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陷情之四面楚歌 all花 第十三章
视频授权文,all花,四攻1受,渊焱周凤vs花,搞花我是认真的!
BGM: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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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李莲花刚从摊位上拎起一包瓜子,耳畔便响起了那声熟悉的呼唤,他的心不禁猛地一颤,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目光循声而去。
“衣服新做的呀,穿上还挺好看”
应渊那一身与这凡尘俗世略显格格不入的装扮,加之他那超凡脱俗的气质,早已让街上的少女们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而此刻,他正用那炽热无比的眼神紧紧盯着李莲花,思念之情如同潮水般汹...
视频授权文,all花,四攻1受,渊焱周凤vs花,搞花我是认真的!
BGM: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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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李莲花刚从摊位上拎起一包瓜子,耳畔便响起了那声熟悉的呼唤,他的心不禁猛地一颤,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目光循声而去。
“衣服新做的呀,穿上还挺好看”
应渊那一身与这凡尘俗世略显格格不入的装扮,加之他那超凡脱俗的气质,早已让街上的少女们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而此刻,他正用那炽热无比的眼神紧紧盯着李莲花,思念之情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那份深情。
李莲花想到这里,不由得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嗯,哥哥,嗯...那个...”
应渊听闻李莲花之言,脸颊瞬间绯红,手指不由自主地搓捻着衣袖边缘,又匆匆整理了下衣襟,稍作停顿后,方才开口。
“今晚观星台我布星,我知哥哥喜欢在观星台赏星,今晚可以来看看吗”
李莲花凝视着应渊那略显慌乱的神情,以及那红透的脸庞,心中已有所悟,遂含笑问道。
“今天并非纳福祈愿的日子,你这个帝君还管布星呀”
只见李莲花的话刚一说完,应渊的脸更红了,随即轻咳了两声。
他该怎么告诉哥哥,他想约哥哥?
在他们身份骤然改变之后,在他们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之后,在他违背哥哥意愿,伤害了哥哥之后,此刻的他却觉得牵住哥哥的手,都来的惊慌失措。
他甚至不敢上前,一步不敢动,他与哥哥隔着不远,可在不见哥哥的日子里,却觉得隔着天涯海角,他想上前握住哥哥的手,却怕紧了,把哥哥弄疼,松了把哥哥弄丢。
正如他想约哥哥,他绞尽脑汁,找尽借口,悉心装扮一番,却在看到哥哥之后顿时无措。
“那个...计都星君临时有事”
“有事呀”
李莲花歪了歪头,随即剥着手中的瓜子,他低着头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哥哥可愿来吗”
应渊瞧着李莲花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
哥哥在这凡间躲了三个月,他无数次踌躇要不要来,如何来,什么理由来,好不容易想到布星作为借口,可他瞧着哥哥那淡然的模样,平静的目光,却能一下子把他看透。
哥哥永远能猜透他的心思,而他,在面对哥哥时,从未如此紧张。
正在应渊心里没准,不知道哥哥会不会答应他时,就见李莲花朝他一步步走近,握住了他正在不安的手指,将他的手心朝上牵住了他的手,应渊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掌心。
应渊的目光瞧着哥哥,李莲花的目光也在瞧着他,他们四目相对,哥哥的笑温柔又让人安心,应渊低头看了看手心,只见手心中几颗瓜子仁正歪歪扭扭的躺在他手中,应渊顿时红了眼眶,他拼命克制住自己想抱住哥哥的冲动,反手将哥哥的手攥的紧紧的。
他在想什么呢,无论哥哥对自己的感情如何,他如今还能见到哥哥,哥哥还愿意像以前一样对他,哥哥还愿意亲近他,愿意让他陪在他的身边,这就够了。
热闹喧嚣的凡间烟火气,在这一刻仿佛化为了无声,哥哥的笑脸,看着他温暖的目光,透过应渊的眼睛,直白而快速的钻进他的脑海,此刻的画面将长久的存在于应渊的心中。
-
天界观星台,在应渊施法布星之下,布满天际的繁星如同点点灯火,将夜空装点成一片蔚蓝的空海。李莲花与应渊并肩端坐于庞大的法鲲之上,随着鲲鹏的翱翔,两人的肩头不时轻轻相触,仿佛天地间最和谐的旋律。
应渊轻轻扭转过头,哥哥的侧脸映入眼帘,他额前的发丝偶尔随风轻舞,偶尔遮掩住那双弯弯的眼尾,为这张面容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柔情。应渊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直到李莲花将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他才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宁静。
“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说来听听”
“你最喜自在,我们却打着爱的名义束缚着你”
应渊说道此处,双膝上的手掌心紧紧的握拳,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只听李莲花叹了口气说道。
“是呀,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只这一瞬间,应渊便心如刀绞。
他想到第一次拥有哥哥时,正是他入魔,曾经他想过,若魔气入骨,神职皆亡,与妖魔又有何异,三界与他,同如掌中之物,就连一丧命之处,都难以寻觉。
可那时哥哥的怀抱让他恢复了一丝丝神志,他贪恋哥哥的温暖,痴迷哥哥的柔情,甚至哥哥那副他敢做不敢明的身子,他爱抚间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那时,他顺着自己的欲念,将哥哥据为了己有。
而事后哥哥清醒时,甚至都不曾说过他一句责怪,只是略显疲惫的告诉他没事。
哥哥是心软的神,这样美好的凡人,如今细细想来,应渊竟懊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沉默不语,攥着拳的手早就将自己的骨捏痛。
“渊儿,我以前来观你纳福之日布星时,你总与我说,这日许愿最是灵验,可我身为一个凡人却活了千年,享尽繁荣,看遍六界,若是还有愿望,会不会有些太贪心了”
哥哥的话语让应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异与慌乱,他悄然侧首,目光紧紧锁住哥哥的侧颜,满含好奇地轻声询问。
“所以哥哥从未许过愿吗?”
应渊的话语方落,只见李莲花缓缓抬头,眼眸中柔情四溢,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世间万物。他凝视着那片蔚蓝的星空,星辰点点,仿佛承载了无数人的梦想与期盼。他轻声细语,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许过一次,就是三年前,当时魂魄离体了,我以为那次真的不行了,我当时飘在寝殿的最上空,那天刚好你们三个人都在,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守着我,我当时就突然挺遗憾的。”
应渊目不转睛地盯着哥哥,随着哥哥的言语,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那段过往。当年,他们三人为了保全哥哥的性命,毅然决然地献出了自己的仙根,那份即将失去哥哥的锥心之痛,仿佛历历在目,与如今哥哥安然无恙地坐在他身旁的景象,形成了天壤之别。
“我还答应了你,在你帝君的册封礼上亲手为你点化仙钿,还答应了焱儿陪他去凡间历劫,相夷太剑的最后一式也还没教给周儿呢”
李莲花说道此处,扭过头朝着应渊火热的目光看过去,又说道“那天刚好是纳福之日,你一直守着我,我猜应该是帝尊在布星”
“那哥哥当时许的愿可实现了?”
“实现了呀,这帝尊布的星许愿就是灵呀!”
应渊望着哥哥狡黠地向他眨了眨眼,他轻轻伸出手,温柔地将哥哥额前的碎发抚顺,随后轻声问道。
“哥哥的愿望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呀”
应渊听到李莲花的应允,心跳瞬间加速,满怀期待地望着哥哥。只见哥哥的脸庞在自己的视线中逐渐放大,应渊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他闭上眼睛,紧接着,肩头传来了一双手的轻触,哥哥的脸庞似乎与自己越来越近,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睫毛轻轻颤抖。
他感受到仙钿之上,感受到被柔软轻轻的贴住,触觉如同薄纱掠过,又如羽毛般轻轻降落,好似一种无声的承偌,一种永恒的守护,如同清晨第一缕阳光般耀眼而温暖。
随即,三年前哥哥许愿时的情景在应渊的神识中清晰浮现。他看见哥哥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大地苍生,对着那片与此时相似的浩瀚仙海,默默地闭上眼睛,低头轻语。
“愿与君相伴岁岁朝朝”
猛然间,应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那双被泪水浸润的眼眸。眼前的哥哥依旧保持着那份未及睁眼的虔诚姿态,脑海中的影像与眼前之人完美重叠,令他心潮澎湃。
他激动地一把将哥哥拥入怀中,脸庞深深埋入李莲花的侧颈,泪水如潮水般涌出,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李莲花的衣衫。而他的肩头,依旧能感受到哥哥那双温柔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给予无尽的温情。
应渊曾经领略过了哥哥的青丝缠绵,也迷失在哥哥温情的关护中,而如今,哥哥温柔的额间吻,安心的怀抱,温暖的双手,都让应渊的对哥哥的爱,在此刻的时光风絮中,涌如潮汐。
他突然意识到,情之所起,就往复于,他会与哥哥朝朝夕夕。
过了许久,应渊轻轻吸了吸鼻子,嗓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与委屈,对哥哥说道。
“不过哥哥,我的愿望,只有你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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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情的一章呀呜呜呜,给忌忌感动哭了,渊花的感情太美好了呜呜呜
最近三次元比较忙,忌忌可能更新的比较慢,大家不要着急哦~~~~
莲花楼推文(一期)24-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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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里,是否有着另一个结局?🌸
1-《菩提月》
作者:玉生辞
🥝微方花
⭐没有人可以完好无损的从这篇文里出来。
2-《白珊瑚》
作者:玉生辞
🥝微笛花
⭐论哪一种刀割肉最疼。
作者:音声漏
🥝方花
⭐友情提示:自备棺材来看。。。。
4-《睡莲》
作者:睡到人间煮饭时
🥝笛花
⭐如何能留住那一束光呢,是光在消散前,还在温暖你的心罢了。
5- 《同归》
作者:EllenShine
🥝方花
⭐江湖未远,有人相伴,逍遥人间。
作者:旧梦青蓝色
🥝花方
⭐小花毒发濒临死亡出现幻觉,描写的十分传神。
7-
作者:荔枝海鸟
🥝方花无差
⭐都在题目里了。。
作者:安必冷
🥝微方花
⭐
10- 《遗憾》
作者:惜久
🥝方花
⭐方多病的遗憾是什么呢?
11-《放开》
作者:咸的粥粥
🥝方花/花方
⭐
12-《喧嚣别》
作者:秋江带雨华
🥝笛方花
⭐
作者:LIKE芋圆脆啵啵
🥝方花
⭐
14-《再惊春》
作者:POX灼涟
🥝方花无差
⭐
15-《残荷》
作者:湖北挖煤的大傻der
🥝方花
⭐
16-《近朱者赤》
作者:瓜壳
🥝笛花
⭐答应的he的好文。。
17-《寻常歌》
作者:少女诗
🥝笛花/方花
⭐平静温馨,岁月温柔,这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作者:微蓝蓝
🥝
⭐
作者:雪与苍穹·雁翎飞白
🥝笛花
⭐已完结
20-《种萝卜》
作者:慈悲
🥝花方
⭐
🌸一切发生在结束之前🌸
作者:胖乔
🥝笛花
⭐已完结➕番外
2-《小花,不怕》
作者:提笔
🥝方花
⭐30集碧茶毒发➕求医扩写,文笔超绝,不可错过。
3-《育儿心经》
作者:提笔
🥝方花
⭐一家三口的日常。
4-《见春》
作者:圆啊圆
🥝方花
⭐30集毒发扩写
5-《人间》
作者:十余里
🥝方花
⭐30集改写
作者:玉生辞
🥝笛花
⭐短暂傻小花的可爱日常!
🌸天海之间,幸福永远🌸
1-《故剑》
2-《种瓜》
作者:东方既白
🥝团宠花
⭐趣味横生,首尾相应,颇有原著真味~甜的甜的
3-《萝卜》
作者:东方既白
🥝笛方花
⭐读前未曾预料,胡萝卜三个字竟有如此杀伤力。
4-《小渔村纪事》
作者:红妆夜初凉
🥝all花
⭐系列(一二三),每一篇都有笑点,觉得原结局太苦,来吃糖吧~
9-
作者:饿了么派送员(但是头像是美团!)
🥝笛花
⭐昨日死系列,目前6篇,可同看,也可单独看。全部精品!!!系列点这里!
10-《霜刃一试》
作者:木以千肖
🥝方花
⭐装傻小花宠小宝~
11-《此间乐》 -《不思蜀》 -《泥销骨》 -《醉菩提》 -《春日野》 ……
作者:提笔
🥝方花
⭐很多篇,已完结。
🌸他在故事外,却是整个故事的灵魂。🌸
1-
2-
3-《当时明月在》
作者:豆沙小圆子
🥝
⭐若干年后,那个公主长大了。
🌸要不,咱们另起一行,剑走偏锋🌸
1-《隐秘之事》
作者:落影三三
🥝笛花
⭐前篇《红罗帐》可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2-《须臾》
作者:落影三三
🥝夷花
⭐前目的地。
3-《摆渡》
作者:少女诗
🥝笛方花
⭐是一步一步离开,还是一步一步接近?
4-《漫长的告别》
作者:有爱的jojo
🥝方花
⭐如果李莲花没有远走,他把最后的日子留给了方小宝。
5-《长睡》
作者:路人B
🥝方花
⭐人被刀就会死。。。
作者:万图岁佛
🥝花
⭐当李莲花被撕碎在所有人面前。
7-《伥鬼》
作者:璟砚
🥝花方
⭐我的心魔是找不到你。
🌸🌸本篇推文完结,期待新篇章~🌸🌸
🪷 李莲花,长命百岁。🪷
爱你
(ABO,先做后爱,前面有点小虐毛毛,但并不多,ooc慎入!)
一
莫关山一直都知道生活不易,但苦一点没什么,努力活着就好。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生活一定要把他逼入绝境。
两天前要债的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跑到莫妈妈在菜市场摆的小吃摊前,把摊子给砸了,并扬言赶紧还钱,不然就拿命抵债。
正在酒吧工作的莫关山听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为首的人揪着莫关山的衣领凶狠的说,早点还钱,他那关着的老爸也少受点苦,不然,随便弄死一个那里面的人,对他们来说可是轻而易举。
那人凑近莫关山,嗅了嗅他的后脖颈处猥琐的说“没钱也行,你也可以用自己偿……”
莫关山猛的推开那人,通红着眼睛一字一...
(ABO,先做后爱,前面有点小虐毛毛,但并不多,ooc慎入!)
一
莫关山一直都知道生活不易,但苦一点没什么,努力活着就好。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生活一定要把他逼入绝境。
两天前要债的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跑到莫妈妈在菜市场摆的小吃摊前,把摊子给砸了,并扬言赶紧还钱,不然就拿命抵债。
正在酒吧工作的莫关山听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为首的人揪着莫关山的衣领凶狠的说,早点还钱,他那关着的老爸也少受点苦,不然,随便弄死一个那里面的人,对他们来说可是轻而易举。
那人凑近莫关山,嗅了嗅他的后脖颈处猥琐的说“没钱也行,你也可以用自己偿……”
莫关山猛的推开那人,通红着眼睛一字一句“你特么有胆子就干死老子,但你们敢动我爸一下,我就这一条贱命,逼急了做出什么事大家一起别好活!”
要债的走了,留下满地的狼藉,他们给莫关山一个月的时间,只要钱到位,一切平安。
莫关山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突然这样,明明之前说好每个月都按时打钱的,可能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向来就喜欢随心所欲,只是一时的兴起。但他们可以是一时的发疯,莫关山却必须要筹齐这些钱,事无定数。
莫妈妈病倒了,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次的意外,还有长年来的劳累,自从莫爸爸进去了,这个家就由莫妈妈一个人来支撑,如今终究是撑不住了。
面对巨额的债款和病床上的妈妈,莫关山真觉得天塌下来不过如此。人生多艰难,难道只有死掉闭了眼才可以清净?
。
贺父最近一直在思量着一个问题,他想要一个孙子,一个强alpha并且听他话的孙子。
贺呈早些年自立门户,脱离了贺父的掌控。而贺天的心思完全不在家族的事业上,贺家要继续强大下去,就必须要有一个有能力的当家人。贺父想趁着自己未老还有精力,再调教出一个优秀的,并且可受他控制的贺家继承人。
贺呈虽说结婚生了子,但却生了个女孩,贺父观念上一直认为男alpha才是一个家族当家人的不二人选。那么只剩一个选择了。
贺天刚刚留学回来,在国内弄了个软件公司,他不喜欢父亲和哥哥做的那种生意,学生期间就打定了主意以后绝不接手家里的事。这么些年虽然贺父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但贺天知道,只是还没到时候。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贺父找到了贺天,说明了来意,父子二人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表面上平静无事,可对视的眼神中却藏着针锋相对的汹涌。
贺天带着嘲笑般的问为什么贺父不自己生一个,贺父手放在餐桌上轻轻敲打,看着贺天说“因为你的alpha基因比我的强,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是个优秀的血脉”
看着贺天满不在乎并且不想答应的样子,贺父提出用b市的那套房子做交易。
b市的那套房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多贵,也不是多么豪华,最起码是比不上贺天现在的住所的。
然而那是贺天母亲在世时,他们贺家四人一起生活的家,承载着多少欢乐与幸福。生来二十六年,只有年少时在那里才真正的开心过。
当年贺母不在了,贺父在外又找了一个,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贺父竟然将那套房子过给了这个女人的名下!贺天因此一直记恨着贺父。
如今可以将房子夺回来……
贺天看着贺父,说他要考虑考虑,贺父答应了。
贺天拿到了那个老房子的钥匙,过去看了一眼,站在家里,仿佛还能看到曾经的过往,母亲对自己说话的声音仿佛就飘荡在耳边。拂过已经布了一层灰尘的钢琴,看着曾经灯火通明的家如今人去楼空,只剩这寂静的凄凉,贺天找了个地方,静静的坐着,看着周围,幸好这个房子即使归在那个女人名下,但她并不经常来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最终贺天答应了贺父,用一个孩子换回自己童年珍贵的回忆么?就当捐献了一颗精子……
。
这么些年,贺天虽然在外玩的野,但都未曾有过真正交往的omega,所以这找一个干净又与贺天信息素契合的omega的事就由贺父安排了。
贺父吩咐周助理到omega管理中心去物色人物。但有条件,除了信息素要与贺天高度匹配之外,这个人一是不能有背景,不可以有雄厚的家族靠山。因为他不能让贺天有一个有靠山的妻子,到时候万一相处久了夫妻一心联合起来,麻烦事可就多了,他不怕谁,但麻烦能少不是更好。
二是这个人需要钱,最好是特别需要钱,贺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们需要只用钱就可以利用的人。这样,孩子生下来后就可以给了钱便钱货两清,而孩子此生与他无关。
一星期后,贺父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个人资料,最后他放下文件对一旁等待的周助理说“就他了。”
窗户上透过来的光,撒在文件上,照的照片上橘色的头发红彤彤的……
二
莫关山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是omega管理中心打来的,说是有一家人看中了他,要见一面。莫关山现在哪有心思理会这种事,一口回绝了。
过了许久又过来一个电话,不是刚刚的那个号码。接通后就是一个很标准的官方腔调,说是贺氏集团的助理,要约莫关山见一面。莫关山很是不耐烦,他直觉这些人是搞错了什么,什么贺氏集团,他认都不认识。
就在莫关山要挂了电话时,对方好像是换了另一个人接听,那低沉的嗓音说道“莫先生,我们知道你现在的难处,正好我们也有需要你的地方,为何不见一面聊聊呢?有机会为什么不试一试?”
莫关山最终还是去了,但当他面对面听了对方说的事后,他感觉太荒唐了,这是什么意思?卖孩子么?还是说当自己是一个生产工具更合适?
