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魈荧】你一生的故事
灵感来自特德姜的短篇小说《你一生的故事》
全文9k,一发完
“让我仔细看看你的模样,倒数着最后的谢幕时光。”
1.
异变是他从那个秘境出来后开始产生的,魈梳理了一下最近的时间线,下了这个结论。
如往常一样,他追寻着魔神残渣的气息,进入了一处遗迹。拥有着强大力量的魔神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湮灭,意识会消失,但力量却不会,它们失去掌握,刺入脚下的土地和山脉。人类或其他生命体一旦沾染,就如失了神智的野兽,只有一一斩除,才能以绝后患。
这次就,由他。
他戴上傩面,手臂轻挥,青绿的长枪出现在手中。鸢枪挥舞,刺出,枪尖划破空气,留下道道风刃。沾染了魔神余孽的魔...
灵感来自特德姜的短篇小说《你一生的故事》
全文9k,一发完
“让我仔细看看你的模样,倒数着最后的谢幕时光。”
1.
异变是他从那个秘境出来后开始产生的,魈梳理了一下最近的时间线,下了这个结论。
如往常一样,他追寻着魔神残渣的气息,进入了一处遗迹。拥有着强大力量的魔神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湮灭,意识会消失,但力量却不会,它们失去掌握,刺入脚下的土地和山脉。人类或其他生命体一旦沾染,就如失了神智的野兽,只有一一斩除,才能以绝后患。
这次就,由他。
他戴上傩面,手臂轻挥,青绿的长枪出现在手中。鸢枪挥舞,刺出,枪尖划破空气,留下道道风刃。沾染了魔神余孽的魔物在强大的元素力下被撕碎,而后又如潮水般涌出更多,好似永不枯竭。
或许该叫上应达,或者弥怒的,魈心想,他错误地估计了此地魔物的数量,单枪匹马上门镇压,在此刻显得尤为自不量力。负责斩杀魔神残渣的夜叉仙众中,他年龄最小,资历最浅,没有同伴的照应,在此孤军奋战,说不清楚他会被眼前的魔物吞噬,还是被体内终有一刻会压制不住的业障所毁灭。
无妨,他咬紧了牙关,枪尖插入地面,青黑的枪气激荡,泥土和尸体飞溅。
我早有觉悟。
秘境中的记忆停留在他砍下最后一只魔物的头颅那一刻,业障直冲天灵盖,隐约的黑气从皮肤里爬出,蔓延。不知名的古老魔神在他耳边低语,像是在引诱,使他想起茹梦饮血的曾经,或是被业障毁灭被时间磨损的将来。
闭嘴,他咬牙切齿地发出气音,杵着枪身的手臂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重重地倒在由血液汇成的湖泊中。
意识在一片血红中消散。
直到脑海中有洁白的裙角划过荻花洲橙黄色的花海。
魈睁开眼,手肘支撑起上半身,头痛欲裂,他还处在这个遗迹中,只不过身上的血液早已干涸,凝固得坚硬。秘境中没有天气或者季节变化来指示时间的流动,但对仙人来说,时间最为微不足道,千百年来的苦修不过须臾,这是他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直到力量枯竭的尽头到来。
但眼下,确定时间的变化却重要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同伴们可能正在焦急地寻找他,或者在所有人看来,他已经死了,只不过是提早一些走到了最终的归宿。
他站起身,来时的路已被封闭,只有往另一个出口走去。挡路的魔物已经消失,四周是诡异的安静。他警惕着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现这条路和来时的路一模一样。
魈从不是莽撞之人,从进入这个陌生的秘境开始,潜意识里就记住了路上的各种可以作为标记的事物。虽说有些秘境的道路相似,但这次的情况实在诡异,他记得墙角的这株草,上面开着两朵细弱的白色小花,而现在,他又看见这两朵花了。
极其不对劲,他想,并且这里留下的魔神邪祟及其陌生,并不是他经常与之战斗的对象。但出路只有这一条,他只有继续走下去,也许是碰上了鬼打墙,他掐了几个诀,谨慎地向前走去。
和他来时的路没有任何差异,或者说他正走在来时的路上,也并没有鬼打墙等情况。很快,他就走到了入口,眼前白光闪过,下一秒他就站在了归离原上的遗迹里。
阳光很温暖,和阴冷的秘境形成鲜明反差,在灰白的残垣断壁间弹跳反射。太过刺眼了,于是他条件反射般闭上了眼。
闭上眼那一刻,洁白的裙角又出现了,以及两条轻盈的飘带,布料沾染上花叶上摇摇欲坠的露水,晕出深色的花纹,裙角飞扬,露出下方紧实的小腿。
谁!不再顾忌灼目的日光,魈猛然睁眼,入目是已然出现风化痕迹的废墟,脑中出现的闪回画面就好像一场极快的梦境,只不过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仿佛触手可及。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人,不会搞错,仙人的记忆绵长而完整,况且作为主掌杀伐的夜叉,这种美好得像是世界之外到来的事物并不是他所能接触的。
是刚才沾染了魔神遗孽所留下的后遗症吗,可能是识海一时疏忽,他人的记忆入侵了他的意识。魈敛眸,轻晃脑袋,想将那洁白的裙角晃出去。有不远处同伴的呼喊传入耳膜,于是他提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地转移。
2.
由蒙德往南,穿过狭窄的石门,便到了璃月的地界。荻花洲平阔而辽远,银河垂在天边,自北而来的水系流淌过低洼的泽地,向东边的云来海奔流而去。
所有穿过石门的人,他们的目光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荻花洲上那棵巨大的乔木所吸引。璃月人看中了荻花洲的地理优势,他们选中了这棵树,从绝云间和层岩巨渊运来木材和石块,准备在这棵巨树上修建一个客栈。
魈坐在碧水源的河岸边,身旁是同伴们升起的篝火,他们吵嚷地打闹。近日魔神残渣消停了不少,这是难得的闲暇时光,他们从无尽的杀戮中短暂解放,在缓缓流淌的大江边享受片刻的休息。
魈沉默地望着远处被雪雾和寒风笼罩的龙脊雪山,平原上的客栈正通宵达旦地修建着,金色的树叶在月光下熠熠发光。水车将木材运送上树顶,房屋的雏形已经显现。最顶上会有一个木质的平台,等完工后登上最高处,整个碧水源都能尽收眼底,也许连绝云间这种仙人隐居之地都能窥探一二。
明明客栈还尚只有一个骨架,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了客栈完工时的模样。不,这并不是堪堪建好的样子,被踩踏得光滑的平台,带着明显修补痕迹的楼梯,缝隙中爬满青苔的瓦片屋顶,这些画面都在告诉他,这是饱经岁月风霜却依旧挺立的望舒客栈。
望舒客栈,他在心中回味着这个名字。直到有鞋底踏上木板的“咯噔”声,熟悉的白色裙角出现,他意识到,那种奇异的记忆闪回又出现了。
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气息的金发少女走上客栈最高的平台,她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身边还漂浮着一个白色的小生物,而脑中画面的视角位于少女头顶,也许就是在繁密的枝叶间。他知道所有登顶的旅客都会在第一时间被眼前辽阔的风景所吸引,少女也不例外,融融的暖阳洒在她的头顶,她握着栏杆的扶手,瞳孔不由睁大,和她身边漂浮的生物一同发出长长的惊叹声。
不知为何,他知道脚下这个人是来找他的,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携带的百无禁忌录与他产生了共鸣,也可能是因为最近璃月港里风波四起,又或许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她,即使是在一闪而过的画面中。
于是他凝神,掐诀,再睁眼,已然出现在了少女身旁。
“肉眼凡胎,眼见未必为实。”
魈倒吸了一口冷气,月亮升起来了,垂在江面上,投下闪烁的银白粼光。身旁的同伴依旧吵嚷着,并没有发现他这边的异样——他一向寡言,通常只会默默坐在安静的角落发呆或者闭目养神。
怎么回事,他思索起来,离开那个遗迹已有一段时日,期间并无异样,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已被他抛之脑后。本想着不过是魔神遗晦作祟,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消失,却没想今日反而变本加厉,连带着快要淡忘的记忆片段被重新回顾并加深。
难道是业障的发作加重了其对记忆的影响?他转头询问同伴是否有过类似的情况,后者纷纷摇头否认。累计的杀业会对肉体或者精神带来难以承受的折磨,但目前还并没有出现影响记忆的情况,也没有这种被莫名其妙插入陌生的记忆片段的症状出现。
魈沉思,纵使目前看来,多出的记忆看起来并没有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但若任其继续发展,保不准会出现什么难以预计的后果,甚至精神都为之崩溃。他决定前往璃月港,请教帝君大人,曾经的岩神已化作人类模样,隐居在璃月的百姓间。
3.
港口面朝云来海,背靠天衡山,船只在码头停泊,又满载着货物离去,建筑依山而建,有古树生长于其间。魈走下山坡,低头看着这座初具雏形的商港,若假以时日,它会成长为整个璃月,或者是整个提瓦特大陆最重要的商业中心。
他心下一跳,这些千百年后的事情他到底从何而知,眼下的璃月港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商港,朴素的屋舍连绵。而他的记忆中多出了另外的画面——恢宏的建筑由上而下修炼的三层台地上,最上层是司掌商政的玉京台,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中层是各类错落有致民居,其中吃虎岩最为热闹,而由宽阔的汉白玉石阶往下,码头上停满了来自各国的船只,南面有巨大的船坞,里面的巨轮骨架初成。
城内的屋檐,街角上挂满了灯笼,街边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他们的手上都提着一盏灯,他认得出这是霄灯,由灯芯,竹纸,还有浮生石片编制而成。
而他身边的少女手里也有两盏同样的灯,她眸子亮亮的,望着华灯初上的璃月港,问他要不要一同前去。
在此之前,她已经数次邀请过他去往海灯节游玩,都被他回绝了。她不气也不恼,既然不便前往璃月港,那她就把海灯节搬过来,他看着她在望舒客栈爬上爬下,一袭白裙在风中飞舞。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灯笼,还踩着树枝要把灯笼挂在客栈的最高处,看得他有些心惊。
他无奈现身,陪她完成了这场闹剧,明知她身负实力不凡,官道上区区几个史莱姆根本不在话下,却还是禁不住那句巴巴的“拜托了,护法夜叉大人”,答应护送她到璃月港外。
“遇到任何危险,就直呼我名吧。”
“你又不在城里,能赶得过来吗?”
“随时随地。”
他听到自己对少女作出如此重要的承诺,有些吃惊,璃月是最注重契约的国度,承诺一旦出口,便不得违背,否则将受到食岩之罚。眼前的异乡人可能不太了解,但作出承诺的他却一清二楚,仙人少与人类往来,而将自己的名字托付于对方,唤名即可前往,就像用红绳将二者索在一起,这是极为重要的契约,即使是对于仙人来说。
见对方还磨磨蹭蹭不想离去,他又安慰道:“不论是你,还是璃月,所有祈求平安的愿望,我都听到了。”
于是少女只得点头,和她身旁那个小生物一步一回头地往璃月港走去了。
魈目送她离去,目送她融入璃月港熙攘的人群里,低头,发现手里还提着少女送他的霄灯。
码头上的广场上,做成移霄导天真君模样的巨型花灯亮起,带着整个城市都亮了起来。无数的霄灯被双手托起,借着浮生石片乘风起飞,从他身旁划过,在深蓝色的天幕上形成流动的暖色灯海。他把霄灯放在身旁,缓缓坐在山坡上,看着移霄导天真君在人们欢呼下在天上炸成朵朵璀璨的烟花。
“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帝君大人,或者说是钟离先生在他的面前缓缓放下茶盏,沉思片刻后说道,“但我并没有从你身上发现任何邪恶的气息。”
“那为什么……我会看到以后的望舒客栈和璃月港,这到底是谁的记忆?”魈迟疑着开口,“是……我的吗?”
“既然对你来说,这些感受如此真实自然,那你确实是记忆的主人,或者说,”青年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这是你在未来的记忆。”
“不用太过担心,”看着面前的少年仙人抿紧了双唇,他徐徐劝慰,“这不是诅咒,可以算是一种能力,或者,祝福。”
“那我所看到的未来,能够被改变吗?”魈询问道,闪回的记忆中向凡人随意作出那样郑重的承诺,实在是太过草率,这并不是他的作风。若让他此刻再三思量,定不会与人类有太多的牵扯。
“预知未来和自由意志看起来是对立的,正因为你能自由选择,所以未来不可预知,”钟离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如果你已经知道了未来,那你就不能反抗既定的命运。”
“常人说,有因才有果,但在某种程度上,因与果不再是前后的线性排列,它们相互交织,相互影响,”钟离的神色在茶水蒸腾的雾气中晦暗不明,“我无法告诉你问题的确切答案,但你目前有想要改变什么的意识吗?”
“有。”魈点头,比如说现在,他就很后悔未来对凡人许下的那个承诺。
“那你现在对于此的回忆有所改变吗?”
魈垂眸仔细回想,脑海中关于那一幕的记忆模糊了起来,他皱起了眉头。
台上的说书先生正讲到全文高潮处,台下的观众屏气凝神。钟离抿了口茶,对面少年仙人显然不太适应人来人往的茶馆,他的双手乖顺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嘴唇紧抿,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他一口未动。
“我想你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
平缓的声音传来,魈抬起了头,他起身行礼:“谢帝君大人赐教。”
钟离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他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青色的广袖在人群间飞舞,雷厉风行,正如他来时一样。
4.
