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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谣得很过分，一则关于轰动全须弥城的重磅新闻【听说关系不好的书记官大人和建筑师要结婚了？！】

海维+赛提

 

[1]

 

“所以，尽管很突然——我们要结婚了。”

在化城郭吃饭的间隙，卡维放下手中的勺子郑重其事地宣布道。

 

“哦。”

提纳里、赛诺头都没抬，只有柯莱稍微表现出有点惊讶的样子但是仅维持了1.5秒钟就继续埋头吃饭了。

 

“……你们为什么完全不惊讶？不应该至少问一下结婚对象是谁的问题吗？”

 

“如果你的结婚对象是除了你那位室友之外的人……坦白来说，我想不到这种可能。”提纳里说，“我想不会有人接受自己的结婚对象在另一个人家里白……嗯，常住。不过还是容我确认一句，你是自愿的……对吧？”

 

“没错，我还没有到会被骗婚的地步。”

 

“看来今天应该多做点荤菜才是，祝你们新「婚」……”

 

赛诺话还没说完就被提纳里咳了一声打断了，“那么，日期是什么时候？”

 

“哦，关于这个，早上还在为此争论。”卡维顿了顿，“——我说今天就可以，那家伙非说要选择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期，所以还没决定下来。”

 

“……嗯，他说的没错，教堂结婚登记处并不接受当日的预约申请。”赛诺说。

 

“这样吗？你知道的很清楚啊大风纪官。”

 

“这不是重点。另外如果你遭受了任何胁迫或是别的状况……”赛诺沉思，“请随时联系风纪官寻求帮助。”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被迫的？”卡维很不解，“虽然我对他的吐槽发自真心，但我真没有被骗！”

 

而赛诺和提纳里都觉得「没有被骗」由这位知名上当受骗受害者说出口……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尽管卡维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毕竟早在一周之前，卡维可是还在这里倒自己对那位室友的满腹苦水。

 

“你答应他的时候，没有喝醉？”赛诺问。

 

“当然没有！”

 

“也没有服用致幻蘑菇？”提纳里问。

 

“没有啊。”卡维不解。

 

——虽然听说过艺术家很多性情不定且来去自由，但这转变实在是有点太快了吧。然而看他眉飞色舞的模样，两人实在不忍打断他的话。于是他们一直面带微笑听着卡维心中的计划，直到目送他离开化城郭。

 

“你怎么看？”赛诺沉思，问提纳里。

“尊重祝福。”提纳里点了点头。

 

实话实说，和艾尔海森以及卡维认识的这么多年里，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惊讶了。不过这么快就走到这个地步，他们还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所以，是不是应该准备……新婚礼物？”赛诺问。

“现在还早，难保会不会反悔。”提纳里一语道破，“等到尘埃落定再说吧。”

 

他看了看正在认真读书的柯莱，心想以后卡维再来的时候是否应该让柯莱不要参加他们的聚餐。毕竟倾听成年人的结婚矛盾……对柯莱来说真的为时过早吧。

 

 

[2]

 

“艾尔海森，我这里是道成林巡林中心，不是须弥婚姻调解中心。”提纳里面无表情地吐槽道，“我想你难得来一趟，且没有和卡维一起，多半是有什么事吧？”

 

“你的话有歧义，婚姻调解中心的前提是事实婚姻关系的成立。”艾尔海森坐在了餐桌旁，“而我和卡维现在并不存在任何这一层面的关系。”

 

“……这不是重点好么。”提纳里叹了口气。

 

“我带了不少枣椰蜜糖你要不要拿一些，祝你们枣生……”

 

“有话直说吧大书记官。”提纳里直接发问，“是卡维终于反悔了吗？”

 

“什么叫终于？说回来，你们又怎么知道是我提出来的？”艾尔海森回答，“我看起来像那种会主动让另一个人完全进入我生活的人吗？”

 

提纳里无话可说地扶了扶额头。而赛诺打量他的眼神简直就像在说「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好吧，并不是他反悔了。”艾尔海森补充道，“虽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我担心的问题在于，对于一个精神极度自由的艺术家，提出结婚请求是否是合理的。”

 

“我不得不补充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问错了对象？”提纳里忍不住说，“这样的问题，不应该去问已婚的伴侣吗？”

 

“在我认识的所有伴侣中，你们是最符合上述气质的，我认为是否有事实的婚姻关系并不重要。”

 

“……这样吗？”提纳里一时语塞，“不过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你就没必要怀疑这一点了。”

 

虽然提纳里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卡维会答应。毕竟从常理的可能性来说……好吧这两人完全无法以常理来揣摩。

 

“你是怎么提出来的？”赛诺抱臂站在一旁发问，简直就像在审讯。

 

“你那是什么语气，大风纪官。我可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艾尔海森回答，“只不过是某一天我们对于最近看的某一场话剧起了争论，那场演出的内容是关于爱情与婚姻的背叛——然后卡维突然问我「艾尔海森，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

 

“……有感而发，也算正常。”

 

“我说「当然有了，你难道没有吗」。任何人都会有不想和另一半分享的事情吧，这无关道德层面。”

 

“……我觉得他可能真没有。”提纳里默默吐槽道。

 

“当我判断某件事隐瞒比全盘托出更有益处的时候，自然就会选择不说出口。”艾尔海森顿了顿，“于是我们的话题从演出的精彩程度跳转到了另一层面。从常理上说，我认为爱情的本质即互相占有，而婚姻是让这样的占有达到极致，无论是感情还是财产方面——但他认为这是浪漫主义者的仪式感追求，是达到某一阶段之后的义无反顾。”

 

“所以你们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提纳里不解。

 

“……而我认为这只是让两人的关系受到须弥城的法规保护而已。”艾尔海森补充道，“好吧，这一次我们的观点又没有达成一致。于是我问他，既然你无法同意我的观点，那不如和我结婚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赛诺和提纳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旁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的柯莱睁大了眼睛。