莫关山当即拒绝,就在他站起身要离开时,周助理稳稳的坐在那里说“莫先生,您可以考虑一下,按照您现在的家庭状况,我想您一定很需要这笔钱,想想您的父亲和您病床上的母亲,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亏本的买卖,而且,我们也并不是非您不可,世界这么大,我们也可以找别人。只是信息素的匹配,您与我们的二少是最契合的,我们当然最大的希望是您能同意,这样就可以保证孩子的优秀率。给您一点时间,想通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莫关山看了他一眼,藏在桌子下的手狠狠的攥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他不想承认,他心动了,有一瞬间他想答应,这是现在解决燃眉之急最快的一个办法了。可又怎么能答应?做这种违心的事,他缺钱,但他不能卖孩子。
。
两个星期后,没想到的是要钱的那伙人又来了,而且是直接闯到了家里,这一次也惊动了邻居。
明明说好给一个月时间的!这么快又来闹,而且他们又将利息翻了两倍,这群黑心的人明显就是过来找茬的。莫关山嘶哑着怒吼,混乱间拿起凳子砸在了对方头上。
这一下直接砸破了对方一个人的头,而刚从医院回来没几天的莫妈妈也在心急之下晕了过去。
医院里,人龙混杂,这里的血腥味道最浓,各种信息素掺杂在一起,莫关山忍着不适安顿好莫妈妈,又遇到另一个麻烦。
警察过来询问情况,最终认定是莫关山的错,头破的人的医药费也应该莫关山来出。
“为什么?”莫关山攥紧拳头红着眼睛问。
“你看,这不是明显的么,你砸破了人家的头,你就应该赔啊。而且人家只是去你们家要钱,那你欠了人的钱就应该还啊?”警察一脸的理所当然。
“呵!”莫关山抬头看了眼屋顶的灯,没办法,谁让他只是一个穷穷的普通人呢,对方有钱有权,警察向着哪边还用说?世道就是这样。
这灯真耀眼,刺的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三
“喂?那天说的事,我同意……”
莫关山还是给周助理打了电话,放下手机后,站在医院走廊的他,看着人来人往的住院部,焦急的脸,冷漠的脸,绝望的脸,欣喜的脸,或许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有他自己的劫难,但只要还剩一口气,就有机会看见光。
莫关山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先给钱,周助理问过贺父后同意了。拿到钱后,莫关山先去把欠款还上,对方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莫关山冷冷道“这钱是偷的是抢的怎么来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总之钱还给你们了,不许再去打扰我妈,更不许你们动我爸一下。”
对方当然同意,钱都拿到了,他们又懒得去找莫关山一家的破事,而且还过来的钱比当初欠的钱足足多出四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莫妈妈出院后回家,莫关山找了个机会对莫妈妈撒谎说,他的一个朋友工作的酒吧招调酒师,但要先去外地培训一年,回来后可直接上岗,而且工资不菲。
“但……我们欠的钱怎么办?”莫妈妈一脸愁苦。
“妈,这个我和他们说好了,先还一部分,剩下的我们会尽快还的”莫关山握着莫妈妈的手轻声道,他并不打算告诉莫妈妈已经还完了,不然,怎么解释突然来的这笔钱。
“可他们怎么会同意?之前还那么急的让我们马上还?”
“多给一些利息就好了,多给他们钱,他们怎么会拒绝?”
“可……”莫妈妈还要问什么。
“妈,没事的,相信我”莫关山看着莫妈妈的眼睛,温柔的安慰。
这个一生以老公和儿子为精神寄托的女人,在莫关山的一个坚定的眼神中找到了踏实,她相信她的儿子。
莫关山安顿好莫妈妈,给她留了一笔生活费,也答应会常来电话。
一个阳光还算明媚的早晨,莫关山离开了家,坐上了在路口等待的车,去往贺家的大宅。
。
这是莫关山第一次见到贺父,一身黑色西装,修理精致的黑发,正襟危坐,凌厉的眼神仿佛要把一个人看穿。
“我想我不需要多说,小周应该与你讲的很清楚,而且按你的要求,钱已经提前给了你,所以,以后的事你必须要按照我所希望的去做,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个男孩alpha,我不会亏待你。”
莫关山静静的听着,最后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
随后,周助理带着莫关山来到贺天住的地方。此时贺天还在公司没有下班,或者说,下了班也不想回来。他知道,今天是那个omega过来的日子。
晚上十点多,贺天回来了,等了几个小时的周助理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着刚刚进门的贺天道“二少,人给你送过来了。”
贺天换鞋的动作丝毫未停顿,他弯腰摆弄着鞋,说了声“知道了”
周助理回头看了眼莫关山摆手示意他,莫关山有些犹豫的慢吞吞的走上前。
周助理着急的一把拽过他,笑着对贺天说“二少,这就是老爷为您找的那个omega,干净得很”
莫关山盯着贺天的鞋不敢抬头看,感觉自己像是卖的商品一样,羞耻,自卑。
贺天一边解着领带,一边从门口走了过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莫关山“嗯”了一声,然后走向厨房冲着站在一旁的保姆黎妈问“黎婶,还有饭了么?”
“啊?啊!有有有,我这就给您弄。”说着黎妈慌乱的跑进了厨房。家里突然多了个omega,还是老爷专门为少爷准备的生小孙子的人,看少爷刚刚那个反应,明显就是不喜欢这个人,唉,以后又有得闹了。
周助理也知道贺天心里不高兴,不敢惹这位少爷,他对莫关山说“那我走了,你就好好在这待着,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说着,匆匆离开了。
莫关山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站在原地低头楞了一会,慢慢挪动脚步回了黎妈给他准备的客房……
(写了个比之前都稍微长一点的脑洞,但我尽量几次就发完,也是第一次写这样的,喜欢的可以看一看,不喜欢的请勿喷点退出点取关都行,但不管有没有人看我都要继续写完,这是我第一个长一点的脑洞 (*≧▽≦) )
【苍珩】长野风 一发完
ooc预警,现代离婚梗,前方he放心食用,不用咬紧牙关点进来,建议打开音乐《爱人错过》,边听边看。影帝×医生,轰轰烈烈的爱情终将走向平淡退场,和平体面的离开对方生活,是你想要的吗?私设如山,文笔不佳,不喜勿喷。
以下正文——
爱是一次又一次重新爱上对方的过程。爱情是一种消耗品,要有足够多的喜欢,才足以撑起后期漫长的磨合。
凌晨一点,围脖热搜爆了。
#影帝官宣离婚#冲上热搜第一,红色的爆字图标格外显眼。
“离婚了。不是头脑发热,也不是出轨争吵,只是觉得两个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不一样,和平分手,从对方的生活体面离开,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果,感谢大家关心。”...
ooc预警,现代离婚梗,前方he放心食用,不用咬紧牙关点进来,建议打开音乐《爱人错过》,边听边看。影帝×医生,轰轰烈烈的爱情终将走向平淡退场,和平体面的离开对方生活,是你想要的吗?私设如山,文笔不佳,不喜勿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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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了。不是头脑发热,也不是出轨争吵,只是觉得两个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不一样,和平分手,从对方的生活体面离开,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果,感谢大家关心。”
简短的一番话,看起来甚至没有一点伤心。不过也能看出来是本人发的,并不是工作室代发。
一个小时,点赞量浏览量破百万。
东方青苍十九岁开始拍戏,第一部戏就是男主出道,《流星》一举拿下当年的收视冠军,从那以后,他的影视生涯一路高歌猛进,除了爆款还是爆款。
在他二十岁,就佩戴情侣戒指,表明已经不是单身,二十三岁接拍国内一线导演冲击奥斯拉的影片《等风来》,不仅是那一年的票房冠军,也是那一年的奥斯拉最佳影片,他也拿到了最佳男主角。
根据知情人透露,他没有学过任何表演体系,自成一派,天生反骨,天赋异禀。
二十七岁,已经是圈内顶流的他,官宣结婚,但是从未向外公布内人的身份,将自己的爱人保护的很好。即使早就宣布不是单身,他的人气也是高歌猛进,圈内断层。如今他宣布离婚,大家当然非常好奇,和影帝十年相伴,三年婚姻的,究竟是谁。
不过影帝脾气不好,以前因为有人人肉他的爱人,还被他告上法庭,粉丝都知道,不要多问嫂子的任何信息。
围脖几乎瘫痪。
随后紧接着的,是#影帝婚姻状况#,#影帝妻子#,#影帝离婚真相#,#影帝老婆是谁#,#影帝新剧苍珩诀#,一共三十条热搜,影帝相关词条就有将近二十个。
而很快,又有一条新的热搜顶了上去。
#疑似影帝老婆声明#
“一切安好,没有争吵,没有出轨,我们确实曾经轰轰烈烈,但是还是抵不过岁月漫长,平淡退场。和平离婚,体面分手,确实是我想要的。”
从来不看围脖的影帝,竟然在凌晨一点登录了围脖!还点赞了这条博文!
实锤!!!网上彻底炸了。评论区的楼已经盖了好几层。
凌晨的天空有点泛蓝,初秋的夜晚有些冷。
普通居民区,单元房里,还亮着灯。
长珩刚下班,做完一台手术,回来洗了澡打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进了围脖,加载有些慢,他看到了这些热搜。
长珩发完这段话,直接卸载了围脖。
应该能帮到他吧。
准确来说昨天晚上八点,他们两个人签署了离婚协议。
东方青苍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稚嫩热血的少年了,他签完协议就直接扔在了桌子上,靠着椅子。他一身大牌,新做的头发有点遮住他的眼,眉眼凌厉,浑身上下贵气逼人,几乎看不出来,他已经奔三了,时光仿佛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他还是那个二十岁的少年,只是褪去了青涩稚嫩。
出道即巅峰,顶奢宠儿,他早就被养的贵气十足,和留着半长不长的头发,低下头总会遮住半张脸,工作时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私下里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宽松的黑裤子,虽然已经二十七岁,看起来却像个品学兼优的高中生的长珩,完全不同。
两个人站在一起,格格不入。
“想好了?”东方青苍看了一眼不停响动的手机,直接不耐烦的关机,扔在桌子上。他扯了一下衣领,露出锁骨,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简约风的银色项链。他交叠长腿,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敲着桌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在安静的别墅里,是唯一的背景音乐。
“嗯。”长珩低着头,好久没剪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他默默签好了协议,抬起头,对上东方青苍平静的目光。
“这三年,是我没照顾好你。”东方青苍突然探过身,捏了捏长珩的脸,长珩没有躲,他们只是离了婚,可是他还是习惯东方青苍碰他。
三年的婚姻,长珩几乎暴瘦,也是因为他进了市级医院的缘故,每天忙的团团转,虽然是高材生,但是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大多数时间到家已经很晚了,东方青苍要么在外拍戏,要么早就睡着了。
他们的时间节奏,几乎完全错乱。
离婚是早晚的事。
“没事,感谢相遇。”长珩任由东方青苍捏着脸,勉强笑了笑。
他从小到大都是学霸,对于他而言,这是解决感情问题最好的途径。
他不是学生了,他已经工作了,婚姻和生活,他没办法顾全,所以选择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离婚。
在东方青苍特意空出来三天档期,刚到家笑着说可以陪他的时候,他提出了离婚。
而在东方青苍回家之前,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运回了员工宿舍。
长珩想起他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东方青苍,他被突如其来的篮球砸倒,坐在地上,愣愣看着东方青苍跑过来扶起他,就要带他去医务室。
那个时候,东方青苍是高中部的风云人物,而长珩是保送进高中部的新生。
后来自然而然,东方青苍和他越来越亲近,说是补偿他,直到长珩保送进B大医学部的那天,已经是娱乐圈后起之秀的东方青苍,向他表白了。
而后就是他拍戏,他读书,东方青苍会偷偷跑来他学校给他送情人节礼物,他也会抽假期时间去探班,七年爱情长跑,他们结婚了。
可是结婚和谈恋爱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各有各的事业,长珩总是深夜才到家,白天几乎所有消息都不回,东方青苍各地跑着拍戏,有时候还会闹出来一些绯闻,尽管东方青苍处理的很好,把他保护的也很好,可是两个人几乎没有了任何共同语言,也没有了谈恋爱时期的热烈真诚,就像两个陌生人合租一样,这种气氛让长珩感到压抑。
他不想这样了。
长珩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光着脚蜷缩着。如果放在十年前,他不会觉得他和东方青苍,会走到这一步。
而现实就是这样,似乎爱情就是婚姻的坟墓,哪怕是东方青苍这样极致浪漫的人,也没办法改变这样的婚姻。
东方青苍对他很好,三年里哪怕他回不来给他过节日,也会准备好非常昂贵并且用心的礼物,他很体贴,只是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也许是我自己太无聊了。长珩默默的想。
他和东方青苍完全不同。
东方青苍是他保送中学的高中部风云人物,没进入娱乐圈之前,他性格活泼,爱打篮球,长得帅,又很会撩妹,几乎是女生们的心头好。
而他,从小就在读书,是别人家的孩子,倒也不是家里人逼着读书,是他天生就喜欢安静,比起家里不成器的那个哥哥,他几乎完美。
不是在保送就是在保送的路上。
也许是性格的差异,在家里难得两个人休假时,他总是安静的捧着外国原著在读,而东方青苍却喜欢打开摇滚乐,练习自己喜欢的街舞。
长珩总是被吵得看不下去,但是他又不打算和东方青苍说一说这些事,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一些退让,可是他又没办法适应这样的环境,最后总是烦心的离开房间。
除了在床上,他们都做不到共处一室。
谈恋爱时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长珩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他太累了,也许从明天开始,生活会不一样。
A市最繁华的地段,唐臣一品小区。
露天阳台上,东方青苍靠着欧式真皮沙发,手里攥着手机,页面是那条已经被刷爆的博文,而东方青苍的脚边,都是酒瓶子。
价值千万的西装被他揉的不成样子,他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看看手机,然后拿起酒瓶子,继续灌酒。
他想不通为什么长珩会提出离婚。
他几乎最大限度的在保护他,疼爱他,是他做的不够好吗。
东方青苍揉着太阳穴,看着三四点的夜空,即将破晓。
他仰头看着天空,即便是这股颓废的模样,也透着一股迷人的魅力。
他耷拉着的左手无名指,还戴着那枚戒指,从二十岁就戴着,戒指内环是长珩名字的缩写。
后来求婚他买了更贵更顶奢的戒指,可是长珩说,他更喜欢这枚戒指。
那代表了他们最初的情意,是他们最浓情蜜意的时候。
“长珩。”东方青苍低低的呢喃着,喉结滚动。
那是他好不容易娶回来的人,现在那个人不要他了。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身高腿长,体量匀称,演技卓绝,就连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生来就是大荧幕的顶流巨星,竟然有人不要他。
东方青苍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直到有一次,一位从事国际时尚设计十年的服装设计师,点评东方青苍,几乎没有任何缺点,身材,颜值,对时尚的把握,都是顶级,他迫不及待的扑到长珩怀里,激动的给他看那个点评的视频。
只是因为长珩的围脖也关注了他而已。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就是想证明给长珩,他很优秀,长珩跟着他,不亏。
而长珩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他们笑闹着,一路进了卧室。
东方青苍比长珩大,但总是长珩在照顾他。
他就像一只欢快的大狗狗,扑在长珩的怀里,撒娇打滚。
而长珩只有喝醉了,才会在他怀里撒娇打滚。
长珩是个小大人。东方青苍默默的想。
而现在,这个小大人做出了决定,不要他了。
东方青苍慢慢闭上眼。
第二天一大早,容昊就不停的打电话,吵醒了睡在沙发上的长珩。
长珩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容昊在那一头咆哮。
“长珩!你怎么离婚了!你怎么说离就离!”
长珩慢慢爬起来,揉着眼睛,嗓子有点沙哑。
“东方青苍帮我拿杯水。”
“长珩你在说啥?我不是东方青苍,我是容昊,你的好朋友容昊!”
长珩清醒过来,他还没习惯没有东方青苍的日子。
“没事,我有点没睡醒。”
长珩并不想搭理叽叽喳喳的容昊,他慢慢坐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深吸了一口气。
“我跟你说就那个围脖,你发那条东方还点赞了,还有还有,还有人去东方围脖找你合照……还有还有……”容昊从学生时代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他和东方青苍唯一的知情人,还没等容昊说完。
“我卸载围脖了,他的事我不用知道那么多。”
长珩说完后,电话那头彻底沉默了。
长珩挂断了电话,简单收拾了收拾,就要去上班。他还是个医生,不过这个月上完班,他早就跟医院申请的年假也要批下来了,本来是打算和东方青苍一起出去旅游放松,现在看来,是一人行了。
他总觉得心口闷闷的。
容昊叹口气,继续翻今天的热搜,还是昨天那几个,只是长珩的声明已经到了第一位,从来不上围脖的影帝,今天凌晨在线长达三个小时,只点赞了这一条围脖。
众说纷纭。
有的说影帝出轨,有的说长珩出轨,还有的说,两个人纯纯逢场作戏,帮影帝挡桃花而已。
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容昊,有口不能言,难受死了。
算了今天也能见到长珩。
到医院的时候,长珩戴着口罩,半长不长的头发遮着眼睛,跟路过的同事点点头,进了办公室。
长珩生的漂亮,鼻尖右侧美人痣格外引人注意,又因为沉默寡言,性格温和,也很招同医院的女同事喜欢。
只是当他有一次露出戴着婚戒的右手,在科室引起轩然大波,一向低调的长珩才承认自己已经结婚了。
不知多少科室的女同事一夜失恋,知情者容昊一脸唏嘘。
而现在,长珩摘掉了。
日常巡房后,长珩被堵在卫生间,容昊一脸激动的握着他的肩膀。
长珩眼神还是那么淡然。
“没什么好说的了,别问了。”
长珩推开容昊,继续去查房。
进了一个病房,长珩扫了一眼液晶电视,愣住了。
电视里是《苍珩诀》发布现场。
东方青苍坐在主位上,慵懒冷淡,回答着媒体的问题。
一开始还没什么露骨问题,直到一个记者站起来。
“众所周知,您二十岁宣布恋爱,二十七岁官宣结婚,现在又离婚,十年的爱情长跑以离婚结束,您有什么感想呢?”
东方青苍采访出了名的冷淡傲气,甚至不正眼看人,能回答问题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个问题一问,经纪人马上起来制止,东方青苍淡淡抬眼,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
电视前的长珩也愣住了。
“我不后悔在他身上花那么多年。”
东方青苍歪歪头,示意经纪人坐下。
一时间所有摄像机都对准了镜头前,仍然完美无缺,贵气逼人的东方青苍。
“爱情是一种消耗品,要有足够多的喜欢,才撑得起后期漫长的磨合。是我没能给他充分的爱和空间,辜负了他。”
“是我的问题,我昨晚想了很多,想到我比他年长,却总是他在照顾我。年少成名让我不太懂怎么去平衡自己的生活,我以为尽心尽力陪着对方,给对方最好的,却忽略了他的感受。”
东方青苍第一次在镜头面前说那么多话。
他盯着镜头,眼睛是化妆也挡不住的憔悴,眼底发青。
他又熬夜喝酒了。
长珩默默的想。
一没人管就乱来。
想着想着,长珩看着电视,眼睛泛红了。
他心疼。
明明离婚对两个人都好,可是他觉得胸口闷闷的,好难受。
东方青苍看着镜头,那个眼神长珩无数次看到过,那是东方青苍每次看向他,都是那样看着他,深情,专心,不愿意挪开一点视线。
是荧幕上,他从没有出现过的眼神。
“可是宝宝,我们也曾经炙热真诚的爱过,轰轰烈烈的爱情走向平淡退场,和平体面的离开彼此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东方青苍勉强扯出一个笑,起身离场。
长珩忍住自己的哽咽,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分开也不愿意歇斯底里,也不愿意号啕大哭。
他们想体面的和平分手,却没有表达自己真正的感情。
长珩转身出了病房。
不愿意再看一眼。
似乎除了围脖不断上升的热搜,以及因为这一段采访而爆哭求复合的粉丝,再也没有什么波浪。
#嫂子快回来抱抱影帝#冲上热搜第一。
容昊摇晃着长珩让他看,而长珩却一眼都不再看。
他已经请了年假,很快就要走了。
去西藏。
他申请了医院的医疗支援项目,目的地是西藏。
为期两年。
那一天之后,东方青苍很久都没有进组拍戏,直到一年之后才回归剧组。
而长珩留在了最艰苦的地方,做着医疗志愿服务,在两年后踏上归程。
落地的时候,他给容昊打了个电话,当年走的突然,他申请了医院的项目,在西藏先把年假过了,之后就投身项目。
几乎没再碰过网络。
手机也只是拿来定闹铃或者看时间,直到回来的前一晚,他才刷了刷网络。
哪怕东方青苍隐退一年,再次进组还是热搜第一,而他们离婚的事已经是前尘往事,几乎没人再提起。
在回城的路上,长珩靠在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一闪而过,这两年他在西藏专心致志投身于项目。
他从小就喜欢医学,这次历练对于他而言,是很大的进步。
以前在医院里,因为年纪小,他总是受到排挤,而这一次去了最艰苦的地方历练自己,也得到了长辈们的认可,许久没有动静的微信群,都在欢迎他的归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发了个“谢谢”的动画表情,就关闭了手机。
容昊发来信息,他们在市中心预订了位子,后天晚上七点,给他接风洗尘。
容昊不愧是他好朋友,知道他刚刚归来,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又不能拒绝了大家的好意。
也不再提起东方青苍。
两年的时间,他们也许真的结束了。
“后天晚上七点,市中心四季春,三层M618。”
东方青苍正在出席YGH的酒会,扫了一眼消息,微微一笑。
而东方青苍穿着YGH黑色高奢西装,低头看手机微微一笑的生图,再一次杀上热搜。
听说离过婚的男人更值钱。
长珩回到两年未归的宿舍,打开灯,疲惫的躺在沙发上。
他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了那枚戒指,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了好久。
他的右手无名指已经留下了去不掉的痕迹,这枚戒指他始终没有丢掉。
内环还有DFQC的字母。
他在车上就翻了翻热搜。
他还是那样耀眼。
那张热搜第一的生图他看了,还是那样好看,看起来神采奕奕,他似乎已经彻底走出了阴影。
长珩也不知道怎么的,开了小号在数十万条评论里,默默打出了,“听说离过婚的男人更值钱。”
鬼使神差。
他现在的状态应该很好,不是吗。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人果然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会瞎想。
长珩慢慢闭上眼睛。
梦里他回到了高中。
他对于高中的回忆并不多,可能是因为保送,他并没有太多的其他回忆。
学习,东方青苍。
这是唯一的回忆。
那个时候他每天都在备战重点大学的单招考试,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
东方青苍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开始天天给他送早饭。
那个时候长珩一直是最先到的,东方青苍总是靠在他们班的门口,靠着栏杆。
朝阳升起的时候长珩才上楼,就看到东方青苍靠着栏杆,沐浴在晨光中,敞开的宽大校服里,是束腰的白色紧身短袖,他回过头,一只手提着早饭,一只手吊儿郎当的搭着栏杆,整个人闪闪发光。
而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他的青春,都给了长珩。
在他们离婚后有一个大粉发文,说很羡慕长珩,因为东方青苍最鼎盛的那十年,是长珩的。
是他长珩一个人的。
而这些,长珩都不知道。
但是长珩知道,他们最好的十年里,都是彼此。
可是再好的爱情,也总有一天会被耗尽。
爱情不是必需品,是调味品。
他不是反感东方青苍和别的女明星闹绯闻,也不是怨恨东方青苍长时间在外拍戏。他只是突然之间,没有了心动的感觉。
东方青苍这张脸,放在娱乐圈,是人人见了都疯狂的程度,可是他没有感觉了。
他记得那个晨光下,提着早餐肆意笑着的少年,何等风华绝代,何等璀璨耀眼。
他当时只是看了他一眼,心里就像长风吹荒野,熊熊烈火,燃烧不尽。他的心脏跳的很快,长珩淡漠如水,他清楚的知道,他动心了。
可是他突然没有这种感觉了。
从结婚工作以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是擦枪走火的床笫之欢,也只有那一会儿,是生理上不可控的热烈。
而剩下的时间,他几乎再也心动不起来了。
梦醒了。
长珩看看表,发现自己睡了快有一天,自从东方青苍和他离婚,他虽然是个医生,却总是忘了吃饭,生活规律几乎全乱了。
以前总是监督东方青苍,他还能跟着吃点,现在几乎不记得饭点,都是想起来了吃一点。
长珩曾经理性的判断,结束没有交流的婚姻他会回归正常生活,可是他的生活一团糟。
长珩心烦意乱。
接风宴的那天晚上,长珩鬼迷心窍,戴上了那枚婚戒。
东方青苍求婚时曾给他找来全球限量级别,他却没有收,他还是喜欢二十岁那年东方青苍表白时,送给他的这枚戒指。
那是他们彼此最爱的时候。
反正别人也不会察觉,对吧。
长珩坐在车上,盯着右手,出了神。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到了地方,长珩客客气气的笑着,坐在一旁,说是他的接风宴,大家玩儿得更开,他一个人坐在角落。
容昊竟然也不怎么搭理他。
于是他默默一个人打开了手机,无聊的刷着围脖,在归来的那一天,他下回来了围脖。
他没有注销账号,只是开了一个小号,关注了东方青苍。
他正低头刷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看什么呢?”
