过细节暗示他们的性格或经历。例如,一个总是皱着眉头的人可能是一个忧郁的人。
• 语言风格:人物的语言风格可以反映他们的教育背景、性格和情绪。例如,一个知识分子可能说话比较文雅,而一个粗人可能说话比较直白。
• 行为习惯:人物的行为习惯可以展现他们的性格。例如,一个喜欢整理东西的人可能比较有条理,而一个总是迟到的人可能比较随性。
• 内心独白:内心独白可以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真实想法。通过内心独白,读者可以更深入地了解人物的动机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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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避免人物的刻板印象
尽量避免让人物陷入刻板印象,使他们更加独特和真实:
• 打破常规:不要让人物完全符合某种类型或角色的刻板印象。例如,一个女强人也可以有温柔的一面,一个坏人也可以有善良的举动。
• 多面性:人物应该是多面的,既有优点也有缺点。过于完美或过于邪恶的人物往往不够真实,难以引起读者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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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人物与故事的融合
人物和故事应该是相互融合的,人物的行为和选择应该推动故事的发展,而故事的情节也应该影响人物的成长:
• 人物驱动情节:人物的动机和行为是推动情节发展的主要力量。例如,一个为了寻找失踪家人而踏上冒险之旅的人物,他的选择和行动会推动故事的发展。
• 情节影响人物:故事的情节也会对人物产生影响,促使他们成长和变化。例如,一个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人物可能会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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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示例人物塑造
假设我们要塑造一个名叫“李明”的人物,以下是他的塑造过程:
• 基本信息:
• 姓名:李明
• 年龄:28岁
• 性别:男
• 外貌:身材高瘦,戴一副黑框眼镜,总是穿着朴素的衬衫和牛仔裤。
• 职业:程序员
• 内在特质:
• 性格:内向、善良、聪明但有些自卑。
• 动机和目标:希望证明自己的能力,赢得同事和家人的认可。
• 心理创伤:小时候被同学嘲笑,导致他一直缺乏自信。
• 成长轨迹:
• 故事开始时,李明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程序员,总是躲在角落里工作。
• 在一次重要的项目中,他被意外推到前台,不得不面对挑战。
• 经过努力,他成功完成了项目,赢得了同事的尊重,也克服了自己的自卑。
• 关系:
• 亲情:与父母关系很好,但父亲总是希望他能更出色。
• 友情:有一个好朋友小张,总是鼓励他。
• 爱情:暗恋一个女同事,但不敢表白。
• 细节展现:
• 外貌:他总是戴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书卷气。
• 语言:说话比较慢,总是小心翼翼地选择词汇。
• 行为:喜欢在工作之余写代码,但很少参加社交活动。
• 内心独白:他常常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是不是真的不行?”
第二版:
塑造人物形象是小说创作中至关重要的环节。一个鲜活、立体的人物可以让读者感同身受,甚至成为故事的灵魂。以下是一些塑造人物形象的方法和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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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确定人物的基本信息
• 姓名:名字可以反映人物的背景、性格或文化。比如,一个名字叫“玛丽·安德森”的人物可能会让人联想到西方文化,而“李明”则带有东方色彩。
• 年龄:年龄影响人物的经历、心理和行为方式。年轻人可能更冲动,老年人则可能更沉稳。
• 性别:性别会影响人物的社会角色和心理特征,但也要避免刻板印象。
• 外貌:外貌可以是人物性格的外在体现,比如“锐利的眼睛”可能暗示敏锐的性格,但不要过度依赖外貌描写。外貌描写要为人物的性格和故事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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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入挖掘人物的背景
• 家庭出身:家庭环境对人物的性格形成至关重要。比如,一个在严格家庭中长大的人物可能更自律,但也可能更叛逆。
• 教育经历:教育背景会影响人物的知识水平、思维方式和价值观。比如,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物可能更理性,而一个自学成才的人物可能更有创造力。
• 成长经历:人物过去的经历会塑造他们的性格和行为模式。比如,一个经历过战争的人物可能会更坚韧,但也可能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 社会阶层:人物的社会地位会影响他们的行为和心理。比如,一个贵族可能更注重礼仪,而一个平民可能更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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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塑造人物的性格特征
• 性格类型:确定人物是外向还是内向,乐观还是悲观,果断还是犹豫等。性格特征要贯穿始终,但也可以随着故事发展而有所成长。
• 优点与缺点:人物不能完美无缺,也不能全是缺点。优点让读者喜欢,缺点让读者觉得真实。比如,一个勇敢的人物可能同时也很冲动。
• 动机与目标:人物的行为需要有合理的动机。他们的目标可以是具体的(如寻找宝藏),也可以是抽象的(如追求自由)。动机是推动人物行动的核心。
• 情感与心理:人物的情感要丰富多样,包括爱、恨、恐惧、喜悦等。心理描写可以让读者更深入地理解人物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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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通过行为和语言展现人物
• 行为描写:人物的行为是他们性格的外在表现。比如,一个谨慎的人物可能会反复检查门锁,而一个冲动的人物可能会冲动行事。
• 语言风格:人物的语言要符合他们的性格和背景。比如,一个贵族可能会使用文雅的语言,而一个工人可能会使用粗俗的语言。
• 对话:通过人物之间的对话展现他们的性格和关系。对话要自然、生动,避免生硬的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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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物的成长与变化
• 弧光(Character Arc):人物在故事中应该有所成长或变化。比如,一个自私的人物可能在故事中学会关爱他人,或者一个胆小的人物可能变得勇敢。
• 冲突与挑战:通过故事中的冲突和挑战推动人物的成长。比如,一个面临生死抉择的人物可能会突破自己的极限。
• 内心挣扎:人物的内心挣扎可以让读者更深入地理解他们的性格。比如,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物可能会在面对道德困境时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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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物之间的关系
• 人物关系网:人物之间的关系可以是亲情、友情、爱情或敌对关系。关系的复杂性可以增加故事的张力。
• 对比与互补:通过人物之间的对比和互补来突出他们的性格。比如,一个冷静的人物和一个冲动的人物在一起,会产生有趣的化学反应。
• 人物关系的发展:人物之间的关系也可以随着故事发展而变化。比如,从陌生到熟悉,从敌对到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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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避免人物的刻板印象
• 打破常规:尽量避免使用常见的刻板印象,比如“坏人总是坏到底”或“好人总是完美无缺”。真实的人物是复杂的。
• 多维度塑造:从多个角度塑造人物,包括他们的性格、背景、动机和行为。不要让人物只有一种特点。
• 独特性:让每个人物都有独特的个性和行为方式。即使是配角,也应该有自己鲜明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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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些实用的技巧
• 人物小传:为每个重要人物写一个小传,详细记录他们的背景、性格、经历和目标。这有助于你在写作时保持人物的一致性。
• 人物清单:列出人物的优点、缺点、爱好、恐惧等,帮助你全面了解人物。
• 观察现实:观察身边的人,从中获取灵感。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往往比小说中的人物更复杂、更真实。
• 心理测试:可以让人物进行一些心理测试(如MBTI),帮助你更好地理解他们的性格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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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例:塑造一个复杂的人物
假设我们要塑造一个名叫“李明”的人物:
• 基本信息:28岁,男性,外貌普通,但眼神锐利。
• 背景:来自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家庭主妇。他通过努力考上了大学,但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早早辍学打工。
• 性格:坚韧、有责任感,但内心自卑,有时会冲动。
• 动机与目标: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家庭的命运,同时也在寻找自我价值。
• 行为与语言:他总是早早起床工作,但面对不公时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他的语言简洁有力,但有时会因为自卑而结巴。
• 成长与变化:在故事中,他经历了挫折和失败,逐渐学会面对自己的自卑,变得更加成熟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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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塑造人物形象需要从多个角度入手,让他们既有深度又有真实感。通过不断打磨和调整,你的笔下人物一定会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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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头顶万人迷光环
【含全员单箭头,赫拉性转。主角穿越成为宙斯被吃掉的姐姐,狗血一见钟情梗,种马宙斯遇到海王女主天天破防。】
【女主成为神后,甩冷脸子,然后神王天天破防,满世界抓奸,迫害情敌,抓私生子。现世报剧情。】
【之前赫拉的子嗣成了女主和赫拉的私生子,宙斯迫于脸面承认,绞尽脑汁掩盖。】
/01/
瑞亚与丈夫克诺洛斯生下的孩子被他一个个吞吃进腹。她的第四个孩子,奥忒菲雅也被残暴的丈夫吃掉了,克诺洛斯从继承神王之位后就变得格外残暴冷血。
他推翻乌拉诺斯的统治,成为......
【含全员单箭头,赫拉性转。主角穿越成为宙斯被吃掉的姐姐,狗血一见钟情梗,种马宙斯遇到海王女主天天破防。】
【女主成为神后,甩冷脸子,然后神王天天破防,满世界抓奸,迫害情敌,抓私生子。现世报剧情。】
【之前赫拉的子嗣成了女主和赫拉的私生子,宙斯迫于脸面承认,绞尽脑汁掩盖。】
/01/
瑞亚与丈夫克诺洛斯生下的孩子被他一个个吞吃进腹。她的第四个孩子,奥忒菲雅也被残暴的丈夫吃掉了,克诺洛斯从继承神王之位后就变得格外残暴冷血。
他推翻乌拉诺斯的统治,成为奥林匹斯山的都第二代神王。
她的第四个孩子,奥忒菲雅,从出生起就不哭不闹,表情漠然地待在襁褓里,哪怕被克诺诺斯高高举起,她也一脸平静。
奥忒菲雅咬着手指,黑色的瞳孔观察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她当然不感到慌乱,眼前这副场面显然就是经典的“农神食子”,被吞进肚子里的神不会死亡。
克诺洛斯只能将自己的孩子禁锢在肚子里,一点点地吸收他们的力量和神格,假如没有来拯救他们的话,最早她也会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起和克诺诺斯融为一体。
反正宙斯也会来把他们释放出来。
奥忒菲雅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自己穿越过来说不定还能混个主神当当。当父亲把她生吞到肚里后,在黑暗中,她触碰到了自己的姐姐们。
大姐赫提亚斯,二姐德墨忒尔,三姐……不对,她并没有遇到自己的孩子第三个姐姐。对方握着她的手指,语气紧绷:“我是你的兄长,赫拉。”
这样啊,跟神话有点差别。
不过也无所谓了。
奥忒菲雅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现在是个能跑能跳能呼吸的大活人,至于希腊神话毁三观的剧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打算当个咸鱼摆烂到宙斯干掉克诺诺斯。她不在乎那家伙是不是种马,她只想当个混子神。
……
击败克诺诺斯后,宙斯见到自己的哥哥姐姐 ,他和他们逐一相认,直到他看见自己的四姐,黑发的奥忒菲雅。
女神容貌秀丽,肌肤白皙,过于平静的清冽目光令她愈发凛然不可侵犯。奥忒菲雅衣着朴素,神情安宁,在她的身侧,与她发色相近的兄长赫拉正在与她低声交谈。
赫拉乌发浓密卷曲,他有一截天鹅般的白脖颈,手臂修长,姿态高雅,与几位气质迥然的弟弟们不同。此刻,他正低头微笑着,同黑发的妹妹说道:“我们终于重见天日,奥忒菲雅,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奥忒菲雅反问他:“你呢?”
显然三界的权柄并不足够四兄弟瓜分,总得有人被排除在外,打破了一切的宙斯会获得至高权力。在相处的漫长时间里,赫拉总在构想自由之后的生活。
“我的好妹妹,也许我们应该投靠叔父。”赫拉按着她的肩膀,目光复杂,“现在到了重新再来的时候,我们的弟弟,宙斯,会成为神王。”
赫拉抚摸着她的发尾,他以美丽如宝石的双眼凝视着她。
他们是时候做打算了。
奥忒菲雅看着被环绕的弟弟,宙斯以他的英雄之姿站在人群中,他的金发浓密璀璨,作为最小的弟弟,他的相貌还保留着一两分未曾脱去的青涩。
未来的新神王健壮、高大,金发蓝眼,笑容热切——她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热情背后的冷漠。宙斯的眼眸逐渐凝结成深蓝色的幽暗。
“你好像很不喜欢他。”赫拉始终保持着仪态的端正,他从不做出任何失态的事。
奥忒菲雅却不怎么讲究,她端着美酒,看着手中华丽的酒盏,靠着座位打呵欠,“不然呢?他们都很讨厌。”
赫拉很清楚她对自己弟弟们的厌恶,她厌恶着波塞冬的野心勃勃,厌恶宙斯的心思缜密,也厌恶哈迪斯的孤僻。总之,她似乎对一切都不怎么看得顺眼。
他有点担心自己招来妹妹的讨厌,他希望自己没什么地方做的糟糕。
他在奥特修雅身旁坐下,看着她的侧脸:“那我呢?”
奥忒菲雅懒洋洋的,她带着神游天外的疏离,“好一点。”
这样子他就放心了,从宙斯出现之后,他一直担心这个强大英俊的弟弟会夺走她的主意,毕竟从各方面角度来讲,宙斯都是个优秀伴侣。
他风趣幽默,勇敢智慧,未来即将成为神王,崇拜他的神数不胜数。
但奥忒菲雅依然无动于衷。
“真搞不懂,他在哪里令你不满。”赫拉比较着自己和宙斯的各方面条件,显然他不具备任何优势。
作为最亲密的兄长,奥忒菲雅认为他话太多,喋喋不休,还总是神经质地忧虑。他已经在心里暗暗规划好了去处,假如自己不能从权力的划分中博得一席之地,就得带着奥忒菲雅去投奔叔叔。
再怎么样,在古老泰坦神的地盘上,新神王的势力还远没有触及。叔叔俄刻阿诺斯是十二泰坦神之一,看在瑞亚的面子上,他们应该能够得到帮助。
当然,如果能在奥林匹斯山成为主神,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在他思索的间隙,宙斯已经端着葡萄酒杯来到奥忒菲雅的面前,金发青年笑容和煦灿烂,他表现得没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势。
……当然,只是表面上。
奥忒菲雅一个穿越者,很清楚宙斯在为了夺得权力的时候准备的小花招,通过抽签的方式在名义上划分了和两位兄长的势力范围。
“我亲爱的姐姐,你看起来比先前更加美丽动人。”宙斯的花言巧语娓娓道来,腔调富有感情,“你为何总是愁眉苦脸,有什么烦恼么?也许说出来,我能替你分忧。”
赫拉的笑容逐渐冷却,他在思索自己能否趁此机会揍他两拳。
奥忒菲雅摇摇头:“亲爱的宙斯,我并不烦恼,我们能够得到自由这本身就是件令人心满意足都事,我怎么能奢求更多呢?”
当然,她也不是没所求。
她想要混个十二主神当当。
“只不过奥林匹斯的风景实在赏心悦目。”
ps:
女主:我太想进步了。
赫拉:阴暗扭曲嫉妒爬行,经典复刻
【梦100BG】王族的骄傲~第11话 王道之争
彼此的骄傲,绝不妥协——决斗白热化!
“布雷阿尔修王……当你让她从身边离开的时候,她就不再属于你了。”约修亚沉沉道。
“可她又从你的身边逃走了。” 阿波罗傲慢地扬起头颅,道:“能发现她的美好,是你的可取之处。但她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选择。哪怕她拒绝、逃走,我也会追到天涯海角,这就是我的做法。如果有竞争者,排除就好。”
若以君王的威势相压,以大局为重的贝尔刚特王子断不会直接与他冲突,可这样未免落了下乘,无论怎样的战...
彼此的骄傲,绝不妥协——决斗白热化!
“布雷阿尔修王……当你让她从身边离开的时候,她就不再属于你了。”约修亚沉沉道。
“可她又从你的身边逃走了。” 阿波罗傲慢地扬起头颅,道:“能发现她的美好,是你的可取之处。但她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选择。哪怕她拒绝、逃走,我也会追到天涯海角,这就是我的做法。如果有竞争者,排除就好。”
若以君王的威势相压,以大局为重的贝尔刚特王子断不会直接与他冲突,可这样未免落了下乘,无论怎样的战场,众所周知,他偏好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让对手心服口服。
尤其是,涉及到她的事。
“再说,让她落泪的罪可是很重的。”
“彼此彼此。”翠绿的眼眸蒙上一层幽暗,约修亚冷冷道,“你将患得患失与不自信的种子埋入她的心底,我折断她的傲骨剥夺她从笼子里走出来的勇气,我们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他的神色中带上了尖锐的讽刺, “月之路真是方便的东西啊……尤其对特洛伊美亚的皇族来说。你敢说,你没有将她关在城堡里,再也无法逃走的想法吗?”
阿波罗不屑于说谎。
所以,面对质问,他轻笑起来。
你见过日食的模样么?
太阳明明照旧散发着光辉,但有更深沉的东西将天空的一切吞噬。
被誉为太阳的英雄,此时脸上的笑容,与日食别无二致。
他坦诚道:“如果她真的眷恋那个世界,无论如何也想回去,那么我就将那个世界纳入我的治下。哪怕是天涯海角,世界的尽头,我的铁骑也会挥师而至——原本这么想过。”
“但,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方法只有一个。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这是稳操胜券的王者才会有的从容。
“——我明白,”眼眸中孕育起风暴,孤独的王子微垂眼帘,似乎在舔舐着爱情金箭射出的难以愈合的伤口,发出了困兽一般的嘶哑的声音,“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你才不可原谅。”
即使能囚禁住躯壳,但她的灵魂还是自由的,如果要抹灭她熠熠生辉的迷人光芒,就像一点一点亲手剥夺她身上无比吸引他的东西,就像将她拖入泥沼中,一点一点地杀死她。
她的心在我这里——眼前的这个男人傲慢地炫耀着他自以为的胜利。
接着,善于洞察人心的王抛出了充满诱惑力的问题:“想知道她为什么不选择你吗?”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
“你不信任她自己能成长为高雅强大的公主。”愉快地笑了起来,因为自己知道公主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得多,也努力得多。”
男人语气中透露的熟稔与亲昵让约修亚越发不悦,道:“……听我的话,就可以幸福,在外面她会受伤的。”
独占欲、掌控欲、支配欲、破坏欲……随着爱情而来的,并不完全是美好的情感呢。
他转身走向武器架,一步,又一步。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在他国妄图做出将利器对准一国之主的事情。
但是——
被注定好的命运。
被期待的继承人。
完美的王族、理想的王子……
如果一生都按照既定的行程,做“应该做的事”,这样,也算是活着吗?
他明白自己的未来,也对此毫无异议,唯一额外的期望只是——
希望未来的人生中,能有她的参与。
背负着王国未来的第一王子步伐轻快起来。
他决定任性一次,估计也会是此生唯一一次。
“与她是不是特洛伊美亚的公主无关。”重视王室荣耀如生命的王子伸手一把解下身上代表王室的绶带,任其从指尖滑落在地。
“与她是否作出回应无关。”对自己要求严苛,无论礼仪、文学乃至武艺都尽力做到臻于完美的王子走向武器架,抽出一把决斗用的细剑。
“我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深爱着她。”取下锋利的匕首作为副手格挡的武器,仿佛从舞会中途走出的王子在月下摇身一变,成为了手握利刃的剑之舞者。
“绝不放手。”纤锐的细剑挽出剑花,在身前利落的一挥,仿佛有凌厉的剑风划过。剑尖斜指地面,反手握住匕首,优雅的王子摆开架势,蓄势待发。
以贵族的礼仪,为争夺心爱的人而决斗——他本以为漫画中的剧情只是作者浪漫的臆想,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爱情女神的金腰带蒙住双眼,失去理智。
“很好,就该这样!曾被她青睐的男人,如果连为她挥剑的勇气都没有,根本不配我正视。”阿波罗也选好了趁手的细剑与匕首,翻动披风,挑衅道:“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就让你看看吧。”
细剑又称刺剑,与平常两面开刃的刀剑有所不同,只在尖端开刃,剑身通常长达1米,纤细的剑身比想象中更具备杀伤力,比起传统剑术的劈砍,反而像长矛一样,以突刺作为主要的进攻手段。
纤细优雅的刺剑重量很轻,通常会配备同样充满适合速攻的匕首作为格挡的副武器。同样值得称赞的是线条呈优美半弧线的护手,王家使用的细剑的护手,除了会以金银掐丝的工艺在弧形表面编织出细密的花纹外,还会镶嵌有宝石作为点缀,兼具艺术性与实战性的细剑是王室必不可少的收藏品.布雷阿尔修尚武,给王室呈上的宝剑当然也不是凡品。
以细剑的战斗方式,在每一轮迅捷的进攻之后,都有一小段重整态势,找出破绽的时间。所谓决斗,可不单单是武艺之间的较量,试探、衡量、挑衅、动摇……决斗,同时也是找出答案的仪式。
“第一击,回敬你的疏忽。”
“让杂碎也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淡淡地宣言道,不畏挑战的王者持剑上前!
是电光闪过了吗?
是雷霆劈下了吗?
接受名家精心教导武艺的王子无暇顾及他物,专心致志地应付着眼前如星光般绽开的点刺!
“不错嘛。贝尔刚特的宫廷剑术,也有独到之处呢。”未能一击得手,阿波罗停下了进攻,调整态势,眼神越发认真。
“接着刚才的话题。公主会在贝尔刚特有那样的遭遇,归根结底,你爱她,但你轻视她,你不认为她能成长为与你相配的女性。支配者与从属者,主导者与顺从者。你的态度让见风使舵的贵族们对她也只有流于表面的尊重。
你教导她改变自己,迎合贵族的审美融入圈子以换取认同,我分给她王权,让她有权处死无视她的威严、任意置喙的臣下。哼,那群脑子里充满了无聊舞会与争权夺利的贵族们在仰起头颅傲慢看人之前先掂量一下,就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乖乖低头闭嘴。说的话让我未来的王后不喜就回家学学怎么说话,学会前别再出现在王国女主人举办的宴会上。礼仪?哼,我倒要看看,在这个王国,谁敢挑剔她的礼仪?她喜欢来自蓬莱国的异国料理,习惯用食箸进食,喜欢简约舒适的礼服……这本来不合布雷阿尔修的礼仪,但现在如你今晚宴会所见,贵族们争先恐后地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穿着打扮,以学会用食箸用餐为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重视礼仪的贝尔刚特王子?”
“……在这个世界里,公主是有身份的人,而礼节会保护她。”约修亚慢慢答道,“冒犯她的人,理应受到惩罚。”
“贝尔刚特的内政,我不置喙,应付的代价,我会让他们印象深刻。”阿波罗漫不经心道,“既然敢以权势财富鄙夷我心爱的王妃,那么在更强大的权势面前痛哭流涕地乞求原谅也是理所应当吧。作出每一个决定之前,都要想想随之而来的风险--这可是商人的本分。”
“仅是一个家族商会的季度出入境资格,就足够他们放下所有矜持,去公主面前跪下乞求她的宽恕,直到她原谅他们一族的无礼。”执掌至高权力的王者冷酷地做出了宣判,对于没有必要在意的人或事,他向来不愿多费心力。
约修亚显然也不愿为跳梁小丑们争辩,剑势再起!
而此时主导着战斗节奏的金发王者也咄咄逼人起来!
“回答我——”伴随着气魄十足的质问而来的,是王者猛烈突刺的剑身。雷霆般的一击被斜持细剑的栗发王子熟练地引导卸去力道,顺势滑到剑身底部格挡,剑刃交击间轰鸣出一串火花。
“何为王族?”
在抵御着攻击的同时,约修亚保持着他自豪的身为王族的从容,沉声答道:“王族是民众的引导者与保护者。”
“王族为何统御民众?”
一连串的质问不断抛出,坚守王道毫不动摇的王者攻势骤急。
刀刃交击的声音沉闷而急促,在如此高水准的对抗中还要分神去思考问题,作为贝尔刚特的继承人,见过无数风浪的王子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可他也毫无回避的意思。
“因为王族生而高贵。身份伴随着责任。”
“王族为何而高贵?”
“高贵来自荣耀与传承。只要王族保持好威严和荣耀,就可以带给平民们荣耀。”
“何为礼仪?”
“礼仪即法度。遵循礼仪,贵族明身份而尊卑有序,上行下效,民众知法度而国家有序。接受规则,让自己成为规则的一部分,这才是维持秩序的正途!”
剑尖从刁钻的角度切入阿波罗身前,金红的眼眸一缩,当机立断错步避开!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活法。不错的论断。”阿波罗点点头,话锋一转,攻势再开,“但——你似乎搞错了因果关系。”
“王族并非因遵守礼仪而赢得尊重。王族本身,才是贵族之标杆,万民之典范。我等王族,即为规则。”
“落在公主身上,那便并不是将她塑造成礼仪要求的样子,而是让她本身,能够成为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何谈带给人民福祉?”
维护秩序的王子与开疆破土、为万民制定秩序的霸道王者之间有着根本的分歧。
约修亚毫不示弱地反击,伴随着一针见血的质问:“你的野心为何?”
“我要我目之所及,人民安居乐业,我要我治下的每一寸土地,再无颠沛流离;每一位民众,都可掌控自己的命运。我要这王国,长治久安,我要布雷阿尔修成为最强大的帝国!”
宫廷决斗用的细剑每一次交锋都能碰撞出火花,点点绽开在夜色中。
两人的战斗风格完全不同。作为曾长期领兵打仗的王,阿波罗的剑势干脆利落,带着在战与火中磨练出的锋锐,毫不留情直取要害。
而约修亚似乎更懂宫廷剑术的精髓,华丽潇洒,精巧灵动,擅长在防守中抓住反击的机会。
刚才阿波罗那气吞山河的发言似乎也震撼到了约修亚,再次提问,他的语气少了几分审视:“那么,对于小国,你又将如何?”
“如果不珍惜自己的民众,我就去将那片领土取来。我承诺,在我的治下,必然丰衣足食,不必过朝不保夕的生活。”
“我第一次听见能将侵略他国说的如此光明正大的君主。……该说是傲慢还是狂妄呢。”约修亚微微讽刺了一句,严肃道:“无视他人的意愿强行推行自己的强大。就算能用武力征服土地,你也无法用强权征服人民的心。”
阿波罗针锋相对道,“民众并不是王室的私产。王族对人民负责,人民也有选择自己追随的王者的自由。我赐予他们安稳的生活,他们为我献上忠诚,有何不可。”
“你不能令民众背叛他们的认知。祖祖辈辈都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祖祖辈辈都因身为此国人而自豪,即使王族无道,他们也不愿失去曾令他们感到荣耀的国名。”
“领土、人民、主权、王族,构成国家的不过这些。但领土失去了,还可以夺回来。国家,活在人民的心中。我等王族,为国家之荣耀。将荣耀带给人民,牢记荣耀,贝尔刚特的荣光永不熄灭。”
一番激烈的交锋后,两人未决出高下。彼此都有不能退让的理由,彼此都点燃了斗志。
战斗和问答都尚未结束。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以权势相迫的忠诚能有几分?”
“我不需要他们的忠诚。只需要他们在我划下的规则内不敢越雷池一步便可。”
“那么,公主呢?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像你一样肆意妄为地活着。”
阿波罗嗤笑道:“你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公主。”
“只要我一直是最强大的,那么我的王妃便不用向任何事物低头。让她活的高贵舒适,称心如意是身为王、身为丈夫的义务。”
“最后一个问题,”眼神凛然的王子握紧了手中的剑,“……你要让她和你的野心陪葬吗?”
“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王道之前一切的敌人,我都会将其烧尽,即使是神明,也无法阻拦我的脚步。”金红的眸光柔和了一瞬,“虽然她可能会说什么要和我一起的傻话吧。”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带她一起走的。……我不会让其他人折辱她的骄傲。”
王子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平复自己的怒意。“……果然,我无法将她交给你。”
“哼,随你怎么说,我也不会放手的。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来决定。若是如此,即便是终末的风景,也会无比瑰丽吧。”
作者有话说:谢谢今天祝贺我的小天使们QWQ
这章两人的三观进行了激烈的碰撞,两个人的理念都可以自成逻辑,这是我一开始就想写的矛盾!!王族的骄傲这个题目灵感就来源于此~希望写出了那种火花四射的感觉!
解释一下最后两人的意思,菠萝说万一的万一他失败了就带着公主一同赴死,而换成约修亚无论如何哪怕违背公主的意思也会让她活下去,两人好多观念都不可调和【摊手】
菠萝我愿意与你生死相随啊!!!【被婚菠萝的剧情苏到昏过去】
所牵[弗爱]②
接下来几天,不管东方爱怎么闹着回学院,弗雷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在弗雷又一次无视她的请求,东方爱爆发了,“你这个自把自为的家伙,我讨厌你!!!”
反锁住房门,东方爱还是气哼哼的,也没有放弃回去的打算。
最后等气消下来了,东方爱自己都明白,现阶段这种情况她根本无从下手,因为她连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学院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可恶的大魔王,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回去的决心了!!!
—咔嚓—是门把拧动的声音。
“!!!”
等等,她不是把房门反锁了吗?
就见弗雷抱进来一沓书,东方爱预感不妙,果然就见弗雷淡定开口:“你已经休息好几天了,...
接下来几天,不管东方爱怎么闹着回学院,弗雷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在弗雷又一次无视她的请求,东方爱爆发了,“你这个自把自为的家伙,我讨厌你!!!”
反锁住房门,东方爱还是气哼哼的,也没有放弃回去的打算。
最后等气消下来了,东方爱自己都明白,现阶段这种情况她根本无从下手,因为她连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学院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可恶的大魔王,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回去的决心了!!!
—咔嚓—是门把拧动的声音。
“!!!”
等等,她不是把房门反锁了吗?
就见弗雷抱进来一沓书,东方爱预感不妙,果然就见弗雷淡定开口:“你已经休息好几天了,是时候开始学习了。”
“你这叫打击报复,再说了凭什么我要听你的!除非你让我回学院,不然我就是不学!”
“别想激我,回去是没可能的。”弗雷本来就没打算今天就让人乖乖听话学习,只是想让小爱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擅自决定你的生活。”
“但这是我和白手套间的约定,我已经起过誓了,以后我会是你的管家,会保护好你,所以不管你怎么讨厌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一切都有预想过,所以小爱会是何种态度,弗雷早有心理准备。
“凭什么啊!这明明只是你们之间的约定,我才不需要管家!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我,明明就有杜尔迦托尔他们。”
“也许他们在新生代确实是强有力的高手,但你还是不明白。”弗雷的眼瞳倒映出东方爱不忿的神色。
“在学院以外,像我、比我厉害更多的人们,他们都在窥视着女神宝物的力量。”
“你提及的他们,根本无法保护好你。”
东方爱气鼓鼓想摘下手镯扔掉,“那我就不要了,我现在就把它丢掉!”
哎!?可恶,怎么又卡住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见小爱还想强硬摘下手镯,弗雷制止住她的这种自残行为,“别白费劲了。”
“其他人这个方法确实可能行之有效,但你就不一定了,成功使用了宝物力量的女生。”
“!!!”
“你你你为什么会知道……女生?”甩开弗雷的手后退,东方爱最后的两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弗雷只错开视线,没有解释。
那绝对是他人生少有的滑铁卢时刻,毕竟他是真的没有占女生便宜的想法……
有猫腻
再回想这几日昏迷后的照料,东方爱都不敢细想是谁帮她换的衣服……
羞恼的热意后知后觉的涌上了脸庞,“你给我出去!!!”