 

“然后卡维说「哈？好啊！那就这么办吧！」。”

 

“………………”提纳里扶额。

事已至此，赛诺和提纳里已经无话可说。

 

“……我觉得以我们的人生经历为你们两个提出建议还为时过早……”提纳里最终得出了结论，“祝福你们。”

 

“这样吗，我本来是想要真心寻求一些建议的。”艾尔海森难得皱紧了眉头。

 

“遵从本心，遵守法律。”赛诺说。

 

 

[3]

 

~兰巴德酒馆留言板~

 

【留言】

「有人听说了吗？！关系很差的书记官和那位大建筑师……他他他他他们……」

【另一人的留言】

「搞什么啊，留言板上还打结巴，一张纸条都说不完。」

【留言】

「抱歉，因为太震惊了！！所以忍不住！！他们……听说他们要结婚了？！」

【另一人的留言】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就算是开玩笑也要看场合啊……」

【留言】

「真的没有开玩笑啊！！教堂工作人员偷偷告诉我，他们递交了预约申请！！！」

【另一人的留言】

「啊？！不会吧，是不是看错了。」

 

以兰巴德酒馆为首的留言板一时间充斥着各种纷飞的传闻，一开始还没有人当真，只当是有人开玩笑，还有人说「那我还说我要和妮露小姐结婚了呢！」结果遭到了妮露后援会的集体斥责。

 

但是没有人站出来辟谣。按照艾尔海森和卡维在留言板上的活跃程度，如果这是谣言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反驳并冷嘲热讽另一人。

 

但是没有。已经三天过去了，艾尔海森和卡维谁都没有在留言板上露面。

 

于是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成立了——这可能是真的。一时间，须弥城的大街小巷全部流传开来「那两个关系很差的人要结婚了？！！」。

 

所有的留言板不出几天就被追求真相的须弥城群众塞满了留言条询问，逼得留言板的维护者不得不出来让大家减少重复提问，公共区域的留言板则被风纪官贴上了告示「请将留言板用于求助用途，重复信息会被清理，谢谢各位配合」。

 

 

 

 

艾尔海森出差三天回来发现整个城里都变了天了。当他如往常一样前往兰巴德酒馆提酒的时候，突然被好奇的目光所包围一时间无法适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于是他以书记官工作状态的审视目光环视了酒馆一圈，然后那些人大概是被唬了回去不再盯着他看。但艾尔海森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贸然询问一定无法得到真实答案。他看向了那块留言板。

 

他不是没有看到过那些传言，本想着城里每天八卦这么多，没几天就会被冲淡了……结果没想到最近几天是越来越离谱。

 

~兰巴德酒馆留言板~

【留言】

「所以前几天那个重磅消息，千真万确吗？」

【另一人的留言】

「不像假的……到现在都没有人辟谣。」

【留言】

「要知道知论派和妙论派可是一向不和的啊，连融洽相处的可能都不多！要说结婚……实在是难以置信！」

【另一人的留言】

「要我说，这会不会是教令院的阴谋啊？放出一些重磅消息来掩盖一些大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吧？」

【留言】

「谁知道呢！最近大贤者还没选出来，大概会有很多大动作吧！」

【另一人的留言】

「会不会是派系的联姻啊？借领头人改善学院关系，稳固知论派和妙论派的地位……一盘好棋啊！」

【留言】

「这么说也很合理。」

 

“……”艾尔海森看完这几日的留言，已经无话可说。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和卡维的影响力。

 

 

 

“有什么好在意的？”卡维正在低头捣鼓自己的抛光机，把一枚成色不错的宝石放进去作为试验品，“我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干嘛选择和你结婚？”

 

“……你这话听起来很微妙。”

 

“啧，本来就是事实！”卡维取出打磨好的宝石，对着灯仔细查看着。

 

“你在做什么？”艾尔海森觉得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平息那些流言，索性还是先抛之脑后，先关心一下卡维手上的东西。

 

“婚戒样品。”

 

“哦？你不先问问我的意见吗。”艾尔海森提问，“作为出资方，我认为我有挑选的权利。”

 

“指望你们知论派可怜的审美储备，我不如去教丘丘人怎么设计建筑。”卡维头也不抬地回答，“好吧，那给你挑选的权利。有什么要求，大书记官？”

 

“你定。”

 

短短两个字，是乙方最爱的两个字。

卡维大喜。

 

 

[4]

 

一周过去了。须弥城内的留言板是越传越离谱。

 

已经到了风纪官不能坐视不理的程度。

 

“竟然因为我的个人生活惊动了大风纪官……”艾尔海森再次造访化城郭的时候，是被赛诺叫过去的，“该说是教令院的补贴太充足呢，还是最近须弥城的治安太稳固？”

 

“在你提出结婚的时候，我不相信你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如果你是指成为话题中心的话，我是想到过这个可能性，但我没想到这种小事会惊动大风纪官。”

 

“小事？”赛诺质问道，“你是指须弥的公告板都被你的消息淹没，导致正常通告作用都快瘫痪这种事是小事？”

 

“第一，我不能控制他人如何传播消息，特别是现在虚空停止运转之后，公告板比往常的使用率高出了约304%。第二，正常通告作用的瘫痪是风纪官的手段有问题，跟我无关。”

 

“……我不否认虚空的瘫痪给风纪官带来了一定压力，但现状已经如此，你需要站出来负责。”

 

“怎么负责？在留言板上承认目前所传流言的真实性，让事态向着更加夸张的地步进行吗？”艾尔海森反问，“然后澄清我们的决定与教令院无关，知论派和妙论派的联合更属无稽之谈，营造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赛诺一时间语塞。

 

