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西红柿爱上番茄君 西红柿爱上番茄君 的推荐 lilia128.lofter.com
Nao

[诸伏高明乙女] 蓝眼睛

第三人称 私设如山 案子相关全是毫无逻辑的瞎编

想写一些势均力敌的聪明人恋爱却ooc且烂尾

BGM:蓝眼睛-苏打绿   是真的很贴高明!




最初听到嫌疑犯的辩护律师要求和警方会面时,诸伏高明是有些诧异的。对刑事案件有兴趣者本就寥寥,法律援助案件更是烫手山芋。他年轻时因为任务需求旁听的几场庭审,与其说是判决更像是无聊的正剧表演,不过是干巴巴地念几句态度良好从轻判罚,就以嫌疑犯脸上漠然的悲伤结尾。

大和敢助警部最怕麻烦,这苦差事自然而然落到东都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身上。诸伏高明眨了眨因连日熬夜追捕而干涩的眼睛,双手将深蓝色西装的下摆...

第三人称 私设如山 案子相关全是毫无逻辑的瞎编

想写一些势均力敌的聪明人恋爱却ooc且烂尾

BGM:蓝眼睛-苏打绿   是真的很贴高明!




最初听到嫌疑犯的辩护律师要求和警方会面时,诸伏高明是有些诧异的。对刑事案件有兴趣者本就寥寥,法律援助案件更是烫手山芋。他年轻时因为任务需求旁听的几场庭审,与其说是判决更像是无聊的正剧表演,不过是干巴巴地念几句态度良好从轻判罚,就以嫌疑犯脸上漠然的悲伤结尾。

大和敢助警部最怕麻烦,这苦差事自然而然落到东都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身上。诸伏高明眨了眨因连日熬夜追捕而干涩的眼睛,双手将深蓝色西装的下摆拽平——无论刑警的工作多么繁琐,他始终坚持着随时随地保持仪容整洁的小习惯。

会面时的门打开时他却愣怔在那里。早川铃身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套装,深栗色的卷发在脑后干练地束成马尾,耳前垂下的几缕刘海勾勒出流畅的面部线条,漂亮的双眼也由深橘色的眼影精心修饰过,显得神采奕奕。

诸伏高明冲她微微一颔首:“晚上好,没想到早川律师会远道来负责长野县的案子。”

“说来话长,我现在负责的工厂欠薪案的委托人住在这边,已经在长野探访了一阵子,才顺路被分配到这个案子。”早川铃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上厚厚的侦查报告,“报告我已经拜读过,不愧是诸伏警官,办得真是干净漂亮。”

诸伏高明扬起薄唇:“彼此彼此,东部地区会为法律援助如此尽心竭力的国选辩护人,在来之前我就该想到是你。”

关于案情的讨论不需太多额外解释便顺利地进行下去,从切入点、动机到证据,诸伏高明的说明都切中肯綮,还特别点出嫌疑人的家庭关系或许可成为减刑的突破口。

过程显然比想象中更顺利,早川铃在笔记本上飞速做着记录,随诸伏高明的说明而频频点头:“真是帮大忙了。话说回来,诸伏警官是会从嫌疑犯角度思考问题的类型,还真是让人有点意外。”

“毕竟那人父母双亡,走上歧途也是偶然。”诸伏高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虽然是强行犯罪,万幸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若能有机会重新开始,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是这样。”早川铃微微一笑,话题浅尝辄止地在滑向某个隐秘角落之前停住。她将笔记本合上收进套装口袋中,微妙地改变了对方的称呼:“难得又碰到,诸伏君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长野县的酒吧不像东京有那么多花哨的特调,早川铃于是选了不会出错的梅酒苏打,诸伏高明则选了苏格兰威士忌,将冰块加到玻璃杯中,微微偏过头和她碰杯。

上一次一起喝酒大概是十年前,在东都大学法学院同级的二人,毕业前被分到同一个研究室,查资料或赶报告到太晚,出去喝一杯的次数并不算少,然而在诸伏高明回到长野县之后就再没碰过面。

“大河原老师身体还健康吧?”

”好的很,现在大概在跟那帮老头子因为新法典修订吵得不亦乐乎呢。”早川铃扬起纤细的眉,“去年的同学会老师也来了,倒是诸伏君你,毕业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啊。”

诸伏高明用手指抵住额头,含笑地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长野县的治安很难留给我们请假的空间,再说辖区刑警跑到高级律师们中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吧。”

自嘲的意味可以说是相当明显,早川铃心中清楚,当年的学部第一绝对不是妄自菲薄的类型,不如说能够如此坚决地选择非常理的路线,本身就是极度骄傲的表现。

“哪儿的话,大家可是都相当关心诸伏君你呢,毕竟从上学那时候你的人气就居高不下嘛。”

“那还真是承蒙厚爱。”

话题最后还是拐回早川铃最近头疼的案子。将她困在长野的是一家中型电机工厂的欠薪案。工厂连年经营不善,厂长早已与旅游开发商达成一致将工厂连地皮卖出,用来兴建度假村,钱却全部进了自己的腰包。工人们拿不到报酬,又很快要面临失业,生计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不仅官司没有进展,最近居然还出现了针对工会核心人员的袭击事件,实在是太恶劣了!”

丹凤眼的眼睑微垂,修长的手指轻抵住瘦削的下颌——这是诸伏高明认真思考时才会露出的表情。“如果从这些恶性事件入手,应该能够更快推进吧?”

“话是这么说,但最开始只是一些烦人的小事,什么车胎被扎破啦、窗玻璃被砸碎啦,最近虽然是有位大叔在去便利店的路上被敲晕,但完全没有监控什么的能作为证据,即使报警也不会被重视吧?”

许是实在讨厌资本家的丑恶嘴脸,加上梅酒的缘故,早川铃的脸颊染上两抹绯色,语速变快,手上的动作也丰富起来。律师和刑警双方无论如何也不算相处融洽,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似乎无意之中把对方也划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行列中,又连忙摆摆手,“不过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啦……”

诸伏高明轻抿薄唇扬起嘴角,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自觉失言的她有些心虚地举起酒杯,却撞上他细长的狐狸眼中颇有些玩味的笑意:“不过早川君没怎么变,还是很容易为正义的一方投入感情,让我很羡慕啊。”

“喂——这话对律师来讲能算是夸奖吗?”

在酒精的作用下,措辞不自主地就随便起来。当年在东都大学的模拟法庭里,她确实太容易投入感情,不自觉就会提高声调和语速脸涨得通红。而诸伏高明总是怀抱双臂游刃有余地与她相对而坐。她注视着他深邃的蓝色眼睛——是无风无浪的海平面,然而一旦放松警惕,立刻会掉入精心谋划的陷阱。

“总之我还要在长野县叨扰一阵子,或许之后还有麻烦诸伏君的地方,就请多多费心了。”

“当然,关于那个案子,如果有警方可以协助的地方尽可以联络我。”

“那,再出来喝酒也可以啰?”

他的无名指上没有戒指,整晚也丝毫不见在意时间或手机邮件的迹象,想来不是会给他带来太多麻烦的要求。诸伏高明将手中的玻璃杯与她的杯口轻碰,清脆的声响和他低沉的嗓音混合成诱人的乐曲:“当然,如果早川君不介意的话。”

 

 

“话说,昨天和诸伏警部一起在GORO的那个美人是谁啊?”

上原由衣正打算请诸伏高明核对昨晚嫌疑人的审讯报告,闻言立刻惊讶地转向提供情报的鹿野巡查部长:“诶?诸伏警部昨天和女生在一起喝酒吗?”

“对啊,当时我跟长谷部真是吓了一大跳。”鹿野翔太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毕竟很难想象诸伏警部和女人在一起的样子啊。”

在长野县警本部,诸伏高明显然不是让众人能放心开玩笑的对象,但这个太过爆炸性的新闻还是让办公室一片哗然。上原由衣边揣摩着当事人一如既往毫无波澜的表情,边试探性地问:“诸伏警部,他们说的是哪一位呀?”

以现在办公室中的情形看来,仅仅说明成“大学的同级生”显然不够,“十年未见意外重逢的朋友”又烂俗得像月九剧的开场。硬要说起来大概是使用那个流行的词——“常去喝酒的损友”——更为恰当。

诸伏高明在东都大学时期也无法算作社交热络的人,从那时起就时常得到“长得不错就装模作样”“头脑好一点就自视甚高的样子真让人火大啊”这类的评价。加入研究室时早已决定要去读警察学校,与奔波在附近高级律师事务所之间的同级生们几乎全无交流,只有她会在熬夜写报告后打着哈欠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那时早川铃已经拿到都内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内定资格,喝酒时经常提到正在处理的案件,已经不准备从事法律行业的诸伏高明从兴趣的角度提出自己的见解,也往往为她称道,遇到难解的问题甚至一直聊到居酒屋闭店。

“早川君似乎把我当做军师了。”数不清第几次对着煮得软烂的大根、竹轮和年糕探讨案情后,诸伏高明这样问。

早川铃却拼命摇着头:“不是不是,我可是一直把诸伏君当做最大的对手的。”

“未免太抬举在下了。”

被直截了当称为“最大的对手”,说不会动摇当然是假话。何况对方还是他喜欢的类型。猫一样上翘的双眼,被盯着看时会因为眼神实在太漂亮而难以离开目光。笑起来时秀气挺拔的鼻子会微微皱起,讲话的时候则会自信地扬起下巴,颇有气势的表情令人过目难忘。

“所以这件案子果然还是要速战速决才好吧。”觉察到诸伏高明在发愣,早川铃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挥了挥,“原来诸伏君也有想不出事情愣住的时候,还真稀奇。”

皮肤因酒精的缘故有些微微发烫,诸伏高明掩饰般轻咳了两声才开口:“欲速则不达,我倒是觉得不要太过主动会更好。”

她若有所思地举起酒杯,“以逸待劳,对方会自己露出破绽也说不定,是这样的意思吗?”

“大概。”

“欸——虽然依旧不太明白,但很像是诸伏君会说的话嘛。”

她放松地展了展双臂,手肘轻轻碰到他的肩,体温隔着薄薄的黑色西装布料,连同木鱼花汤汁的香气一起穿过暮冬深夜冷冽的空气传来。他的心绪如店门口的风铃一般轻轻动摇。

如果那时候没有回到长野会怎么样呢?大概会去做律师或检察官,或许现在已经进了内阁也说不定,和她的关系当时已经处在某种微妙的边缘处,很轻易就能再进一步。然而一个月后警察学校的入学通知书寄到,那份情绪便如同东京上空冬日雾蒙蒙的薄云,在春天到来之时即无声无息消散。

“诸伏警部。”觉察到诸伏高明在发愣的上原由衣轻声喊他,一脸过分严肃的担忧,“没事吧?”

“啊,没关系,报告放在这里吧。”他的神色恢复如常,指指桌子右手边码放整齐的一叠文件,细长的眉挑起,深蓝的凤眼扫视过办公室中窃窃私语的部下们,“长谷部,分尸案的现场勘查报告。鹿野,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做完了?”

“怎么突然现在就要,明明说是连休前交过来就可以的。”长谷部小声嘟囔着从凌乱的办公桌中翻找警察手册,“都怪你这小子啊鹿野,诸伏警部的表情变得好恐怖。”

鹿野挠挠头:“是吗?可是诸伏警部一直都是那种表情啊?”

 

 

实在过分在意的上原由衣还是在一次外勤回程的时候问大和敢助:“小敢,诸伏警部该不会在东大的时候失恋了吧?”

“哈?”大和敢助横眉立目,回过头疑惑地瞪了青梅竹马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出外勤的时候不要聊这种话题!”

“是,大和警部!”上原由衣响亮地答道,紧走两步追上大步流星的大和敢助。明明腿脚不方便却走的比谁都快的那人,她总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但是小敢……”

大和敢助将课长室的门一把推开,却看到诸伏高明双臂环抱在胸前站在武田课长的办公桌旁,仿佛正进行某种沉默的抗议。感受到空气中微妙的张力,上原由衣连忙抢在大和敢助之前开口:“课长,嫌犯成功转移过去了。”

“哦哦,辛苦了,大和,上原。”武田头也不抬,依然在面前的报告上奋笔疾书。

大和敢助的目光严肃地在诸伏高明和武田之间来回,上原由衣看出他是在担心对方,虽然话语出口从来不会客气:“怎么回事,高明?”

“课长,我个人的意愿已经清楚表达了,承蒙厚爱,但恕难从命。”

武田将钢笔重重地在墨水瓶中蘸了两下:“诸伏,你也知道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盯上你的人可多的是。”

“我早就说过我无心……”

“去见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诸伏高明合上眼沉默了几秒钟,似乎进行过心理斗争后才再度开口:“那如果我已经有心仪之人,应该可以免去这种义务了吧?”

“欸——?!”

发现办公室中的三个男人都转过头盯着她看,上原由衣立刻红着脸用手轻掩住嘴巴,然而目光仍然没从诸伏高明身上移开。大和敢助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疑惑地晃了晃脑袋,虽然话语仍是吼出来的:“喂,你……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啊?”

手机电话铃声适时地响起,诸伏高明旁若无人般按下接听键:“喂,小铃吗?嗯,工作已经完成了,晚上还是在GORO怎么样?”

不等武田课长和大和敢助做出什么反应,诸伏高明已经云淡风轻地冲上原由衣轻轻摆摆手示意“明天见”,边接听电话边走出了课长办公室。

 

 

“情急之下请早川君帮这种忙,实在是不好意思。”诸伏高明低下头以示歉意,额前长长的黑色碎发垂下来,令早川铃看不见他的表情。她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完全没关系,不如说诸伏君刚一开口我就明白了。”

轻车熟路的语气显然也来源于某些苦涩的经历,诸伏高明颇有同感地苦笑道:“多有得罪,但愿这次算得上好好拒绝了。”

早川铃舔了舔嘴唇,上挑的双目毫不掩饰地直盯着诸伏高明:“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

“请讲。”

“诸伏君似乎对结婚没有兴趣?”

“与其说是对结婚没有兴趣,不如说是对于以某种社会关系作为相应利益的交换的这件事没有兴趣。”

近两年不少相亲的邀约传到诸伏高明手中,多来自警界或政界高官,背后的意味不言自明。他对借此升迁并无半点兴趣,结成亲密社会关系更是从未思考过的命题。然而悲苦的家庭命运似乎也没能消减他在世俗意义上良配的身份,无意之中竟拂了不少人的面子,恐怕也包括总想借花献佛的顶头上司。

“看来警界在这方面也相当复杂啊?”早川铃边听边不住点头,“我倒是逐渐轻松了起来,总之是觉得维持现状也不错。”

“我也有同感,只可惜周围的人不这么想。”

早川铃扬起手腕晃了晃,智能手机上律师徽章图案的金属挂件碰撞着发出脆响:“我是可以和诸伏君结成小组的哦,互相扮演结婚对象什么的。”

即使明知道是在开玩笑,这个提议中蕴含的危险成分还是令诸伏高明立刻警觉起来。然而对方却眨眨眼,语气平静得仿佛在做当庭陈述:“不行吗?在东大那时候,我可是有一段时间很在意诸伏君的事呢。”

诸伏高明紧抿薄唇几秒后又松开,唇角恢复成放松地自然扬起的弧度:“不过十年过去,心境也产生了不少变化吧?”

一言便轻巧地拨开了回忆中的情愫,气氛在滑向暧昧的领域之前戛然而止。早川铃几乎不可闻地轻声叹气道:“从某种角度来讲,诸伏君倒是一点没变呢。”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面对诸伏高明问询的目光,早川铃只是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请别在意。”

 

 

再次跟长野县警发生联络是三周后的一个雨天。早川铃在与工厂主有业务交往的电机工厂取证结束,出门后一眼就注意到与周围生锈的钢铁格格不入的银白色轿车,等在一旁的上原由衣向她微微鞠躬致意,雨幕从她撑起的红伞上淅淅沥沥滑落到泥泞的地面。

“突然来访实在抱歉,其实是因为一个案件的相关人似乎和早川律师手上的工厂欠薪案有联系。”

上原由衣将照片推到早川铃面前,上面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下垂的眼皮显得有些阴郁,浓眉和紧抿的薄唇却透露出坚毅。

“确实在工厂的抗议活动中见过面,但他并不是最活跃的几位之一,并没有交谈过。”

上原由衣点点头表示理解,似乎早有预料:“早川律师认为广濑君——啊,就是照片上这位——是个怎样的人呢?”

虽然实际上连话也没讲过,但早川铃对这个少年印象很深刻。面容看起来比这张照片上的感觉还要年轻些,行事却没什么青涩的感觉,人也过分寡言少语。可以肯定他的过去绝不简单,做应诉策略的宣讲时偶然和他没什么光泽的眼睛相对,立刻体会到的沉重感就如同长野仲春的雷雨天,乌云层层叠叠向人压来。

“会这样向身边人调查,广濑应该也是个假名字吧?”

上原由衣苦笑着点点头:“是,果然瞒不过早川律师。户籍证明上没有父母的信息,工厂和租住的公寓那里联系方式和地址也都是假的。”

“会不会是因为某种家庭变故逃到孤儿院,用假名重办了户籍证明呢?”见上原由衣用锐利的目光望着自己,早川铃连忙摆摆手,“啊,实在抱歉,我只是随便猜测,那孩子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不知不觉就变得有点在意了。”

“没关系的,早川律师作为和他有直接接触的人提出的观点当然值得参考。因为诸伏警部也提出了类似的猜想,我们确实已经向附近的孤儿院提出了协助调查申请。”

仅凭照片就能有这样的结论,她不得不佩服诸伏高明的洞察力。

“请问广濑君是和什么样的案子有关呢?”

上原由衣紧抿薄唇:“抱歉,因为和案件有多大的关联还不清楚,暂时没办法透露这方面的信息。不过电机工厂的案子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早川律师也要特别小心。”

“实在抱歉,我们这边也会打起精神全力调查,争取尽快推动庭审的。”

飒爽的女警官却忍俊不禁地笑了:“比起案件,更应该对自己的安全多加小心——我想他应该是这个意思。”

“是吗?那就多谢诸伏警官了。”

故作平淡的语气令车厢中的气氛有些微妙。上原由衣将双臂抱在胸前,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诸伏警部应该也很想自己联络你的,只不过最近这件案子令他和小敢有点头疼。”

“啊……”早川铃感觉自己的双颊微微发烫,“我和诸伏警部不是那种关系。”

上原由衣偏过头:“我好像也没有说是哪种关系吧?”

大概可以想象到上原警部补平时是怎样在审讯室里拿捏嫌疑犯的了。早川铃迅速将头转向前方,盯着车窗玻璃上细密的雨幕:“总之不是会等他联络我的关系。”

“明明在等却又不能报太大期望的感觉很难熬吧。”上原由衣冲她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插嘴你们的事。大概是因为我也格外熟悉那种表情,所以一眼就看穿了。”

早川铃将修长的手指交叉抵在下巴上:“欸——是大和警部吗?”

上原由衣低下头肯定了她的猜测,双手紧握住方向盘又松开:“我和小敢的故事太长了,有时间再告诉早川律师吧。不过我最近逐渐意识到,在契机到来的时候如果没有抓住,重要的话或许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契机……吗?”

说到底和诸伏高明之间缺失的,恐怕就是被称为契机的东西。在甘醇的酒精气息中涌起的好感,总是被他锋利的轮廓和冷静的眼神所阻隔。学生时代偶尔有过几次双方都理智动摇的时刻,但那时太好胜,总是无意识转向他的目光也被当做是对竞争对手的关心。现在想来,属于他们的契机或许就在那时悄无声息地被错过了。

“早川律师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上原由衣体贴的问话打断了早川铃的思绪。她考虑了一下后还是摇摇头:“没关系的,我就在这边下车,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可是雨还很大,没关系吗?”

早川铃拉开车门,轻轻抖落透明雨伞上的雨珠:“上原警官不用担心,下雨天刚好适合散步。”

 

 

踏进电机工厂时是傍晚时分,但托阴雨天的福,室内昏暗的光线与夜间无异。废弃工厂湿漉漉的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停转的机器上已有些许锈迹,传来机油和霉味混合的刺鼻味道。

实施这个计划是临时的决定,大概能预料到辩护团队成员知道后一定会激烈反对,然而上原由衣带来的照片上,那双眼睛让早川铃无法视而不见。

工厂很久无人打扫,地面上也散落着各种器械,令前进变得比平常更困难。早川铃在脑海中努力回忆工会成员们的说明,右手边最里侧是厂长的办公室,左边最下层木质柜子的夹层里是……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声响动,可能是大婶们经常抱怨的老鼠在活动。她用透明雨伞的伞尖将门轻轻顶开,房间内的状况却令她差点叫出声来。

左侧的柜子被推倒了,办公桌也歪歪扭扭地翻倒在一侧,文件和书本散落一地,有些已经被积起的雨水浸泡着,留下泥泞的印记。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蹲在柜子前面,双手抓着一沓泛黄的纸页翻找着什么。

听到声响的少年茫然地抬起眼。早川铃立刻认出了那双眼睛——寂静的绝望和难以言喻的坚韧,奇迹般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脸上。广濑举起一把水果刀对着她,沙哑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就知道你会来。”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她不清楚他来这里的目的,甚至不清楚他的目标是不是自己。不过既然在这里碰到处于失踪状态的案件相关人,必须毫发无伤地将他带出去。

少年的情绪却越发激动,五官几乎扭曲,握住刀柄的双手颤抖着向她靠近:“我早就告诉阿胜叔他们不要相信你。律师心里只有有钱人,那个混蛋开发商给了你多少钱来骗我们?”

“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广濑扬起手中泛黄的纸页晃了晃,线条凌厉的五官扭曲起来:“账本现在在我手里,如果不想挨刀子你就快点滚。”

他手中刀尖的寒光晃过早川铃眼前,然而令她无法理解的是,背后的窗玻璃上映出了另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高个男人的身影,他手中是斧头或锤子一样的东西,正要冲广濑的头狠狠砸下去。

“小心!”

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背后压倒广濑。雷声划破天空,一闪而过的电光中,她看到了那个高个子男人的脸,然而后脑的剧痛令她发不出声音。丧失意识前她只听到水果刀清脆落地,以及隐约传来的警笛声。

 

 

早川铃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尘不染的洁白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后脑依然传来隐约痛感,颈部的肌肉也因为太久维持同一个姿势而酸胀难忍。

上原由衣正站在门口与一位高个子的警官交谈,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推门走进来。没等上原由衣开口,早川铃已经抢先发问:“广濑君没事吧?”

最终还是从上原由衣口中听到了得以向普通人透露的那一部分案情。长野县警追查的伤害案件幕后黑手实际上是由电机工厂厂长雇佣的打手,而广濑因为模糊的身份背景及易被煽动的性格则是被设计好的替罪羊。故意放出账本的消息,也是特意引广濑上钩的陷阱。

“凶手正在接受审讯,在你遇袭之后,工厂欠薪案也受到更多关注,辩护团队已经在稳步推进庭审了。”上原由衣眨眨眼睛,“这样早川律师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看到早川铃紧绷的薄唇放松下来,上原由衣忍不住轻笑出声:“还真是和诸伏警部说的一样呢。”

“诶?”

“他好像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一早就备好了人手,甚至连到达的时间都刚好。”上原由衣将修长的手指放在下巴上,“虽然诸伏警部一向神机妙算,这次却似乎格外有信心,尤其是他将你抱出来时的表情——”

病房门口传来两声低沉的轻咳,诸伏高明走进来,手中提着印有附近那家知名甜品店标志的纸袋,胸前则抱着花束。他难得没有穿那件向来没有一丝褶皱的深蓝色西装,而是只穿了白衬衫,袖口整齐地卷至手肘上方,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早川铃莫名回忆起大学时期他们小组讨论案情时诸伏高明的样子,和现在相比几乎完全没有变化。

“看来我似乎打扰你们了。”诸伏高明将纸袋与花束放在桌子上,目光却并未与早川铃相接。

上原由衣立刻低头看了看腕表:“我还要回去向搜查总部报告,剩下的事就交给诸伏警部可以吧?”

病房在上原由衣离开后陷入可疑的沉默。比起客套的致谢,早川铃向来认为不如直刺要害:“诸伏君怎么会知道我要去电机工厂?”

“很容易为正义的一方投入感情,甚至不惜以身涉险。就像之前曾说过的,我很羡慕早川君的这一点。”

早川铃轻叹一声,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指甲因苍白而失去血色,修长的食指上有几处细长的擦伤。“果然还是敌不过诸伏君呀,总是这么轻易就被看穿了。”

“其实不然。”诸伏高明抱起双臂,蓝眼睛直视着她,夕阳映在他眸中的倒影仿佛海平面上粼粼的波光,“要做到这种程度需要相当程度的了解,以及——持久的个人兴趣。”

早川铃突然回想起大学四年级的某个傍晚,诸伏高明靠在法学院图书馆的玻璃窗前,夕阳将他的双肩染成玫红色,也是这样抱着双臂望着她,她当时忙于一份紧急的案件报告,无暇揣摩他目光的含义,却在隔日得知他已前往警察学校的消息。

所谓的契机就是像罪犯流露出动摇的眼神,或是庭审时辩护词显出破绽那样转瞬即逝的东西。他们已经挥霍过太多次,多到或许任何一方都已经不再相信他们仍能再获得什么机会,直到今天,那个契机似乎再度降临了,而律师的敏锐直觉不会允许她再次错过。

“说到个人兴趣,那个假扮结婚对象的提议仍然有效哦,多少也让我报答一下诸伏君吧。”

“或许照顾住院的结婚对象确实是个推掉无谓事务的好借口。”诸伏高明颔首,“然而与喜欢多年的人进行这样的演绎,太危险了。”

过于冲击性的词语使她一时之间甚至无法反应出具体的含义。诸伏高明的语气仿佛是在搜查会议上陈述案情,深邃的眼睛一如既往平静无波。“请别误会,我并不要求任何形式的回应,只是单纯陈述拒绝这个提案的原因而已。”

早川铃看着他的眼睛,笑容逐渐加深:“单论告白的水平而言,好像比不上你的辩论陈述精彩。”

诸伏高明轻咳一声,右手握拳掩住薄唇,将目光偏向一侧:“我并非很有天赋的人,对于没有经验的事总不太擅长。”

早川铃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住他的手腕,伤口以及食指上的薄茧带来略显粗糙的触感,灼热的温度却令人心旌剧烈摇荡。

“既然如此,就在未来的相处中多多练习吧,诸伏警官?”

知壹

【良珑】欲从赤松子游

*全篇瞎扯无考据

*修改版依旧ooc


01

两垂髫小儿并排蹲坐凉如水的石板台阶说话,口干舌燥间耸拉着小脑瓜谁都不服谁。


年长点的孩子十一二岁,白面方脸,名萧同,年幼些的叫张不疑,圆脸大眼。


萧同道:“我悄悄讲,你不许告外人。”


不疑正观察小虫子乱窜:“你说。”


萧同道:“当朝的相国大人是我爹。”


不疑并无惊讶:“我早知晓了。”


萧同不信:“你哪里知道的。”


不疑道:“我娘说的,大家谁不知呢。”


萧同气不打一处来,他索性随意说:“我爹珍藏了满屋子的图书典籍!”


不疑侧头想了想道:“我爹喜黄老之学。”


萧同“啊”一声没听懂:...

*全篇瞎扯无考据

*修改版依旧ooc



01

两垂髫小儿并排蹲坐凉如水的石板台阶说话,口干舌燥间耸拉着小脑瓜谁都不服谁。


年长点的孩子十一二岁,白面方脸,名萧同,年幼些的叫张不疑,圆脸大眼。


萧同道:“我悄悄讲,你不许告外人。”


不疑正观察小虫子乱窜:“你说。”


萧同道:“当朝的相国大人是我爹。”


不疑并无惊讶:“我早知晓了。”


萧同不信:“你哪里知道的。”


不疑道:“我娘说的,大家谁不知呢。”


萧同气不打一处来,他索性随意说:“我爹珍藏了满屋子的图书典籍!”


不疑侧头想了想道:“我爹喜黄老之学。”


萧同“啊”一声没听懂:“什么?”


不疑换个说法:“我娘说他要成仙。”


萧同:……你家可真会玩闹。


萧同哼道:“我娘姓甘,陛下封号一品夫人。”


不疑拧眉道:“我娘?约莫是姓水吧。”


见对方快败下阵来,萧同得意洋洋:“我爹娘相敬如宾,恩爱非常。”


不疑愈说愈泄气:“我爹娘也是。”



02

留侯外出返府,从门外牵回他儿:“别在门口玩耍,回去吧。”


一大一小缓步走到府邸走廊。


小的一脸备受打击,开口喊:“阿爹。”


大人微微点头,“嗯。”


又问道:“你娘呢?”


“那不是?说要抄写典籍,让她休息也不肯。”不疑努努嘴,手指向不远处的亭子。


他想问的话被堵回腹中,与年龄相悖的无奈表情显露于巴掌大的小脸蛋上。


绿竹猗猗,青翠欲滴。


张夫人撑着手腕小憩,脸颊被轻压出圆润肉感,弯眉寡淡不抹胭脂。亮绿衣裙褶拖伏地,与亭边耸立的新竹子相衬。


案牍上整齐摆放堆竹简,正中央铺开一卷,笔墨斜扔旁边。


睡眠极浅的人听闻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眸子瞅见人影确认后清明如常。


眼前人四十余许,鬓发微染霜,身材壮实了些,神色表情却没变,自持谦谦君子如玉风。


思索之余坐正,她手掌捂嘴慵懒地打着哈欠,五指仍贴口鼻上。


没等她垂手抬头,张良先道:“又睡着了?”


张夫人轻叹一口气:“睡两个人的,怎么够?”


张良嘴角稍稍上扬,温声道:“辛苦了。”


“哎呀~”张夫人不禁笑出声,冲他眨眼娇嗔道:“这么多年过去,张三先生还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呢!”


听为夸赞,实则揶揄成分多。


四字称呼咬重吐了出来,倒让如今的张良有些恍如隔世。


当年桑海似真似假的花痴模样华美面具遮掩不住,还喊出讥讽、腻味与娇滴滴的深长意味,向来我自泰山巍然不动的温良面色硬生生扭转成尴尬蹙眉,外人细看来略微滑稽。


诡辩论处处皆有理难以反驳,她好像极其喜欢这样的嘲弄,从自身到言语样样与世人背道而驰。


后来乱世平息,汉王建朝。伴随年华不再,语调早洗却乖戾张扬,添了平淡和静。


张夫人扭着腰身慢吞吞站立,她本不是腰肢纤瘦的人,因此小腹隆起不大明显。


张良未上前去搀扶,就原地看着。


似乎早已习惯,她并不恼,只道:“我刚做了个梦。”


张良道:“哦。”


张夫人自顾自说,“梦到那年在桑海小圣贤庄,梦到了那年在下邳……”


张良怔愣住,静静地听她说完。



03

躲藏树干后的不疑,露出双灵动的小眼睛偷听窥视着自家爹娘一言一行。


萧同就是胡言乱语!方才阿爹那句分明——


等等,娘又说什么水?


倾身想要听得完全,结果一脚踏踩到半截枯枝,“咯吱”声脆响。


谈话仓促收尾,张夫人招手喊道:“不疑,你过来。”


被发现的孩子认命地走近。


不疑端端正正,腰背挺直而立。


张夫人俯身替他抚去上衣褶皱以及衣摆飞尘灰土,例行一问道:“今日老先生讲了哪些?”


不疑如实道:“先生讲了《论语》。”


张夫人道:“哦,哪一章?”


不疑道:“雍也第六。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张夫人点头赞许,却不询问他缘何偏挑这句背诵。


不疑试探道:“有处我不……”


张夫人气定神闲,指指喝茶的人:“问你爹去。”


不疑:……也好。


他匆忙跑过去:“阿爹!”



04

孩童拱手一问:“那名与实的关系,哪个是首位呢?”


端坐窗柩边的人慈爱地看他,侧头的意思很明显,紧接着闭目养神,不食人间烟火似神仙。


不疑领会:……行。


张夫人了然轻笑,继而问道:“那旁人怎么说?”


不疑字字斟酌:“闻之见之,取实与名。实是第一位的,要据实给予相应的名,而不能只知其名不知其实。”


张夫人道:“你爹姓甚?”


不疑回道:“姓张。”


张夫人道:“他从幼时姓张,过二十,三十年,一步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对吗?”


不疑道:“对。”


张夫人道:“你看你爹现在,他是否还是幼时的自己?”


不疑下意识瞄他爹:“不是……”


张夫人笑道:“但他仍姓张,是吗?”


不疑迷惑道:“呃,不错。”


张夫人继续道:“所以你也认同,实是会变乃至消失的,名却不会。”


不疑挠挠头发:“娘是这样以为的?”


张夫人轻笑着摇头,“不是,若真想胜,只要把重点放在言语巧用上,至于名实相争的结果便没那么重要了。”


不疑若有所悟,喜道:“我明白了!”


张夫人看他雀跃的熟悉眉眼,手指朝眉心抵一下,压声嗦语句:“你倒是得了你爹的好皮相。”


不疑喊道:“娘……”


张夫人敛敛双袖,嘱咐道:“不过,你性子要强没错,可要记住,适时藏才收身才能活得长久。”


“如今虽天下一统,而宫殿上尔虞我诈未必不比秦时乱。”


不疑似懂非懂地点头,他有了说道理的底气,一门心思全放在如何争胜负上去了。


前后对话尽入耳,张良无奈笑笑,他起身过去摸摸不疑的头,挑了个疑问道:“怎么想起讲这些了?”


张夫人不答,低头问道:“你白日里进宫,为何事?”


张良道:“为太子刘盈。”


得到预料之中的回复,张夫人嗤道:“我听她们说,现下戚姬独受宠呢。”


张良叹道:“太子天下本,本动天下动。”


张夫人讥嘲一笑:“天下刚定,汉根基还未稳固,祸事又起宫闱,历来如此,可谓天道轮回。”


十几年来从身处乱世其境的人到安定后的局外看客,只觉权力争端好笑又有趣,当初李斯毫不犹豫地给了为名家开辟新路的承诺,让她两脚踏入可怕的帝国漩涡。


反观结局……都是过往了。


张良仰首道:“我再做最后一件事情。”


张夫人余光瞟他,话说得坚定郑重,她相信这人会做到的,天底下舍他其谁呢!



05

大街上,不疑左顾右盼新奇地逛。


他捧块糕点,问道:“我们不给小妹买些物什吗?”


张良道:“小妹?”


不疑自知失语,心虚道:“我乱猜的。”


张良会心淡笑,不再多问。


小娃子哪肯罢休,继续道:“那给娘呢?”


张良回道:“她不需要。”


不疑咬了半口,嘴里甜滋滋,“阿爹怎么知娘不需要?”


张良颇有耐心:“她说的。”


不疑明白了:“哦,娘说爹就信。”


大人猛地滞步,不疑大跨两步被后力拽回,他还沉浸在甜味中:“阿爹?”


小摊贩摆的首饰物件多类多样,张良皱起眉思忖,尤像遇到千古难题,最后将决策大权交于他儿:“不疑,你挑选个吧。”


不疑:……考验我的时刻到了。


张夫人瞧着饰物盒中的发簪样式,一时忧从中来难以言喻,不知道这审美到底随了谁。


她怪道:“你哄你儿即可,不必哄我。”


父子俩面面相觑,张良讪讪一笑。


跟随身后的不疑关好门,跳了两步便道:“阿爹,娘那算是欣喜吧?”


张良道:“算。”


不疑由衷道:“还没见娘如此开心过呢!”


张良抬抬眉,“方才在屋内为何不说?”


不疑:……怪我。



06

幼子辟疆半岁余,张夫人居府百无聊赖,亲切好客的丞相夫人挂念她,怕人闷坏了身子骨,于是查仆役请来府小聚。


微风送凉,两人跪坐席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


平日里听闻留侯称病杜门不出,行道引、辟谷之术。又扬言,“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


萧夫人思及此,操打笑口吻道:“张良先生不会真的要羽化登仙了?”


张夫人闻言冷笑道:“地上两儿拽他,能登天去?”


萧夫人长袖捂嘴,被逗得莞尔直笑。


不过,他真的就差做神仙了。


半生抗秦辅汉,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进为帝王师,谋国兴邦安;退为逍遥身,令众人望尘莫及。


张夫人如是想着,啃了口手中皮青内白的梨子,汁水香甜润口。


而现下名家典籍复存得以延续,门派遗愿已了,二来身侧两儿绕膝,想了想,也算足矣无憾,不如随他一起成仙了去。


说来尽是嘴上功夫,所幸修仙不过是他深知飞鸟尽良弓藏的理,扬托辞之语远庙堂之高,倘若真不食五谷,吸风饮露怕是万分艰难,她可过不了一关。


张夫人连连叹气。


萧夫人纳闷道:“这是怎么了?”


张夫人笑道:“无事,想着要是成仙,他愿带我同去么。”



陌上花开晴方好

【探哀】阿司匹灵(6)-(10)

(六)

看的久了,竟有了些困意。为了保持清醒,她转而将视线投向了摆在旁边的那本书。复古真皮装帧,手工相当精巧:这显然不是两位银弹先生的东西。
——Charles Lamb 的 The Last Essays of Elia。

灰原哀有些小小的意外:她原以为她会看到Conan Doyle,Agatha,Josephine Tey这样的名字。

尽管她并不喜欢很多人都喜欢的蓝姆,但这种略文艺向的书的确不像是会出现在侦探们的书架上。或者说,现实科学,凡事都讲求逻辑证据,见惯各种富有情节性案件的侦探,很难想像会看随笔散文。

⋯⋯

十分钟了,白马探还没打完电话。两位侦探真应该庆幸她没有吐槽他两是不是相爱了在煲电话。

实...

(六)


看的久了,竟有了些困意。为了保持清醒,她转而将视线投向了摆在旁边的那本书。复古真皮装帧,手工相当精巧:这显然不是两位银弹先生的东西。
——Charles Lamb 的 The Last Essays of Elia。

灰原哀有些小小的意外:她原以为她会看到Conan Doyle,Agatha,Josephine Tey这样的名字。

尽管她并不喜欢很多人都喜欢的蓝姆,但这种略文艺向的书的确不像是会出现在侦探们的书架上。或者说,现实科学,凡事都讲求逻辑证据,见惯各种富有情节性案件的侦探,很难想像会看随笔散文。

⋯⋯

十分钟了,白马探还没打完电话。两位侦探真应该庆幸她没有吐槽他两是不是相爱了在煲电话。

实在无聊。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那本手感颇好的闲书。快速的用拇指拨弄了一下那些纸张,确认里面没有夹带或记着任何主人私人的,不便被旁人浏览的东西。
——整本书干净的非常符合白马探的一贯作风。于是,她轻易的发现了里面的书签。

*****

那是一张剪裁得体的长条书签,手感柔软的藏蓝色真皮上,烫金印着福尔摩斯君的名言。还有那把他心爱的小提琴。
——果然是贝克街221B荣誉出品。

又一个狂热崇拜者。

她不禁怀疑白马探有没有把纪念商店里的东西每种都买一遍。她甚至怀疑遇到瓶颈时,白马探会不会花个35磅门票钱跑去那里,“把十个手指对顶齐,两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感受福尔摩斯大人赐予他的灵感和力量?

⋯⋯

工藤上次去伦敦,激动的简直就像是朝圣。在这一点上,白马探以后倒是可以考虑和工藤炫耀一下。谁让他刷两下oyster card分分钟就能去贝克街。买到最新版纪念品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她都能想像出工藤那张羡慕嫉妒恨的脸了。

*****

指尖轻轻滑过书签上那行漂亮的手写体花字:“Life is infinitely stranger than the mind of man could invent.”

⋯⋯

是呢。

她曾经以为,宫野志保会永远呆在那里,没有悲喜,面无表情的不停的做研究。直到所有价值被压榨干净,然后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连同她曾存在过的痕迹一起。也许组织会批准让她做自己成品的验证者,也许凭GIN对她那一点点特别的照拂,她可以选择死的好看一点。甚至,她也许可以求求看GIN,是否能特别善后一下,把她埋在一个美丽点的地方。

⋯⋯⋯⋯

可现在,灰原哀正缩在沙发上,偎着烛光,翻看着一本和专业完全无关的闲书。

有些东西来了,有些东西失去了。正如有些人出现了,而有些人,已经走了。生活轨迹的莫测,实在不是凡人能预测的。

⋯⋯

如果她是先知的话,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

尽管尊重,她还是不太爱看蓝姆老先生的东西:仿佛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就被扯住了袖子。然后开始连绵不绝的听When I,  At the time of开头的句子。南海公司回忆,牛津度假记的掌故固然有趣,但这种跟谁都自来熟的表达风格,无论过多久她都还是不适应。

散文随笔什么的,本来就适宜睡前翻阅。

⋯⋯⋯⋯

灰原哀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睡着了。

梦里面有安心的榛果香。好像曾几何时还有过,混合着一点点清爽洗衣粉香的阳光的味道。


**********

侦探和绅士,其实是互相矛盾的。侦探需要尽可能知道一切完整的信息以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而随便打听别人的事,并不是绅士所为。显然白马探拥有极好的调和能力。他让绅士和侦探这两个名词,矛盾而又统一的自己身上共存着。秘诀是,他自己的原则。

⋯⋯⋯

他知道她不简单。

回想初次在博士家见面时的场景,不难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她当时扫了柯南一眼,显然她知道柯南其实就是工藤。至于知道的途径,工藤那种能骗一个是一个的风格,显然不可能主动告诉她。那么不是她自己猜出来的,就是她曾经有接触或听说过这种事件。第二,他提起spider时候她微妙的反应,证明她甚至知道一些关于组织的事。而且一定不是来自于工藤。
——对一个戳穿了自己变小伪装的单纯小女孩工藤一定会用“有坏人害我”那种模糊笼统的解释。

综上取交,一共有两个终极回答。其中一个显得比较缥缈,所以白马探选择了先把她定义为组织相关受害者的孩子,现在正在受FBI的保护。而且看起来,她和冲矢先生颇为熟稔。

但即使是这样,曾有的异常经历,还是只能部分解释她的冷静聪明和成熟。很多时候,他常常会忘了自己在和一个八岁的孩子对话。

⋯⋯⋯⋯

出于侦探的天性,他的确好奇。但出于绅士的风度,在“拷问”工藤时,他却一个字也没问。
——除非涉及破案, 有时即使和案件相关,也不过于探究。这就是白马探的原则。

⋯⋯

食品商店的那句“不一样”,耳力颇好的他其实听见了。只是,她不愿再说,他便不再多问。

但不问,不代表他不怀疑。

对于“戒断反应”,他的确下意识的用了一点点技巧:假装不怀疑的推进对话,诱“敌”深入。而对话证明,她的知识储备,超出同龄孩子许多。而等到“暴露”的更多时,才是最好的时机来抛出早就备好的那句,“你懂的倒多”。

于是,他终于看到湖青色的眼睛有了些微波动。那种湖青色很少见,也很好看。只是从他第一次见到时算起,她的眼神大多数时候都如镜面般平静安稳,波澜不惊。

⋯⋯

现在,即使转瞬即逝,他也算有幸看到了微风吹皱湖面的样子。

⋯⋯

当然与此同时,赞赏她“不像其他孩子”时,白马探并没漏过她的欲言又止。

也许,他已经开始被定义为,“可以知道的” 了?

