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GGAD】重返少年时(40)
40.
“邓布利多来了——”
他听见了很遥远的,像是席卷过浪潮与云海,穿越漫长走廊传过来的声音。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喧嚣和混乱又重新鲜活了,方才自鸣得意的食死徒们开始慌不择路地逃窜,有人踩到血污上狠狠地摔了一跤,四脚朝天狼狈地跌在台阶上面。
格林德沃抬头去看,在他们刚才破开冲进来的地方,那扇黝黑色毫无杂质的铁门旁,站着脸色苍白的邓布利多。他似乎已经看见了所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震惊而愤怒地疾步走下楼梯,白色袍子上繁复精致的纹路在风声中狂舞。
“西里斯!”格林德沃听见撕心裂肺的大喊声,“西...
40.
“邓布利多来了——”
他听见了很遥远的,像是席卷过浪潮与云海,穿越漫长走廊传过来的声音。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喧嚣和混乱又重新鲜活了,方才自鸣得意的食死徒们开始慌不择路地逃窜,有人踩到血污上狠狠地摔了一跤,四脚朝天狼狈地跌在台阶上面。
格林德沃抬头去看,在他们刚才破开冲进来的地方,那扇黝黑色毫无杂质的铁门旁,站着脸色苍白的邓布利多。他似乎已经看见了所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震惊而愤怒地疾步走下楼梯,白色袍子上繁复精致的纹路在风声中狂舞。
“西里斯!”格林德沃听见撕心裂肺的大喊声,“西里斯!!”
然后哈利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跳下台阶疯跑过去,他的黑发被卷得盖到脸上,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仿佛缠绕的藤蔓。站得更近的卢平伸手用力地拉住了他,罔顾那些绝望的扭动和挣扎,他们彼此的叫喊像是一个无声哑剧,格林德沃只能在天旋地转的场景变化中看见那些嘴唇一张一合。
邓布利多往那边走的脚步停住了,他仿佛被这个画面和音节深深刺痛,彷徨的身影看起来几近胆怯。然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里似乎烙印进巨大的苦痛,艰难地转过身冲格林德沃走过来。
中间的道路短暂而平坦,地上还流淌着泛着绿光的液体,与腥红的血迹混杂后滴落到下一级台阶上。格林德沃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绕过一个柱子,衣袍边缘扫过铁锈和碾压成灰的木屑,扬起魔杖将几个溃散奔跑的食死徒扯了回来。
“我没来得及——”在这位老巫师终于站定到面前的时候,格林德沃小声地说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邓布利多摇摇头轻声打断了他,看起来温和而疲惫,他又向唐克斯伸出苍老无力的手,“你还好吗?”
唐克斯将头从西里斯倒下的方向扭了回来,受宠若惊地看着几步之遥的领袖者,她眼眶已经悄无声息地红了,那些玩世不恭的叛逆感从她身上一扫而空。“校长,我。”她声音干涩发紧,整个人似乎也沉浸在悲痛之中,然后握住邓布利多的手虚弱地站了起来。
“我很好,格雷帮了我大忙。”她低下头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然后继续望向远远相隔的另一个角上,姑且停息的争执。哈利已经逐渐从自欺欺人中清醒过来了,他绝望而乏力地跪在地上,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身体依旧被卢平紧抱着。
台子后面仍有光影闪烁和此起彼伏的魔咒声,空气中的硝烟味道挥之不去,伴随着一个身体轰隆倒地的声响,那个卷发又黑又乱形貌癫狂的女食死徒从战斗中脱开身来,头也不回地向着石头看台上面跑。邓布利多厌恶地冲她发了一个咒语,但被灵活地躲了过去。
“她杀了西里斯!”哈利怒吼起来,他拼尽全力扯开了卢平的手,脸上被刻骨铭心的仇恨涨得通红,身体里爆发出无人可挡的气势和玉石俱焚的决心。
“哈利!”
“回来!”
很多人惊惶错愕地同时喊道,但哈利毫不理会,继续飞快往看台上面追过去,他的腿上仍有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破开的袍子翻飞着渗出血迹,背影如同奔赴黑暗的利剑。在他转过拐角快要消失的时候,邓布利多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臂往下赶,格林德沃感觉到那双手在压抑颤抖。
他们路过被捆绑着的食死徒,有个满脸横肉的人哆嗦着往后退了一下,压到了旁边衣冠不整的铂金发男人的脚,他恶狠狠地剜了同伴两眼,在看到邓布利多之后又立刻狼狈地埋下头去。然后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穆迪,一只眼珠孤零零地躺在水渍中转动,烧焦的疤痕爬满了露在外面的半截木腿,金斯莱正半跪在地上为他疗伤。
被求生本能驱使的女食死徒,和怒火滔天想决一死战的哈利都跑得太快了,他们追到另一个房间的时候,只能看见隐约的衣角闪过阴影笼罩下可怖的液缸,有许多黏糊糊的环形物质浸泡在里面。这个地方要更加暗淡了,只有白灿灿的烛光漫不经心地跳动着,底下到处铺盖着从破碎玻璃缸中流淌下来的液体,格林德沃惊讶地看见了奄奄一息的霍格沃茨冒险队。
“你先给他们疗伤。”邓布利多也注意到了龟缩在门口的几个学生,冷冰冰地说道,他放开手独自大步流星地向前赶去,似乎在飘动的白色枯发中都凝满了愤怒。
格林德沃快步走到门栏旁边,这里有浓厚的血腥气息和液缸中让人反胃的恶心味道,台阶上粘着被踩成浆糊的稠状物。在看见他来后,尚且还神志清醒的金妮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轻轻地将怀抱中昏迷不醒的赫敏放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会没事吗?”
“会的。”格林德沃尽可能让回答带着同情色彩,他触摸到赫敏湿热的鼻息时舒了口气,缓慢地施了几个常用的治疗咒语,温和的金光沿着那条雪白的脖颈消逝下去,“她得送去医院,但没什么大碍。”
然后他将视线从赫敏身上剥离开,然后看向龇牙咧嘴靠在墙壁上的卢娜,她腿上有一道血肉模糊的,自膝盖向下狰狞延伸到脚踝的伤口,新鲜血液汩汩地从一个地方渗出来。格林德沃默不作声地挥动魔杖让那道伤口愈合,在闪烁的微光中化为浅浅的痕迹,这位总是神情恍惚的拉文克劳女生倒是难得安安静静地坐着,他们只能听见中了恶咒的罗恩不时发出怪笑。
待到疤痕逐渐消失不见之后,卢娜抬起头朦胧地一笑,她声音像是略过山谷飘无定所的浮云,“你去通知凤凰社了?”
“对。”格林德沃站起身来,再信手解除了罗恩身上的咒语,那种尖利古怪的笑声终于停止了。脏乱不堪的房间里又恢复成静悄悄的一片,卢娜歪着头意有所指地冲门外面看,然后轻松地说道,“你快去吧,我们这儿没事了。”她精灵般雾蒙蒙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肩头,眼神涣散不知对焦到什么地方,格林德沃再挨个扫视了灰头土脸的一行人,确认无大碍后转身跨过高高的门槛。
外面是栉次鳞比排着许多道门的拱形大厅,墙缝中透出海洋般幽深静谧的蓝色光芒,像是与世隔绝的死寂之地。有一扇门虚掩着,能看见模糊不清的火光从缝隙底下钻出来,格林德沃毫不犹豫地推开它,外面是被火把照耀着灯火通明的走廊,尽头处通向一个老旧的电梯口。
他快步奔过去按下按钮,电梯几乎是瞬间就吱吱呀呀地摇晃着出现了,栅栏打开的时候他侧身闪了进去,然后急躁地按着关门键。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是铁锤砸在利刃之上,尽管这一切原本都与他无关。
电梯在狭窄冗长的管道中缓慢上升,从头顶上劈下来一道璀璨的金光,将他从头至尾整个笼罩在里面。越接近中厅,那些巨石块砸到地面上沉闷的响声就越发清晰,他听见有猖獗的大笑声和盾牌敲击时雄厚的轰鸣声,然后电梯门猝不及防地打开了。
这还是格林德沃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邓布利多声势浩大的魔法。他正行云流水地挥动着魔杖扫开火鞭绕成的黑蛇,神色冷峻而又不屑,在那血盆大口快要咬上手腕的时刻向上一挑,炫目的白光与黑蛇一同爆炸开来,化为几团雾气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喷泉里涓涓细流突然汹涌起来,伴随着浪潮与雷雨般的声响卷向雕塑旁一个高瘦的身影——那应该就是伏地魔了,格林德沃笃定地想到。他看见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被削平了的鼻梁只留下两道细长的缝隙,扭曲的眼睛里瞳孔充血般猩红。那些水雾逐渐将伏地魔整个包裹在里面,只留下扭动着混沌不清的黑影,他似乎在奋力地打穿这团密不透风的水。
格林德沃下意识地想加固囚牢,但在他掏出魔杖正欲施咒的那一刻——涟漪与水光共同轰然瓦解,伏地魔的身影刹那间消失不见,只留下瀑布般的水柱凶狠地砸在地上,溅起无数细浪与水珠。
邓布利多转过头来,蓝眼睛里凝固的冰川还未消散,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突然脸色一白大喊道,“哈利别动!”
他们共同看向从雕像后面跑出来的哈利,他正气喘吁吁地急刹住脚步,神色茫然而诧异地环顾四周,脚底下躺着稚鸟状声音柔嫩的福克斯。但下一秒他像是被雷霆闪电击中了,嘶哑地叫喊着蹲下身去,捂住伤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种在考场时濒死绝望的神情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格林德沃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冲过去接住颤抖着倒下来的哈利,这个以往无坚不摧的格兰芬多男孩紧紧地缩成一团,从喉咙里撕扯出含糊的呻吟,像是在承受巨大的折磨。
“怎么回事?”在看到那只生满褶皱的手抚上哈利额头的时候,格林德沃疑惑地问道。
但邓布利多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像是整个灵魂都在身体里颤抖,“我做了错误的决定,都是我的错。”他声音悲恸,让格林德沃想起方才面对布莱克的死亡时,他如出一辙的痛苦。
【整理】晋江上的GGAD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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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算数,不含个人意见,只区分了一下是否完结。上半部分是含有完结作品的作者,下半部分是没完结的,不过lof似乎做不了锚点,没法给大家传送到未完结区了,大家可能要自己拉。
因为是晋江,所以我特意注明了日期,供大家参考。比如第一篇文,也是最长的一篇,是2009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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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算数,不含个人意见,只区分了一下是否完结。上半部分是含有完结作品的作者,下半部分是没完结的,不过lof似乎做不了锚点,没法给大家传送到未完结区了,大家可能要自己拉。
因为是晋江,所以我特意注明了日期,供大家参考。比如第一篇文,也是最长的一篇,是2009年的,写的是路人穿越邓布利多然后搞GGAD。我认为它除了挂名GGAD和GGAD没什么关系,大家可以直接从第二个开始看。
暴力排序是没有灵魂的,如果大家允许我拥有自己的灵魂,我想说,去前格林德沃吧吧主Calary Chen的专栏找她翻译的《GGAD通信集》,去看看lemon drop的《阅读未来》就可以了。
已完成(按字数排序)
No.1 兮漾
已完成 我变成老头?! 2009-10-12 636550字
No.2 ccabxyz
已完成 [HP|GGAD]晴空万里 2013-09-16 6980字
已完成 [HP|GGAD]我要炸学校 2013-09-11 287413字
已完成 [HP|GGAD]时间的玩笑 2013-06-30 14164字
已完成 [HP|GGAD]不得安宁 2013-08-05 54208字
已完成 [HP|GGAD]黑魔王的假日 2013-06-15 11783字
连载中 [HP]坑 2014-05-13 72752字
已完成 [HP]缄默人 2014-07-09 159655字
连载中 [HP]小段子集 2014-05-26 9792字
No.3 豌豆姬
已完成 HP少女的祈祷 2012-02-06 232254字
连载中 GGAD短篇合集 2012-02-28 3120字
已完成 [hp+夜访]重返人间 2014-12-28 203161字
No.4 水十方
已完成 黑魔王吸血鬼 2014-11-30 185562字
已完成 HP假如赢的人是他(GGAD) 2013-08-14 41381字
连载中 HP格邓短篇合集-水十方 2015-01-23 60921字
已完成 HP魔法献祭(GGAD) 2014-05-02 54528字
No.5 果酱勺子
已完成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HP同人) 2010-03-24 263919字
已完成 飞鸟(HP同人) 2014-02-04 1597字
No.6 解愁杯莫停
已完成 重生阿不思·邓布利多(hp)(GGAD) 2016-02-10 234664字
已完成 HP死后的世界 2015-12-16 6409字
No.7 Calary Chen
已完成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春来草自青 2008-06-15 3211字
已完成 [hp]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通信集 2009-07-13 19223字
已完成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死境 2008-02-11 1766字
已完成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命中注定 2008-05-11 11385字
已完成 [HP]抹去星辰 2008-08-12 5286字
已完成 [hp]陷阱 2009-07-26 2478字
已完成 [HP]相信爱 2008-06-23 12192字
暂停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无尽牢笼 2008-06-29 5479字
已完成 [HP]不朽 2008-09-15 3508字
已完成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我内心深处 2009-01-14 8724字
已完成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伴影 2008-12-27 75194字
已完成 [HP]Insidious Intents 2008-10-02 69842字
已完成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去日留痕 2008-08-12 5248字
已完成 [HP]表达我爱你的七种方式 2008-03-22 3789字
No.8 唳鹤
已完成 [HP+神奇动物]沉沦 2018-10-01 190343字
No.9
已完成 [HP]阅读《不得安宁 2014-08-16 71477字
连载中 hp阅读《凤凰社圈粉圈钱计划 2016-08-10 48446字
已完成 [HP]阅读《校长日记 2017-09-07 60188字
No.10 鹤蓝
已完成 HP the Lady Behind the Dark Lord 2018-10-25 171790字
No.11 墨中猫
已完成 (HP)金发的漩涡 2017-11-12 141922字
No.12 姚子
已完成 HP真心话大冒险 2013-06-17 20494字
已完成 [HP][伪ADHP]愿望轮回 2013-10-16 20644字
已完成 [HP][GGAD]颠倒的彼岸 2017-02-13 79186字
No.13 猜想卡夫卡
连载中 GG/AD山居年月 2017-02-02 3213字
连载中 白昼如焚 2017-03-11 6173字
已完成 [HP]昔日星辰 2014-09-11 94464字
No.14 路德维希1933
已完成 [HP]黄昏 2011-01-21 1784字
已完成 [HP]亲爱的,我吻到你了 2011-08-30 2167字
已完成 [HP]史上最花心阿不思! 2012-10-06 74609字
已完成 [HP]归乡 2011-02-23 2911字
No.15 毒伯爵斯内普
已完成 同路人 2011-11-17 75640字
No.16 袭嫣
连载中 [LVSS]HP命运的谜题 2013-09-10 28727字
已完成 [德哈/格邓]HP我最亲爱的敌人 2013-05-19 45495字
No.17 桥奈
已完成 [格林德沃/邓布利多]疯狂两月间(校译版) 2012-02-09 63971字
No.18 bethere311
已完成 [GGAD]如影随形 2015-08-22 11083字
已完成 [GGAD]春秋笔法 2015-08-05 5036字
已完成 [GGAD]盖棺定论 2015-08-01 5727字
已完成 [GGAD]觐见 2015-09-23 3870字
已完成 [詹莉/GGAD]约定俗成 2015-10-21 5876字
已完成 [GGAD]雪泥鸿爪 2015-08-10 4806字
已完成 [GGAD]格林德沃的生平与真相 2015-10-26 23500字
No.19 荆棘蔷薇
已完成 [HP/GGAD]明天永不到来 2015-04-05 5188字
连载中 [HP/GGAD]他们尚未相遇 2018-07-19 2246字
已完成 [HP/GGAD]Will You Forgive Me? 2014-08-30 3171字
连载中 [HP/GGAD]死神的新娘 2018-09-20 42509字
No.20 茶杯喵
已完成 HP独白 2014-05-20 1415字
已完成 hp十二日 2014-04-13 46941字
No.21 顾寒衣
已完成 [GG/AD]畅销法则 2017-02-10 25928字
已完成 [GG/AD]中秋 2011-09-13 1174字
已完成 [GG/AD]余音 2013-03-27 1571字
已完成 [GG/AD]天堂一日 2014-03-19 1278字
已完成 [GG/AD]晚安吻 2013-12-03 1647字
已完成 [GG/AD]日间喜剧 2014-08-19 6377字
暂停 [GG/AD]蒙塔古记事 2017-08-07 4220字
已完成 [GG/AD]遗物 2011-08-26 1445字
已完成 [GG/AD]Always Right 2011-10-26 1177字
已完成 [GG/AD]The can 2012-01-11 2461字
No.22 猫小薇
已完成 一期一会(邓布利多&格林德沃 同人) 2007-12-07 31730字
连载中 Walk with dream 2007-12-28 15240字
No.23 名草
已完成 HPGGAD盖勒特掉进冥想盆 2015-03-16 23815字
已完成 GGAD伦敦大轰炸 2016-08-03 18023字
No.24 lemon drop
已完成 HP尘封档案 2013-10-20 439字
已完成 [GGAD]来自德姆斯特朗的十三封信 2014-11-17 12830字
连载中 Nurmengard is Falling Down 2015-08-10 28238字
No.25 獾式懵逼
已完成 HP/GGAD旧好 2017-10-10 23665字
已完成 HP/GGAD一张床单 2017-10-08 3778字
连载中 [HP/GGAD]Dark Paradise 2017-01-17 5185字
No.26 SalomeG
已完成 [HP]Quid pro quo 2013-06-11 15596字
暂停 [HP]Tales of Electra 2013-07-29 16422字
No.27 红鼻子
暂停 HP-GGAD|越狱有理 2013-10-10 8300字
已完成 HP身后 2014-11-18 23120字
No.28 原胖胖减肥了吗
已完成 hp 骗子 2017-08-24 29712字
No.29 drsnarry
连载中 hp论在魔法世界玩梗的正确姿势 2017-10-07 25800字
已完成 hp GGAD 守塔人 2017-05-05 3670字
No.30 行舟人
已完成 [HP/GGAD]Treatment 2017-12-30 16939字
已完成 [HP/GGAD]午夜独白 2016-05-08 12028字
No.31 湖中仙女
已完成 HP海峡 2015-09-19 2174字
已完成 hp[GGAD]佛罗伦萨之旅 2015-11-28 9994字
已完成 hp假如GGAD相遇在冬天 2015-11-28 10782字
No.32 树莓果酱
已完成 [HP]黑与金 2014-08-15 1825字
连载中 [HP]Oedipus(中文名:我的爸爸们) 2015-07-15 6645字
已完成 [HP]Someday(中文名:总有一天) 2014-01-31 1711字
已完成 [HP]The Train Ride to Paradise(中文名:开往天国的火车) 2013-10-22 2909字
已完成 [HP]Victory(中文名:胜利) 2014-04-17 2818字
已完成 [HP]华盛顿一日游 2014-04-24 1618字
已完成 [HP]书内书外 2014-05-14 817字
No.33 比丘沉鹿
已完成 HP对面的男孩看过来(GGAD) 2016-04-29 18047字
No.34 黑白魔王
连载中 [HP][GGAD]旁观者清 2016-07-17 2746字
已完成 [HP][GGAD]双双重生 2013-11-02 9423字
已完成 [HP][GGAD]物是人非 2014-06-30 694字
No.35 风奉玄
已完成 一球一魔王 2016-04-26 11847字
No.36 Allodo
已完成 [HP] Rise like a Phoenix | (GGAD) 2018-10-15 3391字
已完成 [HP] Stir up the Beast| (GGAD) 2018-10-15 7748字
No.37 暮森豆