“再夸张的流言，总会有平息的一天，等到新贤者上任，大家的目光就会再次被新消息吸引过去。”艾尔海森平静地像是在讨论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但我很担心那一天教堂会被围观的人包围得水泄不通。”一直沉默的提纳里突然发话，然后看向赛诺，“到时候又要给风纪官增加压力了。”

 

“这个世界上的闲人还真是超乎想象的多。”艾尔海森沉思，“这确实是个问题，虽然我不认为有围观的必要性，但我无法干涉他人的决定……现在颁布一条禁止在教堂前聚集的法规来得及吗？”

 

“你这是滥用权利。”赛诺说。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艾尔海森回答，“以防万一我想确认一下，你们那一天也要来吗？”

 

“当然啊。”提纳里微笑，“多年老友结婚，怎么可能不去看呢？对不对，赛诺？”

 

赛诺看了看提纳里，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些陌生。

 

“我只有一个请求，这是代表教令院提出的。”赛诺看向艾尔海森，“至少在须弥人面前表现出关系很好的样子，否则那些关于教令院的阴谋论……你知道的，处理起来很麻烦。”

 

“如果看起来关系不好，那些普通人可能真要以为是教令院一手包办了婚姻，进而怀疑大贤者选拔的公平性了。”提纳里补充道。

 

“虽然我认为你的因果关系有待考证，不过……”艾尔海森回答，“这样确实比较稳妥，我答应你。”

 

 

[5]

 

终于到了这一天。

完美主义者的卡维，果然没能如期完成自己满意的婚戒。

 

“虽然戒指不是必需，但我不得不说你的工期比想象中的长太多了。”

 

“……这和普通的饰品不一样！”卡维反驳，“设计已经推翻好几版了，不达到完美我是不会动手的。”

 

“好吧，那只能祝大建筑师早日达到灵感巅峰。”

 

“别废话了，预约的时间马上要到了！”

 

“你这么有时间观念，怎么戒指的工期一而再再而三延期。”

 

“你……！不说话是会憋死你吗？！”

 

“哦对了。”艾尔海森想起来赛诺的忠告，“大风纪官告诉我，让我们今天尽量看起来关系比较好，不要吵架。”

 

“哈？这和大风纪官有什么关系！”卡维不解，“不就是结个婚吗？”

 

“……看来你还不知道事情进展到了什么地步。简单来说，由于我们成为了须弥城的话题中心，风纪官无法控制留言板的传言，让我们至少看起来是一副关系和谐的模样，这样减少大家对教令院的猜忌。”

 

“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造成教令院的信任危机，我看不如明天就倒闭算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

 

——这么说着，但还是要给老熟人面子。所以两人达成了一致，至少在这一天要看起来比较和谐，反复在心里强调大风纪官的忠告「不要当众吵架」。

 

 

 

当两人来到教堂门口的时候，还是被人山人海的态势惊呆了。这简直堪比庆典活动，甚至更夸张一点。其中有不少是他们熟识的人，当然也有那位大风纪官和巡林官。

 

赛诺一直盯着他们，似乎是想说「不要当众做出格的事情」。两人心领神会地朝他点了点头。

 

“……要不要牵手？”艾尔海森问。

“你发什么神经？”卡维的眼神充满嫌弃。

“一般来说，这样看起来比较像正常的伴侣。”

“……”卡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行吧。”

 

他伸手过去，视线飘向远方尽量不看艾尔海森，否则他担心自己会一时失控发动神之眼。

 

艾尔海森倒是很平静的样子，握住了他的手。

这可能是自认识以来两人的手保持牵连的最长时间。

 

赛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目送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教堂门口。这样一来，风纪官的职责就只剩下维持现场秩序，而不是在教堂给那两个人拉架。人群渐渐散去，可能在目睹了这一表面和谐的场面之后，那些流言就会慢慢平息了吧。

 

 

 

 

牧师正在认真宣读着惯常的台词。

“艾尔海森先生，你是否愿意和卡维先生结为伴侣，在草神大人的眷顾下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

 

“他一直都很贫穷。”

“你不说话会死吗？！”

 

离开群众视线的两人原形毕露，牧师尴尬地被打断了，这可能是他从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我愿意。”

艾尔海森说。

 

被拉回来的牧师咳了一声，继续宣读。

 

“那么卡维先生，你愿意和艾尔海森先生……”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先问你的意见啊？”卡维瞪了艾尔海森一眼。

“我想只是因为我的名字首字母在你前面。”

 

牧师终于忍无可忍了，“两位，请把流程结束再争论，好吗？”

 

“我愿意。”卡维说。

尽管牧师的台词还没说完。

 

“——那么请交换戒指。”

 

“戒指还没做好。”艾尔海森说，“多亏了我们伟大的建筑师，一而再再而三拖延工期，希望至少我的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成品。”

 

“……不满意你自己去做！”

 

“够了！”牧师拍案而起，“……直接进入最后一步吧！誓约之吻！你们——不要再吵了！！！”

 

 

 

——终于结束了。牧师觉得这是自己从业史上最累的一遭。结束流程之后的两个人看起来还没争论完，牧师很想把他们轰出去，但出于职业道德没有这么做。

 

“那么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戒指还没做好的大建筑师？”

“你的前缀很多余！”收好结婚证明的那一纸文件，卡维怒而回击道。

 

 

草神大人请保佑，这样的伴侣少来几对吧。牧师目送着两人吵吵闹闹的背影，一边画十字一边在心里祈祷。

 

 

[6]

 

“我说过了，我这里不是须弥城婚姻调解中心。”提纳里面无表情地说，“艾尔海森、卡维，现在你们的事实婚姻关系成立了，可以这么说了吧？”

 

“不，我认为这无关调解，只是想听取你们的意见。”

 

“什么意见……都说了你们问错对象了。”提纳里扶额。

 