******

言简意赅向来是侦探的特长。尽管如此,工藤那信息量巨大的电话还是前所未有的长。打到第18分钟56秒31微秒的时候,白马探发现自己需要去客厅拿某个相关文件夹。

打开书房门,很意外的看到了灰原哀。意外是因为他事先预计到了这个电话的长度,所以刚才才特地眼神示意她可以先回家。目前的状况看起来,她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灰原哀侧窝在沙发里,头微向内偏的靠着在沙发布上睡着了,手里还摊开着他那本伊利亚。

压低声音让电话那边的工藤稍等片刻,白马探轻轻抽走了她手里的书,然后就近拿了一条毛毯。歪头夹住了手机腾出另一只手,小心的替她盖好,仔细的掖了掖毛毯的边角。梦里面她的警惕性依旧不低。盖毯子的时候,还是不安的动了一动。不过,好在并没有醒。

做完这一切,白马探才拿起文件夹,回到书房,轻轻关上门,继续通话。他的动作轻到,电话那头的工藤在困惑白马探你刚刚都干了些什么,没听见你搁下电话怎么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拿侦探的职业病去对待另一个侦探实在不是什么有业界良心的事情啊工藤。好了,言归正传⋯⋯”

⋯⋯⋯⋯

漫长的新一轮信息共享以及互换想法终于结束,白马探长吐一口气,把已经有些发烫的手机甩到了桌上。

然后,他要去解决一个更大的难题。

他不可能摇醒她让她回家去睡,更不可能让她就那么不舒服的睡下去。冲矢先生今晚不在,但这不代表她能睡他的房间。这是基本礼节。工藤宅有的是空房间,可都没有打扫过。白马探于是有风度的决定把她抱去自己的房间。至于他自己,他并不介意睡一晚的沙发。

不过,真正让白马探犯了难的,是怎么把她弄到房间去。
——谁都不能奢望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侦探会知道要怎么抱一个八岁的小孩。

他隐约记得竖着抱比较好,可是仔细观察了一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白马探难得的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采用万无一失的公主抱。人生第一次公主抱居然不是抱女朋友而是一个八岁的小萝莉,白马探内心暗暗嘀咕要不要上来就那么高难度。
——重量体型上来说小孩是比较好抱。可孩子,尤其是睡着的孩子,不会如大人一样懂得配合。加上小孩子浑身软软的,白马探实在有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有什么闪失。

万事开头难。白马探顺利的横抱起了灰原哀之后,自己都觉得之前的犹豫很好笑。

⋯⋯

她好像颇喜欢他的A&F休闲衫,下意识的往他衣服上蹭了一蹭。

⋯⋯

睡着的她依旧平静,却比平日里放松了不少。 这么看起来,倒是相当的普通呢。

⋯⋯

白马探小心的把她安置到自己的床上,重新替她盖好了毛毯。顺手拿上了自己的被子,关灯,离开。

⋯⋯⋯⋯

不知道身体里住着几岁灵魂的迷之小姐, 晚安。



(七)


从研发伊始,宫野志保就从来没有想过怎么去做解药。她是科研部的Sherry,不是悬壶济世,拥有一颗仁心的医者。

即使是自己服用之后也侥幸的出现了变小症状,灰原哀对于解药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
—— 宫野志保于这个世界,早已是毫无牵连的存在。 她并不在乎重新再长一遍。 这十年,她花费的起。

毒药可以随着成分千变万化。而解药,却要跟着毒药里的每一种成分逆流而上。就算拥有天才的头脑,也不可能记得所有的实验数据。所以,从头开始制作解药,无疑是极其困难的。

她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难堪的人,所以是从来不会主动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的。

⋯⋯

但现在,灰原哀正在疯了似的做解药,近乎拼命。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叫做工藤新一的实验体。

工藤新一不会知道,解药其实早就成型。只是她出于对他服药的绝对安全考虑,将每一个参数精确到了小数点后多少个零。

工藤新一不会知道,为了抢时间,她熬过多少个夜,灌过多少杯咖啡,工作强度甚至不亚于组织时期。
——她也是服过药的人,熬夜之后心脏会明显不适。每次她得到的,却只有冲矢差白马送来的沉默的补汤。

他冒死抱着她冲破车窗死里逃生,他冲她怒吼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他为她戴上眼镜,告诉她我会保护你的。
——工藤新一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给过她多强烈的光。耀眼到她无法睁眼,灼热到她无法伸手触碰。

他为她做过那么多,多到足以让她心动。

⋯⋯⋯

没有爱上工藤新一,是一件连灰原哀都觉得奇怪的事。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天生没有凡心。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彻底抹杀掉了这种可能性。也许,生死依靠的久了,就成不了气候。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而爱情,恰恰是需要时机和一点点冲动的。

人最不了解的往往是自己。她原以为解药制作成功的那一刻,她会激动于又刷新了自己的学术高度,会犹豫遗憾,依依不舍的把解药交给工藤,会为了失去江户川柯南而难过,即使也许这些情绪变化短暂的转瞬即逝。

现在,灰原哀看着眼前近乎完美的解药,只是眨了眨眼,轻吐了一口气。
淡定的拨通了某个曾经最值得她依靠的手机号码,言简意赅的用七个字结束了这一切:“工藤,你过来一趟。”

⋯⋯⋯⋯

该走的,总会走,不必挽留。正如该来的,总会来,无须探究。

******

人生的变化总是非常快的。一个月前的少年侦探团绝对不会想到,一个月后他们就要和江户川柯南告别。

离开的消息对孩子们来说有些突然,他们甚至都没有时间选一件称心的告别礼物。她看着江户川接过足球和书签,很欣慰即使心智差了十岁,工藤还是真的有把几个孩子当朋友。

工藤正在陪孩子们最后一次玩博士的游戏。四个人组成两对正好,灰原向来都是主动提出退出的那第五个。

趁着孩子们不注意,她悄无声息的上了楼。

一点点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楼梯的拐角处,她就那么背靠拐角扶手坐在地上,双腿屈起,双臂抱膝。脸埋在双臂间,默默的听着楼下孩子们因为游戏而发出的吵闹声。

⋯⋯

埋着脸不知坐了多久,灰原哀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

抬起头,眼前居然是白马探认真担忧的脸。

他相当仔细认真的在她的脸上找着什么,然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左手递给她一杯刚泡好的茶,笑着说:“还好。我以为你哭了。”

她略微有些别扭的偏过脸:“你以为我几岁。”

白马探笑了笑没有接话,反倒是毫无寒暄的挨着她坐下:他也坐在月光里,右手肘部随意的搁在弯起的右膝上。让人想起坐在楼顶,吹着寒风,喝着罐装啤酒的帅气男主之类的漫画画面。不过他手里的,不是借酒浇愁的啤酒,只是一杯热茶。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她都没有再说话。他仰着头看着窗缝里的月光,时不时抿一口热茶。她低着头看着杯里的氤氲雾气,沉默的啜着茶。
——白马探给她的,是那个牌子的bedtime tea。甘菊,薄荷,柠檬草加上一点点蔷薇花,温润安神,镇定放松。

直到一杯茶被她喝到快见底,这种并不让人尴尬和讨厌的沉默才终于被她自己所打破:“所以,我们两清了。”

“那么,从下一次起,都是我请。”
—— 也亏得是白马探,居然听懂了她看似没头没尾,实则在指第一次见面时她请他喝了一杯茶的事。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一次,换成了白马探:“柯南要‘去美国’了,你不下楼多和他呆一会吗?”

“不必。他不会在乎这些。”

“也对。”白马探仍是握着茶杯的右手上移,手腕略侧,换成了手背撑着脸颊,微微右歪着头的姿势。

“所以⋯⋯你和他,是一样的吧?”

⋯⋯

摸棱两可的问句。

灰原哀挑了挑眉,果不其然的听到了他的附加阐述:“你对他的‘再见’,和他对你的‘后会有期’,总觉得别有深意。”

她转过头去, 没有见到他咄咄逼人的正面眼神,只看到月光里他好看的下颚和侧脸。她看了两秒,便又转回了头。

⋯⋯

不置可否。

******

“怎么不一起回来?”

“再过一阵吧。孩子们得有个缓冲适应期。”

“呵”,白马探的轻笑让她猝不及防。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茶发:“意外的温柔呢。”

不出意外,他收到了满满的“居然敢摸本女王慧顶”的嫌弃脸。

⋯⋯⋯⋯⋯⋯

“我说,你应该很会哄女孩子吧。”

“啊呀,真是坏我名声。”

她无视着他刚才的申诉:“昨天和吉田去买书签,她哭了。很伤心。她说她想过柯南喜欢小兰姐,甚至是⋯我,但她从没想过会很难再见到他。”
——她说的太自顾自,他听得太认真。谁都没发现讲到“我”这个字的时候,白马探无意识的捏紧了一下手里的杯子。

她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昨天吉田问我送什么会让柯南永远记得她,说着说着,又哭了。”

⋯⋯⋯⋯

“我告诉她送什么东西其实都一样,他会记得你的。 可我没有办法告诉她,都会过去的。”

白马探赞同的点了一下头:“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

“可是我也没办法告诉她,她真的永远都见不到江户川了。更没有办法告诉她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就是会没有缘由,不受控制的慢慢消失不见⋯甚至圆谷,小岛也许都会慢慢的失去联络⋯⋯⋯”

⋯⋯⋯⋯⋯⋯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别哭。大概一直都是个冷淡的人吧,自己没有感觉,就算听别人倾诉,也都是毫无建设性的应和,或是顺着对方讲下去。说到底什么都没有给过别人⋯⋯”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说了太多,迅速的结束了话头,有些无措的再次将脸埋进了双臂之间。

白马探并没有立刻接她的话,不知道是在等她继续还是在思考,抑或是干脆没听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两个人之间又再一次的回到了沉默的状态。相比于另一边的热闹,倒是另有一番安稳。

⋯⋯

楼下传来了游戏结束的熟悉音乐声。

白马探晃了晃手里的余茶,喝完了最后一口,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准备下楼开车送孩子们回家。

“其实⋯⋯” 他站在拐角处,突然开了口,“为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呢。有能这样想着安慰自己的朋友就够了吧。”

⋯⋯

她抬起脸,看着白马探慢悠悠踱下楼梯的背影,嘴角似乎有了一些笑意:“还真挺会糊弄人的。”

******

从阿笠宅出发送大家回家,她自然是不用上车的。灰原哀倒成了第一个表面意义上,要和江户川柯南告别的人。

扭捏保守如工藤,认真的看着她,竟然伸手抱了她。然后她听到他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平静的扯了扯嘴角:“不必。我也谢谢你。”

⋯⋯

最后一次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体拥抱灰原哀。
第一次以宫野志保的名义向工藤新一道谢。

⋯⋯

抬眼看到了吉田复杂的眼神,轻轻拍拍工藤的肩,低声叮嘱:“呆会记得多抱一会吉田。” 
得到一对半月眼外加一句熟悉的:“真是不可爱”。

*****

把孩子们都安全送到家,等到白马探和工藤再次回到阿笠宅的时候,正好是夜里十二点。

午夜的钟敲了第十二回。魔法师要解除法力了,而魔法,也要永远失效了。

⋯⋯⋯⋯

再见,江户川柯南。


(八)


也许谁都想不到,宫野志保会不适应解药完成之后的生活。

是的,她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研究春夏季各大奢侈品的新款,把无聊的电视节目一个一个的看过来

⋯⋯

那么,再之后呢?

从前为了组织一刻不停,偶尔短暂的假期也全都用来仓皇补眠。她压根就不知道真正闲下来是个什么样子。天生的冷淡性格加上后天的外界环境,让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打发闲暇的时光。

玩都不会玩,这是不是人生最可悲的事?

⋯⋯⋯⋯

不过,正所谓关上一扇门,打开一扇窗。她最终还是找到了消遣无聊的办法。

一次偶然的机会,白马探问起她放大假有什么打算,她的回答是:不知道。

之后的两个礼拜,她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的“玩伴”。
——白马探先生声称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来东京都是有案在身,没有好好参观过东京。至于她,即使身处东京四年,组织时的忙碌以及脱离之后的低调行事自然是让她不会,也想不到好好的去看一看东京。

于是,现状就成了,他借用博士的甲壳虫小车,天天载着她到处转悠。

⋯⋯⋯⋯

比如此刻,白马探正神采奕奕的坐在博士家的早餐桌旁,一边喝着红茶一边研究着东京地图和 lonely planet。等着灰原哀打着哈欠下楼,然后笑容满面的送上一句:“早安,小哀。今天想去哪?”。
——老年人起的比较早。给白马探开完门之后的阿笠博士,此时应该正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

通常这个时候,灰原哀并不会多加理会他。

她径直走向厨房,往预热一分钟后的烤华夫机上浇上两勺事先做好的松饼原料,在混合着低筋粉鸡蛋牛奶和黄油的香气中,拿过他方才为她调好的奶茶,慢悠悠的喝上几口。

她也许还会吐槽他:“相比于工藤和冲矢先生,你还真是闲的慌。”
他则会一如既往的回应她劳逸结合的重要性,以及她得对他统筹工作和休息的能力有信心。

不过灰原哀看起来并不在乎他回答了什么,因为她的华夫该好了。

至于另一份,还要再等一分钟。
——白马探比较偏爱焦脆一些的华夫。这个发现来自于某次购物时,她看见他选择了一袋烘培色泽较深的松饼。

往华夫上放一勺她的枫糖和他的蔓越莓酱,早餐就可以上桌了。

关于白马少爷每天去别人家吃早饭而且吃的还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一定会回答你他很喜欢home-made的味道。一成不变的华夫早餐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困扰,更何况灰原哀有时也会把他的蔓越莓酱换成新鲜水果或是酸奶。

⋯⋯⋯⋯

直到此时,灰原哀才会拿过对方推过来的lonely planet和地图,一边享用早餐,一边不紧不慢的翻阅一至两页。

指尖点过白马探用铅笔圈出的几个备选选项,几分钟之后,她会挑出一个今日去处。

如果没有太具体的目标,他们一般会选择一块区域,然后在该区域进行漫无目的的游荡。

⋯⋯

她跟他去过各种各样的博物馆,东京国立,原宿浮世绘,根津的陶艺和茶具⋯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时不时她会“勉为其难”的接受热情的邀请,话剧戏剧歌剧舞台剧,有什么看什么。

逛遍了涩谷银座,甚至还托他邀请函的福去表参道看过几场春夏秀。在这一点上,白马探倒是相当有耐性,脾气还是好的很。
——当她偶尔选择困难时,他总能凭借自己的品位给出她认为颇有价值的建议。当然,这也要归功于相比于一般女性,她逛街要果断快速的多。

入得了明治神宫,东照宫这种遗迹;也去得了代代木森林浴野餐;对着富士山发过呆看过日落;去过小笠原出海看高高跃起的座头鲸和海豚。

⋯⋯

她甚至踩着自行车,跟着他去郊外看过一下午的插水稻。

⋯⋯⋯⋯⋯⋯

这种毫无目的和目标,浪费时间的荒唐行径,换做以前的宫野志保是绝对不会做的。

白马探是否,或是为什么乐在其中,她一无所知。

至于自己⋯⋯

别误会,她只不过是觉得这种消遣无聊的方法并不坏而已。

******

今天说好的是去新宿御苑看早樱。

灰原进屋拿野餐要用的物品,白马探则整理着后备箱以便腾出一些安放空间。

“Excuse me. Do you know where is the nearest cash machine ?”

白马探直起身,看见一对迷茫的年轻外国夫妇,正在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的确,那张靠谱脸外加混合了英挺的外国元素的五官,让这对夫妇天然的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

可惜,刚搬来一个月多一些的白马探,并不知道答案。他只能礼貌的让对方稍等片刻,准备进屋问问灰原。

转过身,才发现拎着物什的灰原哀,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显然是听见了对方的问题,她直接接过话题,答道:“Straight forward and turn left at the second block, you will easily find a bank machine.”

⋯⋯⋯⋯

目送走了千谢万谢的那对夫妇,白马探接过她手里的杂物盒,放入后备箱中。

关上车后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所以,你是在美国待过一段时间?”

⋯⋯

她正在无聊把玩着自己发尾的手顿了一下:他向来对她的过去不闻不问。

“啊啦,大侦探何以见得?”

“英式发音美语用法。用法和发音不同,是很容易被生活的周围环境影响的。”

⋯⋯⋯⋯

“作为‘英国人’的白马先生,果然如同所有英国人一样,那么听不得bank machine呐。”

白马探无奈的摊了摊手:“别这么说嘛,我仍然有一半血液属于日本,并且我也很爱这个国家⋯⋯小哀的英式暗讽也如同所有英国人一样炉火纯青呐。”

⋯⋯

 “我本人并不对美语英语存有偏好⋯⋯⋯只是⋯⋯”,他背过身朝驾驶座走去,“很想知道⋯⋯⋯罢了。”

⋯⋯⋯⋯⋯

灰原哀跟上他,打开另一边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系好安全带,她转头看着映在车窗玻璃里上白马探的投影,决定做一个迟到的回应:“所以,如你所想。”

史无前例的主动坦白,换来的是对方一闪而过的讶异。

她突然有了一丝类似于捉弄到对方的恶作剧心情。

******

“在那里念书?”

“恩。”

“一个人?”

“恩。”

⋯⋯⋯⋯

“挺好,也算半个母语环境。应该没什么障碍。”

她淡淡的回道:“有一种说法,说混血儿是世上最无家可归的人。因为在哪里他们看起来都是外来者。”

白马探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是呢。可他们也同样拥有两边的好奇关注和两倍的关心啊。”

她看不出情绪的瞥了他一眼:“果然作为一直那么天真的乐天派,是永远不会体会到自己或是别人的艰难的。”

⋯⋯⋯⋯


白马探食指轻扣了两下方向盘:“我能体会。只不过⋯⋯我不觉得,你是一个会让自己过的很难堪的人。”


⋯⋯⋯⋯⋯⋯⋯⋯⋯


灰原哀拉高了一些绒外套的拉链,把鼻尖以下藏进了衣领里,选择转头专心去看窗外飞逝的风景。


**********


“我不觉得你是一个会让自己过的很难堪的人。”

⋯⋯⋯⋯

天真的乐天派,为什么总能一眼看到人心深处呢?

这不科学。


侦探果然都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的生物。


(九)


“早知道早樱也是那么多人,晚一个月等全开了再来也是一样的。”
在人群里穿梭许久,终于找到一处相对安静些的角落。抬头看着纤细的粉白花蕾,灰原哀认真得出结论。

“也不能这么说,”白马探铺平餐布,麻利的将保温杯便当盒挨个摆好,“将开未开的时候,也是另一种好看嘛。”

“请问乐天派有觉得什么时候是不好看的吗?”

“唔……应该没有。只要是存在于过这个世上的生命,就都是好看的。”

“真是意外,现实实用主义至上的侦探,会有这种哲学性的感知。”

“l'existence précède l'essence.,先于兴趣的三观的存在是无法否认的。”

她并不放过任何嘲讽他的机会:“呵。我还以为侦探这种喜欢受人瞩目的物种都会乐于大喊‘我是太阳’呢。”

“我对成为太阳并无多大的兴趣。对我而言,只要能够照亮过一些哪怕是一个人的生命,让他们更好就足够了。” 

见到他表情里竟然有了些许认真,她下了四字批注:“大野心家。”

“同为存在主义者,给个萨特先生个面子不行吗?”,白马探假意“讨饶”。

“是否和你同为,我并不能确言。故弄玄虚的东西通常没多大意义,尼采还是海德格尔和好好活着并无多大关系。”

“嘛,还真是不给面子呐”

“面子是什么,可以吃么?”

…………

无聊。真是无聊。

谁都不知道这么无聊的对话,她是怎么保持和他来回说上那么多句的。

她向来奉行着“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最高准则。废话什么的,更是绝不多说半句。

白马探却好像天然有一种魔力,能开的了她的“金口”。

比如等会那辆卡车会左转还是右转,绝对要带伞的降雨概率的下限应该是几,吃刺身时芥末和酱油的比例应该是三七还是四六

…………

常常是事过境迁之后,灰原哀才后知后觉刚才的对话怎么能那么无聊,同时惊讶于自己居然没有单方面打断对话。

也许,是因为白马探的每次回应,在推进对话的同时,还给她留了足够继续的空间。

…………

“白马,你真是个又巧言令色又啰嗦的家伙。”

“那么,又巧言令色又啰嗦的请示一下字字如金的灰原小姐,是要喝红茶还是抹茶?”

……

这个人真是无聊到一定境界了。

******

“白马侦探也来赏樱吗?好兴致呐。”

突如其来的“问候”扰了两个人喝茶赏花的清闲。接着灰原哀就看到一个穿着考究,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毫不客气的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

“九条律师这样的大忙人能有空闲来赏樱,才是真的好兴致呐。”
特地加重了“好兴致”三个字,看起来应该和这位大叔是旧识。

这个叫做九条的男人,耸了耸肩道:“不过是碰巧路过罢了。”

白马探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辩方律师在庭审前和检方证人不需要避嫌吗?”

“白马,你到底是怎么看的。”九条突然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我的看法并不重要。法庭的看法才是。”

“难道你忍心吗?你揭露真相时心里不曾动摇吗?”男人似乎打起了‘心理牌’。

“不忍心。但我也不动摇。因为真相是无法动摇的。”白马探也收起了几分笑意,变得有板有眼。

“他的理由你也是知道的。不过和你一样大的孩子,那种事是谁都很难承受。除了我们,没人能帮他了。”

“无论苦衷还是别的什么都好,没人能有权利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

………

“啊呀这是令妹吗?真可爱啊!”
九条终于注意到了坐在一旁的灰原,并且立刻认为这是一个新的攻陷点。

“九条先生可放过她吧,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朋友罢了。” 白马探的兵来将挡比她的反驳要快得多。

言毕还宣示所有权似的揉了揉她的头。
——又摸她的慧顶。

谁是你妹。

*******

“这么说,你是没有办法帮忙了?”

“对于诡辩家九条先生而言,我的帮忙并不关键不是吗?”

“言已至此,我也不多说了。毕竟你们同学一场,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白马探沉默的看着那人越走越远,不发一言。

她则是由他沉默,悠然自得的坐在一旁翻看时尚杂志。

…………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灰原哀打着哈欠,翻过了一页杂志道:“想说就说,不用借口让我问你。”

“刚刚那个人,他是…”

“九条平,那个诡辩律师。经手的案子证人倒戈率相当高。唔,应该是一个擅长抓住人心和欲望的家伙。啊拉还是那个九条玲子的亲哥哥。兄妹两一个诡辩律师一个正义检察官,真是有趣的一家呢。”

“啊呀,你知道的还真多。”白马探扶额。

她淡定的晃了晃手机,“现搜现卖就是了。所以,请长话短说。”

“某社长在东京的一次宴会上被杀,破案的是我,为嫌疑人辩护的是九条先生。”

她微微皱了皱眉:“请不要那么幼稚,白马君。”

………

白马探闭了闭眼,顺势靠上了背后的樱花树:“动机是报复死者使用不正当手段迫使凶手的父亲破产自杀……凶手叫若松之介,是我的,初中同学。虽然死者死前有亲口承认,但若松他一直找不到有力的举报证据。加上丧父的刺激……”
“九条先生来,无非就是希望我能在法庭上倒向若松那边……虽然很久没见,但想起若松总是会想起初中时候他每天的笑声呢…”

……………

 “呐,要怎么办啊,小哀。”

她从来没在白马探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色:惋惜同情,犹豫不忍,还有,迷茫。

似乎看到了什么很罕见的场景啊。

倒不是幸灾乐祸,她只是意外的,有一些,淡淡的喜悦。

………………

心里虽如此,表面上她还是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打开了茶点盒,手指开始在甜味圆曲奇和咸味长曲奇之间犹疑徘徊:“嘛,你要怎么办,不关我的事。”

恩,决定了。

她拿起了一块圆曲奇:“你明明早就有答案了。我可不负责加入你这只鸵鸟自我安慰的阵营。”

…………

白马探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她片刻,意外的笑了开来。顺便在她企图起身去够第二块圆曲奇的时候,轻轻把盒子向她那边推了一推。

“嘛,说的也是呢。”

*******

“庭审是两天后。到时候要一起去吗?”

“你又不坐在被告席上。”

“啊呀就当是给我这只鸵鸟壮胆嘛。可爱的,妹妹大人?”

她看着离自己很近的,装满圆曲奇的盒子,微微抬了抬眼皮:“那好吧。不过条件是,今天这盒全归我。”

“喂,是谁前面选的抹茶啊。抹茶咸点,红茶甜点这样比较正常吧?”

“怎么,有意见?”她毫不客气的飞去了一个眼刀。

…………

“还有,谁是你妹。”

**********

灰原哀一定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案发刚刚过去三天。在按响门铃之前,白马探还心情混乱的想起了这个案件。
而她更不会知道,一杯温热的红茶,是可以有家的感觉的,而这,恰恰是可以抚慰人心的。

…………

白马探只是直觉性的,在这种机缘巧合的开始和结束里,都想有她在。


(十)


当白马探身着白色衬衫和暗色条纹西装,风度翩翩的进入法庭时,灰原哀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所在的旁听席上有了一些暗暗的骚动。

一眼便找到了她,似乎是让她放心,他微微的冲她颔了一下首,转而步入了证人席。

作为破案人,犯罪过程和证据白马探自然是陈述的有条不紊,也不知又因此骗倒了在场多少女性。

是呢。年轻帅气,温柔有礼,还是个逻辑严谨,条理清晰,头脑颇为不错的少年侦探。怎么看,白马探都占尽了所有的讨喜因素。

⋯⋯

可是,人无完人。

他靠着樱花树,手背轻抵着额头,抬着头闭着眼问:“要怎么办呐,小哀”;来时隐隐用力握着的方向盘;一路安静的只剩雨刷发出的刷刷声;还有刚才看到若松之介时,刹那的眼神变化⋯⋯

这些,只有她才看得到。

*****

律师质询。

九条平抛出了一个试探性问题:“白马先生,请问当时一同发现死者死亡时,被告若松先生的表情是怎样的?”

“反对。诱导主观性问题。”

“反对无效。”

⋯⋯

连灰原哀忍不住在下面为白马轻叹一口气:看来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

白马探看着被告席上的若松之介,缓缓答道:“作为一个侦探,我看到了伪装出来的惊讶。别无其他。”

⋯⋯⋯⋯

“那么,作为被告的曾经的同学,可否请白马先生说一下他了解的被告的为人呢?”
——九条看起来对白马之前的回答毫不意外,同时又仿佛吃准白马探在这个问题上会有所松动。

⋯⋯

果然:“在我了解的阶段里,若松是一个乐观开朗,直来直去,讲义气的人。大家都很喜欢他。”

⋯⋯⋯⋯

‘作为一个侦探’,‘在我了解的阶段里’

⋯⋯⋯

原来也不过是个认真顽固派。

******

今天在下雨。东京最近气候宜人,就连雨水都褪去了春寒,润物无声般绵密温柔了起来。

灰原哀正坐在咖啡馆双人卡座的棕色皮质沙发上,等着走证人流程的某人。

雨天午后天色有些阴沉,外面来往人群撑着各色雨伞正行色匆匆,窗户玻璃上的细小水珠正在互相汇聚,蜿蜒而下。

她单手托着腮,漫不经心的搅着咖啡,等着一个叫做白马探的人。

她不知道他会撑着什么颜色的伞来,也不知道他会在进门后把湿了的伞放进门口雨具架的哪一个格子里。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他也许还会轻拂去身上没能被雨伞挡住的细雨,掏出怀表看一眼时间。然后笃定的朝她走来,在她对面坐下,送上一句:“等很久了吗?抱歉”。

…………

她突然希望,现在这天色阴,人在赶,雨在吻窗,可以是永恒。

………………

她想时间凝固,小雨会一直飘,咖啡怎么也喝不完,而她,只需干坐着发呆,等着一个一定会出现的人,然后清楚的知道接下去一定会发生的对话和人事。

⋯⋯⋯⋯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该多好。

******

“对不起,等很久了吧?抱歉抱歉。”

白马探现在正坐在她的对面,翻看着饮品单。西服上还残留着一些来不及拂去的沾衣欲湿雨。
——一切如她所设想的那样发生了。分毫不差到,灰原哀有些恍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现在。

白马探抬头看了一眼她的咖啡,似乎皱了一下眉,然后点了一杯柳橙汁。

“柳橙汁?真罕见”

白马探的视线终于从咖啡上移到了她的脸上:“不。那是给你的。”
然后他伸手把她的咖啡移到了自己的面前。

…………

一切太突然,她竟然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见她难得的不机灵,他有些好笑道:“小孩子喝什么咖啡。”

………

“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管你是不是。只要你现在还是这个状态的身体,就给我少喝,不对,是不许喝。”
——也许是因为她这种难得的弱气场,白马探反倒是意外的强势了些。

……

“那抢我咖啡这种毫无风度的行为又算什么?”
——今天他身上的吐槽点简直多到应接不暇。

“这不是看你完全没动过么。浪费同样也不是什么有风度的行为。”

“你凭什么说我没动过?呵呵,伪绅士。”

“小哀,你要知道,”,面对她难得的炸毛,白马探笃悠悠的喝了一口‘他’的咖啡,“我是一个侦探。”

⋯⋯

“这不是重点。你难道不觉得……”

“什么?”白马探示意侍者把柳橙汁放到她的面前,又天真无辜的歪了歪头加了三个字:“不觉得。”

……

“算了,没什么。”

大概是他刚刚上过法庭,唇枪舌剑的逆天外挂还没关。她只能暂时不甘心的选择败下阵来。

…………

你,难道不觉得

⋯⋯⋯⋯

只有关系很亲近的人才会做这些事吗?

******

“你最后果然还是什么都说出来了。”

“真相是无法改变的……”

“嘛事出有因,认罪态度良好,再加上九条先生这种王牌,估计会判个有期或者无期。你大概是笃定了这一点吧。要是换成了游走在死刑的边缘,真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白马探的神色变得有些无奈和感伤,转头不知道在看着窗外的哪里:“我不知道……也许还是会一样。”

“冷酷无情。”

“人不是神,我们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然后留给公平最大化的法律来审判。谁都没有权利去审判另一个人,正如没有人可以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

她似乎有些不愿继续听他长篇大论般的说教:“既然白马侦探内心强大如此,那么今天叫我来,其实只是想让我看某人在法庭上耍帅吗?”

“啊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无聊的自恋狂。”

…………

其实,他不过是想让自己能更坚定些。
而她,也不过是知道他内心并没有那么坚硬而已。

******

“喂,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再坐一会吧,等雨停了。”

“我无所谓再坐一会,不过你知道,这种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恩。但是,雨终究是会停的,对吧?”

“嘛,这种事,谁知道呢。坐在这等雨后彩虹明媚忧桑,还是回家看无聊搞笑片捧腹大笑,哪一个更有效只有自己清楚。”

“那么,就烦请灰原同学在这边坐着赏会雨景,然后再回家一起看些搞笑片。啊,最好能再顺便请我喝杯红茶。”

⋯⋯⋯⋯

得寸进尺。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提些任性的要求,她是知道的。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想向身边最亲近的人任性,他也是知道的。

林雀归栖

【大梦一场】【番外·不圆】四(完)

这一篇就到这吧,实在是下不去手虐老方,一开始坚定无比的be写着写着就舍不得,最后还是 @大勺子 提出的建议

算是开放结局吧,都知道他命不久矣,但我没写出来,就不算哦

 昨天@白珝 问我,既然舍不得,为啥要写这一篇,我说是因为那天在机场,飞机延误,我耳机里正好随机到了《路过人间》,里面有句歌词我上了心:相遇离别,贪嗔痴恨怨;路过人间,就忙着这些。就觉得还挺适合形容老方的。

另一方面,听到这首歌就会让我想到二喜的那个小品《再见老张》,就会想到自己家里前些天的兵荒马乱。

就像歌词里说的一样:无人可恋,来这人间,有多浪费

——————————————...

这一篇就到这吧,实在是下不去手虐老方,一开始坚定无比的be写着写着就舍不得,最后还是 @大勺子 提出的建议

算是开放结局吧,都知道他命不久矣,但我没写出来,就不算哦

 昨天@白珝 问我,既然舍不得,为啥要写这一篇,我说是因为那天在机场,飞机延误,我耳机里正好随机到了《路过人间》,里面有句歌词我上了心:相遇离别,贪嗔痴恨怨;路过人间,就忙着这些。就觉得还挺适合形容老方的。

另一方面,听到这首歌就会让我想到二喜的那个小品《再见老张》,就会想到自己家里前些天的兵荒马乱。

就像歌词里说的一样:无人可恋,来这人间,有多浪费

——————————————

李阳见他神色严肃,点头如捣蒜地应了。

方协文应该是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下了一样,终于还是睡着了一会儿,等再醒的时候,身边守着的已经又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玫瑰,回家睡吧……”方协文见她歪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的,轻声道,“我这里也不是没有护工,你没必要每天都守在这里。”

黄亦玫听到他的声音突然惊醒,先是看了眼点滴,然后才回答:“回家我也睡不着觉。”

回家?回哪个家?两人自从和好以后她一直住在方协文的那套大平层里,离小初的初中和高中都比自己的那个小房子近很多,从那时算起至今也有五六年了,那个家里到处都是两人共同生活过的痕迹,如今方协文在医院里不见好转,她一个人在那座大房子里怎么睡得着?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又怎会不了解呢?方协文闻言自然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的病,此时所有劝慰都显得十分无力,他也更清楚的是,除了实实在在地好起来,没什么能让黄亦玫开怀的了。

可,若想恢复健康,又谈何容易?


就这样气氛沉闷各怀心事的,两人还是迎来了暑假归来的方太初。

本来说好是司机去学校接她的,毕竟是暑假,行李还是重的,但方太初在宿舍门口等来的却是母亲。

“是不是很累?”黄亦玫一边开车一边语气轻松地问她,“我看你期末周的时候凌晨三点还在发朋友圈。”

“期末周嘛肯定累呀!不过我身体好,熬两夜只需要睡一个白天就没事了!”方太初抱了杯果茶来喝,到底还是个孩子,她现在也格外喜欢甜食,明明很甜的水果,偏偏还要再加糖,反而是黄亦玫从前向来只喝半糖的,可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就点了杯全糖,算是便宜了她。

“妈,怎么是您来接?您今天不忙吗?”她啜饮着果茶,虽然怀着放假了的放松心情,却莫名地有些忐忑,难不成是挂科了?不应该啊……

她问题问出口,恰逢黄亦玫将车停在了路边,侧头看向女儿,艰难开口:“小初,我要跟你说件事。”

母亲的神色是少见的严肃和哀伤,方太初不禁心弦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姥爷身体不好了?!”

“不是姥爷,”黄亦玫摇了摇头,“上次做过手术后,姥爷虽然身体没有以前好,但还算正常,爸爸请了医生定期上门检查他的健康情况,你不用担心。”

既然不是姥爷,那又是怎么回事?方太初神色困惑。

还不等她问出口,黄亦玫深吸了一口气:“是你爸。”

“我爸怎么了?是这次复查的结果不好吗?”方太初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记得明明上次爸爸的检查结果发过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最近她一直忙着期末考试,确实忘记了是该爸爸再次复查的时间了。

“他……不太好……”这几个字黄亦玫说得艰难,但女儿在身边,她不能表现得比女儿更加无助,“他怕你担心一直瞒着你,其实他已经住院一个多月了,而且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在加重……”

“医生说,现在是不能做手术的,但不做手术他只会病得更重,如果……”她实在是不想开口,但既然已经决定对女儿如实相告,就要一次说个清楚,“……可能撑不过今年年底。”

最后的几个字仿佛是重锤敲在方太初的心头,她呆呆的看着母亲,不敢相信上次见面还很健康的父亲现在只有半年的时间。

“只是可能……”黄亦玫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又往回找补,“医生说的是最坏的情况,但也不是没有好转的可能,一旦症状好转过了急性期,还是有手术的可能的,到时候就能正常生活了。”

方太初仍还沉浸在噩耗中,闻言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眼看着就是没把母亲的后半段话听进心里去。

“小初,我现在带你去医院看爸爸,你不能这个表情,”黄亦玫揉了揉女儿的头顶,将她揽进怀里,“医生跟我说的话,我没跟他讲,但你如果是这样去见他,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母亲的怀抱虽然温暖一如儿时,她身上似有若无的幽香从来都能给方太初极大的安全感,可是今天母亲的拥抱是微微颤抖的,她也在害怕,害怕失去这个对两人来说都至关重要的男人。

方太初仍表情凝滞,只是下意识地紧紧回抱了母亲。


因为母亲铺垫了那么一段话,所以其实她在走进病房前对父亲的模样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推开那扇病房的门,她还是鼻头一酸,跟着就红了眼眶:“爸……”

病床上的人好像并不知道她要来,眼神诧异,跟着就要坐起来,可是他躺得太久实在身上没什么力气,撑起身子没多少高度又跌回去,这才想起来用遥控器调直床头。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没回家休息吗?”方协文招手示意她坐到床边来,仔细端详,“好像是瘦了,期末考试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我叫李阳叔叔给你做点好吃的好不好?锅包肉?还是糖醋排骨?”

他很久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几个问句出口,马上喘不上气来。

“爸我不饿……”方太初想抱抱他,又不太敢的样子,只捏着自己的衣角搓着,“妈妈跟我说你在住院,所以我就没回家,是我想你了。”

什么良药都比不上小棉袄的这几句话,方协文笑得很欢畅:“爸爸没事,过几天就出院了,真的。”

他说谎连眼睛都不眨,黄亦玫抱着双臂站在床尾,接过他冲自己使的眼色,并未出声。心里却哼了他一声,要不是医生早就跟她交代清楚,眼下他这爽朗的笑声,这红润的脸色,自己肯定也深信不疑。

果然,方太初好像也信了似的,神情雀跃了许多,扑到他怀中:“那您可要快点好起来,赶快出院,这个暑假我还想您陪我去旅行呢!”

旅行?怕是以后都不能了吧……方协文眼中闪过一瞬黯淡,却转眼恢复如常,他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小脑瓜:“我努力!”

方太初从进了病房就在观察父亲,他明明看起来有说有笑的,除了听起来气短一些,似乎并没什么特别的不妥,这时难免心中对母亲的话画了个问号,可直到她扑到父亲怀里,记事以后还不曾觉得父亲的怀抱这么冷,这么瘦……

不能哭出来,她咬着牙在父亲怀中腻了一会儿才调整好表情:“那我先回姥姥家啦,明天再来看您。”

方协文当然同意,事实上他也希望女儿赶紧离开:“快去吧,回家好好睡一觉。”

方太初直到离开住院楼的大门也并没什么异样,直到母亲在身后追上她,夏日的热浪刮过面庞,她突然泪如雨下,蹲在人来人往的住院部门前嚎啕大哭。

她哭得出来,黄亦玫反而松了口气,须知她一开始也接受不了这个噩耗的时候,背着人也不知哭了多少回。

“一会儿去姥姥家,不要提你爸的事,知道吗?”女儿哭声渐渐弱了下去,黄亦玫抽了张纸巾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姥姥姥爷还不知道,你就说还没见到爸爸。”

方太初抽泣着点了点头,整理好了情绪才跟着母亲上了车。


黄亦玫去送女儿,方协文给李阳发了信息要他做几道女儿平时爱吃的菜,护工帮他去药房拿口服药,病房中此时就只留他一人了。本不应是太阳落山的时间,却突然房中光线暗了下来,他向窗外望去,是一抹乌云压了过来,难怪看上去仿佛天都黑了。

躺着也无聊得很,他想开灯看看书,就拧着身子去够床头的开关。

还差一寸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疼痛感自心脏传来,像是有把大手揉搓着他的四肢百骸,一瞬间他就脱了力,好像鲜血霎时从四肢抽离了出去,可疼却在蔓延。

心电监护仪疯狂的鸣叫唤来了医生和护士,在他意识离开身体之前,疼痛渐渐降低了一个等级,而后缓缓衰落下去。

短短几分钟,方协文已是满头大汗,他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感受到身上针扎般的刺痛在血管中一跳一跳地从心脏流向躯干、四肢和五指。

真累啊……如果这样活着,是不是还不如就此死去?他脑子里冒出了这个念头的同时,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女儿的笑脸。

那是她三岁生日时的样子,方协文记得他当年买了台摄像机,黄亦玫抱着穿着公主裙的女儿在唱歌切蛋糕,他在摄像头的后面,猝不及防地被妻子抹了一脸奶油,女儿见他脸上红红白白,拍手一边叫着“爸爸是花猫”一边笑得恣意。

不能死……他告诫自己,方协文,你真的以为给黄亦玫母女俩留下了足够的遗产和股份,她们就能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吗?不行!还不是让小初失去父亲的时候……

还有玫瑰,她已经失去过一次爱人了,那个叫傅家明的男人,你舍得再让她失去你吗?

思绪飘飘荡荡地来到了东北的那个小院,早已离世的母亲也站在他眼前训斥他:“臭小子!你才多大?滚蛋!”

方协文突然笑出声,是啊,母亲肯定会让他滚回人间。

这样想着,他睁开了眼。

一家子脑袋凑在他病床前,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你再不醒,我妹妹要随你去了……”黄振华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话。

将众人都赶走,黄亦玫留了下来,坐到他身边将脸埋在他遍布针眼的手中:“真好啊……”

她不提这几天的鸡飞狗跳兵荒马乱,不提这几天她的慌张惶恐痛苦心碎,此时她只庆幸,他还活着,真好啊!

“今天……是几号?”方协文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7月30号,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十天。”黄亦玫回答他,“看,月亮出来了。”

方协文侧头也看向窗外,也不知道今天是农历几号,但枝头乌云散去,靛蓝色的天空中独独挂了一弯弦月,如钩一般,将方协文扯回人间。

是啊!活着真好,他用力回握黄亦玫的手,呢喃着感叹。

—全文完—

犬種-有事请先看置顶

【高明x你】若即若离,口是心非

*我对高明下手了

*第一次写,ooc就把我往死里打,不用客气的,哪儿o了尽管跟我说

*欢迎找我约稿→柯南梦向 


“真的会让我见见你的弟弟嘛?”


“今天他就会回来了。”


高中少女趴在桌面上,把主人家递来的一杯水推远,又在推倒的边缘抓了回来。男人路过她的背后,书本微卷,往她头上轻敲,说了声无礼。


倒不是很严厉的斥责。少女吐了吐舌,乖乖坐直了。


她一直好奇地打量着门的方向,根本无心好好坐着。


“呐呐,”她追问,“你说,他会对我有一个好印象吗?”


诸伏高明不厌其烦,平和道:“如果你没有穿着校服的话,或许印象会更好。”


她一愣...

*我对高明下手了

*第一次写,ooc就把我往死里打,不用客气的,哪儿o了尽管跟我说

*欢迎找我约稿→柯南梦向 






“真的会让我见见你的弟弟嘛?”