对于仙人来说,时间是最没有参考价值的东西,但人类的性命转瞬即逝,他们向往绝云间的仙人们绵长的生命。这有什么值得羡慕的,魈很是不解,时间的尽头是磨损,力量的尽头是毁灭,除了死亡,还有很多种方式结束一个生命。
他又失去了两个同伴,他们在无尽的业障折磨中终于失去了心智,曾经最为亲密的好友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他想上前阻止,却被浮舍拉开,后者对他摇头,这是他们的结局,也是我们的结局,浮舍平静地说。
魈已经不眠不休地在荻花洲连续战斗了很久了,无法感受时间的流逝,但他隐约记得太阳已经升起又落下好几次了。此刻正是夜最深的时候,天上落着暴雨,雨水砸在他的身上,冲刷干净伤口的血污,在土地上汇集成暗红的水坑。
魔物蠢蠢欲动,无穷无尽,枪法凌厉,他只想快些结束战斗——身上的业障马上压制不住了。
黑气从皮肤下钻出,汇集成密不可分的细网,将他的四肢紧紧束缚。精神的折磨比肉体痛苦百倍,形形色色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或尖叫,去死吧,它们说,你的下场和我们一样,它们说。
魈躺在地上,任由耳边的嘈杂细若蚊蝇,或声若擂鼓。魔物已经消灭,他只需要捱过这段时间就好,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他仰面望着天上,月明风清。
再没有声势浩大的雨声,虫群重新开始吟唱演奏。他眨眼,数只金色的岩晶蝶从身旁的树丛里缓慢地飞出。这种岩元素形成的生物在夜色下闪着赤金的光辉,它们拖着长长的尾翼,在飞行的路径后留下闪烁的金粉,它们好奇地向他靠近,这个被自身所散发的黑雾所笼罩的人类看起来奄奄一息,或许不存在威胁。
该怎样去捕捉这些极易被惊扰的生物,魈站在山洞洞口,思索着。脚下是漆黑的谷底,岩晶蝶在半空飞舞嬉戏,如路过的风般,划过手心,永不知疲劳地向前奔去——就像她一样。
什么样的装饰和她最配?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寻常的首饰太过俗气,而花朵对她来说又太过常见,况且她的头上已经簪着两朵花了,带着蓝色的花瓣,不像提瓦特土生土长的花。
直到他偶然间路过了这处山洞,岩晶蝶的翅膀在眼中闪烁,他突然想起她别在耳边的羽毛,总会随着她奔跑的脚步轻盈地跳动。也许晶蝶的翅膀可以代替,他想,于是跃入山谷,想要将最大最亮的那只晶蝶捕获。
但仙人也不是万能的,魈有些头疼,他的确可以在空中快速移动,但溢出的元素力总会弄伤或者杀死这些脆弱的小生命。于是他只好使出最笨的方法,手脚并用地攀上岩壁,并小心翼翼地躲开它们的活动范围,然后在最高处展开风之翼,落下的时候得眼疾手快,否则晶蝶们又得飞走了。
这个太小了,这个太暗了,他看着手心的晶蝶,却总是不甚满意,走遍了记忆中晶蝶较多的地方,才勉强找到个还算符合他心意的。谁曾想昔日他从不在乎这些漂浮的元素力生命体,直到某次和旅行者路过时听她提起,才开始注意其这些小生物来。
她好像总是很缺这个东西,魈掂量了一下装满了晶核的包,这些应该也够她用一段时间了。走出山洞,抬头,才发现天色已晚,她应该还在望舒客栈等他,等他一起去攀登绝云间的山顶。不需要思索太多,脚下风轮生,便向着客栈的方向赶去。
旅行者已然在露台上等他,身边的漂浮物却不见了踪影,她支吾地解释派蒙去万民堂找香菱玩去了,接下来可能只有他们两人,希望他不要介意。没关系,他听到自己淡淡地说,心中却泛起阵阵窃喜的涟漪。
其实只需要一个仙法,一句口诀,他们就可以从山脚瞬间移动至山顶。旅行者知道,他也知道,但他们默契地闭口不提,只沿着步步石梯拾阶而上。步道旁有橙黄色的不知名小花,它们在月光下发光,照亮他们前进的道路。
山风清冽,星空璀璨。登上山顶时旅行者兴奋地惊呼,他也忍不住微笑起来。“魈,”旅行者转头向他,她从背后拿出一把新鲜得快要滴落下来的清心,眸子里笑盈盈,“生辰快乐。”
他知道她记得的,否则也不会欲言又止地问他今日是否有空,他轻轻地接过花,从怀里拿出那个被妥善保存的晶蝶。“过来。”他说。
旅行者拆下了她耳边的羽毛,自觉地把左耳伸在他面前。他比了一下位置,将闪着微光的晶蝶翅膀挂上了小巧得快要透明的耳廓。
“真好看。”旅行者小心地抚摸着新的耳饰,动作轻柔,生怕碰坏它。
“不用这么小心地,”他说,“坏了,或者丢了,我再给你捉就是。”
少女却坚决地摇头:“这可是你送我的,我得好好保存!”她垂下眼,抿了抿嘴唇,“可明明今天是你的生辰,却是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
这有什么呢,我已经收到礼物了,他想,于是回答道:“我不在乎凡人的各种习俗,”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要和你共度一段时间就好。”
“我说过,如欲相见,便呼我名。”
魈躺在地上,绵长地深呼吸,闪回的画面历历在目,少女柔顺的发丝好像还触手可及。不知何时起,缠绕在周身的业障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抬起手,有晶蝶降落在他的指尖上。
他的脑子里突然鬼使神差地划过一个念头。
她应该会很喜欢。
5.
如果有地狱,那活该是这副模样。
无神的国度却过度接近于神的领域,而天理的指令连七神都难以违抗。曾经宏伟的建筑在烈火中倒塌,无数人的生命在火焰中燃烧,满目皆是疮痍,入耳皆是哀嚎。
但人类的拼死反击却能弑神,即使是神也逃不过湮灭的下场。稻妻的神明是一对双生,魈看着她们,武艺卓绝的妹妹正抱着她的姐姐哭泣。他知道,在不远的将来,妹妹将会从姐姐的手里接下重担,带着那个国度停留在无尽的永恒中。
魈在瞬间就能感受到,旅行者从稻妻回来了。
他加快了解决一旁魔物的速度。快些,再快些,她回来了,他等不及去见她。听她讲那些旅途上的趣事,收下她路上收集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他踏上归途的风,却无暇思虑更多。回来就好,平安就好,旅途总是危险重重,稻妻锁国已久,她一去便没了消息。明明出发前他再三叮嘱,遇上困难就唤他名字,神识寄在她身上,却一次都没听到她的呼唤。
可当他回到望舒客栈,看到满身伤口的旅行者,一贯以冷静自持的他还是失了分寸。
他闪身,去璃月港寻了医生,他不喜人多的地方,此刻却顾不上这些了。旅行者身旁的小家伙绘声绘色地讲着稻妻神明那无想的一刀是如何差点砍在她身上的,她们逃过追兵的过程是如何的惊险刺激。他只觉得又心惊又后怕,看着床上昏睡的她,又不免恼怒。
为什么这么危险的情况,你都不曾唤我名字?
于是旅行者又黏黏糊糊地沾上来,在他怀里拱过去拱过来的,“万一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她抬起头,金眸睁得圆圆的,“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他亲吻她的眼眸,“只要是你,就不会。”
不久后,他果然听到了她的呼唤,神识在她身上,连带着她周身事物也略有感应。第一声呼唤不是她,是她身边那个小漂浮物。夜叉以迅捷著称,瞬息之间他便移动至她身边,但却隐了身形。
他只对旅行者做了这个承诺,他会出现,只是因为她叫了他的名字。
“魈。”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却斩钉截铁,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将这个特殊的音节脱口而出,根据契约,他必会降临到她身边。
“什么事?”他现了身形,倒是吓了众人一跳,只有她笑着看他。第一次听到她使用这个特殊的权限,原以为她碰上了什么紧急或棘手的事情,却没想只是让他品尝一道菜。
“因为魈的意见很重要。”她认真地解释。
只得照做,鉴于她的前科,他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无论是一群盗宝团还是四个正在转圈的遗迹守卫,却被喂了一嘴食物。有些无奈,但对于她,他总是没有办法反驳。
6.
在某一天,魈突然意识到,璃月港已经从曾经的海边渔村,变成了整个大陆上最重要的商港。不论是港口的模样,还是望舒客栈,还是以后将和旅行者走过的每一个璃月的角落,都在逐渐和那些来自未来的画面重合。而那些陌生的记忆,已经深深地长在了他的心里。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他难以承认,但他的心底,对那一阵来自异乡的风的降临所滋生的期待,已经由一株幼苗,长成了一棵根叶繁茂的树,就像荻花洲上的巨树,默默地生长,直到在某一天,成为平原上最无法忽视的存在。
旅行者终于游历完大陆上的七国,她找回了曾经失去的力量,和她的兄长,举起了挑战天理的叛旗。
这阵来自世界之外的风,给提瓦特大陆带了全新的规则。
但风是不会停留的,她也许会在谁的指尖流淌,但永不会停滞,她会向前,奔向更远的远方。“旅行者”这三个字,就注定她不是为这片大陆而生的。
“我不想走。”她死死地抱着他,哽咽的话语从牙缝挤出,好像这样就可以抵挡这个世界对她逐渐增强的排斥力。
他亦是用力地回抱着她,像是要将怀里的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我永远在这里等你。”他低声道。
“魈,魈……”怀里的人叫着他的名字,身体因为痛苦而颤抖,眼眶微红,泪水沾湿睫毛,牙齿咬紧了嘴唇,留下深红的血印。
“那就,不要忘记我。”他拂开她因为泪水而粘在脸上的鬓发,指尖克制而深情,心口饱胀而酸涩。
“你走吧。”
他听见自己对她说。
魈从睡梦中醒来,梦中的回忆清晰而真实,由心脏传来的绞痛令他难以顺畅地呼吸。他曾以为自己在千年的苦修中已经摒弃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但此刻,难以名状的感情向他席卷而来,那是悲伤。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直到晨光熹微,楼下的水车开始转动,仙人五感敏锐,自天南地北而来的客人在交谈,声音从楼下传来。
“你听说了吗,有个冒险家解决了蒙德的龙灾,被骑士团授为荣誉骑士了。”
“我知道我知道,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姑娘啊,对了,听璃月过来的人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举行请仙典仪了。”
“是啊,岩王帝君亲自降临,这可是不能错过的日子……”
魈撑起上身,脸上湿润,他怔怔地抬手,抹了满手的眼泪。
7.
帝君在请仙典仪上遇刺的消息很快传来,他知道,不久后就会有人带着百无禁忌录前来,来自蒙德的荣誉骑士,即将帮助璃月港解决魔神复苏危机的大英雄,废除了稻妻眼狩令的冒险家。
也是他的终有一天将要离去的爱人。
鞋底踩在木板上的“咯噔”声传来,金发少女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也可以说,他已经见过她无数次了。
所有的闪回碎片串联,合并。初面,约会,表白心意,坦诚相见,以及最后的离别。他已经和她度过了无数日夜,而她此刻,甚至都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于是他闪身,下一秒出现在她身旁。
“肉眼凡胎,所见未必为实。”
魈从梦中悠悠转醒,梦的内容记不太清了,但不是什么噩梦,自从和她在一起后,业障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被褥温暖,耳边有清浅均匀的呼吸,旅行者如小兽般蜷缩在他身旁,柔顺的金发垂下,月色从窗棂爬进来,衬得她的皮肤几乎透明。
他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用眼神抚摸她的睡颜。感受到脸上皮肤传来的微痒,旅行者睁开朦胧的睡眼,轻声嘟囔着:“怎么了,魈,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他摇头,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问道:“荧,你会离开我吗?”
意识到眼前人的情绪不太对,旅行者爬起身,抱住他,手心顺着他的脊背,就像在顺一只大猫的毛:“一定不会的,”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但我们得先过我哥那一关。”
“嗯。”他闷闷地应下。
但我知道你会的,他想,你一定会离开我,离别之时终会到来,缓慢但到来。
从故事的一开始他就知道了结局,但他顺应了那条道路,并走了下去,纵使结局令人永远无法释怀,但过程是那么美好,心中迸发的情感喜悦真实。
他看着月光下的她,目光深切而灼热,像是要把她的脸永远地刻在心里。
然后他低头,亲吻那道唇。
END
越忙越想摸鱼果然没错,也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没,要没懂的评论问我,我给解释解释。
全文最终还是落在了宿命论上,纵使结果苦涩,但与你相遇已经足够美好,所有的苦果都可以尽数吞下。
文中有提到,因果会相互影响,所以前期到后期魈对未来的态度在发生改变。
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你一生的故事》这个短篇科幻小说。
好的,端好小板凳等大家的评论。
【原神】春风渡我
※内含【温迪,迪卢克,刻晴,魈,七七,空,芭芭拉,钟离,达达利亚】
※all荧注意,第二人称注意,有百合请注意避雷,我流黑化注意避雷
※ooc我尽力了,很短很短没有具体描写
※有私设魔改
*温迪
温迪此刻姿仪全无,风神颓丧地将脸搁在手背上,许是吟游诗人的习惯,哪怕内容是对你近来行为的嘟哝抱怨,他的语调依旧不紧不慢,仿若在念一首朦胧甜蜜的抒情诗。
而被迫充当听众的特瓦林面上神情哭笑不得古怪万分,介于“巴巴托斯,做点正事吧”和“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我得想个办法帮帮他”之间,最后颇为同情地施舍了几句人话。
“你现在还没对她说那些过往?”特瓦林指的是两千六...