长珩猛地抬头,带着墨镜,一身高定的东方青苍弓着腰,看着他的手机页面。
“没……没看什么。”
东方青苍摘下墨镜,拉开长珩身旁的椅子,交叠长腿,自然的坐在一边,拿起了酒杯。
尖叫四起。
东方青苍淡淡摆手,表明来这里吃饭,并不想引起轰动,由于惊扰了大家,今天的单,算他头上。
大家的声音更大了。长珩觉得有些吵。
想要起身离开。
东方青苍一边微笑着摁住了长珩,一边倒满了酒。
吃瓜群众都张大了嘴巴,容昊显然什么也知道。
他卖了长珩,他怎么能不知道。
两个死心眼子。
“那个……影帝,你干嘛摁着我们长珩呀,你们……”
“他是我前夫。”东方青苍懒懒的开口,一杯酒下肚。
大家瞪大了眼睛,容昊翻个白眼。
“今天我不是来捣乱的,玩儿你们的,我和我前夫谈谈。”
影帝气场强大,大家识趣的转身继续嗨。
长珩脸都红了。
他一向低调,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家里的事,这玩意儿倒好,全说出来了。
东方青苍也不说话,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他酒量一向很好。
长珩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点了。
他又看了看东方青苍身旁的酒瓶子。
皱了皱眉。
他一向不喜欢东方青苍喝酒,伤身。只是现在,他也没有什么立场来管他。
东方青苍有些醉了,扶着脑袋,脸颊绯红,就算喝醉了,他都那么帅。
“我给你找找醒酒的。”说着长珩起身,就要越过他出去。
东方青苍握住了长珩的手腕,他的左手无名指,戴着婚戒,长珩看了一眼他的手,彻底失神。
东方青苍用力一扯,长珩失重的摔在他怀里,骑在了他身上。
东方青苍仰头看他,扣住了长珩的纤腰。
“你瘦了。”东方青苍搂着他,下巴枕在他的胸口,眼睛红红的。
长珩想要挣脱,东方青苍抱得越来越紧。
“为什么不要我。我性格多好啊,我长的多帅啊,我还能赚钱,宝宝为什么不要我。”
东方青苍快哭了。
果然不能喝酒,长珩郁闷的想。
“你走了以后我天天失眠,怎么也睡不着,我好想你。你怎么就那样狠心,就不要我。”东方青苍哽咽着,看着他。
长珩看着他,突然心里痛得很。
有什么东西复苏了。
他低着头,看着眼睛发红的影帝,轻轻捧着他的脸,抱住了他。
把他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长珩也哭了。
“我也想你。我也想。我发了疯的想你。我以为离开你我的生活会好起来的,可是没有,我过得一塌糊涂。”
“东方青苍,我也想你。”
长珩抖着肩膀,小声地啜泣。
觥筹交错间,推杯换盏间,别人在嘻笑打闹,而他们紧紧的拥抱彼此,诉说着自己无边无际的思念。
“复婚好不好。”东方青苍蹭了蹭自己的爱人。
“好。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
曾经他以为他们已经走到了终点,十年,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可是长珩忘了,他不仅了解东方青苍的生活习惯,也应该清楚,他们的感情只是走到了停滞不前的地步,而不是不爱了。
他们都应该清楚这点的。
容昊心满意足的看着相拥的两个人点点头。
“仁至义尽的容昊大帅哥哟。”
晚一点,他们就错过了。
大家从震惊到羡慕,也就两个小时。
原来长珩医生老公是影帝。
这是什么小说剧情。
最后长珩扶着死也不松手的东方青苍打车回家,回他们共同的家。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隔天,东方青苍在四季春坐在椅子上抱着长珩的图疯传围脖。
时隔一年,围脖再一次瘫痪。
不过那张图拍的很糊,只能看到东方青苍搂着骑在他身上的长珩,看不清长珩的脸,只能看到年轻男人骑在影帝身上,捧着影帝的脸,头发遮住了半边脸。
#影帝新恋情#冲上第一。
祝福者有之,嘲讽者有之,诋毁者有之,吃瓜者有之。
大家都在猜,这是谁。
影帝的回复再度将这场热搜推上顶峰。
影帝时隔一年,再一次登录围脖,转发了大粉疯传的那张图,配上了自己和长珩十指相握的图片。
配文:
“复合了。这次他不会再走了。”
热搜彻底爆了。
#影帝复婚#
#影帝和 他?#
#为影帝的绝美爱情流泪#
长珩端来醒酒汤,无奈的看着对着手机傻笑的东方青苍。
他一醒来就着急忙慌的发微博宣布复婚,跟个小孩似的。外人都说影帝脾气不好,其实他只是装酷耍帅,真实的他话唠又中二。
都是人设。
“先喝了醒酒汤。”长珩送到他嘴边,东方青苍自然而然的搂住长珩的细腰,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
他太想他了。
想到发疯。
现在他回来了。
“我推掉了今年一年的工作排期,让觞阙准备了行程,我们去旅游。”
长珩诧异的看着他。
东方青苍接过醒酒汤放在桌上,猛地将长珩压在沙发上。
他定定的看着他,目光如炬。
“我们再爱一次。这一次,我要让你永远的爱上我。”
长珩刮刮他的高鼻梁,温柔的看着这个没长大的男人。
像狼崽子。
“嗯。”
手机摔在了地上,沙发都要掀了。
迷蒙间,长珩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段话。
靠爱情来支撑婚姻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爱情是一种消耗品,要有足够多的喜欢,才足以 支撑后期漫长的磨合。
爱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就好比每次吵架,你都恨不得踹死对方,但某个时候,你又会因为对方一件不经意的小事而感动。
爱就是一个两个人一起修修补补的过程,消耗掉的再补回来,空了的再一点点补上。
很多人不明白,一开始快速地在一起,仅有的一点喜欢又很快被消耗殆尽,然后又快速分手。
到头来说羡慕能够一起牵手走过很多年的情侣。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对的人,每个人都是反复练习,反复磨合,最终和这个人不断的走下去,才能说,这是对的人。
爱是一次又一次重新爱上对方的过程。
没有人可以永远在爱情里保持清醒,也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持新鲜感。
你会厌倦,你会疲劳,扪心自问,如果你还想爱,就说服自己,再去爱一次。
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
如果你还爱,如果他还在,那就谈一辈子恋爱。
是你们选择了彼此,不是么。
十年,我们还有很多个十年。
一个月后,东方青苍围脖晒出山水间,他和长珩的十指相扣。
配文。
“我们还有很多个十年。我不能保证你不会对我厌倦,但我会让你一次又一次的爱上我。因为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粉丝已经习惯了影帝的秀恩爱。
当天的新词条,#影帝的十年#。
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见了他,心里死寂已久的荒野开始疯狂生长,花草树木拔地而起,长风吹过,荒草连天,万物摇曳,热风扑面而来。
然后跑着去见你。
十年前的那个早晨,长珩见到东方青苍第一眼,就是这样的感觉。
长野狂风,生生不息。
苍山不厌雪5
*苍珩,有all珩
*流产梗+换身梗+和亲梗+抢亲梗
“东方青苍,你最好解释一下,天极镜是怎么回事。”
长珩素日里端着温润如玉的性子,从不动怒,便是心有不悦也只是淡淡地蹙个眉头,眼下则全然不同,像头只知冲撞的小鹿,拼命地用鹿角顶着来人似的。
他一醒来便直揪住东方青苍的衣领,东方青苍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牵扯地俯下身子,有些狼狈地与长珩对视。
“旁人不知,可我水云天秘册记载过,你的真身就是青龙。”
长珩咬牙切齿道。他愠怒起来的样子可能会唬住水云天的其他人,但在东方青苍眼里没有丝毫威慑之力,他甚至觉得,有点趣味。...
*苍珩,有all珩
*流产梗+换身梗+和亲梗+抢亲梗
“东方青苍,你最好解释一下,天极镜是怎么回事。”
长珩素日里端着温润如玉的性子,从不动怒,便是心有不悦也只是淡淡地蹙个眉头,眼下则全然不同,像头只知冲撞的小鹿,拼命地用鹿角顶着来人似的。
他一醒来便直揪住东方青苍的衣领,东方青苍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牵扯地俯下身子,有些狼狈地与长珩对视。
“旁人不知,可我水云天秘册记载过,你的真身就是青龙。”
长珩咬牙切齿道。他愠怒起来的样子可能会唬住水云天的其他人,但在东方青苍眼里没有丝毫威慑之力,他甚至觉得,有点趣味。
这可比那心如止水的战俘长珩要有意思多了。
长珩见他非但不应声,还探究地盯着自己,随之而来的是有种被看光了的不安全感,他臭着脸把被子拉过脖颈,继而出言讽刺道,
“想不到堂堂月尊竟也有断袖之癖。”
东方青苍的神色立刻冷恹下来,那天极镜中所示也非他所料,重来一次,怎又与长珩有了鱼水之欢,当真是没有出息。
要不是本座失算,现在的待娶之妻应为小兰花才是,哪里轮得到你这头小鹿在这里质问本座。
东方青苍本就懊恼自己又将长珩的肚子搞大了,被他这么一点,更是恼羞成怒,将衣袍从他的手中抽出,但仍维持着伏下身子的姿势,短促地笑了一声,反问道,
“长珩,说不定是你勾引本座呢?”
“你……”长珩仙君有口难辩。
他不曾想过东方青苍竟如此厚颜无耻。
东方青苍当然知道,长珩如此两袖清风,不染淖泥的人,走到哪儿都是端方之士的气韵,就差把正义良善写在脸上了,怎么可能行引诱之事,他只是想看长珩吃瘪的样子。
“这世间想留本座恩泽的人多了去了,焉知是你水云天的计谋,以青龙之种繁衍神兽后代,多划算的买卖啊,你说是不是啊,战神大人?”
趁着长珩哑口无言,东方青苍接着乘胜追击道,
“既然你这么想当本座的枕边人,莫不如把婚期提前。”
东方青苍轻蔑一笑,这些上位者的神态与生俱来,他缓缓靠近长珩,月族浓烈而尊贵的香气都沾上了仙君的衣带,他帖耳道,
“完不了婚圆房也行,省得你再四处勾引,弄脏了身子。”
长珩心门一阵气血翻涌,久不能平。
一片烟波之中,渚清沙白,苇汀芦岸,白鹭立于沙洲之上挠着腿,乌鲤在清流之中摇曳摆尾。
“容昊仙君的画轴长卷中真是别有洞天,连兄君都找不着,每回凯旋归来,不想被人寻到时,便往这处一躲,落得自在,要是能一直在这儿躲下去就好了……”
“长珩,你醉了。”容昊平淡地望着他。
他二人乘在不系之舟上,舟上设一案桌,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壶,已被长珩喝去大半,他正红着脸倒在桌上,口中喃喃自语,说个不停。
容昊是最清楚长珩酒量的,着实算不上好,更何况这次摆上的是至醇至烈的绿焰酒,他喝得爽快,醉得自然更快。
究其原因,长珩是白鹿修成的仙身,容昊则是凡人飞升上仙,在饮酒作乐这方面,仙兽可比不得人天赋异禀,终究是喝不过容昊的。
“我没醉,你休要小瞧我。”
长珩的脸上顶着两团酡红,头上的银角头饰也让他撞歪了,支着一对歪歪斜斜的细角,摇头晃脑起来。
容昊伸出手摸了摸他红彤彤的脸颊,滚烫一片,细腻的皮肉手感是极好的,他的指尖又忍不住多摩挲了几下。
想当初师尊赤地女子战死后,这群水云天的仙家他是一个也看不上眼的,那点花花肠子在人间不过是小把戏,虽说一眼就能看穿,不过总有一个人屡次中招,便是长珩。
容昊心中嗤笑他蠢笨,战神之位不过就是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哪次出征不是冒着性命的风险,这样的以血祭旗的下场,他师尊便是前车之鉴。
后来先战神陵前凤尾森森,细尘漫漫,除了他这位弟子,前来祭拜的唯有一人,也是长珩。
他们便就此结缘。
容昊将手从他面颊上收回,热得出奇,在水中濯洗了几下,凉意入体,才将那股燥热压了下去。
“我自认为是长珩仙君的挚友良伴,不承想这婚事拖了这么些时日才告知与我,看来阁下的心中,并不认我这个朋友。”
“是我自作多情了。”容昊斟了一小盏酒液,刚送到嘴边便被长珩夺了去,一饮而尽。
“容昊,不是我不把你当朋友,只是这奇耻大辱,叫我如何开口?”
长珩说话断断续续的,中间还打了个酒嗝。
眼看又要一头栽倒在那小桌上,容昊施了个术法,将案台连着酒水一并收走了,长珩便倒在容昊盘坐的腿边,娴熟地抱大腿,撒娇道,
“容昊,别生气了……”
容昊对他的醉态了然于胸,会心一笑。
长珩每每烂醉如泥,便会释放本心,说话软上三分不说,各种亲昵之态也是信手拈来,会委屈巴巴地噘嘴,也会静悄悄地抬眼,用上目线看他,娇得人浑身酥软。
何况,时而变出鹿角,时而摸摸鹿尾,画中的茶花落到他鼻子上时,便打个喷嚏,整个人都变回鹿身。
小白鹿如惊弓之鸟,弹跳起来,把那朵花一通乱拱,碾碎的花瓣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他便用舌头一卷,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看见容昊,小鹿歪歪头,晕乎乎的鹿身记不得什么经年故友,只是也不怕人,抬起蹄子就往人身上蹭,容昊揉了揉他的鹿头,白绒绒的软毛像初春的雪,只不过是温热的。
小鹿长珩用湿漉漉的鼻头顶了顶他,
容昊只觉得自己心被一片羽毛挠了一下。
苍盐海寂月宫。
东方青苍玄夜长袍坠地,抱臂沉思,半晌后召出了属下黑龙,“觞阙。”
“你去看看灵宝阁的典籍中有没有养鹿的。”
觞阙下意识地回了个是,反应过来后瞪着一双大眼睛与尊上面面相觑,不解道,“尊上这是要养灵宠?”
东方青苍冷哼一声,“算是吧。”
饲养仙鹿的卷轴书页铺陈了一地,主仆二人看得眼花缭乱,总算提取出了点言之有物的,“性情温驯但不失野性,喜开阔山野。”
“食谱广泛,嫩芽,茎叶,花蕾,果实,地衣皆可食用。”东方青苍松了口气,这可比小兰花好养活多了。
“尊上,这还有条最重要的,鹿喜群居。”觞阙举着远处的卷轴大喊。
“那便听我号令,在弑神坞种下琪花瑶草,品类越多越好,再捉上十几头各色鹿匹,放养在里头。”
他已经能想象到日后长珩一打开窗户,便有十来头鹿齐齐看着他,呦呦地叫起来。
莫要让人以为苍盐海不及水云天,或是月尊气量狭小,不能容人,本座连兰花都能养好,何况是一头鹿。
黑龙挠了挠头,“尊上,什么灵宠值得您如此费心?”
“水云天的灵宠。”
“容昊,你说的可有一法使我免于和亲可是真的?”
长珩仙君跟在容昊的身后,一衣白雪,一衣山青,只不过长珩气质出尘绝世,而容昊自成风华之余还留了一份凡心。
容昊笑得温柔,“我何时骗过你。”
他步履停下时,长珩已随着他到了神水厅,青霭蒙蒙,流岚渐起。
“你可知这神水厅是何时修建的?”
长珩虽不知他何出此问,但诚实地摇了摇头,自父君出世起,神水厅已在那儿了,无人著书立传,也无神话传说,好像这天地秩序生来就是那般似的。
“世间的问题大多鸿蒙难解,我方才问你的便是一个无解之问。”
长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他仍不解其中深意,容昊说能帮他逃脱和亲,可又与他论及有解无解,这到底是有解,还是无解。
容昊见他还是不懂,索性不点他了。
“我是从那儿上来的,有些事情便比旁人看得多了些,更清楚些。”
长珩伸头往下探了一眼,波云诡谲,怒涛翻滚,若是有仙族下凡历劫,必要经历此关,剥去仙胎,抽去仙骨,只保下一颗浑圆通透的元神,投向云梦泽,因而此处的别称也叫,诛仙台。
“我想你该下去看一看。”
容昊在长珩的腰后重重地一推,与断帛裂锦之声同时出现的,是他回首望向容昊的那一眼,不可置信的眼神。
长珩掉下了诛仙台。
*开启云梦泽副本,下章妙极。
【枭羽】迷途
*全文1w+
*是兄弟俩彼此嫌弃又彼此协作的故事。
01.
凯亚·亚尔伯里奇抬头望向天空时,浓稠的幕布正覆盖于天空的一角,沉闷又躁动。
令人不快的天气。
也不知这份不快是源于何处,即便如此,凯亚依旧会对迎面走来的同事给予漫不经心地招呼,同事也会适宜调侃道:“凯亚队长,您又要去酒馆吗?”
“今天还是不去了。”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得帮代理团长跑个腿。”
在同事远去的笑声中,这位骑兵队长收敛起了神情,看向酒馆门口的那块告示牌。
“今日迪卢克老爷当值。”
唔……他一步越过酒馆,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了某人的霉头,即使他真的...
*全文1w+
*是兄弟俩彼此嫌弃又彼此协作的故事。
01.
凯亚·亚尔伯里奇抬头望向天空时,浓稠的幕布正覆盖于天空的一角,沉闷又躁动。
令人不快的天气。
也不知这份不快是源于何处,即便如此,凯亚依旧会对迎面走来的同事给予漫不经心地招呼,同事也会适宜调侃道:“凯亚队长,您又要去酒馆吗?”
“今天还是不去了。”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得帮代理团长跑个腿。”
在同事远去的笑声中,这位骑兵队长收敛起了神情,看向酒馆门口的那块告示牌。
“今日迪卢克老爷当值。”
唔……他一步越过酒馆,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了某人的霉头,即使他真的很需要喝一杯「午后之死」来缓解他的疲劳。
这是他俩心照不宣的日子。
也许对于迪卢克来说,凯亚的这种“贴心”反而让他冒火,今日天使的馈赠难得没什么热烈的饮酒氛围,全拜迪卢克老爷冷着一张脸所赐。
尽管平时他也没多爱笑。
最近的蒙德坊间,似乎在流传一些关于迪卢克老爷的传闻。
流言范围很广,从迪卢克老爷要外出游历到迪卢克老爷因为即将娶妻要关闭酒馆,各式各样地都有,皆为自由随性的蒙德人所津津乐道。
“迪卢克老爷怎么会因为结婚而关闭酒馆,你们说娶妻,不会是他的新事业吧?”