已完成 [HP]狼人杀游戏·十二巫师 2017-05-01 8555字
No.38 明墨央
已完成 [HP]灿若千阳 2015-12-15 8502字
连载中 [HP]黑魔女 0000-00-00 0字
No.39 影之魇
已完成 湛蓝的阳光 2008-04-14 609字
连载中 时光不流逝(HP邓格同人) 2008-04-19 6451字
No.40 顾纫兰
暂停 [hp/GGAD无差]海心两月行 2017-04-30 5311字
已完成 [hp/GGAD]白黑 2017-07-23 459字
已完成 [hp]三个音乐家的故事 2017-04-13 1152字
No.41 苏氏美乃滋
已完成 [HP-GGAD]两个人的另一场冒险 2011-06-02 6656字
No.42 玄棂珏
已完成 [HP]The greatest good 2010-02-18 6570字
No.43 西札
已完成 Lifetime I Spent With(Or Without You) 2012-02-02 6299字
No.44 莫奈的睡莲
已完成 HP名垂青史[GGAD] 2014-06-04 1043字
已完成 HP短篇翻译GGAD 2014-11-27 5001字
No.45 容天
已完成 [HP]白与黑 2009-08-23 5498字
No.46 何以萧然
已完成 橘子皮与美中年 2010-12-29 5310字
No.47 绮蝶夕
已完成 [HP]老魔杖持有者的梦境 2014-04-13 4722字
No.48 飞起来的圆圈
已完成 [HP]1899(格邓) 2014-06-08 4483字
No.49 真金白银钻石
已完成 HP 第77号任务 2018-02-18 1703字
连载中 hp 论绿茶对于历史进程的推动作用 2018-03-30 2363字
No.50 冬喵
已完成 [hp]假如邓布利多是女生 2018-06-10 3976字
No.51 莫澄璐
已完成 HP/GGAD忏悔录(格邓) 2018-08-28 3356字
No.52 雾十
已完成 [HP/GGAD]一次愉快的采访 2016-11-27 3197字
No.53 朵朵爱Voldy
已完成 [HP]囚禁的年少 2013-03-16 3153字
No.54 一秋生橙实
已完成 [邓布利多/格林德沃(ADGG)]1944年冬 2011-09-14 3012字
No.55 Amaoto
已完成 The Ash 2014-07-17 2727字
No.56 Mint薄荷糖
已完成 [GGAD]陌生人 2016-12-19 2573字
No.57 虚诞
已完成 [GGAD]予我火光 2018-08-27 2469字
No.58 琳离星惜
已完成 【未授翻】GGAD心之所欲/Heart's Desire 2018-08-08 2096字
No.59 孺江
已完成 [HP/GGAD/神奇动物在哪里]给邓布利多教授的一封信 2016-12-04 1909字
No.60 孤星与晓
已完成 HP年轻的岁月里 2012-07-06 1881字
No.61 源千问
已完成 甜甜的 2015-12-05 1811字
No.62 刘居延
已完成 HP中巫师 2015-03-21 1587字
No.63 裴谒
已完成 HP 夜深忽梦少年事 2015-08-05 1456字
No.64 七七以久
已完成 HP:闹够了没有 2015-11-16 1414字
No.65 饺子不加香菜
连载中 ggad失之我命 0000-00-00 0字
已完成 ggad得之我幸 2018-08-18 1157字
No.66 猫咪黑黑
已完成 老邓,你怀了!!! 2010-10-20 1132字
No.67 铃铛铛
已完成 [HP/GGAD]厄里斯魔镜 2011-03-10 920字
No.68 惟君负忘V
已完成 GGAD高塔上的金发公主 2018-06-02 565字
No.69 摩耶之幕
已完成 [HP][GGAD]格林德沃今天也在校长室门口跪冥想盆 2018-06-28 525字
No.70 独孤倾夏
已完成 [HP]西洋水仙之泪 2016-03-06 409字
No.71 语斜栏
已完成 [GGAD][盖勒特:如何成为一位成功渣男]与[阿不思:如何与渣男HE] 2016-08-19 373字
No.1 五部曲系列
连载中 GGAD同人《燃情岁月 2018-11-11 1356611字
No.2 蔼蔼云山
连载中 [HP]逆光 2018-06-08 197065字
No.3 将身化龙魂
连载中 人间放纵[综] 2018-09-13 186397字
No.4 白柠
连载中 [HPAD]旅伴The companion of a soul 2014-10-30 3555字
连载中 [HPAD/GGAD]变形 2014-06-29 51214字
连载中 [HPAD/GGAD]死亡的主人 2014-08-16 119888字
No.5 云辞墨笺
连载中 HP(GGAD)一世纪之后 2018-10-02 169088字
连载中 [HP](GGAD)一世纪之后 0000-00-00 0字
No.6 买椰子的熊
连载中 [hp]GG/AD 直到1945才相识 2011-04-10 4945字
连载中 [HP]GG/AD Spell My Name 2011-08-14 159485字
No.7 画楼十二
连载中 [综英美]时间裂缝 2018-11-14 126345字
No.8 未落
连载中 再次相遇(HP同人) 2011-06-15 113070字
No.9 侧耳偎何
暂停 HP醉桃源 2012-03-16 99429字
No.10 元嘉左
连载中 [HP]柠檬雪糕 2010-02-27 97754字
No.11 Iris不在
连载中 (HP) My dearest 2018-10-02 89562字
No.12 凌均
连载中 HP[GGAD]二十年间 2017-01-14 67397字
连载中 GGAD魔王的职业规划 2017-01-14 18697字
No.13 么么嗒
连载中 LVHP 绝望 2014-08-12 66741字
No.14 奈何明月照清渠
连载中 R(德赫) 2018-10-04 43297字
No.15 Kansuu
连载中 [HP/德哈]未竟之愿 2018-11-08 39028字
No.16 莫子浔
连载中 [哈利波特]跨越时空来爱你(韦斯莱双子) 2018-11-03 37480字
No.17 沧晗
连载中 [HP]赫罗伊克消亡篇 2018-05-12 36436字
No.18 吴家小哥姓张
连载中 HP纽特的幸福生活 2017-01-13 34469字
No.19 404Unfound
连载中 [HP]赫敏·格兰杰与火焰杯 2017-09-10 34229字
No.20 夜幕下的卡多雷
连载中 [神奇动物在哪里]Suger——魔法、律法与办法 2017-02-04 34073字
No.21 颜茵
连载中 当巫师在禁止使用魔法的暴风雪山庄遇见密室杀人事件时该怎么办 2018-02-08 32407字
No.22 谢星云
连载中 [综英美]死亡之主 2017-11-15 31690字
No.23 鐮汐
连载中 [HP]孤傲者的歌、昔影。紧密交缠的安魂晰乐,和柔情酣眠的深觉乌托邦(GGAD)。 2016-05-03 30936字
No.24 距梵高两个莫奈
连载中 [HP]麦琪的礼物 2015-12-15 27257字
No.25 谓雨
连载中 [HP]霍格沃茨,一段基史 2015-08-15 22954字
No.26 笔盈盈的花儿
暂停 [HP]妻管严 2011-12-08 20493字
No.27 秋子曦
连载中 HP之沙漏 2016-12-01 18391字
No.28 颀秋
连载中 hp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奇怪 2017-12-30 17158字
No.29 白鲤s
暂停 hp自囚 2018-04-20 17115字
No.30 青石路上的萝卜
连载中 阅读斯莱特林之水 2018-10-21 16088字
No.31 棠解九卿
连载中 【贾尼/锤基/盾冬】破碎故事之心 2018-08-20 15321字
No.32 loup
连载中 hp纽蒙迦德的人家 2017-07-31 15268字
No.33 不觉寒
连载中 hp塔纳托斯之剑(GGAD) 2016-07-16 6455字
连载中 (HP)When The Sun Goes Down 2017-09-21 8523字
No.34 扎姆
连载中 纳比斯触角 2009-08-23 14613字
No.35 戏问红尘
连载中 [hp]GGAD视频总结及歌词 2016-10-08 10856字
连载中 [HP]夺舍重生(第二部) 2016-02-23 3401字
连载中 [综]天马行空 2016-04-07 321字
No.36 四十千
连载中 GGADBrief eines Unbekanntens 2017-04-03 14335字
No.37 柠檬掉下来
连载中 (HP)为什么我们需要一部更原著向的电影 2013-09-23 14291字
No.38 Sarrah Selene
连载中 岁月湮灭的过往 2010-09-22 12082字
No.39 河粉sama
连载中 hp (dh) Friends or lovers 2015-04-20 11834字
No.40 Albusia昭延君
连载中 [HP]兄控阿利安娜(格邓GGAD) 2014-04-26 7938字
连载中 [HP]Afterlife(格邓GGAD) 2014-04-27 2834字
No.41 笠囸
连载中 [HP/ggad]传奇再续 2018-04-11 10020字
No.42 楚河汉界
连载中 [HP]魔王爱人GGAD 2014-09-18 9406字
No.43 幸无雨
连载中 hp你在心头至深 2017-09-15 8789字
No.44 JSherkeeP
连载中 [HP]珍妮·邓布利多·格林德沃 2018-07-08 8068字
No.45 司琴半夏
连载中 [GGAD]倒带重来 2017-09-16 7612字
No.46 南湖居士
连载中 HP年轻的邓布利多 2014-01-27 7511字
No.47 碌碌而为
连载中 HP碌碌而为 2014-05-26 7253字
No.48 醉饮蓝风
连载中 [HP]马基雅维利主义者 2012-10-02 7020字
No.49 Lord
暂停 HPTill Death Bring Us Back 2013-04-10 6765字
No.50 张二陵
连载中 [HP/GGAD]世界的规则 2017-01-26 6735字
No.51 Queenie
连载中 HP破镜重圆 2017-06-18 6703字
No.52 七夜谈
连载中 [HP|GGAD]量子力学 2014-10-12 5623字
No.53 Prudence
连载中 纽蒙嘉德的对话 2012-03-12 2991字
连载中 舞会之后 2012-03-12 2377字
No.54 猫猫Alice
连载中 HP童话 2012-06-23 5146字
No.55 白桃不多
连载中 [GGAD]生为挚爱 2017-11-17 5140字
No.56 梓瑜
连载中 [X战警+HP]今天开始揍魔王 2014-08-06 4952字
No.57 云宇墨
连载中 (hp)小红帽和狼先生 2018-09-21 4769字
No.58 秋本无心
连载中 HP GG&AD;同人推荐 2012-08-26 4005字
No.59 焯曲
连载中 HP希特勒之死 2016-06-17 3971字
No.60 八月初八
连载中 架空妄想纪事 2012-01-24 3740字
No.61 甜汤骑士
连载中 (综+主HP)向虚无之神许愿 2012-05-18 3651字
No.62 Alice安德莉雅
连载中 此痛将为你所用 2018-11-14 3124字
No.63 OJZ
连载中 HP这只是一个乡村小故事 2010-05-24 3086字
No.64 麦野凉
连载中 [HP]格林德沃的凤凰(GGAD) 2013-08-30 3062字
No.65 青枝成思
连载中 Victor's laurel[HP AD/GG] 2014-12-26 2888字
No.66 阿不思格林德沃
连载中 阴差阳错 2016-10-15 2714字
No.67 罗斯默塔的蜂蜜酒
连载中 [HP]君生我未生 2011-10-03 2395字
No.68 暨莫
连载中 [HP]信(GGAD) 2013-10-09 2378字
No.69 WordsKiller
连载中 囚徒计划 2018-01-02 2215字
No.70 Patronous
连载中 [HP]世界二三事 2015-07-03 2152字
No.71 牛皮纸的活点地图
连载中 HP走失 2017-09-02 2060字
No.72 倪克斯
连载中 HP之黑白双翼 2016-08-05 2028字
No.73 封君芸恬
连载中 [HP]回溯 2018-08-27 878字
连载中 [主HP]你怎么知道我姓章 2018-08-16 1114字
No.74 渊郁
连载中 hp当我们老去 2016-12-14 1969字
No.75 潇湘竹叶
连载中 [HP]校长反攻记 2018-07-30 1811字
No.76 暗巷电灯s
连载中 GGAD日落之前 2018-03-16 972字
No.77 茗奕
连载中 HP同人身为红娘 2017-10-05 773字
No.78 papiyas
连载中 GGAD二十字微小说 2013-01-24 624字
No.79 大海航行靠摸鱼
连载中 梗 (GGAD) 2017-07-06 541字
No.80 紫瞳妖狐
连载中 我永远只爱你,盖勒特 2011-05-28 282字
No.81 小红狼与大灰帽
连载中 HP时光之门 2018-07-30 2字
No.82 反舌鸟
连载中 [HP]阿不思先生与我 2015-02-17 1字
【GGAD】Nirvana(五十五)
一场急雨过后,石屋外墙的藤蔓植物迎着湿润的夏风摇摆,愈加郁郁葱葱。地精从篱笆里钻出来,灰扑扑的小脚起劲地踩着小路上的水坑。巴希达家院子里的黄玫瑰开了,娇嫩的花瓣盈满晶莹的雨珠。安妮趴在窗台向外张望,等了很久,也没见到那只能变成各种颜色的魔法兔子。
“也许兔子先生今天不来了。”小女孩沮丧地咕哝。一双温暖的手将她从窗台拦腰抱下,阿不思·邓布利多柔和地劝慰,“兔子先生可能很忙,要知道,它肯定有一大片胡萝卜田需要耕种。”
“在雨后撒下种子吗?”安妮把拇指塞进嘴里,“我听爸爸讲过。”
“对,要趁着泥土松软,富含水分的时候播种,才能收获足够的胡萝卜。”阿不思耐心地拽出女孩口中小小的拇指...
一场急雨过后,石屋外墙的藤蔓植物迎着湿润的夏风摇摆,愈加郁郁葱葱。地精从篱笆里钻出来,灰扑扑的小脚起劲地踩着小路上的水坑。巴希达家院子里的黄玫瑰开了,娇嫩的花瓣盈满晶莹的雨珠。安妮趴在窗台向外张望,等了很久,也没见到那只能变成各种颜色的魔法兔子。
“也许兔子先生今天不来了。”小女孩沮丧地咕哝。一双温暖的手将她从窗台拦腰抱下,阿不思·邓布利多柔和地劝慰,“兔子先生可能很忙,要知道,它肯定有一大片胡萝卜田需要耕种。”
“在雨后撒下种子吗?”安妮把拇指塞进嘴里,“我听爸爸讲过。”
“对,要趁着泥土松软,富含水分的时候播种,才能收获足够的胡萝卜。”阿不思耐心地拽出女孩口中小小的拇指,抿去她嘴角的口水,“这样,它才能养活它的小兔子。”
“我不喜欢胡萝卜。”安妮小声说,“妈妈说,胡萝卜有营养,不吃胡萝卜的孩子是坏孩子——可我就是讨厌胡萝卜的味道。”
“嗯,让我想想……”阿不思微笑着,“阿不福思也不喜欢胡萝卜。这是遗传,我猜。告诉你一个秘密——”
安妮凑近,踮起脚尖。
“其实,我也不喜欢胡萝卜。”
暑假已经开始了四天。阿不思回到戈德里克山谷,但阿不福思拒绝同他讲话。“他受了刺激。”阿丽安娜一边指挥盘子自动清洗油污,一边无可奈何地解释,“他在酒吧门口贴了告示,严禁任何普鲁士人入内。普鲁士的狗、猫和苍蝇也不行。”
“因为那些小报耸人听闻的标题?”
“不光是小报——梅林啊,如果仅仅是小报,艾伯特还能辩解。就连《柏林全德新闻》在头版……让我想想,‘人们不禁提出疑问,相貌平平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是如何吸引了普鲁士的齐格弗里德?’”
阿不思让茶杯飘到妹妹手边,阿丽安娜接过,喝了一口。“要我说,普鲁士大概有很多人嫉妒他。”她敲了敲一只不听话的盘子,它蔫头蔫脑地回到队伍中,“齐格弗里德?这可真够不吉利的。阿不福思发誓,要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当真英年早逝,他一定帮他出三分之的棺材钱庆祝。他生气了,货真价实地发了大脾气。当然,他不敢当你的面咆哮……他认为你的胃比水晶还脆弱,他但凡声音高一点点,你就会再度晕倒,被送进圣芒戈急救。”
“还好,我没那么脆弱。”阿不思啜饮红茶,“盖勒特也不喜欢‘齐格弗里德’这个比喻。他说他如果遇到叫哈根的家伙,必要先下手为强,拧下对方的脑袋。”
“他做得出来,我相信。”盘子一蹦一跳地进入碗橱,排列得整整齐齐。阿丽安娜解下围裙,走到哥哥身旁,然后坐在地板上,将头靠上他的膝盖,就像小时候那样。
“阿不思,”她祈祷似的喟叹,“今天阿不福思不在。你告诉我实话,你和他——”
“和盖勒特吗?”阿不思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妹妹金色的长发。成年后,这头金发颜色变深了些许,但依旧光彩夺目。阿丽安娜将两根食指并拢,抬起脸,“你们……和好了,对不对?你们重新成为朋友了。”
阿不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经过死亡的洗礼之后,我们谈了许多。所以……”
“你明白我的意思,”阿丽安娜嘟囔,“聪明人,我想说,戈德里克山谷会迎来一场婚礼吗?”
“这我还不知道。”阿不思抿了抿嘴,“我们尚未涉及这个话题。”
“太快了。”阿丽安娜握住哥哥的手,那双蓝眼睛噙着泪水,“我时常想,要是我们都不会长大就好了。我们三个永远住在这栋石头房子里,和爸爸妈妈……”
“但是艾伯特很好,不是吗?”阿不思离开椅子,也坐到地板上,让阿丽安娜靠着他的肩膀,“我们还拥有了安妮,世上最可爱的天使……”
“天使希望能有个小妹妹,陪她一起玩锡兵拯救公主的游戏。”阿丽安娜哽咽,“答应我,阿不思,就算你要和德国先生结婚,也不要离开戈德里克山谷,好不好?虽然你如今也经常住在学校里,可那不一样。总有人告诉我,一旦结婚了,兄弟姐妹就失去了重要性。我不想失去你……你和阿不福思是我最爱的兄弟。”
“谢谢,阿丽安娜。”阿不思扭过头,擦了擦眼角。
星期五的夜晚,热闹后格外宁静。兔子先生到底失约了,阿不思使出浑身解数,讲了十几个故事,才哄得安妮破涕为笑。艾伯特偷偷地说,准备去对角巷给女儿买只兔子做宠物。“会把自己‘噗’地一声变成礼帽的那种……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他紧张地直搓手,“或者买只猫?老天,那群毛茸茸的小东西……”
阿不思想起安东尼奥,那只黏人的猫狸子。盖勒特回柏林去了,安东尼奥自然也跟着回去柏林的公寓。这一周一来,盖勒特寄来十几封信和四五个包裹。衬衫、裤子和袍子自不用说,还有手艺精良的麻瓜裁缝连夜赶制的风衣,甚包括一包内裤!“我没量过,但尺寸我想应该合适。”包裹中夹带的纸条上,字母几乎要飞起来,“试一试,材质很舒服。”
不过,阿不思实在没有勇气去试试那些崭新的内裤。他把内裤塞进衣橱后给盖勒特写了回信,感谢他的慷慨和好意。盖勒特回复说无须客气,同时抱怨堆积如山的工作。“我想晚上去亲亲你……可不知道几点才能从这个可怕的泥淖中脱身。我会尽力在周五完成它们,请等着我。”
时针指向十二点。阿不思推开窗户,斜对面的阁楼依旧没有亮起灯光。这意味着盖勒特仍然在文件的沼泽中艰难跋涉。他随便找了本书,在灯下阅读,直到凌晨三点,困意逐渐模糊了眼睛。
盖勒特今夜恐怕无法出现了。阿不思在床前下跪,开始晚祷。当他刚刚念完祷词,忽然一阵细小的风吹起窗帘,悉悉索索的动静在窗台下响起。很快,金色的发顶冒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整个人……清凉的信息素席卷而来,盖勒特·格林德沃穿着皱巴巴的制服袍子,气喘吁吁地跳进屋子。然后猛地抱住还在怔愣的阿不思,狠狠地咬住了他紧闭的嘴唇。
【GGAD ABO】Nirvana(五十一修)
阿不思徘徊了几分钟。几名治疗师远远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他立刻悄悄地挺直腰杆,把头发掠到耳后。福克斯责备了叫了一声,啄啄他的耳垂。阿不思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门突然打开,他赶紧退后两步。
阿伯内西弯下腰行礼,“邓布利多教授,格林德沃阁下请您进去。”
这年轻人的英语真不错,虽说他是在法国出生,德姆斯特朗毕业,但英语听起来没多少口音。阿不思点点头,他已经看到那抹金色的头发,在日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温暖的光泽。
“……我觉得,在窗台上种些常春藤会更好。”盖勒特突兀地开口。
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静谧的空气中浮动着冰凉的信息素气息,明明是夏日的上午,却令人好似身处雪山之巅。阿不思...
阿不思徘徊了几分钟。几名治疗师远远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他立刻悄悄地挺直腰杆,把头发掠到耳后。福克斯责备了叫了一声,啄啄他的耳垂。阿不思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门突然打开,他赶紧退后两步。
阿伯内西弯下腰行礼,“邓布利多教授,格林德沃阁下请您进去。”
这年轻人的英语真不错,虽说他是在法国出生,德姆斯特朗毕业,但英语听起来没多少口音。阿不思点点头,他已经看到那抹金色的头发,在日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温暖的光泽。
“……我觉得,在窗台上种些常春藤会更好。”盖勒特突兀地开口。
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静谧的空气中浮动着冰凉的信息素气息,明明是夏日的上午,却令人好似身处雪山之巅。阿不思喉头动了动,真糟糕,他又涌出了对薄荷糖的疯狂渴望。
“种点薄荷也不错。”他说。
对话诡异地停止了。福克斯展开翅膀,在病房飞了几圈,随即停在盖勒特身边。常春藤是什么意思?阿不思陷入思考,但一时之间很难找到答案。他的判断力和逻辑感在这里失去了方向——盖勒特突然喜欢上了园艺吗?常春藤并非难打理的植物……
“我觉得,不,请你坐下。”盖勒特第二次主动挑起话题,大概因为病痛,他的声音又高又飘,“请坐下,阿不思……你渴吗?这里有瓶水,还有茶包。”
床头的柜子上的确有只水瓶,还有一个漂亮的金属盒子,茶壶和成套的茶杯。在柜子的角落,花瓶里插着束盛开的黄水仙。“你不坐下吗?”盖勒特睁大异色的眼睛,左手僵硬地抚摸福克斯的脖子,“请你——”
阿不思走到病床边,给光秃秃的木椅加上坐垫和靠背。现在,这张椅子坐起来舒服极了。他用魔杖点点茶壶,壶嘴瞬间喷出蒸汽。“茶包是个不错的发明。”阿不思将热水注入杯子,“要来杯红茶吗,盖勒特?”