“今天他就会回来了。”


高中少女趴在桌面上,把主人家递来的一杯水推远,又在推倒的边缘抓了回来。男人路过她的背后,书本微卷,往她头上轻敲,说了声无礼。


倒不是很严厉的斥责。少女吐了吐舌,乖乖坐直了。


她一直好奇地打量着门的方向,根本无心好好坐着。


“呐呐,”她追问,“你说,他会对我有一个好印象吗?”


诸伏高明不厌其烦,平和道:“如果你没有穿着校服的话,或许印象会更好。”


她一愣,低头扯了扯衣服胸前的部分,然后又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手背。


没有绑上领巾的水手服上衣,这么一拉也太容易露出了。高明落座她身侧,抿了口茶,看她把外面披着的开襟毛衣拢了拢。倒是比刚认识的时候要乖上许多。


但她依旧是不安分,扮猫安静了两分钟不到,便继续问。

“那,你弟弟是怎样的一个人?”


高明远视:“温和,聪慧,和你年纪相仿,是个好孩子。”


“哦。”她侧目看向长相靠胡子成熟的男人,“那,一定和高酱一样长得很帅吧。”


她肆意妄为,上手去捧住他的脸,转向自己这边,眯着眼歪着脑袋用手指比划着遮住两抹八字胡。


高明任由她摆弄,但挑了挑眉。


她观察了半天,随后扑哧笑了出来:“不行,高酱没了胡子太年轻,好没有气势。像是——像是——”


她绞尽脑汁,但奈何文学造诣跟不上:“像是纣王的妲己!”


高明便是一阵无奈,轻轻拨开她的手。


“我是妲己狐,那你是?”


“嘿嘿,我是被美色诱惑的纣王!”


高明对此只能摇头。


二人这对搭配,在旁人眼里必然也是不怎么恰当的“魅惑”与“被魅惑”。高中生和成年刚入职刑警,若要追究起来,麻烦将会有一大堆。更不用说二人相识的契机,是高明被父母老友委托前去教导大小姐的礼仪,结果礼仪指教到途中未果,却先是被没大没小的大小姐缠上了。


放在小说里或许是一段佳话,放在现实,那就是要报警的事了。可偏生他就是那个警察。


高明不曾打算正面接受来自少女的情意。这不过是雏鸟情节般的依赖,碍于在家中父母去世后对方长辈多番照顾的情面,他冷面拒绝一次后得不到效果,后来便已放弃。少女把无言的回避当作是默认,到现在已然是登堂入室,自称未来女友。


这般狼狈,敢助得知肯定要嘲笑一番。


少女倒是兴致勃勃,十分入戏,听说他弟弟要回来一趟长野,就跟过来非要向他的家人自我介绍。而早在景光上新干线前,高明便用邮件与他通过气,让他不要太在意。景光则是用玩笑的语气回复,很期待见兄长高中生年龄的女友。


实际上要说,其实景光和她才是年龄相仿,年龄上更合适。


少女仍然是叽叽喳喳,高明淡定自若地回答着她的好奇,其中不乏经常涉及她借“弟弟君的高中生活是怎样”的名义打探“高酱的高中生活呢”。随后又会胡言乱语“我也想参与高酱的高中生活”这种不可能发生之事。


可以说是他的不近人情,无形的冷淡疏远,也可说是属于成年人的过分冷静。


他们二人本就是不可能的关系。


“是了。”高明道,“由于不日我将因为处罚被调离长野县警察本部,许多工作要再次忙碌,我已向伯父伯母说明了情况,礼仪的课程可暂时中断一段时间。”


“欸?”


少女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而瞪圆了眼睛。相较而言,高明的反应还是经矜持平淡,也可称得上是温和有礼。


但就如他个人气质,其实是有些高冷。


“我想你也即将到了考大学的时候,如果你的目标是东都大学法学院,最近专注于学业为上较好。”


她眉头一皱:“为什么会被惩罚?”


“……”


她很不理解,转过身,非常认真地要他解释清楚。


“高酱那么努力地解决案件,找寻真相,为什么会被处罚?”


高明望着她:“我不是圣贤,也会犯错。”


她依旧执着于此:“如果高酱在执行正义这件事上犯错了的话,还有什么的是正义呢——啊、也不是啊。”


她话锋忽然就一转,撑着下巴。


“高酱虽然看起来很冷静的模样,但有的时候经常会像是孤狼一样擅自把所有事情都承担下来呢。”


高明微怔。


但她一向是自顾自的,这下转开了眼神以后,就是自我嘀咕。


“如果说是擅自行动什么的,的确会是高酱犯的错。真是的,又不是一人英雄的假面超人。”


男人正到嘴边的话,瞬间被这过于孩童化的比喻堵了回去。


碰巧此时门铃响了起来,她眼睛一亮,忘了先前的话题,马上就要抢先冲过去开门。


才匆忙起身,椅子被往后一拖发出了声响,本能地她就缩了缩脖子,然后马上直起身理了理裙摆,重整自己的礼仪。


因为先前被提醒了,她现在特别苦恼自己的穿着。和高明一起走向门口时还咕哝着要不是领巾被丢进洗衣机了,就算穿校服也能留下一个整洁的好印象。


她不知道高明私底下的邮件,在今天以前,也不曾多听起高明提起这个被东京的好心人家收养了的弟弟,还误认为会是一个高明二号,要求分外严谨的那种。


……还的确是高明二号。


门一打开,少女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少年,顿时呆住了。


同样穿着校服——还是中山装——的少年见了她,又见了身边有些面露无奈的兄长,不多讶异,只是笑着点头打招呼。


“你好,我是诸伏景光。”


二人不愧是兄弟,撇开发型的影响,撇开那两撇小胡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对!简直是一模一样!


话说,刚才才看过,其实没有胡子的高明很年轻,和相差了六岁的弟弟外貌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在为这个震撼之余,她没有忘记礼仪的事情,规规矩矩以大小姐之姿浅浅弯腰,向诸伏景光自我介绍。


只不过无论她怎么努力遮掩,用余光偷窥的模样还是太明显了。景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沾了什么吗?”


“没有!”不想留下负面印象的她笑意盈盈,以女主人的姿态说道,“路途遥远来长野辛苦了,请进吧,景光君。”


她原先被教育的便是类似新娘课程的礼仪。作为一家的大小姐,将来嫁人到别家,端正的姿态是非常重要的。此时高明上前帮忙接过行李箱,她带着许久未归长野的景光进屋,倒还挺有几分女主人的架势——如果她没有穿着女子高中生的校服的话。


路途奔波劳碌,景光进屋先去洗手。少女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抬起手用偏长的毛衣袖子掩嘴。


“还是没有胡子比较好……”


她极为小声。但还是被高明听了入耳。


他瞥了眼,嘴唇微动,最后还是默不作声。


他抚了抚自己蓄的胡子,想起方才景光不曾问她为何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此,而她似乎也没有了那份别有心思介绍的打算。


绰号孔明的礼仪教师犹疑了片刻,总觉得心底莫名有刺,难言郁闷,皱皱眉转身去为弟弟准备茶水,正好错过了背后少女的偷笑。


她背着手,无声地吟了句不像话的俳句。


焼きもちは  お土産として  不合格


烤年糕(吃醋),作为土特产不合格哟。

凉粉太凉了

长野县诸伏家的一天(一发完)bg原创女主

高明哥×原创女主 bg向

  

原创的姐姐有名字,和高明哥哥同岁,有小朋友,插入一个案件

背景是赤女案(和原案件有一点点出入,案子写得很粗糙,建议补tv807~809)。

  

粮太少了,自割腿肉。

小学生文笔,ooc预警。

  

1万5千左右

  

有彩蛋记得看呀!

  

正文

  

月绘开着她那辆不是很低调的大奔,慢慢爬行在长野的山林之中,后座的儿童椅上是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儿。

  

从后视镜里看着女儿的睡姿还算端正,儿童座椅把她固定的很安全,月绘放心的收回视线。

  

这小家伙也不知道随了谁,明明她和丈夫都是沉稳的性子,这小...

高明哥×原创女主 bg向

  

原创的姐姐有名字,和高明哥哥同岁,有小朋友,插入一个案件

背景是赤女案(和原案件有一点点出入,案子写得很粗糙,建议补tv807~809)。

  

粮太少了,自割腿肉。

小学生文笔,ooc预警。

  

1万5千左右

  

有彩蛋记得看呀!

  

正文

  

月绘开着她那辆不是很低调的大奔,慢慢爬行在长野的山林之中,后座的儿童椅上是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儿。

  

从后视镜里看着女儿的睡姿还算端正,儿童座椅把她固定的很安全,月绘放心的收回视线。

  

这小家伙也不知道随了谁,明明她和丈夫都是沉稳的性子,这小家伙却意外是个活泼的。大清早听说她爸爸今天加班晚上可能不回来了,直接扑在她爸的怀里要抱抱,明明还没到懂事理的年纪,小嘴却叭叭得说着:“爸爸晚上不回来,没有爸爸陪伴的小朋友好可怜的,奈奈就是可怜的小朋友,呜呜呜呜呜呜呜……”

  

反正月绘是理解不了女儿的可怜论,不过丈夫在看到奈奈那双漂亮的猫眼儿里落了两颗大泪珠子后彻底放弃了抵抗,叹了口气抱起他的小棉袄试图给她讲道理,为了对比和安慰女儿,丈夫甚至念了首白居易的《初出城留别》,又细细的把诗文解释给女儿听。

  

向来爱睡懒觉的月绘瞧着丈夫一板一眼的教育女儿,默默无语,亲爱的诸伏孔明先生,您女儿芳龄2.5岁,您还记得吗?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月绘无奈只得翻身起床。

  

因为丈夫年少时的特殊境遇,他的生活技能点基本满了,所以每天早上出门前一般不需要月绘帮忙,但今天明显是不行了。

  

月绘来到厨房主动准备起早餐,简单的景光牌三明治加上蜂蜜温牛奶,不论是她家先生还是家里的小粘人精都很喜欢,果然奈奈的小叔叔就是位被警察工作耽误的料理大师。

  

终于在她家先生出门的时候,月绘可算是把他身上的小膏药揭了下来,想着丈夫西装下那条有些皱巴的衬衫袖子,月绘点了点怀里小泪包的眉心,“你啊,天生就是来磨他的,没有你的时候,他上班前几时这般狼狈过?”

  

抽了纸巾给离开了爸爸的怀抱而难过得直哭的小宝贝擦眼泪擦鼻涕,所以你爸花了一早上时间讲的道理,奈奈你有听懂一点点吗?很明显现在只知道哭着要爸爸的奈奈小朋友,什么都没听懂。

  

亲爱的诸伏孔明先生,您今天还是给我留了个哭包,新的无效教育方式get√。

  

吃过早餐,月绘开车带着女儿慢悠悠得去公司。

  

“铃木社长,早上好,奈奈酱今天也来啦,你也早上好呀~”

  

“早上好呀~七海姐姐,工作辛苦啦。”

  

月绘牵着女儿的小手一走进公司,便被前台的七海小姐看到了,月绘笑着对她点点头,“早上好,七海,辛苦了。”

  

“不,这是我该做的,祝您今天工作顺利。”

“谢谢。”

  

和七海小姐寒暄过,月绘带着奈奈来到办公室,签了几份不是很重要的文件,她就没什么事情了。前几天,公司刚推出的新产品已经交接给总部了,怎么投产,在哪里投产不是月绘需要考虑的问题,至于公司接下来的新企划暂时没有定下来。所以,月绘现在很闲,闲得她只能摆弄起自家小棉袄。

  

给女儿头上扎起两个小揪揪,一左一右正好对称,再从抽屉里翻出两个毛绒绒的猫耳发饰扣在小揪揪上,配着诸伏家小朋友特有的猫猫眼,直接萌到月绘的心坎儿上。

  

忍不住亲了亲小猫猫瓷白的小圆脸,月绘很有分享精神拍了张女儿的萌照发给她家先生,附言:亲爱的警官先生,我小时候也有这么漂亮的猫猫,能把曾经的aki猫猫还给我吗?

  

奈奈趴在妈妈怀里,小手指着手机屏幕,奶声奶气得说:“妈妈~这是奈奈。”

  

然后下滑到月绘发出去的附言上,又问:“奈奈不认识这个,妈妈跟爸爸说的什么呀,是说奈奈现在的样子很可爱吗?”

  

自从孩子会说话了,每天都要面对她的十万个为什么,月绘自然不会把跟先生调情的话告诉懵懂的女儿,正想着怎么忽悠还不识字小猫咪时,一通电话进来了。

  

“妈妈,电话,是爸爸吗?”奈奈抬起头,微微上挑的猫眼儿期待的看着月绘。

  

来电显示是樱井丽子,公司研发部的项目主任,也是月绘诚挚邀请来的大学学姐。

  

月绘只好遗憾得对着女儿摇摇头:“不是爸爸哦~是妈妈的丽子学姐。”

  

“哦,好吧。”小猫猫失落的垂下头,缩在妈妈的怀里,安静的等妈妈接听电话。

  

“喂,学姐,我是月绘。”

  

“月绘,你今天中午忙不忙?”听筒里传来丽子有些焦急的声音。

  

月绘想了想,回答说:“新产品刚刚交接完,我不怎么忙,学姐有什么事情吗?”

  

“嗯,你还记得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租我家在山上别墅的那几个租客吗?”

  

“记得啊,你不是说过,因为有他们的租金支撑住了那栋别墅每年的养护费,从此不用你再倒贴了,特别贴心的金主大大们。”

  

月绘想着丽子学姐的吐槽,嘴角带起笑意,纤细秀白的手轻轻抚上女儿的小脑袋,无声得和女儿互动着,眼底是无尽的宠溺。

  

“对对,就是他们。他们今年多邀请了三个女孩,别墅那边的被褥不够用。我本来今天休假,正好有空给他们送过去,谁知道我刚出门,总务部那边给我打电话说,跟咱们新产品一起去东京那名研究员出了意外,让我现在就去东京接替工作,很急,所以你能帮我把租客要用的物品送上山吗?”

  

听着对面学姐的请求,月绘自然是答应下来,两人约了等下在公司的停车场见。

  

挂断电话,同时也看到了诸伏先生的回信,是四个字和一句诗。

“照片已存。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促狭的男人。月绘微微撇了撇嘴,这是在对当年自己误会他喜欢小桥葵同学,总是跟他保持着距离的事情表示不满吗?明明她的意思是留恋他还有着圆圆猫眼的少年时期。这男人倒好,就差直接说她小时候根本就没有拥有过aki猫猫了是吧?

  

果然没了猫猫眼的凤眸男人再也不可爱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是吗?一个想法从月绘心地浮起。

  

一直默默听着妈妈打完电话,奈奈爬起来搂住月绘的脖子,“妈妈,你在看什么,是爸爸回消息了吗?”

  

“是的哦,爸爸说照片上的奈奈太可爱了,他已经保存下来了呢!”

  

扶住女儿的小身子,月绘帮丈夫做了补充说明,逗得小家伙开心得直笑。随后月绘又在奈奈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使得小小姑娘惊讶的睁大她的猫猫眼,认真的点头表示同意了,至于母女二人说了什么,工作中的诸伏警官自然是无从得知。

  

载着三套被褥和在路上就睡着的小宝贝,月绘终于把车开到小别墅前,木质构架的小型别墅,朱红色的门,又对照了一次定位,应该没错了。

  

去后座把奈奈唤醒,又抱了起来,怕女儿刚醒来吹了山里的风受凉,月绘特意用西装外套包住她,抱着小团子踏上玄关所在的小平台,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个很年轻的漂亮女孩,而漂亮女孩儿的身后却是月绘十分熟悉的人。

  

“园子?”

  

“小姑姑?”

  

开门的年轻女孩也惊讶得转身问身后的伙伴:“园子,你们认识?”

  

铃木园子点了点头,赶忙给双方做介绍:“小兰,这位是我爸爸的堂妹,我的小姑姑,曾经可是铃木家的业务部王牌。小姑姑这是小兰我最好的朋友。”

  

那个叫兰的女孩子眼睛里有惊讶也有欢喜,也有面对长者的恭敬与礼貌,“月绘小姐您好,我是毛利兰,之前在园子家有幸听朋子阿姨提起到您,三天10亿元的销售额,真的很传奇。”

  

“你好,毛利小姐,嗯……我可以叫你小兰吗?至于……我嫂子说的都是些老黄历了,我现在就是个带孩子的宝妈而已啦。”

  

说着,月绘拍了拍怀里被外套包裹住的奈奈小宝贝。

  

园子这时才注意到月绘怀里还抱着的一团。由于被西装外套盖住,加上在陌生的地方偶遇亲人,园子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个藏起来的小可爱。

  

轻轻掀开外套一角,看到了里面睡得正香的奶团子。

  

“卡哇伊~”小兰情不自禁的夸赞了一声。

  

园子勾起一抹坏笑,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的软嫩嫩的脸颊,“嗯嗯,很可爱吧!这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被园子骚扰小家伙竟然没什么反应,月绘低头一看,女儿竟然又睡着了。

  

“今天一大清早就起来缠着她爸爸,这会儿知道困了,小磨人精。”

  

“噗,奈奈那么喜欢小姑父,小姑姑你不吃醋吗?”

  

月绘白了园子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往别墅里看了看。

她才不会说她在家一直喝他们父女二人的苹果醋,又甜又酸的……

  

看奈奈睡得熟,园子也就不再捉弄她了,问起月绘,“对了,小姑姑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问题月绘也想问园子,只是她还没开口,就看到别墅里有又走来一位女性,波波头,身材微胖。

  

“园子,小兰,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波波头女士疑惑得看向玄关处的陌生女人,女人怀里应该是抱着个小孩子,却不影响她自带的贵气,眉目间秀丽端庄,是个气质高雅的美人。

  

园子刚想再做一次介绍,月绘先开口了:“您是峰岸珠美小姐吧,我是受樱井丽子学姐所托给这栋别墅的租客送东西的,刚刚有在樱井学姐那里看到你们的照片,看来我没送错地方。”

  

峰岸珠美立刻明白过来,“是被褥吧!麻烦你专门跑一趟,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太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本来也想带这孩子出来转转,顺便帮学姐送东西,举手之劳而已。”月绘赶紧示意峰岸珠美小姐无须谢意,又指了指自己停在下方的车,“被褥还在我的车里,还得麻烦你们搬一下。”

  

等她们把被褥搬进房间,月绘也趁着这段时间问清楚了园子她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了。她现在除了感慨高中生作业真少外,也担忧这几个女孩子安全意识太薄弱了。

  

月绘有些不太放心,刚好,放下被褥回来的峰岸珠美说她烤了蛋糕,为了答谢月绘的帮忙想邀请她留下来吃下午茶。

  

月绘顺势答应了邀请,留下来看看情况。

  

园子和小兰正在打扫客厅,里间厨房中峰岸珠美小姐在准备下午茶和他们的晚餐,月绘抱着女儿坐在客厅一角,听着园子说峰岸小姐的手艺很棒要小姑姑好好期待之类的家常话。

  

奈奈的回笼觉睡得很有质量,在楼上打扫的租客似乎不是擅长家务的人,总是撞出“哐哐”的声响,然而她的宝贝依旧是睡得四平八稳,也是早上醒得那么早,这会儿可不得把觉补回来,就是她的胳膊已经麻了,本来还想像往常那样发条短信提醒丈夫别忘了吃饭,现在也没心情了。

  

许是夫妻同心吧,月绘刚在心底念叨起她家先生,手机里就传来了专属于丈夫的铃声。

  

赶忙让园子帮忙抱会儿女儿,月绘几步走到玄关处接起电话。

  

“中午一直没看到你的短信,不太放心所以打电话问问你。”

  

丈夫的声音温润而又低沉,很能抚慰人心,月绘因为手臂发麻而略略升起的小脾气也被丈夫的关心抚平了。

  

简单的把今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然而丈夫听完后却语气急促得又和她确认了一次目前所在别墅的详细地点,之后他没再说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才说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备而无患。

  和他们吃过下午茶后早点回家,不要在山林里逗留。最近有接到报案,那附近的空置别墅有被外来者闯入后翻动和居住过的痕迹。

告诉园子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记得锁好门窗,如果遇到可疑人士及时报警。”

  

警部先生的叮嘱,月绘自然是放在心上,她答应了丈夫,“知道了,我会提醒他们的。”

  

正事说的差不多了,月绘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问道:“中午怎么吃的?”

  

“…荞麦面。”

  

一下就听出自家先生略带埋怨的语气,月绘不用想都能猜到中午发生了什么,趁着丈夫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月绘忍不住扩大嘴角的笑意,同时微微放缓语速,像少年时那般柔声哄着大猫猫:“那我晚上点三份意面外卖送到长野本部,让他们两个陪你吃,好不好?”

  

“嗯,我要一份海鲜鱼子酱意面。”

  

“ok,我记下了,等我回家再给你短信。”

  

夫妻二人说完挂断了电话。

  

月绘回到客厅,就见到园子正一脸难过的抱着她家同样要哭不哭的奈奈小朋友。

  

“呀,宝贝儿醒了?你们两个怎么这副表情?苦大仇深的。”

  

从园子怀里接过女儿,月绘刚把她抱在怀里,奈奈紧紧的回抱住妈妈,小脸也埋进月绘的颈窝,只留个后脑勺给园子她们。

  

小兰有些尴尬的道歉,“抱歉,月绘小姐,我们似乎吓到小奈奈了。”

  

而园子则是委屈巴巴的,“小奈奈不记得我了,明明过年的时候在我家玩的还舍不得走,哭着让我陪她玩,这才几天,小笨蛋就把我忘了。”

  

月绘一边安抚这女儿,一边宽慰着园子她们,“好啦别在意,奈奈才刚刚会记人,除了我和她爸爸,小家伙也就只能喊出我们公司前台七海的姓氏,主要还是七海读音和奈奈相似,她才记得。所以你可就别指望她隔两个多月还能记得你,多跟她呆一会儿,熟悉了就好了。对不对呀,小傻猫?”

  

说着,月绘轻柔得把埋在她颈窝的小脑瓜扒拉出来,安抚着亲亲她的小圆脸。

  

没多久,奈奈便从一觉醒来没看到爸爸妈妈的不安中缓了过来,会和园子小兰她们做一些简单的互动,也会软软的喊姐姐了。

  

月绘也趁机低声的询问园子她们下午要不要跟她回去,然而两个女孩子都摇头拒绝了。她们还有一位同学是应邀前来解决别墅里奇怪现象的女子高中生侦探,现在正在山林里寻找线索,在没有解决问题前大概是不会离开的,她们两个也不好留下朋友一人先行离开。

  

月绘一听有个女孩子单独去了山林中,连忙让园子打电话把人叫回来,这时小兰说道:“不止世良同学,还有柯南君也在,所以月绘小姐是不是知道什么,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

  

点点头,月绘把丈夫的叮嘱告诉了她们,想着天还没黑,又有一个叫做柯南的男同学跟着,就让园子打了电话告诉她的朋友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楼上的吵闹的打扫声逐渐消停了,从楼梯间走下来一位扎双马尾的女士。月绘只来得及叮嘱女孩子们有什么事情即时跟自己联系,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和新下来的租客简单的寒暄过,月绘也就把照片里的人与现实对应上了,双马尾女士叫做河名澄香。

  

二月天,河名小姐的衣袖一直挽在臂弯处,虽然黑色的衣袖沾水后不太容易被看出来,但眼神很好的月绘还是一眼就分辨了出来颜色上细微的差异。别墅里没有供暖,河名小姐却一直挽着袖子赤着小臂,皮肤上的立毛肌已经收缩形成大面积的小包,明明很冷却不把袖子擦干或者换件衣服,实在是不太正常。

  

月绘逗弄着女儿,耳朵听着河名小姐询问厨房里的峰岸小姐有没有一次性手套,峰岸小姐表示没有提前准备。月绘想着她车里有,后备箱里还有些水果零食,正好可以留给园子她们,就开口说道:“我车里倒是有一次性手套,平时给孩子喂水果的时候用的,河名小姐需要吗?”

  

河名澄香转过身来,眼睛里有光,“嗯,需要。可以借给我一双吗?楼上有间屋子里不知道是哪位租客留下污渍,太脏了,我实在不想直接上手清理。”说她还有些难为情的底下头,摊开白净的双手。

  

看来是个爱干净的人,她卷着衣袖也可能是打扫的太热,而皮肤的应急反应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也说不定。

  

“当然可以,园子你带河名小姐去我车里拿,顺便把后备箱里的零食水果拎上来,一会儿休息了和大家一起吃。”说着,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丢给园子,示意园子快去。

  

“诶,这怎么好意思,应该是这位小朋友的零食吧,还是给她留着吧,我只需要一双手套就可以了。”

  

河名澄香有些不自然的摆手拒绝,却被园子推着走向门口。

  

“没关系啦,我小姑姑的公司就是研发儿童食品的,最不缺这些,你就当她在做推广,尽管放心的吃。”

  

园子拎着零食回来后,被河名澄香叫上,再加小兰,三人去了二楼打扫卫生。月绘带着奈奈给烤好的蛋糕胚抹奶油,等奈奈把自己涂成一只小花猫,月绘也给蛋糕做完了最后的装饰。

  

偷偷拍了一张小花猫的照片,也来不及发给丈夫,月绘先带着奈奈去厨房洗脸,惹得忙碌的峰岸珠美小姐不住掩嘴偷笑。

  

“真抱歉,被奈奈浪费了这么多奶油。”月绘不好意思的,自家的小猫猫给人添麻烦了呢。

  

“别在意,这次准备的鲜奶油很多,而且您女儿已经是很听话的孩子了,长得又那么可爱,真让人羡慕。”

  

峰岸珠美摸摸奈奈的头,顺手把她头发上粘上的一点奶油擦去。

  

蹲下身用温毛巾擦着奈奈白嫩嫩的脸颊,月绘一边照顾这女儿一边抬头对着峰岸小姐安慰道:“等你有了小孩子,就不用羡慕我了,峰岸小姐性格很温柔呢,将来的宝宝估计会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可爱。”

  

“那就承您吉言啦。”峰岸珠美向往的闪了闪目光,笑容很温柔。

  

吃过下午茶,月绘谢过她们的招待,临走时特意把最近发生过的入室案件告知了她们,提醒他们关好门窗,遇到可疑情况及时报警,讲述完她才抱着奈奈离开。

  

然而,意外却在之后不断的发生。

  

抱着散发香甜奶油味的小奈奈,月绘刚刚走下玄关就注意到她的座驾前站着两大一小三位男性。

  

个子最高的月绘见过照片是租客之一的任田甚辅,那么略矮一些的少年应该就是小兰她们说得柯南君了,怎么不见另一位叫做世良的女同学?还有怎么还多了小学生?

  

月绘疑惑,直接问向那位少年:“你是和园子一起来的柯南君吧,和你一起去山林的世良小姐呢?”

  

然而,那少年并没有回答月绘的问题,他和他身边带着眼镜的小学生看了一眼月绘手中的车钥匙,反问道:“这辆奔驰是小姐你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建议你马上报警。”

  

月绘闻言看向自己的车,这才发现右侧的车头明显沉了下去,她又走近几步查看,右侧的前车轮被人扎了一道半指长的口子,切面平滑,应是利器所致。

  

愤怒之情油然而生,这明显是有人故意刺破轮胎的,月绘蹲下身把奈奈放在地上,“奈奈乖,靠着妈妈别乱动,妈妈拍下证据。”说着,用手机对着轮胎拍了一张。

  

奈奈一脸懵:“妈妈,我们不是要回家吗?证据又是什么啊?”

  

然而,月绘这会儿一肚子火气,她没说话只是环着女儿狠狠的吸了吸,虽然此时她更想吸一吸她的大猫猫,但是条件不允许只能先吸小猫缓一缓。

  

“抱歉,宝贝儿,奔奔的脚脚受伤了,今天不能载奈奈回家了,等下妈妈叫一辆出租车带我们回家。”

  

听到奔奔的脚受伤了,奈奈的情绪一下就跌了下去,她抱着月绘的手臂,语气里能听出着急与难过,“奔奔怎么受伤了?它痛不痛啊?需不需要去医院?”

  

“奔奔被坏人扎伤了,妈妈这就给警察叔叔打电话,所以奈奈要……”月绘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奈奈看懂了,“爸爸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奈奈要安静。”

  

“真乖。”奖励的亲亲女儿,月绘正准备打电话报警时,别墅里传来一声惊叫,是园子和小兰的声音。

  

她抱起奈奈就往别墅赶去,然而有人比她更快,那个少年和那个戴眼镜的小学生。

  

等月绘跑上二楼,就看到园子小兰裹着浴巾惊恐得看向一旁诡异得浮满了西红柿的浴缸,而那个少年人正费力从水里拉出一个臃肿的人形。

  

下意识捂住女儿的眼睛,得到女儿不知所措的问题:“妈妈,你在做什么啊?奈奈看不到了。”

  

没有理会奈奈,月绘对着一旁面无血色的峰岸珠美说道:“快打急救电话,然后通知警察。”

  

“来不及了,直接通知警察吧。”那少年回身看过来,遗憾的摇了摇头。

  

“世良……这怎么会?”小兰不可置信的呢喃出声。

  

世良?不是园子她们朋友的名字吗?

  

月绘这才回过神来仔细得看向少年,个子高挑身形纤瘦,微微蜷曲的短发,着装打扮很帅气,然而,少年人没有喉结……原来她才是那个女侦探世良小姐。那柯南君……月绘把目光偏移到世良侦探腿边的小学生,月绘已经不想吐槽几个小姑娘的胆大妄为了!!!

  

推了推现场唯一的成年男性任田甚辅,又叫上峰岸小姐,月绘和他们一起去了楼下客厅,留下空间给女孩儿们换衣服。

  

松开捂在奈奈眼睛上的手,从刚才起小家伙就一直乖乖趴在月绘的怀里,她似乎是感觉到了这里不好的氛围,很是不安,这会儿妈妈松开了手,奈奈直接环住月绘的脖颈,在妈妈耳边小小声的说:“妈妈,我们什么能回家?我想回家,我想爸爸。”

  

“抱歉,宝贝,咱们暂时要在这里等警察叔叔来了,奔奔的脚脚不是被坏人弄伤了吗?警察叔叔一会儿就来找伤害奔奔的犯人,所以宝贝可以陪妈妈一起等警察叔叔来吗?”

  

她的车被人扎了,停留过得别墅现在出了命案,月绘自然是走不了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握在手里,月绘一般不会在丈夫上班时给他打电话,但今天的事情着实有些超出了预想,她和奈奈现在都需要一个能够安心的依靠,哪怕只是他的声音,他的一句安慰。

  

“好吧,奔奔那么可怜,奈奈陪妈妈一起等。”

  

看着女儿勉强的答应了,却一直缩在她怀里紧紧的抱着自己,月绘有些心疼,可是现在不能带女儿离开。

  

“奈奈要不要跟爸爸打电话?”

  

“要!”一提到爸爸,小家伙眼睛一亮有了些精神。

  

“那奈奈自己按,爸爸的号码是多少呀?”把手机递给女儿,让她自己拨号。

  

这个背爸爸妈妈号码的游戏,是最近奈奈认识了数字后开始的。小家伙接过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完还不忘举起来让月绘检查,等月绘点头后,奈奈才按上了绿色的拨打键。

  

嘟——嘟——嘟——

  

另一边,诸伏高明载着大和敢助去找当年目击赤女案受到刺激而辞去工作的前警察,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显示来电是月绘。夫妻之间的默契,他也知道没有重要的事情,妻子是不会在他工作时给他打电话的,带上耳机,立即接通了电话。

  

“喂,月绘,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爸爸,我是奈奈。”

  

耳机里是奈奈的小奶音,不似平时的活泼,他的小女儿似乎不是很开心。

  

“怎么了奈奈,你和妈妈回到家了吗?”

  

“没有呢,我和妈妈还在园子姐姐这里,奔奔的脚脚被坏人弄伤了,奔奔好可怜,奈奈也好可怜。刚才妈妈捂住了奈奈的眼睛,但是妈妈和姐姐都在害怕,奈奈也好怕,现在还不能回家,奈奈想家了……呜……”

  

说着说着,诸伏高明便听到女儿低低的呜咽声,他也有些无措,只能隔着手机安慰两句让女儿不哭别怕,同时也听到那边的妻子在轻哄着女儿不停的说着抱歉吓到你了,不怕奈奈乖的温柔声音。

  

趁着这个时间,高明问向大和敢助,“敢助君,刚刚有接到山林自建别墅区那附近的报案吗?”

    

大和敢助疑惑,你不是在安慰你家小棉袄吗,问什么案子?他翻了翻手机上的消息,还真的有。

  

“大约十分钟前接到的报警,有人在山林中的一栋别墅里遇害了,上原带队正在……”大和敢助说着说着诧异的看向高明,难道……

  

余光看到大和的目光,高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月绘和奈奈都在那里。”

  

从耳机里传来母女之间的悄悄话,听着女儿逐渐停止了低泣,然后那边的妻子接起了电话。

  

“喂,高明(Takaaki)?”

  

“我在。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两件事……吃完下午茶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我的车被人用刀扎了。”

  

“刀扎?”诸伏高明突然有些不好预感,然而他能做的只有加快车速尽早结束手头上的调查任务。

  

“嗯,约5cm左右,豁口锋利整齐,最像是刀扎,但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等下我把照片发给你,你看看就明白了。还有我觉得这事情不像是别墅里的人做的。”

  

接着月绘分析道,

第一,别墅里的租客只知道房主今天来送被褥,几点送到他们也不知道,而且又是月绘替樱井学姐来的,她和租客没有交集,租客没有作案理由。

第二,租客任田甚辅先生是在月绘到达前就离开去便利店买饮料,路途遥远,回来时又在路上遇到了世良和柯南,他的作案时间不够。峰岸小姐自从月绘来了以后几乎没和她分开过。而河名小姐虽然接近过她的车,却是和园子一起,那么大的刀口,车胎漏气的声音,园子不会听不到。而浴室里的遇难者,他大概是没有作案时间的。至于世良和柯南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查看山林,园子和小兰一起打扫卫生,在排除互做伪证的前提下他们也都没有作案时间。所以综合看下来,扎她车胎的人应该来自外部。

  

高明听完月绘的推论,点头表示还不错:“你说的有些道理。”他没有实地考察过现场,并没有给出什么肯定的答复,只是接着问道:“那别墅命案呢?”

  

“被害者叫做薄谷昌家,樱井学姐别墅的租客之一,男性,身材矮胖,在薄谷被发现前我并没有到过别墅二楼,也没见到他,所以知道的并不多,但听小兰她们说,浴缸里诡异得漂满了西红柿,而我也只看到别人把薄谷从浴缸里面拉出来。这件事情并不能……”

  

“并不能排除别墅里所有人的嫌疑。”

  

妻子的话没说完,高明便听到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妻子,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皱眉。

而别墅这边,刚从从二楼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复盘案件,听得有点热血上头的世良真纯不小心打断了别人谈话,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后,她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你是在和认识的侦探讲案情吗?”

  

园子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带着揶揄的笑看月绘,“才不是什么认识的侦探呢,应该是在向小姑父求助吧?是不是呢小姑姑?”

  

月绘无语点头……园子这爱八卦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看到月绘点头,园子直接凑了上来打招呼,“许久不见,小姑父。"

  

“许久不见,园子,抱歉让你们遇到这样的事,是我们长野警方的失职。”

  

园子惊恐摆手,:“不是,没有,小姑父你别乱说啊!”

  

她们可承担不是这么深沉的歉意。

  

高明叹了口气,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长野警方明天可是要好好向民众道歉。

  

世良真纯一脸懵,小姑姑?小姑父?

  

月绘跟世良做了自我介绍,园子则是又回到世良身边低声说道:“我小姑父是长野县的刑警,被称为长野县县的军师孔明,破案很厉害的。”

  

“哦?是这样啊……”世良抚着下巴,略感有趣。

  

听着这边对话告一段落,高明在电话里喊了一声妻子,“月绘?”

  

“我在呢。”月绘又把手机放到耳边。

  

“抱歉,我和敢助君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确认,暂时不能赶去你那边。”

  

月绘微微摇头,“没关系,一会儿警察就来了。刚刚我也是看奈奈心情不好才给你打电话的,本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来着,没想到她听到你的声音反而委屈哭了,是我想差了。”

  

“惟诚可以破天下之伪,奈奈不会在我面前伪装自己,这至少证明我在奈奈心里是位合格的父亲。等我这边结束后,会去你那边的现场,晚上送你们回家。还有,等下看到上原告诉她内忧外患,切记保护好大家的安全。”

  

“好的,我会转达给由衣酱的。等会儿见,我等你。”

  

“嗯,我这边到地方了,一会儿再联系。”

  

“好,你先忙。”

  

说完,那边挂断了电话,月绘把轮胎的照片发了过去,这才收起手机,内忧外患吗……

  

最后换好衣服下来的是河名小姐和小兰,她还牵着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三人来到客厅,男孩不知什么原因鼻孔里还塞着卫生纸,纸团上沁染着红色的痕迹。

  

园子过去低声和小兰他们说了什么,惹得小兰捂嘴一笑,垂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

月绘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示意奈奈回头看看这里还有一个小哥哥。

  

奈奈转头看向小兰他们,自然注意到了戴眼镜小哥哥,她小声问:“小哥哥的鼻子怎么了,也是受伤了吗?明明刚刚在外面还好好的呀。”

  

奈奈的声音小,但是客厅就这么大,所以大家也都听到了,小兰温声解释,“柯南只是流鼻血了,冬天天气干燥,要多补充水分和vc,不然小朋友很容易流鼻血的。”

  

简单的给奈奈做了科普,随后,小兰又轻轻推了推身边的男孩,“说来柯南还没有和月绘小姐打招呼呢,月绘小姐是园子的小姑姑,也是这栋别墅主人的朋友,今天来帮我们送被褥的,很巧合吧?”

  

诶?那位铃木家的10亿元销售女王?柯南一听便想起了月绘的身份,惊讶之色浮在面上。

  

“小朋友你认识我?”月绘奇怪的看着柯南的表情。

  

柯南连忙摇头,扯出一抹干笑,“不是啦,就是觉着园子姐姐能碰到认识的人,好巧呀,哈哈。”

  

月绘点点头,没太纠结男孩刚才的惊讶的表情,“确实很巧。你叫柯南?柯南道尔的柯南?”

  

“嗯,我爸妈比较喜欢侦探小说,所以给我取这个名字。”

  

月绘觉着柯南比起别的孩子说话更有条理,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柯南也很喜欢玩侦探游戏,是不是啊未来的大侦探?”小兰听到月绘对柯南的名字感兴趣,又说了一些男孩的小爱好。

  

“这倒是人如其名了呢。这是我的女儿,两岁半了,是在七月里出生的奈奈,奈奈跟柯南哥哥打个招呼好不好?”月绘握着奈奈的小手对着柯南摇了摇后,作势想放下奈奈,让她下去玩。

  

然而,奈奈紧抱着月绘不愿意放开,只是对着柯南软软得说了一声,“柯南哥哥好。”

柯南走近几步,用着可爱的童声跟小宝宝打招呼,“你也好啊,奈奈酱。”

  

可是小宝宝心情不是很好,一直窝在她妈妈的怀里,上挑的猫猫眼还带着泪痕。柯南总觉着奈奈眼熟,像是以前在哪见过,只是他的确没接触过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压下心底的疑惑,只是略带关切的问月绘:“奈奈酱,这是怎么了?”

  

月绘心疼的抱着女儿,“大概是刚刚在楼上的时候我们的情绪变化可能影响到她了,奈奈在这方面比较敏感,有些被吓到了。”

  

“是这样啊……都怪我们叫得那么大声,吓到奈奈了。”小兰园子有些自责,毕竟刚才就她们两个的声音最大。

  

月绘摇了摇头,安抚着她们说:“你们两个别自责,和叫声无关,是大家的情绪,小孩子会通过大人的表情变化,或者情绪变化来区分别人的心情,刚刚大家的脸上都是惊惧和恐慌,所以奈奈才会不适应。”

  

柯南爬上月绘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和奈奈拉进了些距离,“奈奈酱,是七月几日的生日呢?”

  

“七月七日。”奈奈不解,小哥哥问她生日做什么。

  

“七月上旬出生的孩子是巨蟹座,奈奈酱知道星座吗?”

  

奈奈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柯南就把十二星座简单的讲了讲,告诉奈奈每个月份都有不同的星座交替,每个人也都有属于自己的星座。

  

奈奈被勾起了兴趣,眨着她的猫猫眼,听柯南给她讲星座。

  

园子小兰她们也感兴趣的坐了下来听柯南说。

  

“说起来,奈奈的性格很符合巨蟹座,敏感又细腻,温柔礼貌又很善良。”小兰越想越觉着像,园子也认同的点点头。

  

大家在一起聊着星座,四周的氛围也不在显得僵硬,奈奈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已经松开了抱着妈妈的手,转身趴在餐桌上听大家说话。

  

柯南撕下几张手帐上的纸递给小兰,“小兰姐姐你还记得百合花怎么叠吗?巨蟹座的幸运花就是百合。”

  

“记得,奈奈要不要跟着学?”小兰还记得小学手工课上老师教过,接过柯南手上的线稿纸,对奈奈晃了晃。

  

“要学。”清脆的小奶音一口答应了下来。

  

月绘直接把女儿送到小兰身边,自己则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柯南君,真的很聪明,知道的好多。”

  

就见男孩一个激灵,然后露出一个傻笑,“我都是看电视上说的啦,哈哈。”

  

月绘不理会他装傻,只是轻轻揉揉他的大脑袋,“谢谢你,帮我哄好了奈奈,聪明的小侦探。”

  

“嘿嘿。”男孩像是被夸的不好意思,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啊,对了,月绘小姐,你和奈奈也住在长野吗?”

  

月绘纳闷,这孩子怎么这么问,“嗯,是的。”

  

“好奇怪,我觉着奈奈酱好眼熟总觉着在哪里见过她。”

  

园子一掌拍在柯南的脑袋上,“喂喂,臭小鬼,我们家奈奈才两岁多,你搭什么讪呢?”

柯南抱着自己的小脑瓜往旁边挪了挪,委屈巴巴的反驳:“才不是搭讪呢!”

  

听到柯南的说的,小兰也食指抵着下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起来,我也觉着奈奈眼熟,可明明没见过,嗯……”

  

“噗。”月绘没忍住笑了,她想到了红楼梦的经典场面‘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除了新年的时候去过东京的铃木宅,奈奈一直都住在长野,我们之前应该是没见过的。也许是上天觉着你们有缘也说不定呢?”

  

小兰开心的rua了两下奈奈的头,“奈奈酱,我们很有缘呢!”

  

几人说话间,警察已经来到了,领队的正是月绘的熟人,长野县刑警上原由衣。

  

“月绘姐。”上原由衣看到月绘在现场也没有惊讶,淡定的打了声招呼,想来是大和君提前告诉她了。

  

“辛苦了,由……上原警官,现场在二楼浴室。”月绘起身走到客厅门口,给他们指了指楼梯。

  

上原由衣点了点头,留下两个警员做询问笔录,自己跟着鉴识科去了二楼。

  

因为月绘离得最近,所以她先去做了笔录。

留在客厅的小兰戳了戳园子,“园子,上原警官认识月绘小姐?”