“出于和平讨论和实际主义，卡维先生，我将我们最近事关结婚的分歧整理了一条清单。”艾尔海森说，“……第一百条，关于婚礼所选取的花卉种类，我认为你设计的成本有些高，并且需要考虑到过敏源和……”

 

“已经一百条了？”连赛诺都忍不住惊讶的表情。

 

“你们、可不可以回家继续讨论。”提纳里说，“关于须弥常见过敏源的清单我回头给你，艾尔海森。”

 

“那就太感谢了。”

 

 

目送两人离开化城郭，提纳里和赛诺都忍不住感慨一句，天下之大什么事都会发生，那两个人能结合真是可以列入须弥十大不可思议之一。

 

但在这个充满奇思妙想的智慧之国，就是会有各种神奇的、或者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

 

——就像其实他们早就在两年之前就秘密完成了结婚登记一样，只是出于对教令院的影响考量，并且风纪官的行动方针具有一定程度上的保密特权所以一直没有公布罢了。

 

当然也没有告诉那位建筑师和书记官。

 

 

END

造谣结婚好爽，下次还敢

男生寝室。9000➕。

感谢艾迪老师的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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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是什么能让堂堂大风纪官瘫在床上起不来身？

是沙漠里无影无踪的圣金虫，降诸魔山下的巨型遗迹机器，还是教令院大贤者们的迫害？

不，其实是一个笑话。

“那应该算一个笑话吧？”卡维不确定地问提纳里。

提纳里的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无奈地扶额，连耷拉的耳朵尖都带着点哭笑不得的味道。

事情的起因到结果都充满了莫名其妙，他想。

众所周知，须弥城坐落在雨林，依附于圣树，有众多植被环绕——因此，蚊虫也非常多。

尽管提纳里已经调了很多盒驱虫的香薰，烟雾缭绕到大有把宿舍改造成寺庙的架势，但依然耐不住有头铁的蚊子闯进来，在所有人睡觉时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提纳里虽然耳朵灵敏，但或许是种族天赋，他和各类物种相性都很高，就连蚊子也不怎么得罪他，睡得还不错。卡维却很受这些蚊子欢迎，睡一觉身上能咬四五个包，忍无可忍之下，卡维猛地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捞起枕头边拿来记灵感的草纸团成团，甩手就扔到了过道另一边的赛诺头上。

赛诺作为沙漠人，尽管在雨林已经很长时间，还是无从应对这些过分“热情”的物种，所以也没有睡熟，被纸团轻轻一砸，就睁开眼，坐起身，红色的眸子带着点惺忪，疑惑地看向卡维。

“你不管管吗？”卡维指着脸上的红包，控诉道。

“管什么？”赛诺不解其意。

卡维颇有其事道：“宿舍里有人养宠物（蚊子），违反宿舍规定，风纪官不管吗？”

赛诺：“……”

大风纪官并不管这些小事，他本想这么回复他，况且真算起来，卡维才是那个贡献食物的“饲主”，而且蚊子居然也可以算上宠物吗？那饲养证又该怎么办？

等一下。赛诺刚要列举一二三反驳，又突然意识到，卡维似乎，可能，只是开了个玩笑？

总会有那么一种情况，就是某个点突然戳中了神经，像给了遗迹守卫的眼睛一套连组卡牌一样的暴击，让人欲罢不能。

赛诺在意识到这居然是个玩笑时，很奇怪的，一种带着点荒诞，新奇还有些不明不白的情绪骤然就涌了上来。他深吸了口气，拼尽全力趴回了床上，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柔软的枕头里，随即整个屋里就泄出断断续续地，极有辨识度的笑声。

“谁家驮兽跑这来了？”

艾尔海森倚在墙上，呆毛都在炸着，他本来想装作听不见，奈何快十分钟过去，这洗脑的笑声还没有停下来。

提纳里和卡维已经下床，正仰着头观察着已经快把自己笑岔气的赛诺，眼中带着三分敬佩七分好奇。

“就算那个笑话很好笑，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卡维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我好像理解，为什么他会觉得他讲的那些冷笑话好笑了。”提纳里扯了扯大风纪官捂着头的被子，就像在扯他人设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这笑点已经不是低，而是歪了。”

“他不会缺氧吗？”卡维看着用被子把整个头部都包起来的赛诺，纵使这样，那连绵不绝的声音还是透过薄薄的布料，回荡在寝室内。

“造孽啊……”卡维捂住耳朵。

赛诺整个人直发颤，时不时还打个嗝，连带着床都像安在弹弹菇上。提纳里简单算了算，想着赛诺再坚持十五分钟，就能把自己笑倒，或是憋到缺氧昏迷了。

“得让他停下来……喂，你干嘛！”卡维正想着办法，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响动，一回头，就看见艾尔海森拿着他那上次用作建材实验的木棍，迈出镀金旅团老大哥的步伐，向这边走来。

提纳里睁大眼睛，耳朵都惊得竖起来，他还没说话，卡维先一个箭步扑过去，双臂死死箍住艾尔海森的劲瘦的腰，用尽力气闭眼喊道

“冷静啊，别把我的棍子打坏了，我找了好久的！”

提纳里：“……”

幸好，后来赛诺给自己笑岔气了，不得不安静下来，不然提纳里猜第二天教令院就能传出《大风纪官被室友毒害》的虚空报道。

不过，这么一个插曲过后，倒是谁也不在乎蚊子了，挨枕头就睡着，睡眠比前几天还好。

第二天提纳里给因为笑得太狠，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赛诺带饭时，还捧读了一句：“再有学者逃跑，连佣兵都不用请，随身带着一本笑话大全，等大风纪官来时随便念一段，然后就能趁着大风纪官笑得满地打滚时赶紧跑了。”