咚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弗雷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又把人惹毛了,肯定更讨厌他了。
不过他早有准备。
敛下眼睫,他的视线落在双手上,一光明一黑暗,黑暗的力量终究是强过许多……
如若在过往中,他的心足够坚定。
但已经不重要了,结果已向他证实,他之前所努力的不值得不是么。
真讽刺啊,过往在这面前就像笑话般
许久弗雷才放下手。
过往的他已死
现在他只是管家,会向誓言所诺般保护好她,所以……
洒落的阳光有些刺目,弗雷侧过头看向一边。
他,只是要保护她,被喜欢本身,就不在计划之内。
——————
没人陪玩、下午又睡多了,小爱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书桌上全是弗雷准备的教学书,连本八卦杂志都没有。
闭上眼睛全是托尔他们,东方爱就这么模糊地躺到天光微亮。
“终于天亮了。”她蔫蔫地推开了窗。
太阳的光透过雾气从山头升起,远处山脉轮廓渐晰,鸟鸣兽叫声。
小爱好像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因为啊,她看到遥远处那几缕炊烟。
果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为什么前几天她没早起呢
那边一定有人
现在逃跑的话
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屋内静悄悄的,东方爱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很快又憋着气回来,因为一楼的大门里面居然还挂了锁——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防谁呢?!!
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
别想她会轻易屈服!
小爱不死心的把目光移向床单和窗帘,她到窗户看了眼高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唔……这个高度,果然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为什么她不住楼下,如果住楼下——等下,一楼也是有窗户呀!!!
小爱“刷”的双眼发亮。
果然是被弗雷关傻了。
东方爱这样甩锅时,就听到楼下有了动静。
大门才打开,弗雷一抬头就看到楼梯上狗狗祟祟的人儿。
“小姐洗漱完后可以先复习一下。”弗雷掏出怀表看,这次是他失策了,以后要更早起些才行。
“……好吧。”甭管东方爱在心底有多懊悔,但目前也只能先按兵不动,毕竟她跑不过弗雷啊……
不过没事!今天先安分一天,明早再跑!!
小爱在心底定下了目标!
于是早餐时间,东方爱安分到让弗雷感到惊诧。
是没休息好吗。
观察到小爱昨晚没休息好,但又莫名亢奋的情绪,弗雷边吃着早餐边考虑今天的午睡时间要延长到多久。
————————
——终~于~结~束~了~~
东方爱简直要吐魂,刚才的摸底测验,简直就是噩梦。
卷子这种东西,应该让学霸来考才不浪费啊,她成绩又不好,为什么要考?
这个问题,小爱是永远也想不明白。
而弗雷则沉重地看着各学科的摸底测验结果,深觉自己未来的任重而道远。
“接下来是体能摸底,小姐请尽力跑到没有力气为止。”
“哎,你可真看得起我。”
弗雷很快就明白小爱的意思了。
无法形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弱的。
真的一千米都不到
体能训练还需要继续吗
算了,有他在。而且比起体能,其他学科进步的可能性更高
东方爱则喘着气坐在地上,通过这次摸底她确定了一件事。
就她这体力,明天要起得更早才行。
这么想时,就见弗雷伸手触及她的额头,小爱一时不察,被弗雷的举动搞懵。
没有发热。
弗雷带着疑惑询问,“今天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安分得不像平时的小姐。”
说什么就做什么,已经不是没休息好就能解释的了,着实违和。
东方爱:“!!!”要被发现了么——
这可不行!她唯一的、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她一把推开弗雷的手,急吼吼地站起就往回走,“不听你你就烦我!听你你又怀疑我!真是什么都让你说了!!”
嘴上这么说,但小爱心里忐忑得要命,所幸弗雷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让东方爱狠狠松了口气。
————————————
————
格斗,语言,演算,考古……
东方爱表示这个课程表没一个她喜欢的。
“明天就按照这个课程表学习,小姐有什么意见吗。”
说得好像她说有就会改一样,狡猾的家伙。
东方爱在内心吐槽,但为了不那么奇怪,她还是象征性的抗议了几下,以免弗雷发现不对。
…………
“总算应付走了。”门一反锁上,东方爱就往桌子上趴,至于答应了弗雷的睡前预习?
那个才不重要,反正明天都要逃跑了,学什么学~
换下睡衣,东方爱穿着整齐躺在床上,精神异常亢奋。
明天明天就要回去了!!!
也不知道杜尔迦他们怎么样了,二黑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不行!东方爱努力驱赶掉脑中的想法,她现在需要充足的休息。
闭上眼睛,小爱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碎片化的梦中,有大家欢迎她回来的画面……
大家在一起
无忧无虑的
吵架也好,犯傻也好,无所事事也行
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就不会孤单一个人了
………………
——————————
————
惺忪睁开眼睛,东方爱面对满室的阳光一时回不过神。
太阳已高挂,小爱还能听到鸟儿们清脆的鸣叫声,真是美好——个鬼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
弗雷一如既往地打开反锁的房门。
嗯,看来他煮的安神汤很有效果,小姐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
完全不知道小爱的逃跑大计被自己破坏的弗雷这般想着。
“小姐等吃完早餐你就该学习了。”
“才不要学!全是我不喜欢的。”东方爱现在只想静静,她的逃跑计划呜呜……
“如果今天安分点,我会做冰淇淋,小姐想要什么哪两个口味的?”弗雷宣布他新学的手工冰淇淋手艺已经可以出师了。
小爱很喜欢冰淇淋算是弗雷通过这几天知道的,毕竟小爱也不藏着掖着,一天下来都要念叨个几次冰淇淋。
东方爱吃甜点的动作一顿,对于挚爱冰淇淋的消息很是心动,“才两个我很亏的,我要吃四个!”
弗雷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行,书上说你不能吃太多冰的。”
啧
“我要香草和草莓的!”东方爱还是屈服了,毕竟算上昏迷她已经十几天没见过冰淇淋了。
“中午一个,晚上一个,作为条件,小姐不许在学习中途耍赖。”
“先说好哦,我学不进去不能算耍赖!”
————————————
————
从午睡中醒来,东方爱伸了个懒腰。
房间的时针已经指向下午的三点,弗雷居然没来叫她上课,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小爱下楼就见弗雷坐在角落边望着双手发呆,那片领域的氛围显得沉重,痛苦而迷茫。
东方爱放轻了步伐。
哎……怎么又这样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画面,但还是让她感到沉重。
真是的……
小爱探头四处张望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
——————
黑暗与光明交织于双手,弗雷仿佛溺于迷茫的海洋中,不断下坠……
该发生的都已发生,追寻力量能怎样?
得到力量后又该怎么做?
真的可以改变什么吗?
我还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没等弗雷沉溺于更深层次的痛苦中,一双白色手套递到眼前,打破了这场迷茫痛苦的挣扎。
他抬头,就对上那双躲闪的眼睛。
“喏,你的手套在这。”
咳咳,这是东方爱从弗雷的房间找来的。
没有办法,那种沉重的气氛她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她又不清楚他经历过什么,怎么安慰人么。
但,如果看着赤裸的双手就感到痛苦的话,小爱很自然的想到弗雷作为管家时刻戴着的白手套。
虽然是管家大魔王的样子,但总比痛苦的样子好。
见弗雷怔怔地接过手套,小爱松了口气,同时不忘维护自己的冰淇淋,“是你没叫醒我,我才睡过头的,那是你的失职!所以你不能扣我的草莓冰淇淋哦!”
听着她那义正言辞的声音,弗雷突然就有了开口的欲望,“小姐,你说……我的存在有意义吗?”
东方爱感到压力山大,“啊,就是这个问题让你不开心吗?”那她就要好好想下答案了。
不止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但小爱真的会是能给他答案的那个人吗?
弗雷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是昏了头才问出来,他摸了摸小爱的头,沉重的心情仿佛轻盈了几分。
“下午不用上课了,小姐可以预习功课或者休息,我先去给你做冰淇淋和甜点。”
冰淇淋!
东方爱盯着弗雷去厨房的背影,脚不自觉就跟了上去,嗯嗯,她就看看,才不是着急。
两个人的下午,就这么在烂阳下的厨房度过。
【慧爱】爱是地狱冥犬
•别看了,是诈骗。
•我还ok
【新历341年夏,如常。】
作为仅剩几个从上古混战中存活的老古董之一,不夸张地说,慧也算是为了世界和平呕心沥血。
拥有意识那刻开始他的使命就已注定了,因着这缘故,不论是早期脑瓜木讷反应迟缓不懂还手,还是之后生了神智在对战中...
•别看了,是诈骗。
•我还ok
【新历341年夏,如常。】
作为仅剩几个从上古混战中存活的老古董之一,不夸张地说,慧也算是为了世界和平呕心沥血。
拥有意识那刻开始他的使命就已注定了,因着这缘故,不论是早期脑瓜木讷反应迟缓不懂还手,还是之后生了神智在对战中能游刃有余如鱼得水,他都得提着剑站上战场最前线。
被幽冥铠封印的千万年时光里依旧不得松懈,对抗封印同时还苦心培养着新生代的力量,尽可能将局势考虑全面,好应对已是尘封史书,但在他脑海里始终不褪光色、似乎下一秒就会再度反扑的毁灭力量。
战火再起时只得义无反顾奔赴战场,竭尽全力与初始的毁灭对阵,即使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内心防线被哈迪斯道出的事实和始终不出现的原逐步瓦解,还是一步都不可退。他何尝不清楚自己的坚持只会通向死亡,可纵使原已经放弃这个世界,他还是以保护世界为使命的圣域领袖。
他得为战而死,这是慧诞生同时就决定好的慧的结局。
因此,就算是死而复生的如今,他仍然得为世界的和平时刻守护,不过是将需警惕范围从魔王变成那对兄弟而已,慧要日日留意他们的动向,生怕他们哪天走个极端害这悲催世界和世间生灵又遭一波罪——若要说来,如今的处境比他在道道尔隐姓埋名时更危险一点,因为此次,连原都指望不上。
至今为止都不容松懈的守护使命里,慧也是有过轻松时刻的。昔年无战的时光中英和兄弟们尚在身边的时候,过去在道道尔看小崽子长大打发时光的时候,再近一些……即从死亡里被复活醒来始至今终,中间东方爱还在世的那段时光。
那段日子再往前推进一点,正逢终焉之战,创造毁灭打得如火如荼。恢复记忆和力量的两个小崽子谁冲对方下手都没留余力,两个人被仇恨和自我的情绪填满头脑,毁了世间一切,连保护结界都被他们的力量震碎。余波涉及东方爱,就那么一下子,时间短得甚至等不到两个人赶到她身边,他们在结界碎裂后漫天的碎片里短暂恢复理智,停了对决去追那个从结界里坠落的身影,他们接住了掉下来的东方爱,可她早没了生命体征。
两个傻小子大眼瞪小眼你瞪我我瞪你,放下恩怨抢着救人,发现全是无用功后第一反应还是想发疯,可是已经没什么能承受他们怒火的对象了。世界破破碎碎,万物皆已死去,两个人最珍贵的东西也躺在他们怀里,身上被结界碎片伤到的口子全是拜他们所赐。他们只能面对自己造成的残局,自己给自己收拾烂摊子,不论他们处理问题时的冷静态度是真的或者装的,总之不能再肆意地放纵。
这些事情都是道道尔斯基对慧的口述,慧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在事情发生之前早为守护原重返世间的最后希望战死了。即使重生他还是有记忆的断层,不过没有影响,断层很短暂,几百年的老友用言语补上了他的信息缺口就告别了,而他复活之后的事情,经历过诸多风浪不再是初生那般愚钝的慧,自己能看明白。
两个人为了同一个目的放下了敌视隔阂,在失去所爱的悔恨与痛楚中因自我厌恶与彼此宽恕跟对方和解,跟自己和解,恢复了创世的真正模样。以创世的力量给死去的万物以新生命,慧和其他荣耀魔王苏醒后还短暂地沉浸在混乱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笼罩周身的力量强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们双方无法通过力量来源判断终战到底是哪一方胜利,正准备接着干架,却被创世喝止。
他语气冷漠地喝道再吵一句就都滚出圣域,从头到尾注意力始终聚焦在怀里的东方爱身上,只顾着能否将她挽救,看都没看他们……和这重焕生机的万物一眼。慧那时注意到他金红双色的异瞳,看到他的反应,心里隐隐沉重。
好在虽然花了大功夫,东方爱还是活了过来,没失忆没后遗症,全头全尾活蹦乱跳,健康过头。不知道创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东方爱的时间就此定格,她不会再为时间所困,生老病死从此都与她无关。
对创世而言不会死亡的东方爱意味着他的愿望与誓言得到实现,他、他们能够将“永远”,从描述程度之深的夸张修辞词语变成现实。也意味着世间会迎来长久的和平,为了东方爱,创世可以成为创世,也同样能把战火的种子揉碎在未起之时,他们对于东方爱的感情从不曾掩饰,东方爱是他们最致命的软肋,所以在软肋之外要建起一层坚实的盔甲。
对于其他人而言更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了,以荣耀魔王为例,他们秉着创世不同人格的愿望与命令而生,自然该按照创世的意志行动,不论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这都不是能为他们意志所转移的事情,轮不到他们发表看法或将其加速暂停。他们的使命就是静待着之后的发展,在命令里等待下一个命令……何况他们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原与是初出于对某人的爱,才修复守护他们并不喜爱的世界,给了生灵第二次生命,还为她守住世界安宁,就算手段与昔日征战时别无二致。他们的看法没错,那两个人愿意将这世界改造成她想要的模样,如若某天东方爱厌倦这和小孩儿过家家一样“假惺惺的和平”,毫无疑问,争端也能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于世间重燃,世间生灵因她而得到的第二次生命也会因她再失去。
但东方爱不会希望争端再起的,她看不了人受伤死亡,她畏惧,害怕,生命在她眼前消逝的过程即是对她的折磨,所以那二人做出让步,宁肯放弃自己的仇恨,也不许世间再起硝烟。世上没有什么力量能战胜创世本身,因此和平才能每寸土地上肆意开放。
这同时也意味着,和平的重量尽数悬挂在了东方爱一人身上,生命的重量全部由她承担,而她手里能打出的牌只有一张,牌面是此间掌控创造毁灭二人对她的不渝爱情。
能得到他们的爱情,真是走运得离谱。
在别人的议论与揣测里,大概只有当事人本身会发出和主流不同的声音,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被迫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如今回想,莫非这就是她之后离开的原因?她的异常是以发现自己不会老去这一刻作为开端的吗?还是说当她脱离死亡睁开双眼那刻起,就已不再是他们认识的东方爱了?
慧也不甚清楚,他不了解“女人”,而且那段日子他始终与英相伴,东方爱不为自己得到无尽生命开心这件事都是从英口中听来的。她被托尔洛基瞒了很久,事情暴露后很难接受事实,当天便从神域跑去了道道尔学院,在赫菲斯托斯的工作室里躲起来谁都不见。英笑着说,原大人和初就追着她离开圣域,一门心思扑在怎么与东方爱和好上,神明的职责都撒手不管了。害他们荣耀和魔王在原有工作基础上还要分神兼顾原初的职责,工作量大得离谱,虹跟辉连拌嘴的力气都没有了,魔王也不再来捣乱,圣域难得安静好一阵。
即使创世是创世,顾虑着东方爱,他们还是选择分开不同的形态现世。英便照例以原初之称区分二人,他却不能如此坦然接受,看到原,想到的不是在许久之前赐他生命与责任的创造者,而是那个笨头笨脑咋咋呼呼又一片赤诚的弟弟托尔,以至于每次与原见面,心里都会有些小小的别扭与不自在……东方爱是否也体会到了?是这些小小的不自在叠加起来了令她不痛快,她才走得那么干脆果断,至今无音讯么?
慧不甚清楚,他不了解“女人”,仅有两个他接触过的“女人”,一个是小樱,在他了解樱之前她就死了。另一个是英,与他朝暮对坐从诞生陪伴至今的人,而他也不敢说自己了解英……跟英比起来,还是新生代的小崽子更好懂。
以慧的身份跟新生代接触,是从东方爱离开之后才开始的。世界重生之后他不再受幽冥铠的束缚,回归慧的身份,又因有托尔洛基的管束,即使不是发自本心,但世界终归呈现一片和平之景,不需要他再隐姓埋名卧薪尝胆,道道尔的人不认识慧,他也没有再回去的理由。
东方爱离开之后,洛基就彻底撒手不管此间事,将一切职责丢给爱谁谁,每日神出鬼没。想跑没跑掉的托尔本来也不想管理这些琐事,是被他日日催促才勉强地工作,就算慧盯他很紧,偶尔还是会偷溜偷跑,把事情推给他和荣耀,做了第二个甩手掌柜。
好气啊,没出息的弟弟。
恼归恼,逮人回来不现实,打也打不过了,活还得有人干。指望魔王又不可能,他们如今受困于洛基的命令才克制着本性不越雷池一步,昔日恩怨尚在,完成本职不捣乱已是难得,让他们替荣耀分担工作根本是在做梦。于是慧只能重操旧业,像刚诞生那阵一样替原尽他的责任,好在托尔洛基没有完全罢工,还掌控着基础的世界运作,但也只是机械地维持着世界平衡以保证和平不被颠覆,其余的事多一分一毫都没再做。
果然如此,重生后始终无法释怀的沉重终于随着预感成真而消散了。虽身为创世,但不论是原还是初都不爱这世界,不然不会任由荣耀魔王把仗打了一次又一次,更惘论已经心有归处的托尔洛基,他们对这世界的在乎只是纯粹的爱屋及乌,现在屋子迁走了,他们能在那只乌鸦上停留多久目光,什么时候会失去兴趣?慧清楚那两个人在东方爱的影响消失之前不会放任自己下沉,但是东方爱的余荫还能对抗着此世之人的本性庇佑这世界到何时?他们两个人,一旦被看不到头的漫长等待和得不到的回应击溃,又会做出何事?或者说,他们对东方爱的感情在她给予的孤寂里能持续多长时间……
谁敢下定论呢。
况且他们只是最大的变量,而非唯一的变量,跟他们处境类似的也大有人在,还都是熟人,东方爱于道道尔的旧友,他隐藏身份时接触过的新生代战力——被卷入上古纷争,直面他们没能力插入的战场、亲身经历死亡、甚至包括带着记忆重生在仍以弱肉强食为基调的和平氛围中,桩桩件件,任何一件事都可以成为令少年迅速成长性情大变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这些少年精神支柱毫不犹豫地离开。
东方爱,而今是她离开的第三年,三十六月,在一千零六十五天里,她杳无音信。
因而每日在日常职责之外,慧都不得不分出余力给这些少年,确保他们没有出格苗头,不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之事。并非他危言耸听杞人忧天,他在这世上活了很久了,是从上古到新世代的老古董了,尽管他不了解东方爱,但慧比他人更丰富的阅历和经验至少令他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以何种底层逻辑运行,这世上的人又都是怎么样的品行,会为了什么做出什么——此世之人的自私与偏激,他比创世而厌世的神明们更加了解。
英不懂他的忧虑,半真半假地抱怨他陪伴她的时间又变少了,气鼓鼓地问世界如此和平他还在操劳什么,原初既已达成和解何须他再多此一举?还是说他仍惦念小樱记恨她,对她那仅存的感情都快被时间冲散了?
慧只得苦笑,再一次解释并非她所想那般,漫长时光里他不再轻易冲动,更能自如控制情绪,因此他能更妥善地处理英的小脾气,服软,道歉,赔礼,向英剖白内心,再隐瞒住他的担忧。时间长了,英越发难以说服,但慧生怕那些少年的心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不安稳,想亲身前往道道尔又与英有前车之鉴以儆效尤。无奈之下只得向英全盘托出自己的忧虑,英不理解,她认为既然东方爱离开的日子里未出过什么状况,日后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何况东方爱总是会回来的,大不了届时我们再将她找回来。
她是个重感情的好孩子,不可能丢下爱她的人不顾。
英以天真而烂漫的语气撒娇一般笑言,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尽管准确无误,但放在此刻的语境中像极了为自己失职的开脱,同时也异常伤人。
慧更意识不到,言语辩论上他从来不能在生性聪颖的英手下讨到便宜。他的敏锐仅限于觉得英的话语有些怪异和某些地方可能不对,不能再进一步了,他看不破本质,又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说法,唯有哑然以对。
不过虽然意见上有所分歧,英还是放手任他离开圣域,荣耀魔王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圣域与戒律天,但他前往道道尔那天除了送行的荣耀,慧还看到他的死对头哈迪斯站在荣耀旁边,以一种混杂了嘲讽与怜悯的神色冲他冷笑。
到道道尔便躲不开赫菲斯托斯,他没有露面,但是从小海豹们的态度来看他算是默许了慧的行为,至少不反对。他和赫菲斯托斯没有什么交集,仅有几次接触都是因为东方爱的缘故,上一次碰面亦然——是在东方爱离开后没多久。
知晓是赫菲斯托斯在背后帮助东方爱离开的两个人立刻赶来与他对峙,托尔语气激烈问为什么,洛基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神色冷冽,赫菲斯托斯也心情糟糕,三人各怀不爽,话不投机差一点打起来,而后被赶来的慧阻止。
“如今留在你们身边只会给小东带来痛苦,”赫菲彼时板着脸说,“我说过我是她任性的资本,就绝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被堪堪拦下的托尔闻言又冲动起来,雷电暴烈地向赫菲攻击,他不闪不躲,面前灰蓝色的半透明结界将攻击挡住。洛基怒极反笑,”说的那么好听,初衷不还是想被她依赖?只不过方式不同,本质跟我们又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赫菲顿了顿,似乎在忍耐什么,“我可不是日日缠着要糖吃,尝到甜头还得寸进尺的倒霉孩子。”
最后自然不欢而散,两人不再浪费口舌气得转身离去,慧正打算跟上却被叫住,灰色头发的人造人少年连目光也像机械一样冷硬死板,赫菲问他什么看法,觉得自己做的是对或错。慧原地思索片刻,无解,作答他不知道。
慧从他反应里判断出这不是赫菲想听到的回应,可赫菲斯托斯面上神色不变,“你不是最擅长做人生导师么,怎么会做不出判断。你明明见过她,怎么会不知道她……”
慧只不言语。
赫菲看了他一会,又说不知道也正常。
“对,也没办法,谁让你身居高位傲慢惯了,还是阿瑞斯更近人情些,起码对她的感受多多少少明白一点。”
赫菲口中的见过指东方爱在知道自己成为不死之身后离开神域那阵,慧也在听闻消息后主动寻上道道尔学院,目的是替吃了闭门羹的弟弟做说客,尽管最后没能正儿八经的在这件事上说几句。
他在道道尔后山找到东方爱,开口叫住她难得彷徨的背影后东方爱愣了愣,见面先问他是谁。
慧打好的腹稿因这小插曲通通报废,他把握不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她的话题反问,“你不认识我?”
“之前见过一次,你跟现在一样,浑身金灿灿的。”她说,“慧跟阿瑞斯,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如果不是被骗着穿上铠甲,就不需要与封印斗争,也不需要隐姓埋名,更不会有阿瑞斯的存在,答案应该说慧的。但他在东方爱纯粹的困惑里犹豫了,本该给出的肯定答案在心间打了个转,再出口时已变成了模棱两可的反问被推还回去。“你认为呢?”
东方爱皱了皱眉,没有接下这句提问。慧浸在她目光里,没来由地缓生出了某种膨胀的冲动,他在酸涩心潮里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喉结,“其中关窍,赫菲斯托斯应该早跟你说过吧?”
“没有,赫菲说不清楚你们的事。”
“你想知道吗?”
“想说吗?好啊。”
不是想与不想,她的应允令为了满足听众好奇心才展开的对话变成经历者想主动提起的诉说,她在言语上的成熟令慧有了好像在面对英的感受,但他对英会无奈,此刻对她却是无言,慧不再过多纠结她们两人的相似性,顿了会,向她说明自己的故事。
如何与英诞生,如何与英成长相处,与她生出怎样的感情依赖……又如何遇到另一个人,怎么看待她和英截然不同的个性,如何与她变得亲近,如何爱上她,如何因她与英争执,如何离开,如何落入陷阱,最后如何苟活……
将尘封的过往讲完时慧感到稍微的口干,更多的还是惊讶,不为自己将那些陈年旧事记得这么清楚,而是他竟对最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人毫无保留。他本来没打算说太多,只想大概讲清前因后果将其中故事一笔带过。但甫一开口就像中了什么魔咒一般,意识仍然清醒,念头也足够明确,可在回忆中途停顿时刻对上东方爱仔细聆听的认真神色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一切就不受控地从他口中和盘托出。过程中的心情不是像对英一样的隐瞒也不是对樱一样的安慰,就是,很普通地,沉浸在过往里再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
过程中东方爱没有看他也不发一言,但在他的讲述已经结束,在慧怀疑东方爱是不是睡着了时她又眨了眨眼,歪着头出声。
“这么说,你喜欢的是小樱。英大人呢?你一刻也没对她动过心吗?”
“我与英同生同源,情同手足,守护她是原大人给我的使命,也是我对原大人立下的誓言,无关动心,我早已习惯和她在一起,我们就像彼此的半身一样。小樱她体贴温柔,和她在一起我很轻松,见不到面时会想见她,在战场上征战或遇到什么奇闻趣事,都会想如果了告诉小樱她会有什么反应……这是喜欢吗?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希望她对我笑,除过使命之外她是我第一次萌生想保护意志的人,可她却因我而死,……然而即使知道杀她的人是英……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舍弃英……”
东方爱抿了抿嘴唇,斜眸看他的目光里带上了些别的东西,“黑漆漆,你有没有想过英大人只是跟你说气话,小樱其实没死。”
“可能吧,或许她死在英的手下,或许她离开圣域死在战乱之中,又或许她此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安静生活,但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没保护好她,自那之后,我再没感知过她的气息。”慧说,后山的树木高大,将晴朗的苍穹遮挡得严实,仅有极少数的阳光能从树冠里漏下来,但慧的存在却令缺少日光的此地也并不显得阴冷昏暗,男人金色的眸子载满真挚与诚恳,直直注视东方爱,
“你想必猜到我的来意,我就不再啰嗦,可有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要对你说,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等一时的错误酿成无可补救的大祸后才追悔莫及,最后什么都失去。”
顿了顿,他不放心,又补充一句,“偶尔晾晾他们也无伤大雅,但别太过火。那两个傻小子只是不懂如何爱人,但他们是爱你的,你不要怀疑他们对你的心。”
东方爱无言地立在他身前,原本为方便与慧对话而高扬的脖子缓缓低了下去,她垂头盯着草地,脚尖不自觉地在草叶上来回地碾。自觉今日说了太多的慧后知后觉地感到不自在,他蜷起拳头,摩挲着关节上的护甲,想为离开做决定性铺垫,东方爱却在他的告别词落地前低声问他。
“那你怎么面对英大人?”
慧哑言,片刻道,“什么?”
“我是说,既然你都可以又是阿瑞斯又是慧,那你想过小樱和英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吗?”
东方爱没有抬头,慧的眼光落在她的发丝上,明亮的眸光微暗,“想过。”
“正因如此,我才选择逃避地离开圣域。我放不下小樱,更无法恨英,我爱谁不重要,她们是不是一个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意识到这件事后,有瞬息感到庆幸的我自己……就算是同一个人,我也不想承认为了感情就随意杀害别人性命的行为是正当的,我无法容忍的不是别人,是那个把感情置于别人生命上的自己,何况不止如此,在那瞬间被践踏的还有我自己坚持至今的道义。”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东方爱抬起头,慧对上她晦涩的目光,心中滞塞,玩笑般叹道,“你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眼神了。”
东方爱一怔,慧将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对她笑笑,称得上冒昧地碰了碰她的的额发,“我离开圣域,因为我是为了守护世间安稳这一目的诞生的,所以我唾弃将私心凌驾在道义上的自己。而你与我不同,你什么都没错,不该重蹈我的覆辙,跟我落得一个下场。”
他与东方爱的对话于此结束,之后慧没在道道尔学院停留匆匆回了圣域。隔天,东方爱的身影也出现了。她在圣域问慧和其他荣耀该被创世处理的文书在哪里,等着听到她行踪的托尔洛基找来,指着文书示意他们履行职责。
“除了我之外还有需要你们力量的人,你们既然不再只是托尔和洛基,就不能只看到我。”东方爱说,“况且,就算是托尔和洛基,也有他们非干不可的事。”
慧对托尔洛基两个继承了强大力量,可加一起心智都没他大的创世神被按头处理公务的事情喜闻乐见,转身又将标注出需要视察地区的地图递给二人,两人未出半句怨言,接过地图就走。他正觉稀奇,后腰就被人戳了戳,回身发现东方爱站在他身后,“我有话想说。”
慧便蹲下身子,等东方爱开口,“谢谢你昨天特意去劝我,我明白你的顾虑,不会让事情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慧闻言失笑,金色眼瞳里映出东方爱许诺时真诚的脸,“是的,”,话语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我相信你。”
东方爱松了一口气,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人站着不动迟迟不离开。慧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主动提及,“你好像还有什么事想说。”
“对,”她点点头,“可能有些自以为是,但我希望你别把那么久之前的事放心上,只是一个不好的念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世界现在很和平,你不需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忏悔。”
“而且虽然我没见过原,但是以托尔的样子来看,创造你和英大人的原除了力量之外,在其他事上也不见得多么成熟。连你的创造者都不懂的东西,你会困惑也很正常,但你并没有做出错误决定,所以更是没必要为一瞬的恶念苛责自己。”
慧的笑冻结了,然后一点一点的从脸上消失。他活了这么久,从来都是以远超常人的阅历替他人指点迷津,做他人的人生导师,未曾想有朝一日也能体会到被别人宽慰的感觉,而这个与他相比完全不属于一个量级的人,说出的话却能一针见血。
从东方爱的眼睛里慧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分明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神秘莫测又威风凛凛的,但是,然而,原来他也会露出这种惊愕神情。
出乎意料,却感觉不怀。
慧目光不由变得柔软,再度显出的笑也真心实意许多,“我知道了。”他说,“谢谢。”在他的诚挚道谢里东方爱也扬起微笑,弯了眼,笑容明快。
那个时候,在东方爱轻松神态里,慧突然不合时宜地察觉,眼前这个比谁都弱小的女孩比谁都快的成长了。从女神祭被毁了衣服束手无措只能哭唧唧的女孩成长到能够从别人话语里捕捉到他人心结,再反过来开解对方的程度。她的成熟已经可以充作长处移去弥补另外两人的幼稚脾气了,束缚住那两人的是个明理之人,他应该更放心才是……但这样短的时间,这么快的速度,真是好事一桩吗?比谁都走得快的人也会比谁都早一步到达终点,纵使东方爱的脖颈再也系不上死亡的绳圈,可难保其他人追得上她的步履,在停止的时间里,任何一点细小的差距都会变得无比巨大变成不可跨越的沟壑。走得快,走得慢,归根究底性质是一样的,最终都会变成她一人独行。
而对于曾与她同路相伴,得到过她关怀的人而言,相当于要眼看照耀着自己的日光一点点西斜,落下地平线。他们会目送光芒离开自己的世界,回到光芒未出现前的孤苦寒夜。
越温暖,越依赖,越割舍不开,分离时便越无法释怀。
所以慧心知,眼前的平静很可能只是表面的盛景,在东方爱离开的三年后这风平浪静一派祥和的和平之下或许早就孕育了蓄势待发的滔天巨浪。只是有一条细细的绳子拴着某个关窍才堪堪维持现状,若断了,和平会在顷刻倾覆,而绳子另一端,连着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东方爱。
托尔洛基,两个不爱除了东方爱之外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厌世创世神,从他们身上慧几乎看到最坏的走向。此次再访道道尔不过是为了探查其他人的态度,核实预测,判断现状,若一切属实,便不得不早做打算。
慧到达道道尔那天赫菲斯托斯知情但不露面,在校园里偶有碰面对方也装没看见,目不斜视老神在在自走自路,浑身上下散发着打算隔岸观火的信息。东方爱离开的想法是如何生出的已无法考察,但赫菲斯托斯是最早知道东方爱准备离开并给予帮助的人这点却准确无误,东方爱离开对他没什么影响,他依旧是道道尔的校长,教授机械学,不与人来往。区别在于曾经他是因人造人身份不被接纳才没有与人的交流,如今是他主动选择以道道尔为界与外隔绝,自己切断与人接触的通道决定避世不出,他拒绝姿态摆得坚决冷硬,先发制人逼慧除了按照对方设想的剧本一样不去打扰之外别无办法。
赫菲斯托斯向来擅长洞察人心,此次知晓慧的目的却选择袖手旁观,只因他对旁人命运世界存亡毫无兴趣。凭这点来看,他和托尔洛基是一路人,不舍得对重视之物以外的任何分出一丝关注,可这有何奇怪?此世何人不如此?