“哎呀,我怎么听说老爷又要外出游历才关闭酒馆的,明明是继承酒庄的贵公子,还需要游历来增长自己的见识吗?”
“你们还没听说吗?我前几天路过庄园,门口那两个女仆似乎在筹划关于迪卢克老爷相亲舞会这事呢!”
“……”
旅行者和派蒙驻足于猎鹿人餐馆,人手捧着一个渔人吐司,正准备一口咬下的两人互望了一眼对方。
“诶诶诶相亲舞会?迪卢克老爷?!”
旅行者咬了一口吐司:“派蒙,别大惊小怪的。”
“那可是迪卢克老爷啊,那个一直以事业为妻的迪卢克老爷啊,是什么让他忽然有了结婚的念头啊?”派蒙用力摇摇头:“不行,我实在太在意了,必须要问清楚才行!”
“问什么……派蒙!”
派蒙向来是实干派,且能让它放弃到嘴边的食物转移注意力太难得了。旅行者任由派蒙拉着他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就往酒馆跑去,旅行者一边惋惜自己因为奔跑而冷掉的吐司,一边又在幻想,这种寒冷的天气,要是能让迪卢克为自己调制一杯热饮就好了。
即使他快结婚了?
那祝福他不就好了。
旅行者难免会想到了迪卢克的义兄弟,凯亚。
“哇,旅行者,小心!”
派蒙的叫喊在耳边响起,旅行者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和眼前的人撞到了一起。
“哇!”
“哎呀呀!”
那人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这声音是……凯亚?”旅行者捂着额头看向前方。
“能让我被如此突然袭击且倒地不起的情况,也只有你能办到了。”凯亚单膝着地,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喂喂旅行者,这么匆忙,该不会是听到迪卢克老爷要娶妻,所以吃醋了吧。”
“凯亚,你也是。”派蒙双手叉腰:“站在酒馆附近发呆,要是被醉鬼撞倒了怎么办!”
确实撞倒了,但不是醉鬼,是派蒙这个领路的冒失鬼。
旅行者起身拍了拍沾灰尘的衣物,捡起掉落的文件递给凯亚:“怎么了,难得见你心神不宁。”
“我倒也罕见旅行者冒冒失失。”凯亚接过文件笑道:“你们要找迪卢克,唔,他今天正好当班,你们进酒馆就能看见他了。”
“凯亚……”派蒙略微无语地摊手:“我们可没提是来找迪卢克老爷的。”
气氛尴尬地沉默了下来。
派蒙真是,旅行者面无表情地幸灾乐祸,干得漂亮。
“是吗?”不愧是凯亚,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神秘模样来吸引派蒙错开注意力,他将手指屈起抵着唇,轻声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那件事吗?”
也不愧是派蒙,鱼饵一下水就能火速上钩:“难道街头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吗?”
旅行者:“……”
“其他事我不清楚……”凯亚凑近他俩:“但相亲舞会,说不定是真的哟。”
“什么!”派蒙用双手捂住了嘴。
旅行者:“……”
派蒙,你输得好彻底。
“对了,旅行者。”凯亚逗完小精灵,看向旅行者:“我现在正要去为前几天你发现的那件事送文件,你能帮我送过去吗?”
“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呢。”
02.
这件事,最先察觉不对劲的是旅行者。
果酒湖环绕着蒙德城,是居民用水的主要来源,也是晨曦酒庄能产出畅销提瓦特的蒲公英酒的重要原材料之一,可果酒湖周围,却躺着几个已经死去的丘丘人。
是不是魔物与魔物之间缠斗的结果另说,当旅行者和派蒙小心翼翼地接近湖泊时,岸上的沙子皆被某种气体熏到变黑,沙滩上一块块的痕迹,像是什么争斗后留下的。
总之这怪异的现象一时半会儿没能得到答案,在旅行者结束掉冒险家协会的委托后,自觉承担荣誉骑士的责任,去往骑士团报告给了代理团长琴。
“你说果酒湖周围死了丘丘人?还曾发生过斗争?”伟大的图书管理员丽莎小姐坐在代理团长的位置上,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小可爱,你真的看见了如此惨烈的现象吗?”
旅行者点头,又拒绝了丽莎要给他泡一杯咖啡的邀请。
“真是毛骨悚然。”
说着毛骨悚然,丽莎小姐还是端着咖啡照喝不误呢。
“也许和凯亚在调查的那件事有关。”一旁的琴合上手中的书籍。
“该说不说,小可爱对于危险事的敏锐程度真是厉害。”
“咦?”派蒙及时插上了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琴和丽莎互相对视了一眼,丽莎笑眯眯地道:“话说回来,那个日子快到了吧。”
“过几天就是。”
“喂——”派蒙拉长了声音,企图吸引两人的注意。
“这几天我们也收到了很多来自……莫名死去的丘丘人报告。”琴看着她们开口道:“虽然是在蒙德不同的地方,但这些死去的丘丘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上都没有伤口。”
丽莎夹起一块方糖,“咕咚”一声,咖啡把方糖淹没了。
“没有伤口……却无故死去的丘丘人……?”
“这些行为还是有规律和路线的,最开始发现的丘丘人是在望风山地那块。”丽莎放下杯子:“再然后是星落湖,低语森林,清泉镇和奔狼领的丘丘人皆有死亡的迹象,很不可思议,像是约定好了一样。”
派蒙点点头:“原来如此,那现在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具体报告凯亚还没交给我们。”琴担忧地蹙眉:“我说这件事可以让我去,这几天让凯亚休息就好,可他总在这种时候假装比谁都要积极,真是令人担心。”
“琴真是爱操心,这事虽然诡异,但还用不着琴亲自出手哦。”丽莎朝旅行者眨了眨眼。
也许凯亚假装积极的积极才是他假装出来的吧。
旅行者和丽莎是最先参悟凯亚弯弯绕绕的人,只有派蒙在他们之间挠头:“还有,你们说的,那个日子是什么呀?”
丽莎眨了眨眼:“哎呀,你们不知道吗?”
“过几天,是克利普斯老爷的忌日呢。”
03.
如火焰般的少年正站在雨中。
他披散着头发,任由雨水打湿贴在额前,明明生着一头烈火般的红发,表情却又冷冽异常,令人不战而栗。
鲜血,仇恨,魔物睁开赤红的双眼。
哀痛,绝望,蛇蝎吐出一截红信。
他身边萦绕着哭泣,旁人哀叹命运的恶果,痛惜他光明的未来,只有他的义弟,在他身边露出琢磨不透的笑意。
迪卢克从梦中醒来。
过了很久,他才赤脚着地,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那扇窗户。
恶之花在种下那天,谁也不知道它结出的果实是诅咒之果。
月光照进庄园,迪卢克垂眸,发现底下有个身影在望着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是迪卢克的第一感受。
真想把他那张笑脸扯下来。这是迪卢克第二反应。
庄园的女仆都睡下了,迪卢克老爷披上一件外套,亲自给来者开了门。仿佛知道他要来般,两人站在门外,迪卢克率先迈开步伐,朝庄园外的葡萄架走去。
凯亚耸了耸肩,跟上了他的步伐。
两人走到隐蔽的葡萄藤下,凯亚随手摘了一颗葡萄剥开皮扔进嘴里。迪卢克等着他说话,半晌凯亚才皱着张脸:“迪卢克老爷,你酒庄的葡萄也太涩了,这怎么能酿出好酒。”
“还没到成熟的季节,自然没有催化。”迪卢克抱胸看着他:“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我真不该对你有太大期待。”
“可惜了,不是那群人搞的鬼。”凯亚摊手:“但确实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迪卢克冷哼了一声。
“我今天绕着果酒湖走了一圈,称得上快马加鞭。所幸傍晚丽莎找我说了旅行者今天发现的一处新地点,我才能锁定目标。”
“直接说我需要做什么吧,这不就是你大半夜来的目的吗?”
凯亚沉默了片刻。
“迪卢克,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想请你开个舞会。”
“舞会?”
凯亚料到了红发男子冷却下来的神情,说实话,这些天他要是识趣,都不该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
凯亚·亚尔伯里奇可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识趣的人。
“这几天不行。”迪卢克一口回绝。
“是吗,那果酒湖的污染持续扩大「暗夜英雄」也不管了吗?更何况这也和他的产业息息相关,他不在乎蒙德的酒业了吗?”凯亚觉得自己在得寸进尺。
迪卢克无话可说,也辩论不过凯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
走了两三步,那位月光下的红发男子才开口道:
“凯亚,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不管是支支吾吾的说话风格还是那一眼就能看出的激将法。”
真的很令人讨厌。
真的很令人没有脾气。
你完全可以像那场倾盆大雨下的你,露出微笑,直白又裸露地袒露你的真实内心。
我猜你那时是想说:“如我所愿。”
义兄,这终究还是如我所愿。
真是令人厌恶的笑容。
04.
凯亚感受几股强烈的视线。
一个再平静不过的清晨,他刚回骑士团,本想偷偷摸摸把拖延了几天的报告交到琴的办公桌上便溜之大吉回去补觉,没想到却被一向早起的琴抓个正着。
真是糟糕。
丽莎小姐从图书馆走出,倒是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我迫切需要一杯早起的咖啡叫醒我,琴,凯亚,你们需要吗?”
“丽莎,你昨晚又睡在图书馆了吗?”琴皱起眉头。
“唉,我要是有我们伟大的图书管理员一半勤奋,也许早就抓住「丘丘人杀手」了。”凯亚摊了摊手:“看来我是补不了觉了,也请给我一杯吧。”
“琴呢?”丽莎扭头。
琴看着他俩毫无紧张感的脸,叹了口气妥协了:“也请……给我来一杯吧。”
面前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和沾满糖果酱的庄园烤松饼,凯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根据这几日死去的丘丘人路线,犯人会不会是从望风山地开始就携带了某种病毒,根据脚程快慢才有了时间差。丽莎,能给我一张蒙德地图吗?”
从丽莎接过地图,凯亚拿起了一根笔:“望风山地……”
望风山地被圈上,打了个叉。
“星落湖……低语森林……清泉镇和奔狼领……”
地图被画上了一堆圈圈叉叉,被连成一条线,最后在奔狼领处停了下来。
“可以很清楚看见,这些都是在果酒湖周围发生的。”凯亚顿了顿,用双手撑着下巴微微一笑:“以下都是我的猜测,没有实际证据。当然,说给团长和丽莎是完全没问题的,因为你们能够完全理智、冷静地看待这件事。”
凯亚好整以暇地从沙发里直起身,双手交叠,难得摆出一副在人前认真的姿态。
“一只完全受了毒气污染的丘丘人,受背后某个人地指使,带着病毒从望风山地出发了。它行走在无人问津的郊外,森林,河流旁,毒气使它的身体愈发恶劣。它路过很多丘丘人的营地,里面的丘丘人看见落单的它,都会起那同伴间所谓的恻隐之心。于是他们将它留下,给了它很多吃的,想要让它加入自己的营地。
可那只丘丘人已经失了神志,它只记得它是去执行某个任务的,加上那病毒慢慢渗入那个营地,不过几天,营地里的丘丘人就全军覆没,离奇死亡。
在那个丘丘人走后不久,营地里的丘丘人开始慢慢渗透出病毒,汇入了果酒湖……病毒从不同地域,不同时间,皆流向了同一个地方。”
“原来如此。”丽莎抱臂道:“是毒啊,那丘丘人无故死亡,还有那微妙的死亡间隔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了,如果毒素现在已经渗入果酒湖,那么……”
“很可能会危害到蒙德城的居民。”
琴陷入沉思,立马站起了身:“我立刻去下达通知,关闭果酒湖取水点。”
“报告!琴团长!”
门外传来一声呼唤,连夜值班的骑士不打招呼地闯进了骑士团:“琴团长,不好了!”
“怎么了?”
“教堂外,教堂外挤满了人,皆是因为腹痛导致的。芭芭拉小姐,芭芭拉小姐说要您马上过去看看。”
05.
“所以你就被打发来送文件了吗?”旅行者抱臂看着他。
“是啊,你也知道琴团长是个极其认真的人。”“极其”两个字被某人特意加重了语气:“所以你帮忙送文件也算给琴团长送个人情了。”
“可现在骑士团不是正面临缺人手的时候吗?你这么慢慢悠悠真的没事吗?”派蒙发出疑问。
“哎呀呀,好尖锐地质问。”凯亚摊了摊手:“我这不是请旅行者帮忙了嘛。我这几天可是忙到连觉也睡不好,如你所见,我真想找块柔软的草地倒头就睡。”
旅行者放弃了让迪卢克老爷为自己泡杯热饮的想法,接过凯亚手中的文件:“要送去哪?”
“清泉镇,请告诉他们,果酒湖禁止取水了。”
目送旅行者和派蒙离去的背影,凯亚回头前往教堂帮忙,再一次经过酒馆门口,迪卢克碰巧从里面走了出来。
“迪卢克老爷。”凯亚下意识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果酒湖已经停止取水了。”
“听说了。”迪卢克倚在门框边,让开了酒馆的门。
身子偏向一旁,很明显的邀请姿势,可他俩之间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凯亚才道:“那您好好准备’舞会‘,我就先告辞了。”
“是吗。”迪卢克直起了身子:“慢走不送。”
凯亚走后不久,通宵的酒客也渐渐散尽,此时正是酒馆最清净之时。迪卢克走进酒馆,将台下放的那杯「午后之死」倒入清洗池,他盯了一会儿手中的酒杯,直到身边有人喊他。
“迪卢克老爷。”
迪卢克头也不抬:“怎么了?”
“您还需要调制「午后之死」吗,那是您倒掉的第五杯了吧。”查尔斯道。
迪卢克将杯子放入水池:“不需要了,既然果酒湖取不了水就关上酒馆吧,其他湖的水质达不到调酒的标准。”
“是,那您这几日……”
“我?”迪卢克终于面无表情地看向查尔斯。
“我要相亲,你没听说吗?”
06.
当旅行者收到舞会的邀请函时,碰巧遇到了坐在闭店酒馆外发呆的查理斯。
派蒙和旅行者一致认为查尔斯的敬业程度值得迪卢克为他颁发年度好员工称号,外加几百万摩拉的年终奖,瞧瞧,这多么敬业,即使酒馆不开门,他依旧在上班!
但直到两人走上前,才听见查尔斯老兄在说什么。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旅行者&派蒙:“?”
“是你们。”查尔斯恹恹地垂下头:“不必问我为什么坐在这,我在人生中先后经历了酒馆闭店和迪卢克老爷相亲,原来这种历史性的时刻是前脚踩着后脚跟来的吗?”
“哇,受到打击不小。”派蒙小声道。
“迪卢克老爷说要相亲,让我在酒馆门口贴告示,还让我把珍藏多年的酒拿出来。相亲?那个以事业为期的迪卢克老爷居然要相亲?”
“哇,比我当初反应还大。”派蒙点点头。
“老爷他要是真相中蒙德的哪位小姐怎么办?话说我让我女儿现在去舞会还来得及吗?”
“原来是担心这个?!”派蒙不理解。
旅行者心想,其实也轮不上那些富家千金小姐。
因为——
“旅行者,派蒙!”凯亚从猎鹿人餐馆走来:“你们要去酒庄的宴会厅吗,一起吧。”
“呀,凯亚你居然也被邀请了吗?!”派蒙震惊道:“你俩不会在酒庄打起来吧!”
“说什么呢,我像是那种没风度的人吗?”凯亚亮了亮手中的邀请函:“你看,是正版的吧?”
“哦哦,有迪卢克老爷的盖章诶……”
“教堂病员怎么样了?”旅行者询问道。
“所幸封锁果酒湖及时,病情控制下来了,不过大家的情况都是腹泻导致的,而且还是小孩和老人居多,我猜会不会是这个病毒只传染那些免疫力弱的人。”凯亚挑了挑眉:“算了,所有问题都将在今晚得到解决。”
“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吧,不对,你老早就知道了吧!”派蒙终于结束了对凯亚邀请函的研究,转而攻击本人:“快跟我们说说!”
你才发现吗,旅行者无奈叹气。
“说出来多没意思,留点悬念才好。”凯亚眨了眨眼睛:“好啦,走吧走吧,该去看看蒙德有史以来最最壮丽的景象了。”
琉璃灯闪烁的光芒之下,舞会争奇斗艳,凯亚说得没错,这确实称的上蒙德最靓丽的风景之一。
各家千金贵族小姐身着华丽服饰,笑语晏晏地在宴会厅行走交谈,在传来风车菊芳香之下,而被簇拥在最中心的人物,就是今晚的主角,迪卢克·莱艮芬德。
他一向如此耀眼,即使是被群花包围的中心,他那头红发和冷得掉渣的脸也能在任何地方脱颖而出。
在凯亚还未和迪卢克决裂时,也曾与他,还有莱艮芬德老爷一同参加过许多大大小小的宴会。在宴会上的,人们总是会最先惊喜于少年迪卢克富有涵养的谈吐与优雅的气质,在凯亚为他送上调侃地笑意时,迪卢克总是会认真地说:“凯亚,不要总排斥贵族的礼仪。”
——可我终究是莱艮芬德家的养子,礼仪这种麻烦事还是留给义兄你吧。
凯亚恶劣地想,他就是故意的,拿自己身份打趣别人,再看见别人为此尴尬的表情——是凯亚小时候的乐趣之一。
可那时的迪卢克总是笑着对他说:“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我最喜欢、最疼爱的弟弟吗?”
那时的凯亚彻彻底底地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来之时,迪卢克已经牵着他的手,来到那些贵族面前介绍他引以为傲的弟弟。
——现在应该会说,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吧。
凯亚看着那抹红色低喃。
他们并未融入舞会的氛围,相比与其他人已经被遗忘在了角落。与其说一开始有许多女性来忸怩地、或大方坦然地邀请凯亚,都被凯亚一一笑着回绝。
“我可不敢抢了义兄的风头。”
啊,凯亚自己反应过来,刚刚说了吧,“义兄”这两个字。
熟悉又令人陌生。
“凯亚,你在说什么呢?”旅行者听见说话声,探头看他。
回忆起了一点无聊的往事和无趣的人罢了。
“看迪卢克老爷会挑选哪位贵族小姐在舞会上大展风采。”结果又是一句不走心的谎言。
派蒙指向迪卢克身边穿着大红晚礼服的小姐:“我觉得是那位小姐吧,迪卢克老爷今晚一直对她笑呢……说起来,那套衣服的颜色和迪卢克老爷真配啊。”
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凯亚心想,但迪卢克老爷的发色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找到的颜色啊。
那是晨曦的颜色。
火红的,耀眼的,炙热的。
仿佛下一秒就会灼烧,与晨曦一同燃尽在无尽昼夜之中。
“真是无趣。”凯亚双手交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早知道就不来了,反正都有旅行者在了。”
“凯亚,你好像很疲倦的样子。”派蒙担忧地看着他:“要去那边的沙发休息一下吗?”
“那样迪卢克老爷会暴走的吧,像是‘我的舞会很无聊吗,下次不准你再来’这样。”凯亚摊了摊手。
“迪卢克不会这么说的。”旅行者背过手,认真看向凯亚那如天空般湛蓝的双眼:“你知道的吧,凯亚。”
凯亚难得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旅行者你真的很了解迪卢克老爷啊。”
“没有凯亚了解。”旅行者笑着驳斥。
派蒙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挠了挠头。
舞会正式开始的前夕,在场的男士纷纷邀请身边女性来与自己跳舞,凯亚若有若无地瞟了几眼那抹红色的身影,只见在舞会女性包含嫉妒,羡慕,渴望的目光中,迪卢克缓缓弯下腰,朝面前的红礼服女子伸出了手。
果然是她啊,你目的性还真强啊。
倒不如说迪卢克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不会伪装,不会收敛,做点私底下的活还总是被人一眼看穿。
凯亚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致,他真的又困又累,这几天从未好好休息过。酒馆也不能去,跟着水域调查员跑了好几圈果酒湖做采样,还得催着阿贝多砂糖的研究进展,以至于砂糖现在一看见他就开始不停地道歉。
——不必道歉也不必心急,砂糖小姐就当做我跑来是为了应付公务吧。
阿贝多一点都不像会给面子的人,于是扔下一句“那就好”,转头又扑向实验了。
于是砂糖小姐道歉得更频繁了。
唉。
舞会的开幕曲正式拉开序幕,首先是那些繁杂的贵族礼仪,男士伸出手,女士提起裙摆表示接受。可就当那名红礼服女子的手即将要伸向迪卢克之时,在琉璃灯下,凯亚忽然在她手腕处发现了某些闪光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已经要下手了吗?