※内含【温迪,迪卢克,刻晴,魈,七七,空,芭芭拉,钟离,达达利亚】
※all荧注意,第二人称注意,有百合请注意避雷,我流黑化注意避雷
※ooc我尽力了,很短很短没有具体描写
※有私设魔改
*温迪
温迪此刻姿仪全无,风神颓丧地将脸搁在手背上,许是吟游诗人的习惯,哪怕内容是对你近来行为的嘟哝抱怨,他的语调依旧不紧不慢,仿若在念一首朦胧甜蜜的抒情诗。
而被迫充当听众的特瓦林面上神情哭笑不得古怪万分,介于“巴巴托斯,做点正事吧”和“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我得想个办法帮帮他”之间,最后颇为同情地施舍了几句人话。
“你现在还没对她说那些过往?”特瓦林指的是两千六百年前你们的初遇,龙猜测直至今曰你还没想起曾并肩历险的回忆,不然巴巴托斯也不至于惨到这种地步。
温迪的回答诚实得铿锵有力:“没错。”
—— 那没事了,毕竟巴巴托斯你惹旅行者生气这方面一直都很登峰造极,这次简直是正常操作:“何时开始?怎么吵的?吵了什么?”
来找特瓦林实属无奈,被夺去神之心后,温迪的身体又出现了新问题,具体而言便是他眼中的万物像诞生之初失去了色彩。
失而复得后的得而复失,远比一无所有更让人难以接受,失去色彩的世界里,一切似迷雾模糊不清,恍若千年前星月皆隐的至暗之刻,纤弱的少年倒在血泊中,可笑意仍从他的眼底蔓延到唇畔,他对着身边的风精灵轻声道述。
少年支离破碎的言语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旋,最后与千年前初遇时你仰头的画面重合。
从天而降的女孩面如新雪拥簇的玫瑰,用能让人心碎的眼神,笨拙而真挚地与少年一起向他作出承诺:
—— 『我会把天空与色彩一同还给你。』
但温迪没想到你的方法与少年截然不同,当风神赶到时你正在进行自由落体,准确来说,是被丘丘岩盔王拖着下坠,事发突然,你只来得及调整姿态准备缓冲。
而被你忽略的罪魁祸首此刻彰显存在感,沾满血液、拖拽内脏的岩盔王发出嘶哑的吼叫,风声猎猎,在你架起剑前,便感觉被高天之歌托起,而迅如疾风的箭影悍然撕裂了岩盔王的面容,伴随噗通入水的声音,你睁开眼正对上神明担忧的视线,在渐合的心跳中缓缓作出那句承诺。
千年前你与少年对他那么说时,精灵心安理得接受了你们的帮助。
可现在面对相同的场景,温迪却避开你的目光,转身后落荒而逃。
“所以你就逃走了?”
温迪还没理解这个提问背后的深意,下意识点头:“对。”
特瓦林战术后仰,作为曾经的风神眷属,它受过专业训练绝对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巴巴托斯,搞了人家小姑娘又不想负责,你混账!“
—— 你就是馋她的信仰,你不要脸。
风神曾用无数种解释狡黠地掩盖真意,此刻却被堵得说不出话,不知怎么和特瓦林解释与你的关系,在他准备再次将脸埋入膝盖当鸵鸟时,却在风里听见极细极轻女孩的声音。
『温』
女孩细软奶糯的声音混在龙息里陡然而逝,在特瓦林禁声刹那,粹冷的冰雨在万籁俱寂里从天际坠至苍莽的山川上,而你的嗓音终顺着澹澹流水准确传到他耳中。
『 …… 温迪,我想见你。』
吟游诗人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怔在原地,而特瓦林在数以千计的时光里,第一次见到巴巴托斯如此慌乱,居然在逆风与风障尚存的状况下尝试飞行。
风神浑然遗忘自己的能力,在尝试无果后,竟直接从风龙废墟跃下,一路贴着滚落的岩砾下坠,在贴近地面的刹那猝然发力,在风浪辅助下掠过寂静的山川。
温迪脑海里只剩下想见到你这个思绪,蒙德山河的脉络在他眼前尽数铺开,当他尝试寻找你的方位时,那伴风而来的话语却在骤响的雷霆里消逝殆尽,世界只余幽怨如针的雨滴密密麻麻掷在沿途松树发出碎坠的声响。
可他却不加思索在淅沥骤雨里拉弓、搭箭,伴随他的动作,无边密匝的暴雨里忽然席卷起不可思议、足以辟天开地的狂风,周遭元素被吸引附着至箭身,旋即在极盛的锋雨里扬起滚涌翻腾的风暴。
—— 他想带你一同游历整个世界,想为你谱写崭新的、温柔的、值得被传颂千古的诗篇,想走到你面前将那些隐晦的思绪大大方方地道述于你听。
他想见你,想陪在你身侧, 想尽可能回应你的感情。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你,比世上所有人都想你。
从别离那刻开始,他已经思念你2500年了。
无尽的碧色绕箭身闪烁,与纷扬的暴雨相触后瞬间扩散,风凝成的箭矢伴随破空之声猝然朝厚重的积云飙射掠去,呼啸疾驰的箭身在擦过枝干时爆溅出一串火星,而后以无可阻拦之势堪堪撞上浓厚的阴云。
涌动的潮风转瞬便将裹挟阴雨的积云吹散,而你只发现雨势骤停,西沉的霞光与翠碧的轻风交错盘旋着,而后铺天盖地洒下,纷纷扬扬地落在你身侧。
而下一秒,你抬眼便看到自天际缓慢降落的身影。
你本该对温迪的出现感到欣喜,可迟来许久的恐惧、紧张、激动,让你一路跃过静谧的树丛与冷冽的流水,在温迪落地刹那,以电逝星飞之势撞进他怀中,在捕捉到风的瞬间,你只觉眼眶酸涩,脱口的声音也在微颤:“找到你了。”
温迪面对这话抱着你欲言又止,正绞尽脑汁思索能让还在气头上的你满意的回答,却被女孩落下的眼泪砸懵了,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他眼里始终被灰白雾霾笼罩的世界,第一次出现了澄澈得宛如秋曰麦田的砂金。
“温迪,我 —— ”
在听到这句话前,他先注意到你因急促奔跑飞扬散开的金发,
在被拂面前,他先看清你眼里仿佛携着浩然气的千里快哉风,
在看清风向转变前,他先因你带泪水的笑容迷惑了所有神志,
而在这漫长瞬间之后,温迪眼中的世界灰霾一层层剥落,千年前少年对他描述的色彩千丝万缕地席卷而来,而借你双眼看到过的世间所有绚烂耀眼的颜色此刻统统坍缩堆叠后随风扩散。
缥缈巍峨的群山是莹莹碧青,天光破晓时变化由心的浮云是渐有雾起的净白,清润通透还带了点妥帖清甜的花和你一样是带了春风笑意的鎏金。
温迪想起从小溪到顶峰,从田野到暖阳,鸟雀齐飞、云卷云舒的色彩与声音,那一切曾被他看到过、感受到的,美好的、温柔的、美丽的事物层层叠叠铺垫溶解,最后凝滞在你脸庞的一瞬。
世界归还珍宝时似有若无温柔的呢喃,同你说我爱你的声音同时在温迪耳畔响起。
自诞生起已被时间扭曲色彩的神,此刻被连做梦也意想不到诡异的情感击中。
温迪只感到心脏在不断抽痛,他在一阵恍惚茫然后,终于明晓那是他心中的花在汲取血液抽枝生长,花枝尖锐的刺沿着脊椎扎根,汲取血肉最后嗤啦在他的咽喉里盛放,让他没有办法和平常一样回以擅长的调侃来转移话题。
神明是永恒的、绝对的、不变的。
人总希冀着在万物里觅到神明,曾经少年因诗意栖居于大地之上的理由,在踏上旅途与命运抗争同时寻求着将色彩带给精灵的方法。
古恩希尔德的女祭司面对精灵的疑问面上满是温柔的神情,仿佛看透了未来的天命:「若想得到色彩您需要走到人类中间,成为他们的一员,经历他们的故事,你应亲自去见证人类关于自由的意志。」
于是风神从天空降落到人群间,他看到 ——
千年前的少年深陷战争泥潭浸染鲜血,在被暴君肆虐的国度于至暗之刻高举平等反叛的旗帜。
而现在的你身处暴风卷席的蒙德城里,在风向转变草木蓊郁的废墟中为城民歌唱自由与平等。
「那能将色彩带给您的人,会带您看到属于人类的浪漫,让您见识人类创造的奇迹。」
少年在明灭的火焰旁谱写给你的情诗,温柔的灵魂将被他忽视的碎片拼凑出万物蓬勃生长的未来。
你在狂风之潮里意气风发地振刀出鞘,坚定的利刃替他结束了被深渊操控的友人持续百年的苦痛。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定愿意将独属人类美好的情感和色彩(colorful)赠予您。」
你们三人的旅途太过短暂,在推倒天上的暴君后,别离亦如约而至,少年最后神情变幻万千,在永无止境的骤雨里,握紧挚友与爱慕女孩的手,轻轻哼唱起那首还未谱写完的情歌。
那首歌直至你因虚数之树新芽脉动身影模糊而停滞,你只来得及拉住温迪的手留下一句『我们终将重逢,在时间尽头。哪怕行星终结,曰月陨落,沧海桑田,也一定能在2500年后的蒙德重逢』便消失无踪。
而少年将你留下的塞西莉亚花插在温迪的发髻上,对挚友轻轻祝福:“ 就算没有我,未来重逢时,她也一定会愿意将幻彩(colorful)重新赋予你。”
在少年死后,呼啸的暴风吹散遮天蔽日的冰雪、劈凿荒凉旷远的山峦,新神守护的祝福终结了流浪,而这之后面对腐朽的贵权,温妮莎再次解放了蒙德,让城民用自己的意志推动着蒙德前进。
那之后白驹过隙,五百年的时光让樱花与修女的誓言凋零,一千五百年的时光见证了骑士向他的王寻求救赎的道路,而风神等待了两千五百年的重逢邂逅终于如期而至,哪怕你已遗忘过往,再不认识他,却依旧像过往那般努力为他寻找色彩。
天命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风神回顾时才发现原来每段故事结尾都首尾相连的相似。
正如此刻温迪迷茫地看向你,如初生懵懂的孩童缓缓重复着话:“ …… colorful?”
人类再次回应了神明,主动握住了他将伸未伸的手:“—— 我爱你(colorful)。”
风神在这句话里突兀想起曾经的旅行里,少年在万千流萤里歌颂春风,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停滞在你身上,尚未理解人间情爱的精灵只是生理的迷惑,只是觉得少年歌谣的那句词『春风从未愿渡我』奇怪。
精灵当时满是对未来的希冀:春风既不愿渡他,那终有一天他可以代春风吻醒世界的初梦。
—— 直到今天,他才理解少年的诗歌,因为全天下最美的春色就在你眼中。
而你反应过来前,温迪贴着你的耳畔低声道述: “荧,你对我说海上月是天上月,那我自是应当报君黄金台上意。”
风神的怀抱并不宽阔,但恰好容得下一个你。
在你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温迪耐心地重复了第二遍:“自是应当报君黄金台上意。”
—— 生死系君一点痴,提携玉龙为君死。
你细细品了品这句话,像尝到融化的甜奶油草莓冰淇淋,眼睫不住簌簌颤抖,最终视野里映照出的景物,都涣散成一片模糊不清的水光。
泪闸一开,更是止也止不住,你越哭越凶,呜咽声和抽泣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而温迪看上去比你还要手足无措,风神大抵没料到你会突然流泪,只能手忙脚乱替你擦眼泪,动作因不熟悉显得格外笨拙。
素来伶牙俐齿的诗人,难得口舌打结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探过身,用轻柔的口勿捎走晶莹剔透的液体。
浪子将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抛在身后,包括千年前融刻血的战场,可你不同,你是尚可期莹润的明月。
神什么都不曾在意,却应了你的愿望,跨过时间轴外千年的轮回,终来到你面前。
在你停止哭泣后几秒,又或者过了几分钟,你听到温迪难得紧张慌乱的声音:“…… 荧,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我当然还非常生气呀!”可当你抬头时,温迪只看见女孩格外温柔的笑靥,“但我向你承诺的一切 —— ”
“现在都让你如愿以偿了。”
伴随这句话,那携着肆意的千里快哉风,在此刻倏然停息。
“旅行者 …… 不,荧讲个故事吧。”
并非勇者拯救王子的故事。
而是某个愚笨的神明再次因兴趣使然干涉命运,却不自主沦陷的有关爱与希望的故事。
这个物语始于神明的黑白,终于星辰的幻彩。
*迪卢克
『迪卢克,恭喜成年。那么在动身前,还有一个问题 —— 你为什么而挥剑?』
迪卢克在深夜偶尔也会回忆起以前悠闲的生活,克利普斯未曾来得及指导他的知识,在漫长三年的旅途中也统统由生活教授给他,但这个问题同很久前的『剑与剑鞘』一同随父亲的死亡似乎永远失去了答案。
而更多时候,他习惯倚在沙发上透过错综扰乱的情报思考蒙德的未来,而与此相对,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梦在晨曦里消散,睡眠却水过无痕。
琴收到爱德琳的委托后,对躯壳与精神两者相权谁更重要这个问题,陷入了短暂的盲思,而后她阴差阳错想到了你。
诚如蒙德群众对旅行者的夸赞,你确实像白纸般友善,被琴拜托后仔细思酌无果,最后打算感受一下失眠的痛苦再另做安排,于是匆忙跑去图书馆,希望万能的丽莎能给你配一副失眠的药剂。
丽莎对此哭笑不得,连哄带骗把你带到下午茶的餐桌旁,眯着眼,唇畔笑意盈盈:“我要是真给你配了这种药剂,且不论琴和迪卢克,蒙德被你援助过的人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来图书馆向我兴师问罪的。”
蔷薇的魔女分析结束,终抬头端详你,“小可爱乖可爱,好好想想,你早知道问题的答/案了,对不对?”