  

“嗯……应该吧,小姑姑小时候在长野生活了好几年,听说她在长野的朋友很多都入警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上原警官是月绘小姐丈夫的同事,所以她们才认识,毕竟都是在长野县刑事部的嘛。”世良靠在墙边说着她的想法。

  

小兰也有些惊讶,突然觉着奈奈和自己的经历很像,还真是有缘。“奈奈的爸爸也是刑警吗?我爸爸以前也是刑警。刑警的工作是不是超~级~忙?”

  

奈奈非常认同的点头:“爸爸是警察,工作很忙。”

  

柯南盯着奈奈那双眼尾上扬的猫瞳,越看越觉着像,额……她爸爸不会那位警部吧。

  

月绘做完笔录,又带着警察看了楼下被扎的座驾,等他们做完现场记录,这才给车行打电话,预约了工作人员明天来给她更换轮胎。

  

再次回到别墅时,薄谷先生的遗体已经被抬走了,上原由衣正在和小兰说话,似乎很相熟的样子。

  

“刚才月绘姐挡在门口我没看到他们,小兰是那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儿。”由衣在月绘耳边小声提醒一句。

  

月绘诧异的睁大眼睛,她的目光落在柯南身上,低声跟由衣说:“难道柯南就是大和君常说的毛利侦探的智囊?”

  

上原由衣点点头,月绘只觉着霓虹真的好小。

  

月绘又跟上原由衣讲了刚才丈夫的叮嘱,然而现场的警察都有任务,负责警戒的人员太少了,上原警官只得让人检查一遍门窗,全部落锁,又在门口留一人守卫,这才细细查起案件线索。

  

月绘把知道的说完就回到客厅看女儿,世良小姐和柯南陪着由衣查案子去了,那三位租客作为主要嫌疑人分别待在自己的房间。

一时之间客厅里只剩下园子小兰和月绘母女。

  

冬季昼短,这会儿外面黑云密布,让本来就暮色沉沉的天空变得灰暗。月绘心底默默说了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园子惊恐的握紧小兰的手,她看到窗外有道人影,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紧接着别墅的供电受到影响,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奈奈害怕直接埋进月绘的怀里,手里握着小兰刚刚给她折好的百合花。

  

又是一声惨叫,刺激了别墅里所有人的神经,月绘直接带园子小兰还有奈奈去了没有窗户的一楼的厨房。

  

一直到上原由衣举着烛台带着河名小姐回到客厅,月绘她们才从里面出来。看着河名背后那道锋利刀伤月绘联想到了自己的车,她一时有些恐慌,林中的恶人到底想做什么,无差别攻击吗?如果是这样,谁会是他下一个袭击的目标……

  

高明,快点来结束这一切吧,她也想回家了。

  

现场有刑警有侦探还有侦探的智囊,很快他们就找出了杀害薄谷先生的犯人——河名澄香小姐。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破窗闯入,冷风呼啸吹灭了烛台,黑影呢喃着找到你了,手中锋利的刀刃泛着银光,眼看着就要刺到河名小姐的身上。

  

“铛!”客厅冲进一个高大的男人,手中的铁拐挡住刀刃。

  

“到此为止,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红衣女。因为你的复仇行动,应该在十五年前就已经了结了。”

  

来人的声音月绘很熟悉,是她和丈夫的小学同学,也是丈夫现在的工作搭档,大和敢助警部。

  

大和敢助来了,那么她丈夫也来到了,果然,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即使在昏暗的环境里月绘也能一眼认出他的身形。

  

“古书有云,所谓过则勿惮改,意思就是犯了过错,必须及时悔改,没有丝毫犹豫的必要。我们长野县警方也正打算在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上公布有关十五年前那起命案报告书当中的疏失。所以请你快点放下武器吧,香川志信小姐,毕竟你也是当年红衣女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今天发生的一切终于在此时尘埃落定,两名犯人也被戴上手铐。

  

奈奈听到熟悉的声音,小脑袋终于从月绘的怀里露了出来,回头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光源,那个拿手电照明的人很像爸爸。小家伙反而有些不太敢认,扭过身子,自以为很小声跟妈妈嘀咕,“妈妈,我感觉我好像看到爸爸了。”

  

月绘这会儿心已经踏实下来,也有心思逗女儿了,学着奈奈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跟她说:“嗯,我也觉着我看到你爸爸了。”


“那他是爸爸吗?”

  

“妈妈也不知道诶,奈奈等下自己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月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奈奈点点头,“好吧,等他们忙完奈奈就去看看。”

  

诸伏高明监督着警员把犯人押送出去,耳边是暂时不认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一唱一和的商讨认亲计划。他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扶额的手,他家的两个活宝,天生是来磨他的。

  

上原由衣和大和敢助也要跟去押送,走到高明身边,停下脚步,大和敢助揶揄得笑了笑:“高明(Koumei)你就先留下帮小朋友找找爸爸吧!”

  

诸伏高明丢给好友一个白眼,“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着,把手电塞进大和的手里。

  

“切,又是古语。”大和敢助也还了高明一个白眼,握着手电筒对月绘摆了摆手,“诸伏,那我们先回去了。”

  

“拜拜,大和君,由衣酱。”月绘对着他们摆摆手,又让奈奈和叔叔阿姨说再见。

  

柯南听着他们的称呼直接露出半月眼,果然是父女啊,难怪他觉着眼熟,那双眼睛可真像。

  

小兰也在这是反应了过来,拉着园子悄悄去一旁问情况。

  

屋子里的人呼啦啦的走了大半,奈奈大着胆子从月绘的怀里溜下去,刚走到这个疑似爸爸的人身旁,奈奈便被拎了起来,随后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时别墅的电力系统恢复了,突然的亮光刺激得众人闭上了眼,高明也是第一时间捂住女儿的眼睛,然后才慢慢掀起手,让小家伙的眼睛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等到眼前的大手离开,奈奈仰着小脑袋看着今早才见过的容貌,确认了,是她爸。

“我是谁?”高明故意问她。

  

“是爸爸啦~”奈奈回抱住她爸,比起妈妈,爸爸的怀抱更稳,奈奈也敢在爸爸怀里动来动去。

  

女儿的声音又嗲又奶,甜的高明没了脾气,亲了亲女儿的小圆脸,嗯?奶油味的。

  

看了一眼刚才还认不出自己孩子爸爸的妻子,便收回视线,诸伏高明又对着屋内其他人说道:“鉴识科还需要整理一下案发现场证据材料,请诸位稍作等待。”

  

语毕,他便抱着女儿准备去做收尾工作。

月绘对着众人笑笑,刚想跟上她家先生的脚步,便被世良叫住了,走在前面的高明也停了下来。

  

“我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河名小姐杀害薄谷先生是因为痛恨薄谷先生当年对聪子小姐见死不救,而香川小姐将假扮红衣女的河名小姐当做复仇的对象而痛下杀手,那为什么香川小姐要扎破月绘小姐的车胎呢?你们明明没有交集。”

  

这个问题月绘也是刚刚才明白,大概是河名小姐去她车上拿一次性手套时,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这让躲在暗处观察的香川小姐误会河名随时可以开车离开,所以香川小姐才会把车胎扎破,毕竟,如果河名小姐开车离开,她就无法继续复仇了。

  

月绘还没组织好语言,高明开口说到:“舍近求远,问一问园子就明白了,她才是除了河名小姐、香川小姐最了解现场的人了。”

说完,高明向众人微微点头,一手牵着月绘,一手抱着奈奈往外走去。

  

??????园子满头问号,她了解什么,小姑父你别走,请说清楚啊~

  

客厅里的情况,月绘不清楚,但是月绘知道旁边的男人暂时是不打算先理她了。

  

小气鬼,她逗女儿的玩笑话也当真啊!

  

趁着附近没人,月绘戳了戳男人的腰窝,“还不理我啊?”

  

“小姐,我们认识吗?”男人躲开她作乱的手指,语气疏离又正经。

  

月绘无语反问:“你不认识我,你牵我的手干什么?”

说着,月绘还晃了晃那只被男人握住的手。

  

“哦,我妻子今天才得了间歇性失忆症,牵手防走丢。”诸伏高明脸不红心不跳胡说的本事也是没谁了,不愧是长野县本部的影帝之一。

  

月绘没忍住,笑了,“去你的,我要是真失忆了你得牵着我一辈子呢,累不累啊,逗孩子的话你也当真,诸伏警部你多大了?”

  

“一直都和我妻子同岁。”

这句话是男人俯身在她耳边说的,温柔又缱绻,月绘一时有些晃神,她抬头看向丈夫儒雅俊朗的面容,仿佛回到大学时期,他也是这么在她耳边说,“答应了,就是永远,月绘。”

  

娇嗔的瞪了丈夫一眼,月绘在他面前摊开莹白的手心,“车钥匙给我,我去车里把奈奈要用的东西收拾出来先放到你车里。”

诸伏高明刚把自己的车钥匙放在妻子的手掌心,就被月绘催着去工作。

  

抱着奈奈听着小朋友的十万个为什么,高明觉着幸好现在只是收尾工作,对他而言没什么影响,不然真的会非常头疼。

  

大约半个小时后,风雨将歇,现场清理工作完成,鉴识科的警员把证物封存好,撤离了现场,高明月绘也在别墅门口和园子他们道别。

  

“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过来,等车行的人过来换好轮胎,我送你们去长野的车站。”

  

“好哒,谢谢小姑姑。”园子一听可以蹭车,笑嘻嘻的比了个ok。

  

月绘一手抱着奈奈,一手摇了摇奈奈的小爪爪,“奈奈,跟姐姐们还有柯南小哥哥说再见。”

  

“再见柯南哥哥,园子姐姐,世良姐姐,小兰姐姐,谢谢小兰姐姐的花花。”奈奈一口气和所有人说了再见,最后还摇了摇手中的百合花。

  

众人也跟奈奈道了别。

  

“小姑姑小姑父开车慢点,注意安全,拜拜。”园子也挥了挥手。

  

“再见园子,明天我就不过来送你们了,也请代我向你父母问好。那么诸位我们就先告辞了。”

  

高明跟众人礼貌的点头道别,载着妻子和女儿驶向她们心心念念的家。


    

PS:高明先生是性格沉稳的人,但文中的他老婆不是,月绘姐姐目前对自己在家里的性格是有认知偏差的,奈奈自然是随了她麻麻,天生是来磨她趴趴的,磨的有人间烟火气。

   

这文是救济原作里的高明哥的,所以……懂得应该都懂,我刀我自己QAQ

  

关于小奈奈,作者没养过小朋友,也没有在身边长大的弟弟妹妹,所以两岁半的小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完全没印象,如果和现实出入很大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改,大家凑合看看吧。

  

最开始姐姐的设定是普通家庭,为了和案子挂钩就成了园子家的亲戚,然而写到案件后就一直卡……蠢作者就是人菜瘾大,原本还想写月绘姐姐的长文,我果然在空想桃子。

  

唉,高明哥哥的粮太少了,自己文笔实在不太行,容易把高明哥写崩。

最最最主要的是高明哥说话前加文言名句,这点过于崩溃,哥哥水平太高,就算是我高中学的一点文言文也早卷饼还给老师了。

总之,我想写他的同人文纯属不自量力,可我想吃粮QAQ。

  

最后,在不参考零崽的前提下,诸伏家童颜的保质期真长,22岁的景光还是猫猫眼,好可爱。你们不知道我一边写一边嫉妒月绘,诸伏家的猫猫她有两只,我得设定里她还见过三四岁时的景猫,她肯定rua过,然后高中时月绘会转回东京上学,然后一手零崽一手景猫,背后还有aki猫猫,作者好酸好羡慕她啊!


  欢迎大家捉虫。

生活有点儿楠

【诸伏高明】涩

为什么美人总是受虐

可他为什么那么好看 淦


     诸伏高明从东京的警视厅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墨一样黑的夜了,漫天空明明挂着很多繁星,可是光亮很微弱,像是黝黑的画布上溅了些白点。

  他先扫了一眼远处的黑暗才转身,左手底下夹着那部有弹孔的手机,向高木警官礼貌地鞠躬道谢。然后一个人走在回程的路上,从这里,走到地铁站。

  这是很远的一段路,他应该像来时一样打车过来。可是他没有,或许是迫切地需要夜风替他冷静一下头脑,又或者他太恍惚,等到意识回笼时已经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小道。

  “高明哥哥……”

  他猛地停下脚步。...

为什么美人总是受虐

可他为什么那么好看 淦



     诸伏高明从东京的警视厅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墨一样黑的夜了,漫天空明明挂着很多繁星,可是光亮很微弱,像是黝黑的画布上溅了些白点。

  他先扫了一眼远处的黑暗才转身,左手底下夹着那部有弹孔的手机,向高木警官礼貌地鞠躬道谢。然后一个人走在回程的路上,从这里,走到地铁站。

  这是很远的一段路,他应该像来时一样打车过来。可是他没有,或许是迫切地需要夜风替他冷静一下头脑,又或者他太恍惚,等到意识回笼时已经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小道。

  “高明哥哥……”

  他猛地停下脚步。什么都没有,只是树叶被风刮过发出的沙拉沙拉的声音,可他回身望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路尽头突然出现弟弟的影子吗。

  他摇了摇头,继续走。可是就好像在他脑子里打开了一段录像般——“哥哥,我在东京交到好朋友了,他的外号叫零哦!”“他要和你,和我一样,成为一名警察哦!”

  零,零,这个要将信封寄给他的人,就是景光口中的零吧。

  他既然可以寄回手机,那么,是他吗,确认了景光的死亡,甚至于替景光完成了后事。还是说,那个卧底任务,这个零就是知情乃至参与的?

  总之,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要称职。

  他感到舌根有些发涩。

  他加快了步伐,夜风吹的他身上的单薄西装有些冷,他似乎迷了路,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样一条僻静的树林小道。他摸出手机来,但并没有拨号,握在掌心继续走。

  打断他这样猛冲的是手机的震动,大和敢助的电话。他叹了口气,摁下接通却不着急放到耳边。

  声音果然大的好像敢助要从电话里爬出来。

  “高明!你到底在哪里干什么啊!为什么都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我和上原为了等你都要通宵了!”

  “抱歉,但我还需要一段时间。”高明站定,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有言道,天时地利人和,看来我今日是不太走运,在不熟悉的地方错过了有利的时间。”

  “哈?你到底……”大和的怒吼被对方轻飘飘的一句没赶上车堵了回来。

  上原在旁边用手比作喇叭状问道:“那,东西呢?拿到了吗?”

  “是的。”高明回答到,踩着落叶往前走着,短暂的聊天让他的理智清明了些。

  “是什么?”大和不耐烦地问道。

  “是我弟弟的。两年前就该送到我手上的,如今过去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高明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之后的语气轻起来:

  “不,就算当时送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人死不能复生。

  

  高明是凌晨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大和敢助已经在办公室里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手机,脑袋却歪在沙发上。据他对敢助的了解,没有打呼噜表示对方才进入睡眠没多久。

  上原由衣趴在桌子上,身上盖着一件敢助的外套。整个办公室弥漫着一种暖黄色的灯光。

  他放轻了脚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那个装着弟弟物品的东西放在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那里还装着两张照片。

  他在昏暗的灯光下拿起照片看了看,在他的记忆里,照片上的人青涩稚嫩却笑容灿烂。其实现下只能看见个大概轮廓,但他还是抚摸了一下照片上少年的脸。

  然后他放下照片,坐在椅子上。胸口装着他习惯用来记东西的本子,他抽出来打开,又拿了只笔,做完这一切他又愣住:明明没有东西可写的。

  他指间的笔打了个转。

  真的没有吗,他在心底说,你真的没有话要对他说吗?

  有的。

  他缓缓落笔,笔尖落在纸上,墨水晕开得生硬,每一笔好像都在发涩。

  我以你为荣,景光。

  纸条落在了抽屉里,抽屉被合上重归黑暗。

  

  “那么,敢助,一个上面有弹孔的手机,你能想到什么?”高明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正围着一个不幸被枪击毙的罪犯,头疼之后的处理方法,以及如何应付犯人家属。就是这样不合时宜的时间,他状似无意地开口。

  “哈?”大和敢助转过头看他,粗声粗气地开口,显然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上面有弹孔的手机?谁的?”

  高明挑了挑眉示意他回答问题,大和又转回了头,不太耐烦的样子。

  “也许是不小心被扔在地上,被四处飞溅的子弹打穿了吧。”

  “那如果上面还有血呢?”

  “那就是某个笨蛋把手机当成了防弹衣放在胸口以为能逃过一劫吧……你到底问这个干嘛?”大和敢助皱起眉头,又看向他,“本案的犯人又没有带手机,你到底在联想什么啊高明?”

  不,与本案没有关系。

  胸口。手机,放在胸口。

  或许他的手机被打穿,不是巧合,他是故意的。他把手机放在了胸口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作为卧底,他可能为了不暴露自己同伴的消息,必须在生命结束之前报废这台手机吧。

  或许,他是自愿的。

  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开的枪,只要子弹射进他胸膛,手机就被毁掉,他就成功地保护了自己的同伴。

  是这样吗,景光。

  他的脑袋像是一个生锈的齿轮一般转动发涩,许多往事从他眼前飞过,他想抓住其中之一时,却又猛地碎裂在他掌心。

  两年之前就应该送到他手上的手机,是归属于他弟弟的东西。他的弟弟是个公安卧底,如果不是已经脱离卧底,是不可能铤而走险把他这个亲属搅和进这些事的。而如果景光成功活着脱离危险的话,不可能与他失联这么久,而且,他的同伴也不会将这样一个手机寄到他手里,来扰乱他的心智。

  那么果然还是牺牲了。用生命保护了自己的同伴。

  对方寄来这部手机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告诉他一个结局。算是个交代。

  “诸伏警官!诸伏警官!怎么了?”由衣焦急的呼唤将他唤了回来,他抬眼,才发现已经不知道愣了多久。敢助站在他身边揽着他半个肩膀。

  他摇摇头,心底最后那点希望破灭之后,他反而感到心底轻了些,好像缺了些什么。

  “怎么了高明,你的脸色很差劲诶……要不让由衣先送你回去。”敢助把拐杖戳地梆梆的响,说,这里我一个人应付的了。

  高明说,没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白手套,也把自己的思绪收回到本案上。

  第二天隶属于诸伏高明的办公桌,左边抽屉第一格上了锁。

  

  后来再过了一阵,在他挂断黑田课长的电话之后,突然就明白了景光当时的感受:因为意识到自己深陷一场前仆后继的战斗,所以最后,死亡变成了可选计划的top1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死亡。

  高明瞒着他平生最好的两个朋友投进了战斗。

  

  “你要做的事情,一定要成功。”

澜渡秋声

【睡乾顾事】公主出逃计划

  她说:“好。”

  

  ————————

  

  这一节课是他这门选修课的最后一节课。


  上完这节课,他回去准备出期末试卷,学生们顺利结课,又可以少出门上一次课。


  慕容乾一进教室,就看见四个小孩用双手支颐,齐齐朝着他所在讲台的方向叹气。


  表情非常纠结。


  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死了呢。


  其中任意一个人纠结很正常,但是四个人一起纠结,就很不正常。


  ——不对,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出现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


  以眉林和子顾为中心,老三出现很正常,越秦出现也很正常,但老三和越秦一起出现,就很不正常。


  慕容乾狐疑的目光从...

  她说:“好。”

  

  ————————

  

  这一节课是他这门选修课的最后一节课。


  上完这节课,他回去准备出期末试卷,学生们顺利结课,又可以少出门上一次课。


  慕容乾一进教室,就看见四个小孩用双手支颐,齐齐朝着他所在讲台的方向叹气。


  表情非常纠结。


  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死了呢。


  其中任意一个人纠结很正常,但是四个人一起纠结,就很不正常。


  ——不对,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出现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


  以眉林和子顾为中心,老三出现很正常,越秦出现也很正常,但老三和越秦一起出现,就很不正常。


  慕容乾狐疑的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


  ——越秦不是还有实验要做吗?怎么会好端端的放下手中的实验,陪子顾上一节选修课?


  ——老三和他媳妇又怎么了?


  ——子顾这又是在发愁什么事?为谁发愁?眉林?越秦?还是……


  在为她自己发愁?


  但……她最近难道有什么难处了?


  明明之前看她的朋友圈,小姑娘还敢跟眉林逃课去看演唱会来着。


  嗯?


  不会是被导员抓住通报批评了吧?


  反正现在没有人,走过去问问情况,想来也不会被人怀疑。


  ——今天他提早了大半个小时到,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多看她一会儿。是以,现在教室除了他们五个人外,就没有别人了。


  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也到得这么早?怎么?心有灵犀?


  抱这种想法,慕容乾往子顾四人方向走去。


  “你们……”


  “不是被导员抓住逃课啦。”子顾把头往桌上一趴,在他话说完之前就把话头堵上了。


  “……”慕容乾一噎,怎么还学会抢答了,“我是想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子顾把手往两边一摊:“他俩问的。”


  左一个越秦,右一个慕容璟和。


  眉林淡定地在一旁适时补充:“他们俩刚来的时候,都以为是我们俩逃课被导员发现,抓住扣分了。”


  慕容乾:“……”


  “所以,是子顾遇上什么事了?”他及时抓住重点,追问道。


  似乎一问到正事,子顾便浑身不自在,她起身就往外走,直直从他身边越了过去。


  在教室里当着他们仨的面,拉拉扯扯也不合适。看着子顾走到外面,更加疑惑的慕容乾转头,用一如前世威严的目光,扫过慕容璟和他们仨:“谁说?”


  “……”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估量自己的身份,足不足以代替子顾说出这个消息。


  最后,还是越秦叹了口气:“您去找子顾吧,她会把事情从头到尾告诉您的。”


  见状,慕容乾一眯眼:有什么事,是子顾宁愿先和她们仨说,找她们仨商量,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


  但见从他们仨口中也很难得到什么,他心中便有所推测,转身往教室外走,追上子顾的脚步。


  


  正好教室边上就有一个天台。慕容乾走进天台,就看见子顾正坐在阶梯处,仰头对着被雾气笼罩的朦胧夜空发呆。


  “现在没有外人,可以对我说了吧?”


  慕容乾人情练达,从他们四个人神色各异的表现,怎么会看不出:小姑娘不是觉得此事难以启齿,而是难以在别人面前对他启齿。


  “……好啦好啦,我自己说。”


  在沉默中当了半天鸵鸟,子顾用力抿了抿唇,目光飘忽不定,终于还是开口了:“……下午子玉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呃……”


  “……说寒假我亲爹要给我安排相亲,让我谨慎考虑要不要回去。”


  “……”


  两个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简直胡闹!”慕容乾先是觉得匪夷所思,而后是勃然大怒,“你才多大啊?!你父亲怕是鬼迷心窍了吧!”


  慕容乾说完,不由得有些后悔:之前是他让子顾在自己生气的时候,离自己远一些。现在好了,自己却在她面前没有控制住脾气。


  “对不起。”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是我一时有些过激了,你别害怕。”


  子顾摇摇头,没有说话:她知道,慕容乾也是为她好,真心替她着急。


  再说,她从来没答应过他,要在慕容乾生气的时候,离他远点。而且,骂的还是她亲爹,这种人,就该多骂两句的。


  “那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慕容乾在她身边坐下,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顺势笼住了子顾柔嫩的小手。


  “……家是肯定不能回了。”子顾撇撇嘴,“我在想,能不能和哥哥一样,申请留校。”


  “大概会比较麻烦。”慕容乾沉吟,“留校的学生到底还是极少数,暑假也就罢了,寒假哪有不回家过年的学生?便是留校做项目再久,过年那几天总会给一点假的。”


  “……我哥也没打算回去。”子顾“哼”了一声,“他都这样对我了,我哥必须站在我这边!”


  被她孩子气的话逗乐了,慕容乾微微一笑,继而蹙起眉头:“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若说起年龄,不应该安排你哥去相亲才合适么?”


  “正如你所想那样,我亲爹第二次把我卖了。”子顾说着,自己都笑了,却看得慕容乾心头一阵苦涩,“无非是他把我卖给他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或合作伙伴之子,以示拉拢。”


  “……就像很多商业联姻那样,弱势的女方提前和男方一起出去读书,一起生活,自然培养了几年感情,就可以顺利结婚了。”子顾轻声喃喃,“以自由恋爱之名,行包办婚姻之实。”


  慕容乾心疼地望着她:即使后来他们的相知相爱是如此美好,却也改变不了前世一开始被西焉王送到大炎的子顾遇到他时,是那样的狼狈。


  瑟瑟发抖的小公主,甚至要带着一把匕首放在身边,才能安心。


  “你不回家,你父亲也不会再给你提供生活费,对吗?”


   “当然。”她爹那可是个善于把利益最大化的人,她不肯乖乖配合,断她生活费,甚至不许她哥偷偷给她援助,都是很正常的。


  他的大手转而放在她的肩膀上,拥她入怀。


  子顾靠在他的怀里,还在默默自顾自盘算着到底要怎么办……“去我哥那里住……算了,暴露几乎是必然的,肯定会被我爹那里发现,然后被勒令回去的;眉林说愿意带我回去,住在她家一个多月,也未尝不可……就是过年拜年……我想想,还能省个住宿费……”


  “子顾。”


  “嗯?”要是现在有朵野花就好了,她可以揪花瓣,揪到哪个算哪个。


  “住我那里,好不好?”


  “嗯……嗯???”


  子顾怔愣之后,回过神,呆呆地和眼里盈满真挚与笑意的慕容乾对视。

  

  ——像是她在一条荆棘路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时,有人直接坐热气球从天而降,替她重新开了一条未曾设想的路。


  “……”


  “……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子顾喃喃,不自觉攥紧自己的手,目光愈发飘忽。


   “我是说接你去我那里住一个长假,可没说别的。”慕容乾松开对她的拥抱,看着子顾促狭道,“子顾,都想到什么了?”


  “……!”子顾嗔了他一眼,这人真的不是故意让她想歪的吗!“越来越不像个好人。”


  她嘀咕了一句。


  慕容乾发现,逗子顾玩真是一件乐趣十足的事。他笑笑:“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不必急着给我答复。”


  说完,准备起身。


  虽然以一种近乎玩笑的方式说了出来,但他们俩谁都很清楚:同居这种事情不小。前世,就是尚未确认她对自己的心意时,久在一个屋檐下,就连自认定力不凡、以儒雅君子自居的他,都有动了凡心的时候,更别说这一世了。


  慕容乾起身,正抬头仰望完全看不见星星与月亮的夜空时,突然,他感觉有人把他紧紧抱住。


  她说:“好。”


  慕容乾怔住了。


  整整三秒过去,他才慢慢转身,低头看子顾。


  埋在他身前的小兔子抬起头,眉眼弯弯地冲他笑。


  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是惊喜,慕容乾眼中情绪千变万化,唇角微微上扬,在子顾看来,唯一不变的,是那双依旧璨若星辰的眼眸。


  他问:“不再想想么?”


  子顾努力地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在他的角度看,就像是在他耳畔吹风一样:“不用。”


  ——因为是你,所以我再不用过多考虑。


  慕容乾的唇角上扬越发不可抑制。他没有再说话,但把努力踮脚的子顾一把抱起转圈圈玩,成了他沉默的强有力回音。


  


  “哇呜……”


  远处进入天台的门口,齐齐探出三个吃瓜的脑袋,趴在关了半扇的天台木门上。


  眉林:“不愧是教授,哄人就是比我们快。”


  ——刚刚三个臭皮匠在一起出谋划策,都没让小公主愁眉舒展过。


  越秦叹气:“女大不中留啊……算了,总比被抓去相亲好。”


  慕容璟和:“让我想想,一会儿被抓到,要被罚抄几遍棋谱呢?”


  忽然,门下栓的锁似乎不堪三人重负,有所松动,三人一时谁都没抓稳,齐齐摔进天台去。


  “……”


  天台里,子顾躲在慕容乾的背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仨人。


  ——毕竟,这是他们难得同心同德干一件事。


  相比于子顾羞涩与惊讶的相交织,慕容乾则平静多了:


  “每个人回去罚抄50遍棋谱,眉林减半。”


  “……”

  

  ——————

  

  突然很想写这个梗,于是紧急插队写了。

  

  可能诸葛亮不适合哄小公主,郭嘉更适合点也说不定。

  

  JJ的always online,英文版反战,中文版爱情,怎么听,都适合他俩。

刀匠村的kk

【夜色尚浅】兰因




【壹】


宫子羽坐在徵宫门前的长阶上,看着给阿云和紫商姐姐带的吃食


两人都没动几口就又匆匆返回去


他挠挠头,颓唐起来


正思考跟云为衫以后领养个孩子算了,一抬头,有个人慢吞吞的正拾阶而上


是宫尚角


经过宫子羽的时候,被人拉着袍角扽住了


“行了行了你就在这待着吧”


宫尚角想了想

听话的和他并排坐下来


“哥,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了吗”

“……没想呢”


宫子羽侧过头看他一眼,笑话道,“也是,你现在这个脑子不灵光,还是等嫂子来吧”


宫尚角一笑,侧过头

“你小子看不出来我没事了吗”


“没事了?这么快?”

宫子羽有些新...




【壹】


宫子羽坐在徵宫门前的长阶上,看着给阿云和紫商姐姐带的吃食


两人都没动几口就又匆匆返回去


他挠挠头,颓唐起来


正思考跟云为衫以后领养个孩子算了,一抬头,有个人慢吞吞的正拾阶而上


是宫尚角


经过宫子羽的时候,被人拉着袍角扽住了


“行了行了你就在这待着吧”


宫尚角想了想

听话的和他并排坐下来


“哥,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了吗”

“……没想呢”


宫子羽侧过头看他一眼,笑话道,“也是,你现在这个脑子不灵光,还是等嫂子来吧”


宫尚角一笑,侧过头

“你小子看不出来我没事了吗”


“没事了?这么快?”

宫子羽有些新奇,自他醒来,不过才五六天


“明明我上次去看你,你还把我认成你爹了”


随即他的脑壳遭到暴击

这才确信人真的没事了


兄弟俩坐在最高一级台阶上,一时无言,就静静的看着山谷的晚霞像野火燎原,落日像是在一块红色绢布上,迟迟滑落


美得慷慨又壮丽


“哥,你想过以后吗”


“跟她吗”


宫尚角叹口气,双手往后一撑,看着天空


“没想过,看她吧”


宫子羽龇牙咧嘴起来,疑惑极了,“经历这么多事,你不开口留她?”


“经历了什么?哪件事是我单纯为她着想?”


也是……宫子羽不说话了


却见宫尚角想起了什么,突然把手腕翻过来,端详着那枚铃铛,虽然那晚说了什么实在也想不起来


但他依稀记得,自己将它拴在上官浅手上的


自那之后,为了孩子着想,听说又拖了两天,宫远徵不想她继续受苦,才给她喝了催产药


习武之人抵御疼痛的时候会下意识催动内力,

就算上官浅内力被散了大半,也一定会不自觉的运功才对


那样的话,这对铃铛会共振


可到现在加起来都小三天过去了,铃铛从未响过


“你知道她说这对铃铛叫什么名字吗”


“穿心”


“唉咦……”宫子羽听完觉得可怖,吓得往旁边一躲,脖子都缩起来了


却听得宫尚角又悠悠开口


“它现在不响,我才觉得穿心”


宫子羽听完一拍大腿,只觉得他把问题复杂化了,急得大叫起来


“那你让它响啊!”



“若是铃铛在她手边,她会听见,知道你在附近,在担心着她,她会觉得很宽慰啊!”


“哥!有些事也不一定都要用说的”


宫尚角眯起眼睛,转头看着宫子羽,暗暗揣度着,这小子学武不精,做事拖沓,有的事却是这么无师自通的精明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云为衫那么一个卓尔不凡蕙质兰心的女子,到底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草包了


而后又嘲笑起自己的迟钝来,他把红绳解开,将铃铛握在手心


心念微微一动,调动内力


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贰】


宫紫商一直很佩服无锋出来的这两个女刺客,遇见多大的场面都好像过家家一样


明明她跟着紧张的一头汗了


云为衫却还是条理清晰的在一旁配合医师帮着忙,情绪稳定,条理清晰,像座冰山似的



一屋子妇人,算上上官浅,居然属她最害怕


密集的疼痛突然有了个间隙,云为衫明显捕捉到了,转过头


“水”


宫紫商即刻将杯子端过来,用勺子在上官浅唇上点了点,怕她呛着,当然不能整口喂


上官浅的眼睛眨了眨,示意她可以了,然后伸手把一块绢布拿过来叼在嘴里,面无表情的调整着呼吸


等着如狂风过境一样的阵痛再次来袭


时间在这一刻短暂的一停顿,她听见了放在枕头下面的铃铛微微响了起来,一蹙眉


随即顶住一口气,问


“他在附近?”


宫紫商反应过来,扯着嗓子朝外面喊


“宫远徵!你哥是不是来了”


屏风后,宫远徵从椅子上弹起来往外跑了两步


回过头


“是!跟执刃两个在台阶上坐着呢!”


上官浅听得很清楚


而枕下铃铛的振动的声音绵绵密密,响起来就一直不曾断过,像是刻意续起来的炭火


火光微弱,却一直燃烧着


疼痛使人异常清醒,上官浅飞快的反复思考着


没戴那个铃铛,是她本不想把自己的状况传达出来,让别人跟着忧心


她不需要,也不愿意


而阵痛却不给她喘息和思考的机会,劈头盖脸的奔袭而来,令人胆战心惊


“夫人,已经到最后了,撑过去就好”


医师提醒起来


没顶的痛苦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撕扯开,上官浅心头一松,下了决心,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一把从枕头下面将那枚铃铛抄过来


紧紧的攥在手里




……


殿外,阶前


宫尚角手里的铃铛随即疯狂振动起来








【叁】


众人忙完终于吃上口饭的时候


已经完全入夜了


宫尚角是个病人,而且多数人还以为他脑子还不清醒,来来回回都不搭理他


他倒也落个清净

坐在角落里等着


宫远徵嘴里塞着个鸡腿,转头不知道在吩咐什么,宫子羽路过,拉住他,指了指宫尚角的方向


又指了指脑袋,点点头


宫远徵明显一怔,大步流星往这边走

“哥!执刃说你清醒了?”


他扯扯嘴角


“昨天就好了,看你忙,就没说”


宫远徵在他一旁坐下


“早说啊,早说刚刚我就过来跟你说了,是个男孩你已经知道了吧,……只是……”


他顿了顿


“直接说”


“母体的寒毒一直没解干净,这种状况下孩子先天体弱,心脉受阻,需要长期吃药调理,以后不一定能习武”


宫尚角眨眨眼睛


“那他大一点了,给你教养怎么样?跟你学医治他自己”


宫远徵“噗”的笑出声,差点把鸡腿飞出来


“哥哥,你这么说我可要当真了啊,正好我没个徒弟!”


宫尚角却不理会他了,站起身


“我能去看看了吗”


……





【肆】


他刚一推门,上官浅就醒了


这么多年做刺客的本能

搞得睡眠也不深,怪头疼


所以等宫尚角蹑手蹑脚关好门回过头的时候,上官浅已经坐起身,靠着床头看着他了


他明显也被吓了一跳


“公子,帮我把灯点起来好吗”

  

“嗯”


听完他才动,走过来将床前的烛火燃起来


柔和的光像流沙一样倾泻而出,点亮了她的脸


上官浅的脸白了一些,但血色已经在唇间显现出来,看着并没有很虚弱了


宫尚角却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瞥过头去,有些局促的左右看看


最后还是坐在了床边


他双手撑着床沿,手指在床沿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抿起嘴,不说话


还是上官浅开始了话题


“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让你来,他们是不是当你还不清醒……”


他笑着“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事了”,然后侧过脸


“刚刚知道的”

她狡黠的笑了起来


“去看过孩子了吗”

“嗯,他看起来状态不错,活泼好动的”


上官浅轻轻叹口气,有些怅然


“这半年我一直在尽力好好活着,但是无锋给我吃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身体里有毒清不干净……”


宫尚角听出了她的情绪,急急说道


“我曾经以为,我绝无可能见到这个孩子,甚至今天也做了很不好的打算”


“但他从一开始应该就是最好的存在,是因为太难,我才忘了我有多期待”


“所以上官浅……现在这样,我喜出望外”


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卸了什么千斤重担


事情发展到现在,每一步,宫尚角都没有奢求过什么好结果,拔除无锋,杀掉点竹


刀山血海走一趟下来,不知道要用多少条命来填,任何惨烈的后果他都计算在内了,包括上官浅,也包括他自己的命


现在这样

实在好的令人应接不暇


上官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长长舒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着


“公子来取名字吧”


宫尚角从伤怀中抽离出来,转过头看着上官浅


“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笑着一摊手,“我可是精疲力尽了喔”


宫尚角看着她,突然想起初见上官浅的那时候,到现在时间其实并不长,她本来又很年轻,现在与那时看起来也无甚变化,依旧是明眸皓齿,眼波盈盈的动人


明明已经千山跃尽,而风霜雪雨仿佛从来没有落在她身上过一样,还是恍若初见一般


他心念一动

“叫兰因吧”


千帆过尽,原知当时已是兰因

  

  



风月平分破

惟愿年华日日新


于十三最近觉得初月有点不对劲。之前平日里没事她总会跑来与他喝酒跳舞。两人待在一处,即便是各忙各的,也十分安心。可最近半月,初月有点神神秘秘,总是忙着去马场,要么就是在宫里商议政事。

于十三问她,她只神秘的笑笑,回他一句:“秘密。”


说实话,于十三心里有点惆怅:小娘子心里有了秘密啊。惆怅之后就是强烈的探究欲。奇怪,他于十三对别人的秘密从来都是尊重和回避的,一想到初月有秘密,他忍不住到处刺探消息,做回他最擅长的事情。

他先去问元禄,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元禄同杨盈走得近,他俩总是坐在屋顶上讲悄悄话。元禄正在研究一把新剑,听他这样问,有点愣:“十三哥,你说的大事是什么大事?”

于十...


于十三最近觉得初月有点不对劲。之前平日里没事她总会跑来与他喝酒跳舞。两人待在一处,即便是各忙各的,也十分安心。可最近半月,初月有点神神秘秘,总是忙着去马场,要么就是在宫里商议政事。

于十三问她,她只神秘的笑笑,回他一句:“秘密。”


说实话,于十三心里有点惆怅:小娘子心里有了秘密啊。惆怅之后就是强烈的探究欲。奇怪,他于十三对别人的秘密从来都是尊重和回避的,一想到初月有秘密,他忍不住到处刺探消息,做回他最擅长的事情。

他先去问元禄,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元禄同杨盈走得近,他俩总是坐在屋顶上讲悄悄话。元禄正在研究一把新剑,听他这样问,有点愣:“十三哥,你说的大事是什么大事?”

于十三理了理衣襟:“哎呀,你和公主走的近,她最近经常讲的事就是大事。”

元禄一听这个,脸腾地红了,吞吞吐吐:“啊,这样啊。十三哥,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于十三这个纵横情场的人有什么看不出来,但眼下却顾不上八卦,挥手打断他:“哎呀,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政事!政事!”

元禄松了口气,笑得天真:“哦这样啊!我想想啊!”元禄忽然想起来:“听说最近大臣们都上折子,让王爷赶紧把婚事定下来。”

于十三一听和李同光有关,也没在意,又问了几句,得到的无非是一些冗长无趣的民生。元禄这里问不到什么,于十三干脆跑到杨盈的摄政公主府里找她问。


杨盈一双杏眼狐疑的看着他:“十三哥,你问这些做什么?”又颇有威仪:“你身为外臣不得干政。”

于十三笑的摇头:“我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感兴趣了?就是问问。这几日初月总是不见人影……。”话说一半,朝着杨盈眨了眨桃花眼。

杨盈恍然笑了,冲他挑眉:“你是说月姐啊……。你想她了?”

于十三陪她演,夸张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做出垂泪状:“想的夜不能寐啊。”说罢,又凑过去催她:“快说快说,一解你十三哥的相思之情。”

杨盈沉思了一会儿:“其实我也不清楚。李同光和月姐走的近,毕竟之前一直一同做事,政事上我和月姐也没有什么干系,也没听说有什么事绊着她……。哦对了,”杨盈眼睛一亮:“前几日月姐派人问我结亲事宜……。”

“结亲?”于十三反应激烈,杨盈吓得一愣,她点点头:“是啊……十三哥,你们要成亲了吗?”

于十三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跑。想到初月的行为,越发觉得她要逼婚。杨盈只觉眼前一花,再一看于十三白衣纷飞,簪子乱颤,飞也似的跑出去了。杨盈跑了几步:“哎,十三哥……”正好碰到来她府上的元禄。元禄抱着一个盒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于十三形象都不顾的从身边经过。元禄回头问她:“十三哥这是怎么了?”

杨盈也摸不到头脑:“我就是说了一句月姐前几日跟我打听,给成婚的新人当证婚人拿多少钱,我还以为他们有意成亲呢。”

元禄懵懵懂懂,随后兴高采烈:“阿盈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新奇玩意儿。”

两人随之将此事抛在脑后,欢欢喜喜去看元禄的新匕首去了。


于十三一口气跑到金沙楼自己的雅间开始收拾东西。他打开首饰盒,正要往包袱里装,看到林林总总都是初月送他的簪子。于十三猛地顿住,闭了闭眼:“哎呀呀,不能带这些不能带。随便收拾两件衣服算了。”打开衣橱,又发现里面全是初月逛街随手买给他的。于十三转过身,吐出一口气,跑到桌前灌了几口酒,喃喃道:“算了算了,就先这样走吧。”说完,冲到门前打开了门。金媚娘笑的不怀好意。于十三叹了口气,扭头坐到桌前,没好气道:“有事啊?”

金媚娘走进来,打量了一下,看着散落的衣物和包裹:“哟,怎么,终于要跑了?分手了?失恋了?”

于十三叹气:“初月想跟我成亲。”

金媚娘吓了一跳,随后幸灾乐祸:“哟哟哟,她跟你讲了,你就这样跑了?”

于十三又灌了几口酒:“她没跟我说。”他将事说了一遍。金媚娘冷笑一声:“我说于十三,你未免有点自作多情了。万一她说的那个人不是你呢?就这么确定?”

于十三切了一声,理了理衣襟,又拨了拨头上戴着的银鱼簪口中的夜明珠,晃晃闪闪:“不可能,除了我还有谁?我这么英俊。”

金媚娘白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还有点失落?”

于十三苦恼的敲敲头:“你说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不开呢?我怎么办啊?”

金媚娘凉凉道:“跑呗。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于十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金媚娘等了一会,笑道:“舍不得了。”

于十三一想到初月,忍不住浅浅笑,感慨万千:“哎呀呀,真舍不得啊。”说完又觉得落寞。

金媚娘抱胸站起来,居高临下:“那就不跑呗,乖乖跟人家成亲。这叫什么?浪子终成一滩死水。”

于十三一激灵,跳起来,同金媚娘道:“媚娘,这事儿你晚点跟美人儿讲。我先走了啊!”话音未落,人就没了踪影。

金媚娘没拦他,盯着门口看了半响,摇摇头。


于十三准备先出城避避风头。路过一处街巷,看到初月纵马疾驰,去向六道堂道住处。他忍不住跟上去。好几日不见,于十三觉得她有些消瘦。他想着,一抬头发现自己没跑走,反倒又回去了。站定半响,挣扎了一会儿,叹气摇头,步履不停,嘴里嘟囔着:“我就看一眼,一眼就走。”

初月进了厅堂,任如意正坐着举杯饮茶,见她来,面上带了笑意:“回来了?”