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凯亚迫切地上前几步,与女子擦肩而过,用力伸长手臂,在千钧一发之际比她先一步牵住了迪卢克的手。
迪卢克:“……”
凯亚:“……啊哈哈……”
真是糟糕透了!他一开始只是想推开红礼服而已!他扭头看去,红礼服露出了难以置信,咬牙切齿,愤然离席等一系列表情。凯亚朝角落的旅行者疯狂眨眼示意,旅行者眼看着好戏不成,叹了口气,和派蒙追上了红礼服女子。
舞会开始了,舞池向来是按照逆时针旋转,现在退出无疑是会影响到其他人。凯亚感受到迪卢克冒出的寒气,心虚地撇开眼,我又不是故意的,别再用你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我看了。
哪知迪卢克竟然在下一步就牵起他的手,揽住他的腰身,在舞池旋转了起来。
“喂等等等等,凭什么我跳女步……”
“闭嘴。”迪卢克从紧绷的唇锋里蹦出两个字:“你学过的吧,事到如今就给我好好配合。”
那确实是小时候为了陪你练习舞步学过啊,可他又不是不会跳男步,而且作为引导者未免把他的手和腰抓得太紧了吧!
迪卢克老爷是个合格的引导人,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即使凯亚和他皆散发着绝对融入不了舞会的气场,迪卢克也能强势地带着他在舞池里旋转。
“突然闯进来做什么,那位很明显是犯人。”
凯亚皮笑肉不笑:“是吗,原来你知道啊,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迪卢克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这次果酒湖事件的目的性很强,要说这次事件是哪一方受到的损失最大,应该是我。”
凯亚配合他做了个完美的舞步。
“晨曦酒庄的所有酒皆是取自果酒湖的水,现在酒的酿造已经全面暂停,璃月港承包的货船也只能停靠于码头,我一天亏损近亿摩拉,即使是其它产业也无法弥补这个巨大的漏洞。”
“哎呀呀,迪卢克老爷不会是要变卖家业了吧。”凯亚幸灾乐祸。
“这点钱亏损几下无足轻重,重要的是谁能如此针对我。换个角度想,果酒湖出了问题,骑士团下令禁止取水,遏制住了病毒的源头,城里中了病毒的人也只是少部分人,要达到全民中毒的目的显然不可行,那么这很显然是针对我的一次行动。”迪卢克紧蹙眉头:“但你说你看见了可疑的女性……”
“不是看见了可疑的女性,只是猜测而已。”
“嗯?”迪卢克疑惑道。
“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是驾轻就熟的商人想挑战你在蒙德的商业影响力也只是不自量力,大家都清楚,出顾茅庐的毛头小子就更不用说了。”凯亚眨了眨眼:“所以我将目光从商业纠纷放到了你的个人身上。”
“想必迪卢克老爷虽以事业为妻,但让那些蒙德城未婚女子朝思暮想的情债倒是不少。”
迪卢克冷哼一声。
“开个玩笑而已,只是我调查时候听清泉镇的人聊天,他们中有个女子医术了得,并且在骑士团封锁果酒湖之时,早早便告知他们不能去果酒湖取水这个消息。我后来向他们打听到那位女性的去处,发现她去了晨曦酒庄后的山谷下取水。”
“明明清泉镇附近就有一个小湖泊,她为什么特地要绕到那个魔物众生的山谷里?我很好奇,一路跟着她,发现她悄悄到晨曦酒庄的葡萄藤后里躲着,就是为了见你走出晨曦酒庄的那一刻。所以,如此看来,假如你举办一场相亲舞会,想必她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拼到头破血流也会参加的吧。”
“这个舞会,只是个圈套罢了。”
舞曲即将落幕,第二场的曲目开始需要交换舞伴。凯亚终于能逃离和迪卢克搭伙跳舞。他必须马上转变男位,随便拉上一位贵族小姐跳舞都比和迪卢克跳舞强。
第二首舞曲开始,迪卢克轻轻推开他,周围的人群旋转交换舞伴。在凯亚即将接手下一位小姐之时,刚换完位置的迪卢克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下一个舞伴的位置,交接完舞伴,舞曲继续,凯亚愤怒地一脚踩在了迪卢克的脚背上。
“你故意的吧!”
“男士踩女士的脚真是有失风度。”迪卢克老爷这次换到了女位,他似乎在这个位置上也游刃有余,仿佛刚刚在舞池里搞小动作的人不是他。凯亚一点也不想引导迪卢克,手甚至没搭在他的肩上,迪卢克一把稳住他的动作,调转位置,引导者又变成了他:“看来骑兵队长对于舞池确实陌生。”
凯亚冷笑着:“我又不是哪家贵公子,再说了,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怎么发现她是凶手的。”
“她给我了我一瓶药,说是能解毒。”
——迪卢克老爷,虽然我只是一介平民,但我深深爱慕着您。这瓶解药您拿着,我会一直在您身边,陪您重振家业,迪卢克老爷……
那一刻迪卢克明白了,明明连蒙德城最天才的炼金术师阿贝多也尚未分析出毒素,这女子却已经配好了解药送到他手上。如果不是始作俑者,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原来那道光是药品的折射啊……凯亚懊恼地想,自己为什么要上来救迪卢克,真是多此一举,还陪他跳了两支舞!
欢快的舞曲落下帷幕,吻手礼是舞曲结束不可缺少的仪式,也是对舞伴的敬意。迪卢克和凯亚互相弯腰致礼,正如迪卢克是个天生的完美绅士,优雅的贵族,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牵起自己义弟的手,落下了一吻。
凯亚还未来得及起鸡皮疙瘩,迪卢克就已经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啊,原来没吻到啊。
周围的喧哗声响起,是舞会的中场休息时间。凯亚这才如梦惊醒,和迪卢克跑到酒庄门口,只见红礼服女子被旅行者和派蒙看着,正坐在一旁的木桶上哭泣。
“你们总算来了。”派蒙叉腰。
“旅行者和派蒙真是靠谱,在我被绊住手脚的这段时间准确无误地抓住凶手。”凯亚拍了拍手表示赞叹,倒是迪卢克捕捉到“被绊住”的字眼时神情意外冷了一分。
碰巧这其中也只有派蒙看见了那副神情,它瞬间吓了一个激灵,害怕地往旅行者背后缩了缩。
“我只是,我只是太倾心于迪卢克老爷。但我只是一介平民,也没办法像其它富家小姐那样有机会接近迪卢克老爷。”
“所以你就给丘丘人下毒,让它去污染果酒湖?!”派蒙生气地叉腰:“太过分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喜欢,是恶毒吧!”
“派蒙。”旅行者开口阻拦了它。
“如果,如果……迪卢克老爷在困境中能依靠的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能帮他解决困难,我想他一定会爱上我……这是我唯一能放手一搏的方法啊……”女子哭得泣不成声。
“真是荒唐。”凯亚揉了揉额角。
“你叫什么名字?”一直沉默的迪卢克忽然发问。
红礼服女孩抽抽搭搭地答道:“我叫,我叫萨诺。”
“萨诺小姐,我很荣幸能得到您的如此爱慕。”迪卢克顿了顿,月光在山间冒了头,优雅的绅士在女孩面前垂下眼眸:“但我目前没有娶妻的想法,也无法接受如此荒谬的示爱……”
“喂喂,迪卢克……”
“只不过……”迪卢克缓和了语气:“我从未在意过蒙德阶级,蒙德一直以来都浸润着风神的恩泽,为了平等与自由的理念,也为了在此之下受阶级束缚的你们能够获得新生,权势与阶级是这个时代必须要抛弃的东西,我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
话毕,迪卢克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凯亚。”
“我明白,我会好好送这位小姐前往西风骑士团的。”
迪卢克最后回眸看了女孩一眼,迈步走回了宴会厅。
“其实小姐你也手下留情了吧。”凯亚道:“免疫力低的人喝了果酒湖的水也仅仅是腹泻,没闹出太大影响真是太好了。”
“……凯亚?”
“有些事情,脑子里一旦有了念头就很难打消了,是吧?”
派蒙疑惑道:“凯亚,你在说什么……”
“派蒙。”旅行者在一旁轻轻摇头。
“但萨诺小姐,请你明白,很多事情在决定迈出第一步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月光下的凯亚语气淡漠,甚至连他的面容也模糊不清:“如果你没有视死如归的觉悟,就请不要再做这种半吊子的事……这个解药,就由我带回去给骑士团解析成分了。”
萨诺默默地抹着眼泪。
“真、真奇怪凯亚,你今晚和迪卢克老爷似乎没怎么吵架呢。”氛围有些沉重与窒息,派蒙结结巴巴地,试图将平时的凯亚呼唤回来。
“吵累了,没精力了。”凯亚转过身摆摆手:“对了,旅行者……”
“不要。”旅行者反应迅速。
“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拒绝我了。”
“我不会帮你送萨诺去西风骑士团,除非凯亚跟我说他接下来准备去休息,因为他实在扛不住了。”旅行者朝他微微一笑。
凯亚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好吧,我接下来确实准备去休息。你看我这几天,又是调查事件又是捏造迪卢克谣言,又是经过一场莫名其妙的舞会,耗费我太多精力,我站都站不稳了,所以旅行者……”
原来迪卢克老爷结婚谣言是你捏造的啊!
看见完全静止的两人,凯亚堂而皇之承认:“当然,不然怎么吸引萨诺小姐上钩,很多人当真也说明我的谣言很有真实性吧。”
那是因为迪卢克老爷在第二天就发布舞会消息,顺理成章罢了!
“迪卢克老爷真可怜。”派蒙默默地说。
“是凯亚太狡猾了。”旅行者一语道破。
凯亚摊了摊手,偏偏一点忏悔的样子也没有。
07.
迪卢克来到了晨曦酒庄不远处的花园里。
热闹的宴会早已结束,此时正是冷清的时候。迪卢克的手中拎了一瓶第一次给自己父亲调制的果汁,走到了父亲的墓碑旁。
今天是迪卢克父亲的忌日。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专门抽出时间陪伴在父亲身旁。可今年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眼看要过了忌日,迪卢克心想,干脆陪父亲聊上一整夜的天,将他最近遇到的趣事坏事都说于父亲听,也算是悼念了。
尽管他好像每年都是这么做。
风车菊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月光在云彩下冒了头,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靠在墓碑旁,像是已经昏睡了过去。
这段日子的凯亚并非一直故意挑战他的底线。
每年的这个时候,凯亚为了避免和他撞上,总是会先他一步到达墓地。久而久之,迪卢克摸清了凯亚的出现时间,就会下意识地避开,装作不知道凯亚来过。
迪卢克每年到墓碑旁时,供奉的地方总是放着几朵风车菊。
分明这附近都是风车菊,一看根茎也能明白是顺手摘下的,还滴着绿汁。可偏偏这种随性的供奉也会被后来的迪卢克细心插入花瓶之中,看着它慢慢枯萎,留着闲置的花瓶等到第二年的供奉。
他们俩谁也没打破这种难得的默契。
直到今年,迪卢克其实早就看出凯亚疲倦的面容,只是突然跳出来和他跳舞什么的,即使是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迪卢克老爷,也会在那一刻惊讶住。
然后顺水推舟,和决裂后的义弟跳了两支舞。
现在想想真是荒谬。
凯亚靠在墓碑边,显然睡得极其不安慰,这也是他未曾想到过的事。至少送完犯人,剩余力气能撑得到回家吧——然而实际情况是凯亚又把工作推给旅行者做了。
“你不是说过旅行者是我的「助手」,怎么自己反而利用起他来了。”
没人回答。
迪卢克将果汁放到了凯亚的手边,也坐了在父亲的墓碑前。凯亚睡得不安稳,只是感受到有人靠近,不一会儿抵着墓碑的额头慢慢往下掉,直到靠在了迪卢克老爷的肩膀上。
“什么「助手」,一直以来在我身边的不就是……算了……”迪卢克柔和了眉眼,叹了一口气,那欲言又止的话语随着那一晚的风车菊花瓣散去,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一晚,凯亚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的手被人珍惜地捧起,那人笑着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郑重其事的吻。那人的红发丝垂落在他的手背,像鲜血,像于虚空中晃过的命运细绳,像晨曦露出山间时撒下的光。
那样热烈,又那样刺痛。但确确实实的在某一刻,曾照入过他的心里。也在某一刻,让他想放弃那沉重的计划与谎言,为自己而活。
就像他对那位萨诺小姐说的话:
“很多事情在决定要迈出第一步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回不了头了。
“义兄。”
在梦里,他呼喊着那个人。彼时的他们年幼,快乐,在酒庄的葡萄藤下牵着手玩乐,直到追随着他们身影的那抹光渐渐消散,被黑暗掩藏,他们将被永远地留在过去。
时光的尽头,彼此牵起的手,幼童会心的微笑。
凯亚在梦中露出了缱绻的笑意。
——END——
【枭羽】三日之都
*全文1w+
*三个时间段下的他们,凯亚私设有点多,两傲娇逐渐看清自己与对方的故事。
(此篇写于两人互相写信之前,我被米哈游背刺但懒得改了,因为个人很喜欢这篇也不太想删,大家凑合看)
【昨日】
01.
遇见凯亚的那晚,暴雨如注。
晨曦酒庄前的泥路被雨帘冲刷,露出参差不齐的石块,绿藤上的葡萄也被一颗颗打掉在地,楼下是女仆们顾此失彼的脚步声——那是迪卢克出生于晨曦酒庄有限的记忆里,下得最大一场雨。
他坐在二楼的窗前,盖上书本,手边是父亲亲自为他榨的葡萄汁。与这瓜瓢大雨不同,葡萄汁甘甜可口,杯上还被父亲精心插了朵不知名的野花。迪卢克将花摘下放...
*全文1w+
*三个时间段下的他们,凯亚私设有点多,两傲娇逐渐看清自己与对方的故事。
(此篇写于两人互相写信之前,我被米哈游背刺但懒得改了,因为个人很喜欢这篇也不太想删,大家凑合看)
【昨日】
01.
遇见凯亚的那晚,暴雨如注。
晨曦酒庄前的泥路被雨帘冲刷,露出参差不齐的石块,绿藤上的葡萄也被一颗颗打掉在地,楼下是女仆们顾此失彼的脚步声——那是迪卢克出生于晨曦酒庄有限的记忆里,下得最大一场雨。
他坐在二楼的窗前,盖上书本,手边是父亲亲自为他榨的葡萄汁。与这瓜瓢大雨不同,葡萄汁甘甜可口,杯上还被父亲精心插了朵不知名的野花。迪卢克将花摘下放在手中把玩,忽然听见楼下的女仆传来一声惊叫——
“克利普斯老爷,您快来看!”
他好奇地起身,将头抵在了窗户上,看见父亲和女仆长爱德琳冒着狂风跑进雨中,不一会儿,从那雨帘里抱出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
迪卢克从椅子上跳下,跑到了楼下观望。
“父亲大人,这是……”
克利普斯深深蹙眉:“这孩子在酒庄门口冻得昏倒了,必须马上得到救治……爱德琳,拿急救箱来!”
女仆长拿来了急救箱,迪卢克将火炉里的火添旺,又拿过干毛巾递给克利普斯。怀中的孩子气息微弱,连唇色都褪得一干二净,显然已经失去意识许久。
迪卢克好奇地看着那位昏迷的蓝发少年,他还从未见过蒙德城有如此迥异的面容,孱弱又漂亮,平静又疏离,像一朵被雨打湿的花。
不,好像不对……
思索中,克利普斯已将孩子身上的水珠尽数擦净,他将人裹在柔软的毛毯里,抬脚要往自己房间走去。
“父亲大人。”迪卢克连忙站起身:“请把这孩子放到我的房间吧,父亲大人的房间充满了沉闷的酒气,很不利于身体健康。”
克利普斯在一瞬间露出了尴尬的神情,那一刻连女仆长也忍俊不禁。看着迪卢克坚定的眼神,他腾出一只手,摸着儿子柔软的发丝:“迪卢克,你能照顾好这孩子吗?”
“当然。”迪卢克神情不变。
克利普斯观察了几秒,露出欣慰的表情:“你长大了,能照顾其它孩子了。”
“但父亲我房间的酒可都是用来调制新口味的,虽说也是充满酒气,但我可从未沉溺其中,你以后也不能……”
耳畔克利普斯的侃侃而谈渐渐远去,迪卢克盯着他怀中的孩子,却是私下偷偷抬手。他纳闷地想,到底是什么样的面容才会让他产生这家伙是朵被打湿的花这种错觉的。
手指只是试探地伸出一根,越是靠近,就越是好奇。
终于,迪卢克的手指蓦然戳到了孩子的脸上。
克利普斯老爷的借口大会戛然而止,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儿子,气氛凝固了接近三秒后,迪卢克迅速收回了手。
“儿子……?”
什么被雨打湿的花,他想。
明明是在雨中也能盛开的冰雾花吧。
02.
第二天,那孩子醒了。
醒来后的孩子什么也没干,仅仅只是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直到迪卢克推门进来,将葡萄汁放在他的床沿。顺手又将一束蓝色的野花放在床头的花瓶里,仔细看,上面还带着些许露珠。
孩子十分缓慢扭头,瞳孔转向迪卢克,用极其冰冷的眼神看着身边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
“你好点……”
“你是谁?”孩子蓦然打断小少爷的话。
明明昨晚为了照顾他测了好几次体温,又加了一床被子,一整宿没睡,今天却突然听见这样尖锐的语气,饶是从小接受最高礼仪教育的酒庄小少爷也不免有点生气。他硬邦邦地开口:“我是这个晨曦酒庄主人的儿子,你倒在酒庄门口,是我父亲把你救进来的。”
那孩子的眼神依旧晦暗不明,迪卢克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眼看着两人之间就要冒起火花,克利普斯及时地推门而进,乐呵呵地靠在门上:“你醒啦,身体感觉怎么样?”
孩子抿了抿唇,半晌才道:“谢谢您救了我,我已经好很多了。”
“你怎么会一个人倒在酒庄门口?你的家人呢?”
孩子古怪地沉默了。
克利普斯缓和了语气:“他们发生了什么吗?”
「这是你的机会」
「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又是一阵沉默,孩子的眼角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颤抖咬住下唇,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一字一句,缓慢又竭力地说道:
“他们,他们死了。”
“老爷,我什么都可以做,请您……恳求您收留我,外面都是魔物,我无处可去。”
克利普斯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用作仆人。”
孩子僵在床上。
“不过……”克利普斯拉长了声音,偷偷瞟了一眼迪卢克。
他得看儿子怎么做主。
那位红发少年自从父亲到来后便一言不发,他低着头,错过父亲似笑非笑的探究眼神。此时的他伸出手,安抚性地用手指梳理孩子柔软的发丝,看向自己父亲。
“父亲大人,留他下来吧。”迪卢克笑着:“我感觉他像弟弟一样可爱,我也想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弟弟。”
“对了,”发丝上的手指轻柔到不可思议:“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03.
凯亚在身体恢复的一段时间里,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迪卢克。
迪卢克在白日偶尔会和父亲参加一些商会的谈判活动,以此增长自己的见识与商业才能。每每到了家,本想着寻找被自己冷落一天的便宜弟弟,却在酒庄各处也找不到他。
“爱德琳小姐。”迪卢克围着丝巾端坐在餐桌上:“凯亚……不,弟弟他吃过了吗?”
“那孩子啊……”女仆长爱德琳颇为头疼地坦白:“其实他最近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我曾经派庄园的女仆跟着他,可没几下就被那孩子甩掉了,回来时我们询问他,他也总说自己吃过了。”
“他现在人呢?”
“好像在房间自己待着。”
迪卢克扯下脖子上丝巾,又吩咐了爱德琳再准备一份晚餐,只身往凯亚的房间走去。
凯亚的房间与自己相近,起初是为了照顾他,可后来发现凯亚越来越明显地躲着他,迪卢克也因为隔三差五地与父亲出门,失去了与义弟最佳的交流时机。
他站在门前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答。他试着呼唤一声“凯亚”,也没听见回应。迪卢克下楼找女仆长拿房间的钥匙,又上楼静悄悄地将钥匙插进锁孔,“啪嗒”一声,门被迪卢克猛地推开。
“凯亚!”
“啊啊啊啊!”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迅速将什么东西往床底下塞。
迪卢克:“……我叫了你好几次都没应答,所以就直接开门了。”
可我分明有锁门。凯亚意识到自己在想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便闭口不答了。
“不管怎么说,身体都是最主要的,跟我一起下楼吃饭吧。”
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我不想吃……”凯亚嘀咕着。
迪卢克蹲下身:“是酒庄的厨师不合你的胃口吗?你有哪些忌口,我让他们注意。”
凯亚摇了摇头。
“还是我把你扔在家,让你感觉到孤独了?那明天我们一起出门玩怎么样?”
凯亚低头纠缠着自己的手指。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就覆盖在了他的手上,凯亚不安地一颤,迪卢克却将他的手越握越紧。
“没事的,别害怕。”
没事的,别害怕。
如果一直一直独自一人行走的黑暗中,凯亚或许早就将自己多余的情感摈弃,抛却在那个倾盆的雨夜。可就算他再怎么躲藏,再怎么别扭,他的这位义兄总是能第一时间看穿他,让他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躲。
“凯亚……?”
“义兄,我……”
凯亚咬着牙,用双手捂住了脸。
“我,我不想再喝葡萄汁了!”
迪卢克:“?”
“那位女仆小姐说,说葡萄汁对病人好,要我一天喝五杯……午餐晚餐也是搭配葡萄汁,我,我……”
实在受不了了那味道了!