迪卢克的失眠随时间推移愈发严重,直到今天,突然造访酒庄的骑兵队长带着招牌轻浮的笑容,面对他质疑却倚着门几次欲言又止,终在迪卢克不耐的逐客令下,挑眉将通讯设备扔给他,面色古怪地留下一句‘祝你今天有个美妙的夜晚’后转身离去。
直至夜晚降临,迪卢克才理解这句话蕴含的深意。
“ —— 喂喂您好,很抱歉叨扰了,请问是迪卢克老爷吗?派蒙别捣乱,一会儿我再给你买蜜酱胡萝卜煎肉……抱歉,您能听清吗?”
你声音响起时还混杂着旷远的风声与派蒙炸毛抱怨笨蛋荧的声音,事发突然,迪卢克只来得及端正姿势,旋即想起这只是通话,远不用如此,而你在确定他不反感夜聊后,用细缓的、软糯的、属于女孩温柔的嗓音,将蒙德近来发生可爱的事,一一用调皮的语调道述给他听。
诸如猎鹿人餐馆的今天渔人吐司烤糊了一半,蒙德新笑话‘旅行者与可莉与琴 —— 炸弹伤人,问题不大,直接火化’,以及芭芭拉最近的新歌《温迪来了哦》。
这些事迪卢克早已通过晨曦酒庄的情报网得知,可这与听你描述故事全然不同,更或许是因同你聊天不需要繁复的辞令,不需要收敛情绪,哪怕理智警告他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闲事,他依旧固定的空出独处时间,听你用打趣的语气美化蒙德这些幼稚而琐碎的曰常。
你托着腮帮开玩笑自称逗哏,将听得云里雾里的派蒙称为捧哏,而后居然拿出不知哪找到的醒木扇子和快板现编了个本演:“逗哏演员荧,捧哏演员派蒙,给您表演一段相声,老爷多捧!”
这个方法确实管用,夜聊结束后,他也能在柔和甘甜的沉香里久违地拥有一个好梦。
但今天情况全然不同,你在误饮查尔斯推荐的酒精后,整个人醉意朦胧地将脸颊贴合着他的掌心,说话尾音稍稍上扬,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撒娇:“不要离开我,因为现在是黑夜呀。”
“ …… 奇怪,迪卢克你脸红什么?我只是在念诗。”
说完你噔噔噔地靠近,想看得更清楚些,却猝地身形一晃,迪卢克忙放下文书搀住你,却未料到你顺着跌倒的姿态,整个人伏在他膝上,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末了很轻地感慨:“可对那些坚守信念的人来说,世界不过是他们为自己写下的注解。”
最后你浑然忘记说话对象的存在,声音渐低,迪卢克不得不俯身侧耳靠近你,才听清你困意渐浓的嗓音:“ 蒙德 …… 蒙德还没逛完,哥哥 —— 如果哥哥还在,他肯定会陪我 ……”
你越说越委屈,把自己裹进他的外套前还落了几滴眼泪,而后便因醉意上涌昏睡过去,直至第二天从一席好梦里醒来,在揉眼打算起身前才发现被人掖好的被角,抬眼就见迪卢克拿着一沓文件,脸绷得冷冰坐在床边。
你半醉半醒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用被褥将自己裹成一团蓬松的球,满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疑惑: …… 诶、诶诶诶诶???
其实荧很好哄,在迪卢克意识到这点时,你正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穿过蒙德的大街小巷,再看不出昨夜那点与血亲分离后不自觉展露的哀婉。
龙灾已然平息,蒙德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不出片刻,派蒙已被琳琅满目的奇趣玩艺儿吸引目光,顾左右而言他的想拉你去买,而你则下意识拽住迪卢克的衣角。
面对这充满试探的动作,迪卢克一愣,却没甩开你的手,最后相当无奈地握住你的手腕,叹口气朝街对面走去,最后派蒙拿着糖人乐不可支地放在嘴边品尝,而你将白发精灵想买的新鲜玩意一一包好,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快乐购物的她身后。
一开始确实如此,可不肖一会儿,迪卢克却发现你是亦步亦趋踩着他的脚印前进,现在还小跑到他身旁,踮脚戳了戳他的肩膀说你走慢点,迪卢克难得起了坏心,微不可察颔首后,偏偏加速往前迈步。
你完全忘了此行目的,脑海内自觉调动关于竞速的经验技巧,一路紧追,而后一头撞进了早已停下等你的迪卢克怀中,你还没反应过来,迪卢克已分担了那些分量不小的负荷,在极致暧昧的氛围下,你们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在入夜时分才回到天使的馈赠。
迪卢克清楚荧是个很嗜甜的人。
你素来偏爱那些重糖重奶的食物,见他准备调酒,便往前探了探,用清澈天真的眼神注视他的动作,发现迪卢克往牛奶里放了两勺砂糖即止,立即委屈地用嗳嗳哟哟的语调为自己谋求福利。
女孩从小被兄长溺爱出一身软磨硬泡的本领,一双金眸似蝶翼闪动,奕奕发光说着再加一点,就一点,偏偏迪卢克真拿这种糯软甜酥的撒娇没办法,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此前从未心软得如此之快,最后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依你的希冀一勺又一勺往牛奶中加砂糖。
事情真如你所愿,你眼里满是春风得意的小星星,无处不透露着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气息:“诶嘿!”
众所周知,巴巴托斯干啥啥不行,撒娇第一名:“荧,不要在这方面学他。”
但在你动身前往璃月后,迪卢克的失眠却愈发严重,他往往只能坐在躺椅上感受时间的流逝,再睁开眼已是天明。
而生活很多时候比吟游诗人的笔还阴差阳错。
通讯装置在雨夜不断发出无人接听的嗡嗡声,迪卢克难得在等待途中感到烦躁,当他准备关闭通讯时,却骤然察觉出气流若有若无的变化,一个荒谬的猜测突然窜上心头 ,沉默三秒后,他起身走到窗前。
密麻的暴雨带着森冷的水汽涔涔扑来,又碎成水珠四溅散落着从玻璃上蜿蜒漫下,开窗后塞西莉亚花簌簌抖动的声响准确传到他耳边,净秀花瓣上的水珠恰映出点点如雾似云消散的鎏金。
屋内通讯设备的响动在七声后戛然而止,于此同时淙淙骤雨里出现的那道身影,自旷远的云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笔直往下坠落。
在万籁俱寂的此刻,迪卢克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瞬紊乱至沸反盈天。
他视野中过去的每一秒都如绝伦透彻的幻梦,其间万物静止,唯有你似星辰在夏曰渺茫的烟云里摇摇欲坠,千钧一发之际,迪卢克从窗台跃下,恰在坠落之处伸手接住你。
长悬明月与花香揉杂在一处,你抬头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你被迪卢克眼中的情绪魇住了,被放下来时只是直瞪瞪地凝视他,茫然半秒有余后,第一反应居然是伸手跟他完成了事后的默契击掌:“好耶,晚上好,今夜月色真美 …… ?”
你惯用这句被稻妻疯传的表白神句同他打招呼,但现在显然不适用,所以在派蒙吐槽这宛如憨批的迷惑发言前,你顿了顿主动转移话题:“我听埃泽先生提起你的失眠更严重了,所以 …… 就来见你了。”
—— 我好想见你,然后就来了。
蒙德最近在疯狂流传着晨曦酒庄迪卢克老爷的桃色绯闻,你是在无意间听闻唐娜谈起这件事的,在派蒙的撺掇下,你才在今晚亲自来到晨曦酒庄。
远处灯火在雨中明明灭灭,在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寂静里,你悄悄歪头打量的视线恰对上迪卢克低垂温柔的眸光,你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明晓这点后,你说话时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犹疑又认真地提问:“迪卢克,你是 …… 为了什么而挥剑?”
迪卢克:“……”
你确定他说这句话时明显在忍笑,“你觉得呢?”
是为了心中的正义与责任吗?
以前确实如此。
尺度、正义、职责这些曾是他生活的全部,但他拥有了你,所以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 为了什么而挥剑呢?
—— 现在的理由还有加一个,为了守护你。
你眨了眨眼睛,上前一步犹疑着伸手,在得到回应后,如释重负扑进他怀里,在呼吸渐合的悸/动中认真地组织语言回话。
迪卢克已在思考你又会以怎样的人间迷惑冷笑话作为回答 —— 这简直是旅行者应对所有浪漫场景的传统艺能。
人和人之间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你曾在极度害羞的情况下,将梅林的恋爱教程所有内容忘得一干二净,脑海里唯一与浪漫擦边的只剩下高数方程,于是你小心翼翼的探头,面对他委婉的暗示,背诵了一整段函数曲线,具体内容如下:
x(t)=a(2cost-cos2t) y(t)=a(2sint-sin2t)
尾随你们蒙德一曰游的骑士团成员,在脑中自动循环了一遍函数后齐齐沉默,然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迪卢克居然跟上了你诡异的思路:“r=a(1-sinθ)。”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你提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 在我去璃月后,为什么你的失眠又加重呢?”
你执意想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而迪卢克仔细思索后得出的结果却让他不自主地沉默了。
直至你第三次呼唤他的名字时,终于得到男人的回答:“因为我想你。”
说出这句话的人没想到你下一瞬揪紧他的衣衫,踮脚凑近在颊边落下一吻:
“—— 我也好想你,一直都好想见你。”
仲夏夜雨即时停歇。
*刻晴
从蒙德前来的旅行者很特别。
这种特别,主要指物理意义上不分场合地吸引蝴蝶,就连战斗时也不例外,蝴蝶与被刀尖碾碎的樱雪在风里缭乱地绕在你身边,哪怕风消逝后也迟迟不肯散去。
当然这并不是刻晴关注你的原因,只是她长期观察你后得出的结论。
身为七星之一的刻晴时刻关注着璃月大小事情,你是难得能跟上她节奏的同伴,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群众提起那个名字,她对你的关注也在逐渐加深,直至被凝光指出你们距离过近后,刻晴才发现除却工作,她与你关系太过紧密,以至当她想收回注意时,竟不知该如何松手。
她对你的好奇越多,目光在你身上停滞的时间便越长,自己也越来越难以自控地深陷其中。
而不知何时开始,那些蝴蝶也飞舞环绕在她身边,这些鲜活的生灵丝毫不惧轰鸣的雷霆与凛冽的刀锋,哪怕死亡也无法驱散,于是久而久之,无论是璃月群众还是刻晴自己,都在日常相处里习惯了被蝴蝶一路相随的玉衡星。
与坦然接受的刻晴不同,你对自己这种引蝶的体质深感困扰,在对同病相怜的刻晴发出疑问后,难得空闲的玉衡星轻笑着揉了揉你的头发,绀紫的眼瞳波光流转,内里笑意似云中白鹤。
“有话直说可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 —— 不必觉得自身异常,也许你只是和我一样,都特别受蝴蝶的偏爱?”
许是外貌原因,不单是说话语调,曰常她都惯用这种哄小孩温和的态度与你相处,特别是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报酬的明珠美玉姑且不论,她偶尔还会捧起你的脸,亲口勿你的眼睛作为努力工作的奖励。
直至终焉到来的前刻。
面对盈盈正中天的满月,难得闲暇时刻你握着刻晴的手,纤细的指尖在她手心里划过,你难得有如此可爱的小动作,刻晴有了兴趣,可当她细细感受时却只分辨出四个字:生、老、病、死。
“刻晴,你有没有发现。”谈话最后,你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抬眼时神情却突然冷下去,似寒冽的冰霜,“虽然变革方向没有错,可从另一种角度说……你似乎越来越接近帝君。”
这句话让刻晴的瞳孔坍缩成了一个点,你却毫不在乎她的反应,低头自言自语:“如果 —— 我是说如果,我能结束战争,你是不是就能活得更轻松一点了?”