赛诺咕蛹着从被子里钻出来，没有被头发挡住的红瞳带着些幽怨地看着提纳里，在这个情形下，莫名显得有点乖巧。

提纳里心痒痒，再加上混得熟了，没忍住就伸手揉了揉那头柔软的白毛，看见赛诺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到底心软安慰两句。

“这种情况大家都有的，比如我小时候，就因为我爸的一个笑话笑了一天。”

赛诺从床上起身，接过提纳里的饭盒：“什么笑话？”

提纳里想了想：“就是说有个人的钱包被偷了，然后他去找三十人团求助，在三十人团的帮助下——”

赛诺给自己喂了口饭，“钱包找回来了？”

“他接受了现实。”

提纳里说完还摇摇头，现在看来，这个笑话简直是充满了赛诺方式的冷幽默，真不知道以前他以前是怎么笑成那样的。

等等……

提纳里才想起来他刚才说了什么，摇着的尾巴都是一僵。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已经停下咀嚼，神情异样的赛诺，眼神中出现一抹恐惧。

2

没人会在犯了事以后还在教令院等着被抓，因此风纪官们出外勤的次数非常多。

只是706的几个人总是不理解，那些学者为什么总爱往大风纪官的老家跑。

“这次大概要多长时间？”

提纳里检查着背包有没有破损，顺嘴问。

艾尔海森和卡维也看过来。

“调查行踪，押回审判，大致三天。”赛诺看着手头的资料，头也没抬，“打消你们在我床上放杂物的想法。”

本来准备在赛诺走后就把稿子堆，看过的书以及更多品种的植物花卉塞过去的三人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继续帮赛诺整理东西。

赛诺合上资料，低头看见这一幕时，目光不自觉有些柔软。自从接过风纪官的职责，他就已经做好了孑然一身的准备，不曾想还能有人一起打打闹闹，帮着置办行李的时候。

尽管他们看上去更像是来捣乱的。

卡维从提纳里手里接过背包，拿着牌组往里塞：“七圣召唤，七圣召唤不能少！”

艾尔海森冷冰冰吐槽：“那也不用塞进去七副。”

“哦。”卡维只好拿出来六副牌：“带点枣椰糖？”

艾尔海森说：“还不如让他从沙漠给咱们带回来点。”

卡维觉得有道理。

艾尔海森拿起水袋：“十袋怎么样？”

卡维摸了摸下巴：“倒是能放得下，但是三天用不上这么多吧？”

艾尔海森面上认真：“还要给那个学者准备，免得他被半路渴死了。”

“呃，虽然很有道理，但这么沉不会耽误抓捕吗？”卡维说到这里话语一顿，狐疑地看向艾尔海森：“你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拖慢赛诺的进程，然后多霸占他的床什么的。

艾尔海森意味不明地看了卡维一眼，反手又多塞进去两袋子粮食。

坐在床上尽收眼底的赛诺：“……”

他心底刚升起的一点感动碎得稀里哗啦，面无表情地想着待会怎么把那些多余的东西处理掉，腿上突然一沉。

赛诺低头一看，是一个灰色小包，他打开发现其中的食物和水都分门别类，数量刚好的摆在那里。

赛诺看向床头，提纳里坐在床上，双眼弯弯，“嘘”了一声。

赛诺心领神会，伸手抚摸着包里的的东西，忽然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提纳里也被带着紧张了下，小声问：“你的牌在里面，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不是，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打牌。”赛诺对地上那两货无所谓，但还是想挽救一下他在提纳里心中的形象，“七圣召唤可以拿出去，把冷笑话大全放里面吧。”

“……”提纳里无语，“你执行任务要看冷笑话？”

“要随时学习。”赛诺态度坚定，“在回来时给犯人讲笑话，算是人道主义关怀。”

提纳里看了赛诺两秒钟，最后委婉地问了句：“你认真的？”

这真的不算滥用私刑吗？

“没用吗？”赛诺自认为他的笑话不错，还能充分缓解被捕学者的心理压力。为了证明，他准备给提纳里举个例子。

“从前，有一个在沙漠迷路的学者……”

“先看看食物带没带够吧！”提纳里及时止损，扯开话题，也不管生硬不生硬了，拎起背包以一种套麻袋的架势怼到赛诺脸上，“如果一时跟丢了，也好自保。”

赛诺眼前一黑，暗自叹了口气，抓着提纳里的爪子把脑袋从背包里抽出来。

“别担心，我在沙漠的生存能力很强，就算是食物匮乏…”赛诺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一下。

“我在一些书上看见过，沙漠里的虫子有的也可以食用。”提纳里的知识储备很多，不假思索就接上了赛诺的后半句话，说完他才注意到赛诺的脸色有些不对，“欸，你很讨厌虫子吗？”

“嗯。”赛诺大方地承认。

提纳里了然，体贴地往背包里多塞了一袋食物，想了想，到底又抽走赛诺枕头旁边的冷笑话大全塞了进去。

赛诺盘膝坐着，手肘撑在腿上，托腮侧头看着提纳里整理行李的动作，目光专注。

提纳里可能没意识到，他做事时总会带有一种充满活力的气质，生机勃勃。在来自沙漠的赛诺看来，就像大漠里的绿洲，有一种充满希望的美丽。

确定一切妥帖，提纳里满意地点点头，耳朵晃啊晃。一转头看见赛诺盯着自己发呆，不解地伸手挥了挥：“怎么了？”

赛诺回过神，目光却没移开：“你的头发是墨绿色？”

“是啊。”

“沙漠很少看见绿色。”赛诺实话实说，“所以我想再看看你。”

艾尔海森抬头看了眼上面旁若无人的两个，又被卡维摁脑袋摁了下去。

提纳里也愣了下，反复确认赛诺的神情，确定这不是告白或是调情，顿了一下，像是懂了什么，笑起来：“看吧看吧，想看多久都成。”