“治疗师不许我喝茶。”盖勒特的姿势依旧僵硬。他注视着阿不思,神态很像考试不及格的孩子。“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以英国人的口味评判,普鲁士的茶包味道着实一般。阿不思放下杯子,盯着打旋儿的茶水,“收到了。”
“你去了好几个小时,”伤患低声抱怨,“我以为你——”
“最多两小时,”阿不思说,“我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学生的卷子也收上来了,我得及时——”
“学生比我重要,是不是?”盖勒特说,但下一秒就收敛了嫉妒的表情。“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
“这倒不用——”
“请让我说完,”盖勒特沉默片刻,“这感觉有点儿熟悉。”他看向高高的玻璃窗,“你还记得吗,那年夏天,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教堂里……礼拜日,你坐在十字架前的长椅上,阳光穿过彩色玻璃,落在地面,摇摇晃晃。有几只鸽子落在窗台,唧唧咕咕地叫个不停。麻瓜们在小广场聊天,买卖货物……教堂里只有你和我,就只有你和我。”
阿不思当然记得那个夏天。事实上,他记得盖勒特到来后的每一个戈德里克山谷的夏天,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夏天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深刻地镌刻在他的心里,他甚至能够回忆起阳光中灰尘飞舞的样子。
“有个麻瓜小女孩一直在大声唱歌,”阿不思说,“‘莉茨·波登拿起斧头,劈了妈妈四十下。’”
“邪恶的美国佬。”盖勒特笑了笑,“嗯……说起夏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用拳头砸了下自己的腿,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治疗师说,我腿上的几个小伤口裂开了——好吧,我就有话直说了——”
阿不思绷直身体,视线朝下,紧盯脚尖。他不该选这样一双鞋子,这式样早就不再流行。他听到盖勒特急促的呼吸,像激烈地鼓点敲打他的耳膜。
“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简直难以置信——阿不思不知道他的舌头为何背叛了他的思想,居然径自讲出了这句话。诚然,他是想握住盖勒特的手。他的手比记忆中更大,更厚实,手腕处有处微小的凸起——alpha的腺体之一。在盖勒特昏迷的时候,他曾情不自禁地亲吻过那块皮肤。完全出自下意识的行为,看吧,这就是生理吸引,即便他羞于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没、没问题。”盖勒特的声音更加飘忽。他把手盖上阿不思的手掌,动作缓慢而机械,像个安妮的玩偶锡兵。“你想握我的手,我很高兴。不过……我想说……”迟疑了差不多半分钟,他才孤注一掷似的提高音量,“你为什么……头发变长了?”
“……”
“愚蠢的问题。”盖勒特挫败地说,语气倒是变得流畅起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其实我喜欢你留长头发。你的头发像冬日的火,像夕阳落在玫瑰花蕾上。甜言蜜语,是不是?你不喜欢我这样讲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摆弄舌头了,阿不思。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可你一离开——虽然你说就两个小时,我的心思一下就全乱了……我很担心,你明白吗?”他重重地叹着气,“我是个坏家伙,做过无数件坏事。你窗台的花盆是我碰掉的,我告诉我你吗?我拿走了你的一本《西部非洲诸部落原始魔法社会史》,没还给你,因为我炼制魔药时没注意时间,药水浸湿了书页,永远无法复原。我曾经想杀了纽特·斯卡曼德,因为你教过他,还给他的书写了序言;我假装结婚,抛下你回了柏林;上帝啊,我还——”
“我看到你的守护神了,”阿不思打断了这段颠三倒四的反思,“了不起的凤凰,像福克斯一样美丽。”
“你看到了?”盖勒特嘴唇颤动,“你真的看到了?我真的召唤出了守护神?”
“是的,那是你的守护神……一只不死的火鸟。”阿不思说,眼睛湿润,“它守护了你……要是没有它的带领,我想我无法即刻找到你,盖勒特。而且……”
“它告诉你了吗?”盖勒特挣扎着直起身体,“它转告给你了,对吗?”
“躺下。”阿不思轻声说,“对,它告诉我了。那句话,我听到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这时候什么腿骨,什么肋骨,什么伤口,盖勒特全部抛诸脑后。他满心只想得到答案,“阿不思,告诉我,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也请你告诉我。我没任何胃口……别让我躺着瞎琢磨了……这太煎熬了……”
阿不思抽出手,站了起来。盖勒特的双眼一瞬间张得更大,脸色惨白。
“你不能原谅我,我理解,”他竭力维持镇静,“那我们还——”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唇边,如同暖冬时节的雪花,稍纵即逝。“你需要吃些东西,睡觉和休息。”阿不思直起腰,再次把头发撩到耳后,语气平淡,不过颤抖的睫毛和手指出卖了他,“——我觉得长发很适合我,所以从圣诞节后开始就没剪过;学生很重要,我得抓紧时间批改他们的试卷,但在我心里,你同样重要;你说你去结婚了,我非常……非常伤心,可守护神转达了你的话,我听了……感动极了,盖勒特,同时无比后悔。我说过了,我依旧爱着你。”他扭过脸,假装寻找时钟,耳垂头发的掩映下红得透亮,“我回答了你的疑问,所以,你有胃口了吗?”
盖勒特憋气似的冒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中间……谢谢。”
阅读量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不到……伤心。
【再见马尔福】第五章
(本章没有潘西)
(It's just a personal problem)
第五章 从来倒霉的事儿都是祸不单行的
正在赫敏准备接着看刚刚的卷宗的时候,又想起了敲门声。
“格兰杰小姐?”是赫敏的助理科迪的声音。
“请进。”赫敏拢了拢散到眼前的头发。
科迪包着一堆卷宗推开了门,轻快的打着招呼,“一周不见了,出差怎么样?”
科迪是刚刚来到神秘事务司的办事员,刚刚从霍格沃茨毕业的他就被直接分配到了赫敏的身边作为她的助理。与其说是助理,科迪对赫敏更像是一个弟弟,与科迪相处就像是回到了在霍格沃茨的时候。
“你绝对想象不出来,”赫敏苦笑了笑,摇摇头,“短时间之内我真心不...
(本章没有潘西)
(It's just a personal problem)
第五章 从来倒霉的事儿都是祸不单行的
正在赫敏准备接着看刚刚的卷宗的时候,又想起了敲门声。
“格兰杰小姐?”是赫敏的助理科迪的声音。
“请进。”赫敏拢了拢散到眼前的头发。
科迪包着一堆卷宗推开了门,轻快的打着招呼,“一周不见了,出差怎么样?”
科迪是刚刚来到神秘事务司的办事员,刚刚从霍格沃茨毕业的他就被直接分配到了赫敏的身边作为她的助理。与其说是助理,科迪对赫敏更像是一个弟弟,与科迪相处就像是回到了在霍格沃茨的时候。
“你绝对想象不出来,”赫敏苦笑了笑,摇摇头,“短时间之内我真心不想再出差了。”
“我还以为这次出差你会提前回来的,看行程也不是很满的样子,”科迪将手中的卷宗摆到赫敏的桌子上,“没想到你在那边呆了这么久。对了。这是上次你要我整理的这半年司里处理事务的卷宗,我整理好几天了。”
赫敏打开其中的一份,不管是文案还是附录都按顺序整理的井井有条,原来有不清楚的地方都被查出了来源,用端正的手写体标在旁边,字和科迪这个人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学生气息。
“谢谢”赫敏抬头对科迪说。
科迪揉揉头发有点腼腆的笑笑,“还有,明天的会议被安排在国际事务司的特别会议室了,这是国际事务司刚传到的。“他递过来一个信封。
“会议?”赫敏有些惊讶。那是个象牙白的信封,表面上用滑梯字写着会议的时间和地点。拆开信封,赫敏从里头倒出了一张小小的卡片。
看来是国际事务司的门钥匙么?看起来可真像麻瓜的信用卡。
“是关于最近来访英国的法国魔法部官员的接待的,司长说在给你的资料里有最近会议的安排。估计你还没有看到吧。”科迪解释到。
“哦,这样,我知道了,辛苦了,科迪。”赫敏点点头。
德拉科回到了办公室,佐伊坐在靠近他办公室的书桌后写着什么。德拉科抬眼看了一眼挂钟,下班时间还早着。
他从来没有过助理,那个办公桌自他在升为高级官员,搬到那间办公室之后一直是空着的。他的日常工作都是由潘西有条不紊的整理着,潘西的办公室在就他的隔壁。
乍看到佐伊,德拉科有些不习惯。
“你在干什么?”他有些疑惑,他出门之前已经确定近几天的工作安排,现在她为什么在整理一份他完全没印象的会议报告。
“您…您好”佐伊抬头看到他,说话又紧张起来。
我又不会吃了她,德拉科在心里嘀咕。
“这是司长刚刚派下来的任务,瑞德先生听说您回来了,就叫人拿过来了。”
这个吸血鬼。德拉科在心里骂到,一手拿起文档,一边走进办公室。
他仔细阅读一遍文档后,只觉得神经一跳一跳的发胀,脑袋里隐隐作痛,眼前都要蹦出火光了。
瑞德弗里曼这家伙竟然把法国魔法部官员来访的安全问题足球一样直接踢到了他手中。他明明知道他一向和法国不感冒,他也知道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避着法国人,他更知道这次会来一个让人头疼的人。
如果是德拉科负责,这件任务的完成难度会一下子提高好几个级别。该死的。德拉科低声诅咒一句。
他好好的假期就这么泡汤了。
他揉了揉眉头,开始看附录中的时间和人员安排。
“赫...敏...格...兰....杰?”德拉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重复到这个名字,“特派官员?”
为什么所有他不想见到的人都要在这件案子上一起蹿到他的面前?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在他的努力抑制下,这种焦躁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德拉科有些无可奈何地拿起文档又看了看,熟悉了下近几天的安排,然后他将文档丢在办公室,拿起文档里的门钥匙,走出办公室。
那个羞怯的女巫还在伏案工作着。
“今天提前下班吧。”德拉科轻轻敲了敲桌子,将佐伊从案卷中叫起说道。
看完了不评论
不评论还不比心
不比心还不关注
心痛!哭唧唧!
关于Personal Prob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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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哲/rps」如果四十岁的龚俊来参加二十九岁的张哲瀚的首唱会
Summary: 怎么还是会变成这样,龚俊差点就要向命运投降了,也许他注定就是没法拒绝张哲瀚,不管是几岁的他来到这一天,冥冥之中会不会就该他低下头颅,心甘情愿引颈受戮,让爱人挥动斩断他生命的巨斧。
rps/he/一发完
ooc属于我,爱情属于俊哲
时空错位梗非原创,具体起源不可考
戒指梗源兔吱吱-《幸好我们没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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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龚俊带着口罩眼镜走进后台准备间的时候,张哲瀚正低着头摆弄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看起来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嘴里轻轻哼着一会儿登台要唱的歌。
龚俊没有出声,他摆了摆手,示意偷偷领他进来的小雨哥也...
Summary: 怎么还是会变成这样,龚俊差点就要向命运投降了,也许他注定就是没法拒绝张哲瀚,不管是几岁的他来到这一天,冥冥之中会不会就该他低下头颅,心甘情愿引颈受戮,让爱人挥动斩断他生命的巨斧。
rps/he/一发完
ooc属于我,爱情属于俊哲
时空错位梗非原创,具体起源不可考
戒指梗源兔吱吱-《幸好我们没错过》
————————————————
01.
龚俊带着口罩眼镜走进后台准备间的时候,张哲瀚正低着头摆弄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看起来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嘴里轻轻哼着一会儿登台要唱的歌。
龚俊没有出声,他摆了摆手,示意偷偷领他进来的小雨哥也不要说话。
整个后台人来人往,搬着箱子经过他们的工作人员向小雨点头示意,小雨脸色不善地睨了身边包得只露鼻子的男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地走开了。
扎着长发夹着小皇冠卡子的张哲瀚看着比平常还要柔和一点,尤其是从龚俊现在站着的角度,四分之一的侧脸,流畅的下颌骨线条连着纤长的脖颈,一直埋入鲜红色的西装外套。
总算亲眼见到这一天的张哲瀚,龚俊突兀地觉得自己眼眶在发热。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但张哲瀚面前的镜子还是让他提前暴露了,本来坐在椅子上的人亮着双眸回头看他,就像几个月前在片场,他拖着长长的衣摆和繁复的戏服一步步走近,张哲瀚就端着小风扇,站在原地笑着等他过来。
“龚老师不是大忙人吗?刚还在微信上跟我说来不了。”
张哲瀚还是那个性子,开口就是抱怨,但南方人好像天生的尾音黏连着,黏黏糊糊倒像是在撒娇。
“这不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工作我给推到明天了,一会儿赶回南京武术训练呢。”
龚俊把右手自然地搭到张哲瀚肩膀上,还安抚地揉了揉,张哲瀚一愣,抬手轻轻打了他一巴掌,“别跟我在这动手动脚的,还惊喜呢,这不得给我一个道歉的?”
“好好好,我错了,”龚俊做出讨饶的表情,好似有千种包容万般无奈,“那你说,想要我怎么赔?两大篮子花够不够?”
张哲瀚白了他一眼,扭回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摆弄一下早就定型好的刘海,拍拍胸口默默给自己打气,然后站起来准备去登台。
“谁稀罕,你给我等着,一会儿唱不出我的歌再好好算账,龚俊,你欠我的你多少得慢慢还个十年八年。”
“张哲瀚。”
龚俊突然严肃地叫了他的名字。
“我不能上台,对不起,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来过。”
02.
记忆里龚俊没叫过几次“张哲瀚”,从一开始疏离客气又带着点试探的“张老师”,到后来亲密专属的“阿絮”,哪怕是开玩笑,他们之间叫过“小絮絮”,叫过“弟弟”,却唯独没怎么叫过全名。
记不清了,好像有一次是因为他拍武打戏的时候膝盖隐隐犯了痛,但吊威亚的师傅也在陪着他们熬大夜,他只是偷偷皱眉,然后收拾好表情抬手示意ok,在候场的龚俊却开了口,“张哲瀚,你能不能别逞强。”
还有一次应该是他们喝了酒,他喝得全身都红了,是龚俊把他背回去的,路上他头脑不清醒,戳了戳龚俊夏夜里蒙了一层微薄汗水的脖子,又把脸埋在人家背上蹭蹭,像个喜欢动来动去的小孩子,龚俊也是那样无奈地喊他,“张老师,张哲瀚,你放过我,消停一会儿吧。”
那是漫长又燥热,只是回想起来都有点痛苦的四个月,不是什么“一眨眼就过去了”,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和谁谁谁在一起,所有苦难就变得轻松又快乐。
但是时间总有锚点,那些没被冲刷掉的痕迹里总有一两个瞬间能把人拽回到不同于往日的特殊氛围里,也许当时很痛,也许当时很热,也许当时应当是醉得满船清梦压星河,然而回想起来的时候,又只剩被多巴胺放大的心动。
本来,张哲瀚心想,本来我是很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的。
他回头,龚俊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用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有浓重到无法遮掩的歉意,他突然不想懂,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有这种眼神,为什么……为什么今天要来。
可能是看出了他刹那的动摇,龚俊急忙把口罩摘掉走过来,又是那般站得近到超出安全距离地同他低声说话,“你别多想,我只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龚俊抿了抿唇,好像在努力组织自己的措辞,“你看,也没有彩排过,你的粉丝也不知道我会来……你想啊,她们是特意跋山涉水专程来看你的呀。”
张哲瀚垂下眼帘,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只是在走神。
“去吧,我就在帘幕后面看你,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听完全程的。”
“……你不会中途走掉吧?什么时候的高铁?”
“不会,真的,我保证,我发誓,哲瀚,相信我。”
因为右手拽着张哲瀚的衣角,龚俊连忙把左手从兜里拽出来指着天发誓,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化妆镜上一圈灯光下闪闪发亮。
“……好吧,那你给我好好待着,我结束了再来找你,有话跟你说,等我啊。”
“张老师放心。”
最后斜睨着翻了个隐晦的白眼,张哲瀚走了,而龚俊收起装傻卖乖的笑脸,有一点懊恼地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糟糕,忘记要提前取下来了。
03.
龚俊很乖,尤其是在听张哲瀚的话这方面。
所以他乖乖在后台最靠近舞台的地方听张哲瀚游刃有余地主持,游刃有余地唱歌,游刃有余地和粉丝互动。
好像离开了龚俊的张哲瀚在台前轻松了许多,不需要兜场,不需要找补,不需要和另一个唱歌跑调跑到西伯利亚的人合作,也不会有情绪的起起伏伏。
除了听到粉丝直白的表白还是会有点害羞,其余时候的张哲瀚值得任何爱他的人替他感到骄傲。
龚俊当然不例外。
他听到张哲瀚说到“这首歌还没来得及录,在这里是第一次唱啊……”的时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突然想看一看张哲瀚的表情,又觉得如果看了,他也许会失去控制做出改变两个人人生轨迹的事情。
不过本来决定要来看这个首唱会就已经足够出格,十一年前的蝴蝶扇扇翅膀,也许十一年后已经刮起飓风。
台上的人唱歌就像他演戏一般投入全情全意,伴奏响起,第一句歌词从耳朵窜进大脑,龚俊突然不敢再听,他的脚步往进来的后门移动了两下。
为什么要来呢?
为什么来了又要说“对不起”呢?
如果每一次每一次哪怕重来最后也只能“对不起”,那这种宛如来回割据的重来又有什么意义?
当年人当年事面貌模糊,唯一记得的只有强烈到无法回避的后悔和歉疚,人生再完美得意的人总有到死都不能释怀的遗憾,但倒带一万次,也许还是会无可回避地选择第一万零一次相同的选项。
因为没有办法,因为不可以。
原因简单到了单纯的地步,现在的那个他就是有一千种一万种“不行”“不可以”束缚着言行举止,没有忘记某一天照例搜索自己名字的时候,搜出来的全是心上人粉丝的攻讦谩骂,龚俊私底下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不说》,也许到了年度总结榜单都要一骑绝尘的程度,他很喜欢那句歌词,“成年人世界尽量选择不说”,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彷佛听见了死刑宣判的锤从法官手里重重砸下,一锤定音。
看着那些粉丝彷佛洗脑一般的话语,恍惚间他可能也相信了靠近是错,喜欢是错,回应是错,痴心妄想是错。
妄念,龚俊自嘲地笑了笑。
我对他确实是妄念。
走回去坐好,龚俊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的戒指。
冷冰冰的一个圆,逐渐被他的体温染得温热,他的情绪在张哲瀚遥远又靠近的歌声里慢慢平复下来,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把戒指摘掉,放进了自己裤子的后兜。
任何会让张哲瀚感到不舒服的东西,龚俊都不会摆到他面前让他看见。
这么些年,他始终是顾虑着他的。
04.
结束以后张哲瀚捧着花大跨步走回了后台,但目之所及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他有些焦虑,好在小雨及时来给他递水,“龚俊在后门呢,他一直在听,你讲结束语的时候说出去透透气。”
“哦。”张哲瀚把花塞给小雨,急忙就要去换衣服。
小雨一把拉住他,“诶诶,去哪儿?”
“你说呢?忙着找人呢,说这些。”
小雨把他拽回座位,强硬地按回座位坐好。
“祖宗,我亲祖宗,兄弟们说好了一会儿都进来给你送花,你不打个招呼,往哪跑呢?”
“哦……那你让他们快点。”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张哲瀚不耐烦地点开社交软件。
等到张哲瀚终于乔装打扮偷偷溜到后门的时候,就看见龚俊倚在门框,没有开灯的漆黑夜色里,一抹橙光在他手指间发亮。
“你现在怎么抽烟了?”
龚俊回神,把烟掐灭在另一只手里的卫生纸,那里面已经包了两三个烟头,他把纸巾包好不让张哲瀚细看,笑了笑说道,“哎呀偶尔压力大了抽一点。没有瘾的,别担心。”
张哲瀚作势要掐他胳膊,“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龚俊便也开玩笑般的装作要躲,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张老师说啥就是啥。”
修长纤细的两只手干干净净,张哲瀚低头抿了下嘴唇。
“你不是有话要说?这不太方便,我开车带你去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
等到坐上龚俊停在八百里远隐蔽位置的车副驾,张哲瀚嘴里还是一刻不停在嫌弃他,“这是你租的?”
“我总不能带助理开车来吧,委屈咱京圈白富美了?”
“滚。”张哲瀚规规矩矩系好安全带,龚俊偏头看着他的动作,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要笑。
“笑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张老师好乖啊。”
这次张哲瀚倒是没打他,反而有点害羞一样撇开了脸,小声嘟囔一句“开你的车吧”。
一路往僻静的地方开,张哲瀚打开了一点车窗缝儿,十月末尾的风稍微有点凉,吹得他发丝飘在两颊,亢奋的脑子也冷静了一些,他回头,看着专心开车的龚俊。
上车就摘掉了的口罩下面还是那张尖尖瘦瘦的脸,因为注意力集中所以嘴角无意识紧紧绷出一条直线,本就比他硬朗一些的脸还是那样英俊,龚俊的眼镜从头到尾一直没有摘过,因此看不清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
“俊俊。”张哲瀚轻声喊着他的名字,轻到几乎被风一吹就散,但龚俊还是听到了,不如说他是感觉到了,微微偏头把耳朵转了过来,于是张哲瀚就笑,没发出声音,他只是突然有一种饱胀的满足感,他想,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同他这般心意相通。
如果今天见不到龚俊,他不会这样欣喜,即便龚俊拒绝上台,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幸福。
心房塌了一角,然后一塌再塌,直到面前这个人能够大摇大摆从缝隙里走进来,直到今天终于扎根住下。
但他又不可抑制地感到悲哀。
张哲瀚不傻,相反,他很聪明,龚俊脱口而出不同于以往的那声“对不起”,还有左手无名指取下的戒指。
如果接连看见了预警前方是悬崖的告示牌,一般人都不会横冲直撞往前加速,但他不同,他是个疯子。
愚笨的疯子画地为牢,聪明的疯子可能会选择拉人一起下地狱。
“俊俊,”他加大音量又叫了一声,“你知道吗,我朋友刚刚送了我一堆花,后备箱都塞不下,小雨没办法,把花塞满了车后座才给我拉回去。”
龚俊顿了一下然后调笑道,“我看到了,你的朋友们开的车都好拉风,我再打工个五年八年的应该能买得起。”
但张哲瀚显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还是在笑,但嘴巴没有笑成那个可爱的小爱心,声音里也没有丝毫笑意,“所以你送我的那两篮子花我压根没看见,俊俊,你不问问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前面正好是红灯,龚俊慢慢降下车速,也慢慢收敛了笑意。
车停住,他转头和张哲瀚对视。
“你觉得我应该问?”
张哲瀚没有回答,但也没有移开视线,他们沉默地对视着,像大海无言地注视着天空,像天空无限追逐着大海。
绿灯亮起,却是张哲瀚先转开了头。
龚俊便也回去专心开车,半晌,他听见旁边轻飘飘传来一句,“你不是他,对不对?”
05.