初月笑嘻嘻,走了几步坐在如意身边,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是啊如意姐。哎,于十三在吗?”

任如意想到一炷香前金媚娘的传信,手指一顿,将茶盏放下,忽然叫她:“初月。”

初月应了一声,看她:“怎么了如意姐?”

任如意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直截了当:“你想和于十三成亲?”

——藏在屋顶上偷听的于十三默默叹气:就知道金媚娘靠不住。

初月正喝茶,闻言被呛的直咳嗽。任如意蹙着眉为她顺气,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于十三这个人靠不住,虽然嘴巴甜一点,但不是长久的人选。初月,别太伤心。”

任如意说着,余光见初月古怪的看着她,她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问她:“你不想成亲?”

初月笑着摇头:“我怎么可能想成亲啊!我刚当上大将军,虽然同北磐打赢了,但还不够!”屋顶上,于十三愣了。

初月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眼睛亮晶晶,语气骄傲:“我还要当初国公呢!李同光那人虽然我看不顺眼,但是我们俩联手,一定能壮大我沙西部。到时候啊,我就被记载在史书上了。功名千秋!”初月意气风发的想着。任如意先是一怔,随后又笑自己小看了她。

“至于成亲——”初月想了想,摇摇头:“成亲又能给我什么好处?权力?我已经手握实权,同别人联姻,只会招来忌惮。我沙西部的女儿,生死都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不负新月母神。你说是不是,如意姐。”

任如意笑,站起来,温柔的拍拍她肩膀:“当然。”

初月不傻,任如意说这番话,肯定和于十三有关:“如意姐,我知道你们觉得于十三对谁都好,有时候就不明白什么时候是真心,什么时候是假意。”

任如意问她:“不是吗?他对所有小娘子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温柔体贴,你不会觉得不甘心?”

初月一愣,似乎第一次想这三个字。于十三缓缓躺到屋顶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心里滋味万千。

“我小时候有一匹特别喜欢的小马驹。所有马中,我最喜欢它。甚至我还做出晚上偷偷跑出去和它一起在马厩里睡觉的傻事,第二天我母亲快急疯了才从马草里看到我。”

于十三把手放在脑后,忍不住笑,几乎看得见小小的初月,他自言自语:“傻姑娘。”

任如意不动声色的往上看了一眼。初月继续讲:“我给它我能给它最好的东西,它生病了我就一直守着,还有真心。可最后被我大哥抢走了,我爹只当是小孩子玩闹,只是哄我。后来,它没过多久就死去了。这种被辜负的滋味并不好受。”

“也许在你们看来,他的好,很复杂,但在我看来,于十三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人了。”

“他一定尝过被人亏欠的滋味,所以看不得别人受苦,不愿意亏欠别人。”

“其实啊,他是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于十三的心咚的一跳,他下意识想笑,却笑不出来:“什么啊,你啊你于十三,还有这一天……。”他任由着麻痒之意从手指一路窜到心里,然后蔓延开来。

“你们或许觉得他的真心太少,藏在只言片语里,看不见摸不到。其实扪心自问,自己有时也未必做到这一点真心。”

“至于如意姐你问我会不会不甘心,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这个。因为,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算计,而我得到了这一点真心,又怎么会不甘心?我还觉得亏欠了他,怕不能回他的心意呢。”

任如意慢慢道:“他是浪子,最终还是要走的。”

初月笑的坦荡荡:“我知道啊。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他了,或者他不喜欢我了。哭几场喝几场酒,还是照旧过下去。我有沙西部,有部里的姊妹兄弟;他有你们,之后有新的六道堂兄弟。我相信哪个在我们心里都很重要,既然现在还喜欢,那就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吧!”

于十三躺着,也不由自主笑起来:“到最后还要一个小姑娘教你这些。”说着看着旁边悄无声息的宁远舟,忍不住炫耀:“你看月儿妹妹多会说,羡慕吧!”

宁远舟调侃他:“老于啊,你先管管你自己的红眼圈儿吧。”


于十三懒得理他,翻身一跃,落在堂前。初月回头,惊喜道:“哎,你刚刚在屋顶吗?”

于十三甩了甩衣袖,又指了指月亮,声音清朗欢快:“嗯……看月亮。”说完,悄悄对着任如意眨眨眼。任如意鹞子翻身没了踪迹。

于十三含笑看着初月小跑过来,一脸神神秘秘,到了眼前,手里被塞了一个溜圆的物件,于十三举起来一看:“金元宝?”

初月得意点点头,朝他凑近:“对啊。这是今晚的。你不知道,我这金元宝花的太快了,我半个月前数了数,只剩了不到三百个。我这段时间天天忙着挣金元宝去了。我希望你陪我到明年生辰呢!哦还有明年的赛马会你也要来陪我玩,还有每个月下旬,我沐休也得陪我,还有……。”

于十三抱住她,初月贴着他的胸口,听着如雷的声音,笑嘻嘻的回抱回去。

“不用金元宝。”

“啊?”

于十三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挂在天边的圆月,苦着脸叹气自语:“唉,好像当死水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初月在他怀里。闷闷的笑。下一瞬,她听到于十三的声音,透过胸口嗡嗡的传到她耳朵里——


“我于十三对着圆月发誓

从新细纪十三月,惟愿年华日日新。”


十三月的美梦就留到这里吧。这里浪子甘心困锁,新月终成圆月,六道堂和他们热热闹闹,任小船也在爱里长大。






苏倾倾

夜色将至98

这篇文从云为衫被审,宫子羽打算用上官浅做局开始改写,剧情将与原剧无关,我的剧情我做主。还是老样子,本人真的真的很喜欢浅浅,所以不喜欢她的别点进来。还有就是这篇文略微会对男女主不太友好,介意的也别点进来。

—————————————————————————

上官浅朝一旁的月公子走过去,宫曦角正被月公子抱着。他们到了以后,她也没有吵闹,只乖巧的坐在月公子的怀里。直到现在看见上官浅朝她走去,才伸出短短的小手要上官浅抱抱。

上官浅将宫曦角接了过来,又看向月公子,满脸歉意,“辛苦了。”

月公子笑了笑,“不用客气,曦儿很乖。”

上官浅也笑了笑,抱着宫曦角在桌前坐下。宫曦角大半天没见上官浅了,也非......

这篇文从云为衫被审,宫子羽打算用上官浅做局开始改写,剧情将与原剧无关,我的剧情我做主。还是老样子,本人真的真的很喜欢浅浅,所以不喜欢她的别点进来。还有就是这篇文略微会对男女主不太友好,介意的也别点进来。

—————————————————————————

上官浅朝一旁的月公子走过去,宫曦角正被月公子抱着。他们到了以后,她也没有吵闹,只乖巧的坐在月公子的怀里。直到现在看见上官浅朝她走去,才伸出短短的小手要上官浅抱抱。

上官浅将宫曦角接了过来,又看向月公子,满脸歉意,“辛苦了。”

月公子笑了笑,“不用客气,曦儿很乖。”

上官浅也笑了笑,抱着宫曦角在桌前坐下。宫曦角大半天没见上官浅了,也非常想她,她搂着上官浅的脖子,整张小脸都埋在上官浅的脖颈处,上官浅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小曦儿想娘亲吗?”

宫曦角抬起头,小手捧着上官浅的脸,“想…想娘亲…”

上官浅看得心都快要融化了,她的女儿真是太招人疼了。

宫尚角抱着宫瑄角坐在上官浅旁边,宫瑄角对周围的争论一无所知,他只是将怀里的雪莲捧到上官浅面前,“娘亲,花…花花…”

上官浅看着宫瑄角的小脸和手中捧的比他的头还要大的花,心里所剩的那一点尴尬的情绪也烟消云散了。她接过宫瑄角的花,把宫瑄角也抱了过来,两个小孩子一人坐在一条腿上,全趴在上官浅的怀里。上官浅看着他们俩,心里流过阵阵暖流,这就是她的孩子,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她,他们看见美丽的东西会想着捧到她的面前,她在这世间多了两个血脉相承的亲人,她的爹爹看见应该会很开心吧。

夜晚,上官浅和宫尚角才带着宫瑄角和宫曦角回了角宫。回到角宫后,嬷嬷便将两个孩子带下去休息了。

上官浅梳洗好后坐在床边,看着正往香炉里添香的宫尚角,“宫二先生,对于今日你儿子闯祸一事有何看法啊?”

宫尚角添好香后走到上官浅身边,“小儿顽劣,为夫没有经验,请夫人赐教啊。”

上官浅挑了挑眉,“真巧,我也没办法,”说着还叹了口气,“那么小就会闯祸了,以后不会变成个小魔王吧?”

宫尚角笑了笑,将上官浅搂入怀里,“放心吧,不会的。”

上官浅抬起头,“但愿吧。”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小时候听话吗?”

上官浅一愣,显然没想到宫尚角会突然问这个,她小的时候?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上官浅笑了笑,“我小的时候也很调皮,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我也没少闯祸。当时我是孤山派最小的一个,长辈们都很宠我,师兄师姐们也凡事都让着我。我总是缠着师兄们带我玩,四处闯祸,师兄们没少因为我被罚。”那些场景好像还历历在目,她的爹爹,师叔师伯,师兄师姐好像就站在她的面前,笑着叫她“浅浅”。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的样子心中抽痛,他抬手轻轻抚摸着上官浅的头。

清朗然
【Steve×Sharon】白...

【Steve×Sharon】白驹过隙(三)


自说自话怎么地我乐意= =



(五)


Steve的生日和美国独立日是同一天。这样的巧合带来的好处就是,没人会忘记他的生日——当他的头衔成为“美国队长”之后更是如此。


2014年的国庆日是他96岁的生日。他很不情愿想起自己的年纪,虽然他一觉睡了七十年,可他还是个年轻人。


——呃,或许是思想还停留在旧时代,一时没转过弯来的年轻人。不过他还是个年轻人,他毫无保留地接受了最新款的哈雷摩托,接受了微波炉、电脑和互联网,也为克隆和人工授精技术感到震惊。他已经把智能手机玩得很熟练了,说实在的,他被冰...

【Steve×Sharon】白驹过隙(三)


自说自话怎么地我乐意= =






(五)


Steve的生日和美国独立日是同一天。这样的巧合带来的好处就是,没人会忘记他的生日——当他的头衔成为“美国队长”之后更是如此。


2014年的国庆日是他96岁的生日。他很不情愿想起自己的年纪,虽然他一觉睡了七十年,可他还是个年轻人。


——呃,或许是思想还停留在旧时代,一时没转过弯来的年轻人。不过他还是个年轻人,他毫无保留地接受了最新款的哈雷摩托,接受了微波炉、电脑和互联网,也为克隆和人工授精技术感到震惊。他已经把智能手机玩得很熟练了,说实在的,他被冰封的时候还没过二十七岁生日呢。


当然,道奇队一直都在。这让Steve尤其开心,虽然主场已经搬到洛杉矶去了。


每到这时候,Steve就会觉得很矛盾。他认为自己心理年龄还算年轻,可有时候——比如每次看到Tony时,一想到他是Howard的儿子,心里都会忍不住产生一种慈爱。


瞧,Howard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还没来得及优越感十足地给他买糖吃,他就会给自己的女朋友送礼物了。——虽然那礼物让他怀疑这个侄子可能还需要他给买糖吃。


想到Howard,Steve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思绪在一个危险的边缘刹住车。


他不是个热衷派对的人,过生日也没办派对。目前为止他收到了Natasha、Sam和Coulson的祝福短信。Sam约他今晚出去喝一杯,他欣然接受了。七十年后能找到一个一起玩的朋友,感觉很不错。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屏幕,是Sharon。


Steve之前有些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带着微笑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嗨,Steve。”


“嗨。”Steve说。


“生日快乐。”Sharon的声音有点羞涩。


“谢谢。”Steve调侃道,“我猜我的生日很好记?”


隔着电话他也听到了Sharon清脆的笑声:“不好记我也能记得。我上学时候的历史一直是最高分。”


“哦,对。我忘了我还是一段历史。”Steve忍不住扬起眉毛。“今晚有空吗?来和我和Sam一起玩吧。”


“呃……不了,抱歉。”Sharon的声音有点失落,“我今晚要加班,走不开。”


“嗯,没关系。”Steve谅解地说。


“不过我给你送了礼物。”Sharon的声音重新欢快起来。


如果现在有人在场,大概会震惊于美国队长脸上的笑容之灿烂。他很少这样笑——自从被从冰里挖出来之后,他的身上就始终带着隔绝世界的冷淡和疏离感,笑容似乎也随着红骷髅的飞机埋藏在了七十年前。但这笑容其实无比珍贵。


“谢谢,我从没想让你破费。”


“没关系,队长。”Sharon的语气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得挂了,还有工作。收到礼物告诉我一声。”


“没问题。”Steve说。


当天的晚些时候他收到了那份礼物,原来是道奇队从1945年起到这个赛季的全部比赛录像。Sharon附了一封信,说这些录像是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


“给自己留点兴趣,Steve。”她在信中说。“补完这些录像,你就成了货真价实的九十年老球迷。”


Steve笑着,摇摇头,把全部录像塞回包装盒,打算有空一场一场来看。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亲爱的,你真的恋爱了。”


Dorcas懒洋洋地在电话那头说道,Sharon几乎能想象出她鄙视的表情。


“如果你不好意思直接问他,为什么不试探一下他对你的感情呢?”


Sharon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我怎么试探?他很忙,上次我送了他生日礼物之后,他仅仅是请我吃了一顿饭而已。后来我又请他喝过一次咖啡,因为他帮我找到了一份急需的资料。再就是上次他请我和他的另一个同事一起去打台球,仅限于此了。”


“大半年过去了,Sharon Carter。你们连二垒都没上过。”Sharon简直能看到Dorcas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果不是你,我都想自己上了。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女人梦想着和美国队长共进晚餐吗?”


“嗯哼?”Sharon发出一个含糊的声音。


“他有精致得无与伦比的五官,不光如此,我仔细观察过,他的五官位置几乎都是最标准的美术教科书范例。与此同时,偏偏——”


“偏偏他的二头肌比任何人都要壮实,手臂上的汗毛性感到爆,他还有着健硕的背肌和倒三角身材,修长笔直的双腿——”


“以及正直冷淡的气质。”Sharon听见Dorcas拍大腿的声音,“你知道那样一副清纯到勾魂的脸配上完美的身材和禁欲系气质有多吸引人吗?”


Sharon呻吟一声:“别再说了。”


“明明你自己刚刚也在说,”Dorcas没理她,自顾自地说道,“你敢说你没有近距离研究过他?他的睫毛那么长,有没有一不小心戳到你脸上?”


“闭嘴。”Sharon揉了揉太阳穴,“拜托别把这事说出去。”


“我知道,我不会的。”Dorcas向她保证,“但你真的得抓紧了,13号特工。别等到到时候再后悔。”


“好,我懂了。”Sharon头痛地挂了电话。


 


她没想到机会来得还挺快。


Steve下次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忙得四脚朝天,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来用。CIA接到一份密报,为了这份宝贵的密报,内部临时成立了一个小组,负责挖出东欧一个恐怖组织的头目所在地。Sharon负责线索整理和分析,电脑里海量的文件已经让她应接不暇,房间里堆积如山的资料也快把她埋了。一般这种时候她会忘记私人电话的存在,她的朋友们也深知这一点。


门铃响起时她还以为是队友送的资料快递到了,晕头转向地跑去开门。然后她就被杵在门口的美国队长吓了一跳。


“我的天啊,Steve。”Sharon急忙把他让进门,她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盾牌。“你怎么来了?”


Steve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上下打量着她:“你没事吧?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哦……什么?”Sharon努力转动着自己四十八小时没休息的大脑。


Steve往客厅里看了一眼:“你很忙?”


Sharon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客厅有多乱。这两天她把有关那个恐圌怖分子的资料铺得满地都是,墙上还贴满了旧报纸和档案材料。她自己能看出规律,看在Steve眼里大概就是一团乱麻。


“抱歉,我大概没听见电话。”Sharon揉了揉头发,仔细回忆着自己最后一次用私人电话是在什么地方。“我找找我的手机……哦,在这。”


她从沙发夹层里摸出手机,一看居然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Steve打来的。


Sharon窘迫地转头看向Steve:“对不起,是我的错。”


“没关系,我以为你出事了。”Steve环顾着她的房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明朗,“需要我帮忙吗?”


“嗯……帮什么忙?哦,我知道了。”


Sharon听见自己的大脑吱嘎吱嘎地运转着。哦,他说想帮忙。这很好,她已经快要累垮了。等等,他值得信任吗?废话,他是美国队长。但他是真心的还是只想客气一下?


“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Sharon犹豫着问道。


“没有。”Steve干脆地说,往客厅迈了一步。“需要我做什么?”


 


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一步,Sharon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出房间时,Steve正盘着腿坐在地上,翻看Sharon摆在他面前的箱子中的资料。


“我这两天整理出来的线索,指向一个叫Jensen的人。”Sharon坐到Steve旁边,把电脑屏幕转过一个角度,让Steve也能看见,“CIA收到派驻土耳其特工的消息,有个人临时包了一家工厂制作一种特殊零件,但只留下了十名工人工作,其余的工人都放了一周的假。我们的特工是在酒吧听到工人炫耀带薪休假时注意到这一点的,他顺藤摸瓜,发现包下工厂的人在当地的军火黑市上出现过。他试图进一步探查却失败了,于是就把消息报告了上级。总而言之,上级把这任务派给了我和我的队友。我们一步一步查了一个月,总算查到了这位Jensen头上。上次那个人是他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反正,这位女士——对,是女士——想造一种特殊的武器,一般在自己的私人工厂中制造。上次将零件制作外包是个意外,似乎是他们的工厂出了岔子。我们还不知道那种武器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在Jensen出现过的区域附近有奇特的能量场波动,我们正在分析这种能量场,一是确定他们所在的方位,二是想知道这种能量场与他们的武器是否有关。”


Steve耐心听完这一大长串话,凝视着电脑屏幕上一张模糊的Jensen背影照:“你说的Jensen出现过的区域在什么地方?”


“苏丹。”Sharon揉了揉太阳穴,那里在一跳一跳地疼。“但我们没法定位更多了。一周前我和队友专门去了苏丹一趟,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我这两天一直试图通过互联网黑进他们的系统——没用,他们的保密措施做得太好。然后我尝试分析苏丹那里的能量场——CIA的科学家都分析不出这种能量场的来源,就像是……不属于地球的东西。”


“不属于地球的东西?”美国队长坐直了身体。


“是啊。”Sharon有些意外地看着Steve摸出手机,“怎么了?”


“你还记得12年纽约那次事故吗?”Steve晃了晃手机提醒她。


“记得。”


“记得我们对付的那个外星人吗?”


Sharon皱眉回忆了一下:“Loki?”


“没错。你听说过他那根倒霉权杖吗?”


“听说……过?”Sharon抓了抓头发,“不是被神盾局拿去研究了?我在神盾局的时候听同事讲过。”


“本来应该是这样。但去年我拆了神盾局之后才知道,那倒霉权杖早就被偷走了。”Steve叹了口气,“Stark和Banner差点被气疯。Stark嚷嚷着如果当初神盾局把权杖给他研究根本就不会被偷走,Fury提醒他,如果那样权杖可能早在一年前就被导弹轰飞了。”


Sharon张了张嘴巴:“你没说过这点。”


Steve抬手指了下电脑屏幕:“你有Jensen更清晰的照片吗?”


Sharon摇摇头:“那张背影照还是从国际机场的摄像头里扒下来的。”


Steve拨出一个电话:“我得跟Stark谈谈。”又把手机调成免提,“放心,我有分寸。”


第一次,电话响了近一分钟后自动挂断,对面的人没接。Steve带着早有预料的表情重新拨号,第三次电话才终于被接起,钢铁侠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你好,队长。”


“你好,Stark。”美国队长翻了个不易察觉的白眼。


“队长,Jarvis已经通过你的前置摄像头看到你翻白眼了,也就是说我也看见了。”Tony Stark懒洋洋地说。他那里很吵,背景音似乎是机器的轰鸣声,“我还看到了你旁边的姑娘。你好,你是……Sharon Carter小姐?无意冒犯,不过我已经查到了你的资料。”


Sharon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好,Stark先生。”她目前的官方身份是中学教师,即使是Jarvis,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也只能查到这一重身份。


Steve息事宁人地说:“能请你帮个忙吗,Tony?”


“Tony很忙,队长。不过如果你要我帮的忙有利于你搞定这个漂亮姑娘,我想我还可以抽出五分钟时间。”对面的噪音戛然而止,Tony似乎总算关了机器,“说吧,要我包下哪个安全套公司,来生产能合适你用的安全套?”


Sharon傻了一秒钟。Steve却异乎寻常的淡定:“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很有建设性的建议。”钢铁侠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你究竟想让我干什么?”


Sharon抢在Steve开口前说道:“只是出于巧合,Stark先生。”她凑到Steve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跟前,“我发现苏丹附近有我解释不了的能量场。”


“苏丹?”钢铁侠听起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过Sharon知道他在听。“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如果我能解释,Steve就没必要打这个电话了。”Sharon平静地说。


“哈哈,我喜欢你。”钢铁侠这么说道,“我猜你其实不是个中学物理老师?”


“这个问题不重要,Stark。”Steve说,“你还记得Loki的权杖吗?”


“我当然记得。”Tony说,“难道你要告诉我你的甜心女友Jane Foster一样撞了大运?”


Sharon笑了一声:“算不上撞了大运,但是,或许吧。”


“好吧。”Jarvis的声音透过扬声器隐约传过来,Sharon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大概是在和Tony讨论。过了片刻,钢铁侠接着对电话说:“你把你研究出关于能量场的全部数据发给我。这样吧,就把队长的手机放到你存储数据的硬盘旁边。”


Sharon挑起眉毛看了Steve一眼。Steve耸了耸肩,Sharon去书房取来硬盘,依言照办了。


“很好。”Tony吹了声口哨。“趁Jarvis下载数据的功夫……这位小姐,介意我调查一下你的身份吗?”


“不行。”开口的是美国队长,声音很严厉。


“万一她是恐圌怖分子呢?”钢铁侠直截了当地说。


Sharon再次揉了揉太阳穴:“我如果是恐圌怖分子,还有胆量跟美国队长独处,也挺了不起的。”


她的头疼得越来越厉害。Steve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Sharon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地站起身:“好吧。出了结果叫我一声。”


Steve点点头。Sharon回到房间倒在床上,睡意上涌时模糊想到,有美国队长帮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她完全不用担心泄密和暴露身份,不过让钢铁侠知道似乎也没有什么。她的履历清白,何况就连黑寡妇都不怕暴露,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听到Steve压低声音和钢铁侠交谈,忍不住把脸埋进枕头,悄悄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猜Steve大概已经走了,打着呵欠跳下床,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然而她走出房间,看到美国队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摆弄手机。


客厅的灯光是不刺眼的米黄色,深棕色皮质沙发旁的绿色藤萝借着灯光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面前的茶几上散落着Jensen的资料,白色的A4纸,透明的茶几玻璃,上面还压着一对冒着热气的乳白色茶杯。他没拉上窗帘,窗外就是曼哈顿明朗的夜空。


Steve听见她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朝她招了招手。Sharon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你的直觉是对的。那个能量场,虽然不是Loki权杖发出的能量场特征,但却和Stark留存的   人武器的能量场特征相似。”Steve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她,“我和Stark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情复仇者不得不插手了。”


Sharon接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你一定在开玩笑。”


“我没有。”Steve把茶杯塞到她手里,“这已经超过了你的能力范围。”


“我没有——这样我怎么和上级交差?”Sharon把茶杯放回茶几上,焦虑地盯着Steve。


“你说到查到不明能量场就可以,我来和CIA交涉。”Steve沉声说。


Sharon挑起眉。


Steve盯着她看了两秒,妥协道:“好吧,对不起。”


Sharon翻了个白眼。


“我……对不起,Sharon。”Steve抬起右手,似乎想去扶她的肩膀,却最终作罢,讪讪地垂下手臂。“我只是……我很担心你。”


“你为什么不担心担心你自己呢?”Sharon硬邦邦地回答他。


她这句话完全是宣泄情绪。事实上她只是因为美国队长的自作主张而生气。说实在的,把她叫醒商量一下很困难吗?


Steve干巴巴地笑了笑:“是我的错。”


Sharon叹了一口气:“你那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绝不。”Steve下颚的线条收紧了一些,“只是你可能不清楚——没人真正清楚,除非和真正的外星人交过手。他们的攻击力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你为了调查这件事情去过苏丹,对吗?”


“对。那又怎么样呢?”Sharon反问道。


Steve叹气:“没什么。你很可能和未知的武器擦肩而过,”他紧盯着Sharon的眼睛。“很危险。”


她第一次在这个距离下观察美国队长的眼睛。她注意到,他的眼睛不是纯粹的湛蓝,而是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金色。这并不影响那双眼睛的深邃和美观,就像是阳光撒在海面,又被涌动的浪潮碾成细碎的光斑。


Sharon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柔和了许多:“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Steve的手终于落到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


“我只是——其实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交给你们处理的,不是吗?”Sharon浅浅地笑着,重新捧起茶几上的茶杯。她在Steve刚来时给他泡了茶,现在这一杯依旧温热,应该是他重新泡的茶水。“只是希望下次你能和我商量一下。”


“当然。”Steve说,“本来这次也一样——但你在睡觉,我没忍心把你叫醒。”


Sharon偏了偏头。“好吧。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三分。”Steve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挺晚了,我该回去了。”


“你吃晚饭了吗?”Sharon问道。


Steve摇摇头:“没有,不过没关系。”


“吃完宵夜再走吧。”Sharon站起身往厨房走,“你想吃什么?”


 


虽然她问了美国队长想吃什么,但她的冰箱里其实没剩多少食材。最终她煮了两份意大利面,拿圆形深盘盛了,推到他面前。然后倒了两杯橙汁,一并放到餐桌上。Steve仰头朝她微笑,注视着她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可能不好吃。”Sharon坦诚地说。“我进神盾局当实习特工,第一份卧底任务就是去一家餐厅当服务生,所有的厨艺都是那时候学的。”


Steve挑起一叉子面条放进嘴里,仔细咀嚼后咽下去,评论道:“味道挺好的。”


“别蒙我。”Sharon晃了晃手中的叉子,“Dorcas——你还记得她吗?我跟你提过的,我和她合租过,现在她是我们局里一个领导的秘书——”看到Steve点头后她接着说,“她以前总是嫌弃我做饭难吃。当然她做饭更难吃,我一直没跟她说而已。”


Steve笑出声来:“她在骗你。”


“可能是你评价标准比较低?”Sharon喝了口橙汁。


Steve做出思考的表情:“如果你参加过二战,也会对食物降低标准。”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靠在角落中,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盾牌,“有次我用它烧过开水。金属的导热能力确实强。”


Sharon扭头去看盾牌。它靠在墙上,天真无邪地反射着灯光。于是她向Steve举起高脚杯:“敬盾牌。”


Steve表情严肃地举起自己的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叮的一声响。


 


那顿宵夜结束的半个月之后,黑寡妇秘密前往苏丹,跟随两名九头蛇特工找到了Jensen和她负责的九头蛇基地。那里九头蛇士兵的数量有些出乎意料的多,科技装备也很精良,不过对于复仇者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的大问题在一周后不期而至,Stark设计的项目出了点问题,简单来说就是造出了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人工智能。


Steve接到Sharon的电话时,正站在Clint家的院子边上出神。


“Steve,你还好吗?”Sharon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在总部,刚刚才听说Ultron的事情。”


“我很好。”Steve安慰她,“我们会解决他的。”


过了两秒,Sharon轻声说:“注意安全。”


Steve点点头,才想起来她看不见自己,于是说道:“我会的。你也是。”


“是啊。”Sharon说。她停了停,接着说道,“你还记得你和我提过的那家冰淇淋店吗?终于在布鲁克林开分店了。”


“好,等我回去之后就去吃。”Steve微笑着回答道。


“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纪念品。”


“我记得。”美国队长看向远方,栅栏外是起伏的青草地,有松鼠颠颠地横跑过院子。


“好。那我先挂了。”Sharon的声音有些低沉,Steve知道这是为什么。


“再见。”他答道。


Sharon挂了电话。Steve垂下手机, Clint家的女儿抱着只兔子从后门走出来看到他,带着灿烂的笑容招了招手。他也报以同等的笑容,朝小姑娘点点头,小姑娘立刻羞红了脸,低下头,逗弄她的兔子去了。


他曾经梦想过这样的生活。他甚至在素描本上画过——有Peggy,有农场和红顶白墙的房屋,常青藤悄悄沿着墙壁攀上屋顶,后院里种植着黄玫瑰,鸽子时不时飞来串门,可能还有蹒跚学步的孩子和金毛滚成一团嬉戏打闹。没有飞机、枪炮和鲜血,没有日后在记忆中反复折磨他的开往冰天雪地的火车。他和Bucky互相在对方的婚礼上当伴郎,比较着谁先成为对方孩子的教父,偶尔聚在一起喝酒,抱怨抱怨飞涨的物价和总是出毛病的旧车。


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羁绊罢了。人总是要有牵挂的东西才算完整。


从冰层中出来后,他一度以为人生就是这样了——拯救世界,对付九头蛇和外星人,老了以后安静地退役,一个人在家里对着电视自言自语,最终被人发现早已去世在家中。他不认为自己还能找到什么推心置腹的朋友,更别提妻子了。美国队长在现代社会已经变成了一个象征和头衔,大多数人只把他当作一段历史——即使他回来之后也一样。总的来说,美国队长这个头衔对于世界的意义比他本人更大。


他从没指望七十年后,他对付完Ultron回到布鲁克林,还有人等着和他一起吃冰淇淋。即使他不再仅仅是Steve Rogers,即使他再也不可能拥有七十年前梦想的生活,但他依旧已经满足。


Peggy的声音在他的脑中盘旋。“我们可以回家了。”


“Peggy。”他终于能够平静面对自己脑海中的幻象,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想我找到家了。”

清朗然
 【Steve×Sharon】...

【Steve×Sharon】白驹过隙(一)



(这是一篇盾13.


对你没看错,就是Steve RogersXSharon Carter,MCU官配。


全部设定照搬MCU,也就是说全员官配。


然后Bucky有个女朋友。


我现在很想拉郎Sam和黑豹他妹妹(我编的),快来个人阻止我= =)



Sam Wilson现在很郁闷。


身为Steve Rogers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几乎无条件服从美国队长的每个命令——当然,Steve是个好人,一般不会给他派出什么超过能力范围的任务。如果他接到了什么超过能力范围的任务,一定是Steve...


【Steve×Sharon】白驹过隙(一)




(这是一篇盾13.


对你没看错,就是Steve RogersXSharon Carter,MCU官配。


全部设定照搬MCU,也就是说全员官配。


然后Bucky有个女朋友。


我现在很想拉郎Sam和黑豹他妹妹(我编的),快来个人阻止我= =)




Sam Wilson现在很郁闷。


身为Steve Rogers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几乎无条件服从美国队长的每个命令——当然,Steve是个好人,一般不会给他派出什么超过能力范围的任务。如果他接到了什么超过能力范围的任务,一定是Steve自顾不暇了。


包括感情问题。


Steve Rogers也会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当然。虽然在认识美国队长之前,Sam身为听着美国队长的故事长大的一代,想象他有一个女朋友几乎和想象一个不会魔法的Wanda一样困难。但是话说回来,任何出色的男士都会有一个可爱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这不重要——所以Steve有一个女朋友一点也不算不正常。


只要他在拉着自己喝酒时能有三句话不谈那个姑娘。


七月的瓦坎达,天气热得能让黄油直接在空气中融化。即使临近午夜,人身上也总是带着一层擦不净的汗水。Steve费了不少事把该救的人从联合国的海底监狱中救出,世界暂时看起来一切太平,至少是表面上。他们现在坐在瓦坎达的一间酒吧里,戴着墨镜和帽子,尽量让自己显得低调些。灯光昏暗,酒吧老板站在吧台后的阴影中,边擦酒杯边跟着酒吧欢快的音乐节奏扭动身体,一口白牙几乎在闪闪发光。


平心而论,Sam理解Steve。Sharon Carter有一头迷人的金发,漂亮又身手不凡,做事也很干净利落。Sam见过她几次,很喜欢她。但如果Steve一刻不停地咨询他该不该把姑娘接来自己身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听着,Steve。”Sam不耐烦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冰块碰撞杯壁的声音清脆悦耳,“Natasha说她目前只是停职在家,如果你把她接来,她就变成了国际逃犯。”


Steve冷静地捞出漂浮在他手中那杯鸡尾酒表面的樱桃:“我知道。我只是——我亲了她,Sam。我不想让她认为我那时只是出于歉意或者补偿。”


哦,又来了。Sam恨不得把还躺在冰柜里的冬日战士放出来,让他替自己开解这位已经深陷情网的美国队长,毕竟他更了解恋爱年代(Steve谈过吗?)的Steve。然而这暂时不可能,Sam抓了抓后脑勺,认命地说道:“队长,我这么跟你说吧。”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们和一个姑娘接吻后不需要为她负责。你没必要坚守你那套老式行为标准。”


“可是我爱她。”


美国队长蓝中带绿的眼睛忽然溢满了温柔。他低声却坚决地说出这句话,Sam吓得差点儿摔了酒杯。


“呃,兄弟,你认真的?”


“当然。”Steve露出浅浅的笑容。他把空了一半的酒杯推到一边,摘下头上道奇队的鸭舌帽。暗金色的头发被压得有些变形,他随手揉了一把,没起到什么作用。


“好吧,好吧。”Sam终于起了好奇心。他继续晃动着所剩不多的啤酒,直到表面的泡沫消失殆尽:“说说看,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Steve曾经莫名其妙地请Sam和Sharon打过一次台球,那次他看着Sharon的眼神让Sam觉得自己像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不足以形容,大概是个浴霸。可惜美国队长不是这样想的。神盾局重整后,Sharon Carter被平调至CIA。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但也足够发展感情。


美国队长露出回忆的表情:“你真想听?我猜故事还挺长的。”


“来吧,哥们,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任务。”猎鹰摘下自己的墨镜,这样Steve就能看清他八卦的目光。


“哼。”Steve发出一个鼻音。


 


(一)


Sharon Carter是个出色的特工。她为神盾局工作,但她没有超能力。这就使得她和正常人一样讨厌搬家。她在原来的公寓中住了五年,住得很习惯,一点也不想离开。然而这次搬家是一项工作任务,她忿忿地想着,一边把摞得高高的一堆箱子抱到怀里,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


是啊,工作任务。保护——显而易见,另一种含义的监视——美国队长。


她是个专业特工,自然不会拒绝上级的安排。虽然她从心底里不愿意干这件事,但她说服自己,Steve不会做任何有损人民利益的事情,因此向Fury定期报告他的行踪或许算不上一种伤害。可是话说回来,如果美国队长都不被信任,谁还能被信任?


她接到这个任务后,NatashaRomanoff专门来找过她。黑寡妇优雅地端坐在她办公桌对面,气定神闲地告诉她,队长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哪怕发现了她的卧底身份也不会过多纠缠,让她放心。还顺便调侃了一句,说不定能顺便把队长的终身大事一并解决了。


Sharon当然知道美国队长是个好相处的人。因为她的姑妈就是Peggy Carter,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和沉睡的美国队长有过一段浪漫的历史。Sharon从小就不断听她讲起美国队长的故事,他用瘦小的身体盖住手榴弹,他只身潜入敌军腹地救出一千多人,他带领咆哮突击队逐个击破九头蛇据点……这些都能在历史书上读到。然而历史书上不会记载的是,他的盾牌第一次抵挡住的是Peggy的子弹,他与Peggy分别前的匆匆一吻,以及他来不及践行的舞约。


“Steve是个重视承诺的人。”白发苍苍的Peggy慢悠悠地说。多年的军旅和特工生涯为她打下了坚强干练的烙印,但她私下对小辈依旧是慈祥的Peggy姑妈。那时她躺在摇椅上,腿上盖着毯子,膝盖处倒扣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年幼的Sharon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窗外的夕阳为她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红色。


“他说会回来和我跳舞,就一定会回来。迟到我也不怪他。”


后来Steve果然回来了,尽管晚了整整七十年。打听到Peggy的住址后他时不时会前来看望她,只可惜那时Peggy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站起,完成期待已久的一支舞。


 


接到监视美国队长的任务之后,Sharon犹豫再三,没把这件事情告诉Peggy。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对美国队长说谎——而Peggy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大概就包括对Steve不诚实。


她盯着脚下的台阶。这木制台阶有些年头了,踩上去会吱嘎吱嘎响,听起来怪可怕的。Sharon努力在保持手中箱子平衡的同时不让自己一头跌下楼梯。并不轻松,但她能够做到。她的车里还有两个巨大的箱子必须快点搬上来,那才是真正的困难所在。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差点跌下去,那必然是正前方突如其来响起的这个声音了。


“需要帮助吗?”


Sharon稳住脚步。她歪了歪头,从过高的挡住视线的箱子后面探出眼睛。一双穿着高帮马靴的脚踩在三级台阶之上。她抬头往上看,视线滑过修长笔直的双腿、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和周正的嘴巴鼻子,最后落到一双湛蓝的眼睛上。


Steve Rogers十分英俊,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哪怕他现在身着土气的灰格子衬衫和旧款皮衣。然而看他在神盾局的证件照和亲眼见到完全是两码事。很难用言语形容这种感觉——如果他需要组建一支军队,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足以征服一大批人。这种号召力与外貌关系不大。


Sharon礼貌地笑了笑:“我想我自己能搞定,谢谢。“


“不用担心,女士。”美国队长的声音偏冷偏低,“我想你是新搬来的住户?”


Sharon干脆把箱子放到脚边,重新抬头盯着Steve的眼睛:“是的。”


因为你搬来的。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我在这里住了两年,隔壁的住户换了四次。”美国队长走下两级台阶,手搭在老旧的楼梯扶手上,眼神飘向Sharon脚边的行李,又一次问道,“需要帮助吗?”


你永远不会拒绝一个英俊的男人两次,无论出于什么所谓的正当理由。Sharon点了下头:“那麻烦你了,非常感谢。”


事实证明,超能力确实是个有用的东西,至少在搬家的时候。有了美国队长帮助,搬家变得轻松了许多。他只花了三分钟就把两个大箱子挪到了Sharon家中,然后帮她把沉重的沙发和衣橱放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非常感谢,下面的工作我可以自己来。”Sharon感激地对美国队长说道。


美国队长点点头,向她伸出一只手:“Steve Rogers。”


Sharon假装思索了一下:“美国队长?”


Steve用微笑表达了默认:“那么你是?”


Sharon念出神盾局给她的假身份证上的名字:“Kate。”


他们相互道了别。Sharon关上门,颓然地想,这一整个任期内她都别想良心安宁了。


 


(二)


和美国队长当邻居其实并不难。他很尊重别人——也可能是依旧不适应现代社会,他从没问过Sharon的工作单位,或者任何私人问题。实际上,他们的关系仅仅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他生活规律,作风良好,从不大声喧哗,也不在家里开派对。他听歌的品位很不错,不怪Sharon监视,只怪这旧公寓隔音太差。偶尔有同事到他家里来——Clint Barton来过三次,Natasha Romanoff来过一次,Tony Stark和Bruce Banner没有来过。Sharon不确定他们是被请来做客还是仅仅为了讨论工作,但这些情况照规定都要向Fury局长报告。也许只是Steve请朋友来喝个酒呢,Sharon这样想。然而Nick Fury不会这么想,他需要了解美国队长的每个小动作。


再说一遍——如果他连美国队长都不信任,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够被信任?


说实在的,Sharon不太信任Fury。但她信任Steve——假如有朝一日Fury和Steve对立,她必然选择站在美国队长这一边。这种自我安慰反而让她的心情更加糟糕了,有种和大家合伙欺骗Steve的罪恶感。但是话说回来,他们这些当特工的,谁又没做过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呢?


有一次Sharon回家时刚好碰见Steve送鹰眼出门。


鹰眼是神盾局的高级特工,完全清楚她肩负的任务。所以看到鹰眼朝她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时,Sharon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深深的白眼。


“Kate。”美国队长说。


Sharon回应道:“Steve。”


她本想直接进家门,不想鹰眼在一旁说:“你好,我是Clint,请问芳名?”


Sharon转过头,鹰眼正用戏谑的目光盯着她。她无奈地回答:“Kate。”


“哦,Kate。”鹰眼挠了挠鼻子,漫不经心地问,“这么晚才回家?”


当然了。今天她参与了一起神盾局打击恐圌怖分子的行动,刚刚才开完战后报告会议,累得只想上床躺着。还不能实话实说。


“是的,嗯——我是个护士,刚值完夜班。”Sharon的伪装身份是护士,她甚至目前就正在医院卧底。“保护”美国队长并不需要那么多时间……


“哦。”Clint了然地点点头,“我是Steve的朋友。说实在的,队长,”他转向美国队长,“你应该把Stark请来,他说不定会教你搭讪住在隔壁的漂亮姑娘。”


“Barton。”美国队长不赞同地皱起眉。他的额头拧出一道沟,即使这样也还是十分英俊。


Sharon低头笑了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回头说道:“晚安,Steve。”


“晚安,Kate。”Steve也说。


眼看Sharon关上房门,美国队长继续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鹰眼。


“怎么?”他们一起走下楼梯时Clint问。


Steve叹了一口气:“Barton,她只是个普通人。”


“我没看出有什么影响,队长。”Clint说,“我们把你从冰里刨出来,可是期待着你能过上正常人生活的。”


“那不可能。”美国队长十分言简意赅。


鹰眼打开自己的车门坐进去:“队长,你太固执。”


Steve坦诚道:“我一向如此。”


 


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由巧合构成。


那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一个黑头发绿衣服外星人在茫茫星系中唯独选择了地球入侵,比如偷了一套衣服却发现它能让你缩小,再比如被蜘蛛咬了一口非但没死还获得了超能力,在各种巧合的堆叠之下,发生得似乎顺理成章。而如果你的公寓楼下开了一家味道不错的快餐厅,你和你的邻居在餐厅里偶遇这种巧合发生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Sharon走进餐厅时,Steve正在吃一个三明治。她点完餐托着餐盘四下张望找座位,恰巧他旁边就有一个空位。Steve看见了她,远远地朝她点了一下头。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不妥。如果你是个正常的、没有心怀不轨的护士,没有理由刻意回避美国队长身边的空位。Sharon向那个座位走过去,把餐盘放到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


“终于到了周末?”Steve开口问道。


“是啊,但是明天凌晨还要值班。”这倒是实话,明天她要在卧底的医院值夜班。


Steve点点头:“很辛苦。”


Sharon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拆开自己面前的三明治包装盒,又打开装满黑咖啡的纸杯:“不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Steve对她报以礼节性的微笑。


快餐厅天花板上挂了个电视,常年播放无聊的娱乐节目。一般也没人会看,权当它是佐餐的背景音。然而这天很不同寻常,嘁嘁喳喳的节目声音被强行掐断,一位女主播严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插播一条新闻。十五分钟前,英国伦敦格林威治上空出现了奇特的天文景象。天空中似乎开了若干个窗口,宇宙的各个角落在窗口中交替闪现,最后合为一体。众所周知的雷神Thor——”Sharon用余光瞥了Steve一眼,他的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起来,“——将凭空出现的一艘黑色巨型飞船及造成巨大破坏的若干外星生物通过所谓‘窗口’送回了宇宙空间。具体情况不得而知,据悉,雷神已经回到属于自己的星球。我们将采访事发时身处现场的天文学家Jane Foster,持续为您报道。”


电视画面切回到娱乐节目。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快餐厅中的人静默了一瞬间,随后讨论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Sharon咬了一口三明治,郁闷地想到自己大概又有任务了。虽然总的来说,她目前在神盾局的官方秘密档案中任务是在医院潜伏协助工作,Fury给她的特殊任务是监视美国队长,然而一旦哪位复仇者有大型行动,整个神盾局就得忙得团团转。尤其是Thor。这位金发的神祇来去都一阵风似的潇洒自如,留下的却不仅仅是巨大的圆形Logo——还有格林威治等待修葺的一大堆建筑物。


Sharon叹了口气,低头喝了口咖啡。


“Thor是个好人。”Steve的声音让她抬起头来,发现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正仔细地盯着她。“虽然我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但我相信他不是故意把灾难引来地球。”


对于美国队长来说,这真是一个很长的句子。Sharon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意识到他在担心她对Thor的态度。平心而论,虽然Thor对神盾局全体特工来说都是一个大型麻烦制造机,但她对雷神还是抱有很高的敬意。


“当然,他是个好人。”Sharon从三明治上扯下一块面包,思索着组织语言,“只是我比较好奇……身为复仇者的领导者,你对自己的队员如何看待?”