在世间游荡的这些时光里慧看过太多例子,此间人本性自私,薄情,不择手段,视他人如草芥,将自我的意愿与利益看得高过其他一切,为了达到目的能毫无负担的践踏他人生命与尊严。一生只有一件事,就是在践踏他人的道路上奔波,伤害了一个又一个人,这段荒唐旅途只有在他们被回以同样的羞辱与践踏之时才会停止,因为那时也意味着他们生命的终止,所以大多情况里,没人能活着顿悟与改变。托尔,洛基,赫菲斯托斯,亦是别的谁……大家都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此间常态,因为如此才可生存。赫菲斯托斯不在乎一切,除过东方爱。将东方爱换成别的什么,再把主角换成随便任何人,谁谁谁不在乎一切,除过力量、谁谁谁不在乎一切,除过自己,可描述的人太多了,都不需要稍加验证,只需要填入关键词这句话就会变成一条万能适用的准确公式。
而赫菲斯托斯的举动与其说是纯粹抵触,更像是在为了不与慧有过多往来的前提下表示自己立场,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对话,回避有时也是种答案。以上这些事,慧同样清楚,他也算是从对方的态度里得到了答案,于是识趣地调转目标。
时过境迁,排除赫菲斯托斯,其他曾与东方爱交好的人如今也纷纷各奔前程,回归宗族或外出历练,还留在道道尔学院的仅寥寥数人。巧,慧那几个徒弟恰恰是寥寥数人中之三。
那三个从小出名的角色一直在道道尔八卦排行榜上赫赫有名,曾经关于他们的消息不需要特意打听就会自己飞进听众耳朵,现在似乎在刻意收敛,八卦刊物上能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他暗中观察一段时日,发觉一直在迷雾里打转的三人不约而同地都选好了道路方向并且一路狂奔。
弗雷还是学院里的魔鬼老师,但不再自我放逐,他专心钻研如何变强且似乎卓有成效。世界重生后吉祥天对上一世战争末端与弗雷对峙时的话语跟同归于尽的结局耿耿于怀,妄想积重难返,不舍纠缠之心。可复生后全盛状态下的魔王禁不再会被他吞噬,在荣耀手下历练过的弗雷不会被失去魔王力量的吉祥天牵制,况且道道尔学院的结界力量支撑是由不再隐瞒实力的道道尔斯基留下的核心能源为动力来源,未经赫菲斯托斯允许,任谁都无法进出学院。
虽猜到其变化多半也是因为东方爱,慧还是想知道弗雷怎么突破的心理障碍。彼时弗雷正在做带队外出历练的事项安排,慧敲响他办公室门那刻他正擦拭自己的剑,被响声打断沉思,从内心世界抽身,抬眼瞥来时眸中来不及掩饰的杀意和冷戾令慧瞬息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不破不立。
慧没有以昊天面目前来,但他的身份在曾被选为荣耀容器的当事人看来已不是秘密,弗雷见到他先是一愣,而后收剑,称他一句老师。慧装作不知情,问他准备做什么,弗雷口气淡淡地回道,“有些纠葛尚未了断,想要更进一步,学生就不得不替曾经的错误买单。”
慧问你已经找到目标了吗。
“您是说力量之路么?”弗雷说,“请原谅,老师,我放弃探索那条路了。”他口上说请原谅,然而并不畏惧,模样云淡风轻,“学生愚钝,上一世九死一生都没有破解其中奥秘,不仅白费功夫还连累旁人,重生一次不想再重蹈覆辙。”
慧沉吟半晌,忽而目光直视他,一针见血地戳破,“你怕了。”
“我怕了,小姐以魂魄为我涉险的时候就怕了。”弗雷承认。“我不想走您指的路了,我对那条路太执着,全然忘记变强的方式不是只有那一条。我想走上那条路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而不是为了单纯走到力量之路的尽头。”他的手扣住胜利之剑的剑鞘,说话时面上透出坚毅之色。
“我合该为了所爱的人变强,为所爱使用力量,尽所能守护其的一切。但我是个白痴,重活一世还是浑浑噩噩,直到她离开了才醒悟,可有什么用呢?”
“我不能挽回过去,能做的只有开辟未来,她离开也好,就算她是因我不好才离我而去,起码等她回来的时候,迎接她的会是新的弗雷。无论是我在她回来后将她留下还是我去追随她的行踪,我都得先是一个新的自己,为此必须先与自己的过错做个了断。”
弗雷轻描淡写地概括了自己的决心,将打算讲给慧听,又在结尾坦荡地望向慧,“老师今天是为考验我而来的么?那或许会对学生失望吧,没关系,随您怎么想,这就是学生认定的方向了。感谢老师多年教诲,但学生已经不需要您指导该怎么做了。”
“小姐重要,小姐重要,小姐重要。”弗雷一直面无表情的冷脸此刻带上细碎笑意,向慧示意,“请回吧。”
被委婉赶出去的慧背对着在身后关上的屋门微怔,可回想起弗雷镶在剑柄上那块宝石的闪耀光泽,冷哼一声,又不明显地笑。
赵公明的金宫还矗立于原址,甫一走近便闻到大殿里浓郁的酒气,慧蹙眉,向大殿中的人影走去。自酌自饮的赵公明感到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打眼一瞅,呦呵了一声。
“真是稀客。”赵公明目色清明,若非手中还执着一只盏与周身冲天的酒气,只看模样好像他滴酒未沾一般。“坐下喝点?”
“不了。”慧沉声道,目光在赵公明湿了的衣袍和衣领下露出来的绷带上掠过。“没兴趣喝求死之人的酒。”
赵公明嗤得笑出声,将盏里的酒液一饮而尽。“那今天要算你走眼了,死昊天,朕的命如今可宝贝得不得了。”赵公明撑着桌面站起来。他一动作,身上的伤口就崩裂,血的味道就不再能被酒气遮盖,铁锈的气息开始扩散蔓延,和馥郁酒香交缠在空气里变成一股怪异味道。
“你自残。”
“是,朕自残。”他弯腰从桌面上提起一坛酒,拍下封泥再扯下封口红布,醇厚浓烈的酒香醉人,赵公明面色苍白,似是察觉不到伤口疼痛一般,就着酒坛吞饮几口,而后将酒尽数浇在后背上,酒水湿了他的衣袍与绷带,顺着他衣服流淌到地板上的透明酒液带着血的颜色。
“但朕是为了活着。”
慧后知后觉地回忆起被他忽略的某件事,重生的世界是在毁灭后又被注入能量修复,事物是被无差别从死的状态切换到生的,所以事物本身携带的特性,譬如祝福诅咒也会一同恢复。思至此处再看眼前,慧与赵公明距离这么近都察觉不到他身上毗湿奴诅咒的痕迹,都不需动用力量探查,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慧仍能保持理智冷静询问,只是语气里不免带上几分惊讶:“你为了去除诅咒剐了自己的肉?”
“多亏了辉那小子之前的特训才让朕有实力下手,见面了替朕谢谢他。”赵公明将酒坛放回桌上,又没骨头一般靠在软塌上,面庞上几丝疲倦。“门在那边,没事就滚。”
“如今你二十四颗定海神珠皆在身边,受伤却连伤药都不上一道,去除诅咒把自己整得这么凄惨,是想给谁看?”
“啧,以前就爱刨根问底,死了一次还是喜欢挖人隐私,最烦你这点。”赵公明翻着白眼瞪慧,“你懂什么,娘子若在,看见朕这样不得心疼坏了,朕可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怎么能让娘子看见这些破事为朕担惊受怕?”
“如今娘子不过暂时离开,总会回来,时间长短而已,好男人守则第一条就是不能在老婆逛街的时候催老婆快一点,她总会回来的,既然如此,无论多久,朕活着等。”
“你这种没老婆的人懂个屁,滚滚滚,弗雷该隐都在学校你换个人骚扰行不行,朕要睡回笼觉了你听没听到啊。”
慧正要开口,眼前瞬间蓝光大盛,他闭眼再睁开已经被定海神珠传送到某栋宿舍楼下。三个学生见了俩,一个委婉赶人,一个上手赶人,都很不待见他一般。慧低骂一句臭小子,原地伫立片刻,还是没有折回去找赵公明算账。
他走进宿舍楼,不用担心走错,能包下整栋宿舍楼又在窗户上装满巴洛克风重工刺绣窗帘的人这学校里不会再有第二个。果然,为他开门的是幅熟悉面孔。
“老师?”
该隐愣住,慧神情沉稳地问不请我进去坐坐。该隐回过神来后退两步让开了门,请慧进屋入座又去泡茶。
茶杯在慧面前放下,杯里蕴着红茶茶香,茶汤氤氲生起袅袅白雾,从杯子里盘旋缭绕着上升,又在慧眼前散开。慧面前摆着一张桌子,该隐在桌子后站得笔挺,迎慧进门后便不发一言,心事重重的模样与少年时并无二致。慧暗叹一声,没有像对前两人一样开门见山,而是端起杯子,随口开启个话题缓解气氛,“茶的味道不错。”
“老师!”
贸然开口的该隐顿了顿,似乎在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但犹豫不过一息,又暗暗咬牙将想说的话硬着头皮讲完。“您知道少爷踪迹么?她现在在哪儿?”预料之中,在他面前,该隐还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慧吹了茶汤,注视着自己倒映在液面的模糊影子说不知道。该隐似乎做好了碰壁的心理准备,全身一僵,身侧的手克制地扣成拳,傻杵在原地片刻,像和谁较劲一样紧紧绷着。慧心中无奈,就着杯子饮了一口,红茶里放了方糖与牛奶,味道变得比单纯的茶汤更丰富醇厚,慧不着痕迹地拧眉,太甜了,这不是他或该隐的喜好,可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偏爱的口味。
该隐的倔强慧从在森林里遇到想自杀的小孩那刻开始就有所领教了,三个人里他向来是最听话又最不听话那个,今日见面后鲁莽直白的询问与眼下这杯口味甜腻的红茶都足够清晰地显示他的固执从未改变。慧心中叹息,一时无计可施,目光游移间扫过该隐,又忽得移回去定住。
“你的衣服怎么了?”
该隐像箭在弦上的弓一般绷着的身体突然松懈了,他未曾低头但明白慧在指什么,伸手碰了碰衣服上的破损,在慧疑惑的眼神里语塞。
“是被少爷扯掉的衣扣。”该隐动作很轻,像是想通过隔着这处破损触碰到什么一般。“请您告诉我吧,女神祭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少爷突然要离开?”
慧一言不发,片刻后放下茶杯,留下一句我也不知情后起身要走,该隐没有留,又问她还会回来么,慧装作没听到,径直离开。
女神祭发生了什么,慧不太想回忆这件事,但慧的记忆还没有衰弱到连不久前发生的事都忘掉——这是她离开这世界前不久发生的事件,是慧认知里东方爱第一次的崩溃。
世界的重生只是掌握了创始力量那两人强行给了所有人第二次生命,除此之外没有改变任何个体的任何特性,过去该有的恶意还是存在,只是被更强大的力量压制着不敢冒头。经历过失去又掌握了最强力量后没了顾及的托尔洛基两人对她直来直往毫不掩饰的偏袒与私心让旁人知晓她对那二人重要性,给了她特殊地位的同时也将她架在火上烤。七魔王里除了听从洛基命令一切都无所谓的哈迪斯外其他人一直厌恶东方爱,荣耀们对她没有无理由的反感但也仅此而已,她只是生命之一。至于其他人,对她也只有艳羡嫉恨与恨不得取而代之。这世界崇尚力量,认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托尔洛基的地位转变甚至都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有的强大力量,他们在无意识时就遵循了这一规则。那两人足够强大,没人敢正面与其对抗,但东方爱不是,失去那两人的保护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即使如今得到不死的永生,可论起实力连最弱小的孩童都能轻易将其击杀。他们臣服于托尔洛基,本质仍是臣服于强大力量和自我欲望,依附于强者是为了寻求庇佑不被践踏和自己能有更强的力量去践踏他人,他们的臣服是时刻幻想有朝一日夺得力量形势反转自己也被万人敬仰,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人,谁能容忍被东方爱此等弱者骑在头上?
何况令她高高在上的不是力量,是此间人追求强大路上会最先抛弃的感情。
他们怎能甘心,怎会不想看她摔下来。
即使创世偏爱的明显,这源源不断的恶意也不会断绝,他们越偏爱,恶意越壮大,恶意无孔不入,总能从他们想不到的角落里钻进去扎伤东方爱。尽管自己都陷在泥沼里了,可只要东方爱能不再享受那种无知的幸福,如果能由此一石二鸟将托尔洛基也从山顶拖下来,那岂不是再好不过?
这场暗处的无声博弈开始得悄无声息,藏在目光里低语里四面八方里,历时长久,只要仍有人为东方爱的离去而躲在暗处欣喜,这博弈就没有暂停,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最大的受害者,除了故事主人公,不会有别人。
日光里月光里乌云遮挡天空的阴天里,草原湖畔森林学院远在天边的圣域,她承受着太多没理由的诅咒谩骂与恶意。要在无数双眼睛里适应变化,接受自己凝固的时间,在自己的生活里寻找意义,以及对依赖着她,从她身上汲取能量和温度视她做救赎等待被她拯救的人微笑。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她那颗人类的心就被塞进神明的位置里,而留给她的适应时间,大概只有一场觉左右。
尽管如此,不可否认,那是慧漫长生涯里最能诠释和平一词的日子,虽然那和谐是在不公与恶意基础上被人为制造出的怪胎,但和平仍然是和平。至于同时体会世间人冷眼恶言与创世者无理由偏袒决定着世界命运的个中滋味,尽数归于一人咀嚼,咀嚼它的人叫它做神明的职责。
慧也由衷对东方爱刮目相看,他考虑过东方爱不堪重负的可能,压垮她的是否只是此间人的恶意?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如果有那是什么?到了而今他仍未寻找到答案,压垮骆驼的稻草是什么已不得而知,但骆驼倒塌的场面足够难堪。
也是在道道尔,女神祭。旁人不怀好意的揣测与贬低,发自内心希望她不好的诅咒与恶言终于传进了故事另外的主人公耳朵里,创世想反驳又从一张张无害的笑脸里找不到罪魁祸首,于是动了气,以力量威逼那些恶意来源自己献身,四顾时却发现东方爱在不知何时出现了,维持着被该隐公主抱的姿势,看样子是听到创世泄愤时的巨响从而拜托该隐带她赶来看看情况。
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总之人群畏缩创世的力量不敢与之对视又难掩心中不忿以各种各样的目光偷睨她时,她在人群自动让出来的道路尽头沉默。
方才还冷若冰霜的创世突然变得慌张,坚冰一般的脸色解冻,小心翼翼地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创世在原地犹豫不定,决定向东方爱走去的时候,人群的目光也跟着他的步伐一起光明正大地投向东方爱,但创世背对着他们,注意力只在她身上,所以他看不到。
听到什么?东方爱问,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创世才松了口气,摇头表示没什么,又软下语调问她要不要回家。
不,我还想在学院多待一会。她说,但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嘁,声音小而短,不满之意溢于言表。该隐也听到了,沉了脸色,可人群早已在创世被吸引注意向东方爱走去的时候就四散,人潮汹涌的节日祭典广场,硬是以他们几个为圆心空出来好大一片地,人们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挤成一片黑色人潮。场地变得空旷,东方爱一眼就和创世身后的慧英对视,又看到他们身旁毁了大半的女神雕像上还有烈火焚烧与雷电劈轰的痕迹。于是改了口,该隐放她站在地上,她松开一直攥着该隐胸口衣料的手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慎地扯掉了他的衣扣。她摊开手掌对该隐说对不起,该隐却捏合了她的手掌,用手裹住她的拳头,蹲下身对她讲,“暂时让这枚衣扣替我陪着少爷吧,等下一次见面时,您再把它还我。”
之后慧又在世间巡视观察,任务结束后已过了几天,回到圣域就从其他荣耀口中听闻错过的后续。辉拿出水晶球注入神力,它便沉默忠实地将那日场景再现,这水晶球是辉向刑借的,本来是想记录下魔王在主公面前的模样好在日后吵架中给对方找不痛快,却没料到东方爱会闯入他们的对话,阴差阳错之下将那日种种尽数记录。
水晶球投出的画面里,创世就那天的事追问魔王是不是他们的手笔,过程中魔王的议论却被她听到,她在门外毫不犹豫推门而入,第一次闯进他们的会议,在他们惊愕目光里开口。
“既然不喜欢我,怎么还容我活着?魔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忍辱负重了。别客气,我送上门,来杀了我。”
“我也不喜欢你们,仗着力量强那么一点就耀武扬威的样子我看够了!明明自己在更强大的人面前也是卑躬屈膝极尽谄媚,转身对比自己弱小的人时又摆出了一副傲慢样子,你们在骄傲什么呢,你们求饶的样子比他们好看到哪去吗?!已经有能力自保了还贪着心想要更多更强,一定要把别人踩在脚下你们魔王的生命才有价值对吗?可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不会成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我做什么了?我得到什么了?我睡了一觉起来突然就成劳什子爱神还死不了了是谁主动征求过我的意见还是我用了下三滥手段偷抢骗得来的,你们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你们很正义吗,托尔洛基恢复力量之前追着我和我朋友们欺负差点把我们搞死的人是你们吧,我在之后有报复过你们任何一人吗?对,我弱,我没本事,随便谁来都能把我捏死,那你们主上呢,现在我旁边这个人你们也像对我一样把他捏死吧,难不成你们觉得是他舍不得你们这帮忠诚下属或者不敢杀人才不动手吗?柿子只敢挑软的捏的废物!有了力量也是糟蹋!不欺软怕硬活不了了!”
晶莹剔透的水晶里清晰显示出东方爱气恼的神情,脸气得涨红,魔王因她的激烈言辞面色不善,又因从她出现后就快步走到她身边的洛基而有所顾忌,强忍脾气。洛基在旁因她突然的爆发无从下手不知怎么哄人,就在她身侧任她发火,由她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魔王劈头盖脸骂完才出声介入,内容当然不是替下属说好话。他怎么会在乎自己魔王是不是遭了无妄之灾,他为了爱连自己都不在乎,他只在意东方爱为何突然生气和发泄一通后心情有没有变好一些,就算东方爱没有解气说再也不想看到魔王了他下一秒就会说好的交给我然后命令魔王自行了断。
于是他温声细语地安慰,伸手去梳理她脸侧乱发,却被东方爱抓住手制止,“为什么要安慰我?”,她看向洛基时脸色还没有平静,残留着激烈底色,“被骂的是他们,你为什么安慰我?”
洛基脸上浮出浅淡笑容,手指落在东方爱手背上,赤色眼瞳里缓慢翻搅着不知名的潮流,答非所问地回答,“因为对我而言,小爱最重要,你不喜欢谁,谁就该从你眼前消失,我在你身边的意义就是为此存在的。”
“不可以这样,洛基。你不能这么随意决定生死,这么做和初没有区别!都只是由着性子任性而已,只不过你是为了我,名义更好听了一些而已。”她表情难看,眉毛皱在一起,嘴唇不由自主地发颤,“但我已经不想再承受这些了!”
“那就交给我。”赤发青年皱起眉头,急切地说。“小爱不想做的事就不做,不想见的人就不见,谁敢冒犯你就让谁付出代价,我愿意我也能让你一直快快乐乐无虑无忧,你只要在我身边让我能触碰到你,本就可以不用承担任何东西。”
她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听了洛基的话语还是自己原本的情绪外溢,嘴巴几次张开都因说不出话再闭合。东方爱咬紧了嘴唇,转头看了眼魔王,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此,于是他们愿意伪装乖顺,不言不语不生事端,可他们眼睛里看到眼前这一幕又有藏不住的厌烦,毫无疑问,这厌烦全是冲她而来,大抵是觉得她又在无理取闹恃宠而骄。她又看向洛基,他表情真诚,目光里有隐约地担忧,在过去的日子里他确实将自己的“妄言”兑换成现实,东方爱比谁都能能了解他说的话语一字一句皆是真心。“……不是的,你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你属于全世界,不能只爱我一个人。”她克制着啜泣尽可能正常地说话,但悲伤不可避免地从她眼睛里涌出来了。
虽然对东方爱突如其来地爆发摸不到头绪,但见到她难过洛基还是正色地给予回应,“小爱,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世界给我的只有噩梦,在你出现前没有人给过我任何东西,不论我是创世是罪恶还是洛基,你对我而言都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奇迹,我只想看着你,你是我唯一的。”
甜蜜又真诚的情话没有成为浇灌东方爱干涸心灵的甘露,她定定地与洛基对视,眼圈在不知何时已经红了。
“不是一件事,洛基,你不明白。”她说,“你和他们一样,这里的人都一样!”她轻轻地甩掉青年的手,反手迅速抹掉脸上的泪痕,仓促丢下一句带着哭腔的别追来就跑走,画面在她背影上定格,水晶球闪烁几下恢复透明形态,意味着储存的内容到此结束。
“原大人和初那个魔头那么宠她还不够吗?“形貌昳丽的荣耀用手扫开搭在肩头的浅紫色卷发,散漫地随口问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从来没见过那位这副样子,似乎真的生了很大的气。”最先向慧报告了此事的白发战士靠近慧身边,垂眸注视水晶球缓声道,“尽管吾同样不认可魔王所言,但吾不懂她为何怒,为何哭,更不懂她所言是何意义,”他神色淡淡地重复,“真的不懂。”
不懂是对的,慧想起了好多件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很多东西在他脑海里串联成完整的线索,可他只能沉默着在心里回答战友的疑问……对的,不懂是对的,起码于此世是对的,懂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否则便会像她一样……在这个世界何止会活不下去。
彼此无言一阵,慧绕过这个话题,询问她这之后去了哪里,却未料到一道不可能出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在这里。”慧与荣耀愕然转身,看到东方爱的脸。背后议论被正主抓包,几位荣耀神态都不甚自然,尽管水晶球已经没有画面,还是下意识挡住东方爱看向它的视线。“我有事想拜托下阿瑞斯,你现在有空吗?”她没有好奇与在意,表情是正常的平静,前半句为来意做解,后半句时眼光已经留在慧身上等待回应。
慧应下她的请求。
其他荣耀见状识趣地离开,等只剩他们二人后她提出来意,递给慧一个信封请他转交给赫菲斯托斯。见慧迟疑,东方爱歪了歪头反问怎么了,慧还没开口,东方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又在想怎么替弟弟说好话了吗?没这个必要,我不是在生气。”
她把信封又向前递了递,这次慧才伸手接下,他拿着信封想说什么,但思考半晌也没找到委婉切入的方法,无奈只好坦白道,“你和洛基说那些话……他也好,托尔也好,这世上唯一不会不被他们在乎的人就是你,你应该明白的。”
“是的,我明白。”她点了点头,想挂起个笑脸,但强行扯动嘴角摆出来的表情难看地还不如不做,“他们的爱是真实的,我能体会到我在被爱包裹。”
“但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爱着。”
“在我的故乡……”她好像有话想说,可才开了头就自己强行止住了,而后自嘲地笑笑中断了叙说,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总之别担心,事情不会走到最糟糕的地步,我不是向你保证过吗?虽然我什么本事都没有,但你就信我一次吧。”
她以重复承诺作为那天的收尾,慧那时看着她的眼睛,读懂了她欲言又止的理由,你们都一样。他感到一种无可辩驳的无力,默然半晌也未曾争辩,他以行动取代苍白言语,遵照她的请求做了一回邮差,将她的信送到赫菲手里,又从赫菲那里为她传达了什么东西,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好友联系,没成想在平静的某天,东方爱很突然地说她要走了。
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了念头,又是什么时候决定实施,她的平静让这个消息听起来像是一次心血来潮,可她当天就开启了时空通道以行动向众人证明她是认真的,她的话语是礼貌的通知,都算不上预告。
慧听到消息时心口一紧,最先想的是她还会不会回来,永生的身体让她拥有无限的寿命,如果东方爱只是单纯地想去其他世界游历或玩乐旅行,等她倦了她总会回归于此的。但如果是旅行,为何她选择孤身一人仓皇出行,连创世都抛在这里?
慧不甚了解,他并不清楚“女人”,但是没关系,因为此世之人中不懂“女人”的人大有人在,此世之人不懂的事物也不仅限一个“女人”,无所谓再多一个东方爱。几乎与世界同寿的生命和阅历的积累已经将开蒙迟缓的他打磨成此世少有的睿者了,他都不懂的话还有谁懂呢。赫菲斯托斯倒是也拥有远超旁人的心智,可他懂的是如何爱人,而非看透东方爱。
谁能看透东方爱呢,谁看她都只会觉得她与这世界格不相入的。
慧追着能量波动赶去那条时空通道所在。天地间已经多了一个漩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着,东方爱和创世站在旁边,慧来得时机不是很合适,因为他目睹了东方爱从创世的拥抱里挣脱的全过程。他在原地考虑该不该回避,却被东方爱无意间一瞥发现了,对方坦然地冲慧挥了挥手问你也来送我?慧便不得不上前,为缓解气氛,他提了东方爱一个和创世相同的问题。
为什么要走?
不知道她刚刚是怎么回答创世的,但是她给慧的回应是,“我想我妈了。”
妈是什么?创世问,又说无论在哪里他都可以替东方爱找来,如果是此世不存在的东西,他也可以动用自己的力量替她创造出来。他迫切地希望能以这样的方式将她留下,尽管方式手段是和力量不相称的简单与稚嫩,可这于此世来说已经是最极致的示好方式啦,但东方爱拒绝了,她微笑起来将此话题带过,“开玩笑而已,骗你们的。”
她的表情像是打算抛弃一切,语气也毫不在乎,慧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靠近一步,东方爱见状,特意分出目光多看他一眼,与他对视时候像是透过他的眼看见了他心里深藏的顾虑,她抿了抿唇,冲他眨了下眼。慧怔愣,未会意,但东方爱不再看他了,她扭头与创世相对,创世拉住她的手腕,她也不挣脱。
“谢谢你爱我,我也爱你。”
她目光炯炯,顾盼神飞,出其不意地表白时展露的笑容几乎令创世炫目,一举一动间都是被人以爱灌溉才能拥有的卓越风采,慧幻视到灰头土脸小女孩的身影在她身上出现又消失,最后留下的只有她那颗始终坚韧温柔,在此间被对比得越显珍贵的灵魂。
“你的爱无微不至,让我觉得只要有你在就算闯再大的祸也不用害怕,强大到甚至给了我离开的底气。”
“这份感情会束缚我,将我与你牵连,它是风筝线,我是风筝,不管我在什么地方,只要线不断裂,放线的人不松手,我就不会迷失,能找到回来这里的路。”
“所以,当是我最后的任性吧,我也有了永恒的生命,我们会相伴到世界灭亡的那一天,但是在那之前,你得先放我走。”
她专注地说完话,又在创世晦涩复杂地目光里将他挽留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推开,最后一次对慧挥了挥手,而后扭身扎进漩涡。她的身影被吞噬后漩涡也慢慢变小,当它消失时,天还是天,地还是地,英雄还是英雄,创世还是创世,强还是强,弱还是弱,争端还是争端,不堪还是不堪。
世界还是世界。
慧注视着隧道消失的位置,无意间瞥到了创世的表情,才醍醐灌顶,意识到,她口中的保证,是给这颗随时能引爆这世界的炸弹加上了一道保险。
而有效期未知。
【注】
我不太想把所有点都爆出来但是评论既然有人说了我就稍微提一嘴我的设定吧。
1.这个世界和生活于此的所有人,跟东方爱之间的三观差异都是很大的,说这世界与东方爱无法共存至少在我的设定里一点都不夸张,所以,在这么一个世界里,有人能理解东方爱的忧郁且和她有同样担忧,能和她看到同一个事物,并且对她的感受痛苦能够理解不会像和其他人一样不懂她的心情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恃宠而骄——就算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但可以说他们不心灵相通吗?况且慧和英由原创造,原作番外中继承了原初并融合为一体的创世神看起来和托尔洛基有区别吗?他们懂爱吗,他们又懂什么是女性吗?他们都不懂的玩意儿被他们创造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明白?那么回到这里,慧懂什么是爱情吗?慧又会懂什么是女人吗?他见过的英和樱并不具有女性的代表性,原不懂,慧不懂,英再怎么聪慧也不能理解这个世界存在以外的东西,因而我认为英只是披了一层女性的皮,她壳子里和这世界的任何人都是一样。
所以有人外感就对了,起码说明我塑造成功了,我认为女性的缺失会对整个世界的道德体系,社会规则规律以及方方面面都产生影响。所以他们跟东方爱肯定是不同的,我认为他们是披着人皮的异类,当然那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所以这个异类是东方爱。
但慧能理解这个异类,他的经历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而在他认知范围内外那仅有的疑惑,也是源于他们这个世界中某样东西的缺失而非他个人缘故。东方爱无法接受这世界的残忍与无道,她受不了的是这世界将人命以及道德视如草芥,而慧是从诞生起直到死亡都注定了使命的保护者。
在这么个与她互相磋磨的世界里,他们的灵魂里有一样的东西或者说他们有一样的灵魂。尽管他们两个没有过多的互动,但是反过来说,他们两个没有过多接触互动的情况下,他们两个的目光仍然看向同一个地方,我承认我埋的比较深,但是谁敢说这不算感情线?
2.后部分弗雷该隐赵公明,我有在跟他们三个人的独立solo篇做区分,塞了一些新的理解,剔除掉他们身上那些我认为多余又拖沓的无意义负担,以这么强硬的方式去对一个角色进行改动,是很不礼貌,但是我是极端爱厨啊,我写同人的目的是为了让东方爱得到圆满,不能因为我这篇没有打预警就忘了我的属性吧,我前几篇不是都说的很清楚了吗?而且他们三个也得到了幸福和解放找到了前进方向,原著里弗雷喜欢被吉祥天纠缠还是赵公明很开心毗湿奴诅咒他?至于为什么是他们三个,我承认,他们三个偷偷给我塞红包了行不行?
3.赫菲斯托斯,他我没什么说的,原著里,他是唯一一个愿意放东方爱走的人。
4.最后,我确实不喜欢英,没见过为谈恋爱把使命扔一边的女神,圣域有她倒大霉,前线人家打仗拼命,后线她毁慧心态,魔王派她过来卧底?慧离开圣域之后圣域就被人打的团灭了。荷鲁斯阿努比斯跟爱三个人合体的时候,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就被迫解体的,因为她的力量撑不住。守护世界的女神,满脑子只想怎么怎么跟慧谈恋爱?
她很强?很尽职?