岁月虽不败美人,却也在美人脸上无情地留下过印记。
在龚俊第一次摘掉口罩急匆匆和张哲瀚近距离说话的时候,张哲瀚看见了一条细纹,在龚俊那双像小狗一样无辜的眼睛边上,被镜框遮挡了一点。
在被小雨留住的时候,手机里震动两下传来的消息清楚明白地写着“对不起啊张老师,你结束了吧?今天实在有工作去不了,给你看我叫人搭好的花。”
甚至更早,龚俊第一次走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他一抬头看到了对面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眶,肩上的手抖得微乎其微,但因为是龚俊,所以他感觉得到。
也因为是龚俊,他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张哲瀚思来想去,觉得今天也许是老天爷施舍给他的一次奇迹。
他的龚俊没有来,他的龚俊胆子很小,他知道。
这个已经结了婚的龚俊为什么敢来,为什么要抱歉,也许是因为别人早就先他一步放下了。
不用被折磨几年,不用再面对龚俊强颜欢笑地营业,难说老天选在今天让他死心是因为恨足了他还是因为爱足了他,但总归是见到了人,不管是哪个平行宇宙哪个平行时空,今天的歌唱给了该唱的观众,他便能够把这次机会称之为奇迹。
张哲瀚靠在车头看星星,你看,就连今夜的天气都很好,万里无云的,难得能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星光倒悬在天上。
很美,美得与我相隔几千几万光年。
龚俊贴在他旁边,他们肩头靠着肩头,胳膊挨着胳膊,就连大腿都顺理成章地碰在一起。
“诶,你多大了?”
“正好过四十岁生日。”
“哦……那时候的你红了吧?”
“嘿嘿,很红。”
“嘿嘿,你怎么还是这么笑……那我呢?算了,你别说,我要保留惊喜。”
“你也很好,未来的生活,你会喜欢的。”
“借你吉言。只要我妈健康,朋友们都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自己呢?”
“嗯?”
“我说,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啊……就那样吧,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一步步踏实往那走,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
他们像一对平常旧友,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琐碎又没什么意义的家常话,龚俊还是戴着眼镜,他一直笑着看向张哲瀚,张哲瀚仰头看着天空,一头长发没有解,仍然扎成那个小辫,他觉得龚俊会喜欢,所以便留到了现在。
事实上,龚俊确实喜欢得要命,他近乎于贪婪地看着张哲瀚的侧脸,甚至有些不肯眨眼,山风吹得他眼睛有点发涩,他便抬手到镜片后面去揉,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一旦疲劳,眼睛就会很不舒服。
张哲瀚总是关注他的,哪怕没有看,他也察觉到了龚俊的不适。
于是他便伸过手来把龚俊的眼镜取了,一边帮他揉眼睛一边笑道,“这样擦你不别扭啊,你这个傻子。”
那双眼睛终于完完全全出现,又黑又亮,干净又清澈,张哲瀚心想,你别这样看我啦,这样我还是会很喜欢你呀。
喜欢到,怎么我的眼睛也跟着你一起开始发酸呢。
龚俊看向张哲瀚的眼底,看着他眼眶开始泛红,胸腔里就涌起一股把一切都告诉他的冲动,但他不敢,他怕……怕任何一句有关于他们未来的剧透都会导致一切驶向截然不同的岔路口。
谁知道这个张哲瀚和这个龚俊该如何续写他们的故事,万一,万一出了哪怕一丁点岔子,龚俊都不惜把自己掐死来让未来回到正轨。
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该也不能干预张哲瀚的选择。
但是当一滴眼泪从张哲瀚那双多情的眼睛里滑落下来的时候,龚俊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接了,他的右手几乎可以包住张哲瀚的整个侧脸,他用大拇指抹去那滴眼泪,忍不住又摩挲了几下手下细嫩的皮肤。
这是二十九的小哲,还没有经历那个春天的小哲,还留着长发的小哲,他的小哲。
理智告诉龚俊应该赶紧移开视线,但感性把他的目光钉死在张哲瀚的眼睛上。
“龚俊,龚俊……龚俊。”
张哲瀚也同样固执地看着他,一声比一声缱绻的名字从那薄薄的双唇间逸散出来,他没法逃,他只能被困死在这里。
怎么还是会变成这样,龚俊差点就要向命运投降了,也许他注定就是没法拒绝张哲瀚,不管是几岁的他来到这一天,冥冥之中会不会就该他低下头颅,心甘情愿引颈受戮,让爱人挥动斩断他生命的巨斧。
张哲瀚的眼睛里还有泪,但他没有哭,他的嘴巴又笑成了那个龚俊喜欢到骨子里的小爱心,“你看我的手上是不是有两个戒指,本来有一个是给你的……但你不要了,你有别人的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想说的话一股脑堆在嗓子眼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龚俊的嘴张开又合上几次,恍然以为自己成了笨拙的哑巴。
“你不要我了,俊俊。”
“你怎么会……不要我了呢……”
“我做错了什么?”
“还是你做错了什么?”
张哲瀚还是在笑,越笑眼眶里的泪积聚得越多,他把脸轻柔地在龚俊冰凉的手心来回蹭了两下。
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别管什么后果,别管了,去他妈的,只有张哲瀚,只有他的张哲瀚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小哲,你听我说……”
龚俊艰难地开口了,但没等他说完,他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直觉,他要走了,他要被捂住嘴巴扔回属于他的那个时空,于是他迫切地把手伸进裤兜乱翻,试图找到那个被他藏好的婚戒。
但是没有,怎么也没有,到处都找不到。
用力的呼喊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看着张哲瀚困惑又着急的表情,狠狠咬着自己的后槽牙。
别怕,别担心,我没有不要你。
他很想这么说,可惜他不能。
一阵风吹来,就像没有人来过。
只有星星倒悬在天上,在漆黑的夜幕里闪着光亮。
Fin
06.
“我们俊俊许了什么生日愿望啊?”
龚俊回神,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良久才一把抱住眼前人的细腰,“我刚刚在心里想,我想回去看你的首唱会。”
“傻子……那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
龚俊把脸埋进张哲瀚的胸口,闷闷地说“我不知道……”
张哲瀚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松开自己,然后回身去房间里翻出一个小盒子,他把这个盒子递给龚俊,让龚俊自己打开。
“喏,生日礼物。”
龚俊疑惑地掀开了盒盖,然后看到了他的婚戒,简洁大方的款式,只镶了一点碎钻,设计得像莫比乌斯环一样环绕着,内侧镌刻着“GJ & ZZH”。
这是当年张哲瀚坚持自己设计的样式。
“我帮你保管了十一年了,下次别再弄丢啦。我们俊俊就喜欢丢三落四的,掉在驾驶座了也不知道,还傻乎乎地在那掏口袋……诶,不许哭……”
Fin.
【俊哲】隐婚时代(四)
summary:有些人看似生疏如初见,实则隐婚多年。
俊哲的娱乐圈paro,剧情需要,有很多魔改。
都是虚构,瞎嗑乱写。
快乐冒泡泡.jpg
话说大家更喜欢一次多攒一点发出来,还是现在这样,我写一点发一点?
持续求评论求小红心小蓝手!
22
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很可靠。
虽然社交时集体慢热,各种聊不动,可一旦开启工作模式,就拿出了十二万分的专业与敬业。
围读活动气氛轻松,大家纷纷提出对角色和情节的理解,交换着一些表演小技巧。
张哲瀚也松了口气。
他演过的戏更多,待过的剧组也更多。相比于龚俊的天真期待,他此前更抱有一分警惕,担心经费紧张会影响了演员素质与剧组氛...
summary:有些人看似生疏如初见,实则隐婚多年。
俊哲的娱乐圈paro,剧情需要,有很多魔改。
都是虚构,瞎嗑乱写。
快乐冒泡泡.jpg
话说大家更喜欢一次多攒一点发出来,还是现在这样,我写一点发一点?
持续求评论求小红心小蓝手!
22
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很可靠。
虽然社交时集体慢热,各种聊不动,可一旦开启工作模式,就拿出了十二万分的专业与敬业。
围读活动气氛轻松,大家纷纷提出对角色和情节的理解,交换着一些表演小技巧。
张哲瀚也松了口气。
他演过的戏更多,待过的剧组也更多。相比于龚俊的天真期待,他此前更抱有一分警惕,担心经费紧张会影响了演员素质与剧组氛围。
虽然这两者并不妨碍他做个一般赚钱打工人,但是,作为一个演员,拿到了不错的本子之后,他总是会期待得更多。
后来,龚俊忍不住吐槽张哲瀚:你懂什么,一起玩手机就是年轻人的社交方式。
张哲瀚:懂了,你说我老。
23
《山河令》剧组,全员火锅爱好者。
围读会之后,照例是一起吃火锅时间。剧组的主演们大都比较年轻,经过几天的互相熟悉,也渐渐摸索到了彼此之间的社交模式。
俗话说得好,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吃一顿。因此,吃火锅成了拉近社交距离的有效途径。
作为演员,大家在吃饭的时候都是万分克制,说是吃火锅,更像是聚在马闻远的房间里,煮一锅略有点滋味的清水菜,就着汤锅滚烫的白烟说说笑笑。
无辣不欢的张哲瀚更是在导演的减肥要求之下,戒了红油锅底,专攻黄瓜、苹果、胡萝卜。
龚俊看了着实心疼。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办法往老婆盘子里偷渡肉类。
他都能想象出那种场景:两个刚认识的大男人,就互相夹肉夹菜,gay不gay?
此时,他无比后悔之前装出了大学时代的社恐气质。如果一开始扮演的就是缺乏边界感的精神小伙,现在是不是就能往张哲瀚的碗里塞满纯熟牛肉片了?
24
实际行动不能有,但是表达还是要有的。
他给张哲瀚发了条微信。内容朴实无华,感人肺腑。
——吃点肉,别饿着。
25
手机亮起,消息提示框一闪而过。张哲瀚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马闻远发出了一个提议。
“我们玩游戏吧!”
马闻远,曹蔚宁扮演者,剧中人设是缺心眼大兔子,剧组第一傻白甜,不会读空气,把天聊死第一人。
好,女婿,不愧是你.jpg
26
一帮人开始玩国王游戏。
在马闻远掏出一盒崭新扑克牌的那一刻,张哲瀚就怀疑这可能是副导演在围读会后硬塞给女婿的任务。
毕竟,明知道围读会后就会过来吃火锅,又何必把牌带在身上?
张哲瀚摇头笑笑。不得不说,这种气氛是真的很暖。
27
在抽牌方面,龚俊一直都没什么底气。他谨小慎微躲过了两轮捉弄,结果第三轮就撞到了弟弟手里。
还好还好,他暗自安慰自己,弟弟还小,没什么大问题。
“我选大冒险!”
弟弟捏着鬼牌深思片刻:“给你通讯录里排第五的人发短信,说我爱你,今天之内不许解释。”
龚俊迅速掏出手机,把置顶的联系人“老婆”划过去,给在坐的人展示第五位的联系人。
是他一个表姐,果然问题不大。小孩子嘛,捉弄人也不会有什么可怕玩法的。
28
这么想着,龚俊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对上了张哲瀚的表情。
老婆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俊俊,干得漂亮,我一点都不生气。
哦嚯,完了。
29
他真的很想立刻扑过去抱住张哲瀚,解释自己的清白无辜。
这能怪他吗?牌面数字是弟弟选的,要求是弟弟提的。
而且这个火锅座次安排真的不太合理,他为了避嫌,不得不和张哲瀚隔一个人坐,既不是面对面,又不是肩并肩,情绪信号接收受到了巨大影响。
狗勾委屈,但狗勾不说.jpg
30
俗话说得好,人生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欲哭无泪的龚俊万万没想到,倒霉得还在后面。
下一局,抓到鬼牌的人是张哲瀚。
按照龚俊对自家老婆的了解,这人一般不记仇。因为有仇的时候,当场就报了。
但是,碍于陌生人设定,他现在又没办法哭着抱住张哲瀚大叫老婆饶命,只能眼看着对方露出世界第一核善的微笑,点出他手里的红桃A,和声细语地问他: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山河令】红
#忍不住搞了战损阿絮
#11集改写 私心让阿絮去替成岭受刑 成岭都吃了这么多苦头 阿絮只是吐了口血就被老温救走了啊!不应该啊!
#没看过原著 有bug请见谅
#如果大家喜欢 还可以搞搞老温
————————————————
周子舒飞身闯入毒蝎的据点的时候,张成岭正被毒菩萨掐着脖子,呼吸困难,活活一副立马就要被生吞活剥的模样。
木屑纷飞,周子舒用内力震碎木门,提剑上前,一个空翻便到了两个刺客面前,软剑如绸缎般灵活,只见他微微转动手腕,剑尖离俏罗汉的脖子便只差毫厘。但四大刺客并不是徒有虚名,毒菩萨见状反应飞快,立马手上用力把张成...
#忍不住搞了战损阿絮
#11集改写 私心让阿絮去替成岭受刑 成岭都吃了这么多苦头 阿絮只是吐了口血就被老温救走了啊!不应该啊!
#没看过原著 有bug请见谅
#如果大家喜欢 还可以搞搞老温
————————————————
周子舒飞身闯入毒蝎的据点的时候,张成岭正被毒菩萨掐着脖子,呼吸困难,活活一副立马就要被生吞活剥的模样。
木屑纷飞,周子舒用内力震碎木门,提剑上前,一个空翻便到了两个刺客面前,软剑如绸缎般灵活,只见他微微转动手腕,剑尖离俏罗汉的脖子便只差毫厘。但四大刺客并不是徒有虚名,毒菩萨见状反应飞快,立马手上用力把张成岭抓着脖子提了起来!
“咳啊!”
张成岭痛苦地呼声让周子舒一惊,剑尖微偏闪过了俏罗汉的喉咙,只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淡的血痕。
“周首领一上来便要动手,有失君子之风。”毒菩萨笑盈盈地道,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周子舒道:“你抓着一个孩子威胁我,也不算什么君子。”
“啊啦,人家可没有自称君子。”毒菩萨抓着张成岭慢慢后退,重新把他按在椅子上,她嘴角依然是弯起来的,可眼睛却没有了弧度,变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道:“难得周首领大驾,但很遗憾我不能把人还给你,不是我不想,实在是不能,如果我不问出琉璃甲的下落,自身都难保。”
周子舒心知她说的不错,眉头皱的更紧了。
俏罗汉朝着毒菩萨喝道:“那么多废话!我顶着,你别玩儿了,把本事都给我使出来,快点问!”
她说完便朝周子舒冲了过来。若是平时,周子舒料理四大剑客虽不需多长时间,但一时半刻也是要的,而他现在钉伤在身,更加不便,竟是轻易摆脱不得。
他闪身躲过俏罗汉的一击,转头看见毒菩萨已经将匕首抵上了张成岭的肩头,她把刀尖作为轴心,竟然要扭转着捅进去!周子舒大惊,连忙吼道:“慢着!”
他这一分神,俏罗汉一掌袭来,他本想再次躲开,但身后竟然又有一股劲风袭来,蒋老怪从后面攻了过来!别无他法,周子舒只好先避开蒋老怪,硬生生地和俏罗汉对了一掌,这下牵动了七窍三秋钉,让他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的疼痛,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些许。俏罗汉显然没料到天窗首领竟然一招便吐了血,惊讶之余便是大喜。
“周首领,带着伤还敢来单挑毒蝎中的两人,什么时候天窗也这么不自量力了。”
周子舒把剩余的血强行咽了回去,直起身子道:“那自然是因为老子有别的筹码。”
毒菩萨神色一变,“难道周首领知道琉璃甲在哪?说出来,也让这小子少受皮肉之苦。”
周子舒波澜不惊地道:“知道。”
张成岭瞪大了眼睛,刚要出声便被周子舒一竖眉给瞪了回去。
“那自然不能随意告诉你。”周子舒继续道,“但是我既然知道,那你们抓了我也是一样,把他放了,我来替他。”
“师父!”就张成岭的实在劲头,那是万万不能看着周子舒替他受刑,“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
毒菩萨的视线在周子舒和张成岭之间来回反复,游移不定。
周子舒信誓旦旦地道:“别人不了解天窗,毒蝎难道还不了解?我从一路护送他,想调查琉璃甲的去处似乎不是难事。”
这番话说服了毒蝎三人,因为周子舒确实在实事求是,如果他有心得到张家的琉璃甲,张成岭又怎会是对手,但他当时只是受人之托,对什么劳什子琉璃甲半点兴趣都没有,所以这下只能硬着头皮,不知道装知道。
“而且。”周子舒眼神突然变了,“顺便抓到个受了重伤的天窗首领,虽然审我比审他风险大,但风险大回报也大,这可是个不错的买卖。还是说……你没信心撬开我的嘴?”
周子舒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若放在以前这般做法绝对得不偿失,但左右现在的他不拼上半条命也没法带张成岭离开这里,而且都是半只脚都踏入鬼门关的人了,前半生种种如今想起皆是罪孽,所以此番就算吃多大亏,甚至丢了性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所谓了。
果不其然,蒋老怪哈哈大笑一声,“怎么没信心!毒蝎不会让周首领失望的!”
张成岭拼命挣扎大喊,也没能阻止俏罗汉和蒋老怪近乎粗bao地把周子舒绑在椅子上。他们对天窗首领还是颇为忌惮,因此那条绳子紧了又紧,瞬间把周子舒手腕磨破了一层皮。
接下来的几分钟构成了张成岭一生再也没能忘掉的记忆,他看见蒋老怪一边威胁要敲碎周子舒的骨头,一边把棒子狠狠怼进了他的腰腹间。周子舒瞬间感觉腹腔内气血翻涌,痛得冷汗淋漓,却一声不吭。
俏罗汉也没闲着,她从怀中掏出一把粉mo撒在刀上,道了句“对付天窗的人要用特别手段”后,狠狠把刀插jin了周子舒的肩头。那刀上的粉mo一定是一种特殊的毒物,周子舒只觉伤口比平时要痛上百倍,好像整个肩膀都被撕裂了。
原本对待张成岭的法子被用在了周子舒身上,俏罗汉缓缓转动刀柄,周子舒整个人浑身一震,一声闷哼再也忍不住从口中跑了出来。
温客行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周子舒那声痛到极点却也隐忍至极的闷哼清楚地传进了他的耳朵,经过血脉,染红了他的双眼。
“伤你者,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他飞身向前,扇子边缘锋利如刀,眨眼间便割断了蒋老怪的胳膊。俏罗汉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到毒菩萨身边。
温客行低着头,周子舒看不清他的表情,事实上他痛得视线都有些模糊,只感觉到温客行小心翼翼地帮他解开绳子,然后把他揽进怀里,护着他的手好似有些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应该跟在你身边的。”温客行的嗓音都是哑的,他是真的后悔极了,他不该和阿絮说那样过分的话,不该独自去喝酒去召见众鬼,更不该离开他,他的内伤明明是那样明显。
周子舒叹了口气:“什么跟什么,这又不能怪到你头上。”
蒋老怪还躺在地上乱叫,温客行抬手轻松便了结了他,然后把周子舒扶到墙边,“等我。”
鬼谷谷主需要打败千万恶鬼上位,杀红眼的时候是很恐怖的,能令人毛骨悚然、噤若寒蝉,半晌,毒菩萨和俏罗汉便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地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气。若不是周子舒还在一旁,他甚至想连夜出发,直接去掀翻毒蝎的老巢。
温客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嫌弃一般丢到一旁,他低声喘着气,努力稳定了下心神,快步回到周子舒身边,看着他半边身子的深红色喉咙发紧,“阿絮,没事了,累了就睡一会儿,有我呢。”
哪知周子舒虽然连嘴唇都是惨白的,话却不落地,“不用你管。”他看着温客行血红的眼眶和僵硬的动作,知道这回真的把人吓到了。
温客行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记着跟自己吵架,气急反笑,“阿絮啊阿絮,你到底是自己没心眼还是觉得我没良心?就把美人放在这种地方不管?”
周子舒:“胡说八——”
他一句话没说完,牵动了伤处,猛地皱起眉头捂着嘴呛咳起来,连带着脸色又惨淡了几分。温客行看见他手腕上的伤痕,眼睛里的心疼似乎要溢出来,手指微微蜷了蜷才下定决心一般轻轻抓住了他的腕子,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轻扶他的后背,“好好好,是我错了,你快别动了。”
周子舒听到他道歉,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消散在温客行掌心的温度里。他也着实有些撑不住了,除了外伤,七窍三秋钉还在不停折磨他,于是他低声嘱咐了一句“成岭拜托你了”,便倒在了温客行怀里。
恍惚中,他感觉背后一股温热的暖流涌了进来,带着满满的安抚之意,流过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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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浪钉】春光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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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PS+非典型ABO A装O O装A
|现实向 双向暗恋 甜虐 HE 13k一发完
|「 蘇三又離了洪洞縣
吹散這春天該有的桃花源」
01
张哲瀚去年夏天第一次见到龚俊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这个Omega长得真好看。
深目高鼻,唇红齿白。那么精致好看一张脸,要是染个浅色头发出门估计会被认为是混血。恰恰相反的,白皙肤色偏衬墨般的短发与浓眉,平添了几分工笔画般的隽永写意。
他走向龚俊,微微鞠躬伸...
| RPS+非典型ABO A装O O装A
|现实向 双向暗恋 甜虐 HE 13k一发完
|「 蘇三又離了洪洞縣
吹散這春天該有的桃花源」
01
张哲瀚去年夏天第一次见到龚俊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这个Omega长得真好看。
深目高鼻,唇红齿白。那么精致好看一张脸,要是染个浅色头发出门估计会被认为是混血。恰恰相反的,白皙肤色偏衬墨般的短发与浓眉,平添了几分工笔画般的隽永写意。
他走向龚俊,微微鞠躬伸出手去,说你好龚老师。
——这Omega怎么这么高?
身高的压迫感是走近才会更明显的,张哲瀚实打实181的个子,在同类人的队列里绝对算得上高挑,而眼前这好看的Omega竟比自己还要冒上大半个头。
“你好你好张老师,我是龚俊。”
那人咧出一排齐整白亮的牙笑着同他握手,那种笑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叫有点慢热的张哲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龚俊在快乐个什么玩意儿。
“张老师是东北人吗,这个口音?”
