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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盾×普通人巴基，可以看做是灵魂伴侣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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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巴基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会议通知，叹了口气。今天本该是难得的休息日，史蒂夫不需要出任务，他不需要在办公室埋头工作，他们可以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还可以进行一场浪漫的约会，可他的“吸血鬼”上司偏不让他们如愿，一清早就发来了突发会议的通知。

“怎么了？”

把他牢牢圈在怀里的美国队长开了口。他知道每次他在床上看手机，哪怕只是查看信息，史蒂夫都会忍不住皱眉。这个曾经沉睡七十年的男人，并不热衷现代的科技，完全无法理解人们对手机的依赖和上瘾。

“临时会议通知。”

他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但他失败了。

史蒂夫便用毛绒绒的下巴蹭他的后颈，像是在哄他，“我会让你好起来的，难得假期，你可不能愁眉苦脸地过一天。”

道理他都知道，可一听到“难得假期”，想着一个小时后要召开的视频会议，他的心堵得要命，可以说水泄不通。

“还生气呢？”史蒂夫猜到了他的心情，即使不看他的脸也知道，“我去准备早餐，都是你爱吃的。”

史蒂夫只穿了一件居家短裤，吻了吻他的脑袋便翻身下床。他看着史蒂夫完美又性感的背部线条，不由得怀疑这是上天的安排，给了他一个完美无缺的灵魂伴侣，同时让他在工作上忙得喘不过气，实在公平得令人气恼。

咬牙切齿地回复了上司，他换上衬衣、马甲和西装外套，一丝不苟地打好领带，然后发现自己选错了领带的颜色。祸不单行。

吃完史蒂夫准备的美味早餐，他的心情总算有所缓解，就连会议邀请的提示音都没那么刺耳了。他多数时间都在盯着文件和数据，偶尔因为无法立刻找到需要的数据而皱眉，没注意镜头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巴恩斯先生？”

他仍在查看汇报者的PPT，头也不抬，“怎么了？”

“你的伴侣好像要找你。你们……是要去参加什么变装舞会吗？”

同级的同事谨慎地措辞道，他转过头，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史蒂夫。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史蒂夫的另一重身份，除了“巴基·巴恩斯的未婚夫”，史蒂夫还是美国队长，正经职业便是拯救世界。

“你要出去？”

“和你一样，突然的任务。”

如果是普通的任务，史蒂夫一定不会打扰正在开会的他，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他也顾不得一脸无措的同事们，看着他的爱人，“要去多久？”

“今晚就回来。”

他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感到好笑，“那你着急什么呢……”

“以为有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很多事情还没来记得做。”

史蒂夫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令人脸红的话，不仅如此，史蒂夫还走到了他身边，露出想要吻他的表情。

“现在不是你汇报，没关系吧？”

他不由得惊讶史蒂夫居然知道现代会议的流程，不过他的惊讶只持续了半秒，因为一言九鼎、一不做二不休的美国队长猛地扯过他的领带，下一秒就会吻到他。

他瞟了一眼线上会议室里目瞪口呆的众人，伸出手想要遮挡摄像头，尽管这会让大家误会更深，可史蒂夫拦住他，一张大手盖在屏幕上，“没事，他们看不到了。”

你盖住的是屏幕，不是摄像头！

这句他来不及说出的话被一个急切的吻吞没。他看不到屏幕没错，但他还戴着耳机，众人揶揄的轻笑声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恨不得人间蒸发。

做了坏事的美国队长风风火火地离开，忙着拯救世界去了，丝毫没注意他的世界刚刚被搅得天翻地覆。

稍微平复了心情，他道了歉，示意大家继续开会，没想到老板带头打趣他，气得他数落了老板整整三分钟，痛批这样突如其来的会议有多么打击员工的积极性，多么影响员工生活。和某个喜欢反抗上级的美国队长在一起待久了，他也叛逆了不少。

史蒂夫说得对，痛批上级真的十分爽快……

02

拯救世界并不容易，史蒂夫的工作环境其实挺恶劣的。每次看到史蒂夫灰头土脸地回来，他都会忍住想象史蒂夫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恶劣的大战。他们同居不久的时候，史蒂夫每次都会找个地方先收拾整齐再回家，只因怕他担心。可史蒂夫不知道，看着那张干净的脸上带着的星点伤痕，他会更加难过。