如果不是要抓紧时间，赛诺还真能看一整天。他有些不舍地跳下床，顺便踹了脚暗戳戳往包里塞素论派课本的卡维。

“放东西记得把铺盖卷起来。”

3

“提纳里以后想留在教令院任教吗？”

赛诺走的第二天，吃饭时，卡维托腮问提纳里。

提纳里咽下蕈子，挺立的耳朵因为满足抖了抖：“或许吧，我比较想呆在能安静研究植物的地方。”

“那教令院所属的禅那园很合适啊。”卡维一脸真诚地给提纳里建议，“赛诺这性子大概会一直在大风纪官这位置干，你要是也在教令院，以后就能常常见到了。”

已经吃完饭，坐在邻座看书的艾尔海森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卡维。

“嗯，这件事和赛诺有什么关系？”提纳里失笑，“对我来说，毕业还很远，不必急着定下目标，过了实习期再想也不迟。”

“但我看你这两天都魂不守舍的。”卡维指指提纳里，语重心长，“感情也是日后发展的重要因素，和熟悉的人共事总归更好不是吗？”

“有吗？”提纳里隐约猜到了卡维的意思，开了个玩笑：“那我反倒不能留下来了，不然万一以后我要违规，到时候赛诺亲自来抓我，多尴尬。”

卡维注视了提纳里两秒，突然叹了口气。

“唉，不愧是提纳里，我本来还想摆学长的架子，给你一些劝诫呢！”卡维摇头，“不过我听说你们族终身一夫一妻制，到时候异地恋会不会很难过？”

提纳里不置可否，递给了卡维一串蘑菇，问：“卡维学长也这么劝过艾尔海森学长吗？”

“他哪里需要？”卡维的语气说不上是欣赏还是嫌弃，“他和他的书是一对，到哪都分不开。”

“哦？看来某人的建筑画材也不需要我帮忙了。”

艾尔海森合上书，站起身端起盘子就要往门口走，被卡维一把拦腰抱住。

“那可是几十斤的模型，学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卡维该怂的时候怂得非常快，“而且我刚才可是在夸你，学者终年以书为伴，这是多高的觉悟啊。”

提纳里刚好也吃完饭，顺带把多拿的一套餐具收拾好，“需要我帮忙吗？”

“你还小，拿太重的东西长不高。”卡维摆摆手，另一只箍着艾尔海森的手臂紧了紧，哀嚎道，“拉扎克一直不回我的终端消息，我可只有你了！”

“从情理出发，是你自己自告奋勇保存一个班级的建筑模型，别人没有与你共担责任的义务。”艾尔海森皱了皱眉，“还有，拉扎克是知论派的学生，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们是同级啊，我连你都认识，认识他也不奇怪吧。”卡维难得见艾尔海森对无关事情上心，没忍住逗了逗他，“怎么，他是你老相好？”

艾尔海森直接无视了卡维的垃圾话：“他对学术的态度没有分寸，你小心和他来往。”

相处许久，卡维知道艾尔海森这个语气是认真的。他沉默片刻，松开了艾尔海森的腰：“他和我是老朋友了，我不能只因为他的对知识的渴求就否定他。”

“但他的三观和你并不符。”艾尔海森也没走，而是端着个餐盘和卡维争论，“只因为相处时间而决定交情深浅，迟早会牵连己身。”

“只根据三观搜索交友对象，你那是在找合作伙伴。”卡维辩驳，“思想的碰撞是友谊的魅力，相互包容是社会的魅力，正因为不求相同，世界才得以多姿多彩。”

艾尔海森深吸一口气，他自认为可以冷静剖析大多数事情，唯独在和卡维相处时会难以控制情绪。

“但社会运转同样需要遵守规则，违反规则的现象不需要扩散。与人相处的本质是给己身提供情感依托，促进进步。近墨者黑，交友不慎这些成语的意思我想我不需要和你解释！”

“规则由谁制定？又凭什么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下定论？”卡维也上头了，抱着臂直视艾尔海森，“交友是真诚而非功利的，感性的思考有时不需要过多理性衡量！”

“没有理性参与的情感是幼稚的！”

  

“一味地理性那根本不算情感！”

提纳里本来都准备回宿舍看看自己的植物了，又默不作声地端着盘子坐回来，还去拿了几串蕈子，乐此不疲地听着这两人的辩论。

餐厅里的人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时不时的小插曲，视若无睹或是站着看热闹，更有甚者还拿出了笔记抄写。

事实上，尽管艾尔海森经常因为卡维调动情绪，但卡维其实很少能争辩过艾尔海森，不是因为卡维的思路是错误或是他的口齿不伶俐，而是现实主流价值观更倾向于艾尔海森，因此艾尔海森能拿出更多事实怼得卡维跳脚。

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卡维抚着额头，攥着餐盘的手都在颤抖：“幸好妙论派学生毕业后极少留校，否则我迟早要被你这个石头心气死！”

“等你毕业后，自然有社会教你做人。”艾尔海森说到这里，原本凌厉的气势有了些许波动，他获得了本次争辩的胜利，却也没有高兴的反应，而是给了卡维一个台阶，“还去不去搬模型了？”

卡维气势汹汹地往出口走。

“去！”

4

由于吵架吵得过于频繁，卡维和艾尔海森都已经养成了吵完就若无其事的良好素养，甚至当天晚上卡维还能去爬艾尔海森的床。

哦，倒不是说他开窍了，而是他实在不敢一个人睡。

事情还要从一个灵异话本说起。

卡维最近在尝试突破旧有风格，为此还探寻了一些极端的发展方向，比如极简自由主义（露天房间没有盖）、隐蔽求生类（地下室）还有阴森恐怖风（鬼屋）。

用艾尔海森的话说，没有林居狂语期都画不出来这些东西。

卡维的思想有时天马行空，但也不是真的放飞自我，和前两者相比，显然是第三个还算实际。只是作品随设计师，卡维本身性格天性阳光，也不甚了解各种志怪，因此稿子总是没有那种味道。