张哲瀚沉默半晌尬笑一声,说我是江西人。
“啊,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龚俊又开始笑,“我是成都的。”
——这Omega是个傻的。
张哲瀚在心里下了定论。
成都的Omega向来出名,水灵漂亮,抛开身板只看龚俊那张脸确实符合地域特征。
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偏偏个子过高,性格又傻,这作为一个Omega应该不太好找对象吧。
张哲瀚被龚俊的自来熟感染了,被人吐槽了一把口音,不知怎么的也想嘴贫一下,逗逗眼前这个只会傻乐的未来合作伙伴。
“龚老师是Omega吗,这个身高?”
“这得奔着两米去找alpha吧。”
他瞅准了龚俊不是那种会在意这种问题的Omega,果然那人依旧笑得开开心心,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是啊。”龚俊弯着眼睛伸出手比了比张哲瀚和自己的身高,歪了歪脑袋,天真明朗的样子:“这是一米八的alpha张老师想泡我吗?”
靠。
从来在话术上很少输给别人的张哲瀚一下子被这人的惊天直球打得措手不及,从裤袋里拿出手来蹭了蹭鼻尖,有粘腻的细汗。
大概是有点心虚,倒不是因为一米八的alpha多卑微。
而是因为他的秘密。
——本质上来说,张哲瀚和龚俊一样,是个Omega。
02
龚俊去年夏天第一次见到张哲瀚的时候,心里就响起一声“呜呼——”。
首先这人长得好看,是那种特别清俊古典的样貌,特别有这部戏原著里的人物风骨。龚俊不是外貌协会,但跟合眼缘的人一起演“情侣”总归是舒坦的。
其次这人又是少有的那种性子低调温和的alpha,感觉是很处得来的同类人,接下来几个月的拍戏日程应该不会难熬。
龚俊活了有二十八年,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想想始终执着的不过是发财,除此之外要说还有什么,那大概就是舒舒服服过日子。
他入行之前就考虑了很久,从来坦荡明朗惯了的人很难一下子跃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虽然那些肮脏事情不一定会落到自己头上来,但想想那些利益纠缠勾心斗角就觉得麻烦。
龚俊他妈从小就说他上辈子大概是当皇帝的命,这辈子才这么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
“妈,皇帝要亲自赚钱,还要去娱乐圈摸爬滚打,这合理吗?”龚俊艺考前天天跟他妈诉苦。
他妈是典型的川渝辣娘子,柳眉倒竖敲锅铲,说老娘好不容易把你生得这么好看又聪明,还想继续啃我老本?
龚俊抱怨归抱怨,聪明也是真的聪明,考前天天傻乐谁问都说自己除了这张脸啥也不是,成绩出来之后各路同学都被这人无耻的凡尔赛行为气得不来他谢师宴。
聪明的人就爱用脑瓜子为自己想躺赢的路子,中学时是别人比时间,他琢磨效率,入行后别人忙着跑通告,他拉着经纪人偷偷商量对策。
“你这胆子不得了啊……”张哥听了龚俊的话嘘声连连,他说这要是被发现了不得被全网黑啊。
“有什么的,用哪个性别都是照样演戏,我对哪部戏都不会怠慢。这几年圈内男Omega少,报酬高,来钱快,为什么不换条竞争路线呢。”龚俊眨着眼睛撺掇经纪人,“我们公司新签的那个北电的不也是A装O吗,他那天聚餐没贴抑制贴我都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更别说长相了,他一点也不像Omega啊。”
“那你也……”张哥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龚俊的脸,那人笑着眼睛弯弯的样子太蛊惑人心,他不得不改了口:“那你也倒真是长得还挺像Omega的。”
男Omega接耽改天经地义,早年他就接了一部,演受方。
剧方为了搭他这186的个子,愣是找了个192的男alpha。那时候年纪小,没什么演戏经验。龚俊顶着张漂亮皮囊和Omega的假身份,自然而然受到合作男演员的关照体贴,那让他一度分不清戏里戏外,寻思那alpha是不是要泡他。幸好两人都是alpha这个前提像条警戒线,让年少迷糊的龚俊从入戏边缘挣扎回来。
后来成熟了许多,没再怎么和alpha搭感情戏,龚俊反而开始希望遇到同为alpha的合作伙伴,相同的性别可以杜绝许多不必要的移情,和杀青后难以出戏的虚妄天真。
近两年龚俊运气不错,上部言情剧搭的女主周雨彤和他一样是个A装B,这部耽改剧的男搭档张哲瀚也是个实打实的alpha。
有alpha的地方就有竞争。
张哲瀚想过跟龚俊争温客行的角色,最后以失败告终。
龚俊虽然性子平和,但说到底还是alpha,面对同性时便容易被激起微妙的胜负欲。周雨彤给他打电话时他还在没心没肺的笑,说自己成功的保住了这次演耽改剧的攻的地位。
“哎,人家好歹也是个alpha,攻方给Omega拿去了让他演受方,他能不难受吗。”周雨彤在电话那头吐槽龚俊只知道傻乐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她说你快给人家做做心理建设吧,人家又不像你这个假Omega“能屈能伸”。
那时张哲瀚正在做妆发等着拍定妆照,垂着眼睫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龚俊在寻思要怎么跟张哲瀚说说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为自己演0。
在手机上搜了张哲瀚一串信息之后,佯装不经意实则不无浮夸地晃到那人面前。
“哇,老张,我刚才听了你唱歌,唱的真好。”
“哇,老张,你这身材,你这个肱二头肌,你这个胸肌,怎么练的,教教我。”
“呜呼,你怎么还会弹钢琴打篮球骑马填词打高尔夫?”
……
两个妆发老师抿着嘴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戳戳收拾化妆箱迅速逃离孔雀开屏现场。
“你差不多得了,跟个水军似的。”张哲瀚又好气又好笑,他说我演周子舒没问题的,你不用哄我。
“那你呢,你会什么?”张哲瀚这才抬头看他,他说你的特长,兴趣爱好,我都还不知道。
张哲瀚的妆发都做好了,一头墨黑色的发,两缕鬓发掩在脸侧,就那样自然地掀起眼帘望着龚俊。
龚俊被他这么一看突然脑子宕机,于是嘴里冒出了奇怪的答案,他说,啊我会,我会唱歌啊。
“真的?”张哲瀚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睛亮亮的,带着笑意,“唱给我听听吧。”
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粉丝弹幕劝他“龚俊别开腔”,可张哲瀚那双眼睛带着恳求望向他,他就有点迷糊了。
就好像中学时代总不忌惮大场面的他,站在大礼堂面对台下几千观众表演都不怯场,却于聚光灯打下那一刻不经意对上暗恋女孩儿的眼睛,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突然就碎掉,铅字变成一只只蝴蝶,撞进心脏,碰上脑袋,而后呼啦啦地飞走了。
龚俊硬着头皮唱完了一整段“爱你芜湖。”
二十八岁的成熟alpha,一米八六的大个子,却杵在那里尬成青春期限定的毛头小子。
张哲瀚没有打断他,只是一直忍着笑不说话。
“唱完了?”张哲瀚问,龚俊就点头。
那是龚俊第一次见到张哲瀚笑得那么开心,趴在桌子上一阵阵地颤。那人一身鸦青色戏服薄薄附在肩背上,蝴蝶骨撑出清冽漂亮的弧线,长发从肩头滑下去落在脸侧,仰起头来看自己时眼底还带着笑出的泪光。
“唱得挺好的。”张哲瀚正色道,“音准再加强一点就好了。”
龚俊说那张老师有空教我唱歌吧。
“行啊。”张哲瀚眼睛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那作为回报,你能教我什么呢?”
龚俊在脑子里想了很久什么是张哲瀚不会而他会的,周雨彤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福至心灵般脱口而出,他说我教你怎么演受。
“哦……”张哲瀚点点头,佯装不悦,“龚老师这是觉得我会演不好?”
“不是不是我开玩……”
“噗。”张哲瀚没绷住,笑了出来,抬眼静静看向龚俊,他说你相信我,我很专业,绝对没问题的。
龚俊看向那双星子般又柔又亮的眼睛。
虽然他还不太了解周子舒这个角色,但如果他是温客行,一定会对张哲瀚这样的周子舒动心。
张哲瀚甚至不需要学,也不需要演,他人在那里就自成氛围感。龚俊甚至想问他有没有意愿加入他A装O的队伍,张哲瀚身上那种微妙的吸引力着实天赋异禀。
“我相信你。”龚俊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人垂在肩侧的碎发。
03
不愧是Omega,这厨艺。
张哲瀚一口接一口喝着龚俊装在保温桶里带来的鸡汤,不忘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啊龚俊,你还有这一手。”
“这算什么啊,横店这边做饭太不方便了,杀青之后你有空来我家,给你看看什么是满汉全席。”龚俊“啪”地甩开温客行的大纸扇,扑腾扑腾地给张哲瀚扇着风。
“可以了,我不能吃了,不然又得胖了。”张哲瀚意犹未尽,赶紧把桶盖扣死好让自己不要再想着吃。
“老张,你真的没必要,这都瘦的脸上一点肉都没了。”龚俊蹙着眉头,伸手去捏张哲瀚的面皮。
张哲瀚叹了口气,戳了戳龚俊的鼻子,他说我又不像你,五官量感都这么大,你看你这拔地而起的鼻子。
“稍微长点肉,我上镜就不好看了,不符合剧里的人设。”
龚俊看了眼张哲瀚清冽锋利的下颚线条,无奈地开始吃那人剩下的半桶鸡汤。
“我吃过的你还吃?”张哲瀚惊道。
“不然倒掉吗,老张,你真不懂节约。”龚俊瞪着一双大眼睛,十分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是说你想留着晚上接着吃?”
“不是,我意思就是说,我吃过你再吃我不太好意思,早知道……”
龚俊转身把一直带着的青苹果扒拉出来,自己咬了一口又递给张哲瀚:“那这个我先吃你再吃,扯平了。”
张哲瀚笑着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都被太阳晒热了。
龚俊工作团队那边批发了好几箱水果,张哲瀚减肥不怎么吃饭,那人每天上戏时就为他揣着个苹果过来。
龚俊真的是那种很典型的Omega,善良温柔贤惠还会照顾人。
张哲瀚看那人密匝匝的眼睫,又浓又密,在正午阳光的阴翳里往瓷白两颊投上鸦羽般的影。
太热了,好几缕长发黏在那人侧脸,龚俊一边忙着啃骨头一边让张哲瀚快给他扇扇。
张哲瀚只笑,说你喊我哥就给你扇。
“张哲瀚你没良心,我天天给你扇……”龚俊空出手来,笑着拿扇柄轻敲张哲瀚的头。
“扇扇扇,赶紧把你这油手擦擦。”张哲瀚嫌弃地躲过那人作势要抹在他脸上的手,“下一场我的戏,你要把我妆抹花了等着完吧你。”
龚俊没心没肺地晃晃脑袋,心安理得享受着张哲瀚的扇风服务继续啃起鸡腿来。那人长发从后颈侧滑到胸前,张哲瀚突然瞧见那人贴在颈后的信息素抑制贴被汗浸的翘起了一个角。
反正都是Omega,张哲瀚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赶紧把龚俊的抑制贴熨平。
“片场这么多alpha你不知道?都二十八岁的人了能不能注意一点,万一……”
龚俊没吱声,只是抬着眼要笑不笑的看着张哲瀚。
张哲瀚这才想起来,在龚俊面前,自己也是个alpha。
一个alpha那么大喇喇地去摸Omega的后颈,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性骚扰。
“老张,你不对劲啊。”
“我,我不是,你……”张哲瀚不爱脸红,可这种误解让他不由得耳廓发烫。
这个虚假的alpha身份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对任何一个合作过的Omega演员都未曾有过这样逾矩的举止,却在龚俊面前三番两次忘掉粉饰,想起最初的自己。
小时候还以Omega的身份生活着的自己,那个过于静秀单薄的少年,对谁都温柔真诚纯粹无比。儿时父母还未离异,也还没人会因为看不惯他的出众而心生妒意,也曾有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像个生来就该被宠着的Omega一般挥洒着孩子的任性,可那样的日子太短了,回忆起来不过短短一盏鼻息。
后来的青春期比起成长更像一场试炼,所有重担所有恶意都落到肩头来,把从前无论站坐都如竹般清直的少年压得跪倒在地。
他恨过自己这生来便被打上“孱弱”标签的身体,恨所有毫无缘由的排挤与欺凌。高中毕业后他便隐瞒Omega的身份,成天把后颈严严实实的藏在抑制贴下,随身的包里放着一管又一管抑制剂。
经纪人说张哲瀚真的傻,现在娱乐圈正是缺男Omega的时候,缺那种脆弱感和至纯至真的吸引力,他这个实打实的Omega却如此倔强,非要拖着比alpha弱许多的先天条件咬着牙去做所有alpha能做的事情。
“哥,你看我不是能做吗。”张哲瀚总是安慰经纪人,说alpha能做的我都能做到,你就是找几个alpha来跟我打架都没问题。
一路看着他走到这一步的人才知道,张哲瀚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多少倍的辛苦和努力。
张哲瀚努力了这么久,却在遇到龚俊之后,突然迷失了努力的意义。
那个比他小一岁半的男人,对他的好纯粹到不掺任何杂质,如挚友,如家人,如伴侣一般照顾他护着他。
张哲瀚有很多次想偷偷告诉龚俊其实他也是Omega,却总是开不了口。
他是不在乎与什么性别的人在一起,可普世价值观里Omega最好的归宿就是alpha,他一个Omega又能为龚俊做些什么呢?连最基本的发情期都不能陪他度过。
Omega和Omega之间哪有结局,被龚俊误认为心怀不轨也好。
他想把这个谎藏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藏到他们入戏又出戏,藏到杀青之后的岁月。
人生海海,龚俊与他不过这一期一会,温柔终究会到期,和曾经拥有又失去过的那些情意毫无分别。
“对对对,我不对劲。”张哲瀚笑着去拍龚俊的脑袋,缓缓别过头去看窗外开得正好的茉莉花。
人有心若磐石无转移吗?
张哲瀚不知道。
他只知道藏到那时候,花自萎谢,落红入土,只等风起,又牵来下个春天。
04
“你有没有过喜欢上alpha的经历?”
龚俊躺在床上给同为alpha的兄弟挨个打电话做问卷调查。
多半都是直接否认,并对这个问题表示不可思议。
“龚俊,你又看上哪个alpha了?你好奇怪,Omega个个腰细腿长你不找天天找alpha。”
“什么叫又?什么叫天天?我什么时候看上过别的alpha了?”龚俊皱着眉从床上坐起身来,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而且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你少来。”兄弟们一眼看穿他的把戏,在电话那头替那位被龚俊看上的alpha扼腕叹息,“人家好好一个alpha倒了什么霉啊,看你那脸你那能演的,估计真以为你是个Omega,好家伙,人家把你当Omega,你天天大半夜不睡觉琢磨要跟人家拼刺刀。”
龚俊直接把电话挂了,想了半天又给周雨彤打了一个。
“周姐。”哪怕周雨彤比自己还小两岁,龚俊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你喜欢过alpha不?”
“干嘛?”
“我有一个朋友……”
“打住啊,我在片场忙得很,劝你有事说事。”
“alpha和alpha在一起会有结局吗?你介意跟alpha在一起不?”
“你和张哲瀚在一起会有结局吗,张哲瀚介意跟你在一起不。”周雨彤替他翻译了一遍,“你不是很牛吗,怎么还有这么点儿事绕半天的时候?”
龚俊挠挠头,他说我牛不起来了,我不得不放下身段了。
“你说我要不要和张哲瀚坦白我是alpha,还是继续用Omega演他。”
“那要看他是像你这样的新时代alpha,还是那种非Omega不要的传统alpha了。”
“那完了。”龚俊道,“他可铁血了,长得倒是清清秀秀,性格作风真的很刚,没见他夸我别的,只会夸我好看啊贤惠啊什么的。”
“总不能让人家夸你唱歌好听吧。”周雨彤说:“两个alpha真不太能成,还是倆男alpha,到时候不在床上打起来就不错了,你能愿意给他睡?”
龚俊想了很久,他说只要他愿意跟我睡。
“卧槽。”周雨彤忍不住脱口而出,龚俊虽然看起来随遇而安,可alpha骨子该有的特点他一个不缺,只是那人擅长掩饰又懒得露出锋芒,觉得扮猪吃老虎挺快活。龚俊居然能答应为爱做0是周雨彤万万没想到的,她沉默半晌,缓缓道:“陷进去了啊。”
“啊,算是吧。”龚俊躺回枕头上,酒店房间镜面的天顶映出自己茫然的脸。
恍惚间他又看见张哲瀚的笑脸,眼波流转,清丽与疏朗两种迥异的气质融在那一张笑脸里,那已不是温客行会为之心动的周子舒,他只想从镜头前把人抢走,告诉所有人那是属于龚俊的张哲瀚。
——“陷进去了。”
杀青前夜,龚俊拉着张哲瀚喝酒去了。
龚俊酒量普通,本以为又要被十项全能的张哲瀚吊打,没想到却找到了这位铁血alpha的弱点——酒量差,太差了。
没喝两瓶就开始稀里糊涂的往龚俊身上靠,平时跟他话就不算少的人话匣子又扩大一倍,龚俊简直插不进嘴,吵到周围几桌的客人都往这边看,龚俊赶紧把那人的口罩帽子招呼上去怕被拍到影响不好。
那时候张哲瀚的头发还蓄着,到颈窝的长度,打着卷儿。
龚俊背着他回去,两人都穿着薄薄的T恤,夏夜的晚风温凉,钻不进两人紧贴着的后背与胸膛。
那人柔软的中长发一下下蹭在龚俊后颈,龚俊吸了口气,低声威胁背上的人停止职场性骚扰。
“哈哈哈哈哈……”张哲瀚笑得开心,伸手从背后去捏龚俊的耳朵:“不错,我们阿俊长大了。”
龚俊脚步顿了顿,张哲瀚从没这样喊过他,也极少用这样亲昵的语气和他说话。
“有时候,哎,我真的担心你,你这么傻……”张哲瀚的手耷拉在他肩头,又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环起来,“你这么傻,又这么好,我真怕你以后被哪个alpha骗走了……哎,会便宜哪个alpha呢……”
龚俊背着他只顾埋头踩青石板上的白月光,觉得张哲瀚太可爱,随口答道:“便宜你这个alpha。”
“我啊。”张哲瀚把脑袋拱在龚俊颈侧,他说我哪能喜欢你。
龚俊心中一沉,佯装镇定问一句为什么。
那人却没再说了,倒是轻声哼起歌来。
竟是龚俊唱过的那个“爱你芜湖”。
“我好喜欢你,呜呼……”
“爱你,呜呼……”
这么傻的歌,张哲瀚哼起来却格外动人,嗓音清亮,龚俊听在耳中却觉得心酸。
“又说不能喜欢我,又唱着喜欢我,张哲瀚。”他颠了颠背上的人,他说你可别折磨我了吧,切个歌吧。
背上的人安静了一会,说那我给您唱个戏吧。
龚俊就那么背着张哲瀚走过小巷长街,穿过酒店大堂走廊,在众多路人的侧目下任他放声唱完了一整折《苏三起解》。
05
张哲瀚躺在酒店大床上,唱完最后一句才后知后觉有点丢人般,抬手挡住被酒烧红的脸颊,叹了口气:“我教完了。”
龚俊坐到他身边去,笑道:“这是在教我唱戏啊,我可学不会。”
“张老师只管教。”张哲瀚抬起手点他额头,“不管会。”
“好了,轮到你教我了。”
龚俊俯身,任那人仰躺着,孩子一般纯真又温柔的眼神游走在自己眉眼,鼻尖,嘴角。指尖也随着轻轻划,像捕捉萤火虫的家猫。
“我教你什么?”
“你之前答应我的,我教你唱,你就教我怎么演。”
龚俊垂眸去捋那人铺散开来的发,想说你演得很好了,我根本无法再多教你些什么,况且明天就杀青了。
我们已经不用再演了,张哲瀚。
他借灯火看那人挺直鼻梁,淡色的薄唇。
那双眼睛啊,龚俊从此以后再也不是剧中人,怕再没有被这样温柔注视着的福分。
“温客行。”
张哲瀚轻声喊他。
“认错人了。”龚俊攥住那人停在自己眼尾的手指,他说我是龚俊。
“最后一次。”张哲瀚说话带着轻微的鼻音,带着点委屈,又有几分释然,他说教教我吧。
龚俊跪坐起身来,他说好。
“过来。”
张哲瀚撑起身子,向他挪过来。
“让我抱一下。”
他伸手将张哲瀚用力揉进了怀抱里。
那人本来就瘦,拍戏期间减肥又狠,这样抱在怀里只剩一把单薄骨架似的,龚俊突然觉得很心疼。
“你以后别再这么减了。”龚俊说:“干嘛要对自己那么狠。”
“能少动就少动,你这膝盖的伤再不好好管管,到老了你腿就废了。”
喝醉酒的人只任他抱,任他叨,轻声问一句:“我现在该做什么?”