从小喝葡萄汁长大的迪卢克少爷表示深深不理解:“那……只是葡萄汁而已。”
凯亚苦巴巴地丧着脸:“义兄,如果我可以,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喝葡萄汁了。”
迪卢克“扑哧”地笑出了声,居然……只是因为这种事吗?这家伙未免也太可爱了。
“好,好,哈哈哈……我让他们换一种果汁,要尝尝我调制的「苍谷落日」吗?”
凯亚第一次看见这位小少爷大笑的模样,虽然看上去有些不符合贵族的样子。他可疑地红着脸,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谈判成功,迪卢克牵着自己弟弟的手下楼,连一直拿凯亚没办法的女仆也惊呆了。在准备为兄弟俩拿来「苍谷落日」的材料时,迪卢克忽然叫住了爱德琳。
“爱德琳小姐。”小小的少年看着他,用略带严肃的口吻:“凯亚是我的弟弟,不是‘那孩子’,以后请称呼他为凯亚少爷,明白吗?”
晚饭后,品尝完迪卢克的「苍谷落日」,凯亚第一次主动地邀请迪卢克进入自己的房间。
“铛铛!”
一束花意料不到地递到了迪卢克的面前。
“我……我听说女仆们说……义兄你快过生日了……”凯亚挠了挠头:“希望这束花你能喜欢。”
迪卢克愣神了许久才双手接过:“为什么……是这个花?”
“因为,因为我看见……”孩子以为迪卢克不喜欢,有些窘迫地将手背于身后:“我看见义兄的书桌和床头都有这种花,我以为你……”
“我很喜欢。”迪卢克笑着将花抱在怀里轻嗅:“很好闻,谢谢你凯亚,原来你这几天外出是去采花了吗。”
凯亚露出了欣喜地表情,用力点了点头。
这家伙不知道呢。
因为这种蓝色的花总是盛开在雨季,虽生长众多,却总是一株一株的独立生长,能看见两朵花紧挨在一块是比四叶草还难得的存在。所以在第一眼看见凯亚后,迪卢克就为这野花取了个「名字」。
叫做「深穹」。
深色的蓝天,是蓝天赐予它的颜色。
深邃,孤独,又随风摇曳。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在那个瓜瓢的雨夜,湿漉漉地孩子颤抖着,冰冷又孤独地倒在雨幕中,身边垂落着一朵被雨水打湿的蓝色小花。
其实,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晨曦酒庄因为气候的变迁,已经很久很久不生长这种蓝色的野花了。可每每当迪卢克回到家时,女仆长总是会像变戏法一样,在餐桌上摆出一朵舒展的「深穹」。
迪卢克无心去询问,只是在某一天午后,同样一朵小花出现在了自家的葡萄园里。他远远望去,只见女仆长细心地将花移植到盆栽,摆在向阳处,同时,那朵花身边还有许多栽植着一模一样花盆的花,它们一起被放在阳光下,热热闹闹,紧挨着对方自由生长。
迪卢克悄悄从庄园离开了。
【今日】
04.
“来,我们再排练一遍。”
“恭喜义兄当上骑兵队长。”平静地酒庄内,凯亚拿着彩炮在克利普斯期待的眼神中,又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义兄,我和父亲为你感到骄傲。”
“没想到,没想到啊!我毕生的梦想会在迪卢克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实现,还有那火属性的神之眼,凯亚,你哥哥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天才啊!”克利普斯回过神,试图一碗水端平,也喜气洋洋地夸奖了下自己的小儿子:“凯亚也是,这么年轻就是庶务长,我们莱艮芬德家族真是为祖上添光啊!”
不不,你不鼓励我也没事,克利普斯老爷,那样反而让人觉得别扭。
凯亚撑着下巴想,那人本身就是天才,该像太阳一样散发光芒。至于隐藏于义兄光辉下的自己,才能更好的调查那些“不被人起疑”的事,这样是再好不过的。
直到如今——
“恭喜凯亚当上骑兵队长!凯亚,我们真为你感到骄傲。”
这句话怎么有点过分耳熟了。
酒馆内,以波尔托为首的新晋骑士端着酒杯向凯亚发起攻势,却在酒过不到三巡后一个个喝倒在了吧台前,最后还是他们那位新任的骑兵队长掏钱为他们买了单。
在通知各个家属把人领回后,凯亚端起酒杯看着里面澄澈的液体,又不免想起那年迪卢克给自己调制的「苍谷落日」,虽然不比酒,但总比某葡萄汁来得美味。
骑兵队长吗……他哼笑一声,也不过是那家伙曾不屑一顾的东西罢了,如今自然也没多大热情去看待升职这件事。
三年的游历,还没让某人找到自己的信念吗?
他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今天才会额外想某人多点。他摇摇晃晃起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的查尔斯喊住了自己。
“凯亚先生。”
凯亚停住了脚步。
“女仆长爱德琳吩咐我,让您今晚务必回酒庄一趟,‘如果不回去,我将不再售酒给凯亚少爷’呃……她是这么传话的。”
凯亚:“……查尔斯,你确定这是爱德琳小姐的原话?”
“自然。”查尔斯将手中杯子擦干净:“不过现在酒庄管事的是爱德琳小姐,您也知道迪卢克老爷外出游历未归,所以那位女仆长说的话……”
很有威慑力。
凯亚朝后摆了摆手,拉开了酒馆的门:“唉,致命危机,我最近又哪里惹到她老人家了吗?”
“凯亚先生……这句话要是在爱德琳小姐面前说出口,您可这辈子都要与葡萄汁为伴了。”
“哈哈,不会的啦。”凯亚将披风甩在肩膀上,朝查尔斯吐了吐舌头:“这事只有查尔斯和我知道。”
麻烦的人际关系。
凯亚·亚尔伯里奇虽然连续蝉联三届“最值得托付外孙女的男人”大赛第一名,深受蒙德各年龄段人士喜欢。但如果真要评比,他大概也能获得“最不想和人维持长期必要关系”的第一名。
因为相处久了,总是很麻烦。
平日的凯亚要处理众多事情,看一页页不间断的文件,处理蒙德城可能潜在的危机,很轻易就能把自己置于忙碌的状态,将心中这点小任性隐藏。只是当他走在蒙德的草原上时,那一声叹气是不可避免的。
真不想去晨曦酒庄啊,就算那人没回来。
“凯亚?”身后忽然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什……!
凯亚的心几乎在那一刻就要跳了出来——还好他总能克制自己的肢体语言,只在心中震惊了将近一秒,就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谁呢。”脸上一点也没震惊,凯亚回头看向那人。
“迪卢克老爷,好久不见。”
迪卢克蹙起了眉,他明显是游历刚回来的模样,穿着既不贵气也不讲究。背着一个包,肩上还随意披了块布,竖起的高领遮住了下半张脸,能看清的只有那目光炯炯、如红宝石一样的眼睛。
仿佛能看穿他般。
别那样看我。凯亚心虚地撇开眼神,三年没见到面,难道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又要打起来了吗?
那晚的悲痛与迪卢克空洞的双眼,是凯亚一直挥之不去的回忆。诚实的代价总是惊人,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被遮掩的右眼。他一点也不后悔三年前与迪卢克在雨夜里坦白的所有事,只是他从未见到迪卢克的双眸如此灰败,那双眼睛,好像从此不会再有光的存在一般。
可如今,即使在黑夜,凯亚也能清晰地捕捉到那双眼睛的通透与明亮,他莫名有点放心了。
“听说来的,恭喜你当上骑兵队长。”迪卢克沉默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没想到……这么久没见,迪卢克老爷居然学会了调侃。谢谢。”凯亚双手抱臂:“我好像知道今天爱德琳小姐叫我去酒庄的原因了,能麻烦您转述爱德琳小姐吗,太晚了,改日我再去拜会她。”
这辈子都不会去的。
凯亚转身要走,迪卢克更不会挽留他。可走出了一段距离,他还是莫名回头看向那个人。
那人还是在原地站着,望着那依旧光明的蒙德城。独属于蒙德自由的风吹过,将那人散落的发丝吹乱了。
桀骜的战士、优雅的身姿、还有那贵气的神情,身为迪卢克的一切一切,好像在这三年间都未发生变化。只是那张脸,充斥着冷漠,变得一点也不温柔,像结了层霜的红酒。
“真是不得了啊。”凯亚不由自主地低头笑了起来:“看来以后要有得忙了。”
05.
凯亚在酒馆睡着了。
旅行者出现的时机十分不凑巧,是迪卢克老爷想把凯亚挂在一旁的披风给他披上的那一刻。但听见有人推门而入,迪卢克立刻改变策略,把披风毫不留情地甩在了凯亚的脸上。
并配上一句冷冰冰地话语:“要睡滚回去睡。”
派蒙很识相地躲在了旅行者身后,迪卢克老爷毕竟在某人不能惹榜单上排行第一。
“喂喂……能不能手下留情一点,我可是三天没睡了……”凯亚艰难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要是像迪卢克老爷这么对待客人,酒馆还没几天就要倒闭了吧!”
迪卢克轻哼一声,对旅行者道:“要来点什么?”
“我要苹果酿。”
“派蒙要树莓薄荷饮!”
“知道了。”迪卢克应了声。
凯亚慢腾腾地束好头发,对着旅行者调侃:“哟哟,真难得啊,我们的荣誉骑士大人在这种深更半夜来酒馆干什么……啊,不会是想偷偷喝酒吧,可惜了,今天迪卢克老爷在,可讨不到一口酒。”
“你在说你自己吧,凯亚。”派蒙叉腰道:“在酒馆睡觉可一点也不像个骑兵队长,难怪迪卢克老爷看不下去了。”
迪卢克的手上的动作一顿,多加了几滴薄荷汁。他皱眉将调好的饮料倒掉,又重新取出了杯子。
“我听琴团长说你最近刚把一处深渊教团的据点剿灭,不用回去好好休息吗?”荧问道。
“据点千千万,不喝一杯「午后之死」,我实在无法好好工作和睡眠啊。”凯亚叹了口气:“算啦,老板不给我面子,真怀念查尔斯当班的时候。”
“查尔斯说你曾经在酒馆和人拼酒,把人喝到修女面前,赔了一大笔医药费。”迪卢克将两杯饮料端了上来。
旅行者和派蒙双双扭头看向凯亚。
“不喝不长记性啊,明明是位父亲还喜欢酗酒。”凯亚摊了摊手。
“明明是位骑兵队长?”派蒙歪头。
凯亚哈哈大笑起来:“好吧,真是不留有辩解的余地。那我回去好了,反正今晚任务也完成了,对吧,迪卢克老爷?”
迪卢克撇开了视线。
等到凯亚离开酒馆,派蒙才松了一口气:“呼,总算走了,有凯亚在我们都没法好好交接任务了。”
荧抿了一口苹果酿:“凯亚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我们的。”
迪卢克:“显然如此。”
“诶诶诶——”派蒙不理解。
“他不会轻易在人前睡着,从小就麻烦。”迪卢克意识到自己有点跑题,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你们今晚的战斗如何?”
“那几个深渊法师倒是不怎么难打,他们似乎只是长期驻扎在那儿。”派蒙看向迪卢克:“好像并没有能让迪卢克老爷高价请我们出手的程度呀。”
荧偷偷抬眼看迪卢克。
迪卢克的脸色稀疏平常,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目的性。但如果把所有故事串起来的话,荧似乎能很轻易地参悟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荧和派蒙回到蒙德城的时候,正是凯亚黑着眼圈,顶着一张“下一秒就想安详死去”的脸,吩咐霍夫曼拿着文件去给琴团长盖章。然而霍夫曼离开前后不到五秒,凯亚就立刻昏睡在了办公桌上,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荧和派蒙悄悄离开了骑兵队长办公室的窗户前,本想吓凯亚一跳的两人立刻涌上一股莫名的罪恶感,当他们准备离开之时,又在骑士团门口碰见了伟大的图书管理员丽莎小姐。
“你们说凯亚?”丽莎点了点脸颊:“最近确实忙碌了点,因为过段时间会有须弥的学术团来访。琴很看重这次会面,说如果可以,最好在他们踏上蒙德之前,把必经之路的魔物全部缴清。这事被委托给了凯亚,所以他最近才那么疲倦的吧。”
“全部清除?!”派蒙惊呼:“太可怕了,这怎么清理的完!”
“小可爱们如果有空可以去帮帮凯亚,我看再这样下去,十个芭芭拉小姐都救不回凯亚的脸色了吧。”
于是当荧和派蒙准备做完冒险家协会的委托就去帮凯亚的忙时,却在「天使的馈赠」门前与迪卢克老爷意外撞见。
“你们来得正好,我想拜托你们一些事。”迪卢克道:“因为查尔斯最近请假,我在酒馆走不开,想让你们帮我打听一下深渊教团的情报。”
既然是迪卢克老爷开口,想必报酬也一定不会少。但当他开口说出摩拉时,还是让荧和派蒙大吃一惊。
“加急费而已,明天之前能完成吗?”
言下之意是不够我还可以再加点。
什么冒险家协会委托,荧和派蒙对视一眼,这可是她俩一个月才能攒到的金额啊!迪卢克老爷出手太阔绰了!
但当迪卢克把地图上的位置标记给她们的时候,荧细心发现,这些位置怎么和丽莎方才告诉她们的点位一模一样?
难道是想比凯亚提前获得情报?荧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是重要情报,丽莎也不会将这件事随随便便在骑士团门口就告诉她们,迪卢克也是同理。
可,为什么?
直到今晚,忙碌不止的凯亚忽然出现在酒馆,说出“反正今晚任务也完成了”这句话时,荧才将事情的全貌理清。
原来是这样啊。
反正问出口他也不会承认的吧,顶多说一句“骑士团真没用”之类的。荧放下喝完的空杯,果然,在下一秒,迪卢克就不屑一顾地说道。
“我只是看骑士团效率太低了而已,还以为他们抓住了深渊教团什么把柄,没想到只是日常清理。”
荧忽然笑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转向荧,荧尴尬地眨了眨眼睛,试图转移话题:“我看……我看凯亚方才好像真的睡着了,可能凯亚偶尔也有在人前放松的时刻吧。”
尤其是这位老板兼酒保当班的时候。
迪卢克轻哼了一声,将旅行者的杯子收了回去。
【明日】
06.
“凯亚!”迪卢克从梦中清醒,窗外阴云密布,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雨了。
与十几年前遇见凯亚时的天气一样,压抑、窒息、飞禽走兽奔走相告,天边的滚滚巨雷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在头顶。
天理之战过后经常是这样的天气。而迪卢克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频繁梦见凯亚,每一次在凯亚朝他倒下,他伸手去接时,都会从梦中惊醒。
梦中的凯亚偶尔会对他笑,绝大部分却是满脸鲜血的倒在他的怀里,艰难着做着口型,对他说:
“对不起,迪卢克。”
对不起。
天理之战的末尾,凯亚曾扔下迪卢克一个人,跟着戴因去了坎瑞亚国土的废墟。
那里什么也没剩下,就连曾经的国都,遍地开满坎瑞亚的花,都在茫茫尘埃下化为了虚无。迪卢克只察觉到凯亚回来后,再也没对他说过一句话。
直到战争结束。
迪卢克再无睡意,他穿戴好衣物鞋袜。出门前,他看见了爱德琳小姐放在他床头边的「深穹」,他盯了那朵花好一会儿,轻轻将「深穹」折下,放在了胸口。
“哎呀,迪卢克老爷,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
“出去一趟,麻烦您守家了。”
大家都说迪卢克老爷在那场大战后变得柔和亲人了。
以前的迪卢克老爷虽说做事完美,举止优雅,但在生活中稍微与他接触多了的人都知道,迪卢克老爷似乎一直在紧绷着一根筋做事,从未有过放松的时刻。
可最近,怎么说……
“变温柔了吧!”摩可拿着扫把说着悄悄话:“上次迪卢克老爷还对我说‘辛苦了’,我受宠若惊极了。”
“我也是我也是,迪卢克老爷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海莉深受同感。
“你们俩,好好干活!”爱德琳小姐的声音从酒庄里传出:“大半夜的,想快点休息就别停下!”
“是……!”
迪卢克来到酒馆,果不其然的在酒馆里看见了正在喝酒的凯亚。
他正跟同僚讨论着这个月的全勤奖,同僚喝大了,将手肘随意搭在了凯亚肩上,嘻嘻哈哈道:“凯亚队长你就别想了,这个月你可是迟到了十天,琴团长没扣你工资算不错的了哈哈哈!”
凯亚醉意朦胧:“可是有八次我都是为了找火花骑士,真是太冤枉我了。”
“凯亚队长你太可怜……”
“放手。”
两人说得正起劲,身后忽然传来冰冷的声音,同僚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当他颤颤巍巍地扭头时,凯亚已经自动将他的手肘从自己肩膀上拨弄了下去。
“哎呀呀,我们今晚就到这里吧。”
“说,说得也是,明天还得站岗呢……”
同僚已经先一步逃之夭夭,凯亚眼底的笑意尽失,扭头又饮尽了一杯酒。
“没什么事的话……”
“有事。”迪卢克拉住他倒酒的手腕:“我们谈谈。”
“哎哟,迪卢克老爷跟一个小小骑兵队长有这么好谈的,现在蒙德城已经没有任何隐患了,我也不用再继续给你善后了。”
迪卢克捏住他的手腕又用力了一分。
“凯亚,跟我回家。”
“哈——?”
凯亚的酒完全醒了。
他跌跌撞撞地被迪卢克拉出门,余光瞟见查尔斯为他默哀的脸。奇怪,按照说天理之战过后,迪卢克复了仇,自己和迪卢克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用再当他的「暗夜英雄」,自己也不用再给迪卢克提供任何情报,为什么这家伙还是盯着自己不放。
从蒙德城回酒庄的路不远,凯亚被拉到了晨曦酒庄的大门前,在迪卢克开门之际,他忽然道:“等等等等!”
“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不让我进去吗,我真的可以进去吗?”凯亚莫名担心里面有什么陷阱,或者下一秒就能把他炸上天的炸弹。
迪卢克扭头:“没什么不让进的。”
看见就被看见吧。
门被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与酒庄装潢完全不搭的花瓶。凯亚对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他刚挤出一句话,就被迪卢克回头凌厉地警告。
“到我房间之前,闭嘴。”
可这太令人震惊了,迪卢克老爷。
凯亚一路被拖拽回了房间,迪卢克反手锁上了门,路上的强势忽然一去不复返。他站在门后,看着凯亚一言不发。
“干,干嘛?”凯亚心虚地退后了一步,花瓶都没扔掉,不至于在这里把自己大卸八块吧。
“想喝酒,我陪你喝。”迪卢克从身后拿出一瓶酒,窗外碰巧开始闪过雷鸣,像噩兆的预示。
凯亚被迪卢克不详的脸色吓得一哆嗦:“迪卢克老爷你没事吧,你确实你要喝酒?不然我喝酒,你喝葡萄汁?”
“我记得那天雨也很大。”迪卢克拿出两个酒杯,倒上酒,将其中一杯塞在了凯亚的手里,自己率先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在遇到你那天。”
是小时候的事啊。凯亚接过酒杯,这红酒成色有好几十年了吧,真是大手笔。
“所以凯亚,我也看够你那虚伪的笑容了,我们彼此也该坦诚点,如何?”迪卢克朝他举起了酒杯。
“好啊。”凯亚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子,和他清脆地碰杯:“我爱你,义兄。”
义兄手中的酒杯在下一秒就砸落到了地上。
凯亚一脸无辜:“你说了,坦诚一点。”
迪卢克:“……”
“大概是男女之情那种爱吧。”凯亚饮尽杯中的酒,将酒杯搁置在桌上,边讪笑着边挪动步子:“哎呀,说出来舒服多了,谢谢义兄让我喝到好酒,我该走了。”
迪卢克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认真的吗?”
“开玩笑的。”凯亚的神情渐渐收敛了起来:“迪卢克老爷不也说了吗,我嘴里可没一句真话。”
那双如星空般的眼睛看着他,眼里偏偏没有一丝情愫。迪卢克不甘心地伸手捧住他的脸,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往下压,小心又生涩地含住了那人冰凉的唇瓣。
“这句话是假的。”
凯亚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当然是假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才是真的了。
可来不及解释,迪卢克好像已经醉了。
真是的,不能喝就喝葡萄汁啊!
醉后的老爷依旧将绅士礼仪进行到底。他拉着凯亚坐到床上,看了他一会儿,安安静静把人抱在怀里拍着脊背。就当凯亚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迪卢克忽然轻轻拉着他倒在了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罩……能摘掉吗?”
凯亚叹了一口气,任由那温热的手指抚上他的脸,拨开了眼罩。
那是一只黄金的瞳孔,眼眶周围布满了细细的金色纹路,几乎要占据他的半张脸,看上去迷乱又危险。迪卢克一点点抚摸过他的眼角,凯亚不舒服地皱起眉,按住了他的手。
“别看太久,会难受的。”
“不会难受。”迪卢克轻声道:“很漂亮,像璃月石珀一样。”
凯亚发愣地看着他。
迪卢克俯下身,温柔地亲了亲他发红的眼角:“凯亚很漂亮。”
“所以,不会难受。”
窗外狂风暴雨拍打着窗子,眼罩和衣物已经滑落在了地上,凯亚叹了一口气,是来不及收起的尾音,被迪卢克吞咽在了亲吻中。
过了很久以后,他才轻声道。
“我很早就被诅咒了,被自己的亲生父亲。”
“诅咒……?”