好在时间一久，史蒂夫越来越放松，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疲惫、脆弱的一面。有时候史蒂夫会累得不想梳洗，带着一身的灰尘甚至血污，孩子气地不肯回卧室睡。他会把沙发垫都拿下来，放在地毯上，和史蒂夫躺在一起。

“让我看看你……”

“不是我的血。”

史蒂夫轻声回复，仿佛这么说就能解答他的所有疑问。

“那你好好休息。”

“你害怕吗？”

“如果不害怕，是不是不正常？”他捏了捏史蒂夫的鼻尖，欺负累得不想动的美国队长，“我应该害怕，但只要不是你的血，我就不怕。”

“不愧是我的丈夫。”

“未婚夫。”他坏心眼地纠正。

史蒂夫立刻用委屈的表情看他，仿佛一头被欺负得没脾气的金毛大狮子，“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最好的婚礼，需要时间好好设计。”

也不知道这个活了一百多岁，见过大风大浪的美国队长为什么在婚礼这件事上如此磨蹭，筹划了一个夏天还没筹划好。婚礼策划没做好，还想要把“未婚夫”的头衔升级，这头大狮子可真是贪心。

他梳理着史蒂夫的头发和胡须，忽然发现史蒂夫的作战服破了一个洞，想来是作战时不小心划到的。

“你得赶紧把这个洞补上。”

“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这个洞可防不住子|弹！”

史蒂夫笑了，“我的作战服本来就不是防|弹的。”

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他的心跳咯噔一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的作战服……”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史蒂夫收敛了笑意，“本来就不是防|弹的。”

“史蒂夫·格兰特·罗杰斯，我不管你是美国队长，地球队长还是宇宙队长，你给我换上防|弹的作战服！！！”

史蒂夫愣住，然后没心眼地笑了，“好，听你的。”

爱人的顺从和温柔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你是认真的吗，真的会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史蒂夫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仿佛看他着急忙乱的样子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现在就换，可以吗？”

“你现在怎么换？”果然是骗人的，混蛋。

史蒂夫看穿了他的心思，无奈地摇摇头，掏出通讯仪，“是我，史蒂夫。我需要一套你的实验室的普通作战服，振金材质，能防|弹的那种。不，不需要特意再做，只要能防|弹就好。是吗，还能吸收能量？听起来很棒，麻烦你了，苏睿。”

“就这么简单？”史蒂夫一挂断电话他就忍不住问。

“你放心，那一定是防御能力最强的作战服。”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

“不过什么？”

史蒂夫露出为难又委屈的表情，“我向来是不会要求这些东西的，会给别人添麻烦。”

“可你也帮助了大家，不是吗？如果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史蒂夫按住着急的他，眼里的笑意很浓，“他们不会介意，说不定也一直在找机会给我塞东西。如果他们问起我为什么突然这么要求，我该怎么回答呢？”

“就说堂堂美国队长也是惜命的，懂得爱惜自己。”

“可我向来只说实话，只能告诉他们，我的丈夫说不管我是美国队长，地球队长还是宇宙队长，都得换上防|弹的作战服。”

“你……混蛋！”有本事别邀请你的朋友们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真的不需要那些东西，”史蒂夫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语气却仍是温柔的，“不过想到你在家里悬着一颗心等我，我想……再多的盾牌和防护服也可以。”

“不愧是我的丈夫。”

爱意快要溢出胸口，他轻声说了一句史蒂夫爱听的话。

这样的话，再多也可以。

Fin

努力复健中，希望大家喜欢~❤

嗑all冬兵主盾冬，也看冬兵中心无cp友情向。非常热爱hurt/comfort甚至只hurt不comfort，本篇扫文中一些文含九头蛇垃圾趴，会有预警，雷者慎入。

1. Ghost Stories by hitlikehammers 13k字，这篇中的Steve真的非常纯粹，他没有看到冬兵面具后的脸，但他从冬兵的眼神中看出冬兵是被人控制的，于是不断告诉他让他做自己的选择。后来Project Insight被阻止，冬兵去了史密森博物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时不时去Steve家，但一直不摘下面罩。最后Bucky得知了Steve对他的爱，对Steve表明了身份。

2. Roll On by jaxington 有一半中文翻译。每一章都穿插着Steve从冰里出来后与40年代的故事。有40年代的恐同背景里和战争阴影中Steve与Bucky的相爱，他们与家人的和解，他们与其他同性恋友人的友情；以及Steve在现代看到老去的旧友，逐渐融入现代生活。