龚俊说,你抱着我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做。
“哦。”张哲瀚抬手环住龚俊的脖子,像是能感受到龚俊的不开心,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他后背。
“你在房里烧香吗?”毫无征兆的一句。
“大半夜的我在房里烧什么香,我还求佛呢。”
——求佛让你喜欢上我,不知道管不管用。
龚俊伸手去抚那人后脑的发,他说你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其实脑子喝坏了也挺好的,这样的张哲瀚一点也不铁血了。
龚俊知道,张哲瀚从前过得挺苦的,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都逼得他暴风成长,逼得他像拼命三郎一般咬着牙往前跑。
他总是到真情流露的时候便嘴拙,说不出那些熨帖话。
但是却那样希望张哲瀚能找到一个会照顾人的,适合他的Omega,陪他好好走下去。
那张哲瀚乖乖的窝在龚俊怀里,任对方的手指从发间攀到后颈,又掠过下颚,最后停在唇畔。
龚俊倾身向前,一点,又一点,最后却只舍得珍重吻在那人仓皇闭上的眼睫。
杀青那天,张哲瀚是先他一步离开横店的。
龚俊笑着站在路边和剧组人员一起挥手送他,那人却似不忍再回头多望一眼,只垂眸快步进了车里。
“再见,老张。”
龚俊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道。
想起昨夜那个静默无声的拥抱,想起那人泛红的眼眶,想起自己强忍住没落在唇上的亲吻。
没有趁人之危,龚俊你真是个正人君子。
他看着那辆车越开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点,在视野里消失不见。
没有趁人之危,龚俊你真他妈是个蠢货。
到那一刻,所有积攒在心中的不舍与眷恋才后知后觉的爆发出来。
龚俊迅速的转身往停车场走,视野一片模糊,让他甚至看不清路。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他无意识的唱出这一句,后面的词记不得。
哽在喉头的气息如未能开口的告白般,遗憾得咽不下,却再难能为续。
苏三又离了洪洞县。
吹散了那春天该有的桃花源。
07
“就这啊。”
老秦听龚俊说了半天,意犹未尽地问一声,没啦?
龚俊成天5G冲浪,什么微博老福特B站都常看,跟那些爱嗑CP的小女孩儿学了不少新词儿,他笑着说你懂什么,这叫BE美学,开放性结局,文学式留白。
“您甭跟我整这。”老秦捶他一把,“不是,最后两个人真没在一起?多没劲啊。咱来一段对抗时代偏见的AA恋岂不是更升华主题?”
“那你自己续写去吧,以后要是拿这个拍电影记得付我点版权费啊。”龚俊坐在街边的花坛上,拍了拍他那从中学玩到现在的损友,老秦正好在北京做编导,龚俊跟他吃晚饭在大街上转着转着就开始说书。
“钱,你就知道钱。”老秦摇摇头,“什么alpha能受得了和你搭伙过日子,那个张什么瀚的幸好没被你钓上。”
龚俊语塞,他说你怎么还知道他名字,半晌才补一句不要把我的人跟我的故事对号入座。
“你那山河令最近不是火得很嘛,我老婆看,天天说你俩有多般配,你俩名字现在在家里可比我名字响亮。”老秦没好气的起身,说好嘛,我这就回去把你俩的故事跟她说说,让她死了这份你俩能成的心。
“咋回事儿俊子?我看你这脸色,就算我老婆死心了你好像也死不了心呢?”老秦看龚俊难得吃瘪的样子,乐呵呵的凑过来又被一锤揍开。
“我死心了。”龚俊道,“我想开了。”
后来再见到张哲瀚时,那人早已剪去一头长发,利落的板寸,清明的眼神,将周子舒这个角色生生从灵魂里剥去了似的。再也没有踟蹰推拉,独一份的温存柔软,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坦荡直率到可以称为钢铁直男的张哲瀚。
是早春三月的北京,张哲瀚主动约他吃饭,下午刚从上海飞过来的人第一时间就给龚俊打了电话。
明天他们有个双人采访,后天还有双人拍摄。
见面的机会很多,张哲瀚偏在刚到北京的这夜就约他一起。
龚俊想,他大概明白张哲瀚的意思。
分手都爱吃顿散伙饭,和尚出家要斩断青丝,这世间和情字有关的离别都矫情得很,但他没想到和张哲瀚这段不上不下的感情走到最后也需要一个仪式感来终结。
龚俊选了家他北京朋友一致好评的餐厅,保留着老北平特色,坐落的地点也不是人潮汹涌的市中心,而是郊区的胡同小巷。
龚俊把老秦的车开来,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人在车里没怎么聊天,他偶尔偷看一眼张哲瀚,看那人带着蓝牙耳机听着歌半睡不睡的样子。
晚高峰的二环太堵,龚俊干脆熄火等着,副驾驶的那人浑然不觉,似已经睡着一般。龚俊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张哲瀚被昏黄路灯打亮的轮廓。那侧脸的曲线丝毫未变,只是一头柔软长发变成了硬朗短寸。龚俊想起网上那些小姑娘对张哲瀚现在的发型各种不满,哭着喊着要他留长发的样子。
其实于他来说,张哲瀚无论什么样的发型都没什么区别,张哲瀚还是那个张哲瀚,龚俊都觉得好看。
好看。
龚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举起手机悄悄拍下了那人安静睡着的侧脸。
唉。
他叹了口气,想把车窗打开吹吹风,想起张哲瀚身体不大好不能受冻,三月初的北京夜晚还冷得很,龚俊只能硬把这口气憋回心里。
他好像还是不舍得死心,却又不得不死心。
吃饭的时候,龚俊还是一直陷入在不知张哲瀚什么时候会和他提正事儿的不安中,一边嘴上挂着笑,一边滑着手机屏幕发泄负能量。
他把在车上偷拍的那张照片给周雨彤发了份,又给老秦发了份,只有这两人知道他和张哲瀚的事情。
他打字道。
——爷的青春马上就要结束了。
周雨彤回复:“他这个板寸太有铁血alpha那味儿了,不过龚俊,别认输,明天你去剃光头,咱直接做战狼alpha。”
老秦回复:“One night in 北京,龚俊死了他的心。”
龚俊把这两人都拉黑了。
他的朋友们总觉得他在开玩笑,总觉得龚俊并没有多真心喜欢张哲瀚。
其实从前龚俊自己也觉得没到那么喜欢他。
像那书里写的一样——幸好,我还没到特别喜欢你。
在感情中保留着能随时抽身的余地是件好事。
龚俊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年少时也曾毫无保留的爱过别人,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渐渐到了快三十岁关卡的男人,已经很难再掏出十成十的真心去爱一个人。
演员这一行,假借别人的姓名体会过各种命运与情感,什么样的爱恨情仇都走一遍,龚俊觉得自己早就属于把爱情这两字放得很低的人,可能会有好感,但也都是转瞬即逝的。他爱笑,大大咧咧惯了,也逐渐能骗自己真的是个洒脱的人,得到也好,得不到也罢,曾经拥有过就足够了。
他把适合张哲瀚口味的菜都推到那人面前,在心里想,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带张哲瀚去自己家里,为他做一顿饭。
还是有好多遗憾。
杀青之后,龚俊常常梦见张哲瀚。
大多数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那年夏天一起做过的蠢事聊过的傻话,一起靠在摇椅上互晃对方椅背,一起躺在花丛里打着滚晒太阳,一起走过的青石板街在月光下长了又长。
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浮光掠影的一截,却好像跟那人在那江南小城过了书中人的一生。龚俊以为自己有多没心没肺,可梦境却提醒他把和张哲瀚的过去记得有多清楚。
还会有那种不再正人君子的梦,梦里张哲瀚不是和他一样的alpha,而是和他两情相悦的Omega。他开心的把人连抱带扛的偷回成都带给爸妈看,带到兄弟朋友面前炫耀,回家做了好大一桌子菜,再也不用在镜头面前藏着感情作隐晦,杀青前夜他的不甘和悔都在梦里一一赎回,缠着那人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索取,占有标记。
梦醒时掀开被子看自己那狼狈的样子,龚俊都觉得好笑。
把一床弄脏的被子胡乱踹下去,躺在床上笑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光熹微。
笑自己跟个青春期的臭小子似的,有贼心没贼胆。笑他以为瞒过了所有人甚至自己,可睡着时潜意识还是会偷偷跑出来说出龚俊自己都不敢说的真话。
——原来他真的爱过张哲瀚的,在那短短的三个月里。
——而且从未放下过。
08
BGM:我落泪情绪零碎—周杰伦
张哲瀚在思考该如何开口。
关于他喜欢过龚俊却只能喜欢到这里为止这件事情。
没有结果的事情本不必去说的,龚俊那样简单明朗的人,估计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对他有那样的心思,说出来的话该多尴尬。
张哲瀚是真的怕尴尬,可他知道自己就是那种非常轴的人,一件事必须耗到结尾,必须做到最绝。
在这过去的半年里,他也曾试着去忘记那人的一切,把在横店那三个月的照片视频删了,把蓄了很久的长发剪了,甚至把“龚俊”这两个字设置成了社交媒体的屏蔽词。
就在他自以为忘得差不多的时候,那曾一起拍过的剧却戏剧化地正好开播。无法规避的宣传期营业期,他的名字和他绑在一起,屏幕里播映着那年夏天的日日夜夜。
张哲瀚自以为比龚俊成熟,总仗着一岁半的年龄差距把龚俊当小屁孩,可再次相遇时小屁孩儿稳重内敛,乱了阵脚语无伦次的人却是他。
内里的情感太柔软易碎,想要好好藏起来,便只能在外头竖起尖利的刺来防卫,张哲瀚眼看着龚俊被他过激的话语怼得不知如何回应,一边觉得庆幸或许能将人推的远一点,一边又发觉自己变成了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样子。
他明明只希望龚俊开心快乐啊。
如何彻底消化一段感情?
在别人那里可能是沉默无声,而张哲瀚却明白自己只有把伤口剖出来才能完全愈合。
他都能猜到龚俊听了之后会作何反应,大概还是会笑吧,说原来自己魅力这么大。最好是那样,然后张哲瀚就能顺理成章的和他笑着闹着把这一篇揭过去,约好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彼此身边不再改变。
“老张。”龚俊在他身后喊他名字,“你竞走呢,走这么快。”
张哲瀚回头看向路灯下追着他脚步的龚俊,那人没带围脖出来,冻的哈着气搓手。
张哲瀚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给他,又被龚俊按回来胡乱围在脑袋上。
他们肩并肩走在老北京胡同里,新年过去才不久,各家各院门口都挂着红灯笼。有一户人家的灯笼被黄色灯穗缠住了,他俩跟小孩儿似的不约而同抬手去够去弄。龚俊先够到,垂眼看了看张哲瀚,张哲瀚无奈地摇摇头,就那么抬眼与龚俊对视着,没有说话。
朱红的灯盏笼着两个人,静默的天地间只有呼啸北风轻扣四合院门的声音,不远处有人踩着未清扫的积雪走过,老式自行车依旧是胡同里流行的代步工具,铁皮车铃清脆响着,便从夜的这头划到另一头。
是张哲瀚先动作的,缓缓抬手比了比自己和龚俊的身高差。
龚俊垂眸看着他笑,自然而然地说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句荒唐话——这是一米八的alpha张老师想泡我吗?
想来有些事或许真的从初见时便如命中注定一般写下了结局。
去年夏天张哲瀚第一次见到龚俊的时候,并未想过他们的后来会正印证了那句玩笑话。
——他会真心喜欢上龚俊,会对龚俊念念不忘。
“龚俊……。”
“老张,我跟你说个故事。”
他们几乎是同时放下灯笼走下台阶,同时开口。
“怎么了?”
“你说吧。”张哲瀚耸了耸肩,他说我就喊你一声没别的。
那就再听最后一个故事吧,以喜欢你的名义。
“这个故事我前两天才说过一遍,我一个朋友的故事。”
龚俊说话没有张哲瀚反应快,慢慢地,他一边说一边去踩路边的积雪,声音同踩雪声一般柔和清朗。
“我那个朋友啊,他喜欢一个人,但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找我帮他想办法。”龚俊道,“老张,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你一看感情经验就比我丰富吧,你还问我。”张哲瀚道。
“没有。其实我不知道怎么表白,从来没有过。”
“差不多得了啊龚俊,校草是吧,全校Omega跟你后边哭着追,你不负责告白只负责选妃是吧。”
龚俊笑起来,他说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那个朋友和我一样,所以我们都想不出办法。
“你朋友很喜欢他?都我们这个年纪了还绞尽脑汁表白,挺浪漫啊。”
“是啊,很喜欢他。说出来可能也不是为了得到,而是为了放下吧。”
张哲瀚问龚俊:“为什么要放下?”
“因为那个人说,他不能喜欢他。”龚俊答道。
他说,你知道吗,我朋友是那种看起来特别没心没肺成天傻乐的那种人,我一直不信他会真心喜欢上谁,但他确实就遇上了,陷进去了。
他说,他活了也快三十岁了,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连骗自己都骗不过去的那种,可是怎么越喜欢一个人会越怂呢,连去鼓起勇气去争取这件事都要准备好久好久。
他说,有一次他喜欢的人喝醉了,他大半夜把人家一路背回去,人家当时就说了不喜欢他。
他说,我朋友当时真的特别难受,从来没在这方面这么明明白白吃过瘪,那晚他那么难受,却还是希望那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他好想背着他喜欢的人走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张哲瀚呼了一口气,看白雾里龚俊的面容渐渐模糊,又慢慢清晰浮现。
龚俊这次没有笑,只是认真的讲着他“那个朋友”。
“他问心有愧。”龚俊道。
张哲瀚抬眼细细看龚俊不笑时微微下垂的眉尾,他醉酒的那夜曾用指尖一遍遍描摹那弧线,足够刻进心里面。
“什么愧?”他轻声问。
“他喜欢的人是alpha,那种特别传统的alpha,喜欢Omega。”
“而他骗了自己喜欢的人,为此一直隐瞒着真正的性别。”
“其实他和他都是alpha。”
龚俊垂下眼睫,撕下自己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
冷冽的檀香气味如风雪般袭来,同那总明朗笑着的龚俊大相径庭的信息素气味,却切切实实属于眼前这个不笑时看起来矜贵又疏离的男人。
“龚俊。”张哲瀚轻声喊他。
龚俊这才抬头看那人一双眼睛,里头盛满太多情绪,有震惊,有疑惑,更多情绪被泪光盖住叫人看不明白。
“你他妈……”张哲瀚咬着下唇克制着情绪,低下头迅速擦了下眼睛,他说你搞错了,全都错了。
“你的信息素,是檀香,对么。”
张哲瀚想起他喝醉酒那夜,趴在龚俊背上,窝在龚俊怀里,总闻到一阵礼佛时焚香的味道。他恍惚以为真的是焚香,却忘了alpha真正动情时的溢出信息素是抑制贴都抹不掉的气味。
“你能闻到?”龚俊怔在原地,他说你不是alpha吗,你怎么能闻到我的信息素。
“谁跟你说我喜欢Omega的?”张哲瀚直直地看着龚俊的眼睛,只顾着继续说自己的,生怕只要停顿一秒就会失去坦白一切的勇气,他说我喜欢的那个人长的好看,个子很高,做菜好吃,明明比我还小一岁半,却总是那么照顾我对我那么好。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吗。”
——那一句。
——我不能喜欢你。
喝醉酒的人红着眼睛咬着牙,才能逼自己挤出那一句。
他借喝醉的劲头赖在那人背上不下来,平日里怎么也叫不出口的那一声声“阿俊”在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他想说“我的阿俊”,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这只是他的阿俊。
杀青那天,他那么潇洒的上了车,却又趴在车窗上像个傻子一样沉默看着那人候在原地的背影,后退,变小,直至再也看不到。
——再见温客行,再见周子舒。
——再见,龚俊。
——龚俊。
张哲瀚缓缓扯下自己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十年来,他从未在任何外人面前揭开这块小小的贴片。
清淡的茉莉花香融进冷风中,与檀香汇合在一起。
那个眼里心里都是他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也站在他午夜辗转反侧时想舍弃又舍不下的梦里,北风四起的冬夜,他却触到生平未见的蚀骨暖意。
因那人而滋生的滑稽无理情绪,怯懦怯惧心意,终于能铺成开来,以相爱的名义再续写下去。
“我能喜欢你了,龚俊。”张哲瀚说。
龚俊把他狠狠地拥进怀里,深深呼吸着对方的信息素,他红着眼眶,低声说一句,幸好。
幸好,龚俊特别喜欢张哲瀚。
幸好,张哲瀚也那么喜欢龚俊。
胡同上方雾蓝的夜空被交错的电线分割开来,昏黄灯火笼罩着一对相拥的人,有细密的雪花自万顷高空落下。
2020年,他和他并肩走过盛夏。
2021年,他和他相拥停驻晚冬。
千字番外➕后记
见回礼
苏凰同人——行行重行行(九)
八月下旬,京郊洛林中的槭树尽已变了色彩。
赤红的青枫、上思槭,金黄的梓叶槭、群云枫,洋洋洒洒,招招摇摇。
肃杀的深秋将至,但它们却硬是展脱出一股勃勃的英气与灿烂。
纵然下一秒叶落枝枯,也不应吝啬这一刻的风采。
梅长苏一身松青灰色夹衣长衫立在一棵巨大的槭树下,轻轻伸手触摸粗糙结实的树干,若有所思。
身后有轻捷脚步声踏着落叶而来,他转过身,看见穆霓凰着一身荼白色云锦长裙慢慢走来,袖口和裙摆尽是大朵的缠枝荼蘼花。
她穿行在槭树林中,一手拎着两个垫子,一手搭了一件披风。
来到梅长苏身边,她把垫子放在那棵大槭树树根旁,铺好。
霓凰笑道:“兄长,可以坐下了。”
两人并肩而坐。
霓凰望着...
八月下旬,京郊洛林中的槭树尽已变了色彩。
赤红的青枫、上思槭,金黄的梓叶槭、群云枫,洋洋洒洒,招招摇摇。
肃杀的深秋将至,但它们却硬是展脱出一股勃勃的英气与灿烂。
纵然下一秒叶落枝枯,也不应吝啬这一刻的风采。
梅长苏一身松青灰色夹衣长衫立在一棵巨大的槭树下,轻轻伸手触摸粗糙结实的树干,若有所思。
身后有轻捷脚步声踏着落叶而来,他转过身,看见穆霓凰着一身荼白色云锦长裙慢慢走来,袖口和裙摆尽是大朵的缠枝荼蘼花。
她穿行在槭树林中,一手拎着两个垫子,一手搭了一件披风。
来到梅长苏身边,她把垫子放在那棵大槭树树根旁,铺好。
霓凰笑道:“兄长,可以坐下了。”
两人并肩而坐。
霓凰望着满林的枯黄醇红,道:“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梅长苏点头。
霓凰笑道:“我猜,这是兄长回京之后第一次来这里。”
梅长苏眼角含笑,望着她,道:“你又怎么知道?”
“难道不是?”
梅长苏静静道:“你猜的对。”
霓凰环视着四周,道:“这个林子里到处是林殊和穆霓凰的回忆,只怕兄长也不愿一人回来这里,徒增心伤,”顿了顿,又道:“我也是。”
风拂天际,云层遮住了太阳,林子里树木荫蔽,登时有些凉意。
霓凰道:“风有些凉了,兄长披上披风吧。”
梅长苏点头欲接过,霓凰径自直起身子给他披上,整理合适,再为他打结系好,而后弯着眼睛笑道:“好了。”
梅长苏紧紧扣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霓凰遂靠过去,偎依住他。
良久,她轻声笑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围场狩春猎时,皇上让你和其他一些世家公子比箭术,你一支箭射中了三只鸽子,每一只都命中心脏。当时全场的人都给你叫好,我也惊奇极了。不过你好像早就习惯了大家的喝彩,都没有什么反应,客气地向皇上行了个礼就走回去了。我当时心想,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梅长苏笑了,道:“为了能让你在围猎那天注意到我,那一招我不知道练了多少天。”
“啊?”霓凰讶然,道:“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的以为围猎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霓凰看着他,想了想,道:“难道不是吗?”
梅长苏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果然。
他认命道:“你跟穆伯伯来京城的第二天,去拜见太奶奶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我还记得你那天穿着一身酡红色的棉衣。”
注意到这个面容娇俏洒脱的小女孩之后,不由得处处都在找她的身影,走在大街上总会看到,在哪个皇亲的宴席上也能看到。
霓凰奇道:“可是那天只有宸妃娘娘在太皇太后那儿,并没有你啊!”
梅长苏道:“我出来,你进去,在门前擦肩而过来着。”
霓凰迟疑道:“是……吗?”
梅长苏叹气,她当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霓凰忽然嘻嘻笑了起来,道:“兄长如今这么坦白,我很开心。”
她托着下巴,眼睛弯弯看着他,道:“以后我可以跟别人说,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赤焰少帅林殊,对我可是一见钟情来的。”
他伸手拂掉她肩头的一片落叶,弯着唇角道:“的确。”
心头猝不及防地一下抽痛,霓凰垂目,掩饰仓惶涌上的泪水。
梅长苏扶住她的背,没有言语。
半晌,霓凰才又抬头道:“兄长明日远征,霓凰不能相伴左右,但兄长务必要步步为营,照顾好自己。霓凰会在南境等待兄长凯旋的消息。”
梅长苏眸色深沉似海,道:“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陷于危局当中。”
穆霓凰展颜而笑,恍若无忧少女,道:“我知道。只要有林殊哥哥在,霓凰便什么都不用怕。”
与萧景琰和蒙挚约好的战前会议已快到时辰,穆霓凰看到林子那头的甄平已经开始不住地向两人这里张望。
霓凰坐直身子,道:“明日一早征渝大军开拔前往北境,我也要带青儿返回南境了。想必兄长会从南门出发,届时霓凰会在洛林外,目送兄长最后一程。”
此次与她,是死别。
他心中的苦痛如翻江倒海,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只能抚着她的鬓角,轻声道:“霓凰。”
她轻轻用脸颊偎依住他的手,道:“兄长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照顾好自己,绝不会让兄长挂心。我已对天起誓,绝不会食言。”
梅长苏轻声道:“只要你能平安喜乐,违背誓言又当如何?”