“那是一种血缘与背叛的诅咒,至于什么时候发作……”凯亚轻笑一声:“是那晚我向你坦白身世的时候。”
明知道是诅咒,明知道克利普斯老爷的死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明明可以带着谎言和罪恶感生活,可是……可是……
他选择将一切都诉说给了迪卢克,像现在这样。
“然后就戴上眼罩了?”
“对……虽然少了一只眼睛,偶尔会把握不住距离感,把你酒馆的杯子摔掉了好几个。”凯亚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迪卢克摸了摸他的发梢:“嗯,没事了。”
——没事了,别害怕。
凯亚忽然笑了起来:“喝醉的你还可爱一点,平时的你真的很无趣。”
迪卢克将他抱在了怀里。
“迪卢克。”
“嗯?”
凯亚捉住他垂落的红发,放在唇边亲吻。
“没什么,睡吧。”
迪卢克轻声道:“晚安。”
“晚安。”凯亚静静地看着他:“还有……对不起……”
“再见了,义兄。”
07.
凯亚不见了。
迪卢克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除了上夜班,爱德琳就没见到这位老爷赖床的时候,更何况在清晨时,她还看见凯亚少爷从迪卢克老爷的房间走了出来。
那一幕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她在祷告时看见巴巴托斯从天而降。
“您……您怎么在这……”她边说边瞟见客厅的花瓶,完蛋,花瓶!谁来把花瓶收起来啊!巴巴托斯大人,能请您下一秒把花瓶变没吗,那是我一辈子的请求……!
“爱德琳小姐,上次说要来看你,最后还是没来,不好意思。”凯亚指了指房间:“你们家老爷喝醉了,我昨晚把他送回来,就住下了。”
“是吗。”爱德琳小姐面色不变,笑得温和:“真希望以后能经常在酒庄里看见凯亚少爷您。”
凯亚看向门口。
“那个花瓶……”
“那是迪卢克老爷……”爱德琳又慌张了起来。
“知道我不会回来,才把那东西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吗。”凯亚低声道:“算了……我走了。”
爱德琳小姐尽职尽责地把人送到酒庄门口,准备分离之时,凯亚忽然回头抱了抱爱德琳。在爱德琳小姐地惊慌失措下,他才放开缓缓放开女仆长,说了一句。
“再见了,爱德琳小姐。”
“他临走前就说了这些话?”迪卢克将头发束好,推开门,琴、丽莎和女仆长都在外面等他。
“是的,迪卢克老爷。”
“他以前尽管迟到,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失去音讯。”琴看向迪卢克:“你真的没什么头绪吗?”
要是有头绪的话就好了。
迪卢克莫名有些焦躁,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昨晚喝醉后的事他一件不落地记着,唯独那句话,那句话……
“再见了,爱德琳小姐。”
——对不起,迪卢克。
——再见了,义兄。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再见,是因为诅咒吗,还是因为坎瑞亚……
戴因!那个人一定知道凯亚的状况!迪卢克猛然回过神:“你们知道旅行者现在在哪吗?你们能找到她吗?”
当荧一脸无辜地被骑士团的人围坐在中间时,像极了审问什么犯人。
戴因从晨曦酒庄外走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荧一直以来提到的哥哥空。在天理之战时,迪卢克曾记得当荧遇到危机时,是空替她挡下了那沉重又蛮横的一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妹妹抱在了怀里。
哥哥吗,迪卢克对这个词并不陌生。
“金眸……是诅咒吧,这种对于血缘的诅咒很少见,最直接体现的就是如果他出现了背叛国家的心理,或者与什么人说起这件事,那么他的生命就会在那一天进入倒计时。”戴因沉思道。
——那是一种血缘与背叛的诅咒,至于什么时候发作的……是那晚我向你坦白身世的时候。
迪卢克那句终于想起那句至关重要的话是什么了。
——是那晚我向你坦白身世的时候。
诅咒即将掠夺去他的性命,所以才选择躲起来,不让人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吗?
“这句话也许多嘴了,他大概很信任你,因为你说这件事曾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戴因意有所指:“诅咒常常等同于背负着监控与管制,就算是机器,终有一天也会处于‘不受控制’的范畴。我想,凯亚先生可能希望自己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不受控制,就由你,去阻止或者终结他。”
“因为他的秘密太过沉重,他在心中并不想宣之于口,却还是让你知道了,不是吗?”
“迪卢克,能拜托你吗……?”这是琴说的最后一句话。
迪卢克来到了自己父亲的墓地。
这块墓地曾是克利普斯老爷为自己建造的,连墓志铭也是他亲手刻上的。因为克利普斯曾说过,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
他总是能这么直白的面对死亡,但迪卢克是个打骨子里为父亲骄傲的人,他绝不能容许父亲的名誉受到损害。于是那么多年,他都在追寻着一个目标,为了迟来的光明,为了践行父亲与自身的正义。
也为了自己能真正放下芥蒂,与自己义弟恢复到往日的时光。
因为这件事,是他们兄弟俩唯一放不下的事。
墓地的风因为前夜的雨还带着潮湿的气息,迪卢克望向前方,停下了脚步,似乎意识到什么,摸向自己胸口的位置。
“你把我放在胸口的花拿走了。”
凯亚叼着那朵花回眸,又无聊地仰头望着天空:“迪卢克,我死后能和克利普斯老爷埋在一起吗?”
迪卢克缄口不言。
“唉,难道不行吗,迪卢克,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你都不帮我实现,太伤人心了。”
迪卢克抱臂:“你不介意和我埋在一起的话。”
凯亚翻了个白眼:“我死后想安静一点,不想死了还在跟你吵。”
“你在父亲身边就必然会有我。”
“喂喂。”凯亚咬牙切齿:“我左边你右边,克利普斯老爷在中间不就好了,所以说商人脑子就是……”
“凯亚……”
“杀了我吧,迪卢克。”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人,现在脸上的笑容却完全淡了下来。他回眸,朝迪卢克道:“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你做得到,对不对?”
长久的沉默横跨在两人中间,迪卢克轻声问道:“你很痛苦吗?”
“谎言、虚伪、罪恶,人生在世,尽是些丑陋至极的东西。”凯亚将嘴里的花拿下放在掌心,任由它随风而去:“其实知道自己要死去的时候,我还挺释然的。就像克利普斯老爷所说,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罢了。”
“凯亚,你不是这么懦弱的人。”
既然最艰难的时期都已经过去,为什么不想想未来呢。
明明已经到了可以抛弃谎言与虚伪的时刻,尽管罪恶将永远结伴而行,但凯亚,不还有我在吗?
凯亚觉得稀奇:“迪卢克老爷,你是在挽留我吗?”
那一刻的风吹散了阴霾,迪卢克在这和煦的风中忽然笑了起来。
“凯亚,骑士团已经很没用了,你再不回来,琴和丽莎可要急疯了。”
凯亚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见到了假的迪卢克。
“你太过分了。”他难得磕磕绊绊:“骑士团的一群兄弟还是挺敬业的。”
“还是挺没用的。”迪卢克反驳他。
凯亚转过身,眼眶偷偷红了起来。
“好吧好吧,最后几天,我死在岗位上的敬业说不定会被吟游诗人传唱到整个提瓦特。”凯亚无所谓地摊摊手:“就让天生的劳碌命回去拯救蒙德城那没用的西风骑士团吧。”
迪卢克走过去牵起了凯亚的手。
“其实我偷跑出来,文件还有一堆没看,迪卢克老爷以前也这么忙碌吗?”
“以前法尔伽在,他看文件速度是骑士团第一。”
“那人还是算了吧……”
“你也看不惯他?”
“你这个‘也’太微妙了,我可不敢胡说八道。”
“你现在可以说,我保证不跟琴讲。”
“……”
09.
凯亚回到酒庄没几天就倒下了。
这期间很多修女与“可靠人士”来访,都无法遏制住凯亚如冰霜一般的消亡。爱德琳小姐和女仆们经常偷偷在夜里哭泣,迪卢克和凯亚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一天,凯亚敏锐发现酒庄客厅里的那只花瓶不知去向。
“为什么不接着摆了?”凯亚问道。
“我不相信凯亚先生的审美。”迪卢克对此不屑一顾。
凯亚承认自己憋笑有些辛苦,但尚还在可接受的范围。
这一天,荧和空又来到了酒庄。
空和戴因、迪卢克不知道在商量什么酒业运输,据说要开辟新航线,只有荧和派蒙俩人上楼去看望凯亚。
“旅行者,明明你的哥哥已经找到,却不见你们有什么交谈啊,是因为太久没见彼此生疏了吗?”凯亚望着楼下那三人的身影。
“不是。”荧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哥哥最后会站到我这边……凯亚才是,明明和迪卢克和好了,不也和他没什么交谈吗?”
两人看着对方一起笑了起来。
“令人头疼的哥哥们。”
“同意。”凯亚朝旅行者眨了眨眼。
三人交谈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空就上来叫荧和派蒙走了。在临走之时,空偷偷附在迪卢克耳畔说了什么,交给迪卢克一个类似于魔力启动的装置。
“你还没跟他说他那诅咒可解吗?”
“反正有这个在,终有一天会好起来,我可不想看见他恢复后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其实是凯亚擅自离开他身边的小惩罚而已。
荧刚好经过他们身边,闻言心虚地退后了两步。
二人没发现异常,空转身对荧说:
“荧,准备走了。”
“好。”
荧和派蒙暗中互相使了使眼色,还真被凯亚猜对了。
不久之前——
“凯亚知道自己的诅咒能解吗?”
“当然知道,但如果没有那样东西,我确实活不过几天。”凯亚枕着背垫看向那个红发男子:“不过看他那样子已经帮我搞到了啊,我还是装作不知道吧,不然那报酬我可支付不起。”
派蒙惊讶:“……明明是兄弟?”
凯亚耸了耸肩,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道。
“我可不想看见凯亚那家伙恢复健康后小人得志的脸。”
——END——
【绫托】明日之后
*全文1w+,是我对他们最好的理解。
*be(但没完全be?)
—1—
“我又输了啊。”
依旧是一次博弈下棋,面对托马难得激进的进攻架势,神里绫人并未就此恐吓住。他不但不选择防御坚守,反而背对着棋盘指挥托马将己方棋子推向敌方老巢,一次又一次逼得托马无路可走,棋盘上的厮杀无不激战胶着。
在最后的将军下,托马终于投降似地举起双手:“我在棋艺这方面的天赋永远比不上家主大人,输得心服口服。”
神里绫人跪坐在火炉前,优雅拢起振袖,端起茶抿了一口。经过一场激战,它早已没了刚沏好时的芬芳与浓郁,入口那一刻如白水,寡淡又带着苦涩。
他一饮而尽,将茶杯置于了身侧。
“...
*全文1w+,是我对他们最好的理解。
*be(但没完全be?)
—1—
“我又输了啊。”
依旧是一次博弈下棋,面对托马难得激进的进攻架势,神里绫人并未就此恐吓住。他不但不选择防御坚守,反而背对着棋盘指挥托马将己方棋子推向敌方老巢,一次又一次逼得托马无路可走,棋盘上的厮杀无不激战胶着。
在最后的将军下,托马终于投降似地举起双手:“我在棋艺这方面的天赋永远比不上家主大人,输得心服口服。”
神里绫人跪坐在火炉前,优雅拢起振袖,端起茶抿了一口。经过一场激战,它早已没了刚沏好时的芬芳与浓郁,入口那一刻如白水,寡淡又带着苦涩。
他一饮而尽,将茶杯置于了身侧。
“您明天不是约见了纪野小姐,早日休息吧。”托马起身收拾,将棋子一个个摆放归位,合上棋盘。又经过神里绫人身旁,想将他方才喝过的茶杯一并收拾掉。
“托马。”绫人在他弯腰的那一刻忽然开口道。
托马偏头去看他,手还停留着伸去拿茶杯的动作,火炉里的火光将两人身形衬出了些暖色,柔和地将两人包裹于其中。神里绫人语调落下,拾起地上的茶杯,轻轻放在了托马的手上,抬眸与他对视。
“今日为何如此急躁?”
托马的神情未变,手中捏住的茶杯却蓦然一紧。
“难得与家主大人下一盘棋……”他直起身放松一笑,挠了挠后脑勺:“想试试不同的思路与手法,看样子还是没能从家主大人的手里拿下一局。”
“是吗?”绫人收回视线,看着火炉中迸发的火星,片刻后才道:“我怎么只看到一个鲁莽的人在拿棋子宣泄自己的情绪呢?”
托马嘴角的微笑僵住了。
静默半晌也听不见毕恭毕敬的答案,想必是眼前的人不擅长在他面前说谎。尽管平时为了达成某些目标手腕与他出奇的一致,却总会在他面前袒露最真实的一面。
这样好,却也不好。
“你说得对,明天我有要事在身,得尽快歇下才好。”神里绫人转移了话题,言下之意明显:“你出去吧,把门带上。”
托马松了一口气,却也深知家主大人不追究是为何意。那人虽背对着他,他却仍旧规规矩矩鞠了一个躬,轻声带上了门,离开了神里绫人的寝室。
神里屋敷远离主城区,又临近镇守之森与影向山,若无登门拜访之人便会完全隐没在山间与丛林的氛围之下,寻得一丝自在与祥和。稻妻如今的局势渐稳,自雷电将军解除雷暴已过三年之久,百姓的愿望不断闪烁于夜空之上,为曾经迷雾般的稻妻指明方向。托马便是行走在如今不断发展的另类“永恒”之下,行走在社奉行与离岛往来的人群之中,目睹稻妻的种种变化。
他曾经并不认同雷电将军所追求的永恒,那是以消灭百姓愿望为基石的永恒,是残忍而可怖的存在。如今,托马虽也不认同曾经的雷电将军,却在不断变化的日子中体悟到了永恒的珍贵。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要是能一直呆在你身边就好了。”他低喃道。
月光从云层露出了头,洋洋洒洒在世间铺满光辉。托马举起手中神里绫人的茶杯对着月光,仔细端详着杯中几近透亮的成色。耳边是微风吹拂的海风浪涛,正温柔地拍打着礁石峭壁,几只萤火虫也在这不属于它的季节冒了头。月色笼罩之下,托马的手越来越低,他迷离着双眼,鬼使神差地仰起头——
亲吻上了那茶杯的杯沿。
过了许久,他才几近颤抖地垂下手,将茶杯如珍宝般握在手心,慢慢地、慢慢地蹲下了身,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这种日久渐长、热烈的、濒临迸发的爱意,他再也无法掩盖住了。
—2—
“托马……托马?”
那是一声轻唤,却足以让托马回过神。神里屋敷的会客厅外,旅行者和派蒙正目不暇接地看着他。
“哎呀,是旅行者和小派蒙啊,好久不见。”托马爽朗地笑了起来:“你们也是被家主大人邀请回来的吗,路上舟车劳顿一定辛苦了吧,我马上为你们准备些吃食。”
不,其实有传送锚点根本谈不上辛苦。虽想这么说,但荧心思细腻,总能很微妙地察觉到一些情绪变化,譬如面前这个总是认真做事,不出纰漏的托马居然有一天会在客人面前发呆,实属是难得的景象。
她刚想寻问,话头就被派蒙抢了先:“要吃要吃,我们刚从至冬回来,派蒙都快冻成冰雕了,超级想念稻妻的美食!”
“那我一定得给你们做热腾腾的市井杂煮去去寒气!”托马干劲满满地撸起袖子:“家主大人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出来,我也准备他和纪野小姐的份吧,希望能符合纪野小姐的口味。”
“纪野小姐?”派蒙摸着下巴疑惑道:“咦,是我去过太多地方认识太多人了么,怎么对这个人像是有影响又像是没印象?”
荧无奈地扶了下额头:“绫人特地差人送去至冬的请帖,你不是看过嘛!”
“啊!”派蒙恍然大悟,在空中上下晃动:“是绫人的未婚妻啊,我想起来了!”
我看你就记得吃吧。荧叉腰看它。
“哈哈……是家主大人的未婚妻。虽说是联姻,但纪野小姐是名门出生的贵族小姐,行为举止十分端庄优雅,与家主大人门当户对呢。”托马在一旁解释道:“她今日来也是为了商讨结婚相关事宜。虽说本该是由家主大人到访纪野小姐家,但家主大人近期公事过于繁忙,纪野小姐也想提前适应这里的生活,便主动来了。”
“托马……”荧欲言又止,看着眼前人纯粹的笑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也许三年过去,托马早已将当初的那份心思收敛了起来,深深埋藏进心底的某个角落。况且现在说出口也不合时宜与气氛,荧摇了摇头,在托马询问的眼神下,噙着微笑:“没事,我也有点想念托马的厨艺了。”
“那你们稍等,我马上给你们端上来。”
托马离开后,荧和派蒙便在会客厅外落了座。等待了片刻后,神里屋敷大门处忽然匆匆走进一个人,看见是旅行者和派蒙神色便飞扬了起来:“旅行者,派蒙!”
“哎呀,是绫华!”派蒙跳起来挥了挥手喊着:“绫华!”
“绫华。”荧站起了身。
“许久不见,你们能来参与兄长大人的婚礼真是太好了。”「白鹭公主」神里绫华一如往日般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却又多了分成熟与余韵:“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方才去鸣神大社见了八重宫司大人,周旋了许久,终于定下了婚礼的场所,真是不易。”
“咦,绫人婚礼场地竟然是鸣神大社?!”派蒙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神子的话应该觉得麻烦和吵闹吧!”
“派蒙。”荧连忙出声提醒。
“呵呵……”绫华撑开扇子掩住了笑意:“可是,这毕竟是……”
是社奉行神里家家主的大喜事呀,必须得按照最高规格来办理才是。
荧替绫华说完了剩下的话,与她会心一笑,派蒙在一旁挠头表示不解。神里绫华“唰”地收起了扇子,左顾右盼一下,询问道:“咦,托马呢,他今天应该要在会客厅外招待纪野小姐才是。”
“他去为我们准备市井杂煮了。”话说完,荧的脸上爬上了一丝担忧,思虑片刻,终是开了口:“绫华,托马他……”
“啊……”绫华的面色柔和了下来,她垂着眸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轻声细语道:“这是兄长大人必须履行的义务,也是为了支撑起社奉行所必须承担的责任,我想托马他,应该能明白。”
只不过,只不过……道理向来都是这样讲的,可谁又能切身体会到这种痛苦与无奈呢?
“我啊,一直尊重兄长大人的任何决定。兄长是个聪明的人,他的一心目标只有稻妻局势的稳定与社奉行的职责。所以旅行者,这事……便不用再提了。”
荧轻轻点头,只有派蒙在一旁跳脚:“喂,你们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幸亏托马的及时到来打破了这略为沉闷的氛围,他为每个人都端上一碗市井杂煮,绫华率先道:“我就不必了,小仓屋的服装定制还未取回,我得马上去一趟。”
托马连忙道:“小姐,还是让我去吧,你先坐下歇息一会儿。”
“托马不知道纪野小姐的尺寸吧?”绫华笑了起来:“不必担心,我会去乌有亭吃饭的。婚礼日子迫近,必须方方面面都准备妥当才是。”
绫华转身看向荧:“旅行者、派蒙,希望你们能在神里家玩得尽兴。”
荧点点头,看着绫华离去的背影,转头面向托马:“既然这样,托马和我们一起吃吧。”
托马叹了口气:“好吧,家主大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饿坏了怎么办?”
派蒙感慨道:“托马真的很为神里兄妹着想呢。”
荧难得赞同了派蒙的看法。
用完餐,神里绫人与传说中的纪野小姐也终于从会客厅走了出来。纪野小姐生得确实如托马所说的端庄美丽,黑发齐肩,温温婉婉地贴在耳侧,看上去既有女性的知性美,也有大户小姐的优雅可人。她站在绫人身侧和旅行者派蒙打招呼,又温声同绫人说了些话,便从神里家告辞了。
“你们来了。”神里绫人摊了摊手:“如你们所见,婚约在即,很多事都变得操劳了起来,有些招待不周的地方敬请见谅。”
“没事的绫人,我们已经这么熟了,不必客气。”派蒙摆摆手:“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让我们帮忙哦,你说是吧旅行者!”
荧点了点头。
“怎么敢让大老远跑来的客人帮忙。”绫人笑着端详她们:“看来你们已经用过餐了,闲余时间让托马带你们逛逛吧。过几天会有祭典,晚上还有长野原烟花店新研发的烟花,还请多去玩玩。”
“绫人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派蒙疑惑道。
“我?是呢……”绫人突然被问及,沉思地抱臂:“纪野小姐也约过我,看来还得多陪陪她才是,免得她对一切都显得局促不安。”
“绫人喜欢纪野小姐吗?”荧看着他认真问道。
“喜欢……?”神里绫人就着这两个字细细重复了一遍,一直沉稳的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顿时忍俊不禁起来。
“是呢,我也希望能喜欢上她呢。”绫人直起身子,笑着吩咐道:“托马。”
“家主大人。”
“我饿了,也给我上一碗市井杂煮吧,许久没吃有些怀念了。旅行者,你们要再来一碗吗?”