故事中有一个非常棒的女性原创角色Rachel，和Bucky的妹妹Beck是cp，这个系列的第二部就是讲她们的故事的。系列的第三部是队2后Bucky住在Rachel的家中，逐渐恢复记忆。

3. Winter's Children by Neery 共67k，随缘上有一部分翻译。有一点点冬盾肉，不过这篇文cp不是重点，一大半时间Bucky在独自带崽。文中有9个被hydra用Steve基因制造出的年龄各异的孩子，Bucky从基地里救出他们并保护他们，孩子们从一开始的防备到渐渐开始信任Bucky，Bucky自己也逐渐恢复记忆，最终到了复仇者大厦与Steve在一起，共同手忙脚乱地照顾起9个孩子。结局一大早他们匆忙地为9个孩子准备早餐、送他们上学真的是既温馨又欢脱。

4. Winter Soldier Time Travel系列 by DawnCAngst

Bucky中心友情向，非常棒的复仇者们，强推！作者将Bucky内心的伤痛写得很细腻，复仇者们间的互动与逐渐治愈Bucky的过程也很动人。

一共有三部，第一部Winter Soldier: Resurrection时间线在猎冬剧后，那时的Bucky和Sam建立了友情，但依然在现代社会感到无所适从。Bucky意外穿越到了2014年队2后的那段时间，遇到了那时的复仇者们，Steve、Natasha和Tony与Bucky一起回到2024年度过了一段时间。

第二部Winter Soldier's Endgame接着第一部，在2014年的复仇者们离开后，2024的bucky因为帮助Zemo逃狱而被捕，Bucky选择回到2023年，代替Tony使用手套。他成功了，而且Bucky也因为奇异博士的帮助而没有死。Steve陪Bucky回到2024年想办法免除了对Bucky的指控,并帮助Bucky的心理状态一点点好转。虽然Steve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时间线去帮助那个时间线上的Bucky，2024年的Bucky已经学会了重新开始生活。

第三部同样接第一部，讲述的是被Bucky穿越过的2014年时间线上的故事。复仇者们找到2014Bucky并帮他恢复。

预警！！接下来的文会有九头蛇垃圾趴提及/描写！！！雷者勿入！！！

5. lilies with full hands by refusals 102k字，盾冬，冬兵康复文。文中有提及Bucky曾经被九头蛇rape，但没有具体描写。时间线是队2后Bucky和Steve住在一起，Steve向Bucky示爱了。但因为九头蛇时期的影响，每当Bucky被触碰时就会陷入解离状态，心理状态不断恶化。后来Sam发现了这件事，Bucky开始看心理医生，期间状态不断反复，Steve陪着Bucky慢慢好转。

6. Fire and Water for Your Love by dragongirlG 77k字 

预警：盾与冬都是长期九头蛇垃圾趴的受害者

我曾经看到这篇文好多次但都被简介吓退，看了之后才发现这是一篇非常棒的文，我甚至会觉得它是我近期看过的最好的盾冬文。故事是从复仇者们在废弃的九头蛇基地发现被折磨的盾与冬开始的，那时的盾已经血清部分失效，成了过去的豆芽体型。故事主要以盾冬的恢复为主，期间还有揭露神盾内部的九头蛇的剧情，末尾从盾冬两人的视角分别交代了两人在九头蛇时期的经历（非常虐）

这篇文中盾冬间深刻的羁绊非常动人，冬在九头蛇期间被反复洗脑，但每次看到盾就会知道这是他要保护的人。九头蛇用他们二人互相牵制，但他们又是彼此在地狱中唯一的慰藉。而且非常神奇的一点是，作者在他们长年累月受折磨后的心理创伤与他们骨子里的坚韧间找到了一个非常棒的平衡点。如果大家能接受这篇文的设定的话，真的强推！！！

（BTW，塞包今年的健身挑战又要开始了）

越界

史蒂夫有点羡慕山姆，当然不是嫉妒。

他只是觉得有点别扭。

史蒂夫回来已经一个月了。由于途中遇到了一些变故，因此尽管他按照计划归还了无限宝石和索尔的锤子，却没能回到原先的时间点——他回到了2026年。

史蒂夫没能见到那个老年的自己——史蒂夫回来时那人已经过世了。但史蒂夫猜测或许与史蒂夫遇到的变故有关，另一个多重现实影响的结果。

无论如何，史蒂夫回来了。但他的短短几个月，在这里已经过了三年。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又似乎有些事情已经悄悄地改变了。