霓凰注视着他,眼眶干燥,唇边甚至还有浅浅的笑意,道:“我会过的很好的,你不要担心,林殊哥哥,我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梅长苏心中骤痛,胸中血气有些翻涌,然而他却什么都顾不上,只能紧紧拥抱住眼前人,想要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去靠近她,再靠近她,仿佛这样,就可以和她永不分离。
然而,只是奢望。
霓凰扶他站起身时,甄平已经走到身边。
霓凰道:“我并未奉诏,不便陪兄长进宫,索性就在这郊外再走一走。”
梅长苏凝视她半晌,轻声道:“霓凰。”
穆霓凰看着他,他却半晌没有说话。霓凰的手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梅长苏终于道:“霓凰,保重。”
只有四字,却每字一顿,仿佛融进了千言万语。
说不出话来,她能做到的最好就是维持面部表情僵硬不变。
梅长苏扶着甄平的手,缓缓转身。
看着他踩着落叶一步步远去,悉悉簌簌的脚步声在她的耳中无限放大,穆霓凰脑海中尽是十四年前赤焰军出征前,她伏在林殊背上,由他背着从洛林回家时的情景。
那时的他,尚有轩昂飞扬的笑脸,嬉笑怒骂,指点江山。
那时他说,从今往后,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
他未曾言明的那 “一件事”,不过是要她嫁给他,那是年少的他为他们筹谋的未来。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他曾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们曾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
那些记忆一直被珍藏在她的脑海中,纵然远去了,却不曾有半分褪色。
她的确不曾为他守过什么,她只是想找到一个像他那样可以让她卸除戒备、全心依靠的人,可是世上好像再难有这样一个人。
即便再遇到梅长苏,也是林殊。
好想留住他。
好想扑进他怀里,像当年一样肆意耍赖哭泣。
为什么不能留住他?
为什么竟连“不舍”二字也不能言述?
心中的防线已到崩塌的边缘,话语赶在她意识到之前滑出了口。
她轻声叫道:“林殊哥哥。”
不远处青灰色的清瘦身影停下了脚步。
甄平看看梅长苏,再看看身后的霓凰,见她手握成拳,抵住胸口,眼睛大而空洞,里面窸窣燃烧着最后一豆火焰。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缠着穆霓凰衣裙上的荼蘼花翻飞。
她道:“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即便我再等十二年,你也不回来了吗?……”
梅长苏的身体开始发抖,面色瞬间雪白如纸。
甄平吓坏了,低声道:“宗主!”
半晌,梅长苏稳住身子,推开了甄平。
他慢慢转身,璨然而笑,笑容那般毫无顾忌,仿若烈阳,直指人心底。
霓凰恍惚间,觉得回到了十四年前。
梅长苏笑着,温柔的眉眼凝视穆霓凰,声音自然却又笃定。
他道:“霓凰,只要一息尚存,你是我唯一的归处。”
秋风萧索,卷起两人的衣摆。
穆霓凰的眼眸慢慢回神聚焦,她望着他,觉得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认识到他对她的期待。
抵在胸口发着抖的双手逐渐平静下来,她慢慢弯起眼睛,轻绽笑颜,道:“林殊哥哥,保重。”
《大梁志》载:
开文四十三年秋,大渝北燕合袭,南楚暗苟,夜秦反。
世宗不朝。
皇太子景琰监政,遣蒙挚聂锋挂帅反击渝燕,大破之。征渝大将梅长苏卒殁。
楚秦之祸遂亦得解。
东宫贤能,整饬北军,改名长林。
又两年,世宗崩,葬于秦陵,有司奏上尊谥曰武哀帝。
皇太子景琰继位大统,建元承景。
承景十年。廊州。
进了江左盟,一路有人引着,穆青遂搀扶着一身象牙白色长裙的穆霓凰缓步向里走着。
这么多年过去,穆青早已褪去青涩天真,娶妻成家,育有两子;而在七年前,他也已经接替了长姐穆霓凰,领过帅印,成为了十万南境军的主帅。
接替帅位后,穆青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率三万大军奇袭南楚驻军,以极小的伤亡挫敌五万有余,并且奇迹般地收回了当年穆深战死一役中沦丧的要镇白城,沉稳果敢的风度比起其父其姐,竟无丝毫逊色。
此役在大梁和南楚均是举朝震惊,不过前者为喜,后者为忧。
从此楚人闻风丧胆的南境大帅中,除了穆霓凰外,又多了一个穆青。也再无人敢在穆青面前称其“穆小王爷”,而都是诚心尊谓“穆王爷”。
穆青深深吸了两口林间的清新空气,对穆霓凰笑道:“姐,这江左盟真是好山好水,连空气闻起来都是新鲜的。快赶上琅琊山了!”
霓凰点头,道:“廊州山多林密,气候自然潮湿些,空气也湿润,虽只是丘陵地,但却有点像深山里的气候了。”
穆青点头道是,看穆霓凰心情和泛,他遂斟酌道:“姐,今早老魏传信来说,列战英又送了皇上亲笔写的长林军的兵将调动和军备节略到云南来。”
霓凰神色清淡,随手拉了一根半黄的柳树枝条在手中把玩,“嗯”了一声。
穆青知她意在让自己说下去,遂继续道:“老魏仍是按着姐姐的惯例,当着列战英的面烧了信。”
穆霓凰仍是“嗯”了一声,松开了柳枝,继续向前走,两片枯黄的叶子悠悠飘落在她身后。
穆青跟在她身旁,没有言语。
霓凰看看他。
十二年前长林军成军时,萧景琰派人送了第一封亲笔所写的军情节略来,当时穆霓凰接过信件,径直走到火盆边将信件投了进去。
列战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穆霓凰神色平静,客气谢礼,继而端茶送客。
从头至尾,她没有关于节略的只言片语。
穆青全然看在眼中,却从未多过一句嘴。
从那时起,穆霓凰便知道,曾经被她护在身后的幼弟,真的长大了。
霓凰似笑非笑道:“这么多年每年烧两封御笔亲书,这要传出去,不知又要有什么难听的流言蜚语了。”
穆青挺直脊背,沉声道:“穆王府从来忠君勤王,但若君上昏昧,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愚忠之辈。”
穆霓凰转头看他,眸色瞬间深沉似海。
半晌,她唇边漾开一点笑意,道:“这句话再不能跟任何人提及,但是,你要牢牢记在心底。”
穆青微笑道:“我懂,姐。只是因为在你面前而已,这样的话我断不会说于他人。”
穆霓凰点头。
一个身影轻巧地落在穆家姐弟身旁,而后,一件浅缃色的团花蜀江锦披风罩在穆霓凰肩上。
穆青笑道:“飞流的功夫这般飞速地精进,怪不得蔺晨大哥都抓不住他了。”
飞流咧嘴对好友笑了一下,再对穆霓凰道:“冷,穿上。”
霓凰笑着答应,伸手系好披风的带子。
那边,蔺晨飞身过来,终于看到三个人的身影,忙叫着:“你们三个,给我站住!”
轻捷地落在穆霓凰面前,蔺晨气急败坏,道:“我不过出门一日,回来就不见人了,去了哪儿也不说一声!我差点就要往云南去找人了!你们就算不怕急死我,也得为她的身体着想啊,”说着瞪着穆青训道:“她逞着性子胡闹你也由着她?她糊涂你也糊涂吗?!你还想不想要你这个姐姐了?!”
蔺晨此话说的严重,仿佛穆霓凰此刻已是病体垂危,穆青一惊,忙向她道:“姐,为什么蔺晨大哥会这么说?”
霓凰瞥了蔺晨一眼,不在意道:“他每天只会拿话吓唬人,大惊小怪,你信他?”
蔺晨跳起来,道:“穆丫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累死累活跑出去给你找药,你倒说我 ‘大惊小怪’?真的气死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病还治不治了?!”
正没开交,石板路那头又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听闻穆霓凰和穆青来了,江左盟掌舵黎纲匆匆赶来相迎。
自梅长苏病殁后,江左盟再未立过宗主,代理宗主的人一律称为“掌舵人”。
远远的,就听见蔺晨大呼小叫的声音,而黎纲定睛看去时,穆霓凰一身象牙白色衣裙,披着海棠花蜀锦披风,面对蔺晨,淡然立着。
自那年金陵一别,他已有近十二年不曾见过穆霓凰。
七年前听闻她受了南楚奸细的偷袭,重伤岌岌的时候,他却也因袭着盟中事务耽误了前去,而要启程之时,便听说蔺晨亲自去了云南施救,穆霓凰的性命也因此得保。
事后他想要过去探望,但穆霓凰修书一封过来,说自己无碍,也不想见客,让他放心待在廊州。探望一事便也不了了之。
蔺晨的医术自然是有妙手回春之能,只是穆霓凰所受那一击伤在胸口,创了心肺。皮外伤易好,但心肺之伤涉及根本,竟是难以将养。即便有蔺晨在,穆霓凰仍是落下了病根,稍有疲累受寒、心绪不稳便易咳嗽不止、头晕眼花、虚汗淋漓,身子再难像以前那般强健。
也正是借着这个契机,当时三十四岁的穆霓凰正式将帅位归还了弟弟穆青。
至此,以孤弱女流之身代幼弟守卫南境十七年后,穆霓凰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然而后来的这七年中,病痛的折磨并未有一时离开。
如今,穆霓凰的面容清减异常,精神也没有了旧日里那股生气盎然,只在她举手投足间仍残留几分往日的英气疏朗,提醒着旁人,这个病体孱弱的女子曾是叱咤风云纵横南境的巾帼女帅穆霓凰。
黎纲鼻子一酸,奔过去跪在穆霓凰身前,哽咽道:“郡主……”
那个引路的江左盟下属见状,忙深深弯着腰退了下去。
穆霓凰看去,发现是黎纲,她一怔,俯身去扶他,道:“黎纲,多年不见,这是为何?”
黎纲不肯起身,只是垂首呜咽着,滚烫的男儿热泪一滴滴砸在石板地上。
飞流奇怪地看着黎纲,再向蔺晨投去不解的眼神。而蔺晨此刻侧身立着,一身铅白色的衣衫和披风在青山绿树中仿若不入凡尘。
蔺晨看了一眼跪着的黎纲,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开了头。
穆霓凰蹲在黎纲面前,听黎纲咬牙忍着哽咽,道:“属下无能,在先没有照顾好宗主,辜负了郡主的嘱托;之后也未能保护好郡主,让郡主受此重伤,危及性命,没有完成宗主的遗命——属下愧对宗主和郡主的信任,属下——”
穆青闻言,一瞬间鼻子泛酸。
穆霓凰摇摇头,声音平缓道:“你没有辜负我的嘱托,我知道你确实把他照顾的很好了。至于我被偷袭受伤,又怎么会是你的错?即便你派了人在南境暗中保护我,又怎能预料到南楚会行如此卑劣之事?——我此次过来也是想当面跟你说,不要再派那么多人手明里暗里保护我了,我早已卸去了南境女帅的职责,现在也是难有缚鸡之力,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了,也没有人会再想要对我不利了。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弟兄的心力了。”
黎纲垂目道:“郡主请恕属下不能遵从。回护郡主的安危是宗主死前唯一吩咐给属下的遗命,只要江左盟有一人尚存,便不能对郡主的安危坐视不理。还请郡主见谅!”说着深深叩下头去。
霓凰有些无奈,她轻叹一声,复又伸手扶他,道:“罢了。起来说话吧,再蹲下去我就要喘不过气了。”
黎纲闻言,忙扶住穆霓凰,两人起身。
起身后,黎纲复又关切道:“郡主近来身体可好?”
蔺晨讥讽道:“这话问得怪可笑的,你不是每天派一堆人跟着她吗?她身体什么样你不知道?”
这个人今天实在是太聒噪了。
穆霓凰转身对蔺晨道:“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你对我生气就罢了,别老阴阳怪气地对别人。如果不是因为你老这样,我也不至于要瞒你——这次本来是以为你要出三天的远门,我想着从琅琊山来回廊州一趟足够了,这才出来了。不过看你这一天就回来的光景,一定还是琅琊阁里有人给你打小报告了。现形你也抓了,理你也占全了,就让别人一分两分又怎么了?”
蔺晨闻言,脸色铁青,冷冷一笑,道:“确实。你们的身体都是你们自己的,与我何干?”言毕竟飞身走了。
留下几人哑然留在原地。
黎纲引着穆霓凰和穆青来到梅长苏生前在江左盟的住所。
一座小巧精致的院落,匾题“介心”。
介心小院前后两庭,墙外墙内遍植翠竹。
霓凰立在门口,神色一瞬间有些恍惚,半晌没有动弹,穆青轻声唤她时方才回过神来。
穆青道:“姐,要是不想进去的话,我进去把蔺晨大哥叫出来吧?”
霓凰道:“没什么不想的。兄长之前住过的地方,我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过门不入。况且蔺晨已经恼了,你又能怎么劝他回转?”
穆青无言。
穆霓凰笑了,道:“好了,都别跟着了。我自己进去就行。”言毕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落里所植之物以竹子和常绿灌木为主,虽已是深秋时分,仍是一片青翠莽苍,让人心头宁静。
穆霓凰沿着石板小路慢慢走着,观望周围:这里给人的感觉同京城苏宅相似,一步一景皆有章法,却又完全不见雕饰痕迹,布局人的巧思可见一斑。
嘴角漾起一点弧度,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过一座短短的石桥,再穿过月洞门进到后庭。
之后,脚步一顿,穆霓凰立在了原地。
萧索秋风起,乎乎猎猎,撩起她的头发、裙摆、披风。
她轻轻闭上眼睛,再张开。
是真的。
那挺拔立于满院苍翠中的一抹炽烈的红色。
弯腰拾起被风卷到脚边的一片红色落叶,轻轻捻着干枯的叶柄,穆霓凰缓缓走向院落西侧那棵巨大的槭树。
它约莫有八九米高,树冠酡然而红,灿似朝霞,铺锦列绣,已有参天之势。想起方才进来之前,远远看到这个方向有些红晕,必定就是这株大树了。
伸手轻触粗糙的树干,心头蓦然一恸,她忍不住掩口轻咳了两声。
蔺晨坐在院落北头起居室的廊前,望着穆霓凰,道:“从这里看那棵树,风景是最好的,你不过来吗?”
穆霓凰转头看着一身白衣的蔺晨,眼眸中似有水光波动。
然而她只是定定地站着,没有说话,亦没有动作。
倒是蔺晨站起了身,来到大槭树下的一张石桌旁,坐在了石凳上。
穆霓凰遂也慢慢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
她轻声道:“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来琅琊阁寻你本来就是因为旧疾犯了,再不该不听你的到处乱走,你……不要难过。”
蔺晨嗤笑道:“难过?折腾自己的身体,最后吃苦头的又不是我,我何必难过?”
穆霓凰不知该如何答复,默然无言。
蔺晨望着院中槭树,道:“你们两个人都是这样。天道命理如是:过慧易折,情深难寿。他两样占全了,你若是这般不爱惜自己,又跟他有什么不同?”
穆霓凰道:“命数长短或许由天,但怎样过活却靠自己,你到今天还是看不开吗?”
蔺晨冷声道:“你是最没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的人。”
碰了个冷钉子,霓凰没言语,两人都只是静静坐着,看风拂红叶,簌簌飘落。
良久,蔺晨道:“十二年前,征伐大渝的军队开拔时,我看见你在洛林外为他送行。那天你在马上,一身戎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笑了。”
那个笑容璀璨极了,仿佛整片洛林的颜色都难以比肩。
蔺晨道:“当时你是怎么笑出来的?”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穆霓凰垂了目,淡淡道:“记不真切了。大约是想让他放心吧。”顿了顿,她又道:“那日……看到他一身戎装的模样,豪情满怀,意气风发,我着实……为他开心。”
蔺晨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僵硬,道:“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霓凰看他。
蔺晨道:“我想着,你已经放弃了。”
霓凰道:“什么意思?”
蔺晨道:“你给了他默许。即便他不回来也没有关系了。”
穆霓凰一怔,心头蓦地一绞,她登时急促喘息了两下,咳出声来。
蔺晨道:“不过我想着,你竟放下了。横竖他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倒也好。”顿了顿,他道:“只不过,你并没有,一时一刻也没有。”
“明白这个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后悔,这样干脆地送他走,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甫听到你受袭垂危的消息时,你知道我又是怎么想的吗?”
穆霓凰紧了紧披风,仍没说话。
蔺晨也没想等她回答,径自道:“我想,你终于撑不住了。我还想,既然你不肯回转,那么这样的事对你未必是坏事。”
穆霓凰有些茫然,道:“回转?”
蔺晨目光犀利,注视着她,道:“是,回转。忘记梅长苏,忘记林殊,为自己而活。”
穆霓凰觉得好笑,摇着头道:“原来这些年你都是这样想我的。”
理一理耳边的鬓发,她继续道:“我早就说过,我没有为他守着,当年以为林殊葬身梅岭时没有,现在也没有,”想了想,她道:“不,也并不全是。从懵懂少女时就坚信着他的那颗九死不悔的赤子之心,我无论怎样也放弃不了,这也算是我唯一为他守着的东西。十四年前他重回金陵,用尽奇诡的手段,不惜背负阴险耻辱之名,只为了守护当今陛下的那颗赤子之心。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能拼尽全力去守护他的真心。到现在我还是这样想。其实到如今,彼心同此心,也不该再说是为了他了,这也变成了我的心。他不会想要我为他而活,可是他是留在我记忆中的故人,回忆尚在,他的影响就不可能消失;但是只为他活这样的事,我也做不到,因为我毕竟还是穆王府的穆霓凰,不只是当年依附着他的那个小女孩了。”
“关于兄长,我遗憾的事情唯有一件,就是最后的那三个月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曾以为自己做出了决断,觉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无关爱情也可以,无关身份也可以——以为再不会有比这个更严重的事可以阻挡我和他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不论我爱他也好,不爱他也好,我是他的妻子也好,不是他的妻子也好,都不能陪他走过最后一程。”
霓凰转头去看蔺晨,道:“我知道,蔺晨,你也从没怪过他。这么多年来苦着自己不肯看开,你也只是恼火自己留不住他。但你必定知道,他从未食言,不论对家对国,对君对友,他都坦坦荡荡,仁至义尽。最后的那三个月你就陪在他身边,我不相信到现在你还觉得他当初的决定不值得。”
蔺晨目视前方,半晌喃喃道:“曾经你跟我说什么 ‘感同身受’,现在又是 ‘彼心同此心’,彼心同此心……”他低声笑了,道:“荒谬至极!可这世上竟真有这样荒谬的事,荒谬至极,荒谬,至极……”说着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眼底一片湿热。
穆霓凰说的没错。
他从没见过梅长苏那样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从一只脚踏上战场那刻起,他就脱胎换骨了——那是林殊,他回到了林殊,壮志豪情,赤血殷殷。
他从未见过好友如此模样,但却本能地觉得,那就是他真正的模样,是他时时因为痛苦而想要隐藏,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的赤子真心。
穆霓凰轻声道:“蔺晨,兄长此生何其有幸,能拥有你这样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正因为他对你这样信任,才愿意将一切秘密,包括他的生命,都托付给你。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让他如此信任了。”
霓凰双手交握着,看着头顶赤红的槭树树冠,道:“不过你说的对,确实荒谬至极。每年接到列战英送来的长林军节略时我都会有如是感觉。当年的靖王,如今的皇上,会行如此荒谬之事,也只是因 ‘感同身受’罢了。”
蔺晨道:“皇上送长林军节略给穆王府本就是不合规矩的事,传出去就是轩然大波,你便回一封信过去说不想收,他又能如何?你倒好,年年收了信又烧。纵容他如此这么多年,不惜将穆王府陷于可能的危局中,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他荒谬?”
穆霓凰垂目无言,半晌笑了,她紧握着的手指成拳,道:“这些年来,我虽病弱,却还得以四处走走看看;靖王守在宫城中,帝位是他一生卸不下的冰冷重担,也时时提醒着他,他的至交好友用性命为他换来了这个天下。靖王于兄长,也只剩下这一个可以遣怀的念想,我又怎忍心捻灭?”
复又想了想,穆霓凰轻笑道:“你说的没错。也许我心里的执念远比我感受到的要深。”
天朗气清。
院中翠竹和槭树皆在风中舒展枝节。
蔺晨道:“我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一定要来廊州。这十二年来你一直不曾来过,我就知道你一直留着这一天。我不怪你,穆丫头,相反的,我敬你佩你,胜过任何人。七年前在云南,我只当你撑不下去了,可你一路挨着,一直到了今天。我是医者,我知道这些年来你日夜受的苦痛,你能撑过这么多年已是奇迹。贪心的该是我才对,当年是,现在亦是。”
霓凰表情温和,道:“又有谁是不贪心的呢?期望所爱之人常伴左右又有什么不对?蔺晨,若没有你,我不可能撑过这些年。即便真的论起贪心来,那人也该是我才对——皇上没有辜负他的嘱托,大梁如今清平强健,再不同以往。但对我而言,这一切都是兄长拿命来交换守护的东西,他虽不在了,我还是要努力为他守着,即便没有能力守着了,我也想一一为他看清这个清平盛世的面貌,才不辜负他对我的期待。”
两片槭树叶不着痕迹地落在穆霓凰肩头,她仿佛自语道:“我没有,是吗?我每天都努力过的开心,虽然常常思念他,却不会因此自苦颓丧,我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说着转头看蔺晨,道:“你要为我作证,蔺晨。”
蔺晨右手掩住双目,摇头像是笑了,却死死咬住牙关,轻声道:“是,霓凰,我会帮你作证。”
霓凰似是很满意,点了点头。
她道:“那棵槭树,看上去有二十年树龄了吧?”