Steve摸了摸下巴。“分情况。如果你说Thor——他是个能力强大的外星人,即使我想约束他,也无法约束。何况我对他充分信任。”


“嗯哼。”Sharon嘴里还咀嚼着面包,含混地表达了肯定。


Steve从椅子上转过一个角度直视着她,眨眨眼睛,饶有兴趣地问道:“像你这样的普通人,又是如何看待Thor的呢?”


Sharon咽下嘴里的面包,顺口回答:“一个外星人,天天跑来地球拯救世界,挺不容易的。”


Steve笑出声来。他靠回椅背上,对Sharon说:“你的想法……挺特别。”


Sharon心里咯噔一下。她笑了笑,试探着问道:“什么意思?”


Steve稍稍偏了一下头,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你知道,关于他拯救地球的过程中造成的额外损失之类的。很难让群众不对这些损失产生反感情绪,尽管那不是Thor的错。”


Sharon挑挑眉毛,搅了搅杯中的咖啡:“如果能让损失尽量减小当然更好。但是这种损失并不是超级英雄们的错,民众或许有时候对你们太过苛责。”


Steve摇摇头:“不。”他平静地盯住Sharon的双眼,“是我的错。”


Sharon还是听到这样的话,不禁怔了怔:“队长,你没必要——”


“Kate,我是名士兵。”Steve温和地打断了她,“我的职责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人民。当我做得不够好时,民众当然有指责我的权利。批评我很正常,但我不希望他们无端指责我的队友。”


Sharon舔了舔嘴唇。


“可你自己也是人。”她清了清嗓子,“你做的远比你的职责多——”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三明治突然变得很干,难以下咽。她喝了口咖啡,依旧觉得胸口哽住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Steve说的完全正确,她无法反驳——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感到更加难过。


Steve接过她卡住的话头,声音低沉有力。“很高兴你这么想,Kate。但是还远远不够。”


Sharon低头挑出三明治中一片生菜,耸耸肩膀,坚决地没看他:“好,你赢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美国队长就是这样的人。当灾难来临时,他走在所有人的最前方;撤退时却不会比任何人先离开。哪怕已经拯救了成千上万民众,依旧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他不在意自己已经拯救了多少人,只关心有多少人没有救下——然后考虑更详尽的方案,试图下次再多救出一些人。


可是这样换来了什么呢?不过是民众一天比一天高的要求。习惯了被英雄们保护,还有几个人记得感恩?


——Sharon一直是个敏感的姑娘,也或许是职业病。她隐约意识到,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正在酝酿之中。虽然不知是何时何地发生,但她已经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我得走了,下午还要上班。”Steve对她说着,站起身来。


Sharon点点头,想了想加了一句:“无论如何,拥有你们是我们世界的幸运。”


Steve把凳子摆回原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扭头看向Sharon:“谢谢你这么想。”


Sharon举起咖啡杯,给了他一个真心的笑容。







俏兔子大战傻贼鹰

【番外】真心实意的假求婚-03

梗概:未婚的普子宣布参加2000年大选,但是竞选团队提出:未婚不利于竞选,希望普子为了露西亚早点结婚。

---------------------------------------


弗拉基米尔是个调情高手,只要他愿意,他身边永远不会缺乏为他着迷的女性。

就像这样一句简单的陈述,娜塔莎已经感受到了心脏狂烈地跳动,以及脸上发烫的温度。

但这是不应该的……

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是她的上司,

她不应该再为他心动。

“那么为了挽救我的支持率。”哦,支持率,娜塔莎赞美这个单词,工作永远是让人清醒的最佳配方。弗拉基米尔用他真诚且温柔地声音,向娜塔莎提出了工作上的新要求,“我建议你握住我...

梗概:未婚的普子宣布参加2000年大选,但是竞选团队提出:未婚不利于竞选,希望普子为了露西亚早点结婚。

---------------------------------------


弗拉基米尔是个调情高手,只要他愿意,他身边永远不会缺乏为他着迷的女性。

就像这样一句简单的陈述,娜塔莎已经感受到了心脏狂烈地跳动,以及脸上发烫的温度。

但这是不应该的……

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是她的上司,

她不应该再为他心动。

“那么为了挽救我的支持率。”哦,支持率,娜塔莎赞美这个单词,工作永远是让人清醒的最佳配方。弗拉基米尔用他真诚且温柔地声音,向娜塔莎提出了工作上的新要求,“我建议你握住我的手。”

“为什么?”刚刚还在前女友身份中纠结的娜塔莎对这一提议非常警惕,“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工作”弗拉基米尔说着向对面的女士伸出了右手。

什么样的工作需要你跟上司大手拉小手?

哦,假装情侣。

该死的德米特里,他为什么会有这么糟糕的馊主意。

还有,我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她。

娜塔莎纠结地看着弗拉基米尔,左手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那刚刚还想要为他弹奏钢琴的手,此时托举着娜塔莎的,拇指在她手指上轻轻拂动着。

不需要镜子,娜塔莎就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红了,也许脖子也红起来了,她感觉自己像一颗在开水里翻滚的鸡蛋,被弗拉基米尔撩拨来又撩拨去的。

“你……”

“记者在拍照,笑一个。”

就在娜塔莎强撑着理智,想要控诉其领导职场性骚扰时,对方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好吧,为了工作,为了德米特里,为了库德林,为了谢廖沙们的政治前途,为了露西亚。

娜塔莎极为专业地,但多少又带着点狠戾劲儿地,朝弗拉基米尔投以微笑。

她凑近诡计多端的上司,“你怎么知道记者在拍照?他们在哪儿?”

“右边靠栏杆的一桌,”弗拉基米尔专业素养十足地清点着,“还有侧边第四号台、七号台,哦,十四号还是英国的媒体,季玛的朋友还挺多。”

“这么多?你怎么知道是这些位置?你认识他们?”

“那倒没有,我只是记下了所有我身边内务部的工作人员。”

好吧,被他装到了。

望着前面这个自信的男人,娜塔莎想起了它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她还不知他的身份,只是惊讶于对方强大的记忆力,以为男人就是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直到后来一起工作了才知道,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其实只是一个勤奋的普通人。他会在下班后留在办公室里反复阅读那些文件和报告,哪怕那会让他忙碌到凌晨的两三点。他会把所有的问题整理出来,在第二天时会议上一个接一个的扔到下属的面前。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些没能调整好状态的公务员们在面对次日的会议时,都会整夜整夜的失眠。他们甚至调侃说:我们的领导希望把全部门的男人都变成跟他一样的发型。

“你就是知道所有事情是吗?”

“我并不是上帝,Nat,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举一个例子。”

“比如……”弗拉基米尔看着娜塔莎,蓝眼睛有些哀伤,“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我……”


------------------------------


挤牙膏一样,一次挤一点,一次挤一点。

我知道你们看的不爽,我也不爽,TAT

文坛大神们请赐予我力量吧,我要日更十万。

水银菱花(看置顶)

【刀玫/11rose】Walk Into A Dream

*2022年了怎么还有人为刀玫痛哭流涕?

*6.7k一发完没后续。


**********


“你不可能就那么跑了!”Amy大笑着说。


她将长发甩到肩后,挽着博士的手臂,和他一起挤进蓝色电话亭的小木门。


“我当然要跑,”博士用没被她挽着的那只手比划着,眉飞色舞地说,“五个桑塔人在追我!虽然他们的枪都被我弄哑火了,不过我得说,他们跑得也不慢。”


“但你想办法拿到了芯片。”Amy松开他的手臂,脱下外套挂在门边的挂钩上。


“我当然想办法拿到了芯片。看看你在跟谁说话,小姑娘!”博士得意地说。他走到...

*2022年了怎么还有人为刀玫痛哭流涕?

*6.7k一发完没后续。

 

**********

 

“你不可能就那么跑了!”Amy大笑着说。

 

她将长发甩到肩后,挽着博士的手臂,和他一起挤进蓝色电话亭的小木门。

 

“我当然要跑,”博士用没被她挽着的那只手比划着,眉飞色舞地说,“五个桑塔人在追我!虽然他们的枪都被我弄哑火了,不过我得说,他们跑得也不慢。”

 

“但你想办法拿到了芯片。”Amy松开他的手臂,脱下外套挂在门边的挂钩上。

 

“我当然想办法拿到了芯片。看看你在跟谁说话,小姑娘!”博士得意地说。他走到驾驶位,随手将显示屏拉到眼前,噼里啪啦地输入一串坐标,“总之,我往飞船的右翼跑,然后——”

 

他猛地顿在那儿,并没有说完这句话。

 

空气像是在那个瞬间就凝固住了。Amy疑惑地走过来站到他身边,看了看显示屏上的那串坐标,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博士。

 

她注意到他悬在回车键上的手在微微颤抖。这可不寻常。

 

“博士?”Amy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博士打了个冷战,看向了她,用力晃了一下脑袋,又眨了眨眼睛。

 

“哦,Amy。”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哦,Amelia Pond,这太糟糕了。”

 

“什么,博士?”Amy紧张起来,也学着他压低了声音,“出什么事了?”

 

“有什么事不对。”博士环顾着四周,紧张地扯了扯领结,目光一寸寸地扫视过tardis内部的装饰,“有什么事非常......非常......非常不对。”

 

“真的吗?”Amy也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慢慢地说,“我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博士说,“首先,这不是我的TARDIS。”

 

Amy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除了你,还会有别人让TARDIS变成一个蓝色的木盒子?然后我们还不小心走进了那个人的TARDIS?”

 

“不,不。不!哦,我真希望是那么简单。”博士收回了四下打量的目光,手指划过那台略显破旧的显示屏。他的语气和动作都很轻,像是生怕把谁从梦里惊醒。

 

Amy察觉到他的异样,凑近了凝视他的脸。她从没在他脸上见过这样复杂的表情——如此忧郁、如此疲惫、如此恐惧,却还像是深深怀念着什么似的,从眼睛中流露出一点柔和的笑意。

 

“这是我的前一个身体所使用的TARDIS,”博士说,“我保留了大部分设备,做了点小调整。不太明显,但如果你仔细看的话……”

 

Amy好奇地左右看看,不过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而且——”博士停顿了一会儿,皱着眉从驾驶位的椅背上拎起一件女式外套。那是件紫色的小夹克衫,以Amy的眼光来看,还挺新潮时尚的,像是年轻女孩会穿的款式。

 

博士久久地盯着那件外套,接着轻声说,“我早就已经把它收起来了。它不可能会在这儿。”

 

“呃,这是谁的衣服,博士?”

 

博士没有说话。TARDIS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几乎让Amy感到惶恐起来。

 

然后,就像是为了回答她之前那句话似的,从他们两个人的身后、连接着驾驶室和内部空间的走廊入口,传来了一个轻快的、充满活力的、带着正统伦敦城区口音的年轻女声——

 

“有人想喝点茶吗?”

 

**********

 

如果你想要Amy留在一个梦境里,这个梦里需要有她的男孩们、一个蓝盒子,和无穷无尽的奇异冒险。

 

如果你想要Rory留在一个梦境里,则要给他Amy、带花园的两层小屋,和安逸平静的日常生活。

 

那么,如果你想要博士留在一个梦境里呢?

 

给他Rose Tyler吧,那就是他所需要的一切了。

 

**********

 

陌生的金发女孩将装着茶杯的托盘搁到一边,笑着向Amy伸出手。

 

“我是Rose,”她说,“很高兴见到你。”

 

Amy伸出手慢慢地跟她握了一下。因为不能确定此刻的状况,她的动作看上去显得谨慎小心,并不停地看向博士的方向,希望他能赶快对这个突然出现在TARDIS中的女孩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博士只是沉默着。

 

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他抱着双臂,似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看向那个名叫Rose的女孩的方向,却又像是怕被太阳灼伤似的,艰难地避免着与她视线相交。

 

Rose却全无顾忌地肆意打量着博士。

 

“真奇怪我还能认出来你。”她说,“你为什么总是越变越年轻?你的脸,嗯,有点奇怪,但还挺好看的。还有你的头发——领结......现在什么人还戴领结啊?”

 

领结很酷——Amy的脑海里已经响起这句话了,博士却什么也没说。这太让人意外了。他居然没有去维护他的领结。

 

“你不能换个围巾什么的戴吗?”Rose比划着说。

 

Amy“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博士和Rose一起看向她。

 

“围巾是个不错的主意,”Amy对Rose说,“我喜欢你。”

 

“别跟她走得太近。”博士突然说。

 

“为什么?”Amy笑着问,“她会吃了我吗?”

 

博士没有笑。他从刚开始就一直没有笑过。他的表情仍然忧郁、疲惫,却又有着近乎茫然的怀念。Amy不太习惯他这个模样。

 

“为什么?”博士轻声重复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Amelia Pond,因为她只是一个梦。”

 

Amy惊讶地看着博士,但他这会儿却没有看向Amy。博士在跟谁说话的时候,很少会不看人的眼睛。这再次让Amy大感惊讶。

 

博士一直注视着Rose,就像注视着极为耀眼的太阳,眼球被灼烧着,好像连两颗心脏都疼痛起来,呼吸也变得困难了。

 

可他还是无法移开视线,因为她可能随时都会消失。每一秒钟都很重要。能看到她的每一秒钟都很重要。

 

在他的目光尽头,金发的姑娘只是静静地微笑着。

 

**********

 

“你说她只是个梦是什么意思?”Amy问,“博士?”

 

“梦境领主。”博士头也不回地说,“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必须在两种生活中选择一个活下去。我们就在这样一个梦里。”

 

“你怎么能确定呢?”Amy看了看Rose,又看了看TARDIS的布置,最后看向博士,好奇地问,“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发现这是个梦的?我们又没像上次那样在两个梦境里换来换去。我看这挺真实的。”

 

“哦,他肯定能知道。”Rose笑着插话说,“因为,要知道,在现实中,我已经不在了。”

 

Amy张了张嘴:“你是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死了吗?”

 

“不,不,当然不。”Rose连忙说,“平行世界。我被他丢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我没把你丢在那儿。”博士低声说。这是他对Rose说的第一句话。

 

“差不多的意思吧。”Rose耸了耸肩。

 

“这不公平!”博士突然恼火地挥了一下手,把Amy吓了一跳。

 

“为什么以她的样子出现,嗯?”他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大声问,“为了激怒我吗?为了提醒我我曾失去过多少吗?我失去了我的Rose,只有一次还不够吗?”

 

Amy震惊地看着博士。她不是没见过他发怒,也不是没见过他朝谁宣战,但这是她第一次,她想,可能也是唯一一次,看见博士这样绝望、无助、毫无目的地大发脾气。

 

他是时间领主,可以去往宇宙中的任何地方,但Amy知道,他真正拥有的东西不算多,却一直在不停失去。他很少将什么东西归为自己的,她和博士旅行了这么久,只听过他在提到TARDIS的时候,会说“我的TARDIS”。

 

而现在,他叫她“我的Rose”。

 

Amy想,博士肯定曾经无比确信自己拥有过她,她也肯定是博士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失去的东西之一。

 

“所以你也得在两个世界中选一个吗?”Amy小心地碰了碰博士的手臂,“可是,这太明显了吧。我是说,你不是一下子就知道哪个是现实了吗?这可不是个很高明的陷阱。”

 

Rose笑了起来。

 

“确实如此。”她说,“不高明,没有意义,而且光明正大。但是,你得知道,梦境领主是一种很黑暗而残忍的东西,即使他无法将人困在梦境中,也会想方设法地让人痛苦。让博士痛苦。对不起,博士,可这是你的梦,只有你自己知道什么会让你最痛苦,不是吗?所以我才会在这儿。”

 

“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可以一直在这里呆下去,也可以随时离开。”Rose环顾着TARDIS,慢慢地说,“这是个困不住任何人的梦境,至少肯定困不住博士和他的同伴。”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博士只需要选择醒过来就行了。”Rose回答说,“只要博士醒过来,梦境领主的残余力量就会全部消散。噗!”她做了个泡沫爆炸的手势,然后轻快地说,“就像这样,一点儿也不剩。”

 

“这听起来也不是很难啊。”Amy看向博士,“你刚进来的时候说‘太糟糕了’,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太糟糕了?”

 

博士没有回答她。

 

“哦,我敢说是因为那个。”Rose笑着说,“你得再跟我告别一次,那对你来说肯定很难,是不是,博士?”

 

**********

 

很长时间都没人开口了。

 

博士一直沉着脸,Amy也不太敢跟他搭话,只是坐在一边默默地小口喝着Rose泡的茶。

 

一壶茶喝得差不多之后,Rose拎着水壶上楼去烧水。博士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在她即将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要开口说点什么。

 

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睛。

 

Amy也收回了盯着他看的视线。

 

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却从没想过有这样一个时刻,在她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博士,居然会让她想起被雨淋湿的垂头丧气的小狗。

 

她悄悄凑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博士看了她一眼,仍然什么都没说。

 

“我不是想要催你或者别的什么,”Amy小声说,“就是,如果你短时间内不打算醒过来,告诉我一声,行吗?我想换一身舒服点的衣服。”

 

“嘿,”Rose从楼上的栏杆那儿探出脑袋来,笑着说,“别担心,博士会带你出去的。他只是在想要怎么和我告别。上次他燃烧了一整颗恒星,想超越那个还有点难度,你说呢?”

 

楼上传来水烧开的声音,Rose走过去将火关好,拎着水壶走下来了。她给Amy的空杯子里倒满茶,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博士。

 

“喝了吧,会让你感觉好一点儿。”她说,“而且,想想这个,你醒过来之后就喝不到我泡的茶了。”

 

博士把那杯茶接过来捧在手里,慢慢地喝了一小口。杯口里升起的热腾腾的白雾遮住了他的脸,这让Amy分辨不出他眼中是不是有一点水汽。

 

Rose也捧着一杯茶,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还挺好喝的,嗯?”她自然地把头枕在博士肩上,语气轻快地问。

 

“是啊,”博士把瓷杯伸过去,和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比Jackie的茶还好。”

 

“我很怀疑,”Rose皱着眉晃了晃茶汤,然后认真地跟博士说,“——可能只是因为比起我妈,你更喜欢我。”

 

然后他们一起笑了起来,就好像是听懂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的笑话。博士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脸亲吻了一下Rose的发顶。

 

他的视线越过Rose的头顶时,和Amy的目光短暂相触了一瞬间,博士也朝她笑了一下。

 

分明还是那张朝夕相处的熟悉的脸,Amy却突然觉得他脸上的笑意极为陌生——那不是因为他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不是因为他对什么产生了兴趣,也不是因为他达成了某些成就。他现在微笑,只是因为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

 

因为在Rose身边,所以他才会高兴。即使她只是一个梦,即使他们很快就要再次分别,但他此时能见到她,喝到她泡的茶,像这样和她一起并肩站着,他就是很高兴。

 

Amy默默地离开了他们一段距离。她不太习惯看到这样的博士,而且,从刚才开始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到River。

 

River和博士太相似了,所以博士在她面前总是想要尽力显得自己无所不能而又游刃有余,像只招摇的雄性孔雀,生怕又一丁点的黯然失色。

 

没人比Amy更知道博士有多重视River。她见过他们暧昧,见过他们彼此试探彼此欣赏,也见过他们相互托付性命。她一直以为River是对博士最特殊的存在了。

 

可是,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人——连名字都没听他提起过一次的陌生女孩,会让那个博士在她面前变得如此安静、温顺、平和而且快乐。

 

这是他们谁都不熟悉的博士。

 

Amy怔怔地想,这个女孩到底被博士藏在心里多深的位置,才会连River都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呢?

 

**********

 

Rose把空了的茶杯从博士手中拿走,和自己的茶杯一起搁在TARDIS的控制台上。

 

“我告诉过你别把饮料和食物放在这里,”博士探过身体,伸出手把两个茶杯拿走,责备地对Rose说,“你总是把番茄酱沾到我的手柄上。”

 

“你可以把脚架在这儿,我却不能在上面放东西?”Rose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你真的很不讲理。”

 

“那你呢?”博士说,“你让我飞了大半个伦敦,只是因为某个人惹恼了你妈。TARDIS是一个时间机器,不是公交车!我们通常解决的是比家庭纠纷更重要一点的事情。”

 

“是啊是啊,你总是这么说。”Rose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好像你从没飞过五十亿年,只因为看了地球爆炸之后突然特别想吃炸薯条。”

 

“嘿!”博士严肃地说,“薯条和Jackie是很不同的东西。至少薯条会管好它自己的事,不会指手画脚地告诉我该怎么保护她的女儿。”

 

Rose忍不住笑了。博士也跟她一起笑了起来。

 

“她有时候是挺烦人的,是不是?”Rose笑得倒在博士身上,说,“你真该听听她是怎么抱怨你的。”

 

“我很清楚她会怎么说我。”博士满不在乎地说,“好吧,她现在再也用不着担心你会有危险了。至少这件事上她会对我很满意。”

 

Rose突然沉默下来了。气氛再次变得凝滞,他们静静地靠在一起,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我还是我,”过了一会儿,Rose轻声说,“我还在这里。”

 

“是啊,”博士用叹息般的语气说,“你在这里。”

 

“所以,”Rose转过身在驾驶台上按了几下,TARDIS里突然响起不知从哪儿传来悠扬的音乐声,“——我们来跳舞吧。”

 

角落里默默喝茶的Amy呛了一口水,不自觉地咳嗽起来。博士和Rose再次一起看向她。

 

“对不起,呃......我不觉得博士会跳舞,”她抹掉嘴角的水渍,惊讶地看向Rose,又看了看博士,“你跳舞吗?你不会吧?我从没看过你跳舞!”

 

Rose快乐地笑起来。

 

“哦,他会跳舞。”她愉快地说,自然地拉住博士的手,将那只手放在自己腰上,“这个身体还不熟练,是不是?你动作僵硬得就像是我们第一次跳舞的那个时候。”

 

博士在极近的地方凝视Rose的眼睛。那双棕色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快乐的光彩,真实得好像她从没有离开过。在他提醒自己她只是一个梦之前,身体已经随着她的步伐摆动起来了。

 

这双手第一次触碰到她的身体,但一切都不让人觉得陌生。无论是她腰和臀的柔软弧度,还是她牛仔裤布料的粗糙手感,或者是她头发的明亮颜色和香味——他熟悉这些,就像熟悉刚重生后的自己的手臂和牙齿,只要碰到了,大脑就会自动将之归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她让TARDIS放的是一首慢歌。她以前和博士跳舞的时候很少放慢歌。Rose喜欢快节奏的热烈舞曲,而博士喜欢的则是在那舞曲中快乐地大笑、摇摆,牵着他的手旋转的Rose。

 

而此刻,与其说是跳舞,他们更像是相拥着慢慢摇晃。

 

“他们总是想尽办法拆散我们。”博士低声说。他的下巴贴着rose光滑而柔顺的金发,稍稍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发顶。

 

“是啊,”Rose说,“他们总是这样。”

 

“这个宇宙总是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博士用近乎委屈的语气控诉道,“它害怕你在我身边,因为你能让我做成任何事。”

 

Rose靠着他的身体,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她还在微笑,可看起来却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你猜怎么样?”博士温柔地告诉她,“宇宙错了。只要我还记得你,只要它没法将已经过去的时间和现实抹去,我就永远都能从你的名字里获得力量。”

 

Rose抬起头,注视着博士的眼睛。她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但还是对博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么,博士。”她说,“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着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博士的手,后退了一步。乐曲已经结束了。

 

博士知道自己该醒过来了。他知道自己总是要醒过来的。

 

他看着Rose,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和她说些什么。这是他能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了,也许应该至少跟她说一次“我爱你”。

 

博士从没对人说过爱。对于时间领主来说,爱是枷锁,是束缚,爱会将他捆绑住,让他变得害怕死亡,也害怕永生。

 

但是,如果是Rose,如果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如果是在这个消散了就不会再重新出现的梦里,或许他可以允许作为时间领主的自己来爱她。

 

“Rose Tyler.”博士低声说,“哦,Rose Tyler.”

 

他叫她的名字,随即就意识,爱这个词没法表达清楚他说出这个名字时的心情。这个名字会让他幸福,也会让他痛苦,会让他愤怒,也会让他得到安宁。

 

九百多年的旅行,成千上亿的星球,还有数不清的文明和语种,都不足以对这种感情提供一个准确的定义。没有比她的名字更美好贴切的字眼了。

 

Rose踮起脚,亲吻他的嘴唇。

 

博士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她混合着苦涩泪水的甜美,也能感觉到她带着玫瑰香气的吐息。这些仍然显得真实极了,即使闭上眼睛,也不像是一个随时都会消散的梦。

 

“我知道,博士。”他听到他的Rose笑着说,“我知道。”

 

博士睁开眼睛,Rose仍然站在他面前笑着看他。她看到他睁开眼睛,才露出狡黠的笑容戳了戳他的胸口,就在他的两颗心脏正中间的位置。

 

“再见了,博士。”她笑着说。

 

她拎起空了的水壶,绕过TARDIS的驾驶台走向楼梯,好像她只是要去再烧一壶热水,很快就能回来。在即将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她回头看向博士,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

 

博士笑了。他对她点了一下头,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收回注视着楼梯的视线,摸了摸下巴,重新面向TARDIS的控制台。

 

TARDIS已经变回了他更熟悉的样子。现实中的TARDIS要比梦境中要暖和一点,也更明亮。Rose的味道和茶的味道都消失不见了,但博士觉得舌尖上还残留着一点苦涩。

 

角落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抽泣,Amy不知为何哭了起来。但博士没有去看她。

 

Amy看着博士抚摸过TARDIS的控制台,好像在寻找一些残留的痕迹。然后他将手举到眼前,出神地翻覆观察。

 

他就那么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流畅地在显示屏上输入一连串的坐标。他回头看向Amy的时候,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她所熟悉的笑容。

 

“现在,”他兴奋地调整了一下领结,“啪啪”地扳下几个按钮,拉下TARDIS的控制手柄,宣布道,“我们该去Trenzalore看看了!”

 

Amy抽泣着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而且怎么都停不下来。她想听博士说说他和Rose的故事,但却觉得自己无法忍受博士说出她的名字时脸上会出现的那种表情。

 

Amy没有再问和她有关的任何事,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她。

 

就是从这一天起,一直到她和Rory被哭泣的天使送往20世纪的曼哈顿并在那儿度过余生,她都没再听博士提起过Rose Tyler。

 

—end—

 

**********

 

彩蛋是10.5


月岛桃

【HP众人】大人们的茶话间(16)

*无伏AU的沙雕日常。

--------------------




【毕业快乐】



“怎么样了?”唐克斯灵活地左右闪躲穿过了在走廊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走到正在考场大门口旁等待的卢平身边问道。

卢平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又伸了伸脖子张望了一下紧闭的教室大门,撇撇嘴说:“应该差不多了吧。”

“虽然说他们的七年级我没有参与教学,但他们的六年级我还是教了他们很重要的半年的。”唐克斯捏起下巴,点了点头自我肯定道,“所以他们黑魔法防御课的N.E.W.Ts成绩还是与我息息相关的。”

 

卢平转过头看着她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但面对着她那自信心爆棚的认真表情,他的嘴唇蠕动...

*无伏AU的沙雕日常。

--------------------




【毕业快乐】



“怎么样了?”唐克斯灵活地左右闪躲穿过了在走廊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走到正在考场大门口旁等待的卢平身边问道。

卢平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又伸了伸脖子张望了一下紧闭的教室大门,撇撇嘴说:“应该差不多了吧。”

“虽然说他们的七年级我没有参与教学,但他们的六年级我还是教了他们很重要的半年的。”唐克斯捏起下巴,点了点头自我肯定道,“所以他们黑魔法防御课的N.E.W.Ts成绩还是与我息息相关的。”

 

卢平转过头看着她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但面对着她那自信心爆棚的认真表情,他的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最终还是重重地呼出了那口气,什么也没说。

这个星期是七年级N.E.W.Ts考试的日子。

在考试开始之前,所有七年级学生都紧张到了极点。在距离考试倒数十天时,达芙妮和潘西开始掉头发;在考试开始前一个星期,罗恩开始胡言乱语;在考试开始前五天,纳威在去教室的途中走着走着突然就吐了;在考试开始前三天,哈利每天晚上都必须要声嘶力竭(破音)地唱完一首摇滚歌曲才能睡得着觉;在考试开始前两天,赫敏开始便秘;在考试开始前一天,德拉科突然跑到了斯内普的地窖里,声泪俱下地抱着斯内普的大腿要求斯内普给予他保证,保证他肯定不会搞砸,并在斯内普又哄又骗的劝说下,才抽抽搭搭地回到公共休息室。

其实每年因N.E.W.Ts考试而紧张崩溃的七年级生都不少,但这种情况今年更甚。这种情绪的蔓延甚至影响到了一部分老师。

比如说斯普劳特教授,她非常烦恼,因为她温室里的曼德拉草几乎要被这段时间涌进来临时抱佛脚的七年级生们给薅秃了,更别提疙瘩藤上的荚果已经被挤得一个都不剩了;再比如说可怜的弗立维教授,也许因为魔咒学是最多人参加N.E.W.Ts考试的学科,这段时间只要身材矮小的他每天一出现,就会立马被成群的七年级生像丧尸围城一样把他层层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请教问题,导致他这段时间天天晚上都要做这种末日逃生的噩梦,每次从梦中惊坐起时嘴里甚至都还在念叨着问题的答案;还有就是卢平教授,也许是他整个人从始至终散发着温和坚定的气质,于是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这些紧张的七年级生们渐渐地开始把他当做了心理咨询师,三天两头就往他的办公室跑,向他发泄自己的紧张与担忧,而他的办公室在这些天里,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精神分裂人员聚集现场——“要不我还是死了算了!”“其实我非常爱我的爸妈……”“全!都!死!”“教授,你人真是太好了……”“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什么?我听不太清楚……喔,你是在问我为什么把坩埚戴在头上吗?”“教授!我的大脚趾被虫子咬了两个包!我要是因此考不了试了该怎么办?!”“我真的很想吃东西,可我已经胖了整整十五磅了!”“哕……(呕吐)”

我真的应该买下哥德堡那栋海边小屋的。在看着这些学生们时,卢平不止一次这样想道。

 

“他们都进去三个多小时了吧?”唐克斯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怎么还没出来呢?考试题目很难吗?你知道题目吗?”她皱了皱眉头看向卢平。

“我当然不可能知道题目了”卢平斜睨了她一眼,然后问道,“你这么有空吗?不上班吗?”

“今天可是我宝贵的学生们的N.E.W.Ts考试,”唐克斯甩了甩头发理所当然地说,“我作为他们曾经的教授当然要请假到场给他们加油打气了。”说着,她做了一套复杂的手势,然后两手手指指向太阳穴,试图用脑电波把自己的心意传送到那道门后面去。

“Yep.”卢平一脸无语,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

 

经过了那整整半年的磨合,这两位曾经的黑魔法防御课授课搭档在性格上终于找到了互相忍让的平衡点。而唐克斯在霍格沃茨的客座教授之旅也在那半年的课程结束之后就告一段落了,但她对于自己曾经的教授身份,还是非常自豪的。

 

“上午是笔试,下午是实操。”唐克斯掰着手指头认真地盘算道,“一门科目就要花一整天的时间。德拉科要考7门,哈利要考6门,赫敏要考8门,啧啧啧,这么多天呢,太痛苦了。”她摇摇头,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考试的时候的样子,然后打了个冷颤。

“你考试那会儿应该还行吧?”卢平说,“我听说你当时可是你们那一届第一个通过傲罗选拔的,你的成绩应该是很好的。”

“哟——”唐克斯露出一个怪笑的表情,一拳捶在了卢平的肩上,拖长着调子得意地说,“你还调查过我了啊卢——平——教——授——”说完,她全然不顾卢平大翻着的白眼,双手一叉腰头一甩,大方地承认道,“没错,我就是那个——”

 

然而,唐克斯那自豪的宣言还没能说完,就被卢平打断了,因为这时,考场的大门打开了。从考场走出的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看起来如释重负,有的则面如土色。

 

“怎么样了?”卢平走上前去,给了率先走出来的哈利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完,他又看向跟在后面慢慢悠悠走出来的罗恩、赫敏和德拉科,“你们怎么样?”

“我觉得我应该还可以吧。”哈利耸了耸肩,用平静的语调说,“你之前重点交待过的东西都考到了,我觉得我也都做得不错。”

“我不行!”赫敏在唐克斯面前站定,绝望地扒住了双颊,“我肯定会不及格的!”

“喔你得了吧,赫敏。”罗恩见怪不怪地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哪次不是喊着说自己要不及格了结果每次都得了第一啊?”

“你怎么样啊?”唐克斯朝她的表弟扬了扬下巴。

“我觉得我笔试应该要比实操的分数要好。”德拉科叹了口气,“有一个咒语太难了,我刚刚没能完全把那个效果变出来。”

“没事。”唐克斯大大咧咧地招了招手,示意大家离开考场往外走去,“既然都已经考完了,就把这事忘了,专心去想明天的科目——这可是来自当年的傲罗选拔第一名的建议。”说完,她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明天是魔药吧?”卢平朝他们问道,“你们都要考吧?”

“我不用。”罗恩举手示意了一下,“所以我明天可以休息一天。”说完,他放松地吹了一声口哨。

“唉,魔药。”哈利哀怨地哼了一声,“其实我该懂的都懂了,但总觉得实操起来就很容易在细小的地方犯错。”

 

他们一边说着,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礼堂附近。现在还没到学生们真正开饭的时间,但因为距离饭点也不远了,所以食物的香气也逐渐从礼堂若有似无地飘了出来。

 

“我到底还有什么知识点没看过吗?”赫敏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一脸紧张,“我要不要现在马上回去再把所有的魔药课本都重新翻一遍?”

“你得放轻松一点,赫敏。”德拉科轻轻揽了揽女朋友的肩膀,安慰道,“你肯定是我们之中最棒的。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或许我们迟点可以去找斯内普教授,再最后问问他我们还有什么需要重点注意的地方。不过最近好像他都不太好找,有挺多人都排着队想去找他呢,前两天达芙妮和潘西还去地窖堵他了呢——oh——”说着,他突然看向前方,定了一下。

 

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望去,一个全身黑衣的身影正横着从另一个方向往礼堂走来,似乎是因为在这种特殊时期的特殊氛围下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像是被抓了个现行一般,他踏出的脚步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整个人诡异地僵住了一秒钟。

 

“斯内普教授!”德拉科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我们正想找你呢!”

 

斯内普假装没听到似的,加快了走向礼堂的脚步。他的黑色斗篷摇荡在身后,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加速移动的黑色鬼魂。

 

“斯内普教授!”德拉科也驱动脚步,向他跑去。

 

于是,带着一脸不情愿表情的斯内普最终还是被他们截停在了礼堂门口。

 

“西弗勒斯,你跑什么啊?”卢平用憋笑的表情故意问道,“怕没吃的了吗?”

斯内普忍住没有朝卢平翻白眼,呼了一口气,转身面向他的学生们。似乎是本着在重要考试之前尽量让学生心情放松的原则,他用平时不太容易见到的温良态度问道:“怎么了,德拉科?”

“斯内普教授,”赫敏率先举起手,像一串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地开口问道,“明天的魔药考试,我们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特别是下午的实操,药剂的测量,火候的大小,添药的时机,会有什么隐藏的加分点和特殊的技术要求吗?我需要再把课本全都复习一遍吗?课本以外的知识会考吗?”

“赫敏,”眼看如果不阻止,赫敏有可能会问出像整本书那么厚的问题,斯内普连忙打断了她,并看着她的眼睛,用认真又肯定的语气说道,“实际上,有关于考试的内容,我已经把我能教的全部都教授给你们了。就算你问得再多,我也没办法给你更多的解答了。你是我最聪明的学生——”在余光瞥见德拉科似乎欲言又止地想要反驳,斯内普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换回平和的表情看向赫敏,“其实你只是没有意识到,所有规范的制药操作都已经像是习惯一样,已经深深刻在你的脑子里了,你的魔药已经是整个七年级的学生里学得最好的了……”在吸了一口气,无视了德拉科那极其轻微的不满的哼哼唧唧之后,他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担心那么多,只要你表现得跟平时上课和考试时一样好,那你的N.E.W.Ts考试就绝对没有问题。”

 

斯内普的肯定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刚刚还异常紧张的赫敏瞬间放松了下来。她就像是把刚刚一直憋住的气终于深深地呼了出来,然后朝她的魔药课教授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俩也是一样。”接着,斯内普转身面向德拉科和哈利,“其实所有的知识你们都已经很好地掌握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粗不粗心了。”也许是因为这番话与刚刚他对赫敏的评价相比,显得有些敷衍,为了让他的学生们打起气来,他犹豫了一下,又抬起两边手,分别拍了拍哈利和德拉科的肩膀,勉为其难挤出一句,“加油。”

也许是难得见到斯内普教授如此温情的一面,唐克斯大笑了一声,然后朝斯内普挤眉弄眼地说道:“教授!没想到你也是能说出这么暖心的话的嘛!”说着,她还高兴地用力拍了一巴掌他的手臂,“干得漂亮!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瞪起眼睛,惊恐地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被唐克斯猛拍的那一处地方,然后看着唐克斯说不出话来,完全震惊于她这毫无顾忌的自来熟。

 

“那我呢,教授,”这时,罗恩仿佛也被这个氛围所感染,忍不住大大咧咧地笑着问道,“你不打算鼓励我一下吗?”

“你?”罗恩的提问似乎一下就把斯内普的温情拉回了现实,他转回目光看着罗恩,用惯常的冷淡表情哼了一声,“你明天就像只猪一样一觉睡到太阳下山吧你。”

“呼……”罗恩吹了声口哨甩了甩脖子,就像是浑身通气了一般,“这才是我熟悉的语气,教授。我舒服了。”

“好了吗?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这时,斯内普也找回了自己,不耐烦地催促道,“没事了就别在大门口这傻站着挡路了。”

“没事了,大家都开心了。”卢平咧嘴一笑,一手揽上了斯内普的肩膀,拉着他和大家一起往礼堂内走去,“到吃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谁要和你们一起吃饭了?”斯内普想要挣脱卢平的手臂,却被他用力紧紧钳住,“我又不和学生们坐在一起,我有我自己的座位的!”

“你不和学生们坐在一起,但你和我坐在一起呀。”卢平坏笑着朝他挤了挤眼睛。

“你别过来啊!”斯内普试图用斜瞪眼来眼神警告卢平。

卢平戏谑的笑容更甚:“也许我们还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警告失败。

“我还不饿。”斯内普转身就要跑。

“好啦好啦,”卢平立即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拉了回来,“我开玩笑的。我不和你聊天,行了吧?”

 

斯内普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此时他们已经穿过了目前还空荡荡的学院长桌。

 

“但是我还是会坐你旁边的。”卢平咧嘴一笑。

“这是在干吗?”赫敏跟在教授们身后朝德拉科低声问道,对于他们的拉扯不明所以。

“斯内普教授有个怪癖,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和别人呆在一起。”德拉科抿起嘴憋住笑容,“卢平教授在逗他呢。”

“你怎么知道的?”赫敏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聚餐的时候听我们家的大人们聊天提起过。”德拉科耸了耸肩,用滑稽的眼神与哈利对视了一眼,“他也知道的。”

“咦?”唐克斯忍不住皱了皱眉,“我怎么不知道?哪次聚会我不在了?”

“你经常不在啊。”德拉科扭头看了唐克斯一眼,“你工作不是挺忙的么?说到这个,你今天怎么就有空了?”

“Well~”唐克斯伸出双手比划了一番,似乎在认真思考自己的工作到底忙不忙,在接连换了好几个表情之后,她最终挤出一句,“好吧,我还是有点忙的。”

这时,斯内普转过头瞪了他们一眼,忍不住说道:“我都能听得到,好吗?我没有怪癖。”

哈利假装打了个很大声的喷嚏,然后趁着这个喷嚏声快速地说了一句:“你有。”

余下的人抿住嘴,忍住没有笑出声。斯内普当然笑不出来,不过,他也似乎立刻想到了整治哈利的方法。他眯起眼看了哈利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坏心的笑容:“你明天肯定不及格。”

于是,大家还是笑出了声,只余下哈利一人的表情逐渐惊恐,并双手扒住斯内普那动作夸张的看起来像是要给他下个大诅咒的手:“教授!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的手在干吗!?你别乱来啊!我妈会给你寄吼叫信的!你赶紧把你的话撤回啊!呸呸呸!”