【杜爱】不忠者
*原著故事结局后
作为纯正的库柏勒一族,杜尔迦一直都是女神忠诚的信仰者,至少当他看见祂之前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夜晚,他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纵身掠过树梢,树影轻颤,就听见了细碎的交谈声。
“喂,我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拜托我们已经到这了,就不能再坚持下。”
“谁家正经学生大半夜的来森林向位不知名的神祈祷的。”
“其他神信徒这么多,谁管你,爱神在上,原谅这小子的出言不逊,祝愿我期末逢考必过……”
……
待到声音消失了个干净,被绿荫笼盖的阴影中才探出一缕金色。杜尔迦从树上跳了下来,靠近伫立着神像的水池。池底铺落着零星的硬币,像掰碎的...
*原著故事结局后
作为纯正的库柏勒一族,杜尔迦一直都是女神忠诚的信仰者,至少当他看见祂之前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夜晚,他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纵身掠过树梢,树影轻颤,就听见了细碎的交谈声。
“喂,我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拜托我们已经到这了,就不能再坚持下。”
“谁家正经学生大半夜的来森林向位不知名的神祈祷的。”
“其他神信徒这么多,谁管你,爱神在上,原谅这小子的出言不逊,祝愿我期末逢考必过……”
……
待到声音消失了个干净,被绿荫笼盖的阴影中才探出一缕金色。杜尔迦从树上跳了下来,靠近伫立着神像的水池。池底铺落着零星的硬币,像掰碎的月光。他抬头望向池中央的爱神像。祂穿着端庄的长裙,抱着水壶,沉默地注视着他。
今夜月色太浓稠,他看不清祂的脸。他想走近一步,忽然想起学院里的传闻。爱神雕像是没有脸的,祂就像凭空出现在历史传说里的一样,没人知道祂的真实身份。但杜尔迦想此刻神像应该是笑着的,祂给予他的目光太温柔,像这潭池水,让人沉溺。
直到飞溅的池水打湿了他的衣袖,杜尔迦才发现自己靠得太近了,已经算得上渎神的距离了吧。他正准备离开,却想着应该留下些什么。
半晌后,树叶微声作响,水池恢复了平静。女神的目光依旧慈悲,落在水池边那颗鲜艳的蘑菇上。
长老身着盛服,于辉煌的黄金台上念念有词,年轻的族人屈膝跪地,吟唱着忠贞的誓言。
“吾辈至高的守护,女神的诞生……”
杜尔迦捏了捏藏在袖中的粉色发带。那位身着长裙,是和女神一样美丽伟大的女性吗。
“吾辈是女神的后裔,吾辈是女神的子民……”
那发带柔软的不可思议,像那日穿过指间的流水,祂会喜欢吗。
“吾辈是忠诚的库柏勒族人。”
忽然停止的吟唱,拉回了他神游的思绪。那条发带突然缠绕上他紧绷的神经。他在做什么?他在神圣的仪式上毫无恭敬的走神!
“杜尔迦,库柏勒年轻且出色的战士啊。”台上的长老忽然出声,密集的目光聚集于他。
“你对女神的信仰虔诚依旧吗?”长老的目光如同尖锐的尺,剖见他心底的隐秘的颤动。
他微微低头,金发遮掩了锐利的双眸,姿态虔诚且崇敬“是的,我崇奉女神。”
袖中的发带划过掌心,微痒。
拨开繁密的枝叶,期末结束后,这里又迎来了久违的寂静。
“我又来打扰您了,”杜尔迦轻声靠近神像,仿佛怕惊扰了某处隐秘存在,“我为您带了新的贡品。”
他掏出袖中的发带,绸缎意外的平整,没有丝毫褶皱,“族中的女孩都很喜欢这种款式,您会喜欢吗。”
神像没有作答,四周寂静悄然,只有潺潺的流水声。杜尔迦没有在意,“听大家说,发带是这么系的……”他上手主动向神像示范。
“应该就是这样了。”过程意外的流畅顺手,他笑着向祂展示自己的成果,却不经意间瞥见了水面上的倒影。
那繁茂灿烂的金发被高高束起,鬓角漏下的柔软的一缕擦过侧脸。微微弯起的眼角还没来得及放下,恍惚望去倒是个明媚至极的女孩模样。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从心头溢出,熟悉的、恍惚的、伤感的……复杂地杂糅在一起,一瞬间羞涩难堪反倒占了上头。他怎能在这位面前如此模样,实在有违战士体面。
杜尔迦飞身上树,繁密的树枝遮掩了他仓皇的背影。神像依旧庄重肃静,只有一缕没由来的微风,轻轻拨动少年鬓边散落的碎发。
杜尔迦感觉自己正在逐渐步入深渊。身为纯正的库柏勒族,身为女神的战士,他却无法再保持对女神的专一信仰。他无法抑制地将目光投向那座安静温柔神像,他疯狂地依恋着,虔诚地敬仰着,祈求祂原谅自己不忠的信仰。
他知自己身陷泥沼,却放任沉沦。直到那抹光出现。她是紫色的,小小的,就那样清晰地、生动地、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听见了自己血管里涌动的血液、清晰鼓动的心跳,身体比思想还要快一步地跃向她,带着不忠的罪名,靠近她。
传说爱神降临的那一天,库柏勒族的少年重拾了自己的信仰。
【洛爱】窄门
•非常崩非常雷非常崩非常雷非常OOC非常恶心非常崩,原主看了能将我追杀至天明,这是一条避雷针。
•是我近段时间想写东西的集合,想到什么写什么,很乱,是我个人对圆满的理解,我能保证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即使字里行间充满一个知识量贫瘠的文盲绝望的挣扎。
•标签只能证明本章男主和故事在谁和谁之间展开,(目移),all爱人的宿命。
•文末配图由朋友小美提供,有授权。谢谢你,亲爱的小美,可以不用再战斗了
•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忘了,那就没了吧。
...
•非常崩非常雷非常崩非常雷非常OOC非常恶心非常崩,原主看了能将我追杀至天明,这是一条避雷针。
•是我近段时间想写东西的集合,想到什么写什么,很乱,是我个人对圆满的理解,我能保证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即使字里行间充满一个知识量贫瘠的文盲绝望的挣扎。
•标签只能证明本章男主和故事在谁和谁之间展开,(目移),all爱人的宿命。
•文末配图由朋友小美提供,有授权。谢谢你,亲爱的小美,可以不用再战斗了
•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忘了,那就没了吧。
【通往救赎之路的门是窄的、小的、遍布荆棘且不为人知的】
……好困。
洛基晃晃头,打了个哈欠,试图强行把午后这点困意压下去的后果是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他坐在汽车驾驶座上,手肘搭着方向盘,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巡视,他已经等了很久,但始终没有等来要等的人,于是他伸手去拿放在车门凹槽里的咖啡,单手扣开。刚送到嘴边另一侧的车门就被突然打开,洛基吓得一抖,铝罐边沿磕到牙齿,他连忙把咖啡拿远。那人已经坐上了副驾,一边催促他快开快开一边关上车门,砰的一声,太急促,显得有些粗鲁。
看到身旁人紫色的头发与眼睛,洛基很快反应过来,瞥了眼后视镜,把还没来得及喝的饮料塞她手里,反手用手背抹掉洒在唇边的咖啡,一脚油门踩死,车就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这辆车一直在发动状态里蓄势待发。理所当然地,追在车后的人在倒车镜里变成越来越小的黑点,再完全消失于镜面中。
那些人是冲谁来的很明显,确认甩掉尾巴后,洛基才降下车速分出神给身边的人。女孩在这种时候还想着保持形象,惊魂未定,却强劝自己冷静下来,她双手握着洛基刚刚塞过来的罐装咖啡,举起来大口大口喝了个光。洛基表情一僵,有点心虚,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多等待了一会,在女孩表情变得不那么紧张后出声,问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
“小姐,去哪儿?”
女孩闻言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后视镜,反复确认跟着自己的人是不是真的不见了。咖啡罐子被她的手指绞得发出响声,她紧绷的状态才稍稍缓解一些,回答说希望他在前面的拐角处停下,还有力气在嘴角扬起表示友好的弧度,虽然笑得勉强。
如她所愿,车子拐过街角就停下了,女孩点点头和他道谢。下了车被热浪打了个迎面,环视一圈后站在原地愣住了。一切都是陌生的,没见过的建筑风格,不多不少的人流,以及他们说话时的语言。女孩学习过这个国家的语言,耐着性子仔细听还是可以听懂的,但前提是说话的人不是个语速快的急性子也不爱说方言。这里日光很盛,本地女人外出时会打伞或戴边缘很大的圆檐帽,男人也会戴些寻常款式的帽子以遮阳,所以站在太阳里被晒得发白却没有任何防晒措施的她在人群里格外起眼。
她踟蹰不前,呆站了一会,似乎觉得不该这样,便顺着人群的方向迈步,无目的且缓慢,不时打量着周边的一切试图让自己融入这异国他乡的市俗街头和人群。只是她无法沉浸其中,愿望和现实产生冲突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在用理智强迫自己沉浸,过程太刻意,得到的成效甚微。然而这已经是她难得的自由了,她为了得到这一点喘息的余地,在今天鼓起了全部勇气从家里的安排下挣脱,又运气好碰上了一个车技没得说的好心路人,按理说计划顺利执行应该高兴才对,但当一切实现,真切站在自己渴望的这份自由中,她却因内心的迷茫和对未知的畏惧而可耻地退缩了。
真糟糕,好像走不动了,于是她停住,慢慢地蹲下,用双臂环住自己——即使她没走多远,只是从这条不算长的街道街流浪到街尾。
太阳辐射照得她皮肤火辣辣的疼,但她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力气了。她蹲在这里没有目标,这个姿势暂时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破罐破摔想干脆蹲在这里等着被家里人安排的保镖找到算了,念头兴起的下一刻身上却突然盖下一片阴影替她隔绝了日光。
“蹲在这里干什么,迷路了吗?”
听到身前的声音她抬起头,脑袋上却很突然地被人扣上一顶鸭舌帽,在白到耀眼的日光里给她撑起一小块阴影,她眯着眼看到面前人火红的头发。
“想去哪里?我送你啊。”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她又低下头,把下半张脸埋进臂弯里,视线随意地定格在面前这人的高帮帆布鞋上。这人没再说话,原地站立了一会又走开了。她一愣,没有为他说走就走不多打扰的洒脱庆幸也不为他的关心太过浅薄生闷气,继续蹲自己的。但这双帆布鞋没多久又停在她面前,这人蹲下身,女孩目光上移,看到了他含着笑的眼底,他手上拿着一个从街边小贩那儿刚打出来的冰激淋,见女孩露出脸,就把冰激淋递到女孩面前。
“给,快点拿着,一会就化了。”
东方爱就下意识接过他给的安慰,看到对方如释重负地笑容,愣了愣,随后也笑着回应。
她复又坐回了车上,这次是被邀请,有一头红发的路人说他叫洛基,女孩作为礼貌也自我介绍她叫东方爱。两人的交流止步于交换姓名,东方爱坐在副驾一口一口吃冰激淋解暑,吃完东西习惯性地想擦嘴,一直等她的洛基适时地把准备好的纸巾递到她面前。
“…谢谢,真是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东方爱说,“我会耽误你的行程吗?”
“嗯?不会哦,我是没什么正经事做的闲人一个,小爱不用担心,换谁来今天都不能把你一个女孩子扔在正午的街头晒太阳啊,这座城市的太阳还是很毒的,中暑晕倒怎么办。”洛基从善如流地接过东方爱的话茬,“说起来,小爱是外来的吧?来旅游?”
对方自来熟得很,刚刚交换了名字就一口一口把昵称叫得亲切,一点都没有跟陌生人保持距离的自觉。东方爱惊讶一下,转头看到对方满怀善意的笑脸,犹豫一瞬就由着他去了。
“呃……嗯、嗯,算是旅游吧。”
“家里不允许,偷跑出来的?”
“!你怎么?”
洛基噗嗤一声被她过于诚实的反应逗笑了,“因为小爱不久之前还让我快点开车甩掉他们,而且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现在还没意识到吗?”
“什么?”东方爱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坐得端端正正,严阵以待洛基将出口的后续。
“你坐车没给钱啊。”
“?”
“应该是出门总会有人陪着你,或再夸张一点,小爱出门可能有专门的私人司机,所以完全没有这个意识……”说到这里,洛基叹了口气,“那想也知道,你身上是不可能带钱的啦,哎呀,看来要白跑了。”
“对、对不起!我之后想办法让人送来。”
“算啦算啦,当我今天放假吧,何况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满大街跑感觉也不赖。”洛基耸了耸肩,把钥匙插进点火开关里一扭,汽车启动,伴随着发动机打火声响起的是车载广播里放出的电台节目播报声。
【“……王室婚礼将于五日后在首都城市的圣玛丽教堂举行,圣玛丽教堂有近百年历史,一向是王室婚礼的举办场地。众所周知本次的准王妃是有史以来第一任平民王妃,这一安排是不是有着王室欢迎其融入之意呢?”
“哈,说不定呢。毕竟也有小道消息分析王室内部面临严重的金融危机,需要以这位平民王妃家族的财富嫁妆来解决困境的说法在。”
“这么一说这次婚姻就只是单纯以各取所取的商业交易为核心的政治联姻嘛,那作为当事人的平民王妃是不是对自己的牺牲品使命知情……”】
两个主持人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东方爱看到是洛基按下了关闭键,他对东方爱笑笑,“抱歉,但是我不喜欢听这些东西,小爱呢?”
东方爱放松了不自觉扣紧的十指,“我无所谓喜不喜欢。”,她闭上眼深深地呼吸几个回合,再睁开时对一旁没有多言的洛基说,“麻烦你再送我回去机场吧,我的……家人会付钱给你的。”
她的眼睛是紫色的漩涡。
洛基眨眼,并没被她身上突如其来的低沉情绪感染到,莞尔笑着,毫无压力脱口而出的是拒绝词汇。
“不要。”他表情轻快,动作熟练地驾驶汽车向东方爱不认识的道路行驶,“我刚刚不是说过今天要休假吗?”
“可我必须要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做、等等等……洛基!停下停下!”
“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做的事情?”
东方爱点点头,“对,所以请你送我回去。如果你不愿意就把我放下来吧,我会拦别的车子的。”
“但那不是小爱想做的事情吧?”
“诶?”
“不然你怎么会从家人手下跑出来呢。”洛基眼光扫过后视镜,咬重了家人两字的读音。“你说的事情如果程度真是不得不做的重要,那小爱是躲不开的。只是既然你今天已经跑出来了,说明你至少现在不愿意面对不是吗?那不如在外面晃到够本之后再回去面对吧。”
“毕竟如果那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小爱现在不会是这个表情。”
什么表情?真是奇怪,明明汽车开始行驶之后他就没再看过她这边了,但他语气那么笃定,好像很了解她似的。东方爱摸上自己的脸去看后视镜,看到自己脸上写满错愕迷茫不知所措,她盯着镜子看了半天,不可置信地反问,“我是什么表情?”
“嗯……害怕、紧张、期待,大概就像第一次从笼子中被放到苍穹下的小鸟一样。”他斜眸对东方爱笑笑,“不过比小鸟可爱。”
镜子诚实显示出她耳尖的潮红,一方面是羞涩,一方面是……。洛基的话语在她本就不平静的心里掀起浪潮,东方爱的手指互相磨蹭,不可否定的是,她被说动了。
她表情的变化被洛基尽收眼底,明白身旁这个人的心理障碍已经被融解,洛基嘴角的弧度更高了点,适时出声道,“……虽然今天已经过去半天了,不过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如果你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出发吧,开启某位小姐阴差阳错的翘家之程?”
东方爱接触到洛基赤红色眼里的笑意与温柔,迟疑片刻,重重点了头。
第一站是间餐厅,二人对坐,东方爱把洛基推给她的菜单又推回去,空气若有若无的清香以及特意挑选出来播放的乐曲都彰示这间餐厅品味不俗,但正因如此,才无法令东方爱提起兴趣。她像过去重复过无数次的那样,动作标准地端起侍者倒上餐前酒的酒杯浅饮一口,甜涩酒液和自己都没察觉到小小失望混合着滚过喉咙。
但当她放下杯子的时候却看到洛基投过来的眼神,他冲她眨眨眼,东方爱没懂,想出声问。洛基在那之前先把手里的菜单放在桌子上,隔着桌子握住东方爱的手一把把她拉起来向外走。东方爱愣着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甩进车里了,洛基站在车外弯着腰替她扣安全带。
“不是要吃饭吗?”
“突然不喜欢那家了,就不想吃啦。”
“突然?也太任性……而且已经坐上桌子了,就这样走出来太没礼貌了…。”
“啊——?”洛基露出丧气表情,带着些懊悔,显得可怜兮兮,“小爱觉得我这样很衰吗?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把不喜欢那里氛围的你拉出来的我很帅。”
“唔。”话语出口后就暗自后悔说话太冒犯的东方爱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不知所措,洛基没觉得如何,扣好安全带就起身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上去。
“等等洛基,你坐那边做什么?我这里才是驾驶座。”意识到不对的东方爱立刻去解安全带,同时开门要下车,手却被压在安全带卡槽上。
“没有哦,没错,我就是想让小爱坐上驾驶座。”
“为什么?我完全不会开车。”
“没关系啊,很简单,踩油门和转方向盘就好。”
“这也太随便了吧,很危险啊!”
“我在小爱旁边看着,没事的。”他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过,“毕竟都跑出来了,机会难得,一下也好,试试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吧。”
不知道是洛基很会洞察人心还是东方爱心思太直白容易被说服,反正东方爱没有执着换位置了,她小心翼翼地摸上了方向盘,跟着洛基的话语一步一步去操作。车子顺利的点火并行驶,东方爱死死盯着前方,身体都僵硬了。洛基看着她的侧脸,适时地出言安慰不要怕。话没说完车子突然提速,两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推背感,洛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探过身把住方向盘猛打,东方爱本就紧张,突然的失误弄得她更慌乱无措,傻在座位上没意识到自己还一直踩着油门,随着焦虑不安加深还无意地不断用力……听到洛基的声音才如梦初醒一般移开脚。
车子在旋了几圈发出一阵刺耳尖锐摩擦声后终于停了下来,挡风玻璃前是面超近距离的墙,差一点点就要撞上去。二人无言,一起出了口长气,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
“都说了我不会开车的。”东方爱笑声减弱,神色不忿又隐约带着委屈。
“嗯,是我强迫小爱了,真是对不起,都怪我不对。”
洛基温声接下她的埋怨,伸手抹掉随着她侧过脸动作而滑落的眼泪。
短暂的驾驶生涯结束,兜兜转转,她又坐回副驾驶被洛基载着无厘头乱逛。洛基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无声无息地把她的不自在也一同消除。不知他选了哪条路,人群的痕迹几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自然景色,她顺理成章地被几乎从未见过的景物吸引。
随即趴在窗口,目之所及是蔚蓝的晴朗的天,碧绿的广阔的地,汽车行驶路上扬起来的黄土……东方爱心里此刻装满了带着太阳气息的炙热空气。她伸手去感受风,又重拾了逃跑时的信心,精神十足的对着无人的公路大喊一声“呜呼”——。
盛夏的阳光太盛,空气都带着热意,就算有风吹着也没起多少降温作用。洛基感觉到身上起了层薄汗,他无声地长换一口气,发现东方爱没动静了就向她瞟了一眼,发现她睡着了,胳膊肘搭在车窗上垫着半边脸,另一只手垂到了车窗外面去,毫无交通常识和安全意识。
东方爱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脑袋还是木的,车已经停了,她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哪儿,没有回应。向旁边看过去发现驾驶座的人不见踪影,顿时一个激灵下了车,才看到洛基坐在车子后备箱上,见她睡醒对她扯出温和表情。
随后跳下来很开心地领着她走,东方爱这才注意到车子停在一方湖泊旁边,湖边植物生长的茂盛。太阳现在快要下山了,气温也不再热得令人难以忍受,洛基拜托她在树木脚底找一些树枝,东方爱不明所以但还是做了,等她抱着一堆枯枝回来的时候发现洛基坐在湖边草地上,脱了鞋,裤腿高挽,手里拿着两根木枝,上面插着两条已经被处理好了的鱼。
东方爱于是坐在他身边看洛基掏出打火机点火,再用火焰炙烤鱼肉,对这个过程感到新奇,直到烤好的鱼肉放在她面前才缓过神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一口。
“真厉害,…好吃诶……”
“对吧,我对自己的烤鱼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不够我随时可以再抓。”
洛基带着些许得意表情接下了她不小心说出来的夸奖,“我还在想你一直不醒要不要叫你呢,从中午到现在这么久没吃东西,身体肯定受不了。”
“我睡了很久吗,这是哪儿?”
“还好吧,再等一会儿天才会黑。这里是郊区,远离城镇而且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本地人知道这里的都很少,游客就更不用说了。”
“可你却很熟悉这里呢。”
“当然了,我一直很喜欢乱跑,机缘巧合就发现这里了,天天开着车到处乱跑我还觉得蛮开心的……你呢?今天跑出来是和家里吵架了吧,因为什么?”
“没有吵架,只是突然想跑。”她说,“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今天第一次来这个城市也是家里的安排,之后的人生估计也会一成不变,想试着逃一次看看而已。”
“是吗,那你还蛮勇敢的。”洛基随口夸赞道,把自己手里还没有动过的烤鱼塞到东方爱手里,换来她已经吃空的鱼骨。
“别这么说啦,今天一天……好丢人,什么都没做好。”东方爱侧过脸遮挡面颊上更大片的绯红,日光积在最西边的地平线附近负隅顽抗,天幕保持夜晚取代白昼时特有的模糊状态,呈现着一种特殊的色彩过渡。“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现在下定义还为时尚早,你家里人还没找到你喔。”
“他们根本没打算找我,他们知道我会回去,所以只是在我该去的地方等我而已。”她不好意思地浅笑,耳根还带着没褪干净的微红,神色却是已经接受事实后的平静,“像自投罗网一样。”
宽慰的话说不出口,向来能言善辩的洛基难得词穷。东方爱说完话反而不在意了,大口大口的吃有些冷掉的烤鱼,然后很豪气地用手背抹抹嘴,站起身俯视洛基。
“走吧,下一站!”
二人便再次启程,离开这一小块秘密基地,行驶在路上的时候天黑透了,洛基打开车顶,他们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夜风凉而不冷,东方爱仰着头,发丝被风吹着乱舞,星星把她的目光尽数吸引,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其实,还好今天跑出来了,虽然知道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但是亲身体验和空想的感受是不同的。”
洛基单手握方向盘,闻言挑眉望过去,“而且如果没跑出来也就遇不到你了,”东方爱对他笑着说,眉眼弯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遇到你真开心,无忧无虑,什么烦恼都会消失一样。”
“我很高兴。”洛基也勾了勾嘴角笑着回应,“这短短的时光如果有让你感到开心,有了那么一点点面对未来的勇气,我都很荣幸。”
“之后也要加油喔。”
车子随着话音缓缓停下,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前熄火,洛基下了车,向门口的警卫走去说了什么,而后一个警卫进了大门,没多久身后跟着一大堆人一起急匆匆出来,其中一个中年女人上前敲响了车窗玻璃。
东方爱从星空里里回神,闻声看到车窗外是熟悉的管家的脸,一时愣住。女人打开车门扶她下车,紧紧拉着她的手向建筑里走去,眼看要走进大门东方爱才反应过来,想停下步伐却挣不过女人的力气,无奈只能边走边回头。而洛基抬腿上车,下一刻车子径直,以跟载她游荡时相同的姿态驶离,排气管中吐出的尾气还没散她就连车影都看不到了,而洛基在这过程中未向她的方向投来一眼。
女管家拉着她走过明亮的大堂,一路把她拉进某个房间后才停步,神色半是责怪半是担忧,开口指责的话语毫不留情,东方爱闷闷地埋着头听。
“知道你不喜欢这门婚事,但木已成舟,事到如今就别再出岔子了。我看着你长大,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猜到一些……不行的,唯独这件事是躲不过去的。”
她见东方爱没反应,也说不出什么了,皱着眉头,抬手扶正鼻梁上的眼镜。
“你今天遇到的人,也是王室继承人之一,不过非正室所出。外界传闻他与王室不和到反目,仅有几次出现在公众面前都是为了给王室添丑闻……”
东方爱听到洛基被提及就抬起头,听到的越多表情也越来越不可思议,女人见状微微叹息一声,压低声音,“甚至于直接造成主家与王室这桩生意的王室财政危机,也多少牵扯有他的手笔。”
东方爱满目震惊,女人苦笑一声,算得上冒犯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缓和了语气叮嘱她,“回来就好了……婚期在三天后,明天要试穿礼服,早点休息吧。”
准备期过得很顺利,因为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一切都在主家与王室事先的协议中被敲定,东方爱所要做的不过是出现在该出现的场合,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按照板上钉钉的剧本走好每一步,作为“友好”证明扔进去自己的一生。
虽然熟知自己命运,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乐观的想会不会有奇迹并付诸实现,不过她输得很彻底,计划实施前她设想过很多种失败方式,唯独没想过会被可以算是信任的人亲自送回到命运里面——但,可以怪洛基吗,她在听到那段广播的时候不就明白自己的出逃注定要失败了吗?带着已经被写好的人生剧本,她能跑到哪里去,有什么地方足以替她挡住命运?
没有的。
所以东方爱穿上了婚礼礼服,由着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再放下遮挡面容的薄纱,天不亮就坐上装饰好的加长轿车,抱着玫瑰扎成的花束被拉去教堂,踩上铺在草地上的红毯,裙摆被草叶上的露珠沾湿时她不合时宜地想到几天前还大大咧咧地坐在草地上吃烤鱼,洛基为了抓鱼把裤腿挽得很高,小腿上也有未干的水珠。她在记者的闪光灯里边想边走进教堂,在同样穿着礼服的男人对面站定。
神父穿着长袍,高举着圣经,厚重的书本挡住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从书页下传来,念诵圣词的语调抑扬顿挫,东方爱站得脚累,在裙摆的遮挡下偷偷改变重心,然后终于等到了亘古不变的经典。
“你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并与他缔结婚约吗?”
东方爱单手握着花束,两手手腕躲在花束后面相交,面上不动声色,说她愿意。
神父似乎笑了一声,但消失得太快令人无从判断是不是幻觉。他又紧接着去询问男人,衣冠楚楚教养良好的男人似乎很习惯逢场作戏,脸上微笑的弧度挑不出瑕疵,面对长枪短炮的摄像镜头仍然不怯场,温声说他愿意,而后男人去拉东方爱的手,却被另一只手在半路挡住。
神父移开圣经,露出火红的头发,台下坐着的来宾本来打算在男方誓言结束后开始流程化的鼓掌,见状纷纷愣住,没了动作。洛基毫不在乎凝固的气氛,张扬笑着,揽住东方爱的肩膀,顶着这对新人诧异的目光缓缓出声道:“愿意你个头。”
随后扛起东方爱就跑,无法靠近观看只能围在外围的媒体们见状也先愣了会,反应过来就立刻一片咔嚓声不绝于耳,洛基还有余心笑——就这点看来他和里面那个人确实是兄弟。东方爱趴在他肩膀上,扶着摇摇欲坠的头纱。她盯着追出了教堂那个应该是她丈夫的人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草地,云层,她的捧花在洛基扛着她跑出教堂的时候没拿稳掉了,玫瑰的花瓣撒了一地,落在草地上像星星点点的火焰,东方爱看了半天,又把目光放在身旁人像火焰一样的头发上。
不敢置信地叫出他的名字。
“……洛基?”
于是如愿看到这人的眼眸,是和火焰与玫瑰一样的赤红色。
“早上好啊,小爱。”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混账!!!”
“啧,你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大火,女人不是最忌讳生气吗……啊,对,你是机械人。”
“闭嘴!身为七魔王之首!一天到晚除了说风凉话和装孙子还会干什么?!在我们的地盘居然还能让未羽化的主上被人伤到至今未醒!魔王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怎么光骂我一人啊,七魔王不算你我还有六个呢,他们不也没挡住那个人?”
“道道尔学院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角色?来去魔王领地如入无人之境,实力连主上都……”
潘多拉说着又忍不住向昏倒的人望去,愤懑神色里有掩不住的忧愁。她一旁的黑发男人却毫不在意,挠了挠脸颊,眼神在紧靠着昏睡的两人身上扫过。
“你也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人不是冲主上来的,他想带这丫头走,奈何被主上发现硬是不放。现在昏迷也是因为这女孩被对战时的能量波动卷进异空间,主上又执意要跟进去找她。”
“你怎么说的这么轻巧?异空间是什么样谁都不清楚,别说力量了,就是主上的记忆能不能保存住都是未知数,更何况这贱人!万一主上迷失在异空间,终焉之战怎么打?我们上哪儿找一个新主上?!”
潘多拉怒不可遏的模样令熟知其个性的哈迪斯耸了耸肩,他没再过多和明显听不进话的人沟通,把那句说不定主上现在和东方爱在异世界呆得很开心咽回肚子里。深呼吸几口,勉强压下怒火的潘多拉皱着眉头,再次开口。
“不行,不能等了,我现在就要打破主上的结界杀了这女人,肉体毁灭她在异世界的意志投射也迟早会消散,她不在了主上势必能够从那不知何处的世界里清……你拉我做什么?不想动手就滚开别妨碍我……主上!”
一直昏睡着的人缓缓坐起来了,洛基撑着草地,先确认了东方爱仍然在他身边,而后才四顾环视所在。
这里是他在魔王领地为东方爱搭建的结界空间,仅他一人知晓的领地。是若非道道尔斯基打破结界的方式太粗暴,连七魔王和潘多拉都不会察觉的地方。
这个空间里的人是他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理由,是他从道道尔的人手里抢过来的。他舍不得扔,又没立场爱,只能用这种什么都算不上的手段给她造一片虚假的安宁世出来,这何尝不是他给自己造出来的虚假梦想——而有人要从他手里再抢回去,他与那人对决却无法伤及分毫,于是强行融合初代的恶意,对冲结果反而令空间扭曲,不属于这里的东方爱被原有世界法则保护着抽离他们身边,但因为相隔太远,又被他们的力量与此世干扰,不再有能将她带回原世的能量,于是东方爱的精神与躯体被迫分裂,灵魂被抛去莽莽星海里,落到了无数世界中之一。
无暇顾及闯了祸立刻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想溜之大吉的道道尔斯基,东方爱的身体在洛基面前软软地倒下去那刻,他脑子里立刻传来什么东西崩断的感觉,嘣的一声,他就什么都想不了了。冲上去、抱住她的身体、分裂神识、跟着再耽搁一秒就会消失的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扎进万千世界,一切都是条件反射,在思考没开始时身体就结束了全部动作。他的躯体紧靠着东方爱与她一同昏睡,闻讯赶来却插不进手只能在旁边围观的魔王与魔将拦不住逃跑的道道尔斯基,又被留有他痕迹的结界挡在外,只能干等着大眼瞪小眼。
洛基去握东方爱的手腕,感受到温度与缓慢却规律的脉搏才堪堪放下了心,但东方爱还没有醒,他眼睛里呈现出无能为力的痛苦神色,心涩到说不出话,就低下头将自己脸颊贴上她的,一切一切未尽之词,都凝聚在砸到东方爱脸上的那颗眼泪里。
他下意识就想赖在东方爱身边哪儿不去,感受这如风中烛火般微弱将熄的温存。但结界外两人一焦灼一深意的目光是无言的催促,他只能放开东方爱的手,闭眼遮掉眼睛里的水汽,起身踏出这个结界向他们走过去。
出了结界的瞬间他身上便覆盖了一层火焰的盔甲,洛基在潘多拉身边停步,他的沉默令潘多拉后知后觉地为失言感到后悔与不安。
“刚才的话,我就当作没听到。”
他开口时嗓音带着干涸特有的沙哑,却足以掩盖他身上去不掉的一缕疲倦。
“我现在有事要去做,不希望一会回来发现她出了什么事,不然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她严重一万倍。听到了吗?”