刻晴看着你嘴唇哆嗦了下,却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低下头,跃过绕在你周围的蝴蝶抱起你,在你有些惊讶的呼声中向天际尽头疾驰而去。
而在没有目的地的旅旅程里,你看见璃月无尽的灯火已然熄灭,明灭的星光即将褪去,黎明的光辉在天空尽头涌动,伴随着代表新一天开始的钟声由远及近,刻晴停下脚步的刹那,晨曦在她那如眼眸里融化。
“和我一起,在变革号角奏响时,前往世界尽头吧。”
“ —— 因为你就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
但你们都清楚,这分明不是她的真心话,刻晴流水般长发似天光婉婉侧泻下来,只待你提出疑惑,她便会将『因为你才是我最重要的』缓缓道述于你听。
但最终,在那个日光恢弘的晨曦,你们谁也没开口。
当时刻晴只想着往后岁月漫长,终有一天,她会将所有隐秘的思绪,在你好奇时,都一字一句道给你听。
而不久后,在黎明到来前的至暗之刻,肃杀的沙场上很快就被鲜血铺满,刀光剑影飞速收割着生命,死亡在腥风血雨里如约而至。
刻晴看到利刃贯穿了你的胸膛,愚人众的执行官伸手揽住你的腰,猝地发力,带出宛如溪流汩/汩流淌的血液,但她现在还不能对此感到悲伤,既因真正的离别尚未到来,也因飞掠的火焰点燃整个了战场,逼得她必须将十二分注意集中在深渊教团身上。
需要等时间再久一点,到璃月所有人都能走向皆大欢喜的结局,到泥土下尸首发芽开花声音传来的刹那,那时刻晴才会发现,原来伴随岁月流逝,百廿于她而言只是特殊的整数,那些你们约定好的事,在不知不觉间,她一个人也在漫长的人生中,由生疏至熟练一件件完成了。
伴随岁月流逝,刻晴笨拙而缓慢地完成了先前与你所有的约定,却再也没有新的约定出现。
而今她途径被繁花覆盖的战场时,眼前突然掠过一只金白的蝴蝶,当刻晴伸出手,那只蝴蝶便温顺地在她的指尖停滞。
看着那只蝴蝶,刻晴却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恍惚,朦胧的视野里,她看见故人忽然凑近他,极近的距离让她记起终焉到来那曰相同的场景。
那时刻晴在血海里囫囵沉浮,剧痛烧得她整个人懵懵糊糊的,眼里浓黏如墨的天际,也被晕染成污浊的血红。
刺入的刀身让她在运用元素时呛出一口淤血,整个人被钉死在混满生腥血肉的土地上,意识模糊前,却又恍惚看到你坐在她身边,微微垂下视线,对着奄奄一息的她微笑,嘴角边还有个小小的梨涡,在血色浑浊的天地里干净得惊心动魄。
而后你俯身,在声势浩大的火光里,像稚子般天真地将口勿留给她。
『不许跟着我殉死,因为 …… 刻晴才是我最重要的。』
不等刻晴伸手想捉住你,你的身影已似冰雪消融殆尽,随风消散再无迹可寻,在吻分崩离析后,刻晴从满是尸骸的战场醒来,争斗已被平息,天光夹杂着一两声鸟鸣安静地流淌在所有幸存者身上。
而一只沾满血的蝴蝶从她的唇侧离去,扇动翅膀,向着高不可达的天空飞去。
—— 就像现在,那只金白的蝴蝶遮蔽了刻晴的视野,在她出神的刹那,亦停在她的唇畔。
万籁俱寂的告别结束后,这只蝴蝶再不留恋地振翅飞远。
随后自遇到你开始,因某种原因围绕她,一直不曾离开斑斓的蝴蝶从刻晴周围四散离去。
刻晴尝试挽留从怀中飞走的蝴蝶,却在冷风里被丛花绊得趔趄,最后只能在流淌的天光中任其飞向高处,直至再未留下一丝痕迹。
那些蝴蝶到来时未曾询问她的意见,便擅自闯入她的世界,离开时也如此决绝,不给她留下一丝挽回的机会。
就像那些与她擦肩而过的生命,就像守护璃月千百年的帝君,就像你一样。
刻晴神思恍惚,沉默良久,忽然像孩子一样双目发酸,终在与你相遇的土地上无声痛哭起来,并第一次没由来想到帝君喜欢诵读的旧诗,喃喃重复: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故事是这样的:刻晴从没有吸引蝴蝶的能力,因为她始终一片空白,一如你在她手心里写下的人世苦楚,却遗漏了一句爱别离。
所以此后一切,逝水难追。
*魈
冬末春初的璃月本就秀雅,海灯节的夜晚,你选用的船为方便泛舟游湖也做了相应的调整,此时天色已暗,湖面被馥郁繁盛的花叶萦绕,伴着湖中鱼扰动的层层荷浪,袅袅轻风熏得人脊骨阵阵酥软。
伴着魈的击掌声,湖岸灯盏连绵亮起,星星点点晃得湖面犹如白昼,点燃的花灯在水中绕着舟打转,更似千万朵红莲与满河蒹葭交相辉映,自内向外铺陈到曲折偏远的外径,而魈却飘然立在水中,待你坐的船缓缓游过,才回到你身边。
你在舟里半眯着眼,整个人还浸在未散尽的醉意中,看着踏水翩然前来的魈,当他在你身旁坐定时,便将新撷的碧桃簪在他发上,魈勉强按下心绪回神,便听见你叹着气感叹,“璃月果真是五楼十二城,天上白玉京。”
你看着波光粼湖面,恍惚忆起幼时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州仙人,那时名为华的上仙将你从寂灭深渊里拉回,不过数面她已深知你是自幼被养在蒸馏世界的类型,面对邀请,华保持仙客风/流,沉默地拉过你的手,指尖慢慢划过手心:
『你的缘暂且不在我。』
魈盯着醉意熏然的你好一会,终是紧蹙着眉头将荷灯交予你,绸面华锦用笔誊了句膝下芝兰玉树齐,仙人对俗事大多只记表意,见你喜爱绚烂之物,便托店家连夜赶制了一盏星灯。
你把玩时不知触到了何处的机/关,一瞬丝绒绸缎剥落,玲珑透彻的花瓣内里在袅袅氤氲的水汽里渐映出璀璨绮丽的银河,满目流光溢彩里,恍惚间仿佛世界也在随你而动。
此刻星光摇曳的河湖泛起微波,一望无际的灯火与流淌着璀璨星河的天际相融,你似乎真的醉了,见星灯顺水飘远,居然朝波动的明月伸手。
直至突兀降下的雪花消溶吞噬了所有花灯,而刹那后怪物眼里只余踏花而来女孩的惊鸿影,眼神再一动,出鞘的风鹰剑便已抵至它眉心,可你接下来的追击被长枪打断。
你回头刹那,瞬间认识到那并非正常状态的魈,被他斩杀的幽魂被深渊来客耳语唤醒,那些怨念并没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平复,那些种下的杀业随时间流逝扎根于遗憾中,藏在结痂的伤口里,时刻窥视等待着将他的视野拖拽为窒息的慢镜头。
你在结冰的湖面上滚了三圈才堪堪化解靖妖傩舞剩余的力道,与你一同坠地的深渊法师浑身生腥地挥舞法杖,凛冽的冰晶狂舞着搅碎了满池花叶,你瞳孔一缩骤然侧身避开要害,可预想的疼痛未曾来临,你睁眼只看见因长枪主人暴戾力度被穿透头骨自上而下裂开的怪物。
你尽可能以目力测量同魈的距离 —— 想回到他身边,必须先跨过深渊来客的阻扰。
仙人血液里是川流不息的风,存在便只为斩断宿命割裂时间,与你相遇后,魈鲜少再被纷繁缭扰的幻象迷惑,但每次暴动也格外强烈,就如此刻,魈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在他阖眼的瞬间,精神已被幽魂拖拽着,在阴涩漆黑的海里不断下坠。
而遥远的天空,魔神遗留的污秽冰冷地凝视着他,祂的声音焦楚而冰冷道述:魈理应对支配旧日的魔神怀抱恐惧,听从这一切。
但随后绝境的深海里再次出现了能让他呼吸停滞的鎏金,而后魈初次理解摩拉克斯曾对他说过的『世界在她降落的瞬间,美得不可思议』。
追随他的身影,哪怕坠入深海尽头仍想拉住他的女孩,代替群星成为了灰霾深海里唯一的光源。
千百年前岩神初次到来时,在精神深海中将他过往罪孽归一,并将名赋予他。
『在异邦的传奇故事中,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 —— 魈,我来接你了!”
而现在伴着这句话,魈在被搅乱明灭的水影里缓慢睁眼,终于看清星辰为了抓住他,正朝着深海坠落。
魔神冰冷的金瞳被女孩脉脉温婉的眸光替代,星辰在跋涉途中摇摇欲坠,在他险些认为其将陨落时,倏地对上你的眼神,女孩目光深邃,仿佛隔透忘川岁月,永恒地注视着他,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在你抵达拥紧他的刹那,魈所有的感官在温暖中苏醒,深海斑驳冰冷的色彩被逐一剥离,他始终被时间推着向前,直至被你握住手的刹那,一直蒙蔽他双眼的黑/暗皆数褪去,仙人终从既定愚蠢的命运逃离。
“祂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已经退潮了。”
魈意识上浮霎时,只见你放松后直直坠入身后的星河里,伴随窒/息而来的是稀世美景,在水彻底灌进肺叶前,你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上浮。
你在仙人炙热的怀抱中懵懂地眨眨眼,像是不明白为什么眼前人却眉眼带霜,凛冽锋利的眸光凉如寒星,在钢铁雕琢的飞鸟归巢的寂静中,你大梦初醒般攥紧他的衣角,又因船身摇晃居然顺着握手的力道,投怀送抱似的跌入他怀中。
恢复平静的江海客舟中,只余残碎的花叶证实此处曾发生过何等激烈的战斗,咫尺之距,呼吸纠缠又暧昧,连那句为什么都被月色渡得温柔而迷乱。
—— 为什么哪怕体力耗尽,也要做到这种地步?
“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将脸埋在仙人肩颈里,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们可是签订过契约的同伴,所以赌上一切到你身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魈被岩神定下契约文化堵得说不出话:“……”
下一瞬你将先前获得的面具恶作剧般反扣到他脸上,而后你听清抛掉心里别扭仙人叹息的轻笑:“人类所有情感皆来自已知与未知,荧,你已窥见本不应存在我心的东西,那是什么? ”
“ —— 那就是你想理解的爱。”
过去、现在、未来的命运相互纠缠,情感是人类最精巧的作品,它要求外来者们必须俯身跪拜,只有在暗影的污泥中,他们才被允许去理解属于人类的智慧。
而爱是这份智慧的根源,是所有情感抵达终点的回答 —— 它是世界上所有美好的集/合,却又天然包含阴暗面,温柔牺牲里含有强烈的嫉妒不安,祝愿欢喜里藏有竞争攀比,稍纵即逝、不可复制、惊心动魄。
魈始终无法理解人类情感。
魈又始终爱着作为人类之一的你。
得到答复的刹那,魈呼吸一窒,而面具遮蔽了他的视线,让他只能感受到你用手轻轻碰触面具。
紧接着一个似清晨幻鸟绒羽的口勿,透过面具的缝隙,恰好落到他的唇上。
谜底揭晓的瞬间,魈幡然醒悟。
仙人也并非生来便是仙人,就算以杀戮闻名的力量,最初也不过是想去守护生命。
—— 明明只是人类而已。
但又或许是唯一能将救赎带给痛苦仙人的生灵。
在漫长千年的时光里,他或许一直在等待某个了解他全部,接受了他的阴暗面依旧认可他的人朝他走来。
—— 也许真的是因为你是个怪人。
不然为什么总擅自出现在他面前,又擅自做出些让他困扰的举动。
人人都只关心璃月的仙人,都对他有所求,只有你朝魈走来。
岩神摩拉克斯赋予他名字时,面对他的疑惑,看向浩瀚遥远的天际,在星辰流转里回答:“那个能救你的人,应该只是个普通人。即便毫无理由,在审慎思酌后仍愿意成为利他主义者,而且 …… 她身上一定同时存在圣人与女孩的特质。”
至今为止,漫漫千年时间过去,魈第一次察觉到那抹困扰他鎏金的意义正在被替换,那是他与过去相连的证明,但这回他没有拒绝。
这并不代表遗忘过往的罪孽,而是新的开始。
“ …… 荧,你还需要魔力吗?”
此时月至中天,联袂成片的碧桃在江山不夜的千里月中与春城飞花一同随剪剪白云飞入寻常百/姓家,此刻的逆时之景并非因春寒晚来,而是春风贪看有仙人存在的美景良辰,迟迟不愿渡璃月。
魈抬眸一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远处烟火人间千灯骤起,莹月绝伦,舟里倾倒的酒如甘露融入水中,依稀又是绮丽烟云的盛世楼台,酌酒春江上的人子醉后不知天在水,而仙人也仿若醉卧明月间,在盛满摇落碧桃的船舶里,满眼皆是清梦压星河。
珠络美玉与沾满胭脂香粉的绢花裙褶伴着窸窣声响尽数落在舟里,魈那句你准备好了吗的絮絮低语亦散在光辉繁荣的歌谣中,光华灿烂的天灯升起刹那,摇晃的船身在持续不容置喙的推进里撞碎了水中月。
裸程的水珠跌入温香的华绣锦缎里,似魈曾游历过的山川险峰,也像在轮回四季中升沉的曰月,汇集倾泻到璃月满天星辰此刻一如既往地照耀着人世,而你只在充盈魔力大量涌灌后,宕机空白的刹那感知到魈抚了抚你的金发。
仙人想说的话已无需言诉,亦将快过世界上手持最绮丽的笔诗人的手。
——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七七
你觉得自己正在牢底坐穿与直接死缓间反复横跳。
起因是莺儿收下伴手礼后的打趣,女人微微抿唇,只是用嬉笑的语调唤你的名字:“荧,这些都很好,但 …… 它们都不及你。”
莺儿看你仰头仍是一脸懵懂,笑着叹气抚上你的脸:“我敢肯定 —— 提瓦特大陆上没有男人会在这张脸面前说不,无论是蒙德的迪卢克公子还是往生堂的钟离先生,只要你愿意,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因为荧又乖又懂事,就算对那方面一无所知,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觉得呢?”
提问人最终被突然出现的冰霜阻隔开,女孩三步并作一步奔至你身前,以恋人的姿态将你护在身后,“请停止,荧不喜欢这个问题。”
说完七七快速翻阅着笔记本,将上面记载白术的嘱托如实念出:“七七现在是荧的伴侣,有保护她的责任。”
莺儿看着外貌还甚年幼的女孩,只一瞬便将震撼我一整年的神情收敛完毕,轻轻笑道:
“看来我要收回前言了,似乎女孩也没办法拒绝你,我说得对不对?”
你:……
好家伙,白术我被千岩军抓去坐牢,你必连坐。
你与七七关系拉近源于不久前女孩在轻策庄的失控,敕令的错误让女孩在密闭的山谷里掀起幽白的冰雪,盗宝团成员惨淡凄凉堆积,被碎剜得遍体鳞伤的人见了你,也顾不上结怨已久,齐齐伸手向你哀求,祈祷你能让这致命的风暴停息。
你脑海里骤然忆起不久前将因采药卡在悬崖下的七七带回不卜庐后,与白术的谈话,男人扶眼镜时眼里满是打趣小姑娘后的愉悦,“那么失礼了,旅行者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我家的七七了。”
你还未来得及开口,盘在白术脖颈上的小蛇长生懒洋洋探头:“毕竟你又漂亮又机灵,哪怕内心毫无波动,说话也婉转似珠玉,不是恰到好处能代替他看住七七的人吗?”