为了改变这种现状，卡维特地托关系从璃月稻妻买了好多灵异话本，准备通宵苦读——但刚看了第一本就看不下去了。

艺术家想象力本就丰富，作者写得又绘声绘色，那些细思极恐的故事仿佛就发生在卡维身边，尤其到了后半夜，寝室只有他桌上这一点光芒，更衬得周围黑暗的阴森。

卡维刚合上书，突然注意到门板上晦暗不明，挂着什么东西。乍看上去，颇像艾尔海森的呆毛挂着他的脑袋……

“我*！”

卡维脱口而出，幸好理智还没有完全丢失，他先是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那只是因为没用的东西太多，被赛诺嫌弃拒绝，之后就挂在门口当储物袋的行李包。

卡维腿都是软的，幽幽吐了口魂，心想这书可看不得了。他关了灯，咬着牙一口气爬上了床，反手捞住被子缩成一团。

然而即使逃离了书本，那颗过分聪明的脑袋依旧飞快滚动着《床下有人》《吊你床边》等经典篇章，卡维被被子憋得厉害，却连探头都不敢，好像一抬头就能看见个一身白衣蓬头垢面的幽灵。卡维从没有这么想念赛诺——没有他镇宅，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话说，要不要给房屋设计加一个镇宅？卡维灵机一动。

倘若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相对比，就更能衬托整体的诡异危险！

灵感如泉涌，卡维一激动就掀了被子，冰凉的空气抚摸脸部，充盈的氧气令他心旷神怡——就是，这也太黑了点。

……

提纳里早在卡维的第一声真情实感时就醒了，他的视力很好，在黑暗里也能隐约看见卡维一系列举动，他也都知道卡维要一晚上看完所有灵异话本的豪言，所以为了照顾卡维的面子没出声。但看着卡维鬼鬼祟祟的样子，又实在忍俊不禁，只能悄悄用被角捂住嘴，小声抽着气。

好不容易一切又安静下来，困意未消的提纳里刚打算闭眼，又突然看见卡维像个蓬蓬果一样窜了起来，紧接着就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杵着。

“吓傻了？”提纳里心想。

随即，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卡维先是飞快从枕头边抽了什么，像是在写东西，随即甩手一扔，整个人从床上站起来，顶着天花板，蹑手蹑脚地迈过床头，去掀艾尔海森的被窝……

提纳里睁大眼睛。

你们玩这么野的吗？

再看下去可就不礼貌了，提纳里悄悄闭上眼，顺带探出手按住自己灵敏的耳朵。心里吐槽赛诺刚走你们就做出这种违反风纪的事情。

卡维可不知道提纳里怎么想，他只是单纯觉得艾尔海森那一身腱子肉很有安全感，不然只靠他自己，怕是这个晚上都难熬。再说好兄弟睡一个被窝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唯一担心的是艾尔海森被他吵醒会不会把他扔出去。

不过卡维记得，艾尔海森的睡眠时间并不多，精神状态却不见衰弱，所以，他的睡眠质量肯定不错。这么想来，卡维也壮了壮胆子。

借着窗外月光能看见，艾尔海森的睡姿很好，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平躺端正，一动不动，活像生论派的人体模型。卡维有点发愁他一会怎么挤出个睡觉的地方，动作也不停，很快就站稳了艾尔海森脚边的一小块空间。

很好，接下来…卡维小心翼翼地弯下腰。706寝室确实是最顶尖的房屋，连床铺都比正常的要宽一些，是以卡维能摸到艾尔海森和床沿之间的褥子。然后，他弓着身子，挺着屁股，一点一点往前挪，再慢慢单膝 顶住床铺稳住平衡，让自己能顺着狭小的空隙舒展开。

胜利就在眼前！

卡维手上愈发小心翼翼，轻轻推搡着艾尔海森，想要让他侧过去一点。

卡维自认为他的动作足够温柔，但一个大男人挤上来艾尔海森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说实话，在卡维拍桌扬言时，艾尔海森就算到了这种情况。也因此卡维刚踩上他的床，艾尔海森连个眼皮子都懒得动就知道是他。

会相信这种编造的虚幻故事，有神之眼还能吓成这样，艾尔海森觉得卡维也是个人才。他想着让这位精力过分旺盛的学长吃够教训，一会他意思意思假装翻身，让卡维在他这里凑合一觉就是，免得这货担惊受怕一晚上。

但是卡维特意放轻的手像是小猫踩奶，艾尔海森闭着眼睛，那股痒意顺着臂膀蔓延到四肢百骸，他能清晰地听见卡维特意放轻的呼吸，感觉到卡维慢腾腾的动作，来自另一个人身上的热量触碰着他，像是卡维灼热的思想，一刻不停地与他的理智相冲，让他整个人都不对劲。

这个夜晚太安静了，一切细小的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卡维的动作明显有些急躁，可能那些荒唐的灵异故事确实吓坏了他，心脏鼓动的声音响的厉害。艾尔海森本来想着再晾他一会，现在倒是有点心软，便装作睡累了，舒展舒展筋骨，顺手揽住卡维的肩膀，把他牢牢摁在自己怀里。

怀中身体一僵，轻轻的吐气拂过艾尔海森的脖颈，过了一会，终于彻底放松安静下来。

这个姿势对艾尔海森来说不算舒服，但他也懒得去改，想着早上晚起一会，等着卡维自认为巧妙地回床，彼此装作若无其事，也免去了尴尬。

不过让艾尔海森判断失误的是，因为卡维半夜这么一通折腾，直接或间接让整个宿舍都没睡好，以至于第二天所有人都没醒过来。

所以，提前完成任务，踩着露水回来的赛诺一推门，撞见的就是两个人额抵着额，亲密无比的场面。

赛诺：“……”