虽说是疑问,却并不打算等待潘多拉回答。洛基说完就自顾自地迈步走开,哈迪斯跟着他的方向转了个身,面朝他的背影出声询问。
“主上,如果她醒了怎么做,要看住她不让她离开结界吗?”
洛基身影顿了一顿,侧过脸说:“随她去。”
保护着东方爱的空间被洛基放在魔域最中心,离这里最近的是洛基的大殿,再外扩是各魔王的宫殿。洛基有意让东方爱离那些此时的他还不能完全掌控的危险源远远的,所以把她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尽管这意味着为了守住她的方寸之地,他必须时刻清醒。
走上几步就能到达他的目的地。洛基座椅上放着一个带花纹的盒子,初的恶意在他对战道道尔斯基时已强行融合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感应到他的出现,盒子上下开启,像张开嘴巴一样桀桀桀的笑,已经快被洛基听烂了的诱导话语还来得及开头,洛基就将盒子打开,注视着盒子内部深不见底的黑暗,说“现身吧,我们谈谈。”
虚无黑暗中应声睁开一双眼睛,洛基无惧那目光里明显的窥视威胁,退后两步静静等待。黑暗突然在大殿里扩散、拔升,以盒子为源头,像有意识的烟雾般在他面前变成一堵高至殿顶的墙,然后又凝聚,收缩,结成一个巨人的半身人形。
洛基对变故并不惊讶,甚至还能上下打量人影,神色淡淡,“你就是初?”他习惯性地想把手插进裤兜,但摸到身上的盔甲才反应过来,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把手放下。人形以问题回应他的提问,反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不是重要的事。”洛基仰头看着巨大的人影,表情不明,随后突然抛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你见过人类吗?”
“——什么东西?”
初的声音低沉,带着他的力量威压,每一个音节都像沉重钟杵一般重重地砸在听者胸口,足以从内部撕裂听者的躯体。常人无法站在他的面前与他直接对话,洛基却站在原地,若无其事。
“人类,不受原创造,也不受你毁灭。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物种,脆弱又坚韧,也很聪明,通过不断自我进化来适应环境以生存,并在过程中创造出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但相对的,他们寿命短暂,顶多也就可以活100年。呵,100年。100年对我来说算什么,对你来说算什么。初,今天召唤你出来,是想和你做交易。作为你的传承者,我要你给我一百年时光,一百年之后我会遵守约定,按我们都想要的方式毁掉这个世界。”
洛基脸色正经,说话语气铿锵有力。他仰着头仰视初的残影,不占优势的姿势却丝毫不影响他目光里蕴藏的力量。
“在这期间你有什么心愿我都能替你达成,除了破坏这世界,你不答应也行,反正我只是来通知你。你可以现在杀了我这个要反抗你安排的蝼蚁,大不了让哈迪斯再花几百年几千年去养一个新继承者,但你如果不杀我,我绝对说到做到。”
初并未动手召唤火焰,也并未被他冒犯的话语激怒,只是进一步问他为什么,很平淡,似乎只是单纯地在表达不理解。
洛基顿了顿,他被笼罩在初的目光之中无所遁形,而他毫无畏惧,停顿并非来源惧怕,而是相反的某种东西——像是想起了什么,洛基眼底浮现暖意,锐利的气场也消散些许。
“……我最重要……、最想爱的那个人,她说她喜欢我,说和我在一起会开心,她想要和我在一起……我也想和她在一起。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从别的世界不知怎么来到这里的人类,为了和她一直在一起,我想从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手里保护她。”
“但就算我能不让她受任何外界的伤害,她也是会随着时光流逝从内部衰败的。我想陪她直到她生命的终点,等她短暂的生命结束之后,我会立刻替你毁灭这个世界。但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想让她看见我不好的样子,所以我什么事都不会做。”
初没有就他和东方爱的关系进行讨论,也没有嘲笑他现如今听来不切实际的幼稚恐吓。初的身影是纯黑的,只有双眼有颜色,是炼狱里蛰伏流动的岩浆。它问那世界毁灭以后呢,你又何去何从。
“那个时候,我也会死吧。不过不赖,我可以去追小爱了。”
洛基坦然自若,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卸了一身坚硬气场,神色变得轻松,嘴角也带上些弧度。
“我当然会以最快速度毁掉这个世界去陪她一起,把喜欢的人一个人扔在别的地方也太过分了,你说对吧?”
初默然一瞬,声音里的力量威压不减,却没来由地添了寂寥之味。“喜欢的人么……?我不知道,我即是毁灭,我没有喜欢的人,更没有人喜欢我。”
“是吗,”洛基敛了笑意,看着那个高大的黑色剪影,初透着红光的眼睛在洛基打量他的同时也在凝视洛基,火焰在沉默里燃烧。洛基看过无数次火焰的颜色,镜子里,别人目光里,从泥潭浑浊的水面里,少年时他经常对此感到愤怒不平,稍微懂事后学会把怒火装起来,放在笑容假面背后,但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那种无力的愤怒了,始终沉甸甸压在脊背上的东西,在不知觉的时候就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身边并肩而行的人,会在他低头微笑的时候对他红脸。
于是他抓了抓头发,跟初说,“那你真可怜。”
“……你曾经也和我一样。”
“我曾经真可怜。”
初无言,良久之后再开口,却超乎洛基预料——。
“现在不可怜了。”
“你……我,我找到喜欢我的人了。”黑色的身影分明连四肢躯体都看不清楚只能靠轮廓分辨,洛基却没来由的感觉那张只有眼睛清晰的脸上挂着微笑的弧度,初在笑。
洛基的笑僵了僵,初高大的身躯在他话音落下后就开始溃散,仿佛断了地基的高楼一般向洛基的方向崩塌。洛基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初身体化成的黑红色火焰如暴雨兜头而下,视野一片赤红也不躲不闪,无声昭告自己的决心。
然而铺天盖地包裹下来的火焰并没有实际性的伤害,身体反而温暖了起来,记忆和力量都随着神识的崩溃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可以随心所欲,能够触手可及。
火焰褪去,像炼狱一样的空间从他身边消去,与原本的世界接融,洛基不可置信地摊开手掌再握拳,大多东西需要消化,而他显然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这时有人惊叫起来,洛基一警,顺着声音看过去,魔王因感知到他的力量变化而尽数到齐,此刻正一同祝贺洛基的新生。洛基无心讨论这个,他看到熟悉人影,便立刻皱眉望向潘多拉和哈迪斯,语气不快。
“谁说过你们可以把小爱一个人丢下的?”
“我等感知到主上苏醒,特来此恭迎我主降临。”
潘多拉附身跪拜,洛基脸色反而愈发不愉,哈迪斯悠悠上前施礼,“请主上放心,那个女孩尚在昏迷,有您的结界守护,她是安全的。”
洛基虽未彻底放心,但眉头松开了些,他点了点头作势离开,被身后骤然升高的声音绊住了腿。
“主上!您要去哪儿?”
“去看看小爱。”
闻言,几道身影闪身挡在洛基身前,在他开口前单膝跪地行礼,在他面前跪成一排。
什么祝贺主上自我力量融合完毕,先于荣耀苏醒。什么我们此次一定能把圣域势力打得落花流水彻底剿灭荣耀。什么他们愿意跟随洛基一起毁灭世界,把虚伪的荣耀杀个片甲不留。
他们争先恐后又七嘴八舌地吵成一片,彼此互相不服气,但洛基表情越来越难看,在濒临发火前一秒他们方才察觉他心情糟糕,停顿几秒最后异口同声的喊道“愿为主上效犬马之劳!”
劳你妹啊,愿意你们的死人头。
“愿意你们的死人头!”
一道娇俏的声音响彻殿厅,洛基愣了一瞬,思索着自己好像没有把心声说出口,又灵机一闪反应过来,猛地转身望向大殿进口处。
出声的果然是他心里想到的人,洛基心旌一动。
——他有个藏在心里的癖好,很喜欢站在东方爱身侧或背后时小心翼翼的触碰她的躯体,没有人能拒绝跟喜欢的人身体相贴时感知到对方身上体温的感受,洛基更是,从东方爱在雨后的山崖下面找到他那次开始,被对方单薄的身体支撑,她的温暖源源不断传递到他淋雨太久被冻僵的肢体上,这经历前所未有,恍惚中让洛基不知作何反应,他在心里自问,难道这种好像不真实的温暖就是被爱的感觉吗?柔软得不可思议,让人有想落泪的冲动。
东方爱强硬的搀扶着他走,洛基感动之余也提心吊胆了一路,生怕自己的体重会把东方爱压垮,所以从始至终不敢把身体重量移到东方爱身上,可东方爱却大大方方揽着他手臂挂在自己脖子上,绷着还带着些孩子气的脸认真目视前方道路。
洛基被她目光里的坚毅吸引,分神时脚下踩空,两人失去平衡,齐齐摔倒在湿滑泥泞的小道上,洛基半压在东方爱身上,肩膀撞上对方鼻子,东方爱哀嚎一声捂着鼻子哼哼,洛基连忙双手撑在东方爱身体两侧支起身,满心念头除了好差劲还是害她摔倒了之外只剩下东方爱真是很小一只。
但是现在,站在跪了一片的魔王之间,东方爱也显得不那么小巧了。
她脸红红的,还挂着一层薄汗,是生气吗?还是跑过来的?魔王都因她的言论而感到被冒犯,打量她的目光凶狠,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又因为洛基曾经为她打伤潘多拉的事迹畏惧他的威严不敢轻易动作,只敢偷偷抬起头窥他脸色期待他会出手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库伯勒。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东方爱已经走到洛基面前了,她瞪着洛基,洛基没来由地表情尴尬,心虚地不敢与她对视。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洛基伸手,洛基便条件反射地握住她的手,生怕她会丢掉一样还立刻裹在自己掌心。
东方爱没有挣脱,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皱着眉头冲洛基为难地笑。她的目光完全暴露了她的想法,洛基心里已经有热流涌动了,面上却还维持一直以来的从容微笑。他以眼神询问,东方爱的回答是使劲握住了交叠的手。于是洛基维持不住形象笑出声了,他低声笑得很好听,五指扣进东方爱的指缝,就这个姿势穿过魔王身边拉她离开。
魔王们眼看洛基无视他们就要离开便猛地起身,为首的潘多拉开口急声询问洛基要在大战之际丢下他们去做什么。
“很明显,没有大战。我不想打架,打来打去像白痴,你们当我是好斗的猴子吗?”
潘多拉气急,还想开口,被哈迪斯的手势制止,黑发黑眼看起来就城府颇深的男人经历过诸多风浪,是连洛基都不能看透的角色,直到此刻还能保持理智,维持着谦逊态度问那您现在要做什么去?
洛基没说话,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弯了起来,哈迪斯眉头一跳不知为何预感不妙。
“我们要逃跑。”
果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哈迪斯神态从容。
下一刻,洛基举起和东方爱十指相扣的手,示意给所有人看,表情很自豪,语气很慷慨。
“如果小爱不反对,就顺便再结下婚。”
哈迪斯的表情到底没绷住。
魔王荣耀,自诞生之日就水火不容的两方势力在漫长时光里与对方展开激烈战斗,为了让对面死无葬身之地每个人都做出过贡献与努力。随着魔王荣耀一个接一个在现世苏醒,双方都以为数万年前的战斗又要重现,纷纷紧锣密鼓磨刀霍霍,誓要报仇雪恨把对方掐死在摇篮里。局势愈发紧张,大战一触即发,但在这起个火星子就能爆炸的时候,发生了双方战力都没想到的事。
——最大的破坏分子初醒了。
不是强行吞并他人神智,而是自己和自己融合了。这就导致初苏醒即巅峰,处于荣耀诞生以来谁都没见过的全盛时期,而圣域的原还没有半点踪迹。
荣耀们心态崩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这个全盛时期的破坏分子是个恋爱脑。
魔王们集体破防。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魔王本就是应初之憎恨而生的爪牙,无法违抗初的意志,虽然初让他们待在该待的地方不要给他乱惹事也不要出去祸害人的命令使魔王众失去人生目标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但他们很快发现了新的乐趣,在这谜之走向中,还有一群人和他们一样受伤,且程度不比他们少。
那就是拔剑四顾心茫然同样憋屈不得已的荣耀。
众所周知,魔王荣耀万世之敌势不两立,但魔王们若都安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再破坏世界危害生灵,荣耀们也找不到主动跟他们动手的理由。战火会摧毁一切,对于以守护世界为己任的荣耀们来说,没有架打一片祥和是最好的。可仇人还是仇人,曾经以生死为代价结下的梁子不可能说消就消,况且荣耀中还有几个小心眼儿。
乐子这不就出来了。
又一次。
慧和其余人把仗着自家主上苏醒了你们的原连影都没见之由前来得瑟的魔王赶出圣域,荣耀们身上毫发无损,力量都没消耗多少,但一个个脸色铁青,比吃了败仗还难看。
“朕说啊,”以赤子心掌管天下财富的孩童荣耀幽幽开口,“初和那帮子魔王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同意。“虹附和,“居然说要结婚……还这么轻易的放弃了毁灭世界……”,掌管美的荣耀此时此刻失去表情管理脸色糟得不成样子,“说毁灭就毁灭说不毁就不毁!在过家家吗!他们把世界当什么?!玩具吗!”
“……更讽刺的是,吾等拼上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到头来需要一个小女孩去交换和平。”银发的荣耀眉头紧皱,“吾等战士尊严何在?”
“……。”慧无声地叹了口气,“别的不说,辉,”他叫道,“你脸上怎么那么多伤?”
被点名的荣耀肩膀一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自知无法敷衍过去,辉左右乱瞥想找机会开溜,向来与他不对付的虹动了几步挡住辉逃跑的路,看着他坏笑,辉气得上火,但此时此刻,慧的眼神和其他荣耀的脸色都在暗示他,不老实交代今天这事没得完。
于是他低着头,支支吾吾。
“呃,朕昨天去找倒霉鬼炫耀朕新买的限量版玩具……”
“嗯。”慧点点头。
“在倒霉鬼的宫殿遇到了……咳,队长说的力量放大器……”
“嗯?”慧眉头一皱。
“朕只是去给倒霉鬼看朕的新玩具!她居然说朕欺负人!还敢替倒霉鬼出头教训朕!那女人的石头砸得朕好疼!”
“可你脸上的伤也不像是石头砸的。”
“……唔,朕、朕情急之下一时口不择言,说她不过是个英大人的容器嚣张什么,比她好看的死人妖一抓一大把,敢得罪朕朕要让她穷到下下下下下辈子都买不起冰激淋吃……”
“……”
“谁能想到初那个大魔头突然出现了,超凶超怀!逮着朕就揍!倒霉鬼还在旁边笑笑笑笑笑!”
“……”,虹都不出言泼冷水了,众人神情一致地古怪,围着辉无言以对,还是不知何时掏出了笔记本写写画画半天的绿发荣耀见辉突然停下于是开口引导。
“那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那女人怕朕把初打死,带着初逃跑了!”
八卦主编的笔停了。
慧感觉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用力按压太阳穴,使劲深呼吸,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慧脑袋上。
“你明明是个荣耀,怎么性子比魔王还魔王?”他叹了不知今天的第几口气,对众人宣布,“无论如何,我们的使命是从初之罪恶的手里守护世界和平,只要我们荣耀还活着,就不能对他们的邪恶行径坐视不管。只是既然如今他们铸甲销戈,我们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退一步也没什么,只要守住了万物的和平,我们的小小恩怨也可以就此作罢。”
“所以,辉,特别是你,”他拽着孩童的呆毛,笑容和蔼却暗藏杀气,“不要再去魔王那里捣乱欺负小孩,听懂了吗?”
“朕也是个小孩啊!”
“会包圆商店玩具漫画和零食的小孩?”
辉词穷,可怜巴巴地垂着头,答应下来。
“……那么,”突然有人出声,慧向他看去,“初对那个女孩失去兴趣的那一天,就是终焉之战真正重启的日子对吗?”
“初不会对她失去兴趣的。”在已知的记忆里飞快回忆一遍,慧闻言难得露出了些轻松的气息,浅笑答到。
“但她是与我们不同的存在对吧,倘若她死了呢?”
慧的笑意僵在嘴角,空气似乎也因此话而冻结,其他荣耀也都是一脸复杂情绪,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同时生出来了相同的猜测,但无人发言,他们都在等慧的回复,他便不能不开口。
“别说这么可怕的话。”他说,“有点不想面对这个恐怖的假设。”
东方爱死掉了,不是被杀被害,不是被无辜误伤,也不是自愿为谁赴死,就是简单的,正常的,寿终正寝。
她死掉的那天也没有什么预兆,阳光还是很好,万物生机勃勃,她被推到餐桌前准备吃午饭,突然说想看道道尔后山开的一种野花。洛基答应她吃完饭就带她去,东方爱却一反常态的好说话脾气,固执地听不了劝。于是洛基露出了无奈纵容的表情,把她身上盖着的毛毯拉整齐,说那我回来之前,小爱一定要好好吃饭。等他捧着一大束淡香的花回来,东方爱已经失去呼吸了,但表情平静,毫无怨怼或畏惧,安详的像入睡。
洛基一开始还试着去叫醒她,折下野花插在她褪成白的发丝里,轻轻摇晃她的肩膀,温柔笑着说话……直到他触碰到东方爱已经没有温度的皮肤,他的笑就霎时僵住了,以可用滑稽形容的姿态定格在脸上。
“……这样啊,”
“小爱的终点已经来临了吗。”
他预想过这一天,但没预想过真正来临时他会如此平静,心湖无波,他依旧沉稳,理智,像东方爱还没有死去一样。
“所以才支开我啊小爱,明明说好我会陪你到终点,这种时候为什么不让我陪在你身边?”
他用好像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呢喃,手掌贴上东方爱已经不再细腻的皮肤,拂过她脸上沟壑般的皱纹。但是东方爱已经不能给他回应了,那双手也无法再抬起来拥抱他。
终焉之战不了了之而后,他过上了想要的生活,东方爱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成长速度很快。只一眨眼,穿着红白校服的咋呼女孩就变了样子,一直干净的眼睛里装入了忧郁、神秘、和名为女性魅力的此世人看不懂的东西。她落落大方展露微笑,与旧友或宿敌对话,浑身上下展露着自信与被爱滋养的痕迹,举手投足间连对美要求苛刻的虹也无法说她是不美的。圣域众人闲聊时,在英说完爱爱现在变得很有魅力后托着下巴附和,点点头说她现在“确实还不赖。”
见证东方爱蜕变的越来越耀眼的洛基心里却开始不平静,东方爱的成熟固然令人着迷,但这似乎也提醒了他,抗拒的那个横亘在幸福背后的未来正逐渐走来。他不愿设想没有东方爱的可能,不愿让东方爱察觉到自己的懦弱,便以笑容伪装——他很擅长这个的,与东方爱接触不多时也用这样子唬过她好一阵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用了。她的心智似乎随着外表一同成长,不知什么时候起,东方爱的视线已经能看穿他的伪装了,那个真正的洛基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他的焦虑惶恐全都被东方爱看得清清楚楚,可而不论他如何急躁忧虑,东方爱投给他的始终不变的温柔眼光总能安抚他不安的心灵。
而后,再一眨眼,又变了。总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再回头时——东方爱不再走路了,她用一个赫菲称作“小东上天入水日行千万里”但被她叫做轮椅的发明代步,坐在小车上按着按钮操控着轮子车到处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魔王们彼此都已经不再是对对方喊打喊杀的态度了,哈迪斯见到坐着小车的东方爱会停下来等她靠近,绝任由她上手摸他头发,糖果汪汪叫得可爱,凑上前去围着她打转,尾巴摇得飞快。其他魔王没什么变化,就是把称呼从一系列贱人臭虫蝼蚁等容易被洛基放火追着烧的字眼变成那女人,然后在偶尔打个照面的时候甩开披风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变化快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隐晦的所有人都察觉不到,一切仿佛理所当然就是这个样子发展的。好像唯有洛基会困惑,她和魔王之间是可以说话打招呼的关系吗?他感到隐约的违和感,但这感觉细微,直到某天,突然的,洛基在东方爱目光里发现答案,是洛基原以为她眼里会永恒存在的温柔变质了,变成了更柔软,更暖,更会让人想要依赖的,好像在其中融化也没关系的愿意无条件包容他的东西,那是什么呢,它没在这世界见过,那是什么呢,人类叫它……。
他向东方爱隐晦的提问,得到的回应是东方爱软软的笑,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倾身给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这个时候,托尔终于突破了力量的关卡,融合了原的力量与记忆。从在道道尔野餐那一战后输给洛基后,他就再没见过东方爱,即使东方爱时不时回去道道尔,打听到的消息也是他在圣域训练。东方爱跑去圣域又被阻拦,光耀的战士带着歉疚却不容置疑的对她说,托尔现在不能被打扰,他的成长是守护这世界的最后一道保障。
而在托尔终于有能力不顾慧的阻拦离开圣域,跑进魔域中心见到朝暮思想的人时却愣在当场,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惊愕的表情在那张已经脱离稚气的脸上太突兀了,于是魔王们,以及跟着觉醒的托尔来到魔域的荣耀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东方爱。彼此惊讶地发现记忆中幼小的孩子,青涩的少女,成熟的大人都不存在了,她衰败了。头发褪成灰白,皮肤也不再紧致,松松垮垮地在脸上留下皱纹,充满活力的身体也不再轻盈,坐在轮椅上,尽管还在微笑,但却带着他们这些人绝不会有的沉沉暮气。
洛基站在她身侧,一动不动,他的角度可以将所有人眼中的震撼与担忧尽收眼里,越是这样,他越不敢转头。
“真没礼貌,这么久不见居然第一句话就说这个。”与之相反的是东方爱的态度,她皱着眉佯装生气,上扬的语调却暴露心情。托尔在听到她责怪后下意识慌乱的反应更逗乐了她,洛基清楚地听到她的笑声。
“是啊,你太弱了,等你变强等得我都老了。”
洛基心脏无声颤动,托尔神色更慌张了,想要辩解又无可反驳,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呆站在原地脸色涨红。
“怎么还是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啊?笨蛋!骗你的傻猴子,跟你没关系。”明明之前是她主动提议和洛基说居然扔下她这么久都不管,等见到托尔一定要好好耍他一次,结果还是她,看到蜕变成首屈一指的强者的少年和过往一般在意她玩笑话的模样就控制不住心软,半途松了口安慰到。“没事的,没关系,我等不等你都会老的。”
“对吧,洛基?”洛基牵着东方爱的手下意识握紧,又在对方感到疼痛前松开,他向前几步,把东方爱放在自己背后,确保她看不到自己此刻表情,当着自己兄弟和兄弟背后不知何时已满面肃容的荣耀,应合她的话语。
“没错,”
“笨托错过那么多,真可惜啊。”
身后的人立刻开始喋喋不休讲述托尔离开期间的故事,洛基越听越觉得身体发冷,那些对他而言如同发生在昨日般历历在目的鲜明记忆在东方爱看来已是明日黄花,他听不下去了,便撑着最后的体面,随口找了理由和东方爱暂别,像落荒而逃一般冲出了大殿。
“很着急啊,有什么急事吗。”,东方爱微笑,没有去看洛基离开的身影,向托尔伸出了不再柔软细腻的手,“来,握手吧。这是我们那里久别重逢的人应有的礼仪,还没有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呢。”
握上东方爱的手,与她粗糙的手掌相贴时托尔也失去了表情管理,虽然他一直就没有这个东西,爱与恨都强烈地令人避无可避,情绪外露得瞎子都能看见,现在也是。可东方爱始终垂着眼,对他明显的情绪视若无睹,泰然自若地勾住少年的手上下晃了晃。
“好久不见啦。”
“找到了。”
轮椅咕噜咕噜滚动声越来越大,东方爱向洛基靠近。“我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还以为你跑去十字峰了。”
“幸好你在这儿,不然我就要回道道尔坐轮椅飞上去找你了,万一被赫菲发现他会骂我的。”她在洛基背后停下,“托尔他们已经回去了,怎么还不开心?”
坐在岩石上的人不知如何回答,顾虑着崖下熔岩的热度,起身想将东方爱带远一点,刚转过身却被东方爱拉住手臂,拽着示意靠近。洛基从善如流地弯下腰向她贴近,然后被东方爱拦着身体抱住,下巴垫在她肩膀。
洛基也顺手扶住她的手臂,两人保持着亲密的拥抱姿势。
“对不起,”,东方爱说,“我老了,让你伤心了。”
心脏在刹那酸涩地说不出话,将要失去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洛基眉眼低垂,从她温柔的桎梏里挣脱,为了更方便与她交流在她的轮椅旁边跪下来。他没有特意去看东方爱的模样,太了解,不需要,太了解,所以知道他们对她的惊讶都是真的,所以不敢回头看她的模样,不敢面对随时会失去的既定事实,所以像落败逃跑一样离开,好像能跑赢宿命,躲开即将到来的可能。回过神来坐在魔域悬崖边,入眼只有流动的熔岩,黑色的岩石,早已死去但未倒下像尸体一样伫立的枯木,满目荒芜,没有生机,这里不适合生命生长,这里是为毁灭所掌控的领域。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世一切皆建立于此基础之上,连神明都粗暴直白的分为创造与毁灭。初曾经因毁灭之力而被孤立于世界之外,因而心生怨怼,此时故事又重演了,他空有毁灭之力,无法挽留想留之人。果然,初不如原,洛基不如托尔,毁灭赢不过创造……归根到底,无论生死,她都不该在他身边?她的归处,应该……
“在洛基身边喔。”,东方爱说,洛基不由流露出愕然的神色,看着借姿势差异居高临下俯视他的东方爱愣住了,“这几十年,在洛基身边,我过得很开心。”。她伸出手摸洛基耳朵,布满褶皱的手指像粗糙的树枝,蹭过洛基耳朵皮肤时带来微微的痒意,她眼睛里洛基看不懂的那个东西又出现了,那像是东方爱特有的密码。
她没有说假,虽然她面容苍老,眼白浑浊,失去精力,需要以轮椅代步,可她身上还有年轻时少女的影子,别人看不出来的,别人只能看到她的苍老,只有洛基能捕捉那踪迹,因为那幅模样她只对洛基展露过,如果说东方爱是花朵,那只有洛基见过她最艳丽的花期……“洛基对我太好了,纵容我,偏心我,让我觉得日子不真实,甜蜜得像假的一样,虽然这话不负责任,但从我十四岁来到这里到如今,我都觉得很幸福,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拉住洛基的手。”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想着把我推开?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遇到事情你还是想把我推到安全地方,在这种事情上,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又一次被看穿了,又一次被安慰了。洛基牵过东方爱的手拉到唇边,东方爱却在那之前收回去。“诶呀,别亲了,手已经不光滑了。”
“不要。”他强行在东方爱的手背落下一吻,忍住眼眶的温热,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欲盖弥彰的抬眸掩饰,“不管过了多久,我都是不会变的。”
“什么啊,洛基在闹脾气吗?”
“没有喔,我认真的。”他用力握住东方爱的手,露出惯用的笑意,“我是不会变的。”
我不会变,心意不会,样貌不会,不会衰老,不会死亡,不会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成熟与成长,也不会懂什么才珍稀可贵。异世界的经历让我理解了你为什么是你,看着你老去的过程又让我理解了我为什么是我,我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便在于此:你什么都不做也终归会被死亡吞噬,而我们终日惹是生非死亡也不敢靠近一步,甚至,我,哪怕在那么久前被杀死过一次,可想要复活,如今也这么重返于世了。
你的生命美丽耀眼,皆来源于其独特与短暂,此世的无序混乱,也起因自不灭的永恒。
“很好啊不是吗,我可以看着小爱走向终点,陪小爱过完你这一生,我也很幸福。”
东方爱没有笑,脸上的柔情也渐渐消失了,变成了眼睛里闪烁的微光,她没有被洛基的蜜语蒙蔽,定定注视着将手臂搭在她膝头的洛基,洛基怕她看穿,有意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睛,东方爱固执地注视着他的侧脸和红发,密码在她目光里久久不散。
然后她动了,揽住洛基的肩颈,将洛基按在身前,低下头用脸颊偎住他头发,洛基在察觉到她意愿时就同样伸手去搂她不再纤细紧致的腰肢了,再顺着她的力度将侧脸贴在她胸腹,东方爱的手一下一下拂过洛基的后颈,轻柔似羽毛,洛基接收到蕴含在这动作里的含义,东方爱心里没说出来的话,洛基也听得一清二楚。她老了,可即便衰老让她的身体不再散发年轻活力,即使洛基脸颊旁的躯体虚软得像没有骨骼的棉花,可她的温暖始终一如当年。
她身上有淡淡的花香,是他们两人最喜欢的花的香味,每晚,洛基都会将新鲜花束摆上床头,为了东方爱能一夜好眠。但其实他不知道,东方爱并没有那么依赖花香,决定她安睡与否的是醒来会不会看到枕边人如火焰一般却温柔如水的眼眸。
腹部在人说话时产生的颤动其实并不如胸腔明显,东方爱说话声音也是低低的,洛基却听得很清晰。我有些事想说,能听我的安排吗?她说话时动作也没有停下,洛基不敢出声,只点点头,因为他还是没有忍住,盛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央掉了,在脸上滚出一条浅浅的线。打湿一滴东方爱的衣料。
她像察觉不到一样自顾自开口,内容是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都会交代的内容——我死之后,尸体会很快就开始腐烂,想想就很恶心,所以洛基不要留我太久,也别埋我在土里,地下有很多虫子吧?你知道我最怕虫子了,烧掉我吧,洛基烧掉我,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生活,不要和别人打架,也别让魔王和别人打架,我希望洛基能好好活着,如果很困难……
想办法忘掉我也没关系。
忘不掉啊。
洛基没有在东方爱身边站多久,他把花束全部放在东方爱腿上,在她尚未完全僵硬的皮肤上亲了亲,自从坐上轮椅,东方爱就不许洛基再亲她了,她的理由是洛基明明一点都没变,可我已经成小老太太了,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但这是最后一次有机会亲你了呀。洛基最后将唇与她的交叠,又缓缓分开,虽然你已经不会再跟我发火闹脾气了,但还是原谅我吧。
东方爱被吞没在洛基凭空点燃的烈火中,洛基看着娇艳的花朵在东方爱膝上化成灰烬,没等火焰燃尽就走出了房间,动作很轻地关上了门。
终焉之战起。
全盛的毁灭力量无人可挡,战局推进速度很快,不过一天,世界就陷入炼狱中,在毁灭盛景里,他一身光耀格格不入的兄弟杀得满身是血冲到他面前问他东方爱呢?!问他在干什么!
怎么解释呢?说些什么呢?
说她不是原住民,她是被命运送来的十万亿分之一,她的灵魂来自于宇宙其中之一的某个星球,和他们温存过的空间一样的世界?
说她死了就真的死了,不会再以任何形式踏足这片无救的土地?
还是说这里会恢复成以前那种样子,其他人怎么想的他不清楚,可他洛基在被眷顾后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到原来的黑暗里以那种无趣又愚蠢的方式生活?