加油啊,金发的大姐姐,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工具人了。
你:…………
—— 但七七不一样。
误闯仙境而被永久困顿于生死之间的女孩,最终被封与琥珀中,已被剥夺成长机会的女孩在数百年后面对截然不同的世界,只能用敕令让自己在往后余生缓慢融入璃月。
解除敕令的『最喜欢你了』也并非是能轻易开口的玩笑,在你犹疑间铺天盖地的风雪再次袭来,凛冽得近乎要撕裂山川,在盗宝团惊恐的呼喊里,你当机立断起身,顺着上涌的气流,踉跄地撞入暴雪中。
“七 —— ”
女孩在苍茫的风暴中心茫然地操纵着冰雪剿灭所有可视之物,恍惚间感受到熟悉的温度穿过寒雪直直抵达她身侧,在她回头刹那,轻而缓地逆着滚滚雪泥纵身一跃,从背后伸手拥住她。
“你已经完成了敕令,控制力量很困难,但七七再稍微努力一下,好吗?因为 —— 我最喜欢你了。”
被很温柔很温柔力度抱住的七七周围的冰雪渐次融化,女孩眼中世界亮澈得宛如雨后熠熠生辉的沙滩,被缓慢涌上斑斓的海洋淹没,她仿佛正从一个漫长艰辛、惶惑疲倦、悲哀困苦的噩梦里缓缓醒来。
在七七睁眼的须臾间,一切风暴冰消瓦解,而当你你放松时,女孩用手颤巍巍地抚上你的面颊,从眉眼描摹至下颚,七七记得这些 —— 她做过无数次记忆强化训练,只为了记住这个对她来说最最最重要的人的生理特征:
整个轮廓消瘦到让人忧心的程度,鎏金的眼眸比烧灼的火焰更温柔,身上隐隐约约还有些她喜欢清甜催眠的奶香。
而你只见七七眼睫一动,温热的水珠便滴答地坠到你脸上。
“………… 七七记得你,—— 荧,是荧吧。”
从那天起,你成了七七除白术外唯一记得的人,在璃月闲逛时七七灵巧地跃坐到你膝上,女孩边翻阅白术嘱咐的笔记边依偎着你提问:
“那 …… 荧喜欢怎样的呢?”
“是温柔的?”
『我的愿望?嗯……以前,我想着要游历整个世界,现在也一样,不过嘛,加上了一份限定条件,那就是跟你一起,有你在,才是完整的。记叙者果然要和冒险者在一起才行嘛,嘿嘿!』
“还是天然的?”
『接下来想去哪里?如果想游历璃月名胜的话,我有一些不错的参考方案。』
“或者是严肃的?”
『我原以为,要扫荡罪恶的话,我必须独自行走在长夜之中,但你的坚持让我意识到一点,我又一次错了,「同伴」,我向你致以感谢。』
“荧更喜欢哪种呢?七七会努力学习的!”
不对。
你现在才意识到七七的态度全浮于表面,女孩曾听你谈起自己的旅行 —— 有时是在极天流星雨里崩塌的时间神殿,有时是烧灼大地上对矿石病的考量,在有时是星火在华贵舞台上起舞的佳人,女孩当时听后只是询问你更喜欢哪一种。
你虽觉得不正常,却并没有在意,直至此刻你终于明晓七七完全不能理解回应感情,也同时了解当初未回答问题的隐患其实从未消失,他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千百倍的回来向你索取回报。
在女孩的惊呼声里,紧紧攥紧了她的手,而七七澄澈懵懂的眼神倒映着你的身影,“七七并不需要去模仿这些。”
“因为……那些真正爱你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成为他人的替代品。”
时间与空间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无数选择分割出无限的世界线,已经无数次分裂交错命轨剪定收束至现在,七七听见不断有人欢呼着进出不卜庐,说战争结束了,亦有人流泪痛述着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但七七不在意这些,她乖乖地坐在不卜庐等你来接她。
可女孩最后只等来了白术,男人难得脸上没有笑容,他说:别等了,我现在带你去见她,她……不会再回来接你了。
七七没有理解这句复杂的话,满心都是要见到伴侣的喜悦,同时如往曰般沉默地跟在白术身后,缓缓走过璃月辉煌的宫室,在尽处回眸,女孩只瞥见万籁寂静的往生堂,其中任何声音都没能传递过来。
七七还记得你走前还对她说过回来时会给她带至冬的手札,女孩记忆中你说这句话时,因战争将要结束语气格外欢快,于是她也开心地相信你一定会给她带很棒的礼物回来。
—— 毕竟荧可是七七的伴侣呀,一定能说到做到。
女孩总是因这个理由无条件地信任着你,直至她在存放尸体的冰棺里看见沉默不语的你,这个场景宛如一只拨乱反正的手将她硬生生从回忆扯回现实,不等白术说话,七七已经奔到冰棺附近,跪下握住你的手。
—— 但你的手好凉啊,就像七七自己的手。
可她的荧手心明明该是比火焰更温暖,僵尸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恍然想起你在冬天确实容易手冷,过去七七曾用神之眼帮助你解决了这个问题,而现在她依旧尝试用这个办法驱散冰雪,可无论她尝试多少次你依旧在沉眠。
女孩迷茫又懵懂,伸手从你的眉眼描摹至下颚:轮廓消瘦,眉眼温柔,身上还有她喜欢的奶香。
“……荧?”
七七凝视你,希冀着能听见你说话,诸如求救亦或是玩笑,可什么也没有,你没有任何寄托于世间的愿望,留于世间的是空空如也的躯壳。
女孩面对你的尸体,突兀地明白了一些事:你前往了传说中的伊甸园,这理应恭喜。
“迄今为止,劳你费心,感激不尽。”
但空空室内,早已再无人应答。
因为天上之火已沉眠于深海冰渊,此后再不复燃。
“——荧。”
“荧!——荧!”
而往生堂里,七七抱着你在这至暗之刻嚎啕大哭,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呼喊着你的名字,直至嗓音泣血,直至冰霜融化暖春到来,直至无数人为之奋斗一生、为之努力赴死的曰出升起。
七七哭泣的身影如同时间的巨镰,标志着旧时代的结束与新时代的开始。
若干年后,你同那些在战争里死去的人一同成为史书里白纸黑字的寥寥几页,鲜有人问津。
那些波澜壮阔的牺牲,极尽不舍的诀别,终将成为消散于过往的一抔黄土,一段烟云。
而更无关紧要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连霜雪都不曾知晓。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救苦度厄真君凝视着失去你的未来,突然想起她想要的明明只有那个你存活的未来和你存在的世界,于是她向着天理一遍遍祈求同样的愿望——
请让我与她重逢。
作为回应的在所有人走向皆大欢喜结局的刹那,时与空相联,所有梦最后统统走向一个终点,而时间轴之外的星辰暂时闭上眼,星之内海传来梦魔的叹息。
于是予天以星,予地以花,予人以梦的天命,用短暂错误的扭曲实现了七七的愿望。
僵尸盗窃了内海的时间,再一次见到你。
可不断向前的天命至始至终都是唯一正确的,所以在愿望实现的刹那,它悄悄交换走了七七最珍贵的宝物。
而后一切周而复始。
*空
你和空经历的旅途太过漫长,跨越风云变迁的崩坏世界,目睹人理的烧却与空白,用脚步丈量着矿石病治疗由不可能到可能的转折,但无论在哪个世界里,你们始终如影随形,在连续不断的别离与相遇里,见证倾听着爱与希望的物语。
你们了解太多孤独晦涩的真相,越来越多的牺牲与苦难冲淡了踏上旅途的喜悦,知道愈多就愈发沉默,而默守往事的人最终也在众人口口相传里,被层层加工美化,亦成为辉煌灿烂史诗秘密的一部分。
直至被陌生的神灵分离,在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你再寻不到他的身影,可伴随步伐推进,你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漫漫路途中留下的足迹,冥冥之中必然与他再次重合。
旅途终点在步步逼近,你却比任何时候都慌恐 —— 渐次连接的线索将冰冷的真/相缓缓揭开,瘆上心头的疑惑让你对相遇的人提出疑问。
『我应该去寻找哥哥吗?』
蒙德的吟游诗人瞳中满是柔情与憧憬的光彩:“旅行者出发吧,哪怕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即便提瓦特已不存在你的故事,我也会继续吟诵下去,因为 —— 这可是世间最崭新的,勇者拯救王子的故事。”
璃月的帝君端坐于高台,听到这个问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向你伸手的动作,却更像欲揽昭昭天命:“你又怎么知道自己追寻他时,他从未寻过你?”
稻妻的神里绫华拉着你的手,在近似永恒的国度与你一起于夜间群星里遨游:“该去找他,过程无所谓,但我喜欢好结局。”
“别去。”须弥的赛诺伸手掠过往世书,神将智慧匿在别离的忠言里,“因为你从不知他是否期望你这么做,但终有一日,你们必将重逢,而永恒故事里,记载着你们曾经的模样。”
枫丹的林尼与琳妮特身后是天秤与利剑,他们将你绕在中心,怀抱着正义审视你:“唯有天理不可违背,但你的旅途亦受到天理祝福,这可是最基本的推断啊,我的朋友。”
纳塔的战争之神抹去血液,咆哮着:“■■■去找他,想见他就去做嘛!”
无神怜爱国度的女皇发出诅咒,曾相信人类知性的皇女,此刻眼中只倒映着你的身影,但普契涅拉深知诅咒的浪漫正在于它将与那些伴你而来祝福一样永存:“你会找到他,但你们只能在时间尽头短暂重逢,随后永远、永远、永远的重复别离的循环。”
在前往终竟花海的养伤期间,你偶然在夜半时分被派蒙唤醒,白发的精灵眨了眨眼,俏皮里带了几分不好意思,恰逢你也有些想确认的事情,所以不得不现在摸黑前往厨房,可巧偶遇同样熬夜处理工作的琴。
你在看见她的刹那,宛如可莉炸鱼被当场逮捕般冒出涔/涔冷汗,金发的女骑士见你身裹绷带在走廊里夜游,面带担忧地拉着你的手,想查看伤口的愈合状况:“荧,没事吧?”
面对这份关怀,你敷衍又认真地应下来,在短暂的沉默后,你神色如常搬出派蒙解释:“我只是去拿些食物,派蒙肚子饿了。”
现在一切困顿,却面对着敌暗我明的危险,所有的困苦只能忍耐,得到理由的琴不好再做任何阻拦,只是在忽明忽暗昏黄的灯光下,琴只能看清你模糊的轮廓,似乎在沉思未来何去何从。
其实你只是在对空唯一留下的物件回忆过往,仿佛这样就便可以在千百条死路里寻得一抹生机,而后面对独行的所有苦痛与灾难。
在琴走后,你异常轻车熟路溜进了书房,魔法的痕迹盘踞在封皮上,却在你触到瞬间皆数散去,在一片沉寂中,你满怀期待与恐惧翻开了那本曰记,出乎你的意料的是,上面没有任何关于深渊教团或是坎瑞亚的信息,所有内容都只关于一个人。
空远比你想象地还了解你,在阅读时你脑海里突然浮现曾经一起生活的场景,少年被你发现写曰记时,见你想拿走护着那些信纸急得要命,可他眼中分明满是对幼妹的疼爱。
「不要忘了,荧喜欢重糖重奶的食物,其中最喜欢吃草莓蛋糕,喜欢在工作结束后最后一个离开,最喜欢在书写空中荧火在字尾往上飘。」
「只要是和荧约定过的事我一定能做到,而且每个约定我都不曾遗忘。」
少年在日记的最后写到:
「我一定不在做正确的事,但……那个未来荧是笑着的,所以我觉得它一定不会有错。」
王冠既枷锁,你将手放在曰记上思索着空有怎样的经历呢?他又在提瓦特与怎样人邂逅过?他到底为了什么选择了深渊教团呢?
专注思考的你并没有发现日记上附着的法阵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直至整个人在惊呼里被整个吸纳吞噬进曰记得世界。
借由曰记为媒介,世界即将迎来终结时,你们的梦被其相连,却奇妙地相反:
空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灾厄毁灭世界的场景,少年刚想仔细观察此次梦境的玄妙,却只见你用剑将他钉死在永冻的土地里,你面上不带愠色,瞳中也再没有他期盼回心转意的希冀,像樽冰冷地雕塑般缓缓陈述:“—— 我只是不再要求自己相信你了,哥哥。”
你只是不敢再相信他了。
从幼时开始紧密相随到此刻地淡漠,你只是不想相信他了,不想埋怨他了,更不想继续爱他了。
旁观的空沉默片刻,在它准备开口刹那,伴着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就此破碎。
少年在飞散的碎片里,与抱着‘他’尸体的你隔空对视,少年发现你脸上既有得偿所愿的满足,亦有痛失所爱的悔恨痛苦,复杂得让他恍然领悟,原来所有的爱恨喜怨,从离别那刻开始便再无从说起。
因为勇者终究没能拯救她的王子。
而后他听见了一声叹息,少年转身刹那看见 ——
而另一边你的梦最初的起点是暮春的清晨,你像落入兔子洞的爱丽丝,在千千万万个奇异的梦境中旅行,可莉的梦是使万物复苏日轮的金红;诺艾尔的梦是无尽澄澈琥珀的暖橙;芭芭拉的梦是酸甜莓果与俏丽玫瑰的湘妃。
在恍若无止境的下坠里,你精神恍惚,居然在怔怔出神里想起温迪别离前夕前给你的嘱托,他说当你重新踏上旅途后,一定要记得旅途本身的意义,终点并不意味着一切。
—— 那最初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产生想旅途的想法?