食量大如派蒙,兴奋地应答刚要脱口而出,就被荧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不了不了,我们……对,我们和神子约了要去找她玩,不必担心我们。”
“八重宫司?”绫人适当表达了疑惑。
“对对对。”荧怀抱着派蒙捂住她的嘴,一步一步地往外挪去:“那我们先行告辞了,那什么,绫人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但那句“谢谢”还未说完,神里绫人就看着那两个小家伙消失在大门处。他坐在了两人方才坐过的位置:“真是奇怪……”
托马立刻为他端上了一份新鲜出炉的市井杂煮,绫人仰起头,笑着看他:“要不要一起吃?”
“方才陪旅行者和派蒙吃过了。”
“那你就坐下陪我聊聊天吧。”绫人动勺子品了一口汤:“嗯……还是托马做的东西好吃。有些怀念「火锅游戏」了,趁着纪野小姐还未进神里家家门,邀请旅行者去木漏茶室举办一场吧。”
“家主大人方才那番话可真不像一个家主所言。”托马坐在他身侧,撑着下巴看他吃。
“端了这么久的架子,总有端累的时候。再者……”绫人夹起一块鱼糕比对着托马的眼睛,隔着鱼糕偏头看他:“结婚以后,就少有能和你们胡闹的时候了。我虽不是什么沉浸过去之人,但这种时光总该珍惜才是。”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曾经差点宣之于口的愿望就像托马心中的一个死结,他的愿望曾是陪伴神里家左右,神里家对他有恩,他就该用「忠义」一辈子侍奉神里家,就连同他的神之眼,也是因为这份忠义而来到他的身边的宝物。
可如今,这份视死如归的忠义变成了意义不明的感情。当然,他依旧会对神里家怀不轨之心的人加以警戒,以此来保护神里家的一切,只是……
只不过……
他有多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对他说一声,托马,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那么,他就可以放下一切触不可及的妄想,用最真诚的心,去恭贺他即将到来的婚礼了。
—3—
绫人应了过几日带纪野小姐去祭典的约定,转眼又投身于繁忙的公务当中。
神里家有个规矩,在神里绫人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不论是家仆还是妹妹皆可写便签置于他的书桌之上。他的书桌向来乱,似乎怎么收拾也无法干净整洁,甚至偶尔会有翻出的墨汁洒落几滴。当托马拿着抹布来到书桌前时,意料之中又看见了一片狼藉。
家主大人到底是怎么保持他那振袖整洁如初的?
神里绫人拥有很多新奇的笔,大多是别人送的。托马在开始清扫前会把这些笔放进梦见木笔匣,再把一张张的文件按照日期叠成一踏,拂去落在书案上的花瓣,开始喷水擦拭桌面。等这一切都做好,他才会将家仆交给他的便签整齐地放在书桌上,拿砚台压住,防止被吹飞。
家仆们写于便签上的话零零碎碎,有些重要有些又只是生活琐事。绫人虽事业繁忙,却也会一张张过目。但唯有绫华和托马的便签,绫人才会细心回复。
这几日不见家主大人回家,似乎连绫华大小姐也忙碌得不行。托马据旅行者来回奔波的报告,她正在帮大小姐挑选最适宜置放在婚礼上的花。
适合鸣神大社举办婚礼的花,在这个季节,果然还得是白樱吧。
旅行者说,她会和绫华建议的。
白樱,很配家主大人。
这句话自然不可能从托马口中说出。他只会在家主大人外出时,在他刚整理完的干净书桌上写便签:
「春季到来,家主大人一定得需注意倒春寒日子的保暖。」
「鸣神大社的樱花开了呢,希望能延续到婚礼那天。」
他的日子如往常一般,清扫神里屋敷,去离岛打探家主大人想要的情报,陪旅行者谈天。每每当荧说起在稻妻城偶遇神里绫人时,托马总是担忧着说道:“希望家主大人不要累坏身子,以免耽误婚礼。”
“他也在为自己能有一个祥和的婚礼做准备吧!”派蒙安慰道。
也许是这样,这个月留言的便签突破了以往的数量——大多是外人托家仆汇报心意的。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托马从早谢到下午,当把所有礼物检查无误送至绫人寝室时,托马才忽地想起今晚是绫人与纪野小姐约会的日子。
不知道家主大人是否记得,不要伤了纪野小姐的心才是。托马又提笔留言道:
「离岛的暗线并无异常,您可放心。」
「您与纪野小姐婚约将至,适时需要养神休息。」
「稻妻城的白樱甚是少见,旅行者今日给我捎来了一支,真希望让您也看看。」
笔搁置在手边,窗外天色渐暗,甚至有了隐约雷鸣。托马忧心地往外望去,明明下午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怎么一到傍晚就开始打雷了,按照小姐的话说,是大御所大人又在诉说着什么呢?
大御所大人是否在诉说托马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家家主大人出门从不带伞。他从绫人的书桌前起身,拿起家仆放在角落的伞,匆匆出了门。
祭典因为临时的倾盆大雨而取消,烟花也放不成了,托马与去而复返的人群碰了个面。在不断摩肩接踵、挤挤囔囔的人群里,托马一边躲避,一边费力远眺,一眼就望见了站在樱花树下悠闲躲雨的男人。
他好像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除了暗中保护他的家仆,托马的脑海中就没有家主大人会和哪位同僚结伴而行的印象,甚至连未婚妻纪野小姐也是……那人虽矜贵典雅,温润如玉,脸上总是平静或微笑,但与神里绫人共事过的人却总是不敢轻易接近他。
托马撑着一把红伞,朝他的家主大人缓缓走去。
雨水让这位向来矜持优雅的人也在劫难逃,他的发丝被雨滴打湿,结成一綹一綹地垂落额间。素来干净整洁的振袖也难得沾染上路边飞溅的泥点和湿润的绯樱花瓣。那人正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湿润的土壤,一把伞的阴影就这样不偏不倚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神里绫人抬起头,如他所料般笑了起来:“托马,你来了。”
托马张了张嘴,抬起手,将绫人发梢上沾着的绯樱花瓣拿下,又认真直视着他的双眼道。
“嗯,家主大人,我来了。”
两人一道撑伞走了回去。
“倒春寒总是多雨,捱过这天气,才会真正迎来夏日吧。”
“这个季节的天气一直像孩童的脸一样多变,家主大人应该多穿些保暖才是。”托马忍不住又叨扰几句:“您总是这样,要是婚礼前夕感冒了怎么办?”
“呵呵……托马总爱这么唠叨婚礼,却总是不问纪野小姐的事呢。”神里绫人在镇守之森前停下脚步,借着从孔雀树边飞舞的萤火回头看向托马:“明明前些日子有准备纪野小姐的午餐,却未开口留下过她;明明今日得知纪野小姐是与我一同前往祭典的,却从未问过她去哪了。”
明明你是比绫华更早知道我要联姻的人,却从未问过我为什么。
也许联姻这件事大都是顺其自然,稻妻一直奉行着包办婚姻,它不似蒙德人的自由,也不似璃月人讲究地地久天长,它只讲求两个字,那就是“合适”。
家族合适,两人性格合适,年龄合适……种种合适的因素凑成一堆,成就了一桩桩喜事。神里绫人早就知道自己要为家族履行什么义务,纪野小姐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是世交,他与纪野家联姻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是外人看来极其般配且互惠互利的局面。
可托马,为什么你却什么话也不说呢?
“我,是侍奉于神里家的。”雨滴滴答答落在红伞上,绫人站在比托马高一阶的台阶上俯视看他。托马将伞举高,才不至于让绫人暴露在雨水之下:“我左右不了纪野小姐的想法,要是她想留下吃午餐,我会为她预备一份,这是神里家的待客之道;要是她像家主大人一样在淋着雨,家主大人总有方法叫人护送她回家以至不失礼数,不是吗?”
因为我一直以来,一直以来……
今日的镇守之森并无月光从树缝间倾落,也看不清绫人此时的神情。但飞舞的萤火碰巧掠过他的脸颊,才让托马察觉到他发梢滴落的水珠。托马刚想抬手为眼前的人拭去,却被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
“托马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他捏着托马的手腕不断往下,似乎想牵扯着托马贴近自己一点,却又碍于两人的高低差。绫人慢慢低下头,发梢的水珠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滑,正好滴在了托马的脸颊上。
真凉,托马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家主大人,忽然忘了他们身处何地,也忘了他们该干什么。
“托马想从我眼里找到什么,又或者是,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绫人包裹住托马的手,缓缓带着他贴在自己冰冷的脸颊上:“托马,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彼此气息纠缠,托马连声音都带上了颤声。
“我在想……”绫人放轻了声音,俯下身,将唇附在了他的耳畔:“如果托马出现这个表情,他现在一定满脑子都想着我吧。”
“他好像在用眼神说,他有多爱我一样。”
托马手中的红伞“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4—
荧在神里绫人结婚前夕收到了来自绫人的「火锅游戏」邀请。
“喂喂,在结婚前夕玩这个是不是不太好!”派蒙插着腰看托马准备火锅,在空中着急跺脚:“哇,托马,你是不是又打算放奇怪的东西进去,你家家主大人明天可是要结婚的!”
“结婚又不耽误家主大人玩火锅游戏。”托马背对着旅行者和派蒙,义正言辞往火锅里塞了海灵芝薄荷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东西,招呼道:“派蒙,该你了。”
于是荧和托马就被兴冲冲的派蒙关在门外,并警告他们不准偷看。
“嘴上是这么说,小派蒙其实也挺有兴致的吧?”托马笑着对荧说。
“她一直都爱瞎操心。”荧叹了口气:“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派蒙也是家主大人的朋友,关心他是很正常的事。”
“是啊。”荧看向托马,将手背在了身后,轻声道:“因为你看上去很疲倦,不是平时的状态,不知不觉就说出口了。”
托马闻言轻轻一笑,抱起太郎丸便不再说话了。
因为旅行者很敏锐,又或者说太敏锐了,所以即使他不说出口旅行者也能猜到原因,缄口在此时是最管用的。
“我真难受啊。”明明嘴上说着难受,托马的脸上却是笑着的:“我本以为我可以很好的祝福他,可我总是,总是想要他再回头看看我,我明明……是距离他最近的人,为什么我还是不懂得知足,还想更近一点,再近一点,我……”
“托马!”荧轻轻将手放在他的手背:“没事的托马,没事的。”
“你没有错,托马没有错,不是吗?”
太郎丸感受到脊背的压迫,“嗷呜”了一声,托马慢慢放开了它,摸了摸它的头。
“对不起太郎丸。”
“旅行者也对不起,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了。”托马低头快速抹了一把脸:“谢谢你。”
茶室的门一开,派蒙从里面飞了出来:“嘿嘿,你们绝对想不到我放了什么……你俩怎么了?”
“没事,刚刚眼睛进沙子了,旅行者正想办法呢。”托马反应迅速。
“对对对。”荧也跟得很快。
“什么嘛!”派蒙自信地叉腰:“这种事情,对着眼睛吹一吹不就完了!”
“……”
木漏茶室外,与里面欢声笑语不同的是,外面几乎安静地可怕,在街灯不停地闪烁之下,站着神里家的俩兄妹。
“我虽然一直尊敬信赖着兄长大人,但从另一方面而言,托马也算我的半个哥哥。”一向温声优雅的神里绫华大小姐即使在与自家兄长对峙时,也仍呈现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兄长大人如果一直装作不知道此事,那绫华也绝不会开口半分;如果兄长得知了这份心意仍任其发芽硕大的话,难道对兄长而言,托马只是您身边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绫华。”神里绫人扭过头,街灯下的表情晦暗不明。
“再说下去,我可就要生气了。”
绫华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两兄妹直视了对方半天,绫华终于在自己哥哥面前低下了头:“托马这些年太痛苦了……兄长……只要您能装作不知道,那么以后的日子,以后的日子……”
神里绫人缓下了语气,摸了摸妹妹的头顶:“……对不起啊绫华,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辈子也不知道。”
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呢?那见到自己就亮起的眼睛,俯视的姿态,刻意尊重疏远的话语……太明显了,太让人想要戳穿他拙劣的伎俩,撕掉他稳重的伪装,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兄长大人……?”
“当我察觉到这件事时,我的内心,总是有克制不住的狂喜。”绫人在她面前蹲下身,像小时候绫华练剑委屈地直掉眼泪,他也像曾经那般细心地抹过妹妹眼角的泪花,深深叹出一口气:“啊啊,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要……”绫华瞬间红了眼眶:“哥哥,不要这样……”
“哥哥和托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所以……”她慢慢抓住绫人的衣襟,低头颤声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都不受伤,哥哥,我不知道啊……”
过了许久,木漏茶室的门才终于被轻轻推开,神里绫华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绫华!绫人!你们怎么才来啊,我都饿了。”派蒙飞上前,蓦然察觉到他俩衣物的不同:“咦,平时你俩的衣物总是被托马烫得十分妥帖,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今天怎么有点乱糟糟的?”
托马闻言站起了身,神里绫人朝他示意性地摆了摆手:“和绫华在路上遇到一群盗宝团,顺手解决了。”
区区盗宝团而已,怎么会让神里家俩兄妹搞成这副模样。荧一眼瞟见绫华眼角的那抹红,迫切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火锅我都准备齐了,就等着家主大人和小姐往里面放东西了。”
“正好,我今天可是带了好东西来呢。”绫人提起手中的纸袋。
派蒙立刻凑了上去:“什么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哈哈,是小派蒙不能喝的东西呢。”
“看上去红红的,是什么果汁吗……”
“果汁的话派蒙能喝的!”
“绫华。”一声轻唤,让神里家的大小姐抬起了头。
她的兄长于人群中回眸,朝着她微笑:
“至少今晚,要开心一点吧。”
绫华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火锅游戏」进行地很顺利,大家似乎都顾虑到明天的婚礼,放的东西比以往更手下留情了些。只是神里绫人自己不知轻重,面不改色地吃下了自己扔进锅里的什锦奶茶配料,拿了第一名。
“我看着绫人在辣锅里吃珍珠眼都不眨,该说不愧是他吗……”派蒙红着脸看旅行者:“咦,旅行者,你怎么,你怎么变成了两个!”
荧:“?”
“哈哈哈,像是家主大人会放下去的东西。”托马也红着脸伸筷子:“咦,筷子,筷子怎么变成四根了!”
绫华:“?”
与此同时,两人瞬间感觉天地摇晃,不搭边得说了几句胡话,一起“扑通”一声醉倒在了餐桌上。
绫华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反应了过来:“兄长大人,您带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别人为了庆祝我新婚送来的蒙德酒,据说是产自晨曦酒庄的红酒,我觉得度数一般啊。”绫人乐呵呵地将瓷器中的酒一饮而尽:“派蒙才喝了一口,托马也才喝一杯,怎么就倒下了,这可不能怪我。”
荧默默捂住了额头。
“兄长大人……”绫华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您怎么能喝酒呢,明天可是您的重要日子啊。”
“嗯……”神里绫人挑了挑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绫华和旅行者可不能喝,要是太多人醉了我可抬不回神里家。”
“真拿兄长大人没办法。”绫华从地上站了起来:“旅行者,我没有调制醒酒茶的经验,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荧点了点头,起身看了绫人一眼,和绫华一起离开了茶室。
人气流失的木漏茶室静悄悄的,绫人饮尽最后一杯酒,将瓷器轻轻磕碰在了桌上。
他本不是个适合饮酒的人,他身处漩涡之中,无论何时精神都该保持在清醒状态,不能沉溺于寻欢作乐之中,这点绫华和他都很清楚。绫华向来是个坚守本心的孩子,懂事之后比谁都要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以至于在这位「白鹭公主」身边,自律成了习惯。
可绫华却什么也没说他。
至少今晚……他扭头看向身边熟睡的托马,今晚就允许他难得放纵一次吧,出了这木漏茶室,他保证谁也不会知道。
空气中传来火锅“咕嘟咕嘟”的响声与派蒙做梦的咂嘴声。月色入户,绫人跪坐在桌前,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黑色手套。
窗外的绯樱随着微风落入室内,慢慢摇曳,最后落在了托马的唇上。绫人想起那日托马为自己摘下发丝上的绯樱,刚要伸手去拿,却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止住了动作。
“算了……”他的声音含笑:“就这样吧。”
他慢慢俯下身,撩起垂落的发丝,一点点凑近托马,带着春日樱花的香味与咕噜咕噜的火锅,听着茶室外太郎丸困倦的哈欠与派蒙的梦话,亲吻上了托马唇上的那片花瓣。
“明日之后,托马和我都不会变,不是吗?”
茶室的门被轻轻拉开了一条缝,去而复返的旅行者和直起身的绫人对上了视线。
那孩子一向机灵,她指了指门外,示意绫华快回来了。而绫人也笑着拢了拢振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旅行者,就当做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吧。”
—5—
今日是神里绫人的重要日子。
托马早早就因为生物钟而清醒,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换好衣物,拿起了房间里的那把红伞。
这不是那天下雨为神里绫人撑着的那把伞,这把伞伞柄更粗,伞面更大,还绘着一枝白樱。是神里绫人与纪野小姐步行走进神社前,托马必须在身后为他们撑着的伞。
稻妻的「神前式婚礼」向来遵循传统与讲究,一丝一毫的步骤都不允许出错。到了「撑伞」这个位置,甚至精准到了撑伞的手势,伞沿距离前方两人几公分,绝不可以碰到两位新人等等……既然社奉行的本职工作是庆典与礼仪,绫华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努力让这场婚礼看上去盛大庄重,绝不让人挑出一丝毛病。
为此,她在私底下指导过托马「撑伞」很多次,但每每说到最后,这位社奉行大小姐总是笑着说:“不过……托马的话,一定没问题吧。”
这时的托马也会很给面子的说:“大小姐放心,毕竟这是家主大人的婚礼啊,我绝不会搞砸的。”
“是啊……”绫华总是欲言又止地用扇子遮住半张脸,低声喃喃:“唯独这件事,你一定要做好。”
托马虽然没有听见绫华在说什么,但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这场结婚仪式的隆重——
实际上,这场婚礼已经有许多吸引眼球的东西了,特别是路上精心设置的白樱花道,当行进的婚礼队伍踏上这条道时,将会是整个稻妻都难得的景象。
托马在队伍出发前收到了神里绫人偷偷塞给他的字条。
「稻妻城的白樱甚是少见,旅行者今日给我捎来了一支,真希望让您也看看。」
「嗯……纪野小姐很喜欢白樱,谢谢你,托马。」
这虽然不是出自托马的本意,但他也为此开心了许久。
婚礼的队伍在忙忙碌碌的行程下,终是踏上了前往鸣神大社的山路,一路的白樱与绯樱交织,飘落的花瓣不断落在了通红的伞面之上,又簌簌顺着伞面落下,铺满了那一条拾级而上的路。托马撑着伞走在新婚伴侣的身后,握住伞柄的指尖直至泛白。
在这一路上,他们经过旅行者,经过早柚、宵宫、九条裟罗……经过树后的雷电将军与八重宫司大人,经过了很多人很多人的身旁。
大家都在目睹这一时刻,为他们欢呼雀跃,为他们抛出无暇的花瓣。樱花花瓣如细雨般纷纷扬扬,有几瓣经受不住微风,悄然停留在了神里绫人的肩上,托马动了动手指,却在下一秒克制住了冲动。
也对,从此以后,落在家主大人身上的樱花,就不再是由他来拂去了。
从此以后……
“托马。”绫人忽然轻轻开口。
“家、家主大人。”托马手中的伞一抖,有种心思被察觉到的尴尬。
“有句话也许不符合时宜,但纪野小姐也同意,我就在现在说了。”
耳边的欢呼与笑声皆随着托马耳畔远去,他看着神里绫人垂眸的笑意,思绪纷乱万千,也许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决定要为了这个人……为这个拯救他,信任他,许他一处容身之地的人,付出自己的所有了。
他现在可以认真地,发自内心地说,今天,他为这个人感到高兴与骄傲。
“托马,我筛选了很多很多人,果然还是你最适合担任撑伞这一职位……”绫人将视线投射在了前方的白樱花道:“有你陪我走过的这段路,实在是令我喜不自胜,难以言表。”
托马笑着低下了头。
“真的非常感谢你,能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END—
【绫托/all托】社奉行的美丽传说(1)
是评论区大家催了一个月的绫托文!!!我写出来了!!
全文走微博:@天命主教_德丽莎。防挂设置了仅关注可见。同样凹3也发布了同名文章有能力的亲可以找一下。
具体预警看微博评论。
如果有不接受者请速速划走🙏🏻
那么,
祝大家食用愉快!
是评论区大家催了一个月的绫托文!!!我写出来了!!
全文走微博:@天命主教_德丽莎。防挂设置了仅关注可见。同样凹3也发布了同名文章有能力的亲可以找一下。
具体预警看微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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