蔺晨道:“二十五年。火寒之毒得解后,他卧床了近一年,恢复行走能力后不久,他就亲自在琅琊山上住的院子里植下了这棵树。修叶施肥,精心照看。后来搬到了江左这里,他也把这棵树带了过来。他很喜爱这棵树,常常坐在那个廊上看。”说着偏头去看起居室的前廊。
霓凰似是出着神,轻声道:“是啊。”
蔺晨继续道:“以前在这儿的时候,他闲来无事时常描丹青,我跟飞流偷偷瞧过,不少都是你的画像。”
穆霓凰神色有些淡漠,没有表情。
蔺晨道:“当年回金陵之前,他把大多画像都烧了,只留了一幅,埋在了这棵槭树下面,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穆霓凰双手揪紧披风,仍没有说话。
蔺晨也不看她,径直道:“你想看吗?我帮你挖出来。”
她仍没有说话。
蔺晨向房檐上叫道:“飞流!拿铁锹来。”
不到一炷香功夫,飞流就带着铁锹过来了。
蔺晨接过工具,找到地点,准备开挖,穆霓凰静静起身道:“我来吧。”
蔺晨看看她平静中透着苍白的脸色,伸手把铁锹递给了她。
久病的缘故,穆霓凰早已丧失了旧日的臂力,她遂游着力气,慢慢使劲掘土,不时停下来喘息一阵。
飞流见状欲上去帮忙,蔺晨伸手拦住了他。
这样掘了约摸两尺深后,铁锹触到了一样物什。
霓凰慢慢蹲下身子,拂开泥土,看到了一个棕红色的漆木匣。
她将木匣挖了出来,用袖子擦拭着,掸去泥土。
蔺晨起身道:“飞流,走了。”
飞流不理他,仍定定地守在穆霓凰身旁。
七年前穆霓凰受袭重伤时,飞流也在南境逗留游玩。
不知是不是因为重伤奄奄的穆霓凰让飞流忆起了病逝的梅长苏,蔺晨赶到南境时,飞流片刻不离地守在穆霓凰身边,不愿让任何人靠近她。大夫来看诊时他也是虎视眈眈的表情,仿佛生怕一个眼错不见,穆霓凰便像梅长苏一般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带走了,再不会睁开眼睛。
本来梅长苏死后,飞流多数时间跟着蔺晨住在琅琊山。但从那之后,飞流几乎不曾离开过穆霓凰身边,他守着她,仿若当年守着梅长苏一般。偶尔花言巧语哄他来琅琊阁或者廊州玩几天,一个看不好他,他就又悄悄回云南去了。
日子久了,蔺晨和黎纲遂也不去管他了。
此时蔺晨见状,微微抿了抿嘴唇,解下自己身上铅白色的织锦披风递给飞流。
飞流仰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蔺晨看看穆霓凰,道:“风要变大了。”然后转身走了。
霓凰恍若不知身旁事,只是捧着那木匣坐在大槭树的树根旁。
她呆呆盯着木匣上堆雕的海棠花看了许久,方才伸手去打开了匣子。
里面只有两样物什。
一卷画轴,上覆一块半旧的霜色丝帕。
伸手抽出那卷精细装裱的画轴,穆霓凰铺在地上,慢慢打开。
一片温暖醉人的酡红,映入眼帘。
八月中旬的洛林,深红凝黄,交织辉映,美不胜收。
就在那一片锦绣熙攘中,红衣少女笑靥如花。
飞流盯着穆霓凰,忽然觉得她眼角滴下了眼泪,但睁大眼去看时,她却是绽开了笑容。
笑靥明亮,足以让头顶参天的槭树黯然失色。
飞流见状,遂也高兴地咧开了嘴。
觉得有些累了,穆霓凰抱住那一卷画轴、一方丝帕,笑靥浅浅,靠于槭树的树干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象牙白色的裙角散开,上面绣满了大朵的海棠花。
风起,红叶纷飞,栩栩然若庄周所梦之蝶。
蝶梦或可醒,而人生如梦古来无人能辨。
他的赤子之心,灿烂若梦华,从未消失,永生不死。
而她一生不悟,只为寻自己一个归处。
而此时,此地,此刻,便是依归。
穆霓凰呼吸清浅,眉心舒展。
飞流当她睡着了,轻手轻脚给她盖上蔺晨留下的披风,然后坐在她身旁,曲起膝盖,下巴枕在膝头,也闭上了眼睛。
秋风缠着她的乌发,红叶窸窣低语。
穆霓凰抱着怀中画卷,苍白纤瘦的手指紧紧攥住那方素白丝帕,嘴角噙笑,一点点沉沉睡去。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他从未食言。
吾妹霓凰亲启。
霓凰,见字如晤:
我知道,你我之间再无多余话可说,因为我的每个想法你早就了然于心。
有时我觉得,只要看着你的眼睛,我心底再深的秘密也无处遁藏。
可是霓凰,你我此次一别之后阴阳相隔,再无重逢之日。
我生怕你会遇到更多磨难,生怕你要面对更多恐惧,生怕你觉得孤立无援无处可依,生怕你以为,我竟然忍心这样抛下你。
从地狱里归来的梅长苏已是冷血冷心,但他仍有恐惧。
曾经他害怕你认出他,在你认出他之后他害怕你会因他而受到伤害,而现在,他却害怕你会忘记。
忘记他曾经喜忧皆因你,忘记他曾经紧握你的手不愿松开,忘记他曾想要用怀抱帮你挡去所有伤害。
霓凰,我害怕你会忘记,林殊终此一生,这样挚爱着你。
梅岭的烈焰焚烬了七万赤焰军将士的铮铮铁骨,一别十二年,我的小女孩长成了豪阔光风的南境女帅。
我不再是你的世界,而你竟然也成为了让我依靠的肩膀。
洛林一别已有两月,那日你的笑靥,依旧夜夜入梦,不曾停歇。
我深知你对我的期待,绝不相负;你必定也知我对你的期待,我知道你会努力践行。
霓凰,景琰终有一日将会承继帝位,他曾答应我,必定会开创一个不一样的大梁天下。我只恨不能亲眼目睹。你可愿做我的眼睛,代我一一看清、体会?哪怕只有一人在这个天下中过的更好,那么兄此生足矣。
霓凰,林殊此生壮志已酬,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日日与你相期以茶,白头厮守。
那夜中秋,你我河畔放灯之时,曾期盼所有枉死魂灵皆不再被凡尘所束。可是霓凰,若当真得以化为荒魂,生生世世守着你、护着你,即便上天无路遁地无门,又有何苦?又有何惧?
霓凰,未来岁月长长久久,我只望你能平安喜乐,再无他求。若林殊一日仍在你的心中,你便一日是我的妻子;若有一日你为自己找到了新的归处,兄在九泉之下亦会欣喜。
霓凰,我的小凰儿,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却终究难以言表寸心。
惟望上苍垂怜,佑卿时时安乐。
林殊 字
开文四十三年秋十月辛巳
[全文终]
【瓶邪/HE】《盲》(17)
吴邪说:“再也别走了。”
话音落下,吴邪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咬住下嘴唇,屏住了呼吸,希望捕捉到张起灵的任何情绪的流露。他知道这个要求非常唐突而且毫无理由,就算张起灵拒绝他也是意料之中。
然而张起灵的身体僵了一下,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吴邪,我没有说过要走。”
吴邪只觉得呼吸都不畅快,手心里黏腻湿滑的一片,他从没有这么紧张过,面对危险、面对生死,都不及面对自己在乎的人,一个语气都要百转千回地揣测,一句话都要翻来倒去地琢磨。他既然决定把话挑明,就不能被张起灵答非所问的回答弄得逡巡不前。
“小哥,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喜欢你,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余生只想和你过日子的......
吴邪说:“再也别走了。”
话音落下,吴邪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咬住下嘴唇,屏住了呼吸,希望捕捉到张起灵的任何情绪的流露。他知道这个要求非常唐突而且毫无理由,就算张起灵拒绝他也是意料之中。
然而张起灵的身体僵了一下,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吴邪,我没有说过要走。”
吴邪只觉得呼吸都不畅快,手心里黏腻湿滑的一片,他从没有这么紧张过,面对危险、面对生死,都不及面对自己在乎的人,一个语气都要百转千回地揣测,一句话都要翻来倒去地琢磨。他既然决定把话挑明,就不能被张起灵答非所问的回答弄得逡巡不前。
“小哥,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喜欢你,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余生只想和你过日子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这很奇怪,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他鼓起勇气,凑上去抓住了张起灵的手,用力捏着,把一手的湿汗尽数粘在他干燥的手心:“我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不用着急,你慢慢想,我可以等,等到了固然好,拒绝也没关系。”
他铤而走险,赌上了从此以后存在在张起灵身边的可能,如果张起灵被他吓到或者认为他是个变态,一走了之,那他真的是全盘皆输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张起灵没有回绝,但是也没有回握吴邪的手。
吴邪眼里的晶亮一寸一寸地黯淡下去,手上的力气一分一分地卸掉,他强撑起一个笑,抽回扣在张起灵手上的手,若无其事地端着一碗打散的鸡蛋转身朝厨房走去:“面应该熟了,我去炒菜。”
吴邪走进厨房的时候,锅里的水已经开了,面条在滚沸的水里胀大泛白,高热的白气蛮横地扑出来糊了吴邪一脸,他赶紧关掉电磁炉的电源,把面条端下来,换成炒锅,倒油、开火、等油热了之后把鸡蛋倒进去,铲子翻炒两下出锅,自始至终大脑一片空白。
这顿饭吴邪吃得味同嚼蜡,不仅是心里有事,还因为鸡蛋没有放盐。张起灵倒是一口不落把面吃了精光,吴邪深深地怀疑起张起灵的味觉,思忖着下次带他去医院复查眼睛的时候顺便去耳鼻喉科看看,转念一想,刚才自己大脑一热做出的举动可能已经把张起灵吓着了,说不定明天起床一看,他已经收拾了东西离开,再也没机会了。
想到这里,心下又一片黯然。
张起灵最近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因为医生嘱咐他要多休息,最好养成规律的作息时间,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长,所以吃完饭他就进了卧室,吴邪刚收拾完碗筷,就接到了王盟的电话。
“老板,小满哥在你家门口你看见了吗?”
吴邪瞥了一眼在主卧室门口来回转悠时不时抬爪扒门的小满哥,恩了一声。
“吴二爷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过两天把小满哥送过来,忘了跟你说,没想到这么快。它在铺子里吓唬到客人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只能先把它放到你家门口。”王盟又说。
小满哥长着一张蠢萌蠢萌的脸,不生气时还是很可爱可亲的,也不知道王盟什么地方惹着这位太子爷了,能把它这么好脾气的狗惹炸毛,也是长本事了。
吴邪说了声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他叉着腰,盯着同样望过来的小满哥湿漉漉的眼神,决定先带着小满哥出门买一些它需要的东西,反正现在待在家里面对刚刚告白失败的对象,任他脸皮再厚也是会尴尬的。
小满哥是原来是一只很难伺候的狗,车总把它交给吴邪的时候,也给了他一张写满饲养小满哥注意事项的纸,吴邪如今已经倒背如流了,当然,后来小满哥跟着他入深林进沙漠,受到艰苦条件的长期磨砺,改掉了很多资本主义坏习气,不像刚开始那么难伺候,而且和自己亲近多了。
一人一狗游荡在正午过后暖洋洋的露天市场,小满哥似乎对四周特别感兴趣,不断地跑前跑后撒开爪子飞奔,摇着尾巴蹭吴邪的腿,对着门面走马观花地瞅,吴邪买了小满哥睡觉用的垫子、吃饭用的狗盆,最后到肉铺割了些给小满哥特供的肉,转了一圈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主卧室的门紧闭着,张起灵应该还在里面睡觉,吴邪扫视了一圈屋子,把垫子放在了客厅的角落,指着那儿对一边的小满哥说:“你以后睡这。”然后把肉和狗盆拿进了厨房。小满哥汪汪叫了两声去扑张起灵的门,吴邪刚想叫它别吵着小哥,门就从里面开了。
小满哥腾地一下向后退了一步,蹲在房门口盯着闷油瓶。闷油瓶没理它,径自抬头叫了一声“吴邪”。吴邪看他没有找准自己的方向,加重了脚步朝他走过去,张起灵循声转过头来。
“我有话跟你说。”
吴邪已经走到他跟前了,却像被这句话下了咒语一样脚步顿停,僵在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闷油瓶果真是一个行动派,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自己考虑要不要摊牌还纠结了那么久。
接下来,吴邪听到了认识闷油瓶以来他一次性说的最多的一段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滴水无声浸润进他砰砰作响的心脏,滋养着那颗深埋着的种子,让它破茧成蝶般拱开种皮,钻出青嫩柔软的芽儿来,最后开出芳香馥郁的花朵。
“吴邪,我和其他人不同,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谁,也不知道应该成为谁,一直以来,我和家族相依为命,它利用我做家族的傀儡,我依仗它在世间行走。没有张家,我也可以不存在。”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比你活的时间长很多,但不代表我懂的比你多。我的家族不允许我们的世界观里存在感情的架构,所以我一直在疑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为什么和胖子不一样,但是我始终想不通,直到你刚才说那些话,然后让我做选择。”
在遇到吴邪之前,他的生命是无波无澜的一潭死水,因为眼前这个人,才有了七情六欲,才知道何为尘世。如果不是吴邪孜孜不倦的追逐,他可能永远无法恍然大悟,他幽暗沉闷的一生,被这样一个执着而勇敢的人照亮着。如果不是吴邪一语道破坦陈感情,他可能要一直思索下去,从张家古楼出来,明明可以结束可预见的漫长而枯燥的生命,却鬼使神差地返回杭州,隐隐期待着和这个人一起生活的理由。
都是因为这个人啊,让他眷恋起这个曾经赋予他沉重记忆的尘世。
他听到了吴邪越来越响的心跳声,缓缓伸出一只手,稍稍寻找触到了吴邪的肩膀,向前跨了一步把吴邪僵直的身体揽在怀里。
单着手,微微佝偻着脊背,笨拙的、青涩的、小心翼翼的一个拥抱。
“我没有办法拒绝。”
【瓶邪】东宫(1)
*心血来潮系列,不会太长。不知道雷点都有啥,反正挺雷的。
*收图之前先叫声爸爸(?)。
1.
故事的开头,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吴邪,口天吴,邪恶的邪。我的爷爷是开国老臣,跟随先帝打下了大越国的江山,我的老爹是当朝声名显赫的定远侯,享万户食邑。概括一下就是我家很有钱,非常有钱,除了钱一无所有的那种。
当然,像我这样一个新时代的富二代眼中不可能只有那些肮脏的臭钱,因为有时候钱不能帮你泡到妹子,但是好看的皮囊可以。我三岁开蒙,五岁去上了学堂,我去了三天就不去了,因为害怕我无双的容貌引起教学秩序混乱,绝对不是因为学堂的老头子天一亮就拿着戒尺点名。
按...
*心血来潮系列,不会太长。不知道雷点都有啥,反正挺雷的。
*收图之前先叫声爸爸(?)。
1.
故事的开头,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吴邪,口天吴,邪恶的邪。我的爷爷是开国老臣,跟随先帝打下了大越国的江山,我的老爹是当朝声名显赫的定远侯,享万户食邑。概括一下就是我家很有钱,非常有钱,除了钱一无所有的那种。
当然,像我这样一个新时代的富二代眼中不可能只有那些肮脏的臭钱,因为有时候钱不能帮你泡到妹子,但是好看的皮囊可以。我三岁开蒙,五岁去上了学堂,我去了三天就不去了,因为害怕我无双的容貌引起教学秩序混乱,绝对不是因为学堂的老头子天一亮就拿着戒尺点名。
按理说,我这样完美的人设,婚恋一定不会是很好解决的事情。我也觉得,普天之下也只有公主配的上我了。但是我听说那些娶了公主的哥们儿都很惨,我当然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毕竟我很高贵,女人没有机会,有这时间还不如和解大花去喝喝小酒。
可是,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上天终究还是嫉妒了我这样完美的存在,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改变了我整个人生的事。
那天,我刚在自家私塾和解大花当着夫子的面传纸条,这丫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却不是很对付,事事都要和我吵。这天,我正和他“纸上大战”吵到二公主还是三公主好看时,意外发生了。那时我刚在纸条上写下“三公主胸平摸起来铁定手感不好”的时候,二叔黑着脸进来屏退了夫子,提溜着我的衣领就往外拎。
我心想不能够啊,老子写的纸条墨还没干,哪个憨批告状这么着急。
我本来以为接下来肯定是我爹我妈我二叔三堂会审,谁知道我二叔直接把我丢给了下人一通捯饬之后,直接带着我去上朝了。
上朝哎!!难道皇帝终于发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临安城第一帅哥,准备把公主许配给我了么?最好要二公主,哎呀,其实三公主也行,胸平点我不嫌弃——
我从小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虽然见过的大场面也不少,但是那些和正儿八经的上朝比起来还是小打小闹。我跟在二叔屁股后面走上宣室殿前高高的台阶,头顶的岫岩玉发冠沉极了,压得我聪明的脑袋抬都抬不起来,眼前皆是明晃晃的日光下晦暗的残影,走得越高就越是眼晕。
我突然想,也许皇帝规定他的朝臣们必须衣冠齐整,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被这沉重的冠饰压得抬不起头,这样就能长长久久地臣服于他。
好不容易爬上了大殿,我累得吭哧吭哧地喘气,心想干公务员这行真的需要体力,不知道娶了公主之后是不是要天天爬台阶,我得让下人缝个护膝,早点预防老寒腿。
后来想起来,那一整天我其实过得都浑浑噩噩,就像一场梦一样。直到我听到四下里嘈杂的议论声才稍稍清醒了些,大殿里站着很多人,有些人倒是挺面熟,好像来我们家蹭过饭。有些还说过想要把家里的女儿嫁给我。可惜了,他们恐怕不能如愿了,不过也说不定,要是公主脾气好的话,我指不定能娶个二——
“……三色为矞,鸿禧云集。吴氏门著勋卓,地华缨黻,长子少而婉顺,行端仪雅,今朕嫡子行将弱冠,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赐册赐服,垂记章典。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我就说嘛,召我来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赐婚——
等等!
他说什么来着?
朕“嫡子”???!!!
吴氏长子“少而婉顺,行端仪雅”???!!!
说好的公主呢!!!
艹。
老子“行端仪雅”?皇帝你瞎吗??
怎么回事,你儿子行将弱冠找不着媳妇儿,那就随便抓个宫女来啊!关老子屁事!!老子五大三粗一大老爷们,看着就那么适合当太子妃么??
我正想问问有没有搞错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二叔一把摁住我的肩,二话不说带着我磕头谢恩。我的脑袋重重砸在大殿内的波斯地毯上,疼得我直抽气,可二叔的力气很大,我根本动弹不了。我只能在心里暗骂,老子他娘的不想嫁人,谁娶我锤爆谁脑瓜。
其实本朝的民风还算比较开放,皇室里出几个喜欢搞男风的不是怪事,但像这样光明正大给太子赐婚的还他妈是头一回。我本来以为这种让皇室断子绝孙的事情,一定会有很多老臣出来以死相逼,没想到诏书一念,大殿里安静如鸡,只有我一个人暴躁地想打人。
我这么暴躁当然是有理由的。因为我听说过那个太子的“英名”,而且听过不止一遍。这个太子大名张起灵,好像比我大了一岁,生母是当朝皇帝早逝的皇后,帝后情深义重,无奈天人两隔,于是皇帝老儿在宠幸新的小美人的同时,把对先皇后的愧疚都倾注到了这个儿子身上。因此这丫被从小宠到大,性子顽劣暴虐,不但不学无术,据说还经常以折磨人为乐,曾经活活打死了好几个宫女。
最关键的是,坊间传说,这丫长得嘴歪眼斜,面似夜叉,奇丑无比,可止小儿夜哭。
我他妈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简直就是一个直男兼颜狗的奇耻大辱!!
迷迷糊糊地回到家,我一直黑着脸的二叔在家门口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难过,你娘会安慰你的。
然后我进了屋,左脚刚踏过门槛,我娘就扑过来抱着我哭,边哭还边往我手里塞剪刀:“儿啊!呜呜呜……我苦命的小邪啊!这造的是什么孽啊!……小邪你听娘说,他要打你,你就拿剪刀捅他,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特么是安慰??
我太惨了,真的,我现在去膳房拿一挂拉面上吊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可是时间是不等人的,还没等我踏出房门,前头就来了通报,说宫里来人了,我和太子大婚的日子定在明日,我今日就要住进东宫早做准备。
这么急,看来是怕我跑路。
话休说繁,我就这样住进了东宫。那天骤雨初歇,合欢树的影子倒映在青白色的宫墙上,风一吹就簌簌地响动,可除此之外,四下里再无半点声响,这座庞大的宫殿俨然就是一座死城。
我一直很担心我和太子的“大婚”搞得太大,引得全城都来围观,那我下辈子就不用做人了。不过还好,皇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并不光彩,总归是打算遮遮掩掩地办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宫女带着我进了一处杂草丛生的院落安顿,我环顾一周,觉得这个地方虽然看上去破败不堪,倒似乎还是有人住过的,不算太荒芜。
宫女嘱咐我最好睡在偏房,平时不要随便走动。我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心说这也太小气了,这破院子当成亲前的过渡本身就是委屈大爷了,还不让大爷睡大床。
记仇。
记完仇,睡觉还是得睡,安顿好了带来的一些零碎,我心不在焉地坐在偏房的小床上看话本,刚看到男主单挑反派被打得满地找牙,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咕咕叫起来。我一天没吃饭了,再不吃饭,估计他们家太子只能冥婚了。
我在家也是被宠大的,啥事都习惯了指手画脚,这会儿听到东边的正堂似乎有响动,想着应该是侍奉的宫人进来了。我没多想,扯嗓子嚷嚷了一句我饿了快给我送饭。
话音已落,正堂那边突然没了响动,我想着他娘的不会跑路了吧,那老子的饭怎么办,看来还是要自力更生。放下话本,我站起来打算去觅食,还没走出偏房,就瞅见门帘被掀起来一角,钻进来一个身量清瘦的小哥。那时还没天黑,有些微弱的光线正好把他的脸照亮,端的是眉清目秀,丰神俊朗。
艹,果然是皇宫,连送饭的小太监配置都那么高。
我觉得我可以。
长得这么好看,可惜了……我的眼神情不自禁往他胯下瞧,然后——
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又叫了一声。
“咳咳,我饿了,快给我送饭。”我说。
他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下,流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
看来他听不懂我说话。我的眼神移到了他脑袋上,然后再次叹了口气。
还是个傻子,更加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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