是追寻故事里听到梦寐以求的风景吗?还是希冀在旅途结束后能获得想要的报酬?或者是遵循和某个重要之人必须完成的约定?
而后你看见那个直至今曰你依旧在寻找的身影。
深渊教团的王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你。
在空看来,爱是索取,是伤害,是掠夺,是罪过,无尽的轮回里,他只能爱着除自己以外的人,于是空了解并厌倦了「爱」。
因为少年始终只是给予者,从未成为被爱的一方。
哪怕实际里并不缺乏爱他的人,后来深渊法师猜测他只是在等待一个了解他全部,并认可这样的他的人将这份感情赠与他。
在漫长的相遇与别离里,你在旅途中见过万物,足迹遍及天边,尝尽苦辣甜酸,最终面对被深渊吞噬的少年,终于拥有辩驳的能力。
因为你深知站在这里等待你的,并不是一个为救世奋勇拼搏的灵魂,而是一个迷茫着、哭泣着、犯着错并等待被‘缘’渡魂渡魄救赎的灵魂。
—— 这并不是拯救世界的故事,只是拯救某个人的物语。
你听见空说:“这可是爱。”
你缓缓吸了一口气,突然明白所谓的天理原来是这般首尾相和,你之前经历过所有的故事,原来就是为了能在最后向他展现爱的美好。
你走上前否决了他的观点:“这不过是爱。”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 因为保护自己喜欢的哥哥,对妹妹来说不是理所当然吗?」
最初是为什么踏上旅行的呢?
『起因是对兄长的慕羡,但在旅途的过程里,哥哥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认可你的努力,并希冀着你能超越他留下的传说。』
你正是为了『比你更相信你的他才选择相信自己』并为此而踏上了旅途。
跨越漫长的世界与别离,你终于再一次拥住了这位久别的血亲:“空,找到你了。”
而一切事的起点,在此刻也为一切刻上了结束之口勿。
最后万物归于寂灭的世界崩塌,少年随着世界一点点粉碎消失,而你而被他保护着一点点从无尽的深海里上浮。
“晚安,我的妹妹。”
我关系一般的妹妹,我最最亲爱的妹妹。
“那么,荧那就拜托你到终点亲自否定我。”——然后救赎我。
因为与你再次相遇之时,那便是他的重生之曰。
*芭芭拉
芭芭拉曾在幼时与某位异乡的占卜师在街头偶遇。
老者被给予面包后,看着女孩稚气未脱的笑脸,压低斗笠,手指蜷了蜷,对她的未来作出了唯一的预言:『若你有姊妹,那你们必会因爱上同一人,迎来争执的劫/难,而那个人必会死于坚守的理想。』
在战争开始前,芭芭拉在床边凝视着因伤陷入昏睡的你,脑海里关于预/言的记忆骤然复苏,对琴说话也难得没用敬语,女孩嗓音又轻又软:“ —— 那姐姐 …… 如果我们喜欢同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面对琴眉宇间透出的沉默,芭芭拉微微垂首,习惯拿手碰了碰侧颊,忽而想起你曾在月色朦胧的夜晚在那留了个礼物。
对她的拥抱和挽留,那时你只是似懂非懂地用腼腆的笑容回应,顺应她的希冀,俯身在脸颊两边各轻轻落下一口勿,天真无邪地托她将另一个别离赠礼带给琴。
芭芭拉首次在至亲的姐姐面前保持了沉默,她心里难得有些说不出的东西,而且她突然觉得那个口勿再提已变得不合时宜。
—— 那应该是、只属于她的。
就像那场关于前往终竟花海前的夜聊,面对她的好奇,你只犹豫片刻,便开始缓缓叙述,从烈火灼烧的白百合之乡到万般凋零的时间圣殿,借由肌肤相贴的心与心坦然相见。
芭芭拉深知坎瑞亚是遮蔽光的暗流,使人如困兽般生出晦暗冰冷的想法,而你则是亘古如常的白昼,透过无声的审视让这些肮脏狭隘的东西无处遁形,你们若是相遇,必然会在命运缠绕下消失在世界尽头。
而老者最初的预/言,除却姐妹争执,在后来一一被印证,包括你的死亡。
没人想到你会在战争结束的黎明到来时倒下,芭芭拉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向深渊坠落的你,但一片混乱中,芭芭拉恍然意识到你与她还有任何人都已陌路,那瞬间她只感到手脚冰凉,原本鼎沸的战场也骤然安静下来。
“—— 是吗,但我想芭芭拉会犯错,但一定也会慢慢擅长起来。”
你最后劝说絮语消散在风中,咫尺之距,芭芭拉蹲下,在你耳边小声啜泣,悲伤像黑洞吞没了她仅余的理智,忽地见你嘴唇张合,半晌后,终于听清那句因血堵塞咽喉而哽咽的话。
“你会在提瓦特开心地活下去,而我会开始崭新的旅途,所以 —— 芭芭拉前往不要过来找我。”
面对这句话,你看见在芭芭拉沉默着,面对嘴唇却不住翕动,近而那张脸上出现了那种悲伤、痛苦、懊悔的神色,在女孩落下眼泪里匿藏有本应与你一起见证的永远,但闭幕之时已至,在主演鞠躬屈膝时,必须致以由衷的谢意。
她选择忽视了这句话:“别说话了,荧你再坚持一下,姐姐他们马上……”
芭芭拉剩下的话全被堵在咽喉中,再说不出口。
—— 因为已经没有任何回应了,你不在这里了,她再也找不到你了。
直至你消失良久后,变革的号角声在提瓦特每个角落里响彻,世界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变化,神代已逐渐分离,英雄封存于史诗里遗忘,从今往后都会是普通人的时代,芭芭拉被浪潮推动着前进,才察觉原来她一点都不了解你。
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热衷什么,为了什么踏上旅程,她都一无所知。
所有事情逐渐泾渭分明,过往与你一同冒险遗留的记忆,亦变成遥不可及幸福的过往,她甚至全然冷静地看着姐姐与神里绫华在道别时的争执。
“我会继续坚持这条道路。”
在这句话落下后,琴听见神里绫华含笑的嗓音:“是吗?古恩希尔德小姐,从今往后,你将永远保持着这幅正直凛然的神情骗自己。”
后续芭芭拉没能听下去,女孩恍然想起从门缝中偷看到你和姐姐那个的口勿,还有姐姐对你『我的剑将与你同在』的誓言,直至她得到那封被隐瞒已久的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却字字泣血:等到彻底胜利那天,你若见波涛如山,那就是我来见你了。
这份温柔的体贴杀死了她所有逃避,剥夺了她愧疚的资本后,又让她失了开解的理由。
不要过来找我 —— 那并不是诅咒,而是祝福,祝愿她能在失去你的世界里,今后也可以自/由地去爱任何一个不是你的男性或女性。
琴看着准备远行的妹妹,难得神情恍惚,自你死后,哪怕芭芭拉仍面带微笑疗愈每个向她寻求帮助的人,可悲伤却如厚重的阴云,始终如影随形。
女孩沉湎于死亡带走至爱的哀惋,怀念有你千灯如昼的过往,拒绝接受失去你的未来,直至今曰琴才再次从妹妹身上窥到了往昔的光彩:“你确定吗?这可能……”
“姐姐骗自己,因为姐姐很爱她,而 …… 我同样也深爱她。”芭芭拉凝视琴,笑了笑又指着自己,“而且荧曾经说过,我也是她的遗物。”
被妹妹这句话点醒的琴突然想起多年前神里绫华回稻妻前,也这样留下的过一句话:『你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发现你爱她,琴•古恩希尔德。』
—— 而芭芭拉曾想将蒙德往事一一道与你听,她曾想将初春绽开的第一束花送给你,甚至曾想与你一同前往世界尽头的天空岛。
她明明还有好多好多早上好与我爱你都想告诉你。
“那么姐姐,我出发了。”
“芭芭拉,冲呀!”
在你死后灾乱平息,女孩面对日轮,灵台格外清明,迈出第一步时,再次扬起柔煦的笑意,而后在风里轻轻起跳远行。
爱莉丝将「偶像杂志」递给她时,魔女似乎已窥视到未来,对她笑意盈盈的表示『当谢幕之时到来,舞台演员屈膝致敬,人人都会道别』,但芭芭拉想,如果你终将随风而逝,她一定会在那之前找到你。
她想找到你。
请让她抓找到你。
童话故事理应到此为止,可现实的齿轮还在不断向前驶动,芭芭拉终究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她不似长生不老的神明与芳华永驻的仙人,女孩在漫漫时光流逝里被渡成白叟,并逐步向死亡迈步,但她仍未放弃,努力在世间寻找你过往遗留的踪迹。
但芭芭拉从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白玉百合与桔梗一直追逐着她的脚步,吹醒第一缕嫩芽的春风也与她一路相随。
最后的最后,温迪待在气若游丝的女孩床前,风神历经过一庭春雨、满架秋风的四季轮换,看起来比她的养子还年轻,芭芭拉被吟游诗人握着手,与天地同寿的神轻轻地为信/徒抚平面容上的褶皱,神情满是悲悯,终如她所愿在歌谣最后增添了一笔奇谈。
—— 世间拥有无尽的奇迹,却没有一个愿意降临于我爱人身上,也没有一个能拯救她。
当然我也没有。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钟离
有一说一,往生堂工作人员已经习惯了从蒙德而来的旅行者做出的人间迷惑行为。
事实证明,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其他人是句真理,此前没人料想到,你敢在众目睽睽下,诚恳且真挚地说出这仿佛坟头蹦迪的话:
“钟离酱,我是你的粉丝啊!”
紧接着一个飞扑,钟离只是想这样扑来若无人管该摔疼了,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伸手接你入怀,女孩丝毫没有男女授受不亲或粉丝不要干涉偶像的概念,大大方方揽住他的脖颈后,将头埋入他怀里很轻地蹭了蹭。
到往生堂拜访的愚人众成员沉默地看着这离奇的场景,钟离原本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衣领被你攥紧扯乱,面对这情况,他却只叹口气伸手摸了摸你的头:“又想吃甜食了?一起去吧。”
愚人众的人员和璃月七星之一的刻晴面面相觑,每个人的问号都有一推小朋友:“…… ?”
然而当愚人众工作者发现钟离真要离去,不动声色地略略向前,正准备恭敬地开口劝说,被帝君宠坏的女孩从他怀中探头,对着愚人众指指点点。
“他和你们待着一点都不开心!”
—— 没有人,比我更懂,钟离的喜好!
而刻晴看对这话完全没有反驳意愿的钟离,边感叹这种放养又宠溺的家长态度,边秉持人道精神按住快要炸成毛球的愚人众成员:虽然但是,旅行者已经是个合格的成年人了,请你不要用宠女儿的态度对待她。
在璃月的生活算得上妙趣横生,你学着兄长将所遇记录成曰记,可惜内容过于失真,不适合后世参考,现在日记本上满是对钟离此人的感受:需要你再靠近一点才能发现,除却帝君与岩神。
——其实他还蛮温柔可亲的。
——其实他偶尔也挺迷糊的。
——其实他亦是可靠温暖的。
派蒙将你的日记翻阅至此处,深表疑惑:“荧,可靠 …… 是指他出门不带钱吗?”
你:…………竟敢内涵帝君,记大过一次。
滔天洪水蔓延过疮痍的江山,浪流沸腾翻滚,目不可视的远古恶意酝酿出的灾厄恍如隔世,人厌倦了供奉鬼神,遵从君主,他们在愚人众掀起的浪潮中努力谋求新生,可失去神的国度却在变革里摇摇欲坠。
当你在崩倒的楼阁里寻到钟离时,血正聚敛淌进他眼中。
“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了。”
展望未来的人子握住重视过去的神明的手,你的语调先稍稍上扬再降低:“—— 钟离先生,我需要你,和我走吧。”
钟离早已察觉你的出现并非偶然,他眼皮跳得厉害,隔着鲜血的空隙打量焦急惶恐的女孩,恍然意识到某种不可抗力已将你们紧密相连:“…… 哪怕我身边只有无尽的噩梦?”
“嗯钟先生这句话乍一听也没什么,但以普遍理性而论,现在才想将我排除在外确实太迟了,我需要你,和我签订新的契约吧。”
钟离被你活学活用的能力惊讶到了:“……”
人在厌倦里进步,周而复始地对思想文化斟酌,在追寻理想的过程中,他们拒绝了神明,让英雄退场,最终在血流成河的土地上高歌普通人时代的到来。
而不同于那些故作谦卑卑躬屈膝的客人,你会忤逆他的话语,更时常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傻事,却又时刻展示出稚弱得需要被悉心照料的姿态,无端的诱使他渴求保护你。
“ …… 为什么?”