 

……

 

当然了,最后,这顿晚饭,他们也没有和斯内普坐在一起吃,斯内普也没有给哈利下诅咒,不过,卢平还是坐在了斯内普身边,虽然在吃饭的过程中,卢平大多都只是在自说自话自得其乐,斯内普也只是头也不抬地偶尔给予他一些回应,不过,这也算是个进步了。

 

 

 

------------------------------

 

 

N.E.W.Ts考试终于结束了。

在经历了这令人压力倍增又心烦意乱的一个多星期之后,七年级生们放肆地呐喊大笑着,终于可以将一切抛之脑后。时间的脚步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加快速度,在经过几天彻底的放松和无所事事之后,这一场属于他们的毕业典礼,终如约而至。

这令人兴奋又悲伤。

这既是他们离开学校的最后一声铃响,也是他们正式迈向社会的第一声发令枪。过了今晚,他们就真正放下了学生的身份,去尝试做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因此,当他们整齐划一地戴着代表毕业的巫师帽,在各个学院院长的安排下,特别有仪式感地依次进入礼堂时,全校师生对他们报以的热烈掌声让他们的内心既激动不已,却又感觉空荡荡的。

抬头透过礼堂的透明天顶望去,今晚的夜空星星点点,沉静而明亮。

赫敏跟着队伍慢慢向前走着,看着夜空,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牵着她的手走在身边的德拉科察觉到了她复杂的心绪,立刻把牵手的姿势换成了十指交握并轻轻捏了捏,转头给予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七年级生们在一起走到学院长桌旁后,便分散开来,回到了各自学院他们惯常的位置之中。在再一次向他们报以热烈的掌声过后,邓布利多教授站起身来,表情愉快地清了清嗓子,开始向毕业生们致辞,毕业晚宴也正式开始。

赫敏撑着脸坐在哈利和罗恩的身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邓布利多浑厚响亮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白噪音声场,在这个热闹的场景里嗡嗡地回荡着,断断续续地飘进赫敏的耳朵里。熟悉的食物香气就像是一条穿梭于她脑海的船锚缆线,随着缆线的回收,回忆就像是被船锚从海底拉起来一般,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泡泡,逐渐充斥了她的脑海。

一年级时调皮的哈利和傻乎乎的罗恩;

二年级时总是想要捉弄她并引起她注意的德拉科;

三年级时老是帮哈利戏弄德拉科的韦斯莱双胞胎;

四年级时总在德拉科吃醋冲动对她说错话却又拉不下脸解释的时候慢悠悠地走出来帮他讲话的布雷斯;

五年级时斯内普教授为感谢她在魔药补习课上的帮忙,表情别扭地送给她一颗桃子;

六年级时经常在霍格莫德进行吵闹不断的八人约会的德拉科与她,哈利与达芙妮,罗恩与拉文德,布雷斯与潘西;

七年级时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并说为她感到骄傲时麦格教授微笑的表情。

这些珍贵的回忆所形成的泡泡一个接一个地挤在一起,然后随着一声泡泡破裂的轻响,这些如宝藏般的瞬间在赫敏的脑中汇成河流,在邓布利多教授致辞完毕,掌声响起的那一刻,漫过了她的双眼,无所顾忌地从她的眼眸滑落。

她热烈地鼓着掌,挂着眼角的泪珠,微笑着看向正高高坐在教授席上欣慰又不舍地看着毕业生的各位教授们,无声地用口型郑重地朝他们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而正当赫敏以为这只是她单方面的仪式时,一位教授捕捉到了这一刻,与她四目相接。

卢平灿烂地笑了起来。他也同样鼓着掌,看着赫敏,无声地用口型回复了一句:“祝贺你。”

 

一瞬间,这份感动就像一支带着为人师者的爱穿越人群而来的箭,射中了赫敏的内心,于是,她那愉快的泪水立刻如泉涌般夺眶而出,无以复加。

 

当他们的掌声逐渐停歇,正准备开始晚餐时,回过头来的哈利注意到了好朋友的泪流满面。虽然同样作为毕业生,他能理解这份离别的不舍,但同时,赫敏哭的程度又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了些:“你怎么哭得这么惨?”他轻轻拍了拍赫敏的后背,露出了一个困惑又不失礼貌的表情,“真的饿成这样吗?”

与此同时,罗恩默契地给她递过来了一个大鸡腿。

于是,赫敏破涕为笑,在分别用力捶了一下她的两个好朋友之后,她接过了罗恩的大鸡腿,奋力地撕咬起来。

他们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顿晚餐,也正式开始了。

 

也许因为是有着毕业这个氛围的加持,大家的这顿晚餐都吃得乱糟糟的。学生们都不像以往一样在自己的学院长桌上呆着吃饭,而是到处跑到不同的学院,与自己熟识的人打闹在一起,仿佛是在努力享受珍惜这大家还能在一起吃饭的时光。

教授们和级长们也不再强调今晚的纪律,只是由着大家放肆欢笑。

不过,有些反常的是,德拉科并没有去到赫敏他们的身边。尽管晚餐时间已经进入了尾声,他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他的斯莱特林老友们身边,微笑地看着赫敏与那些格兰芬多们吵吵笑笑的,吃饭吃得满嘴油渍,仿佛她刚刚那个哭成狗的画面从未存在过。

 

“你怎么不过去啊?”潘西撑着脸朝德拉科扬起眉毛,然后往格兰芬多的方向摆了摆头,“达芙妮都过去了。”

“我待会会过去的。”德拉科语焉不详,优雅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装什么呢!”潘西忍不住朝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翻了个白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转身钻进了布雷斯的臂弯之中。

 

德拉科轻轻笑了笑,放下了水杯,然后再次把目光回到了他的女孩身上。

 

突然,一声烟花爆开的声音从礼堂外传了进来,大家猛地抬头,透过礼堂的透明天顶,可以看见一簇巨大的烟花正在他们头顶上的星空绚丽绽放。

 

“祝我们亲爱的七年级生们,毕业快乐!”这时,邓布利多微笑着站起身来,随着他的双手往上一举,礼堂上空漂浮着的蜡烛忽然全部熄灭,同时更多的烟花沿着流星一样的轨迹,爬升上天空,然后紧接着,一朵又一朵的巨大烟花开始在夜空绽开,引来了人们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和赞叹。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这星空中的花海吸引了过去。没有了礼堂蜡烛的灯光,天空中的花火的亮光便成了光芒的唯一来源,一闪又一闪地照在大家愉悦的脸上。

赫敏高兴地仰头看着,花火的光点盈动地反射在她的双眸里。其实,毕业烟花每年都有,但当心里知道,今年的烟花,是属于自己,就是为自己而放的时,这份感觉便不一样了。

突然,黑暗之中,她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转头一看,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似乎是为了能与坐着的她更好沟通,而半跪在她身旁。

 

“怎么了?”赫敏笑着问道,同时,她指着天空,高兴地向她的男孩分享道,“你看,真的好美,对不对?”

“对,很美。”德拉科看着赫敏,回答道。不过,从他并没有抬头看烟花的情况看,也许,他说的并不是烟花。

 

这时,赫敏突然感觉到手指间被套上了一个硬硬的小圈,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被套上了一枚精致的钻戒。钻石的火彩在烟火光芒的照射下,就算在此刻的黑暗之中,也依然熠熠生辉。

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德拉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嘘。”这时,德拉科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声张。接着,他笑了起来,维持着单膝半跪的姿势,轻轻捏着赫敏的手,对她小声说道,“我知道,这个毕业典礼对你很重要,我并不希望有任何事来破坏你今晚这份纯粹的感动,我也不希望我的这个举动抢去了毕业典礼的风头。我只是希望,当你在往后的日子里,回忆起今晚时,除了感受到这一份毕业所带来的欢笑和感动之外,还能有一点点我添加在里面的愉悦与惊喜。希望我的这个举动,像隐藏在这大片烟火之中的小小宝石反光一样,能在这属于我们大家的美好记忆中埋下一点只属于我们俩的小秘密。”

 

德拉科的话让赫敏捂住了嘴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如珍珠般滴落。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戴着戒指的那一边手紧紧回握了德拉科的手,并一个劲地点头。

 

“那么,”烟花的光彩反射在德拉科的盈盈目光之中,“我要问出这句话了喔。”又一朵烟火在盛开,光芒照亮了他的侧脸,“赫敏·格兰杰,你愿意嫁给我吗?”

 

几乎没有犹豫,赫敏用混合着哭腔的气声应承了一句“Yes!”,然后猛地转身向前,扑进了德拉科怀里。

在黑暗与烟火的吵闹声的遮盖下,没有人注意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正如德拉科所说的那样,这是一场属于所有人的毕业记忆,但在这场盛大的毕业记忆之中,有人偷偷埋下了宝石。当时光荏苒,人们在逐渐离散远去的记忆中寻找这份感动的路径时,总有人能按图索骥,寻着这秘密的光芒,记住此刻,来到这里。

 

“好啦,”德拉科轻轻拍了拍赫敏的后背,柔声说道,“再哭就要错过烟花啦。”

赫敏吸了吸鼻子,从德拉科的怀里立起身来。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不过,你爸爸不是害怕猫吗?克鲁克山可凶得很呢。”

德拉科耸了耸肩:“他倒也不是害怕猫,只是贝拉阿姨养的猫狸子就只凶他一个人,这倒是挺好笑的。至于克鲁克山嘛……well……”他转动眼睛想了想,然后甩了甩手掌,大大咧咧地说,“它似乎对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很凶呢,所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在盯着德拉科看了一会转念想了想他的话之后,赫敏笑了起来,然后俯身给了他一个混合着鼻涕眼泪的吻。

德拉科也笑了。他伸手擦了擦赫敏的脸颊,认真地看着她,然后,在烟火的映衬下,郑重地说了一句:

 

“毕业快乐,赫敏·格兰杰。”

 

 

 

 

FIN.

 



铁锅炖小肥鹅

【夜色尚浅】新猷

屋外的白色杜鹃花开得正盛,花瓣上还凝着些露水,娇艳欲滴。


炭火通红,茶水已沸,小炉燃出缕缕轻烟,上官浅斟了杯茶,推给面前端坐的人,弯唇一笑:“徴公子怎么得空来我这坐坐?”

 

她知晓近日宫门有人常来“瞧”她,没想到时间安排得这样好,不免有些愉悦起来。

 

宫远徴脸色沉郁,亏得哥哥那时让她全然身退,她竟是拿了个假消息来糊弄人,哥哥不追究,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当然是瞧瞧你这宫门血脉安不安稳。”他抿唇,忍不住刺了她一句。

 

她神色丝纹未动,左右宫门或早或晚都会知道这件事,宫远徴替宫尚角来找她算账并不稀奇,自顾自地品茶,上好的天青玉...

屋外的白色杜鹃花开得正盛,花瓣上还凝着些露水,娇艳欲滴。


炭火通红,茶水已沸,小炉燃出缕缕轻烟,上官浅斟了杯茶,推给面前端坐的人,弯唇一笑:“徴公子怎么得空来我这坐坐?”

 

她知晓近日宫门有人常来“瞧”她,没想到时间安排得这样好,不免有些愉悦起来。

 

宫远徴脸色沉郁,亏得哥哥那时让她全然身退,她竟是拿了个假消息来糊弄人,哥哥不追究,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当然是瞧瞧你这宫门血脉安不安稳。”他抿唇,忍不住刺了她一句。

 

她神色丝纹未动,左右宫门或早或晚都会知道这件事,宫远徴替宫尚角来找她算账并不稀奇,自顾自地品茶,上好的天青玉梅花盏杯底沉了茶叶,将底色染得更浓了些。

 

见她不说话,宫远徴暗暗咬了咬牙,“明明遇见你,我哥才有了第一次想去追求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明明是你说从今往后他可以示弱,可以不用一直逞强,他有你,也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宫门,不是早就抛弃我了吗。”

 

“你以为你在地牢单单受了鞭刑和夹刑这么简单就能出来了吗,你以为你好得这么快真是补药的功劳?”宫远徴将茶杯扔在案桌上,显然是有些激动,“他把自己的百草萃喂给了你,你犯下那么大的错保你不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问过的都已经得到了答案。她以为那短短几月只有她动过心,却原来他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不知是风动,还是幡动,她面前的茶盏就好似雨水砸进湖面,泛起了涟漪,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然恢复了平静。

 

上官浅瞥他一眼,淡淡问:“所以呢?”

 

所以就该为了情爱放弃所有,去指望将她抛弃的人拉她一把吗。她不是云为衫,云为衫无父无母,进入宫门只是为了查清云雀的死因,她却背负着血海深仇,即入无锋,从未谋面的人也可以有恨。

 

魑魅魍魉,孤身行于黑夜,绝无可能将身后暴露给他人。

 

到底是年轻气盛,宫远徴看不惯她油盐不进的模样,猝然先动起手,寒夜中的锋芒与利刃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上官浅捕捉到空气中的瞬间凝滞,拧身躲过一只极为精细的暗器,紧接着三枚细竹般的羽箭自他手臂上的机关匣射出。

 

“铛——”的一声,是玄铁将瓷杯打碎。

 

“铛——”的一声,是剑与箭之间的碰撞,削掉她耳畔几绺乌发。

 

再有一声,是她的沉闷,咽喉压制不住,吐了一口鲜血溅在地上。

 

宫远徴神情一怔,他与上官浅交过手,了然她的身手绝不止于此,上前一步想查探情况之时,她又猛然从袖间窜出一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他扎去。

 

以退为进的计策,还真是他了解的她,宫远徴也不再小瞧了,当即抽出腰间的剑与她缠斗在一处。

 

他的暗器上从来都淬了千奇百怪的毒,又不是旧尘山谷市面上能买到的那种,她自然没有解药,也没有百草萃可用,很快就落了下风。

 

上官浅身上处处有伤,每动一下,伤口的血都在往外渗,毒已经随着血液到了心肺之地,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周身发冷,稍微一呼吸却觉得嗓子眼如火在烧。

 

看来宫远徵进步不小,又研发了新毒。

 

她后退一步,身后是万丈悬崖,若是不小心踩空,那便是尸骨无存。

 

“上官浅,我此行不是来要你性命的。”宫远徴出声道,宫尚角从没让宫门去找上官浅的麻烦,要是被他哥知道他害得她跳了下去,指不定要拿蝉翼刮他腿。

 

她却笑,“徴公子,请你转告角公子,前路坦荡,后会无期。”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真寻死吧。

 

上官浅本就生得好看,这一笑,眸光潋滟,白皙的肤色衬得她唇边血渍更加艳红,急风将她的衣袍吹起,飒飒作响。

 

一跃而下时,宫远徴根本来不及抓住她,裙角都不曾触碰到。

 

底下是墨色深渊,搅着浓重的夜雾,什么都看不清。

 

“上官浅!”宫远徴喊了几声她的名字都不见回应,从屋内拿了火把试图将雾驱散,奈何眼前只有岩石峭壁,只能等明日朝阳升起再去寻。

 

此夜他心中难安,候到天明都不曾阂眼。

 

上官浅可不会管他抱着怎样的心思,抓着藤蔓的手被磨得通红,些许荆棘刺进掌心,她也不顾痛,先将穴位点了,封住毒性的蔓延,再吐出一口浊气,狠了狠心折断箭头。

 

宫门密道前的一战,她自知无量流火的图纸不可能被带走,便想着先回了无锋再做打算,可她让无锋损失惨重,这样全须全尾地回去定然会被怀疑,不如找个由头引宫门追杀。

 

不论是宫尚角还是宫远徴,只要她身上有宫门刀法、暗器造成的伤,她就可以利用这点,无锋此时正愁无人可用,应当对她不会罚得太过。

 

她需要尽快回到无锋,不然就来不及了,就近寻间客栈买了匹马,双腿一夹马腹,扬鞭而去。

 

夜更深重,马背颠簸,她脸色愈发显得苍白,双手紧攥缰绳,穿行在树林里的天地间漆黑一片,空旷之地也仅有两三点星辰点缀在黑暗中,给这寂静的夜晚平填几分神秘诡谲之感。

 

远处有狼的低嚎,却在寒光之间就见了血色,素来敏查的她好似浑然不觉。

 

无锋地势险要复杂,周围是高耸如云的山脉,一眼看不到尽头,山峦陡峭不说,更有数道瘴气环绕,毒虫横行。

 

这么多年,宫门与其他为数不多的武林正派并非是不愿清剿,而是其盘踞易守难攻,初入此地不觉有何异常,等到深陷其中方觉被困无法脱身。

 

但旁人不知的是,无锋有一机关秘术的捷径可走,上官浅支撑不住身体,吊着一口气勒马,尚未停稳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又咳出一滩血,比起寻常的红,更深了些。她弃了马,顺着石径寻找溪流,浑身没什么力气,气血也大量流失。

 

她不敢拔出肩胛骨的那根羽箭,穿透了胸膛的箭,在没大夫的情况下,血只会流得更多,兴许连现在都撑不过去。她慢慢撑着半边身,挪到一处岩石边上靠着背,手放在水中保持清醒。

 

天就快亮了。

 

无锋风雨不改的半月例会将在卯时举行。

 

上官浅忽然觉得有些轻松起来,眯起眼睛去看日光,听见有些动静便头一歪,气若游丝地等待猎物上钩。

 

“那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闯入无锋领地的江湖人?”

 

来人翻开她掌心紧握的令牌,禀告道:“门主,是一个魅。”

 

不同于东南西北魍之主,能够被称为门主的,在无锋只有传闻中的魉,一为圣,一为善,虽取的是这个名字,但二人行事风格阴险狡诈,心思毒辣,下手极狠,曾经震惊江湖一时的青炎盟灭门惨案便是他们二人做下的。

 

青炎盟早已归顺无锋,本不该得此下场,却听闻,是一个侍卫随口闲聊时,抱怨了圣善门主几句。

 

圣门主守在点竹身旁差遣驱使,那么这个.....是善门主。

 

一个魅而已,指不定是任务失败了回来摇尾乞怜的,善门主并不想管,毕竟这些最低级的存在也只配用来挡些刀剑拖延时间而已,但想到无锋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也就让手下核实身份。

 

冷水浇到脸上的感觉,她体会过无数次,明白什么时候该醒,扮作迷茫、急切的无助可怜模样,拉着她面前的人恳求道:“求你,求你带我回无锋见我师父,她不会不管我的。”

 

“你师父?”

 

她眼泪合着毒发的血一起滑落,看起来很是恐怖,“点竹是我师父,你,你跟她说上官浅,她会知道的,师父和寒鸦柒都知道的。”

 

善门主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收起,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点竹会不会管她,他不知道,但无锋首领会不会......这害得无锋无人可用、忠心耿耿的魅,沾了一身宫门无解的毒,下场当真是想一探究竟。

 

殊不知,他们的背后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拖过冗长的石砖,上官浅就像羔羊般被扔在了地上,她痛得弓起了身子,眼前血色模糊,她却认得哪一个是她师父,艰难爬过去,还没够到点竹的衣摆,就已经晕死过去。

 

点竹冷冷看了她半晌,仿佛是在看她到底还有多少利用价值,最终安排人把她带回了房。

 

半月一次的例会,也只有无锋的人关心,她在等,等点竹过来找她,她的师父、无锋的首领一定很好奇。

 

果不其然,她等到了。

 

点竹没有安排大夫来看她的伤势,而是直接了当地开始了提问,“当日发生了什么?”

 

“师父救我,我是被宫门蒙在鼓里的,那些假消息都是他们想让我知道的,我对无锋......”她语带哭腔。

 

“够了。”点竹厉声呵斥,“还有多少人是听了宫门放出的话选择叛逃的?”

 

听这话的意思,点竹大抵是要一一找他们算账了,可惜的是,所有魑魅魍和派出的寒鸦,都命丧宫门。

 

不,还有。

 

“寒鸦肆当日不自量力地和南方之主交手,不知去向......”上官浅目露怯意,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无名也向宫门投诚,还有一个......”

 

兴许是听不清她说什么,又或许是点竹也觉得自己往宫门安插了那么多探子,无锋的叛徒除了无名、云雀居然还有寒鸦肆这么个情种,怕旁人听了去先下手护住,凑了过去。

 

“还有,云为衫啊师父。”她轻声笑道。

 

你派出去的所有魑和魅,都学会了动情,师父,你的眼光真的很好。

 

点竹的眼瞳微缩,却并不是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是那柄穿透了她腹部的刀刃,上官浅从雾姬那学到的,除了教训,还有这极薄极软的腰间佩剑,搜身绝无可能被发现。

 

她微微笑着,似乎只是一个在向师父诉说这几个月所经历事情的乖巧徒儿,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地补了几刀,直到确定她毫无反击的能力,才将点竹的头搁置在自己肩膀上。

 

“师父,下了黄泉,你也要死得明白,是孤山派的遗孤来找你报仇了。”

 

点竹嘴角洇血,一滴一滴落在她手背,又很快被上官浅嫌恶地擦掉。

 

“我一开始就知道是你。”点竹却也不放过她。

 

无锋首领怎么会好心带一个失忆的女童回来呢,况且又那么恰好出现在孤山派,一个小丫头而已,在她面前,这心思能老辣到哪里去呢,倒不如留下来,让她亲自执行那些杀人的任务,一个被灭了门的孤女,被训练成杀手去灭别人的门。

 

这么狗咬狗的一出好戏,等她再长大些,将事情一点点告诉她,岂不是摧毁一个人的绝佳方式吗。

 

两年前的毒,点竹也大致猜到是她动的手脚,只是为了等待选婚的时机才不处理掉她。听闻宫二是个不懂风月的男子,面对上官浅这张绝色的脸,会动心吗?暴露身份之后会立刻杀了她吗?

 

啧。

 

上官浅还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将剑刺进了对方的肋骨,剌了一手的血,怎么拔都拔不下来。她默不作声地再捅了一刀,刀柄拧动着,势必要让点竹也知道痛是什么滋味。

 

等点竹彻底没了气息,上官浅轻轻一推,无锋至高无上的首领就倒在了面前。

 

门外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她想,圣善门主来得可真快,就算他们不来,自己也快被宫远徴毒死了。

 

就是不知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人们常说,死之前会有这一生的光影闪过,她这一生寂寥凄凄,爹娘同门离她远去,渐渐变成模糊的一张张脸背对着走在她的前方,那么多年,他们不会等她了。


记忆中的最后,是墨色滚金的衣袍,不能触碰的手,不敢出声的留。

 

他会觉得就算劝她留下来,她也义无反顾地离开吧。

 

角公子,我,不会再骗你了。

 

不知为何,她有些难过起来,院外的白色杜鹃花当真是白种了,他一眼都没看。

 

当门被打开,她循声望去时,宫尚角提着染血的剑站在她面前,朝阳映照在他脸庞,一侧是向着光的明亮,一侧是藏在阴影里的暗,唯独那双如鹰隼狠戾的眼睛不会变。

 

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上官浅发现宫尚角竟一点也不奇怪,她暗暗咬了咬后槽牙,不愧是宫二先生,好算计。

 

她利用宫远徴的伤获得无锋的信任,刺杀点竹。

 

他利用她的心思,清剿无锋。

 

这一盘棋,她仍旧是什么都不知晓,她惺惺作态勉强一笑,福身作礼,“角公子为江湖消除祸患,可喜可贺。”

 

“上官姑娘彼此彼此。”

 

换做是从前,他还能跟她再刀光剑影上几句,可现在......宫尚角收刀入鞘,快步上前捏住她的下颌,从袖间拿了颗药丸塞她嘴里。

 

她自然没什么好气,含在喉间就是不咽。

 

“毒药。”

 

听宫尚角这么一说,上官浅觉得反正凡事已了,落在他手上还不如毒药来得快,径直吞了下去。

 

宫尚角戏谑地看着她:“百草萃。”

 

死不了了。

 

她神情有一丝僵硬,面具一点点碎裂,他侧过脸不看她,嘴角笑意真切上了几分。

 

宫尚角知道上官浅是个聪明人,若是想拿走无量流火的图纸不必大费周章地回去换一身衣服,那身粉色的繁复沉重,于无锋而言,还是黑色夜行衣来得简便。

 

所以他猜,她只是想赌一赌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他会让她走,那无量流火要与不要无所谓,引宫远徴前去也是一样的结果。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点竹教了一个好徒弟,只是没想到这把火燎到了她自己身上。

 

在别处休憩了几日,上官浅的面色渐渐有了红润,一行人启程回了宫门。

 

才行至门口,宫远徴便匆匆忙忙过来,垂首低眉地认起错来:“哥,我,我去找上官浅了,我,我伤了她之后,她跳了崖不见踪影,现在安排人去寻还来得及。”

 

“哥,我知道错了......”

 

上官浅和宫尚角对视一眼,她抿唇笑道:“远徴弟弟。”

 

宫远徴瞬间抬脸起来看她,目光在她和他哥之间来回切换,得知这场新猷后的他提了好几次气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郁结于肝,最后给自己配了副清火祛热的药膳。

 

自己煎,自己喝。

 

云为衫来看望她时,目光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试探地问:“无锋没拿你和孩子怎么样吧?”

 

上官浅才想说她没怀的时候,宫尚角先出了声:“无碍。”

 

她点点头,耳根尽红。

 

宫远徴踏进房门的脚又收了回去,不想听,这明晃晃的,剩下云为衫在这奇怪的气氛里摸不着头脑。

太聪明不可爱

【夜色尚浅】一家四口

*狗尾续貂

*角宫好好过日子系列


奶娃娃尚在襁褓中便被宫远徵狠狠嫌弃了一句,说他的脸蛋子不好看,像上官浅,但很快孩子睁开眼,宫远徵浮上了笑容,赞他眼睛颇有哥哥的气派。


宫远徵去看侄子,原只是图个新鲜劲。


正让他撞上上官浅靠着床榻,一眼不看孩子,满心满眼勾着宫二,含情脉脉地同他说自己身上疼。


她眼神一动,看向站在小床边的宫远徵,笑着说,“远徵弟弟这样喜欢他,不如,先交由弟弟带。”


宫远徵抱着小崽咯咯咯地哄,心里将上官浅骂了个透,哪有人吃孩子醋的,哥哥多看孩子几眼她便咳嗽,非要宫尚角揽着她顺气才肯温柔地看一眼孩子。


真是蠢。


宫尚角安顿好房里与他一道出来...

*狗尾续貂

*角宫好好过日子系列


奶娃娃尚在襁褓中便被宫远徵狠狠嫌弃了一句,说他的脸蛋子不好看,像上官浅,但很快孩子睁开眼,宫远徵浮上了笑容,赞他眼睛颇有哥哥的气派。


宫远徵去看侄子,原只是图个新鲜劲。


正让他撞上上官浅靠着床榻,一眼不看孩子,满心满眼勾着宫二,含情脉脉地同他说自己身上疼。


她眼神一动,看向站在小床边的宫远徵,笑着说,“远徵弟弟这样喜欢他,不如,先交由弟弟带。”


宫远徵抱着小崽咯咯咯地哄,心里将上官浅骂了个透,哪有人吃孩子醋的,哥哥多看孩子几眼她便咳嗽,非要宫尚角揽着她顺气才肯温柔地看一眼孩子。


真是蠢。


宫尚角安顿好房里与他一道出来,吩咐下人将早早备下的那一份婴儿用品送去徵宫。


“哥,你一早就准备好了要我带孩子?”


“是啊。”宫尚角理所当然地答,逗逗自己儿子软嫩的小脸,又去哄宫远徵皱巴的脸,“把他交给你,我才放心。”


得了肯定后,宫远徵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带孩子的,一脸自豪地点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不负所望。


“你不能含手指。”宫远徵将奶娃娃胖嘟嘟的手指从口中抽出,奶娃娃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小脚蹬了蹬,宫远徵一松手,立马将手塞回了嘴里。


孩子每个阶段的口癖都让宫远徵碰上了。


小时候含手指,长牙了咬布头,第一批乳牙长出来了就开始啃他屋里的瓶瓶罐罐。


徵宫每日最多的一句那就是“小祖宗,那东西别放嘴里!”


宫尚角让宫远徵调配些补身子的药给上官浅,宫子羽来配强身健体的育子方,宫紫商过问美容秘籍,总有一堆事要宫远徵去做,他一边嘀咕“我又不是郎中”一边打包药材,转个头又要拉住小祖宗的领口,大声喊一句“那个瓶子不能啃”。


回角宫送药时,他带上了小祖宗,这小家伙在他那儿作天作地,回了自家就成了爹爹娘亲怀里融化的蜜糖,是撒娇也会,乖巧也会。


与上官浅一脉相承的伪装。


小祖宗抱着一袋药,踉跄着跑到上官浅身边,献宝似的将药袋举过头顶,软乎乎地喊她“阿娘阿娘”,上官浅将他抱在怀里,小祖宗攀上她的肩膀要和她说悄悄话,上官浅与宫尚角对视一眼,含笑俯身,听见他说“我偷偷放了冰糖,阿娘放心吃”。


“鬼灵精。”上官浅刮刮他的鼻子,小祖宗乖乖扑在她怀里,像个刚捏好的糯米团子一般黏着她。


宫远徵毫不留情地拆台,坐下长长叹了声气,眉眼间尽是疲惫,“真是,小祖宗回来才太平。”


宫尚角替他倒茶,将药袋放置一边,从书页里取出一早准备好的纸片放到宫远徵面前,上面只有一个「元」字。


“哥……”宫远徵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尚角。


“是你嫂嫂的主意。”宫尚角笑了笑,“当然,我也觉得这个字好。”


远。


元。


好像不只是因为宫远徵照顾小崽许久。


好像无需什么理由。


小元出生后宫远徵就带着他,忙的时候无暇顾及其他,闲下来了他也会对着还听不懂话的小元抒发感想,捏捏小元的胖脸说“哥有自己的家了”。


而小元的名字却是彻底打散他的顾虑。


宫远徵脸上的笑怎样也敛不住,他想做出成熟稳重的样子,却只搞得自己嘴角抽搐,宫尚角看了都没忍住笑。


上官浅抱着怀里快要睡着的小元,笑嘻嘻地同宫远徵说,“今日我亲自下厨,弟弟留下来一道用吧。”


宫远徵的笑意收住了七八分,“你下厨?”


“是呀。”


“你下厨,那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应是能吃的,郎君吃得就很好呀。”上官浅话里有话,宫远徵若再反驳那就是说宫尚角不是人了。


从前宫远徵还能和她争个你来我往,自上官浅做自己之后,宫远徵就只有吃瘪的份。


见话语已占了上风,上官浅及时收手,拍拍小元的肩膀,小元迷迷糊糊揉着眼,奶声奶气喊小叔,醒来便要找宫远徵,可是给弟弟脸上大大增光,也给了他一个台阶,宫远徵顺势而下,说哥哥侄子都在,那他也就留下来吃一口吧。


上官浅看向宫二,宫二点点头,她起身朝厨司去,快走出门时宫远徵转过身朝她扔了句话。


“多谢嫂嫂。”


上官浅回头一笑,“一家人,谢什么。”


宫尚角满意地勾起嘴角,见小元歪着身子坐在阿娘的软垫上,晃着水灵灵的眼睛,抓起自己的衣摆放在嘴里啃,他执杯轻声道“坐好”,桌案两边一大一小都正了身形。


他的笑意更深了。


好美丽的一家四口😭

浅咪取「元」不止是把远徵弟弟牢牢地拉在宫二身边,也是有「团圆」的意思,说到底她不爱宫门不爱角宫,她就是爱自己和宫二🤲🏻

蜂蜜柚子

但凡宫三晚点发响箭【完】


角宫

宫尚角高梳着发,身着墨绿金纹衣袍,坐在榻上支着头,时不时眉头微皱一下,上官浅一身淡蓝衣裙侧坐,随侍在他身边。

“公子在想什么?”

宫尚角没有睁开眼睛,依旧沉默。雾姬已死,看似水落石出,实际依旧千头万绪,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突然被暴露出来,那是谁杀死了雾姬。

“我与公子心意相通,倒可以猜一猜公子在想什么。”上官浅说道,似乎话中有话。

宫尚角这才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你猜猜看。”

“公子在担忧宫子羽试炼之事?还是在想雾姬遇刺一事?更是思索前少主一事?”

“你不是与我心意相通吗,你说说我是怎么想的。”宫尚角表情讳莫如深,一点一点靠近上官浅。

“那我可要和公子的心好好聊聊。”...


角宫

宫尚角高梳着发,身着墨绿金纹衣袍,坐在榻上支着头,时不时眉头微皱一下,上官浅一身淡蓝衣裙侧坐,随侍在他身边。

“公子在想什么?”

宫尚角没有睁开眼睛,依旧沉默。雾姬已死,看似水落石出,实际依旧千头万绪,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突然被暴露出来,那是谁杀死了雾姬。

“我与公子心意相通,倒可以猜一猜公子在想什么。”上官浅说道,似乎话中有话。

宫尚角这才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你猜猜看。”

“公子在担忧宫子羽试炼之事?还是在想雾姬遇刺一事?更是思索前少主一事?”

“你不是与我心意相通吗,你说说我是怎么想的。”宫尚角表情讳莫如深,一点一点靠近上官浅。

“那我可要和公子的心好好聊聊。”上官浅倾过身双手拥抱住宫尚角,将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宫尚角眼神动容,抬起手轻轻触到了她的头发。

上官浅有所感,拥的更紧了,“公子一心以宫门为主,执刃是谁并不重要,只要能真正扛起宫门重担就可以。 ”

上官浅仰起头,意有所指,“至于雾姬遇刺一事,她是无名,我也与她交过手,她极为警惕,能刺伤她的,必是熟悉之人,且武力在她之上。”

宫尚角抚着上官浅的一缕头发,“宫唤羽!”

“他找过我,要与我合作。”上官浅趴在宫尚角膝头,

“他说了什么?”

“与我合作,灭了无锋。”上官浅眨着无辜的眼睛,“的确很诱人。”

“你答应了?”

“嗯。”

“他要你做什么?”

“让无锋在五星连珠之日进攻宫门。”

宫尚角眸子黑沉,“安神助眠的东西买好了?”

“准备齐了。”

“那便开始做枕头吧!多日失眠,总该有安眠一日了。”

“我从云为衫那里借了绣样,顺便发现了这个。”上官浅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贴在宫尚角胸前,“无锋细作的铁证。”

宫尚角展开图纸,勾起一抹笑。

入夜,上官浅便看到宫尚角带着宫远徵急匆匆的离开,又气冲冲的回来。

宫远徵又一个茶碗砸进了墨池,“宫子羽耍什么执刃的威风。”

上官浅给宫尚角倒茶的手顿了一下,“他已经是执刃了?”

宫远徵冷哼。

“第三关他过了。”宫尚角接过茶盏,“好了,远徵,接下来还有重头戏呢!”

上官浅微微一笑。

云为衫为无锋刺客,宫子羽于五星连珠之日进行执刃大典,并重选新娘。

 五日后执刃大典

执刃殿前的广场已经被布置过,沿途看去,一路张灯结彩,挂着旗帜和徽记。

雪月花三位长老站在高位,将代表执刃的金印郑重的传给了宫子羽。

宫门大开,红毯一路向下,无锋安排的新娘盖着盖头,陆续被搀扶到广场。

两侧的观礼台没有一个人,宫紫商安排老弱妇孺进了密道。

宫尚角和宫远徵镇守角宫,上官浅也守在角宫。

月宫,雪宫无人镇守,雪重子和雪公子则赶到了花宫,与花公子汇合。

宫子羽现在最上首,金繁在一旁提醒,“执刃大人,时辰到了。”

宫子羽与金繁对视,终于到了,这最后一战。

执刃殿前的广场上,一排排侍卫整装而立,号声传遍整个宫门乃至旧尘山谷。

雪长老宣布,“请执刃选新娘!”

宫子羽走下台阶,穿过肃杀的红衣,随意掀开一位新娘的盖头,“紫衣?”

红唇轻笑,“我是南方之魍,司徒红。”她伸手急快,眼看宫子羽要中掌,一把利剑快速刺来,挡住了紫衣的攻击。

盖头被风掀开,“阿云。”宫子羽惊喜。

云为衫和宫子羽联手对付紫衣,却发现紫衣武功极高,连维持平手都相当困难,金繁也提剑加入了战局,将将略压紫衣一头。

金复则带着侍卫围攻另外几个新娘,保证不让他们进入宫门内部。

金复一个手势,商宫最新暗器山催对准了所有新娘,顿时爆炸声起,一片火光。

紫衣冷笑一声,说:“原来早有埋伏!”

宫子羽说:“今日自是要无锋有来无回。”

在宫子羽云为衫和金繁的合力下,紫衣被剑三把剑刺进腹部,吐血而亡。

宫子羽也被拍了一掌,捂着胸膛,“去后山。”

金繁馋着宫子羽,云为衫拎着几筒暗器,匆匆前往了后山。

角宫屋顶,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单脚站立,衣摆迎风飘动。

宫远徵站在庭院警戒。宫尚角盘腿在床上禅定静思。而上官浅悄悄隐在偏殿内。

一阵风吹过,一道身影夹杂着风雪晃进来,寒衣客站进了房间。

“是你!”宫尚角目眦欲裂。

寒衣客回忆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幕,哈哈大笑,“是你,今天就送你们一家团聚。”

宫远徵脚踏墨池,池水飞溅,几道暗器从手中发出,寒衣客伸手一晃,暗器便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他的兵器里有陨铁,可以吸附暗器和兵刃,小心。”

“他是谁?”

“就是他,杀死了我娘和朗弟弟。”恨意起,刀锋袭来。

“你的内力还在?”寒衣客皱眉,“看来又出了一个叛徒。”

三人缠斗起来。

而宫子羽三人在前往花宫的路上,遇到了万俟哀,又是一场鏖战。

万俟哀被云为衫用山催炸死,金繁重伤。

“快,先去月宫,月长老说你是有出云重莲。”宫子羽扶着金繁说。

“云为衫,你果然背叛无锋了!”寒鸦柒从竹林中跃出。

“你怎么不问问上官浅呢?”云为衫道,“如今死伤惨重的是谁?”

“你们早有预谋!”寒鸦柒迟疑。

云为衫正在思索着,宫子羽金繁重伤,暗器也没了,她打不过寒鸦柒,只能先用语言让他破防。

“这场戏,我和上官浅演的好吗?”云为衫看似上前,实则护住了后面的金繁和宫子羽,“半月之蝇根本不需要解药。既然没有顾虑,当然要让无锋有来无回。”

“我的魅不可能背叛无锋。”

“她没有跟你说过吧,她是孤山派遗孤,就是无锋灭了她满门,她怎么会给无锋效力呢!”

寒鸦柒反应过来,“你们不过强弩之末,解决了你们,我再去找上官浅。”

寒鸦柒冲上来,此时寒鸦肆闪身挡住了攻击,“这里我应付,你们快走。”

云为衫迟疑了一瞬,“寒鸦肆,小心。”就带着宫子羽和金繁匆匆去了月宫。

花宫

花公子和雪公子已经被悲旭打伤在地,只有雪重子还在与之缠斗,此时三位长老赶到,花雪月三式合体,悲旭不敌,重创而亡。

就在花长老扶起花公子之时,一把寒光闪过了花公子的眼,“爹,小心。”剑刺在花公子胳膊上,轻轻一挑,手筋被挑断。

一个黑衣人站在佛龛前,剑气一闪,结果发现原本搁置无量流火图纸的地方空无一物。

“你是谁?”

“魉。”

“居然连魉都派出了,看来无锋却是倾巢而出。另一个呢?”花长老道。

“十年前,你们见过。”

花长老和雪长老对视一眼,就是那个和尚角父亲同归于尽的白衣人。

电光火石间,刀锋相碰,除了手筋被挑断的花公子,所有人都提剑对抗。

角宫

宫尚角剑指寒衣客,步步紧逼,杀气凛冽:“今天就是送无锋上黄泉路的良辰吉日。”

“真是好一出大戏。”

宫尚角、宫远徵合力,一正一侧,明攻暗袭,寒衣客身形轻盈无比,游刃有余,三人从室内打到了室外。

寒衣客内力雄厚,加之有陨铁辅助,二人根本无法贴近寒衣客,甚至还要躲避寒衣客的圆刃。

几个回合,宫尚角的剑被寒衣客的内力震碎,宫尚角单膝跪地,圆刃直接攻向他的咽喉。

宫远徵用带着金丝手套的手接住圆刃,金丝手套一寸寸裂开。

突然几道破空之声传来,无数颗银色的铁球从寒衣客身后袭来,寒衣客晃动圆刃,一时圆刃上吸附了无数银球。

上官浅双手执峨眉刺,一手与圆刃相抵,震掉了无数银球,到达寒衣客身侧,另一只手执峨眉刺划断了寒衣客左手的手筋。

“上官浅!”寒衣客内力汹涌而出,上官浅被震飞出去,宫尚角翻身而起,一手接过上官浅,一手接过她的峨眉刺,插进寒衣客的心脏。

寒衣客一掌打在宫尚角心脏,宫尚角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寒衣客无力的跪在地上,双目瞪圆,死不瞑目。

看着昏迷的宫尚角,宫远徵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喊着哥。

上官浅突然觉得小腹微痛,扶着小腹,“别叫,你的出云重莲呢?”

宫远徵也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去拿出云重莲,

上官浅看向黑沉的天空:师父,你来了吗。

宫远徵拿来了出云重莲,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宫尚角。

“你就不能扶我哥一下吗!”

“动不了,被内力震伤了。”

宫远徵小心翼翼给宫尚角喂了出云重莲。

“给。”

上官浅抬头看着几片莲花瓣,“什么?”

“你伤的不重,这个我哥吃剩下的。你凑合凑合吧!”

“……”

夜色彻底降临,宫门布满了血腥和火药的味道,一部分侍卫仍在搜寻残敌,扫灭隐患,一部分侍卫打开密道的大门,将妇孺幼童带出来。

所有劫后余生的人都聚集在执刃殿。

论狼狈,谁也不逞多让。

“今日,我们歼灭了四方之魍,还有一个魉。无锋元气大伤。”宫子羽现在高位看着伤残的众人,鼓舞士气。

“魉?”上官浅道,“他去了哪里?”

“花宫。”也是伤亡最重的。

花公子手筋被挑断,花长老双腿被废,雪公子内脏被震碎,昏迷不醒,靠着冰莲吊着命。

上官浅失望的坐回位置。

“怎么了?”云为衫问道。

“我以为来的会是点竹,没想到他却只派了个魉。”上官浅恨恨的说。

“会有机会的。”宫尚角安慰上官浅。

“禀执刃,发现两个活着的无锋。”侍卫将两个人压上来,是寒鸦柒和寒鸦肆。

竹林里,两个寒鸦打是真打,却也没下死手,最后力竭被搜查侍卫发现了。

看到被绑来寒鸦肆和寒鸦柒,云为衫和上官浅一愣。

坐在轮椅上的花长老发话,“压入地牢,严加审问。”

上官浅和云为衫齐齐起身,站在两个寒鸦身前。

蕉下无客

【大宋少年志&清平乐】蜜饯果子

*突发奇想的清平乐和大宋少年志联动

*人太多不知道该打什么tag系列

*ooc预警,私设如山。

*全文15k+预警,一发完

——以下正文——

“梁记蜜饯果子,要取新鲜饱满的好果子,去核,盐水浸洗去其涩,再用独门配方的药材腌制整整一夜。辅以蜂蜜、砂糖等,不断熬制浓缩,直至果子吸收殆尽,风干晾晒十二个时辰,方大功告成。”


(一)1010年  大中祥符三年


为了不惊动用食的客人,梁愿蹑手蹑脚,极为小心地从厨房门口探出头瞧瞧打量。


正坐在院子里用食的,是一大一小两位客人。小客人不过七八岁,一手一枚蜜饯果子,吃的津津有味,肉乎乎的小脸蛋上还...