5

提纳里正在给赛诺擦药。

大风纪官效率惊人，仅用两天，就把违规的学者从沙漠救了回来——据学者招供，彼时他深陷流沙，是大风纪官不顾安危把他拽出来，后来还不计他捅刀子的仇，给了缺水缺粮的他充足补给，就为了把他拖回来审判。

不过学者自己可能都在纳闷大风纪官这多此一举的举动，而教令院的人即使敬佩他的恪尽职守，从内心大概也觉得这么做不值当，可谓是吃力不讨好。

但提纳里很清楚赛诺对“审判”有独特的定义，所以没有对他的选择评价什么，只有手上擦药的力道一时没控制住，疼得赛诺直皱眉头。

“你在生气？”

“你执行公务，我为什么会生气？”提纳里接过卡维递过来的绷带，这次动作倒是轻了些，给赛诺结实绑了个死结。

赛诺“哦”了一声，刚要接过话茬，余光就看见卡维疯狂给他使眼色。

赛诺试图向提纳里挪近一点，却因为对方故意的绑法动弹不得，只能僵巴巴地解释道：“我不能决定他的生死，只有……”

“只有‘审判’可以，我明白。”提纳里紧绷的肩膀丝毫没有放松，他伸出手，轻轻摸索着赛诺胸口上的绷带。

“但你知不知道，只差一寸，那把刀就能捅到你的心脏上？”

赛诺垂下眼看那根纤长的手指，没说话。

“这一点上，我站在提纳里这边。”

醒来才发现不知不觉和卡维搂得死紧，破天荒有点别扭，于是主动去食堂打包早饭的艾尔海森推开门，边换鞋边说。

“据我所知，风纪官并不被要求百分百完成任务，如果你因为这次任务丧生，那么带来的价值损失则会远超于这个学者。”

卡维把医疗箱整理好，他看上去情绪倒是没受影响，语气还是带着点吊儿郎当的不正经：“翻译一下，就是活着才能干事。”

艾尔海森甩过去一份饭盒，卡维手忙脚乱地接住。

赛诺还是没有说话，他抬起了头，红瞳映着晨光，让他看起来坚毅而成熟。

“谢谢。可我不会改变我的选择。”

“我就知道。”提纳里叹了口气：“可是，你不怕吗？”

赛诺勉强活动了下手臂，把胸口指尖发凉的爪子握在手心。

“怕。”赛诺诚实地说。他毕竟还是少年，有意气风发，也会有踟蹰迷茫。

“但我是风纪官。”

彼时他们都是学生，即便是艾尔海森和卡维，也未必完全理解这句话真正的分量，甚至赛诺自己，还是在后来的成长中逐步有所体会。

不过话题依旧这样结束了，因为面对这个回答，没有人还能再说出什么劝告的话语。

当天晚上，706难得四个人一起玩了一整晚的七圣召唤。

值得一提的是，赛诺因为行动不便，只好叼着牌打，令三人大开眼界。

不知是不是这件事的影响，后来选课时，提纳里选了一门临床医学，还经常拿赛诺当人体模型进行练习。

期末周的学生很少搞事，赛诺倒是有不少空闲时间陪着提纳里实操，甚至在一些步骤上，赛诺还能进行指导——不过提纳里似乎并不接受。

“这里，15次以后要渡气。”

赛诺一本正经地指指自己的嘴巴。

正在看书的艾尔海森投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而坐在床上的卡维磕着枣椰蜜糖看得津津有味。

提纳里坐直身体，抱着臂似笑非笑地看了赛诺两秒：“要是严谨执行，你的肋骨都要被我摁折。”

赛诺躺平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红色的眼瞳一眨不眨：“但是不能缺失步骤。”

提纳里：“……”

卡维吧唧吧唧嘴，摇头晃脑：“啧啧，这枣椰蜜糖真甜。”

提纳里：“……”

他突然笑了，俯下身，手指轻轻地抬起赛诺的下巴，强硬地掰开他的嘴查看有无异物。

赛诺睁大眼睛，看着提纳里的面庞突然凑近，提纳里像是要看得仔细，头压的很低，赛诺清楚地感觉到呼吸打鼻尖上。

“！”卡维嘴里的糖都不嚼了，身体微微前倾，眼睛张得像铜铃，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赛诺喉结一动，有些忐忑地等待着，眼前却突然一黑——提纳里将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现在，赛诺只能感觉到拂在脸上温热的呼气了，紧接着，他的鼻尖被有点凉，还有点湿的肉感相抵。赛诺知道那是提纳里的鼻尖在与他相对，两人的气息彼此交错，彼此融入，隐约有一种无声的暧昧慢慢浮出。

“好了。”提纳里倏然起身。

温热的气息抽离，冰凉的空气进入肺里，赛诺坐起来，默默看向提纳里。

“咳……咳咳！”卡维看得太投入，差点被嘴里剩下的半块蜜糖呛到气管里。

“干嘛，流程已经走完了。”提纳里一摊手。

赛诺坚持：“还差一步。”

提纳里扬起他的娃娃脸，无辜道：“差什么？提纳里不知道哦。”

艾尔海森用书挡住脸，泄出一声笑。

看来是没戏了，赛诺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刚要站起身，又被提纳里摁了回去。

赛诺抽了口气——只见提纳里纤细的腿迈过来，骑在他身上，双手按照标准姿势压在他的肋骨中下方。

“别走啊，还有一组呢。”提纳里的态度看上去很认真，只是翠色眼中的狡黠出卖了他。

他伸手点在赛诺的眉心，强行让他躺好，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嘘，别抬头啊。”

赛诺：“……”

赛诺抬没抬头不说，反正卡维的眼神要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