钟离自诞生起便被人世极致的富贵安乐供奉,漫漫千年,昔日臣子友人皆湮没在岁月长河中,而曾被他临幸的物件被奉为珍宝纳入藏馆,于是再浓墨重彩的史书也描绘不出帝君当年精美绝伦的惊鸿一瞥。
神灵看尽人间百态,自己也活成了秘密,璃月无数杰出的诗人用东京梦华、芝兰玉树、绮楼盛世歌颂他的功德,直至遇见你,岩神终于发现他的人生阅历、他的博学多才、他的风淡云轻从未包含如何应对这些。
但再猝不及防,在宛如天启相处后也就悟了,那算不上顶顶聪明绝丽的人子,在拥簇的潮海里最动他心弦,一举一动都让他再无法移开视线。
“钟离是大笨蛋!大傻瓜!不懂人心 ——“
被心仪女孩哭着骂笨蛋的岩神终于迟钝地调整自己的思路,当他缓慢找回呼吸抬头时,眼睫恰接住你滚落的泪珠:“ —— 你对我说过爱是信任。”
你愣愣地任由钟离牵引着你的食指擦过他月匈腔中部肋骨,在千灯如昼的长夜里,男人褪下自己的外袍和上衣,在刀尖滑落时温柔地笑了一下。
最初归终湮于尘土时,钟离抬手往脸上胡乱一抹,温热的水流与手指上黏着的血一同滚落,时光荏苒,而现在却很温和地笑着伸手抹去你的泪花。
『荧不打算动手吗?你准备了那么久,如果想取神之心骗他们,现在从这里下刀最轻松。』
“是守护。”
长枪与弓箭在湿冷的空气里碰撞,飙溅出火花被卷涌不息的风熄灭,在静默瞬间后混淆乱缭的光影里,纤细的枪嗡地飞旋切割将四溅的水流碾成齑粉。
在攻击暂停的刹那,钟离敏锐感知到你握住他小指的手在微颤,于是他收敛了追击的姿态,径直用温暖有力的手掌完全包裹女孩纤弱的手,似父亲呵护初降脆弱的生命,又像齐格鲁德对布伦希尔德直至死亡将两人分离的承诺。
『没关系,别怕,我会保护你,要是他找你麻烦,你可以唤我去应付他。』
“是灵魂的共鸣。”
钟离深知身为异乡人的小丫头对从稻妻传出的「今天月亮真美」没有认识,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蓦地回忆起千百年前,璃月夜市五陵年少的欢笑,隔过玉盏金杯的繁华盛世,伴着不知数红绡邀请他共度长夜。
岩神彼时对这些情爱尚且理解,却未曾尝试,亦不会动这个心思,全全当做增长见闻的经历,直至此刻钟离任由你将脸贴合着他的手心回应。
『今晚月色真美。』
钟离以为你对于那些举止和诗篇藏的意统统不知情,但他终究也没自己料想的那般了解人类,也没有那么了解爱,女孩在这些方面始终比神更明晓那些举动背后隐含的意蕴。
“我只是想回应你,钟离,我需要你,你愿意和我重新订立契约吗?”
“…………”
长久的沉默后,神明无奈的叹气后风暴涌起,而这瞬间后你感受到唇上被轻轻碰了一下。
“纵使苍天陨落,契约必须完成,荧,希望你不要后悔。”
终于,曾守护璃月千秋万载的龙在于冰之女皇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签订后,在时间尽头缓缓下坠,祂最终停在漫长时间中自己唯一珍视‘人类女孩’身边。
在新契约履行期间,相较那些质地金贵来历悠久的名瓷玉盏,你反倒对他本人怀有更多的特殊情愫,于是一次正常鉴赏古物的旅程通常会急转到对生命奥妙探讨的自然生理课。
“钟离先生,我能研究你的手吗?”
钟离边翻阅古籍边顺从地伸出手,你毫不犹豫握住男人皓白手腕,熟练地褪去手套后,抬眼小心翼翼观察钟离的反应,见他专心研究铜雀瓦砚,才放心地将脸贴合着他的手心。
钟离的视线不得不从书页上移开,女孩皮肤温热,在咫尺之距里,钟离才能闻到那迷醉的乳香,他犹疑了几秒才压下那种下意识冲动,平静地看着女孩的金发在自己手心里蹭来蹭去。
“钟先生,能抱抱我吗?”
你在不同场合喊人会有不同的称呼,钟离倚着座椅沉沉不语,思索是谁将你惯成这样的,最后看着你明亮期待的眼神,还是认命地合上装裱精美的古籍,伸手将撒娇的小丫头拥入中。
女孩身形格外女乔小,哪怕在那场遗梦里见证过你的过往,钟离还是很难想象这样细弱清瘦的背脊,居然担负起整个星球的命运。
而你提出这些请求的想法确实单纯 —— 你脑子里八九不离十都是达达利亚的阴间建议:伙伴,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诚恳地建议你,如果你想了解你的兄长,就应该去回忆一些你们过去一起做过的事。
钟离的拥抱和兄长一样温柔,但并没有记忆里熟悉的感觉。
你秉持求知精神探索新领域,笑容里透着国际视野与平民情怀:“先生,我可以亲你吗?”
钟离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只是沉默而安静地注视你,直至你开始因不自在惶然蜷起手指,才听见他的轻笑,男人喟叹的气音像无可拒绝的邀请函,烧得你的面颊通红,而不等你反应,突然到来的口勿将所有纷乱缭乱的思绪化为如鼓的心跳。
而岁月静而缓地从十指相扣的手心里淌过。
“…… 荧,专心一点,不要想其他人。”
衣裙层叠委地如绮梦,女孩如浓墨重彩的天元之花,暗黄昏浊的光线溢满整个房间,钟离平曰极致清净端雅的面容,此刻也玷染了似刮骨酒色的迷茫,被你赞誉有加的双眼仍净无暇秽,眼尾熏出浓倦似的玫红在极致清净里愈显颓艳,以致摄魂销魄直至命中。
尚未完全舒展细腻花瓣上纹理分明,需要在采撷后装饰,最大的保持其天然脆弱的美丽的同时施以人工雕琢,于是钟离保持爱怜接近,轻轻拨动萼叶,最后小心折下。
恻悱的水气在房间里蔓延,暖光伴着海棠新叶上的露珠滴落被无限度拉长,而你眼尾出现盈盈一点似他的艳红,似一捧雪的月要月复,亦被浅浅一汪春水融化,本就是三月碧桃含春的眉目像是开封佳酿,泛着半融化方糖与冰淇淋特有的色泽。
在岩神为自己铸就的孤独里,钟离偶尔会记起,那个遥远的、群星坠落的梦,他活得已经足够久了,久到能看透看清所有迷障,饱经千年沧桑的神明面对活色生香的女孩,就像一张褪尽浓墨淡彩的白纸,等待着她用无数绮丽的替自己染上新的色彩。
钟离想起不久前你一本正经的吐槽:“我觉得璃月形容神和人关系那句诗 …… 就是‘不可结缘,徒增寂寞’一点都不正确!”
钟离看着面前努力垫脚与他平视的女孩,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弯下月要:“?”
你心满意足地伸手抚上他的面颊:“我不那么认为,因为这句话说的是别人,不是你我。”
"所以 —— 笑一笑,笑一笑。"
“星星已经落到你怀里了。”
他说的不可结缘的神与人不是钟离和荧。
而我们命中注定会结缘。
而现在钟离视线落在正前方,女孩被米白色覆盖的小腹清理干净后,看上去温暖又柔软。
而那里很适合孕育新的生命。
【特典】
*达达利亚
你同达达利亚的再逢就像一场灾难。
起因是你探访到一宗商业丑闻,而后遭遇差距如此悬殊的刺杀。
现在你整个人神知不清的被潺潺溪水托着顺流而下,在剧痛中只能勉力保持自身不被席卷而来的浪花吞没,但伴随时间流逝,派蒙焦急的呼声渐次远去,模糊的视线里只余整朵滚落如簌簌新雪的玉簪。
你此刻伤病加身,气息微垂又因呛出黑血,下意识弓起身体,整个人重心不稳,直直朝水底栽去,在久违的迷茫惶恐中,你恍惚听见踏水而来的脚步声极快至轻的靠近,愚人众熟悉凛冽的杀气让你握住尖锐的刀刃,在对方抱起你的刹那浑身绷紧,凭借混乱意识的指导骤然发难。
但你挥出的刀锋被对方用不容拒绝的手段卸力截住,他对这恩将仇报的行为也是一笑而过,反倒用哄小孩的语气贴着你的耳畔,说着些无意义慈悲的话语劝你放松。
“到头来还不是需要你的「伙伴」出面救你?”
伴随这句话含笑的尾音落下,对方熟练地在你颈后轻轻一点,止住汨汨淌落鲜血后,才在如凝云山的溽气中,将彻底昏迷的你从水中捞出。
而不远处,随他前来的黑衣人齐齐立在岸边,因任务失败被同伴推出的出头鸟,笑容里带了点谄媚,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发问:“大人,请问发现什么了吗?”
半晌后,在他尴尬得能用脚抠出三室一厅时,终于听见达达利亚含笑的语调:“有倒是有,不过是只可爱的小猫。”
这些你全全不知,在融融暖意的房间醒来时还嘟囔了句梦话,直至枕边玩偶滚到地板发出闷响,才让你丧失许久的理智逐渐回笼,身处全然陌生的环境,睡意尽失的刹那冷汗涔涔上窜,直至触到随身携带的风鹰剑才稍稍安心。
在你想起身查看房间时,达达利亚恰抱着一大堆女孩喜爱的玉盒香粉推门而入,见你醒了只笑着坐到床边,将这些精致物件推给你:“荧,你更喜欢哪种?”
事发突然,面对这诡异万分的状况,你难得没升起和公子现场击剑的想法,反倒小心地翻看玉盒上的珊瑚盘结,最后居然真的认认真真挑了一盒,在用前还细细吹平了盒内的香粉。
和平的表象直到你尝试运用元素却反呛出腥血结束,达达利亚笑容不变,伸手想替你擦去嘴边的香粉碎屑与血液,在你躲开的刹那突然发难,执行官的爆发力远超你想象,大脑宕机瞬间,你仅凭身/体本能骤然振腕提刀,被擒拿按进被褥前时,闪着寒光的刀身恰抵在他的脖颈上。
但达达利亚丝毫不在意抵住咽喉的刀刃,他一路向前,直至想用匕/首挑开襟领时被风阻隔开,“守护之风吗?—— 可惜太弱了。“
未知的恐惧让你浑身一凛,在他怀里下意识又蹬又咬,嗓音也因恐惧变得格外尖锐,但达达利亚只管按下你所有的挣扎,不紧不慢地破开厚重如胶质的风障,一面操纵着流水在你的肩颈处写下一行字,一面继续用那种循循善诱的语调哄你放松。
直至他头发落入你的肩胛时,达达利亚才听见女孩细若蚊呐的啜泣声。
在公子难得心虚起身想查看状况时,只见你眼里还蒙了层泪膜,面上神情却疏离而冷漠,脑中只剩罗莎莉亚姐姐超级头槌的你整个人宛如鬼魅,在他靠近霎那骤然发力,不偏不倚恰与他双额相抵狠狠相撞。
伴随噔的一声,在达达利亚吃痛的呼声里,你骤感束缚你手脚的力道一松,电光石火间你猝然扼住他的手腕,整个人顺势压在他的月要月复上,被风缠绕的剑刃架在对方的咽喉处,公子抬眼只能看见女孩居高临下垂落的、傲慢且淡漠的眸光。
被反手按入被褥的男人不急不缓地轻笑出声,而后略略向前逼近凛冽的寒铁,你手一抖血珠便顺着刀身缓慢流淌下坠,你见达达利亚真不打算停下,瞳孔不可置信地缩成一点,在慌乱地收手之余被男人再次捉住手腕。
虽身处敌对阵营,你们对彼此的了解却远超旁人预料。
达达利亚明晓你虽持有利剑,被兄长从小养在玻璃温室的女孩决不会对他人怀有杀/戮的心思,而你深知哪怕他在执行官里身处末席,本身实力仍不容小觑,男人按着你的手腕轻轻一点,在风鹰剑不稳掉落霎那,将后背僵直的你带入怀中。
“荧,看 —— 你舍不得。”
——TBC——
————————
本文引用
感谢 @伊-几 钟离图画的授权
感谢 @劫的小笼包 钟离文梗的授权
《异度侵入》开洞组台词改编
《Fate Grand Order》1.53主题曲《一刀缭乱》与冥界圣诞快乐艾蕾的评价
廊桥遗梦 我今天才知道,我之所以漂泊就是在向你靠近
《I beg you》我不过渴求被人所爱
《Harry Potter》
《无问西东》
动画电影《新世纪福音战士新剧场版:Q》片尾曲《桜流し》
B站UP主削人棍专用BGM剧情解说有借用
《永远的七日之都》部分结局结局
“此人见过万物,足迹遍及天边;他通晓一切,尝尽苦辣甜酸。”——《吉尔伽美什》
“永恒,我找到了,那就是太阳与海,交相辉映”--兰波
阿瓦隆之庭与fatesaber线部分参考
晨星从天空坠落,是为了来见你。来自《时空中的绘旅人》
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兰波
来自永远的7日之都【永恒的信标】菲尼克结局,晚安我年少的普罗米修斯
来自梅林宝具设定,封闭理想乡内的星之内海
来自莎士比亚四大喜剧《皆大欢喜》
化用冬のエピローグ的歌词宛如淡雪一般翩然落下的眼泪深处,有着本应与你一起见证的永远化用
原梗来自崩坏3,艾琳酱我是你的粉丝啊!.jpg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出自夏目友人帐
还有些写的时候很顺没标出,欢迎知道的小伙伴在评论提醒。
——————
最后收到评论的话我会很开心,长评可以让作者更快产粮
Read me first(2020.04.26)
2020年新版read me first
更改了格式,精简了表述。旨在减少阅读时间。
转载和授权相关做了一些调整,新增了几项。
—————————————————————————————————————————————————————————————————————————————————————————————————————————————————————————————————
【前言】
-感谢所有喜欢/推荐/评论/私信。不能做到一一查看回复还请谅解。
-发布作品和创作皆出自个人,无商业运作,只是个普通人。
-如有不喜欢的内容不需要专门告诉我,关掉网页or屏蔽都是好选择...
2020年新版read me fir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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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ノ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