没什么可说的啊,有什么可说的呢,窄门消失了,余下的人或自愿或被迫都是不配被拯救的十恶不赦之徒,这地方便该被烈焰焚烧吞噬,直到每一寸土地都焦黑,每一丝空气都死去,每一个灵魂都湮灭。反正他有这能力,反正强者为王也是这世界一直以来运行,维持,秉为真理的规律……是这世界自找死路的法则。
他滚动喉结咽下所有想说的不想说的,回应给兄弟的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她死了。
然后爆发了最后的决战,他和他兄弟之间的战争以洛基略胜一筹的胜利为结束,当创造奄奄一息时这世界也濒临毁灭。洛基坐在他重伤倒地的兄弟身旁,直到这时他兄弟还努力睁着被血糊住的眼睛执着追问为什么。
“我爱她啊,”洛基哑然发笑。“可我留不住她,你留不住她,这世界留不住她。”
“所以……”
他的兄弟最后干笑了一声,瞳孔不受控制地扩散,目光望向已是黑红色的苍穹,像是看到了什么,战斗时撕裂的嘴角扯出一个艰难地笑,向着天空以气音吐出两个字眼。“……笨蛋。”
而洛基的话也没有说完,大股鲜血被他吐出,他的兄弟在闭眼之前给了他最后一击,手中的雷电穿过了洛基的心脏,此世唯二的神明,初始的神明,最后的生命,创造毁灭都于同日陨落。
毁灭的意志过于坚决,此世被破坏得太彻底,一丁点儿生的可能都没被留下,世界死去大半,无法再自我修复,余下的部分也只能一点一点被毁灭吞噬,世界灭亡在由它本身进化推崇来的丛林法则中。
但宇宙中的不知何处,不知何地,不知何时,一个女管家扣响了少女主人的房门,递给她一封包装精美的信件,那是写给她的邀请函,也是经过了家族的协商与交流,交给她的最后一项家族使命。
与来信王室家族中的某人缔结婚约。
关于写作——手法篇
因为有人向我询问,所以这里简单说一下吧,大家可以上厕所时看。(笑)
我通常用的比较多的修辞你们也知道,就是比喻。这是个很基础的手法,从小学写作文老师就在念叨,能经久不衰地存活于文学作品作品中当然也有它的理由。这是一个很好的通过侧面描写的方式来展现你想展现的人/物/事件的特性的方式,也是渲染气氛、铺垫下文、做暗示的很有利工具。
比喻想要用出高级感,我一般会选择:一,往不常见的事物上联想;二,叠加看上去毫不相干但实际上有暗中关联的形容词和名词;三,与环境描写混用,能为气氛渲染增色不少。
我可以举例来说明一下。
“太宰治躺在病床上时,安静得像是一株还没来得及开就枯...
因为有人向我询问,所以这里简单说一下吧,大家可以上厕所时看。(笑)
我通常用的比较多的修辞你们也知道,就是比喻。这是个很基础的手法,从小学写作文老师就在念叨,能经久不衰地存活于文学作品作品中当然也有它的理由。这是一个很好的通过侧面描写的方式来展现你想展现的人/物/事件的特性的方式,也是渲染气氛、铺垫下文、做暗示的很有利工具。
比喻想要用出高级感,我一般会选择:一,往不常见的事物上联想;二,叠加看上去毫不相干但实际上有暗中关联的形容词和名词;三,与环境描写混用,能为气氛渲染增色不少。
我可以举例来说明一下。
“太宰治躺在病床上时,安静得像是一株还没来得及开就枯败在花苞里的卡萨布兰卡,被纯白色棉被和纯白色墙壁包裹着,只有床头一瓶刚换了水的康乃馨在冷色调的房里散发暖意。”(出自《失明》)
挨个说一下我刻意用到的东西。
1.比喻。
太宰治的状态是虚弱的,从这个关键词你可以想到什么?陷在沼泽里的玫瑰,树杈上的最后一片枯叶,潮湿洞穴里的白骨,残破的鸟羽……你从所有联想中挑选出一种你最喜欢的,同时也是最合适的(这要取决于你想描述的场景是什么,不要把病人和“腐烂的内脏”联系到一起,既没有美感又欠缺人性)。我之所以选择“卡萨布兰卡”,是因为太宰脆弱得像一株花,而百合的花语是永不磨灭的爱情,正好与我的全文主题契合。
下面给一些示例,你可以感受一下每段话比喻带来的不同氛围。不要在战场上把模糊的血肉比喻成草莓棉花糖。
“中原中也边说着,边抬手把太宰治的衣服拉链一直拉到最顶端,正正好好遮住了那张嘴,这使得太宰治看起来更像一只芝麻葡萄干馅的冰皮团子,落在头顶的细小雪花则是椰蓉粉。”(出自《雪の味》)
“太宰治的头发被风抚过,他仰着头,未被绷带遮住的眼眸里映出绚烂的光,亮起又熄灭,一簇簇团扇似的光点把少年映衬得如同初开的栀子花。”(出自《私奔》)
“那张蓄满胡子的脸又哭又笑,海风在他脸上刮出一道道干涩的裂纹,这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块被人扔进泥地里的皲裂的石头。”(出自《深海礼赞》)
“若是阳光正好懒懒洒在那双捧着书的手上,手背靛青色的血管如同叶脉纹路一般铺开,自不盈一握的腕骨蜿蜒到细若葱白的指根,叫人忍不住想起冬日的贝加尔湖,蓝冰与气泡静悄悄在骨血中生长。”(出自《手》)
2.通感。
通感又叫“移觉”,是在描述客观事物时,用形象的语言使感觉转移,将人的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听觉等不同感觉互相沟通、交错,彼此挪移转换,将本来表示甲感觉的词语移用来表示乙感觉,使意象更为活泼、新奇的一种修辞格式。(以上来自于百度百科)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将你看到的色彩用嗅觉的方式表达出来,比如“太宰治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黑黝黝的沙尘味道”。上面例文里我将“棉被”与“墙壁”共同使用“包裹”这一带有触觉意味的词,能够更营造出一种紧窒感。
“中原中也近来偶尔会做一些模糊的梦,梦里他陷入沉甸甸的暗色里,他站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远处钟楼传来沉闷的声响。”(出自《阿斯莫德的弥撒》)
3.环境描写。
“做了个鬼脸,还没等那个拳头落到身上太宰治就先一步溜了进去,稍稍矮下身越过一盆自天花板垂下的绿萝,迎面便看见一排三色堇和角堇交错着摆在木质花架上,正好位于敞开的天窗下面,浓郁的紫黄色与长而圆的叶片错落有致,单单是这两种花就足以看出店主对它们的精心照顾程度。”(出自《日落玫瑰》)
最首要的一点当然是,要语句通畅,然后才能考虑更细致的事情,比如我想写植物,首先我构建一个语言框架——“太宰治看见几盆三色堇和角堇”,这是最直白的、毫无修饰的话,就像工地刚刚开工一样,你在上面浇筑水泥,添砖加瓦,按照脑内的设计图为这句话建造别墅。首先可以从“看见”入手,寻找它的替换词:望见、瞥见、瞧见、瞅见、发现,每个词带有的色彩是不一样的,如“瞅见”就比较轻快,太宰心情好时可以选择这个动词。其次是“三色堇”,你首先要熟悉这些花才能做到去描写,我写作时最常用的辅助工具就是百度,搜索我所不知道的那些东西,通过多个网站观察总结对它达到70%的熟悉,然后就可以开始了。你要思考几个问题:它的叶子和花瓣是什么形状?是什么颜色?不同季节是否会有变化?它摆在哪里,阳光下还是阴凉处?(这个要看它的习性)花架是什么样子?枝叶是整齐还是凌乱?我要用它渲染怎样的气氛,轻松还是沉重?我的目的是什么?把以上问题一一解答,其实你就可以写得差不多了。
以下依旧是举例。
“远方的钟楼慢慢被云霞氤氲成淡红色,沉重而精巧的指针一点点转动,伴随着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一同发出粗厚的轮轴转响。”(出自《榕树洞》)
“太宰治头上顶着中也的外衣,瞪大眼睛去看远处被雾蒙蒙的雨水笼罩的巨大摩天轮,由于天空被乌云遮蔽,这个游乐园提前将所有灯光打开,五彩斑斓的灯管在夜空中闪烁出忽明忽暗的霓虹光泽。”(出自《若是向着太阳与死亡》)
4.叙述性诡计。
指的是作者利用文章结构或文字技巧,把某些事实刻意地对读者隐瞒或误导,直到最后才揭露出真相,让读者感受难以形容的惊愕感。
虽然一般会用在推理小说中,但实际上你想写任何作品都可以用到。我曾在《烂玫瑰》与《废墟月光》中用到这种手法。这种手法的目的是通过与结尾的巨大对比形成反差、令读者产生震撼、惊讶的心情,因此我们在用此写文时必须要注意有一个良好的逻辑思维模式,就像你整理了一间屋子,有些摆件摆在明亮处,有些则被你隐藏在暗处,只有在走到最里侧时才能看见。因此你一要做好“隐藏”,二要做好“曝光”,千万不要过早地暴露出你想隐瞒的信息,可以适当地做些提示,让读者去猜测、产生若有若无的怀疑,直到真相揭晓的那一刻,才能有更强烈的反差感,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
比如我在《烂玫瑰》中关于太宰已死埋下的伏笔:
“他的喉咙仿佛塞满了礼花缎带,把发声部位弄成乱糟糟一团,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能听到胸膛起伏时如同老旧风箱一般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响,以及每一根手指想要挪动时传导到神经的虚软感。”——无法发声。
“太宰治是想摇头的,但他的颈椎也像生了锈一样动弹不得。”——无法动作。
“太宰治竟然觉得身体有微小的热意,并且有点痒。”——开始腐烂。
“他开始频繁地给太宰治更换沐浴露和洗发露,总是要把他维持在香气四溢的状态下。”——掩盖气味。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觉得写作最有用的还是“提问”,这一点我也曾单独给人详细讲过,这里就不过多赘述了。提问自己,我要写什么?开头和结尾是什么?过程是什么?我缺少什么?他们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写什么时,多提问自己,或许你会发现能写的东西还有不少。
以上就是我暂时想到的东西了,加上临近过年比较忙,抽空写了这些,大家可以当笑话看看,毕竟我也不是专业作者,能够有所收获的话那便是我的荣幸了。
如果你在写作方面有疑惑的话,这里欢迎私聊提问,也接受写文指导,可以把自己的文发过来给我看,总之很高兴能和你们交流!
谢谢观看到这里的你。
文笔很烂不会景物描写怎么办?
丰富词汇量:
——描写山水⛰️
青山隐隐。山翠扑帘。山水灵逸。水秀山明。岳立川行。山色苍苍。山林相映。烟柳万家。平畴千里。翠色绵延。湖山秀色。平川沃野。花柳山水。山色朗润。山崩海立,沙起云行。林岫浩然。峰峦窈窕。堆积高峻。湖山之佳,晴晓春时。
细雨池塘。蛙声池沼。竹外溪流。林泉岩流。水净沙明。洋洋湖水。细浪拍岸。水流涓涓。涧水粼粼。飞泉喷礴。沙岸草桥。五湖春水。水绿霞红。山雾江云。
——描写花木💐
禾稼果木。树阴匝地。佳木浓阴。佳木葱茏。叶稠荫翠。枫林晚叶。枫叶流丹。阴阴翠润。古木苍苍。绿染林皋。兰桂竹木。梧桐萧萧。桑林麦陇。古木垂萝。树态雅致。藤萝掩映。苍松怪石。松生...
丰富词汇量:
——描写山水⛰️
青山隐隐。山翠扑帘。山水灵逸。水秀山明。岳立川行。山色苍苍。山林相映。烟柳万家。平畴千里。翠色绵延。湖山秀色。平川沃野。花柳山水。山色朗润。山崩海立,沙起云行。林岫浩然。峰峦窈窕。堆积高峻。湖山之佳,晴晓春时。
细雨池塘。蛙声池沼。竹外溪流。林泉岩流。水净沙明。洋洋湖水。细浪拍岸。水流涓涓。涧水粼粼。飞泉喷礴。沙岸草桥。五湖春水。水绿霞红。山雾江云。
——描写花木💐
禾稼果木。树阴匝地。佳木浓阴。佳木葱茏。叶稠荫翠。枫林晚叶。枫叶流丹。阴阴翠润。古木苍苍。绿染林皋。兰桂竹木。梧桐萧萧。桑林麦陇。古木垂萝。树态雅致。藤萝掩映。苍松怪石。松生空谷。松风水月。木阴水气。树木交映。烟霞欲栖。山川草木。
碧桃花影。嫩蕊香英。临风落英。飞絮落花。灼灼其华。花间风骨。花影缤纷。花鲜叶茂。花影转阶。花遮柳隐。花气清婉。逞妍斗色。花雨纷纷。松风花雨。花繁柳密。东蓠菊黄。风动花影。尊前花间。花开寂寞。篱边梅花。飞红如雨。丁香结愁。梅冷冰香。深巷杏花。梅魂竹梦。竞吐芳华。佳蔬菜花。
百草萋萋。兰泽芳草。草木清华。草木欣荣。草木幽深。草木摇落。细草微风。斜月寒草。荒烟野草。衰草寒烟。草径幽深。白杨青草。
竹梢蕉叶。竹梢风动。风拂竹映。竹影参差。翠竹遮映。瘦竹清泉。竹风疏烟。竹柏苍然。凤尾森森。竹径松篱。
烟柳风絮。斜阳古柳。风细柳斜。柳色夹道。柳袅烟斜。淡烟疏柳。花情柳态。柔梢披风。绿杨堤畔。岸柳鹅黄。
——描写园林🪵
花下瑶台。轩峻壮丽。殿宇巍巍。峥嵘轩峻。叠石凿池,筑亭辟馆。竹树山石。烟柳画桥。楼台亭轩。亭榭栏杆。朱楼雕栏。朱阁绮户。朱户绣窗。红粉朱楼。重宇别院。崇阁巍峨。层楼高起。园亭池榭。泉石林木。桂殿兰宫。花外楼台。云窗静掩。香车画舫。飞泉挂檐。
——描写府邸🏠
高门大第。兽头大门。朱楼雕栏。朱阁绮户。朱户绣窗。红粉朱楼。重宇别院。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院落屋宇。朱门深院。静室高斋。前厅后舍。
——描写村舍🏡
门外垂杨。村庄人家。寒烟小院。斜阳小院。小院春寒。矮墙浅屋。茅檐土壁。竹蓠茅舍。松窗竹户。茅檐草舍。蓬牗茅椽。绳床瓦灶。雨夕灯窗。幽窗青灯。灯火村落。幽径柴门。苍苔屐齿。青山当户。曙光薄户。豆棚菜圃。村花路柳。晚村人语。
——描写街市🪢
街市繁华,人烟阜盛。熙攘市集。店肆林立。园墅遍布。齐整宽阔。旧时巷陌。闹市嚣尘。通衢越巷。市井尘嚣。花径风寒。五都市中。纷嚣扰攘。妓舍酒馆。晓市花声。
关于灵感是怎么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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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答案超500字了,就重新开一篇文来讲吧。
下面是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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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是作者自己看到的大至社会形象,流行作品,世间名著,小至朋友或亲戚间的一句话产生的自我思考,进而形变的产物。
但其实更多是关于自身的思考。
《寄生虫》导演奉俊昊,说电影的灵感是来源于他当家教的经历,继而推出——最好的故事创意都来自创作者的自身经历,这一结论。
我也认同这点,像墨西哥导演阿方索卡隆,去年凭借着《罗马》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罗马》讲述的就是他自己小时候和家中女仆的故事。
拿回我们自身语境下,去年大热的,拍《大佛普拉斯》的导演黄信尧,最初是因为20分钟短片《大佛》而得到了...
因为答案超500字了,就重新开一篇文来讲吧。
下面是我的回答:
1
灵感是作者自己看到的大至社会形象,流行作品,世间名著,小至朋友或亲戚间的一句话产生的自我思考,进而形变的产物。
但其实更多是关于自身的思考。
《寄生虫》导演奉俊昊,说电影的灵感是来源于他当家教的经历,继而推出——最好的故事创意都来自创作者的自身经历,这一结论。
我也认同这点,像墨西哥导演阿方索卡隆,去年凭借着《罗马》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罗马》讲述的就是他自己小时候和家中女仆的故事。
拿回我们自身语境下,去年大热的,拍《大佛普拉斯》的导演黄信尧,最初是因为20分钟短片《大佛》而得到了院线电影的机会。
短片的最初两个核心,一是行车记录仪(车外景,车内音的空间错位后,产生的新颖视觉感受,《平原上的夏洛特》里也有),二是他有一次去造佛工厂,看到台湾佛像里面都是中空的,然后思考,里面藏着一具尸体都可以啊。
【行车记录仪】+【佛像身体内中空】组成了最初的短片《大佛》,后拓展成长篇。
如果黄导没有看到大佛内部景象,或者看到了没有多想,一瞬间过去了,可能也就没有这一部优秀的华语电影了。
1,做家教。
2,小时候被女仆照顾。
3,看到了大佛内部中空。
以上这些事,都不是多么离奇。但因为创作者有心了,进行思考,加入角度,再加工,打散,虚构,创作......
最后得到了目前当下最主流的,抑或最优质的故事作品。
回到题目上来,灵感是怎么来的?
就是寻找自己人生中任何一段经历,不管多普通,多不起眼,然后去思考,去构建,去创造,沉浸其中,一定能够找到其他人没有的东西。
这东西可能是一个观点,一个看待世界的角度,一段氛围,一种情绪,一个表情,一种说话的语态,一个场景画面。
然后按照这个‘东西’为基础点,去构建一个虚构的东西。
2
除了自身经历产粮,还有一种技术性的方法,就是对已有的创意,脑洞,灵感,梗进行改变,从而得到属于自己的灵感。
如果是最初创作,可以先把《黑镜》和《世界奇妙物语》看完,了解下,全世界在讲的主流创意是哪些,至少做到不撞梗。
如果追求反转,看一下《九号秘事》,这部英剧就是专门做这一项手艺活的。
虽然目前我的写文感受是,情绪>表达>灵感,但只灵感说灵感的话,可以找到自己最喜欢创意,进行改变。
举例,世界奇妙物语中一集叫《美女税》。
是说长得好看的人,人生中会获益良多,所以要多交税。主角从苦恼于多交税,到后面变成希望交更多,因为那代表她是最美的一类人。
核心:长得越好看,交越多钱。
于是我想到,那不是会说谎的人,也能在社会上更混得开,获益良多,是不是也应该多交钱。
于是变成————越会说谎的人,交越多钱。
是不是也挺对的,但是太像《美女税》了。那就再天马行空一下。
换个方向,说谎太多不能受益,而是受损,因为被人看出来了,于是说谎者要道歉了是不是。
那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不让人看出来你说谎,比如有什么水果,吃了以后,让人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但这个主体还是说谎者,和美女税还有一丢丢相似度。
那就再换一下主体,换成道歉者,说谎果实变成道歉果实。于是变成,世界上存在一种糖果(果实),吃了可以让人无条件接受你的道歉,从此之后,便没有人再认认真真道歉了。那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的呢?
这就是《道歉屋》的故事。
和《美女税》的相似度,已相差甚远了吧。
这就是根据已有创意去生长出自己创意的过程。
(构建,延伸,多角度思索,变换主体等)
灵感的产生都不是坐以待毙的,需要做很多脑力活动,我读大学之前,一直被同学说:“为什么你的想法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一直到之前工作的同事,也会这么说。
以前我是很自卑的人,别人这么说,我脑袋会切换成:他在说你是一个奇怪的人,于是我就去揣摩他人的想法,一般的正常人会说什么。
只在小说里保留我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创作者需要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看法,角度,思考,不管是成熟还是幼稚,它都是宝贵的,最值钱的。
现在的我已经不羞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并认为这是一种褒奖。
这个世界上除了空气,最看不见摸不着的就是“普通人”了。或者根本就没有普通人。
每个人都有奇特的面,这是你成为‘你’的根本。故事创作者本身尤其是这样。
去思考一切平凡的事物,去建构观察世界的,独属于你自己的角度,看法。
这是我觉得灵感是怎么来的回答。
关于理性型人物塑造
这可能是比较枯燥的一篇内容,但非教学内容,只是简单说一下一部分棉花式的人物是怎么写出来的。
起因是在《恋爱脑重生女主》那篇,评论区看到很多读者朋友很喜欢文中的角色,对角色的塑造有些好奇。同时翻阅其他评论区的时候也能偶尔看到读者对角色的探讨,所以打算对此说明一下。
我知道很多朋友看这种短篇小说是为了图个乐的,对小说中的人物大概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和判断,很多时候停留在我很喜欢这角色或者我不喜欢这个角色上面,至于角色的性格特征什么的并不想深入去分析。这没有问题,我看小说也经常如此。但也有一些读者看小说的时候很喜欢推理,很喜欢去琢磨剧情和人物,还可能有一些正在摸索自己的写文风格的作者希望能从别人的作......
这可能是比较枯燥的一篇内容,但非教学内容,只是简单说一下一部分棉花式的人物是怎么写出来的。
起因是在《恋爱脑重生女主》那篇,评论区看到很多读者朋友很喜欢文中的角色,对角色的塑造有些好奇。同时翻阅其他评论区的时候也能偶尔看到读者对角色的探讨,所以打算对此说明一下。
我知道很多朋友看这种短篇小说是为了图个乐的,对小说中的人物大概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和判断,很多时候停留在我很喜欢这角色或者我不喜欢这个角色上面,至于角色的性格特征什么的并不想深入去分析。这没有问题,我看小说也经常如此。但也有一些读者看小说的时候很喜欢推理,很喜欢去琢磨剧情和人物,还可能有一些正在摸索自己的写文风格的作者希望能从别人的作品中得到一些启发。因此对这种内容不感兴趣的可以直接划走,有意阅读的欢迎探讨。
另外虽然人物是我自己写的,但是分析起来我不一定说得对,毕竟人是有局限性的,还请各位读者朋友自行取舍。
这里我会围绕角色的生死观这个话题进行探讨,然后做出总结。
首先我以短篇《荒岛之风》中的“你”为例进行说明。以下【】内为文章节选。
【女人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不怕我趁你睡着杀了你吗?”】
【你笑道:“怕。人打一生下来就要面对死亡这个敌人。我怕死怕的要命,但意外总是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到来。怕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安心睡一个好觉。”】
深知自我又超越自我的淡然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角色对死亡的态度。通常人们会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很遥远而根本不在意,或者因为什么事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近而充满了恐慌。而棉花式的角色大都会觉得死亡始终就在自己身边,意外随时可能会降临。与其整日杞人忧天,不如享受当下。不管角色能不能真的做到这一点,她们都是如此想的并为此而努力。这也是我始终想传达给读者的一个观点。
比如《房中女鬼》中“你”说【凡是世间有生命的都逃不过某天突然消失的可能。并且,我们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
《恋爱了,但是需要玩命》中“你”说【有些人看似生活在牢笼外,其实也是生活在牢笼中。你以为他们很容易就能看到日出日落,但其实不然。他们被大同小异的魔鬼控制着,马不停蹄地奔向死亡,而不愿停留下来欣赏什么。】
【每天的日出日落都是在送别,或者说每时每刻都在送别。然而人们总是像苍蝇一样匆忙乱撞或者停在一处无所事事。只有被送别的人是自己的时候才察觉到这件事。】
【苍蝇的身后总会出现灭蝇拍或者灭蝇的药物,人的身后总会难以预料的出现死神的撞击。在死亡面前人和苍蝇并无区别。】
《面冷心善师父》中“你”受到老猎人的教诲:【一个猎人,可以凭借自身的变化难测不成为其他生物的猎物,但永远无法逃脱死亡的捕杀。或许在明天,或许在下一刻,你就要再次和死亡面对面。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可能是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战。永远都是,只用心的、拼尽全力的去战斗,而不问结果。】
生死是一对概念,提“死”便要提“生”,并且对于角色来讲,“生”才是最重点的地方。而“生”涉及的内容就比较广泛了。棉花式人物对于“生”的普遍切入点首先是“人”,然后是“女人”。
这一点我在《城中第一美人》那篇借“你”之口提到过:【这就是悲哀的地方!因为我们是女人,活的像女人,死的像女人,而从未想过,更重要的,我们是人。】
这种论调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原书说的并不是女人而是别的,但当时给我很大的震撼。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举一反三写进文中分享给大家。
所以在文中,角色的优点或缺点大都是从“人”这个概念切入的,比如说《寻仙》中师父的嫉妒心,《恋爱脑重生女主》中“你”时常透露的脆弱和患得患失,《追妻火葬场》中国师的记仇小心眼属性。再比如说所有角色所具有的“执念”。
故事能够发展起来在于人都是有执念的,执着什么就会为其所累,因其所喜。而棉花式清醒人物的特点是她们的执着从自我出发却不以自我为中心。
关于执着,在《束柳腰》那篇,“你”有很清楚地论断:【如果你想问我人为什么会痛苦,我只能输因为人有所执着。她执着什么,就因什么而痛苦。】
【不执着并不意味着不体验。不执着恰恰能让我们拨云见日,抛开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真正的全心全意去体会当下的生活。如果我们不执着于何时得何时失,因何得因何失,而是得时加倍珍惜,失时坦然面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当然,这世上偏有一种痛苦就是眼睛看得清却如何也做不到,因为执着于不执着也是一种执着。】
现在回归到角色中,基本上大多数角色行为的出发点都是我想去做所以才做,而不是我为你做了什么你就不能辜负我这种逻辑。所以《吸血鬼》里面的“你”在看到辛苦追寻百年的人生活的不错时选择隐瞒自己的身份坦然赴死。《继姐》中的你才会毫无怨言去做辛苦的反派而从未要求女主回报她什么。有所执着却不自视过高,当然也不会把自己看的很扁,所以角色们才努力而清醒,并且能够人格独立,行为充满力量。
至于“女人”这个切入点,基本是按照本人作为性别女生活这么多年的经验、观察和阅读其它女性得出来的理解以及本人对理想女性的幻想来塑造人物的。这点就不展开说了,个人主观性与随机性太强。
然后做一下总结。以上内容是怎么融入角色恋爱的:首先,因为对死亡有着明确的认识,所以会认真对待感情、生活和爱人。不会轻易为未来许下诺言,实际行动多于骗人的花言巧语。其次,角色的行为都是自我圆满的,在恋爱中她们会把自己作为出发点,在行动中则是将自己排在后面,而结果无论是什么她们都勇于承担。而很多年龄差过大的cp,年上的爱情中还会包含很大一部分引导和爱惜。
譬如说《恋爱脑重生女主》中“你”说【我对你没有别的期望,唯一想说的就是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你可以不去为你是不是我的私生子而争辩,你可以不去为那你喜欢的人有没有做了什么坏事而争辩,你可以不用为任何事情做辩护,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
(这么一看寻仙的师父比起这里的师父真是太差劲了,她要是和这里的恋爱脑徒弟凑一起那简直太可怕了,不过看在她有病的份上就不和她计较了)
这种角色的以上特点会更加鲜明。因为有成熟完整的自我,她们就是我做什么因为我想做,我爱你因为我欣赏你,你值得我爱。而不是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别人,一旦没有获得预想中的回应,就会因此讨厌对方觉得对方狼心狗肺。“啊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这样对待我什么的”基本不会出现在这类角色身上。所以在《毁容女主》番外篇中,女主才能将自杀多次累觉不爱的“你”追到手。
最后,希望大家看完以上内容之后,就把这些东西全部忘掉。
借用某位师尊的话:【因为出了清风宗,所有的道都是屁。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读者朋友觉得某时某刻上面的东西用得着再回来捡起来看看就行了。
感谢看到这里,感谢读者朋友对角色的厚爱,欢迎随时来评论区交流。
成为伴读后被男主们强取豪夺【古言】
【全员单箭头,女主非淑女。从小早恋(bushi),之后含强取豪夺剧情,第一人称。架空背景,类似古代,总之私设解释一切ooc。】
【女主依旧是苟王,为了苟不择手段。两个男主,单箭头女主,以及男二看着男一抢走女主各种无能为力的心理。】
【男一男二都不是好人,标准封建小少爷人设,我行我素,草菅人命。万字大肥章,第一次这么长,一滴也没有啦。】
/01/
父亲让我做元束公子的随从。
春天的时候,我还是在野地里奔跑的泥孩子,赤着脚,同男孩们搏...
【全员单箭头,女主非淑女。从小早恋(bushi),之后含强取豪夺剧情,第一人称。架空背景,类似古代,总之私设解释一切ooc。】
【女主依旧是苟王,为了苟不择手段。两个男主,单箭头女主,以及男二看着男一抢走女主各种无能为力的心理。】
【男一男二都不是好人,标准封建小少爷人设,我行我素,草菅人命。万字大肥章,第一次这么长,一滴也没有啦。】
/01/
父亲让我做元束公子的随从。
春天的时候,我还是在野地里奔跑的泥孩子,赤着脚,同男孩们搏斗,是完全没有一点姑娘的影子,但父亲也并不管束我。也许是因为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对我非常纵容,哪怕我闹着要骑马,他也只能无奈地点头。
而今天早上,马奴牵着我的小马回来,我就看见父亲等在门口。和以往不同,他穿好武官服,板正的脸直直望向我。
我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回来了?那就进来吧。”
他转身走进屋里,我被马奴抱下来,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堂屋里还坐了个人影,父亲居然坐在下首,时不时同那人聊着,显得十分不安。
“阿扇,来叫大人。”
我走上前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忍不住瞄着座上人的面容。是个衣着华丽的士人,衣服上的料子也是上好的绸缎,看上去比父亲瘦弱,脸色青白。为了掩盖这一点,脸上也敷满厚厚的脂粉,我从没见过这样涂脂抹粉的男人。
“是胡大人的爱女吧?”他垂首看着我,细长的眼睛,眼皮上的粉末簌簌往下落。
他身上还有股香料的香味,我忍不住想要打个喷嚏,实在没忍住鼻子里的痒意,当着这位大人的面打了个喷嚏。
他的脸色顿时更绿下来,狠狠刮我一眼。
“似乎还差了些礼数,应当学些淑女仪态,免得到时冒犯了元束公子。毕竟出了事情,你我都担待不起。”他拿捏着那副阴柔怪异的腔调,又用扇子扇着风,明明还是春天,屋子里也不蹭燥热,他也坐立不安。
父亲作为下属,也只是行礼:“大人说的是。”
我以为这是个太监,不过看父亲的反应,应当不是。怎么……都城里的男人都是这样涂脂抹粉的吗?瘦瘦弱弱的,风一吹就倒。
那娘们唧唧的大人走了,父亲才拉着我,脸色难看:“那是元大人府上的客卿,他这次过来,是在给元小公子找伴读……都城和我们这里毕竟是不一样的,也怪我,没教你该学的,到时候闯了祸可怎么办?”
“我非要去吗?”我不理解。
“是元大人亲自指的,已是无法更改。”
我隐约听父亲谈论政事的时间提及这位元大人,是父亲的顶头上官,管辖这湘越一带,有能力有手腕,比起他来,我这父亲也不过只是偏远一隅的小小武官。
我有点怕,脑子里描摹过元大人的脸,从父亲以往的描述里,那是一位不怒自威的刻薄老头,要是以后为难我,那我可怎么办呀?
“你害怕吗?阿扇?”
我抓着衣摆,鼻子发酸。
要是去了元大人府上,还被人欺负,那可怎么办?可没有父亲母亲替我出头,我是能打得过那些小毛孩子,可要是他们也去告状,那我不得挨竹板。阿扇没有人给自己做主了……眼泪颗颗滚落,我哭得难看极了。
父亲也吓坏了,没见过我这个哭法,手忙脚乱擦掉我的眼泪:“哭什么?”