*突发奇想的清平乐和大宋少年志联动

*人太多不知道该打什么tag系列

*ooc预警,私设如山。

*全文15k+预警,一发完

——以下正文——

“梁记蜜饯果子,要取新鲜饱满的好果子,去核,盐水浸洗去其涩,再用独门配方的药材腌制整整一夜。辅以蜂蜜、砂糖等,不断熬制浓缩,直至果子吸收殆尽,风干晾晒十二个时辰,方大功告成。”





(一)1010年  大中祥符三年



为了不惊动用食的客人,梁愿蹑手蹑脚,极为小心地从厨房门口探出头瞧瞧打量。


正坐在院子里用食的,是一大一小两位客人。小客人不过七八岁,一手一枚蜜饯果子,吃的津津有味,肉乎乎的小脸蛋上还不慎粘上了些糖渍,十分可爱。大的那位像是刚过而立之年的样子,气质沉稳,不苟言笑,可看着小客人的眼神却格外温柔宠溺。


梁愿观察了一会,发现大小客人刚来店里时,对婆婆说的是地地道道的官话。可每当他们俩之间交流时,说的却不是官话,叽里呱啦一堆,梁愿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许是哪州的方言吧?听着像是北方的,也不知道他们是邠州人,还是河北路的呢?

梁愿的思绪有些飘忽。



可不管是哪里人,他们总归应该是一对父子吧。

真好啊。

梁愿趴在门框上有些羡慕地想。


五岁那年,家里遭了洪涝,他便被父母送来投靠在开封府开果子店的伯伯家。两地路途遥远,爹娘又忙于奔波,只能偶尔来看看他。算一算,他已有足足十二年没回过家乡了。

上次见爹娘,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臭小子趴在这儿干嘛呢?今天的活儿都做完了?”

梁愿正感伤着,猝不及防就被人拍了下后脑勺,吓了一跳,一个不稳就摔了个狗啃泥。


院子总共就这么大地方,梁愿这么一摔,还是惊动了院子里的客人。


“大哥哥你没事吧?”小客人见他摔倒,连手里咬了半口的蜜饯果子都放下了,一路小跑到他面前,好心伸出手,“大哥哥,我扶你起来吧!”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打扰小少爷用食了。”始作俑者梁家婆婆站在梁愿身后连忙鞠躬道歉。

居天子脚下多年,梁家婆婆早练出来一双识人辨色的火眼金睛。这两位客人穿着虽低调,可也是丝绸锦缎,与人交流也显谈吐不凡,一看就知不是一般人,哪里是他们这种平头小民惹得起的。


小客人摇摇头,仍伸着手,奶声奶气地对梁愿重复了一遍:“大哥哥,我扶你起来吧!”


梁家婆婆有些为难地看向另一位大客人,他正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吃着雪花糕,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依旧悠闲,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来。


梁愿趴在地上抬起头,正对上小客人担心的目光。

“不妨事的,”他咧嘴一笑,轻轻握住小客人的手站起身来,学着那些文人的模样作了个不大标准的揖,“多谢小少爷。”


小客人满意地点点头,乐呵呵地又啃了一口蜜饯果子。梁愿这才发现,原来小客人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颗果子呢。

他当真是喜欢吃蜜饯果子的。



刚重新落座,院子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随即是一阵更长的噼里啪啦鞭炮声,门口还有仪仗队经过,小客人猝不及防,吓得手里的蜜饯掉在地上滚了滚,沾上一层黄土。

小客人颇为惋惜地看了那半个蜜饯果子一眼,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眼神迷茫地看向梁愿。


梁愿被这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主动解释:“德妃娘娘诞下了皇子,官家大悦。今日六皇子满月,整个东京城都在庆贺呢!”


小客人愣愣地点点头没说话,似是没听懂,眉毛紧紧皱成了一团,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蜜饯果子上。倒是大客人若有所思地沉吟许久,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皇嗣绵延,国祚可续。的确,的确是该庆贺。”


梁愿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他听不懂什么“国祚”什么“皇嗣”,却也觉得这是件天大的好事。

官家有几个孩子与他无关,蕙姐姐得了赏赐,才是让他最高兴的关键。




梁愿来到开封城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蕙姐姐。


蕙姐姐姓李,闺名兰蕙。轮年龄,蕙姐姐比他大了五六岁,说是朋友,其实更像是姐弟。

梁愿初来乍到开封城时,见人都是怯生生的模样。梁家伯父伯母生意忙,最初那段日子,大多时间是隔壁邻居家的蕙姐姐帮忙照顾他的。

蕙姐姐长得漂亮,人善心美,常常来梁家帮忙。梁家伯母极喜欢她,把梁家做蜜饯的手艺尽数都教给了她,还常常拉着她的手念叨,若不是自家儿子和梁愿都小,和蕙姐姐年龄不匹,她定要将蕙姐姐要来做儿媳妇。


只可惜,世道艰难,李家靠卖纸钱为生,收入微薄,家徒四壁。梁愿到开封的第三年,李家便将蕙姐姐卖进了宫。从此他与蕙姐姐就少有会面了。


可蕙姐姐还念着他,时不时托人带回家的新鲜小玩意小吃食,总有他的一份。

上个月听来传旨的内侍大人说,蕙姐姐因伺候德妃娘娘有功,得了官家青眼,被封了顺容,还得了许多金银玉器赏赐。

蕙姐姐几日前还托人传话给他,要他下个月成亲后就把新媳妇带去让她瞧一瞧呢。


一想到这儿,十七岁的准新郎官就红了脸。


等下个月成了亲,他就要自立门户开小酒馆了。若不是蕙姐姐和梁家的帮衬,他哪里能如此顺遂呢?


梁愿紧紧握住了拳头。

有朝一日,他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临走前,大客人又要了一大包蜜饯果子带走,小客人兴致勃勃地朝梁愿挥手:“中原的蜜饯果子太好吃啦,大哥哥,下次我从辽阳府来开封,还来这里找你买蜜饯果子吃呀!”


梁愿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也乐呵呵地朝他挥手:“好啊,到时候大哥哥请你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是第一次,他做的蜜饯果子上了客人的桌,没想到就得到了小客人赞赏。


梁家婆婆也难得被这一大一小逗笑,轻轻戳戳梁愿的额头——少年人长得总是飞快,初来东京的小苗苗,如今不知不觉间已长成参天大树了。


“愿儿,第一次做蜜饯果子,感觉怎么样?”


“很好。”少年郎瞧着远去的一大一小身影,流光溢彩的眼眸笑着眯成两弯月牙,“蜜饯果子做着很有趣,没想到看人吃我做的蜜饯果子,也很有趣。”








(二)1024年   天圣二年




凶神恶煞的官兵守在门口时,梁愿的第一感想是:今年给相国寺的香油钱,大概还是添得少了些。


上个月他去相国寺烧香,顺便还请大师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小凶,大师言需破财消灾。


梁愿一向虔诚,如今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的营生全靠着自己这小酒楼,大意不得。他为此着意添了不少香油钱,不求富贵,只祈祷平安顺利,家人安康。


然而目前来看,卦象是真的灵验了,破财却还是没能消灾。



媳妇儿前几日回娘家去了,除了雇的几个伙计外,店里帮忙的就是他们爷仨了。梁愿一边拉住想偷看的七岁大儿子,另一手捂着三岁小儿子的嘴,还一边想着自己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让领头穿紫袍的大官手一挥,二话不说,就带着一队官兵围了自家小酒楼。


紫袍官爷看着有五六十岁,髯须威严,身边跟着的布衣青年,倒和自己年龄相仿,眼里满是精明。

官爷派人围了馆子,却不让任何兵士进来,只和青年走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无视了惊慌失措的酒客们,径直走向梁愿。


“您就是店家?”先开口的倒是官爷身后的青年,语气间倒颇为谦逊,对着个而立之年的生意人亦尊称“您”。


“正是小人。”梁愿尽可能地低了腰身行礼,回答倒也镇定,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今天来的客人里,可有三个少年人?两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穿着……内侍的衣裳。还有个稍大一些,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也略魁梧些。”


原来是来找人的。

梁愿微微舒了口气。


既然不是针对自家小店,梁愿放松了些,思绪也清晰起来。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回两位官爷的话,的确是有这么三个人。”


特别是其中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内侍衣裳,行为举止又不似普通人,梁愿多留心了些,自然印象深刻。


那人也奇,不过是个少年,明明年龄小,穿着内侍衣裳,却更像是三人里面的主导者,一进店就给了他一个大金锭子,要了个单独的雅间。进了雅间什么都不要,开口就是来盘蜜饯果子。

另一个略大些的少年和真正的小内侍,就显得焦躁不安了些。

“好吃的话,另有赏钱。”少年在红木桌旁撩袍坐下,“再来壶上好的女儿红……罢了,一壶清茶即可。”


等上了茶果,少年一尝就眉开眼笑,对着那两个少年连声夸赞:“好吃好吃。表兄和茂则你们也尝尝,和李娘子做的差不了几分。宫里如今的果子已远远不如了。”


梁愿听到这狂悖之语,吓得心惊胆战,退出屋子时,关门的力道都大了几分。



“店家说笑了,”青年听他这么回答,似乎也松了口气,“小生尚未入仕任职,不敢当这声‘官爷’。”


“观年,你太谦虚了。”紫袍官爷原本阴沉的面容也终于有了些裂缝,“你已中进士二甲,入翰林院也只待官家和太后娘娘那道旨意罢了。你担得起。”


“是。”陆观年恭敬垂手,“老师,既然已问清楚……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馆子都围起来了,自然是进去找人了。”紫袍官爷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朝向梁愿,“店家,给我们带路吧。”


梁愿还没来得及点头回答,二楼楼梯口处就传来了那个少年的声音。

“不必了,我就在这。”


众人闻声看向二楼,只见穿着内侍衣裳的少年郎负手顺着楼梯款款而下,是与众人严肃氛围截然不同的坦然从容。

身后的两个少年则是满脸不安,但也紧跟着下了楼。


“没想到吕相为了寻朕,居然用了这么大阵仗。”

少年慢慢走到他们面前,紫袍官爷和布衣青年赶忙行礼。


这少年居然是官家!

梁愿大惊,见如此阵仗,也连忙跪下。


“皇上乃一国之君,若有闪失,臣……担当不起。”吕夷简顿了顿,“太后娘娘也甚是担忧圣上,还请皇上随臣等回宫。”


梁愿壮着胆子偷偷抬眼瞧着他。礼节规章他这个平头小民不懂,可这话里的笃定和不容置喙,却是明明白白的。


赵祯终究还是青涩些,气得鼓了鼓腮帮子,袖子狠狠一甩。

他原不过是乏了想出来走走。自从父皇崩逝,李娘子去守皇陵后,他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蜜饯果子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口味相似的,结果就被他们扰了兴致。

“朕不过是出来访察民情,大娘娘和吕相何必如此苛责?”


“臣不敢苛责陛下。”吕夷简老狐狸哪里能被少年官家唬住,“为臣者为陛下殚精竭虑,也望陛下能体恤太后和老臣心意,回宫休息。”

“恭请圣上回銮。”陆观年亦随老师行礼。


赵祯无可奈何,气呼呼地瞪了他们俩一眼:“那你们去准备吧。我和表兄他们在这儿说几句话再走。”


话已至此,吕夷简终于带着陆观年顺从退下。


赵祯转过身来看向梁愿,正色道:“今天的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


“小人明白。”梁愿慌忙回答。


他已是冷汗满背。


“喏,还挺聪明的。”赵祯满意地点点头,“去给朕包十斤蜜饯果子,朕带回去慢慢吃。”


“是。”

梁愿如获大赦,拉着两个儿子就匆匆去后厨准备。



“吕夷简这个老匹夫,仗着大娘娘狐假虎威。还是师父好,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赵祯余怒未消,眼睛一转,就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表兄和茂则。


“陛下?”茂则被盯得发毛。

他太了解自家陛下了,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目光时,就准有人要遭殃了。


赵祯看着他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向了一旁的表兄。


“表哥,”赵祯挑眉,“听说表嫂已经怀胎五月了?我要有小侄子了?”


“是。太医来诊过脉了,是个女孩。”


“女孩好啊,女孩好!”赵祯坏笑着点点头,“表哥不嫌弃的话,朕赐个名给我的小侄女可好?”


“陛下言重了。”


“不如……单字一个简如何?赵简,怎么样。”

夷简二字太明显了,也不合适,单字简最好不过来了。

赵祯只是想想未来有个叫“阿简”的小侄女喊自己皇叔,心情就大好。

哼,吕夷简啊吕夷简,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拿了好吃的蜜饯果子,赵祯心情愉悦,大手一挥,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缓缓离去。


回去时他看着吕夷简背影都是眉开眼笑,惹得旁边的陆观年又惊又疑。

自己这位未来顶头上司,可真真是喜怒无常,难以琢磨啊。




直到少年官家三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梁愿才真的放下心来,朝着屋子里供着的小佛像拜了又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师果然是大师,灾是真的来了,可破财消灾也是真的灵验了。


哪日他可得专门再去寺里一趟,把家里俩小子也带上,好好添些香油钱,感谢大师和佛祖。








(三)1027年   天圣五年



梁愿背着小儿子走到马兴街时,已过了午时。

正午时分,头顶太阳毒辣辣的,往常这个时候,路上往来的行人并不多。

今日倒是热闹得他大老远就看见了乌压压的一群人围在梁家门口,只是等他慢吞吞走到时,人群早已哄散,院子里走出一个锦袍青年,后面还跟着个年龄相仿低着头的少年。

他们走的急,没等梁愿反应过来,就撞到了梁愿的肩膀,弄醒了趴在父亲背上睡觉的娃娃。

“对不起啊。”锦袍少年微微颔首道了歉,便急匆匆离开,梁愿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


梁愿耸耸肩,把醒来的娃娃改为抱住,三步并两步迈进了梁家的院子。


“奶奶,叔叔来了!”元生正蹲在地上玩蚂蚁,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看见了梁愿和自己的小表弟。


“哎呦,你怎么还专门来了?”梁家婆婆正在灶台间忙活,看到梁愿有些惊讶。


“我想着,还是亲自来告诉伯母一声再走得好。”梁愿放下儿子去和元生玩。当年那个逗小客人玩的少年郎,经过了时间的洗礼,早已变得成熟稳重。


话音未落,梁愿便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一个陌生人。

那人不过少年,一派书生意气,正端坐在棚下饮茶,见梁愿打量他,放下茶杯朝他点头致意。

“叔叔,这位是韩琦韩公子,也是我们家的恩人。”元生解释道,“方才要不是他,我们家就要被恶霸夺走啦!”


“怎么回事?”梁愿这才明白,刚刚为什么那么多人围在门口。


元生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给他听,中间还夹杂着对韩琦仗义行为的夸赞,让梁愿不由钦佩感谢,惹得韩琦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我没娃娃说得那么夸张。我就是一读书人,若不是方才另一位公子帮忙,我也没办法帮到婆婆一家。”


“大恩不言谢,梁愿在此多谢韩公子了。”梁愿朝他深深鞠躬作揖,韩琦便注意到了他袖臂上裹着的一块白布。


“梁兄这是……”韩琦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家母过世,我为子不孝,刚刚得知消息,没能来得及见上母亲最后一面。”梁愿循着他的目光,心下了然,“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向伯母辞行。”


韩琦面露歉意,颇为郑重朝他作揖。他本不该提起别人的伤心事的。


“梁兄节哀顺变。”



梁愿亦回礼。他的面上平静无波,心却因再次提起这件事而微微颤抖。


他自五岁离家,到如今快三十年,因种种原因耽搁,竟没能回乡一次。三十年间,他尽孝父母膝下的日子屈指可数。


虽年年给爹娘寄去银两,可怎么说梁愿也于心有愧。

这次,他说什么也要亲自回乡一趟。




只是梁愿没有想到,这一面竟是和伯母一家的永别。




老家路途遥远,待梁愿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归来时,天地似乎都变了样。


韩琦痛苦地抓着头蹲在梁家院子门口,少年郎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为什么姓朱的恶霸被抓,梁家怎么还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他想不通。


“公子,你可知我伯母他们去了哪里?”梁愿愁眉不展。


伯父早逝,如今表弟也亡故了,家里只剩下老弱妇孺,怎么可能生存得下去?


韩琦闻言,努力收拾好情绪——此刻起,他不能再只是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郎了。

“我多番打听过了,梁家婆婆已去世,如今元生带着弟弟,在一家酒馆做工。”


梁愿依言寻到元生时,他正用抹布擦桌子。


出乎梁愿意料的是,得知了表叔的来意后,元生拒绝了他想要帮助他们的请求。


“父亲说过,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表叔家里也不富裕,祖姨母的丧礼想必花费不少。叔母如今还病着,家里还有几张嘴要养,若还要表叔帮忙,岂不是拖累您?”

元生经过这一变故,机灵不改,但倒是沉稳了许多。

只看他满身补丁,弟弟元亨却还能穿上一身干净完整的衣裳,便知他有多懂事,有多爱护弟弟了。


梁愿这才明白,为什么高尚善良如韩琦,却没提资助梁家的事情。

大概是早就被元生母子婉拒过了吧。


“表叔放心,元生一定会好好干活,好好养活自己和母亲弟弟的。”


梁愿叹了口气,还是默默在桌角放了一个荷包,然后离去。


佛祖保佑,但愿元生母子三人,从此能平安顺遂吧。





(四)1033年   明道二年



梁愿没想到,有生之年里他还能再次见到官家。



三百下鼓声接近末尾,梁愿打着哈欠起身准备去落锁关门。


原本是不需要这么早就关店的。没了宵禁,开封城往日的夜里热闹非凡,总点着无数盏灯,能照亮半边夜幕。


可前几日,发生了件顶大的事情。

太后娘娘薨逝了。


官家伤心欲绝,已经连续休朝多日了。太后娘娘临朝执政多年,公正清明,深受百姓们的爱戴。如今一朝薨逝,满开封城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笼罩在浓浓的哀伤之中。


受国孝期间,自是无人敢来酒馆喝酒的。哪怕是单纯来买斤蜜饯果子,都要先掂量掂量避避嫌。顾客自然少了许多。

梁愿也终于得以早睡的机会。



雪夜北风狂呼,梁愿正准备关上门回去睡觉,却瞥见了门口角落里缩着的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半截腿都埋在雪里,穿得又破烂单薄,冻的直哆嗦,艰难地抱团取暖,却始终一声不吭。


“娃娃,下这么大雪,你怎么不回家啊?”


“我……我没家了。”

小娃娃吸着鼻涕,伸出冻的通红的小肉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小娃娃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圆圆的小脸蛋上生了冻疮,叫人心疼。

他清楚地记得,自家小二就是这么个年纪,在一个冬日里病死了的。

冬天的风,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梁愿站在门口一小会就有些受不住了,哆嗦着把藏在袖子里的手伸向他。

“”这天太冷了,娃娃,你要不先来我屋子里暖一暖吧。”


梁愿一把捞起小娃娃,把他放在火炉边上,转身再次去关门。


结果又多了个不速之客。


这次倒不是什么小乞丐小娃娃,而是穿着紫貂大氅冒雪前来的官家。


“官……官家?”梁愿愣在原地,直直地看着赵祯跨过门槛走进来,取下大氅挂在一旁。


“怎么?几年不见,就认不出朕来了?”赵祯搓了搓手,往火炉旁一靠,正对上小娃娃有些探究的目光。

“这是……你儿子?”赵祯打量着这孩子的衣着,有些犹豫不满,“我记得当年你两个儿子都已经五六岁了,怎么又多了一个?我原以为,店家心善,却没想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如此虐待。”


“我不是他儿子。”梁愿正准备喊冤,却被小娃娃抢先了一步,“我爹娘已经死了。”


赵祯心里一动。

“那你是谁?深更半夜来店家,不知道要打烊了吗?”


梁愿立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官家,您好像也不知道吧……


当然这话他只是心里想想,没敢露出一个字。



“我是来取暖的。”小娃娃面对穿着高贵的大人一点儿也不畏惧,倒是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儿,反问道,“你也是吗?”


赵祯哑然。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他。


把这屋子里第三个人吓得不轻。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不得无礼。这位可是……”赵祯轻轻撇了他一眼,梁愿迅速闭嘴,以最快的速度改口,“”这位可是大官爷。”


“什么大不大的,今天我在这儿,就是个普通食客。”赵祯摆摆手,“店家,去准备些茶果吧,今儿我请这位小友吃宵夜。”



事情是怎样发展到这一步的,梁愿是真的有些迷茫。

儿媳妇身体不好,早就被他赶回家里去了。如今这店里守夜的,也就他一个人。


待他备好茶果呈上桌时,一大一小两位已经围在桌子旁聊天了。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茶果?”小娃娃端坐在木凳上晃着腿,头上的两小撮卷毛也晃啊晃的。


“大概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吧。”赵祯抿了口梁愿递上的上好龙井,淡淡道,“我也没有父亲和娘亲了。”


“那你有兄弟姐妹么?”小娃娃好奇地看着他。


“我只有一个异母妹妹,从小就入了道观,几乎没见过。”赵祯摇摇头。

他的五位兄长皆早夭,同母妹妹亦然。唯一一个成年的异母妹妹,也早早入了道观修炼,长公主的名号,还是他登基后才册封的。


“哦,”小娃娃咬了口雪花糕,“那我比你幸运,我是有哥哥的。”


赵祯愕然,随即大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他便想着,若是茂则在,他定会惊喜不已。

因为这是大娘娘薨逝十几天以来,他头一次露出笑容。


梁愿却有些惶恐,生怕这孩子说错话惹怒官家。



“你说你有哥哥,比我幸运。那你身上怎么穿得破破烂烂?想必是你哥哥对你不好,那还是我赢。”赵祯难得起了顽心。


“才不是的!”小娃娃气鼓鼓地反驳,“我大哥名叫元伯鳍,对我极好!只不过……那些族人嫌弃我庶出,趁着大哥出远门,才找到机会欺辱我。有朝一日等我长大了,我要成为我大哥那样厉害的人!那些欺负我和娘亲的人欠下的债,统统都要还回来。”


赵祯没想到,他年龄这么小就得如此遭遇,内心颇为复杂。

“听你这么挂念,你娘亲应该对你也很好吧。”赵祯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有两个娘亲,对我都是极好的。”


他的生母李娘子,十月怀胎赐予他生命,还会做这世界上最好吃的蜜饯果子;他的大娘娘,二十年如一日哺育他长大成人,培养他成为一代明君。再算上小娘娘杨氏,对他也是极好的。


细细想来,倒是他于两位娘亲有愧。


“顺容是生我的母亲,我却不能叫她一声娘亲,甚至连她病危都不能去看望。”赵祯攥紧了拳头,“养我的是大娘娘,可我却也屡屡辜负她。”


“是我,是我不配做她们的儿子。”


他明白大娘娘的苦心,可对生母的感情和愧疚又纠缠着他夜不能寐。

忠孝仁义,为君为子,他哪一样都放不下,也无法两全。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躲着饮酒消愁,可喝得再多,他也没办法彻底放下某一样,心中的烦闷也不会说出口。


可今日明明顾着国丧,喝的是茶水,赵祯却觉得这茶比宫里上好的酒还要醉人。


罢了罢了,许是与这位小友有缘吧。


赵祯仰头再饮下一杯茶,余光瞥见店家老板在偷偷抹眼泪。


“店家,可是也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今日他进了酒馆就察觉到了不对。


店家今年年近半百,一人守在店里,当年两个孩子却已毫无踪影。

莫不是……


“回官家的话,小人的小儿子,去年得了疫病夭折了。大儿子今年秋天刚入了伍,怕是没有个三两年回不来了。只留下我小老儿还有怀着身孕的大儿媳妇,勉强经营维持生计。”


累年的不幸和苦难压在每一个普通百姓身上,包括梁愿在内。

可他从来没抱怨过一句话。


赵祯沉吟许久,举起茶杯邀小娃娃和店家同饮。


小娃娃手小,用两只手才稳住了茶杯;梁愿久经风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喝茶时还洒了几滴。

唯赵祯依旧从容雅正,官家气度。

只在放下茶杯那刻,茶杯触到茶垫,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敬窗外的风雪与屋内的炉火;亦敬逝去的故人,和还在尘世间艰难度日的芸芸众生。








(五)1042年  庆历二年



“打一壶清酒,一碟花生米两碟下酒小菜不要放葱姜蒜,还要一份雪花糕和两斤时鲜的蜜饯果子带走,越甜越好。”


“好嘞,您稍等。”梁愿忙着算账,头也不抬就吩咐伙计,“韩先生的老样子,快点准备好啊。”


“我不姓韩,我姓陆。”


微冷的声音穿过热闹喧哗的人群,直击入梁愿的耳中。

梁愿这才抬起头,发觉自己认错人了。


面前的客人穿着黑金色的大袍,双手隐于宽袖中,虽和韩先生年龄相仿,同样内敛深沉的气质,却比韩先生更沉稳不苟言笑。


韩先生总是笑着的——虽然那笑有时有些瘆人阴沉。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哦不,严格说是第二次见面时,要的就是这几样东西。



“你不记得我了?”韩断章站在柜台前面摸着他本就不长的一小缕胡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梁愿一头雾水,心想莫不是他曾经送过酒和果子的哪家贵客?

脑海回忆里搜刮半天,他还是毫无线索。


“你还记得,那个在梁家原来的院子里,拉你起来的小娃娃么?”韩断章扯出一个苦笑,“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是你?!”他这么一说,梁愿倒是想起来了。


他是光顾品尝他头一次做的蜜饯果子的那个小客人?!


“我说过,若我还来开封,一定要再吃你做的蜜饯果子的。”韩断章捋着小胡子眯起眼微笑,“原来的铺子没了,我多番打听才知道,你在这儿开了家小酒馆。”


“都三十年了,您居然还记得呢!还记得这么清楚。”梁愿有些惊讶。


三十年,他一个少年郎都变成有孙子的小老头了,身边的亲人也多离散逝去。他真没想到,还有人能记住三十年前的约定。


“是啊,都三十年了,我还记得呢。”韩断章微垂下眼眸,“我必须记得。我若记不得,就没人替我们记得了。”



从那日起,韩先生每隔两日就会过来一趟。点上一壶清酒,一碟花生米两碟下酒小菜不要放葱姜蒜,还要一份雪花糕和两斤时鲜的蜜饯果子带走,还不忘记嘱咐,蜜饯果子越甜越好。


可是后来,韩先生就没再来了。


韩先生不是本地人,或许是又离开了吧。

梁愿有些遗憾。


能记挂他的蜜饯果子这么多年,某种程度上也是他的知音了。



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就又有人点一模一样的东西,他恍惚间就以为,是韩先生又来了。


哪知道认错了人。



“哎呦,客官对不住。”梁愿赶忙赔笑,他的小本生意,可经不住一丁点错漏,“之前有个老主顾,也喜欢点这么几样,我一时间忙糊涂了,才认错人了,您别介意。”


梁愿再仔细一瞧,又觉得这人也有点眼熟。


等等……这人……好像是那次跟在紫袍官爷身后的那个布衣青年?!

叫什么来着……陆观年?


对,就是这个名字!



也不是梁愿记性好,只不过那次官家私访事件实在是让他印象深刻。

多年不见,如今这威仪严正,怕不是已成为了大官。


可是官家的话梁愿也还记得,只能装作不认识了。



“不妨事,”陆观年若有所思,“怪不得,他特意嘱咐我来这家店买,原来是老主顾了。”


韩断章点名要这家的蜜饯果子,陆观年自然不会放松警惕。他事先做过调查,梁记酒馆没问题,店家梁愿也是个土生土长的宋人,安分守己。来开封也没多久就成了熟人,韩断章大概是真的喜欢这家的吃食。


梁愿了然。

怪不得点的吃食和韩先生一模一样,原来就是给韩先生买的啊。


“那可不。”小伙计装好了打包的吃食,梁愿乐呵呵地帮忙递给陆观年。


陆观年刚接过来转身要离开,就感觉衣角被人轻轻拉住了。


一低头,是个还在吃手指头的小娃娃。


“你是谁啊?韩先生今天不来了吗?”小娃娃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韩先生每次来都会送我一串糖葫芦吃的。他答应我下次也给我带的,可他都好久没来了。”


梁愿赶紧过来拉开自家小孙子的手,把他抱起来给陆观年道歉:“这是我家小孙子,小孩子不听话,给您添麻烦了。”


“原来是店家的孙子,长得倒是可爱聪明。将来好好学习文武,记得报效大宋。”陆观年不急也不恼,脸上甚至有了些笑意,“韩先生有事走不开,就拜托我来了。这次是我忘记韩先生和小友的约定了,下次我替韩先生给你带,两串好不好?”


“好!”梁愿来不及阻止,小安儿就已经满口应承了下来。


梁愿目送着陆观年拎着大包小包离开,轻轻敲两下小孙子的头。


他们这种高门大户,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哪里还会真的记在心上。




可是梁愿错了。


后来陆观年常常过来,每次都遵守了约定,会给小孙子带一串好吃的糖葫芦。


大概是政务繁忙的缘故,后来大多数时候,陆观年也并不亲自过来了。


有时候来的是个红衣佩剑的少女,身后还常跟着个走路晃晃悠悠,有两撮他瞧着有点眼熟的卷毛,疑似小泼皮的少年郎,——他离得不近也不远,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也从不和女孩交流,让梁愿担心了许久,生怕他意图不轨。

直到某日他忍不住提醒佩剑的少女,少女飒爽一笑,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梁安,轻轻揉了揉娃娃的头,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倚在门口的少年听见:“多谢店家关心,我瞧着啊,那不过是个被本姑娘美貌所迷的痴心人罢了,我不必搭理。”

小泼皮少年一听就站直了身子,“呸”一声吐掉了嘴里的草根,难得红了耳根,朝着屋里嚷嚷:“我呸,赵简你好意思吗?你也太自恋了吧?”


梁愿这才明白,原来俩人是认识的。


被唤作“赵简”的少女也不恼,从容取了吃食向店家道了别,不紧不慢地走到少年跟前,吐了吐舌头,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就走:“元仲辛我告诉你,以前我就说了,你可千万不要真的喜欢上我啊。”

“你!你你你……赵简你给我站住!”少年脸都涨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支支吾吾指着远去的少女身影半天,终不过狠狠一跺脚,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啧,怕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害得他还担心了许久。梁愿颇为无奈地摇摇头,隔着大老远,还能听见他们俩你来我往的拌嘴争吵声。



有时候来的人也没这么吵闹。长得粉嫩的小姑娘总会对身旁松竹般挺直的少年郎表以歉意:“王大哥,实在是麻烦你一起过来了。”

梁愿总觉得这个少年郎有点像当年的布衣陆观年,都是一般儒雅清正。芝兰玉树的少年总是负手而立,唯独这时候会伸出手揉揉女孩的头安慰她,然后接过吃食和她并肩离去——这时候梁愿总会想起小泼皮看着佩剑少女摸自家小孙子头时候有些藏不住的羡慕。啧,真的是差别待遇。


偶尔来的也不都是少年少女干活不累的搭配。穿金着玉的公子哥总喜欢半挂在沉默寡言背着双刀的黑衣少年身上,明明身量更大,却总像个小孩子赖着黑衣少年。

“老薛!我想吃这个!诶诶诶,这个也不错啊,买回去给斋长他们吃吧……”公子哥絮絮叨叨,黑衣少年总有耐不住的时候,奶声奶气一声“闭嘴”,露出和严肃表情截然不同的反差,看似气势哄哄的公子哥的嘴角都会咧到天上去,然后真的乖巧闭嘴。


……截然不同的几对拍档,可临走之前,他们总不会忘记最要紧的那件事。

给小安儿一串好吃的糖葫芦。



直到某日,韩先生终于亲自过来了。


“韩先生,好久不见呐。”梁愿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事情都忙完了?”


不然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买蜜饯果子呢?


“快了快了,”韩断章习惯性捋捋小胡子,沉吟道,“若是这件事忙完了,我大概就能安心回家了。店家,到时候啊,我定要在你这儿买整整两大车蜜饯果子带回去。”


“呦,那小老儿到时候可一定挑最好的蜜饯果子给您送行!”


韩断章难得露出了点真实的笑意,认真地朝他点点头。

“那就有劳店家了。”



之后的半个多月里,不说韩先生或者陆大人,便是自称就是群倒霉的普通学生的几个少年少女,也没再出现过。



韩先生最终还是没能亲自来拉走那两车子的蜜饯果子。

前一日他才听街坊邻居们议论,说崇文院的陆大人在城门口亲手杀了一个敌国细作,却又亲自将他安葬;今日陆大人就带着那几个学生一同来了店里——说是来给韩先生取蜜饯果子的。


“韩先生怎么不来啊?老小儿特意备了些好酒,想要当送别礼亲手交给他呢。”梁愿有些遗憾地抱着小孙子咂嘴,看着这几个半大的少年沉默地搬蜜饯果子——气氛有些沉闷,哪怕是公子哥和小泼皮都不大爱说话了,只低着头搬东西。


“我们会转交给他的。”陆观年郑重道。


他亲手杀了他,可毕竟也只是立场不同,还有要报帝江刘生两条命的仇,但他到底还是钦佩韩断章的。

陆观年一直觉得,说到底,他们俩,其实是一路人。


他亲手埋葬了韩断章,也亲手为他立下了一块墓碑。

碑上没有刻逝者的名字。

韩断章,从来就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可知道他真正的名字的人,早就在十三年前的辽阳府之乱里被残杀殆尽了。


这世上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如今就埋在这墓碑之下了。


陆观年有些遗憾,没在他死之前问出他的名字。

也许某日,也许很快,他也会和韩断章一样埋在地下,殊途同归。

但是他绝不后悔。




“韩先生是真的要回家了吧,真好啊。”梁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眯起眼看向太阳。


今日的阳光也依旧刺得人眼睛发疼,叫人忍不住流泪。







(六)1049年   皇祐元年




梁愿再见着陆观年身边那群少年们时,正躺在小酒馆门口晒太阳。


正逢雨季,阴雨连绵,今日倒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人人都说,是老天开眼,今天是西夏李元昊宁令哥父子残杀身死,西夏大乱大宋战捷的消息到达的日子。


千里迢迢,送来捷报的是六个年纪不过二十四五的青年。

据说,这几位青年才俊,个个都大有来头——人人都道,那佩剑的女子是邠州赵王爷之女,大宋简明郡主;玩着蝴蝶刀那位看似玩世不恭,其实是几年前牺牲在祈川寨的元将军胞弟;书生气的翩翩公子,是前任参知政事之子,东京城有名的麒麟子,身边娇小玲珑的姑娘,是渤海宗室女;赫赫有名的韦衙内自然不必说,他身侧那个寡言青年,则身怀绝顶武功。

有人说,李元昊被刺杀一事,其实就是他们六个一手谋划的局;也有人反驳说,西夏势大,不可能是被几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搅的天翻地覆……

众说纷纭,唯独已知天命的梁愿知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他们都是陆观年的弟子。



梁愿年事已高,可小安儿年龄尚小,没办法接手小酒馆。去年初,他便卖了这本就不值钱的小酒馆,专心做蜜饯果子为生。



“怀吉哥哥,你觉得这个味道怎么样?”

梁愿正闭目养神,闻声抬眸瞧了面前的两位“主顾”一眼,轻摇着蒲扇哼了一声。

声音娇柔,身量纤细,皮肤白皙还没有喉结。

也不知是谁家的娇娇女,女扮男装出来玩耍,也不仔细些,破绽实在是大。


十岁的徽柔自是不解他哼的那声是什么意思,说到底她倒也不在意。只愣了一瞬,便又挑了枚蜜饯果子,踮起脚塞进了旁边少年的嘴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怀吉哥哥,好吃吗?”




少年身量亭亭,难得站得笔直俯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彩。仔细品品味道,梁怀吉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花纹繁杂的荷包递给了女孩。


女孩打开荷包看了一眼,也不知到底数没数清楚有多少钱,啪一声把荷包就丢在桌上:“老爷爷,我要买二十斤蜜饯果子。”


二十斤?梁愿有些无奈不悦。这几日生意好,他摊子上总共也就只剩下十斤多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还要二十斤,这确定不是来砸场子的么?


果真是哪位府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惊呼:“徽柔?!”


摊子前三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几步远处的大树荫下,站着当年来帮韩先生拉蜜饯果子的少年——哦不,如今已是青年们了。

出声的是依旧佩着白玉剑,英姿飒爽的赵简——也是如今官家亲封的简明郡主。

“简姐姐?!”徽柔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几个人慢慢走到摊子面前。

“怀吉也在?你怎么惯着她随便出来了?”赵简有些惊奇。徽柔身边这个内侍一向稳重,怎么也跟着公主胡闹出宫了?

“郡主,这次是公……徽柔受邀去了曹府赏景,并非私自出来的。”怀吉恭敬行礼,回答也不卑不亢。


“嗨,我就说你不用操心嘛。”一旁的元仲辛笑着开口,“阿简,再操心,小心长皱纹呐。”


此话一出,七斋四人和徽柔皆忍俊不禁,连怀吉也忍不住莞尔一笑,露出平日里少见的少年肆意来。

“元仲辛!你是不是嫌我老了?”赵简咬牙切齿拔出白玉剑,“看来我们俩许久没切磋过剑术,你皮痒了是不是啊……”

“诶诶诶,阿简,有话好好说啊——”元仲辛见势不妙,立刻撒腿就跑,惹得赵简气急,紧追了过去。

临被揪着耳朵拎走前,元仲辛还没忘记给怀吉徽柔留下一句话。

“老梁家的蜜饯果子最正宗了,尽管买,只是那份橘子蜜煎,就留给我吧……”

七斋四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都是成过亲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子打闹啊,不嫌腻味啊?


唯独梁愿看透了一切。

啧啧啧,元仲辛好小子,如今当着大家的面都叫“阿简”了。

明摆着秀恩爱嘛。


“徽柔,你买这么多蜜饯果子干嘛呀?”小景笑盈盈地拉过她的手,“这些剩下的可不够你要的了。若是想尝鲜,两份蜜饯足矣了。吃太多,可是容易坏肚子的。”


“我……”徽柔看看和善可亲的小景姐姐,又看了看同样目光探究的怀吉,终于承认了,“我是想,送给爹爹吃。”


“爹爹马上就要过生辰了,我想着给爹爹一个惊喜。徽柔想着,爹爹里什么都有,可听宫里的老人们说,爹爹也喜欢吃蜜饯果子,特别是城南梁家的,所以……”徽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梁愿,“对不起老爷爷,徽柔头一次买蜜饯果子,弄不清斤两多少,信口雌黄,实在对不住。”


话到此处,梁愿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位大小姐的身份,自然是担不起这份道歉的。

“小人还要请公主殿下见谅。若是公主喜欢得紧,不如宽限小人几日,精心做好了,再送到宫里去。”


“太好了。这些天爹爹老是愁眉不展,等吃了蜜饯果子,爹爹一定会很开心的。”

徽柔笑着点点头,这一桩也算是揭过了。


怀吉没说话,只微笑着任徽柔拉着他的衣袖蹦蹦跳跳。回去的一路上,皆是如此。


但愿未来的人生,他能始终如此,默默陪伴着公主身侧,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永远做她的影子。




“大哥哥,你的腰牌好漂亮啊。”

徽柔怀吉刚刚离开,梁安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盯着王宽腰间的玉牌看。

王宽还没开口,衙内已抢着说话了:“这个啊,是我们秘阁的身份牌,有了这个东西,才能出入秘阁。”


“秘阁在哪里呀?它是做什么的?我能去看看嘛?”梁安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龄,一股脑问题全倒了出来。

衙内被问得晕头转向,又因为秘阁的特殊性有的话不能多说,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求救似的看向王宽和薛映。


王宽微微勾起嘴角,蹲下身认真抚了抚梁安的头发,直视着他的眼睛:“安儿长大以后,想干什么呢?”

“唔……我想和哥哥姐姐们一样,建功立业,报效大宋!”小安儿握紧拳头,眼中神采奕奕。


“很好。”王宽肯定地点点头,“那么秘阁,或许是你未来一个不错的选择。”


元仲辛赵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他见王宽和小安儿交谈,忍不住插嘴:“小安儿,你想走的这条路,可不容易啊。”


“不过——”元仲辛话锋一转,伸手拉住了身旁赵简的手,惹得赵简脸色一红,“这条路,只要有人一起走,就会很有意思啦。”


“元仲辛你干嘛呢?!”赵简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临走前就不能像王宽一样教孩子点好东西吗?”


“你们要走了?”梁愿突然开口。

他们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就又要走了?


“没办法,大宋的和平,还得靠我们七斋出手嘛。”衙内挑眉一笑,又倚在了薛映身上,“老薛,还是老样子啊,这次,你得保护我。”

“……知道了。”

薛映无奈点头。


“唉走啦走啦,元仲辛你拿上那份橘子蜜煎,我们得赶紧去新家果糖铺给小景买糖了!”

赵简大手一挥,斋长的风范立显。


少年们向梁愿招手告别,肩并肩你推我搡地离开了铺子,身影被夕阳拖的老长。


梁愿心里忽生出一种诀别之感。


但愿他们,一切顺利吧。仍能像今日一样,与挚友爱人一起,平平安安归来。








(七)1077年   熙宁十年



梁愿躺在榻上,已是有进气没出气的垂死模样了。


“安儿,安儿。”


“诶,爷爷,安儿在这儿。”

多年过去,当年的稚童梁安早已长大成人。梁愿轻轻一呼,他便立刻侍奉跟前,丝毫没有秘阁掌院的威风严厉模样。


“蕙姐……蕙姐姐她出宫了吗?她和官家见面了吗?”梁愿眼神混浊地盯着屋顶,神志已然不大清晰,“还有,还有韩先生……怀吉小侄,元仲辛他们……他们说好的,说要再来的……我等不到了,你要等等他们呐。告诉他们,我老小儿,还等着再给他们做蜜饯果子呢……”


“爷爷……”梁安紧紧握住他的手,早已泣不成声。


永不得相见的官家和宸妃娘娘,被困守孤城无法再重逢的公主和怀吉,客死异乡的韩断章和陆观年,还有最后死在战场上的七斋六人……

每一个说还要再来的人啊,后来最终都没能好好的回来。


“临到头来,还是我们爷俩相依为命了几十年啊……我这一生啊,不该见过那么多的人,也就不必这么多的挂念。安儿,你可知,我的名和字?”


“孙儿记得。梁家愿儿,字意平。”






(八)1127年   靖康二年


秘阁前任掌院梁安,以耄耋之躯亲率弟子保卫开封城,战死于守城之役。


东京城破,北宋灭亡。








梁愿梁愿,得偿所愿,顺意常平。


可最终他们都没能得偿所愿。







——END——



时间简表:

998年,家乡洪涝,梁愿被送来东京城。
1000年,李兰蕙入宫。
1010年,韩断章大延琳入京;赵祯出生。李兰蕙封顺容。梁愿即将成亲。
1022年,真宗驾崩,李兰蕙守皇陵。

1024年,赵祯偷跑出宫,吕夷简和陆观年追来。
1027年,韩琦官家初遇。梁愿父母病逝,归乡吊唁。次年归。梁家婆婆一家离开。
1032年,李兰蕙病逝。
1033年,太后薨。赵祯夜入酒馆。小儿子夭折两年,大儿子驻守祈川寨。
1042年,祈川寨之战,梁愿大儿子战死,元伯鳍死里逃生。梁愿再见韩断章,初见七斋。韩断章身亡。
1049年,李元昊身死,梁愿再见从西夏归来的七斋,遇见徽柔怀吉。

1077年,梁愿病逝。

1127年,小孙子作为秘阁倒数第二任掌院,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