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他一拧眉头,看上去在强忍笑意,随即又叹口气:“果然还是个孩子,阿扇,没有人会欺负你,你也不用跟他们打架。要是想我跟你娘亲,那就托人写封书信回来,等元束公子长大了,你就能回来了。”
他脸上又浮现出愁苦之色。
分离从来不令人高兴。
“那我肯定能够回来。”我拍拍膝盖,“等我去都城里要跟奶娘好好逛逛,我听说还有舞狮子跟花灯,那一定很气派。跟我们乡下不一样……”
但是这样,我也还是难过。父亲拍拍我的背,神色头一次这么温和,他说:“好好跟着念书,我也不要求你讨好元束公子,阿扇只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就好。好了,去找你娘亲吧。”
我跑去找了娘亲,娘亲是个柔弱女子,抱着我我哭了好一会,才颤抖着手替我收拾行李,她一定要亲力亲为,替我还了整洁的衣衫,给我的行李加了一件又一件。
娘亲说:“再住一晚吧,阿扇,就一晚。”
临走她又叮嘱我,这份叮嘱和父亲不一样,她总能关心细枝末节的地方,“所有人都可以得罪,只有元束公子,只要能和元束公子交好,就没有人敢欺负阿扇了。不过也不要过了……元束公子以后,是要娶世家女的。”
我问娘亲:“什么是娶啊?”
看我不明白,娘亲一时也不好解释,只是低头替我系腰带,“就是阿扇嫁给元束公子,那是要分开,永远不能跟父亲娘亲在一起,阿扇也不愿意吧?只要跟元束公子做朋友就好,如果他对你动手动脚,那阿扇就躲得远远的……知道吧?”
我大概有点明白,母亲希望我能回家,不要嫁给元束公子,因为元束公子以后也要娶一个世家女,何况不能回家。
我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
/02/
父亲的领地也算是富庶的,不过比起城中,不免显得寒酸起来,一切都是前所未见的新奇和花样。我这才发觉自己的银子其实根本不够使,便小心翼翼捏在手里,不肯再花一个子儿。
娘亲给我指派了两个随从,一个是老妈妈,一个是小丫头,车队抵达元家的宅院后,卸下行李,便离开了。来接我们的又不是那个满脸脂粉的客卿了,换了个高个子,却也面敷白.粉。
我见到的男男女女,俱是纤纤细腰,衣带飘飘,我盯了好半天,他们也盯着我,像是瞧着乡下来的猴子,时不时掩嘴发笑。
“真好玩,这就是武将的女儿吗?也对,胡大人看着就是不修边幅的。”有个年纪大的女人蹲下来,抓住我的手臂,观察一会,“晒得似乎黑了些,啊呀,牙口也不是很好,你在吃糖吧?”
我茫然地点头。
这个女人看上去温温柔柔,一张鹅蛋脸,看上去二十五六,漂漂亮亮的,连我那个柔弱的娘亲也没法比过。想当年我娘亲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俏,我父亲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她点头。
她皱皱眉,我盯着她嘴上一片红艳艳发亮的口脂,只有过节时候,娘亲才换上华服,涂上口脂。女人说:“以后不要再吃了,来了可不能这样没有规矩。你叫阿扇对吧?”
我又点点头。
“你叫我青娘就好,以后我负责你的衣食起居,记着,都得听我的。”青娘的声音温柔,不过说出的话就不近人情,“要是犯了错,那就得打手板子,记住了吗?”
我感到不自在,直到很久之后,青娘因为我多吃了一块糕点狠狠打了我一顿竹板,我才意识到——这跟家里不一样了。
青娘要我做淑女,循规蹈矩,更要百依百顺。在青娘的标准里,只有精通琴棋书画,女红礼数,才称得上合格的官家女。
“知道错了么?”纤细的青娘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劲儿,打在手上火辣辣地疼,这可比父亲打我要狠心许多。
低头一瞧,手上肿了红红的印子。偏偏青娘只打手背,打在骨头上,疼得我连筷子也拿不稳。
我忍着泪,“知道错了,以后阿扇不多吃了。”
“我也不是要为难你,阿扇,你得有个良好的体态。”青娘指的是那一群纤纤细腰的女人们,每日只食两餐,食物也少的可怜,“你天资不错,不必下苦功夫,只要稍稍努力,就能合格。”
青娘掐一把我的腰,估量着:“再节食一段时日吧。”
可我觉得那群女人看起来太虚弱了,连水也提不动,走起路来跟猫似的悄无声息。我心里不愿意这样,我可还要回家骑马呢。
但我没敢告诉青娘,她会打我。
过一段日子,青娘领着我到了院里。院里围了一群人,毕恭毕敬,我也看到还有些孩子,青娘严厉地告诫我:“那就是元束公子,不准出声打扰他,以后也得保持恭敬。”
这才带着我上前,那一群人有男有女,众星拱月地围着个男童。那应该就是元束,看上去跟我一个年级,抱着个精美的风筝,瓷白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忍不住又看一眼,在他发现之前底下脑袋。
元束可比我认识的那群泥孩子要白,要漂亮,像个小玉像。又穿着一身蓝色锦衣,乌黑茂密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他睥睨着脚下一群跪伏的仆人们,一尘不染的靴子也没沾到地面。
……元束坐在高高的椅子里。
我想他看起来真威风,不过也跟着跪下来,不继续看元束的模样。我听到一声脆响,元束把风筝折断了,丢在地上,用他那双干净的靴子踩踏着。
元束喊着:“蠢货,都是蠢货!”
我想,这不是连我一起骂吗?
他看起来脾气不好……那我得离他远远的,不要惹他,不然要是跟他打架把他打哭了,也没地方告状去。毕竟元束的父亲比我父亲更威风,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元束没有注意到我,面前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他可没心情仔细看。好一会儿,我才晓得他为什么发怒,有个丫头不小心弄坏了元束最喜欢的一身衣服,听说是在收拾的时候,手里的蜡烛烫坏了元束的衣裳。
而元束,大发脾气,要人处罚她。
元束气了好一会,我听见他反反复复踱步,再偷偷看一眼,他依然没有表情,那侍女跪在元束面前瑟瑟发抖。明明元束还是个孩子,可都怕他怕得要命。
元束低头看着她,“那你下去吧。”
这下子侍女彻底惨白了脸,“公子……”
可元束没再同她说话,转过身在仆人们的簇拥下去练箭场了。那侍女彻底瘫软在地上,被人如同拖着死尸一样带走,我身旁青娘的脸色也白了。
过去青娘告诉我好多关于元束的习惯,元束喜欢吃咸口,喜欢食梅子,又爱射箭,元大人为他请了好些名师。
我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更多的我就不记得了。总之,青娘的意思,是要事事顺着元束,元束是个早慧又冷淡的性子,可不算好哄。
/03/
元束今年十岁。
他的两个伴读里,我是九岁,另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是十二岁,他可比我还要狗腿得多,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哪怕元束鞭打他,他也只是憨憨地笑。
但在我面前,他就不笑了,他对我说:“要多笑笑,我爹告诉我,元束公子可是贵人,无论如何,哪怕不能讨公子的喜欢,也不能让公子记恨。”
他的脸有点红,也劝我多笑笑,“阿扇笑起来一定好看,可是阿扇为什么不笑呢?”
我笑不出来,想念娘亲和父亲,我已经在元府待了半年,虽然才开始跟着元束一起上课,但我已经预见了之后的麻烦。元束是很讲究的,很不伺候的,锦衣玉食,和我这样的野孩子不一样。
他平时也不太理我,只是自己念书,那山羊胡须的先生也只是板着脸来,絮絮叨叨念一上午,之后元束开始做课业,我就头疼了。我没上过私塾,也只是认得字,而元束的先生教的也都是极难的文章。
我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点点字来。
而元束已经洋洋洒洒写完了。
我还在捏着笔苦大仇深,趴在桌子上,肚子咕咕叫,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明天先生就要检查文章,那可怎么办呀?要找大高个帮忙吗?大高个今天告了病,早知道我也这么做了。
在我艰难写下一个字后,发觉头顶罩了一片影子。一抬头,元束那张冷冰冰的脸吓了我一大跳,脑袋磕在背后的桌案上。
元束很嫌弃,看着我这狗爬字,随后轻轻发出一声嗤笑,“真笨,笨东西。”
按照以前我的脾气,可能已经把元束按在地上打得哭爹喊娘,可现在不是在家里,也得忍着。何况这些日子我瘦了好多,也不知能不能打得过元束。
我咬着牙,“我不笨。”
元束抓过我桌上那张纸,撕成两半,说:“重新写,按我说得做。我身边不需要蠢人。”
他这副架势,分明要指点我,说不定他就是好为人师。我一个骨碌爬起来,重新铺好纸,听着元束给我指点。
他果然很聪明,明明先生讲的我都不懂,可元束几句话我就明白了。他脸上的嫌弃之色越发明显,“你怎么弄得满手都是墨,脏死了,让青娘给你洗一洗。”
我终于写完了先生的文章,长舒一口气,由衷地高兴,甚至不像平日那样小心翼翼,也敢跟元束说话:“公子真厉害!懂好多东西!”
元束拍拍袖子,站得离我远一点。估计是嫌弃我身上的墨汁,微微抬着下巴,“那是你不学无术,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选你这样的笨东西,算了,也不跟你计较,你帮我拿弓吧。”
元束又要去练箭,通常他的箭袋都是由指定的仆人背着,可今天他显然要支使我了。我本来还有不荏,不过这点不满在拿到元束那张弓以后就烟消云散了。
元束的弓做得精巧,漆着暗红色,常常保养,摸在手上冰冰凉凉,那弓弦也是崭新的。我忍不住多摸了一把,“好漂亮。”
元束在前面走着,听到我的话,回头斜我一眼:“没见识,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了。”
“真的吗?”我不确定元束是不是真心话。
要是他耍我,我可没办法。
“我说话从来算数,哦,对了,你叫阿扇吗?”他居然现在才想起我的名字,我大约知道了平日里元束都把我当做摆设。
我也不敢把生气摆在脸上,只是说:“是叫阿扇,你也可以叫我胡扇。”
“不好听,我以后叫你小扇。”元束走得比我快,他已经开始抽条了,走起路来可比我这双短腿快得多。他的脸也褪去一点稚气,从原来圆圆白白的一张脸,多出些轮廓。
我一跺脚,怎么给我乱起名字?跟喊小狗一样。
可也只是干生气。
谁让我惹不起元束,我还等着平平安安回家呢,可不能闯祸。元束便开始喊我小扇,拿我当丫鬟使,又是喊我跑腿,又是叫我给他打杂,明明一边的大高个更有力气,偏偏支使我一个。
我越想越气,果然元束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只有青娘的态度比以前好些,她温声细语地拍着我的手背,嘱咐道:“一定要听话,说不定元束高兴了,元大人就会提拔你的父亲。”
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可能我也可以为父亲做点什么。我就不再有怨气,告诉自己,元束是个香喷喷的糖葫芦,见到他一定得高兴。
元束的父亲也来过,先生上课的时候,元大人披着黑面红底的披风,穿着皂红官靴,腰间一抹玉带,气派极了。他看上去跟元束长得不一样,元大人一身阴沉沉的气质,面容苍老,而元束像个小珍珠。
我不敢和他对视,害怕元大人。
他在问元束:“课业如何?”
元束毕恭毕敬,“先生教的功课早已温习完毕。”
山羊胡须的先生也夸元束聪明,而元大人的视线环视一圈,又落在我身上。吓得我一个激灵,在我膝盖一软的时候,便收到了元束警告的眼神。
这才没有失态,也规规矩矩的回答元大人的问话。元大人捏着一串紫檀佛珠,眼皮低垂,“你是阿扇?”
我赶紧点点头。
“嗯……”他端详几息,“不错。”
我没听懂,只是傻傻地站着。我又不跟元束这个见惯了勾心斗角的家伙一样,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傻乎乎地点头。
等元大人走了,元束恨铁不成钢:“你应当再机灵一点,父亲不喜欢笨人。”
“那他是不是要打我板子?”我傻了眼。
元束复杂地看我:“不打,好了,小扇你给我听着,接下来小公子就要来了,到时候你都听我的,可不要闯祸。”
“小公子是谁?”我看元束似乎极为忌惮。
元束说:“小公子和我,就像我跟你。”
我懂了,我惹不起元束,元束也惹不起小公子。一切都层层分明,小公子是个元束这家伙也怕的大人物。不过元束这家伙居然也会担心我的安危,简直是太阳打西边来了。
“你在想什么,我对你难道不好?”元束瞪我一眼,“听着,小公子来的时候,你就跟在我后边,什么也别说,就看我怎么做。懂不懂?”
我再次点头。
他再三强调,“小公子要是罚你,就像捏死蚂蚁。”
我缩缩脖子,表示自己绝对老实,元束这才舒展眉头。他坐到我旁边,看着我写字,我闻到他身上一股清新淡雅的熏香味,元束的每件衣服都被精心打理。元束盯着我握笔的手,我盯着元束的睫毛,他的睫毛可真长,皮肤在光线下微微透明。
看上去像个灌汤包……我吞吞口水。
却被他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专心。”
他明明只比我大一岁,却事事都懂,除了脾气差,看起来就像个小老头。也对,元大人本来就是个老头子,他的儿子肯定也随他。
我瘪瘪嘴,心里念着菜名,想象自己已经开始胡吃海喝,于是连身边的元束也忘了。
/04/
我是见不到小公子的,有资格陪小公子玩耍的,自然也都是元束这样身份的孩子,他白天走了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歇息。最近青娘也不大管我,说是要给我时间跟元束玩耍,现在我有大半天时间来做闲事。
来府上的还有好多官宦子弟,我远远地看他们,一个二个都漂亮得像是仙童,被仆人们伺候着,前呼后拥。这一比起来,似乎元束也不大起眼……他毕竟总是冷着脸,看上去凶神恶煞。
“你叫什么名?”冷不丁树下有人喊我。
被吓一声,我抱紧树干,朝下面看去,便愣住了。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孩,她打扮得端庄极了,梳着发髻,满身珠翠。可就是这样,也压不住她那双眼睛的灵气。
也许是小仙女吧?我一面想着一面从树上爬下来,一见着她我就脸红,倒不是喜欢,只是觉得自己冒犯到了这小仙女。
她怎么可以这么白,我气喘吁吁地站到她面前。小仙女抿着嘴,斯斯文文的笑,递来一张绣着花的手帕,我舍不得用手帕擦脸,便用袖子胡乱擦了。
也许是她太好看,我支支吾吾的,“……阿扇,扇子的扇。”
她疑惑地问:“我没见过你。”
我说:“我是元束公子的伴读。”
“哦。”她是认得元束的,看样子也不怕元束,“你一个人玩,不觉得没意思吗?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想起元束的话,这些家伙,都是我惹不起的,她这意思,我哪里敢跟一群权贵子女胡闹,要是有个磕着碰着,那我就完了。如今我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不了,我一个抓鱼也好玩。”但我不怕小仙女,信誓旦旦地表示,“我抓鱼很厉害的,元束公子家里有个大水池,里面养了好多鱼,颜色很漂亮……就像……就像你身上穿的!”
她没见过我这样的野孩子,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绞着手帕:“那我跟你一起抓鱼去。”
我们抓了一下午,等结束的时候,一群仆人找到她,诚惶诚恐地擦着她头发上沾的水珠,就差丢了魂:“天啊!珠儿小姐,你怎么弄成这样?一身都湿漉漉的……”
我还躲在树丛里,珠儿小姐摇摇头,对那群人说:“我自己弄的,我只是看到这里的水很清澈,想抓抓鱼。”
“太不淑女了!”人群里一个婆子看着她,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忘了夫人说的话了吗?你要保持仪态,仪态!你难道想让小公子讨厌你吗?”
不知道是提到了夫人,还是小公子,她立刻不说话了,被侍女抱在怀里,匆匆忙忙带去换衣服。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我觉得珠儿可怜,为她不平。
……
小姐叫韩珠儿,是太守家的千金,也跟元束一样金枝玉叶。这之后,她总是悄悄来找我玩耍,有时候带着一点新奇玩意。
韩珠儿坐在我边上,拿她新得的玩意来哄我,“你好像不开心,怎么了阿扇?”
我告诉韩珠儿,“我想娘亲他们了,我已有一年没有回过家。他们说等元束公子上了书院,我就能回来了。”
韩珠儿眨眨眼睛,张开双臂,“那你抱抱我吧,阿扇,你当我是你的娘亲。”
我瞪她:“你又占我便宜!”
韩珠儿反过来抱着我,笑眯眯的,“那我做阿扇的姐姐,好不好?”
“你也只比我大半岁。”我不服气,可韩珠儿显然已有了姿态,她伸手摸我的脑袋,怕是蓄谋已久。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以后我就不能来玩了。”
“为什么?”我问。
“因为要学东西。”韩珠儿说,“母亲说,小公子的妻子必须是个万里挑一的贵女,还得讨他喜欢。”
小公子这几个字在我耳边已经响起过好多次,元束说过,韩珠儿也说过,他们讨好小公子更甚于我讨好元束。我拍拍怀里韩珠儿的背,怔怔的:“这都是你母亲安排的,那可太辛苦了。”
韩珠儿摇摇头,“不,我喜欢小公子,以后也一定要成为小公子的妻子。”
我又有点傻眼。我以为是韩珠儿的母亲逼着她,可她自己不甘心,她学好多东西,小公子喜欢什么,她就学什么,十分吃苦。一切都是因为小公子父亲的一句话,他喜欢聪明人,可不希望小公子的妻子是个绣花草包。
那时候好多贵女也都听见了,韩珠儿觉得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赢过她们,成为合格的夫人。我看着韩珠儿:“可是珠儿这么好看,小公子也会喜欢吧?”
韩珠儿摇摇头,“我根本碰不到小公子,太多人要朝小公子身边挤。而且……小公子对大家都是一样的,可能是年纪还小吧……母亲说,小公子还不懂。”
其实我也不懂,我觉得成亲就是两个人一直待在一起,一点也不好玩,“懂什么呀?”
韩珠儿瞪我一眼,“就是……那个啊……”
我挠挠头,韩珠儿也没法真跟我解释,只好说,“你自己琢磨吧,总之我一定要嫁给小公子!”嫁给小公子有诸多好处,比如光耀门楣,比如富贵荣华,韩珠儿坚定地认为,小公子无疑是最好的夫婿人选。
“你懂得真多。”我觉得她跟元束一样,不像个孩子。
说起元束,这些天他没法总是来找我,偶尔碰见,也说不了几句话。我同韩珠儿告别后,就发觉背后一阵森森凉气,一转身,元束那个小冰块果然杵在眼前。
他也瞪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情。元束拍拍不存在的灰尘,走过来,捏着我的腮帮子,“你果然背着我跟别人玩,我就说你怎么天天都高高兴兴的,那不是韩太守的女儿吗?小扇,你是不是挖空心思要从我身上离开啊?”
我好不容易把脸上的肉拯救出来,觉得元束阴阳怪气的,“没有。”
“你说你想回家,你和我说就好了。”他又是睥睨我,“要是你实在想回去,我跟父亲说,让你回家一趟就好了。”
我还是不高兴,我不想待在这里。
连空气都是不自由的,到处都是规矩,人也分三六九等,我只是想好好地光着脚在野地上奔跑,而不是被勒着细细的腰带,饿着肚子,也不准晒太阳,再这么下去,可就得憋出病来了。
“我不喜欢这里。”我小声说。
元束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也愣住了,不过没有生气,好一会他才缓缓说:“可是小扇,我也是一直在这里长大的……”
元束也不快乐,甚至这就是他的命运。
有很多无形的东西束缚着,无法挣脱,我只是短暂地待了一阵子就几乎要窒息,而元束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元束,他看上去很难过。
等我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背,他却用力攥紧我的手腕,“小扇,不要走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别离开。”
虽然元府的佳肴很美味,可我还是惦记家里那点简陋的餐食。我看着元束,“不要,我想回家。”
元束惨白了小脸,“小扇,我早就跟父亲说,要你留下来。”原来他早就跟元大人说过了,我忽然有种被他欺骗的愤怒,哪怕他现在像个可怜兮兮的小狗。
我怒视着元束,他也板着脸和我对视,没有丝毫退让。
“叛徒!”我推了他一把,元束跌坐在地上,我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心里一团背叛的火焰灼烧着心脏。
/05/
小公子站着,元束跪着。
我第一次见到元束这般模样,他脸上挑不出一点错处,而小公子呢……我头一回见到这位“小公子”的庐山真面目,先是一身绣金朱红袍,佩环饰,腰间还有把刀鞘嵌满宝石的匕首,小公子的打扮就要尊贵得多。
他的年纪跟元束差不多,只是个头要矮些,可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偃旗息鼓,我趴在树上,屏着呼吸,一眨不眨地看。
小公子生得像个小菩萨。
雌雄莫辨的长相,唇红齿白,眼尾一颗细细的小痣,可没什么妖气,看人的时候,也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他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梳着发髻,而是披散着,漆黑的发丝间夹杂着几缕编好的发辫,我看像是匈奴那边的打扮。
不过小公子不是匈奴人,他不过是要一群人陪他做戏,现在他就要演个匈奴王子。恐怕匈奴王子还真没他这么威风,这些年匈奴被打得气焰歇了,送了好些质子。
小公子手里端了个象牙杯,漱了口,才大发慈悲,朝众人道:“都散了吧,我要休息了。”
包括元束在内,各位小姐公子们才爬起来,低眉顺眼地离开。我看到了人群里的韩珠儿,她努力看着小公子的方向,可小公子却连个眼神也不给她。
侍从抱来一只黑猫,尖耳朵,身段优雅,跳进小公子怀里。小公子跟猫是极配的,都是需要人伺候的,他若是牵条大黄狗,那就不般配了。
我还撅着屁股看,结果树下有人喊一声,这次我直接摔下来。我以为会摔在坚硬的地上,结果接触到一团软乎乎的肉,听见下面的吸气声。
对上元束的眼睛,我吓坏了。
“你不怕摔死吗?爬这么高,你是猴吗?”元束又凶我,他费力地把我推开,被撞得不轻,“要不是我接住你,你就脑袋开瓢了。”
他似乎忘了前些日子的不愉快,神色自若。
我没底气:“那我以后不爬就是了。”
元束拍了身上的土,可也弄不干净,不满意:“你在看什么?”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在看韩珠儿吧,元束铁定要生气,他不准我跟韩珠儿玩耍。忽然,他拍着衣服的手顿住,“小扇,你不会都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我问。
元束的脸色难看极了,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瞧见他给小公子下跪,怕是没了威风。元束就是这么小心眼,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元束那副样子。
“忘了吧!”他恨恨道,“你也看见小公子了?”
我又不瞎,当然也看见了。
元束说:“那你离小公子远一些,不要惹麻烦。”
我就是见也见不到小公子,谈何惹麻烦,我不服气,元束又是轻笑一声,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还是胖点好,戳起来有肉。”
我顿时想起自己瘦了好多,顿顿吃不饱。
元束说:“要不你来我院子里吃,别人不敢说的。”
这样青娘也管不了我,我同意了。元束就盯着我我吃饭,我吃了三大碗,他支着脸,只是动了几筷子,哪怕满桌的山珍海味。
元束忽然用帕子给我擦擦嘴,依然是一脸轻蔑:“瞧你,吃得乱七八糟。”
“你又不是我爹,你管我?”我现在也敢顶元束的嘴。
他抿嘴笑着,看了我好一会。
“小扇,要不要嫁给我。”
“不要。”
/06/
黑猫站在我的窗边晒太阳,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可是小公子的猫,碰不得摸不得,要不要给小公子送过去。还是不了,小公子太可怕。
我想起元束的警告,心里打鼓,希望它自己离开。可它就是赖着不动,仿佛个大爷,油光水滑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泽,一双猫眼也跟我瞪着。
求求你,快走吧……
它转了身,大尾巴扫在我手背上,勾了勾。
我几乎快哭出来,想着去找元束商量,可是这才想起,元束还在陪小公子,是没有时间替我出主意的……我也不敢推它,只好任凭它自己走动。
这猫儿又跳到我的腿上,我怕它摔了,只好蹲下,它也顺势爬到我的肩膀,毛茸茸的肚皮蹭着我的耳朵。还能听见咕噜噜的毛肚皮呼吸声,这大爷没一点要离开的架势。
我听到外头有喊声,似乎有一群人在找小公子的猫。
这要是以为是我抱走的,那我就完了。
我腿一软,这回真控制不住,眼泪淌下来。连元束都惹不起小公子,那我肯定要完了,完了完了。我被一群人带到小公子面前,他还是那副打扮,现在手里拿了个西洋万花筒,颇有兴致地研究。
好一会,我腿站麻了。
小公子才放下来,“咦,你哭什么?”
我牙齿还打着架,“我……我想回家,不要打我。”
小公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笑起来可真好看,眼角那颗小痣也随着嘲笑起我来,跟画里的人似的,也难怪韩珠儿喜欢他。他抱着猫儿,伸伸手:“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我左右盯着,却没在人群里看到元束,今天小公子没有和那群孩子们在一起,他丢下他们一个人回来了。我看他不像要发脾气,也不像元束那种冰块脸,就颤巍巍走过去。
“伸手。”
我抬起手。
小公子一个巴掌打在我手掌心,不算疼,毕竟我被青娘打了那么久,现在手上早就皮糙肉厚了。小公子说:“好了,打完了。”
他看起来很温和,小公子说话慢斯条理,有种富贵人家的矜持和懒散。可能他脾气没那么坏,我蹲下来,盯着他的猫儿,“可以……可以给我摸一摸吗?”
我早就想摸这黑猫,奈何是小公子的东西,可不敢动手。他听到我的请求,脸上浮现笑意,“那你摸吧。”
可也不递给我,我只能蹲下来,伸手摸着他怀里抱的黑猫老爷,猫肚皮又软又暖。不过我可不敢像对元束那样,跟他要猫儿,小公子要是发脾气,只怕一群人要遭殃。
他偏偏脑袋:“你叫什么名?”
我告诉他我叫阿扇。
“我是元束公子的玩伴。”
他愣一愣,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元束?那我知道了……”他恐怕记不住元束的脸,也是我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有这么个人。
我忍不住跟他抱怨起元束这个冰块脸来,他也都含笑听着,耐心听完,我顿时觉得小公子哪里像他们说的那样可怕,分明是好脾气极了。
“元束还要我嫁给他。”我抱怨着。
小公子问:“那你喜欢他吗?”
我摇摇头,我只想回家。
“那可以不嫁,我给你做主。”小公子叩着桌子,说什么都是斩钉截铁,“可是你嫁给他的话,就能有好多以前没有的东西。”
可我还是不想嫁,“那得多无聊呀。”
小公子愣了愣,沉默一会,“你知道……成亲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呀?我才不要跟元束玩,他就知道欺负我,支使我,又自大又讨厌。”
小公子欲言又止,“算了,你要不要跟我玩?”
我摇摇头,我想起韩珠儿喜欢小公子,要是她喜欢,那他们在一起吧。不过小公子身边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道韩珠儿能不能成功。
“你可真奇怪。”小公子微笑着,他的动作总是很斯文,很优雅,“那你先走吧,元束的事情,我来解决。”
我放下心来。要是小公子发话,元束是不能不听的,这样我也不用一直留在元府,能够回去跟爹娘团圆。
傍晚时分,元束阴沉沉地回来。我看到他站在我屋里头,比平时更冷冽了。元束问我:“你是不是跟小公子说了什么?”
肯定是小公子让元束打消了主意,我回答:“小公子答应了,你不能娶我。”
元束捂着脑袋,似乎感到疼痛,眼底泛着红,我看出他可能哭过:“你翅膀长硬了,又跟我作对,你知道小公子是什么人吗?你去求他?你要是不愿意,你告诉我!”
可我知道,告诉元束也是没用的,元束不会答应。
“那是你害怕小公子!你也只能在我面前凶了,我都看到了,你给小公子下跪!”我毫不犹豫揭了他的伤疤。
元束盯着我,咬牙切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从未受过这样大的羞辱,“忘记这个!小扇!”
我没理元束。
/07/
我是无法理解元束的屈辱,尤其是在我面前,他感到极度难堪,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与元束很少见面。他有意躲着我,远远的看见他,他也把头偏过去。
但是小公子总是微笑着,朝我招招手。他总是很大方的,客气温和,请我吃点心,我想起我在小公子面前似乎还没有下跪。
小公子说:“阿扇站着就好,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小公子真是个好人。
青娘也不敢训斥我了,也没人给我立规矩,哪怕我光着脚在地上踩,也没人出声呵斥。我站在小公子屋子里,踩在他的羊毛地毯上。
一整块波斯地毯,厚厚实实,脚下是紧实干燥的触感。小公子也脱了靴子,坐在榻上,指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阿扇你过来,我请你吃这个。”
小公子很大方,我听说这盘葡萄是进贡而来的,小公子身上样样件件都是名贵物。我一吃,果然很甜,冰镇过的,除此之外还有梨子、脆枣跟荔枝。
“好吃。”我眯着眼睛,心情愉悦。
小公子也微笑着,端庄地坐在榻上,“阿扇,你的头发乱了,要我帮你梳头吗?”我一抓,果然已经乱糟糟的,小公子看上去娇贵,不像是会做事情的。
不过为了顺着他的意思,我还是走过去,坐在小凳上。小公子站着,拿一把象牙梳子给我梳理,他的动作轻柔,一根头发也没断,我想他果然很有耐心。
“好了。”小公子拿来一面镜子,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梳得漂漂亮亮,小公子的手艺好极了。他也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看到他倒映在镜子里的眼睛,明亮的,温和的。
“为什么大家这么害怕小公子呢?”我不明白。
小公子还是笑笑,“我也不知道呢。”
小公子不是小气的人,但别人都很怕他,我实在想不明白。明明那么好说话,从来不责怪我,还给分享。
……
元束更高了,也瘦了,脸上显出一点棱角。但依旧是个白皙俊秀的少年,他低头问我,“小扇是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不答应我,难道你喜欢小公子吗?你想和他成亲?”
我是很喜欢小公子,但不是和他成亲的喜欢,小公子这样大方又漂亮的人,谁不喜欢呢?而元束总是刁难我,凶巴巴的。
“没有,你说什么。”我瞪着元束。
“我和他,你更在意谁?”
“你讨厌。”我说,“你不要我回家,我才不要在这里陪你,你一个人玩去吧。”
元束抓住我的胳膊,没动手,忽然亲在我的额头上,清脆极了,他自己也满脸通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元束眼里包着泪:“你离小公子远一点,他身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都知道他的身份,你要是跟他成亲,就得关在王府里,规矩可比我们还多。”
“你怎么满脑子成亲?!”我掐着元束的胳膊。
他咳嗽一声,“你又不懂,你这个傻子,被他骗了都不懂……他跟我一样不是什么好人,我想把你关起来,他也想关你!”
元束小声地跟我说着,可很快,他就被什么重物砸在额头上。随着一阵碎裂声,元束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而小公子的靴子踩在他的身上。
他忍得筋脉鼓起,双眼赤红,我没见过他这样凄惨狼狈的模样。元束从来都是打扮得干干净净,而不是现在这样蜷缩着。
小公子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看元束的眼睛像是看死物,而他手里提着瓷瓶,已经碎了大半,小公子根本不顾元束流淌的血,依然有条不紊地,狠狠地踢打他。
每一脚,都用足了力气。
元束的身体像块破布。
“阿扇,你怕什么?”小公子收回脚,他比元束要瘦弱要矮小,可元束根本不敢同他动手,只能如同鱼肉任他宰割。
就像元束欺负我我也不敢反抗,他手里捏着元束的命。
所有的孩子都围过来,没有人愿意帮助元束,都是冷冷地站着,眼底流露出恐惧……我看向韩珠儿,韩珠儿低着脑袋,一个劲颤抖,她也没想到小公子有这样的一面。现在这样的行为,才是小公子!
小公子扯扯唇角,又露出那种温和的微笑。依然宁静,尊贵,包容地看着我,“快过来,阿扇,今天我和你一起玩。”
那元束怎么办?我猛地扭头看元束,可就连元束的父亲,也只是走来让人带走元束医治,却没有问责小公子的打算。他甚至慈和地询问小公子:“小公子很喜欢阿扇吗?”
小公子看我,我看着太守,随即他点点头。
他乖巧的不像是刚刚下死手的人。
/08/
我要和小公子定亲了,等成人后就结为夫妇。
媒人告诉我,这是我的福气。
我去看元束,看到他眼底迸发的恨意,元束又看看我,没什么话也没说。小公子和元束一样自私,他要我陪他一块。
可我不能拒绝。
(完)
【杂谈】剧情反转的七个经典套路
最近在读短篇小说巨匠欧·亨利的作品,他的许多作品是在有限的篇幅内设置了精彩的剧情反转,不仅能造成悬念,引发读者的阅读兴趣,产生极佳的阅读体验,有时还能升华全文立意。本人写读书笔记时从中总结了七种经典的剧情反转套路,分享与此,仅供大家参考:
一、欺骗与真相类
以精心设计的谎言构成故事主体,以真相的揭晓作为反转结尾。
(1)双方的互相欺骗:双方均因善意或恶意而撒谎,隐瞒己方真实情况,但最终同时被揭穿,暴露尴尬处境。
例子A《爱的牺牲》:一对学艺术的贫困夫妻为了高昂的学费而犯愁,学音乐的妻子说自己可以当家庭老师赚钱,学绘画的丈夫说自己可以...
最近在读短篇小说巨匠欧·亨利的作品,他的许多作品是在有限的篇幅内设置了精彩的剧情反转,不仅能造成悬念,引发读者的阅读兴趣,产生极佳的阅读体验,有时还能升华全文立意。本人写读书笔记时从中总结了七种经典的剧情反转套路,分享与此,仅供大家参考:
一、欺骗与真相类
以精心设计的谎言构成故事主体,以真相的揭晓作为反转结尾。
(1)双方的互相欺骗:双方均因善意或恶意而撒谎,隐瞒己方真实情况,但最终同时被揭穿,暴露尴尬处境。
例子A《爱的牺牲》:一对学艺术的贫困夫妻为了高昂的学费而犯愁,学音乐的妻子说自己可以当家庭老师赚钱,学绘画的丈夫说自己可以靠卖画赚钱,但最后丈夫发现妻子是当洗衣工,妻子发现丈夫是去烧锅炉。
例子B《感恩节的先生们》:有个富人每年感恩节都要请一个穷人吃大餐,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传统。为了维护这个传统,某年感恩节,穷人即使已经先吃撑了仍要去赴富人的宴,最后导致自己胀晕过去;富人虽已破产仍要省钱出来请穷人吃大餐,最后导致自己饿晕过去。
例子C《汽车等候时》:公园里一个穷小子向一位富家女搭讪示好,富家女向他吹嘘了上流社会的生活,穷小子则表示自己在公园旁边的小餐厅打工。结果富家女才是那家小餐厅的打工者,而真正生活在上流社会的是这个穷小子。
(2)单方的善意欺骗:一方被另一方的谎言欺骗,但这谎言往往是出于善意,虽然也可能好心办坏事。
例子A《最后一片叶子》:重病的女孩认为病房外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掉落的时间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但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叶子仍然没有掉落,这点燃了女孩好好活下去的希望。不过这片叶子其实是另一位画家病人临时画上去的,可惜他因此淋了暴雨,感染了肺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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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双重骗局:以为自己掌握了骗局的人反而被骗,最后的获胜者总是多想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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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方的欺骗:由于故事第三方的谎言,导致主角之间信息不畅,产生重大遗憾。
例子A《带家具出租的房间》:青年租了间房子,在房间里感受到了自己失踪爱人的气息,便询问房东这里之前的房客情况,但房东否认曾有那么一个姑娘租住在这里。其实那姑娘是住过这里,但她在这里自尽身亡,房东怕影响房屋出租情况,就对青年撒了谎,导致青年最后也不知道恋人的去向,也在房间里绝望自尽。
二、事与愿违类
主角拼命想实现的愿望就是实现不了,不想实现的愿望反而会被实现。
例子A《麦琪的礼物》:圣诞节时,丈夫为了给有一头秀发的妻子买宝石梳子,卖掉了自己的祖传怀表,妻子为了给有祖传怀表的丈夫买白金表链,卖掉了自己的一头秀发。双方都为了送对方礼物卖掉了自己珍贵的东西,导致对方送的礼物也没用了。
例子B《警察与赞美诗》:流浪汉为了能够进入监狱免费吃喝,决定犯一些小罪。但无论他怎么折腾,就是没有警察肯逮捕他。在他沮丧时听到了赞美诗,被那股圣洁的力量所感动,决定洗心革面振作起来时,偏偏又被警察逮捕,送进了监狱。
例子C《红酋长的赎金》:两个绑匪绑架了一个小男孩,并向孩子的父亲索要赎金,但不仅赎金没有要到,还因为小男孩实在太熊孩子,把两个绑匪折腾到要崩溃。最后两个绑匪不得不向孩子的父亲支付了一大笔钱,对方才同意把孩子接回去。
例子D《托尼娅的红玫瑰》:两个牛仔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开始比赛谁能更先为姑娘买回一顶最时髦的帽子。两人同时抵达商店,买了一样的帽子,返程时本来牛仔A领先,却被牛仔B暗枪击倒,帽子被压扁,装饰用的白玫瑰也被A受伤流出的鲜血染红。但B先带回去的帽子款式早已经过时,倒是A带回的那顶装饰着红玫瑰的扁帽子才是姑娘想要的最新款。
例子E《钟摆》:男人每次下班后都不想回家陪妻子,找各种借口独自出去玩乐。某天他回家后发现妻子临时有事回了娘家,突然觉得空虚寂寞冷,无比想念有妻子在时家的温暖。正当他留在家里愁肠百结思念妻子时,妻子回来了,男子立马觉得还是独自出去玩乐更有意思。
三、多线交汇类
两条或多条看似无关的故事线同时推进,在结尾处交汇串联,共同决定角色命运。
例子A《命运之路》:想当诗人的牧羊人面临着命运的三条岔路口,三条岔路口分别指向不同的人生,但又都与同一件宫廷叛变事件相关联,无论牧羊人如何选择,都注定当不成诗人,而是在不同的场景中死于同一把枪下。
例子B《第三样配料》:乐观大妈想做一锅炖牛肉,但她只有牛肉,没有土豆和洋葱。一对年轻男女正在互相思念,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好在姑娘有土豆,青年有洋葱,为了能做出一锅美味的炖牛肉,乐观大妈会不屈不挠地把这两人都找来,聚到一起,撮合姻缘。
例子C《我们选择的道路》:两个交情深厚的抢匪合伙抢到大笔钱财,逃跑时劫匪A的马受伤了,于是提出与劫匪B共骑剩下的那匹马,但B拒绝了,杀死A后独自带着钱跑路。随后B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在现实中是个金融家,正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合作多年的老友坑的血本无归。无论是在现实还是梦中,他为了私利出卖朋友这种本性都是不会变的。
四、打破常规类
将某些事物或行为在故事里的作用抬高到极致,令其远超常人的意料,给读者以惊喜/惊吓。
例子A《财神与爱神》:大富豪的儿子爱慕一个姑娘,但姑娘马上要远行,可能没有机会再接近。儿子最后的机会就在送姑娘去车站的路上,于是大富豪雇了许多车辆将全城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堵车替儿子争取到了充足时间,使其能够打动姑娘芳心,求婚成功。
例子B《忙碌经纪人的罗曼史》:忙碌的证券经纪人一边抓狂地处理工作,一边对女秘书动了心,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在工作间隙向秘书求婚,但秘书告诉他,亲爱的,你对工作实在太过专心,以至于都忘了昨天我已经和你结过婚了。
例子C《刎颈之交》:主角A被问到耳朵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说这是友谊的象征。当年他和好基友B同时爱上一个女子,为了公平和友谊,他们约定谁也不能单独追求她,必须两人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时才能向她示好,讨其欢心。后来女子爱上了A,两人结婚当夜,新娘问A怎么还不进房间来,A顺口说我正在等B来,这习惯一时半会改不掉,结果挨了新娘的打。
五、坏人向善类
让原本想做或做过坏事的人遇到处于困境的好人,坏人最终放弃原计划,帮助好人,获得新生。
例子A《提线木偶》:身兼医生与小偷两种职业的主角替心脏病发作的富人看诊,本意是想偷富人家中保险柜里的钱,但他发现该富人不仅酗酒、好赌还家暴无辜的妻子,钱也都赌输光了。最后富人不治身亡,主角拿自己的钱放进保险柜,对可怜的妻子说这是富人留给她的生活费。
例子B《重新做人》:匪徒在被警察追捕过程中,因为遇到心爱的姑娘,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在他马上就要展开美好生活时,却为了救一个小孩而在前来追捕的警察面前暴露了身份。匪徒以为自己彻底完蛋了,但目睹了一切的警察假装没有认出他来,放他新生。
六、命运互换类
给两个角色设置相反的命运开头,在观众都以为角色会走向各自注定的结局时,交换两人的命运结局。
例子A《心与手》:押送犯人的警察在火车上遇到了旧情人,两人友好叙旧一番。待分开后,真相揭晓,原来警察才是真正被押送的犯人,而真正的警察是为了保住犯人在旧情人前的面子,才主动提议让两人身份互换的。
例子B《闪亮的灯》:姑娘A和B是好朋友,A长相普通,勤劳朴实,精打细算,积蓄丰厚,B长相美貌,爱慕虚荣,花钱无序,经常穷得响当当。A常劝B要踏实生活,但B一心只想钓金龟婿。就在A和普通人男友C快要结婚,B也获得了富豪青睐时,A却为了富贵甩掉了男友C,与有钱人私奔,而B则拒绝了富豪的求婚,最终和C结婚,一起踏实过日子。
七、无巧不成书类
通过人物关系、空间连通等方面的若干个巧合串联,将角色命运推向意料之外。
例子A《托宾的手相》:青年为了寻找自己失踪的恋人而忧心,占卜者告诉青年具有某些特征的大叔会带给他好运,很快青年真的遇到符合所有特征的大叔,两人一番折腾成为好友,大叔邀请青年去自己家里喝咖啡,至于泡咖啡的女佣,正好是青年一直在寻找的恋人。
例子B《绿门》:青年无意间获得一张写着“绿门”的传单,而他又正好遇到一道绿色的门,青年认为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指示,推门而入,救下里面饿到发昏的姑娘,并与之成为恋人。不过事实上那张传单是一出叫《绿门》的戏剧广告,由发牙医诊所广告的小哥顺手递给青年,然后再由奇妙的巧合串成这段姻缘。
例子C:其实上述总结的其他许多故事里,包括《麦琪的礼物》、《女巫的面包》、《二十年后》、《警察与赞美诗》、《托尼娅的红玫瑰》、《第三样配料》等等,都具有不同程度的巧合设置,意料之外的巧合是让剧情反转的常用手法。
小结:短篇小说因为篇幅限制,不会叙述完善冗长的故事,而是偏向于把故事核心聚焦于一两个关键转折点上,使其成为全篇的点睛之笔。而欧·亨利不愧是短篇小说巨匠,在这一领域做到了登峰造极,以至于后世有了“欧亨利式结尾”这样的专有称谓。
不过在仔细读过他的作品后,我感到写作技法固然重要,蕴含在故事中对社会现象的细致观察、对人性善恶的深入思考、对事物矛盾的客观描述等等也同样重要,它们和高超的写作手法一起共同构成了这些名篇,只是本文只是在总结技法,其他方面难以顾及,推荐大家有机会好好阅读欧亨利的原作,真切感受属于好故事的精妙。
PS:本文收录于本人《行文且思》系列:
(1)给写作初学者的二十条建议
(2)角色塑造的十个小技巧
(3)故事构思十问
(4)如何让笔下的角色拥有爱
(5)写作教材类书籍小荐
【浅谈神设】为何某些神明不受欢迎?如何写好神设?
许多人在塑造神设时总会陷入一种误区
“我塑造的是神,神明必将是强大、无所不能、无所不及的。”
首先我们要搞清一个问题,神设并非设定为神明就会有神明的感觉,神设是需要通过塑造,跟其他oc一样以元素与剧情累加而成。
这个累加不能是单纯的堆砌,而是选择,就像你编曲第一步是选择乐器,而后将乐器分个主次,谁在主旋律,谁打鼓点,谁作为点缀的小巧思。
又如你画画,哪里是视觉中心,哪里该透视,哪里要清晰的二分,都要在起草过程中逐一明晰。
回到第一句话,“强大,无所不能,无所不及”,听起来很牛掰,可放到人设里却有个致命问题。
没有重点。
把所有乐器加进同一首歌一齐演奏,那是歌吗?那是建筑工地。...
许多人在塑造神设时总会陷入一种误区
“我塑造的是神,神明必将是强大、无所不能、无所不及的。”
首先我们要搞清一个问题,神设并非设定为神明就会有神明的感觉,神设是需要通过塑造,跟其他oc一样以元素与剧情累加而成。
这个累加不能是单纯的堆砌,而是选择,就像你编曲第一步是选择乐器,而后将乐器分个主次,谁在主旋律,谁打鼓点,谁作为点缀的小巧思。
又如你画画,哪里是视觉中心,哪里该透视,哪里要清晰的二分,都要在起草过程中逐一明晰。
回到第一句话,“强大,无所不能,无所不及”,听起来很牛掰,可放到人设里却有个致命问题。
没有重点。
把所有乐器加进同一首歌一齐演奏,那是歌吗?那是建筑工地。
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你家oc都无敌了,都无所不能了,那还有什么好交流的,所有冲突都是挥挥手解决,那还有对戏的必要吗?
更何况,让发互动的一方强行配合这种“无敌”本就无理,你觉得这是在完美上皮,殊不知是对对面世界观的轻视。
这还不是结束,oc是神,可oc妈是人啊,以人的视角写神本就困难,更别提对戏相当于钻进皮套亲自扮演,如若扮演者的文学功底撑不住oc气场,那便是彻彻底底的车祸现场。
这类神设给人这样一种感觉:我塑造了一种叫【神明】的生物,他们有人类的外形,像人一样会跑会笑,能力是不死与无敌,性格是买一赠一。
这会是你们想要的神明吗,一具空壳,一台念稿机器,还是只会摆poss的哑巴花瓶?
所以建议新手不要只因为神明帅气就选择神设,很容易翻车。
为什么有些神设看起来很别扭,原因无非两个:设定有问题,或者对戏有问题。
一、如何设定神明
我这里的“神明”指的是oc互动中会碰见的拥有独立人格的神,如果是那种作为概念存在的起源之神什么的,请去研究相关神话。
我个人认为,塑造一位神明最应考虑神性与人性的平衡。神性是漠然,是睥睨,是博爱,是一切恢宏广阔;人性是欲望,是爱憎,是执念,是一切多端无常。正如天秤两端,哪一方过重便往哪一方倾斜,随之呈现出来的气质也不同。
天秤不一定要水平,相反它会时时刻刻变化,度量它的标准是时间与阅历。有游历尘世沾染人间情暖的神,也有经历大喜大悲后彻悟的人,他们的天秤无可避免地向与过去相反的方向扭转,而那残存的神性或人性又在与某些角色相处时,无意透露半分先前,如此层层叠叠,涂抹一副形象。
实际上神的塑造从来离不开对人的研究,哪怕神话故事中,神明也常会爱上其他神祇亦或人类,爱憎本应属于人的七情六欲,而神的概念由人创造,自然也带上人的味道。
这并不会破坏神的概念,相反是另一种角色层次的体现(当然我们要把握好这个度,以防喧宾夺主),因此神与人的塑造往往是相通的,甚至有时候神祇只是一种身份,哪怕变成普通人,好的内在依旧能令ta夺目。
于是我们开始设定一只oc。
我们可以想象某一时间段的oc是颗洋葱(?),拿到一颗洋葱,它的【外层】干燥而粗粝,是一手摸上去最直接的触感,即是外人对oc的第一印象。它是什么样的呢?是阳光开朗,还是清冷寡言?属于人性更重,还是神性更重?
作为最普遍最常用的一层性格(亦或者是伪装性格),我们不需要将其设定太过复杂,因为这往往出现在陌生关系中的几句问好,亦或者oc在工作场合的社交,想象下我们平时在公共场合是什么样子就很好理解了。
拨开粗粝的外皮,接下来是淡紫色的柔软【中层】。这是最富有弹性,也是最自由的一层,像上帝创造人类时添加五颜六色的调味,是相处一段时日后才能逐渐窥得的色彩。
这一层可以是对外层性格的细化补充,也可以是打破刻板印象的出人意料。比如阳光开朗的人可以比初印象表现得还要毛躁,天然呆到令人无语;或者阳光开朗的人实际上非常注重他人目光,一个人时会自闭内耗。
中层的内容相较外层与内核要丰富得多,也最符合[性格]的定义,换个更好理解的叫法,中层可以被称为【同人性格】,就像我们看完番后对某个角色行为逻辑的猜想。
比如某某虽然看起来冷酷,但经常给朋友做好吃的,那么我猜他实际上比较热心,写同人时可能就会写他冷着脸照顾生病朋友的情节;甚至再延伸一点,他冷着脸或许是不好意思表现得太亲密,那么我会加一点傲娇的可能,但他冷着脸也可能是单纯表情少,那么我就会写朋友误以为他不好意思,打直球反被打回的情节。
同样是冷酷的外层性格,由热心一个点延伸出多种可能,不同分支所展现的性格不同,情节走向也大相径庭。
中层性格是呈脉络状的,在日常点滴中逐一浮现,它们或许没那么浓烈鲜明,却是令人设富有层次感的绝佳好手,你会发现比起最初的刻板印象,人物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鲜活而富有记忆点,与你一同呼吸着。
享用完柔软的中层,我们发现洋葱只剩下一块坚硬的深紫色内芯,这便是oc的【内核】。
若想写好oc故事,内核是最最最重要的。
它是一个角色最矛盾冲突,也是最固执己见的点,是一旦设定就无法轻易改变的核。
因为改变意味着大变,无论外层还是中层都是重新洗牌了,或许在外人眼中oc并未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对oc本人来说,内核改变意味着物是人非,哪怕看起来再相似,ta也不是原来的ta了。
内核往往是执念,是追求,是驱使角色动态的静态。比如我们看到一个人大开杀戒,别人都以为他疯了,可他日常举止表现正常,甚至彬彬有礼,仅是对特定的人毫不手软,于是有人统计死亡名单发现被杀死的人都是爱童癖,那么这个人的内核也便不难猜了。
如果他小时候也是受害者,那他的内核可以是憎恨。
为了复仇他学会正常人的行为模式,不断提升财力学历等一系列有助实现目标的事物,在这个过程中他或许遇到某些人得以放松神经,或许没有,甚至处处碰壁。但无论如何,故事应运而生,因为内核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憎恨不消失,故事就不会结束。
而当憎恨消失时,他忽然觉得无所事事,维持正常模样已然变得没必要,促使他行动的最大动力消失,他甚至找不到新的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这便是复仇主角经常在复仇期间遇到真爱,或者经常复仇结束后自尽的原因,因为必须找一个新的内核,或者找不到干脆不留遗憾地死掉。但无论如何,故事结束了。
虽然为了更好理解,我是由外向内剖析角色性格,但在书写故事时往往以【内核→外层→不断细化中层】这么个顺序进行构想,内核对故事性来讲是无可替代的。
实际上目前相当多的oc都缺少内核,因为要塞进一个个互动,自身故事性无可避免被削弱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对着对着容易卡戏,因为触及到未细化的那部分,而内核又无法在此互动中推进,oc缺少行为动力自然就不知如何进行下一步。
但与此相对的,只要有较为清晰的目标,问题也就解决了一半。
二、神设如何用来对戏
对好戏需要大量经验的积累,不仅仅是文学功底,更要有观察力与人性探究。这么说有些笼统,不过对戏多的老师或许能理解,对戏同样算作一种社交,只不过主角从我们变成了oc。
这样说来,对戏其实也需要一点社交能力,对面oc是什么性格(不仅是设定中的三言两语,还有经由对面亲妈扮演后呈现出的最终oc性格),可能有什么想法,要不要回应,应该怎么回应合适,如果这么回应了剧情可能会怎么发展,怎么控制剧情不失控的同时展现角色特点,社交距离(控戏与否)是多少等等。
这些都是对戏中不时会碰到的问题,同样也是我们三次中会碰到的问题,所以你会怎么处理,你的oc又会怎么处理?你会在生活中变通吗?你的oc会在生活中变通吗?
如果看书实在是痛苦又漫长,那就去观察人类吧,你会发现人身上的变化与不变,人的“设定”的张弛有度。将观察所得向oc身上套去,你便能逐渐理解,当oc遇事,哪一部分是狡猾而变通,哪一部分无论如何也折不断。
这便是【性格】。
所以对戏方面我给不了太多建议,只能提两个或许用得着的点。
第一,少用甚至不用心描。
这个可以初期用来练习。众所周知,当无法直观了解到一个人内心所想时,我们会从对方神态语气动作推断,而【推断】这个过程在无形中增加了【距离感】,用在神明身上倒是很合适。
第二,控制戏文的呼吸。
【呼吸】这说法怪高级的(网上看到的),说白了就是文字结构运用与长短句运用,比如肉搏时节奏快,呼吸急促,戏文用词也会相对简短有力,抒情时便会长些,甚至叠词啊,长排比啊什么的读起来朗朗上口。
长短句搭配让文章读起来有自己的节奏,运用恰当还有助于形成自己的文风。把握不准就多读两遍,看看怎么样最舒服。
————————
以上不仅讲神设,非神明oc同样适用,神明身上能够人性突出,非神明oc也能拥有神性。
非神者神则超脱,神者非神则爱怜,这都是角色的魅力所在,是需要一点点去深挖去探索的。
而如何平衡与塑造角色,是每一位oc人自入圈以来,研究无止境的课题。
【法布】妹妹的助攻(3)
圈地自萌 只打法布 all法 tag
实在没啥文笔(•̥́_•ૅू˳)
阿鲁帝莎正在连接中……
法音把自己泡在书房一晚上,美曰其名认真工作,其实也是不知道回去怎么面对布莱德好。
书房只有笔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钟楼的钟声缓缓地传来了十二下,余音在殿内久久回荡着。
法音停下了手里的笔,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该去歇息了。
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吧?
法音走在长廊里,脑瓜子里想的都是白天她那一突然袭击。
布莱德懵了她后来也懵了,甚至有点后悔。她感觉她...
圈地自萌 只打法布 all法 tag
实在没啥文笔(•̥́_•ૅू˳)
阿鲁帝莎正在连接中……
法音把自己泡在书房一晚上,美曰其名认真工作,其实也是不知道回去怎么面对布莱德好。
书房只有笔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钟楼的钟声缓缓地传来了十二下,余音在殿内久久回荡着。
法音停下了手里的笔,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该去歇息了。
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吧?
法音走在长廊里,脑瓜子里想的都是白天她那一突然袭击。
布莱德懵了她后来也懵了,甚至有点后悔。她感觉她没脸见布莱德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寝宫,却从门缝里注意到有灯光透出来。
灯还没熄。那就是说他还没睡咯。
她悄声推开房间的门,床头的灯还在亮着。布莱德戴了副金框眼镜,将床上的抱枕垫在身后,懒懒散散地靠在床头看书。茶色的发丝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细微的金色的光。
不得不说,布莱德真是有一副好皮囊,而且属于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帅气的型。
而且他现在这种慵懒的样子确实还有点诱。
法音咂了咂嘴。
之前自己怎么没发现他也是帅批一个呢,是因为之前注意力全放在希尔杜那里了吗。
不知道什么,小时候她倒是真的不吃布莱德的颜。
莲音她们倒是每次见他都犯花痴。
布莱德听到细微的声响,偏过头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法音呆呆站在门口看着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知道她的小脑瓜里是在想什么呢?
他忽然心情大好。
法音看到他准备下床起身,回过了神。
“!啊……你还没睡?”
法音问完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没呀,我等你呢。”布莱德走到她身边,微微下蹲,将法音横抱了起来。
“啊!”她没想到布莱德会来抱她,差点失去平衡,顺势双手搂上了布莱德的脖子。
她下意识朝他看去。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脸庞在她的眼前不断放大,她发现现在这个角度看他,好像还真是个绝佳方位。
好像还很适合偷袭。
法音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又(法:为什么是又?)冒出来了这个想法。
一定是因为今天总在脑子里回想白天亲他的事!!
当布莱德将她横抱着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开始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对。
也觉得不太妙。
她的手一直绕在他的脖子上没松开,所以他为了能轻轻将她放在上床,他也顺带着俯下了身。
将她在床上安置好之后,因为法音还在搂着他的脖子,布莱德起不了身,所以他只能顺势将自己的双手支撑在她的两边。
布莱德的这一套操作打完,没有别的动作了,他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她。
法音傻了,自己就这样躺着被他困在他的双臂间,自己还勾着他的脖子???
法音觉得现在这个姿势,任别人谁看,都觉得是她自己用胳膊把他拉近到这里来的。
!!!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知道在他的注视下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红透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搂着他脖子的手松开。
布莱德还用那种温柔地腻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法音在他这样无声地攻势里不好意思和他对视了,他的眼神太过热烈,想来想去她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布莱德好像轻笑了一声。她想问问他笑什么。
但是还没问出口,她就觉得她的嘴唇覆上了一层软软的触感。
?!!??!
法音被惊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被无限拉近的布莱德的俊颜,与他满脸温柔的沉醉。
……
两人之间亲亲也是正常的,而且两人也已经在一起半个多月了,布莱德一直也没对她做什么两人之间亲密的事。
而且她发现自己也不是很排斥和他啵啵。
只是害羞和不习惯混杂在一起让她变得有点别扭。
她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闭眼。”
忽然,布莱德的轻语从两人的唇齿间溢出。他看起来也没有减轻攻势的样子。
自己睁着眼被发现了。
法音乖乖地听话闭上了眼。
闭眼之后,没有了视野,她发现她更能集中注意力来感受他的亲吻了。
她好像忽然懂了为什么之前看别人亲吻的时候通常都是闭眼了。
不知过了多久,布莱德放开了她。
法音脸蛋涨红,“你个坏蛋,谁让你亲我了!”
布莱德“呵”了一声,将金框眼镜从鼻梁上摘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个小玩意是真的有点碍事。
“你自己啊。”
布莱德将眼镜好好收回到眼镜盒里置于原位后,又重新爬上了床。
他拿过抱枕横放在床头,将自己的大长腿腿盖进被窝里。然后长臂一揽,把坐在床边的法音拉回到自己怀里,抱着她倚靠在床头软软的抱枕上。
“胡说!才不呢,怎么是我自己?”法音想扭头看他,但是发现转不过去。
布莱德将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从背后抱着她。再加上被他的双臂禁锢,她没办法抬头看他。
“哦?你闭眼难道不是暗示让我亲你吗?”布莱德轻笑一声。
!!
虽然当时自己确实没这个想法,不过她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布莱德倒是也可能会这么理解。
她有些气鼓鼓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戳了戳她的脸,“看你跟个小河豚似的。”
“哼。”法音轻轻拍掉某人在她脸上这捏捏那捏捏的手。
“亲你这不是经过你允许了嘛,还不高兴呀。”布莱德多少有点不明白自己的小姑娘现在在别扭什么。“你要是觉得你吃亏了,大不了你再亲回来。”
法音内心:? 好家伙,不愿再笑
“没没没,我没不高兴。我就是有点困了,睡觉吧。”
法音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她确实是有点困了,毕竟在书房呆了一天。她觉得她的效率也不高,感觉自己长个脑子就只是为了显个子高一样??
……
……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现在和布莱德在一个被子里。
……
!!!
因为布莱德之前把她扯到他怀里的时候,他是在他自己的床铺位置上靠坐着的,所以她也被带到了布莱德这边。
所以刚刚她直接把布莱德的被子掀开躺了进去,旋即她就在被子里触碰到了某人的身躯,她傻了。
她忘了自己不是睡在自己那边的床铺 。
她觉得自己像半个莎士比亚,只有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
然后她就维持这样平躺着的姿势,以不变应万变,在这样的尴了个大尬中,和还在倚坐着的布莱德对视了。
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怎么,今天女王大人想通了,翻我牌子了?”
她闹了个大红脸,把被子往上一扯,完完全全盖住自己的脸。
“嗯哼?别害羞啊Fain.”
布莱德伸手去扯被子,法音死活不肯松手。
(英文到底是Fine还是Fain)
“你不否认我当你默认了。”布莱德看他怎么也拉不动,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那你今天晚上就跟我一起睡了哈?”
“不!”她一听直接把被子掀开,“不行不行不行,我这就爬,小的不耽误您睡觉了。”
说着她就已经动身准备爬去大床属于自己的那边了。
“让你走了吗。”布莱德手一伸抓住她一只脚的脚踝,法音因为他这一动作爬不动了,直接摔趴在床上。
布莱德大包大揽(法:?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地把妄图逃跑的她又收回到自己怀里,“我不太想放你走呢,你说怎么办呢。”
“???”法音一个头两个大,今天定然是自己学太久了学傻了,才整出来这一堆蛇皮操作,最后搞成现在这样。
“那你想怎么办嘛,你说。”
法音又把问题抛回给他。
“……”布莱德眼神上瞟,法音在心里犯嘀咕,他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那你,陪我回宝石国待两天。”
???
法音没想到他这个请求还挺正经的,她以为他会搞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整蛊她一样的要求。
“阿鲁帝莎这阵子应该忙坏了,我看她寄来的信件感觉她忙的焦头烂额,哈哈。”布莱德说着有点失笑,“因为有我这个哥哥在,可能受我的影响,她总是也给自己要求很严格。这阵子感觉事情堆压的有点多,她又力求完美,我感觉她需要休息休息了。我是时候要回宝石国一阵子了。”
“啊……阿鲁帝莎还是这么优秀呢,她从小都是这样的模范公主,不像我和莲音。”法音扁扁嘴,“其实她小时候吐槽我和莲音的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对的,只是你一直在帮我俩圆场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
“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佳公主。”布莱德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又诚恳地补了一句,“我说的是真心实意的。”
法音嘟嘟嘴,“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谁说的,你本来就很美很优秀呀,大家都这么觉得的。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布莱德揉揉她的脑袋,“毕竟是我看上的女孩,难道你想说我眼光很差吗。”
“才没有!”
“没有那就跟我回宝石国呆两天。我可舍不得跟你分开。”说着布莱德又将怀抱紧了紧。
“……那行叭。”这个要求也不是很过分,毕竟他也在这边呆了一阵子了,也帮了她不少忙。
不过这倒是让她注意到一个问题,两人都要管理自己的国家,那将来到底怎么住啊……
异地恋这就?
不不不这还是异国恋?!
“行,那说好了喔。那睡吧,不早了。”布莱德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她滚进一个被窝里。
“???不是答应和你去宝石国就放过我了吗??”
??这不流氓吗 说话不算数!!
“是啊,放过你了所以就只是抱抱你睡觉。要不可不止这样。”布莱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
法音内心:我败了
——————
下回阿鲁帝莎就又出来了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