现在巴基微笑地更快，说话也更多。尤其是当他与山姆在一起的时候。

山姆是史蒂夫非常信任的朋友，尽管不是史蒂夫自己将星盾给他，但史蒂夫对于山姆成为新的美国队长毫无异议。史蒂夫非常感激山姆在他不在的时候能陪着巴基，照看他。尽管巴基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好，但史蒂夫无法想象当巴基看着那个老年的史蒂夫去世的时候有多么难过。

巴基与山姆经常吵架。

自从史蒂夫找回巴基以后，史蒂夫见过他冷酷地战斗，也见过他温暖地微笑，但更多的时候他的存在感极低，总是安静地呆在角落里，像是阴影的一部分。

而现在史蒂夫总能看见巴基与山姆斗嘴。巴基会表达不满，而山姆会反驳。山姆会嘲讽他，而巴基会毫不犹豫地讽刺回去。史蒂夫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生气勃勃的巴基。山姆对巴基不像史蒂夫那么小心翼翼，他们的相处看起来轻松又随意。

史蒂夫羡慕山姆，当然不是嫉妒。也许这就是山姆的能力，他很善于与受过伤的人相处。

除此之外，山姆与巴基甚至还有点——亲密。

史蒂夫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山姆将手绕过巴基的脖子，搭在他的肩上，或者重重地拍在巴基的胳膊上、背上。巴基让他这么做，也许有时没好气地甩给山姆一个白眼，但他并未攻击他，也没有闪躲。

一部分的史蒂夫很高兴巴基能更容易地与人相处了，而另一部分的他——如果史蒂夫诚实地面对自己——有点别扭，他只是有点不习惯巴基也能与别人这样亲密。

史蒂夫在布鲁克林租了一间公寓，与巴基的住处只隔一条马路。他曾经想过可以跟巴基住在一起——只是为了方便互相照顾，但是巴基的公寓只有一间卧室，而巴基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专门搬过去与史蒂夫同住。于是史蒂夫就住在他能找到的、离巴基最近的地方。

这天傍晚，只是一个普通的周六晚上，史蒂夫经过一家书店时偶然发现了一张CD——是40年代之前的金曲集锦。史蒂夫不假思索地买下了那张CD，然后给巴基发了一条短信邀请他一起来听。

史蒂夫等了一会儿，巴基没有回复。于是史蒂夫决定去巴基的公寓找他——虽然还没有去过，但史蒂夫知道门牌，而且他记得巴基没有提到过周六有外出计划。

巴基的公寓。

“哈啊——我不能——嗯——山姆——我不行了——”巴基断断续续地喘息。

“胡说（bullshit），你可是超级士兵！”山姆喘着气，“哦——是的——就是这样！你太棒了——继续——”

“你这个——嗯哼——混蛋（Son of a bitch）——”巴基咬着牙地看着山姆趁巴基喘气的间隙又加上了两片配重，感觉汗水已经灌满了自己的背部与倒蹬机皮革之间的缝隙，“不要了——嗯——我不能再继续了（I can't have more）——”

“你当然能。”山姆充满激情地在巴基旁边接着做他自己的负重深蹲，一边喘着粗气指导巴基，“腿再打开一点，Buck, come on——再折下去一点，哦——对，就是这样，乖孩子（Good boy）。”

“哈啊——闭嘴——”巴基感觉腿在发抖，他粗重地喘息，奋力地蹬起现在已经重得像山一样的杠铃：“不要——嗯——叫我巴克——”

而自从两个月前追踪碎旗者时，巴基被那个虎背熊腰的超级士兵——一个女人——从二楼上撞下来，山姆就声称巴基已经把自己宅废了。为了“防止冬日战士变成索尔那样的死胖子”，他往巴基的屋子里塞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器材，开始非常坚持地监督巴基健身。

巴基认为：虽然他是很喜欢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和吃零食，一般情况下懒得出门，但他的战斗力完全没有下降，他的肌肉很有力，动作很敏捷。然而他被山姆一激之下竟然答应了，还答应接受四倍于山姆的锻炼强度——因为血清将巴基的新陈代谢速度加快了四倍，山姆说。巴基咬着牙将腿上的杠铃再次撑起来，十分郁闷地想：也许那瞬间他是有点感动山姆对自己的关心，又也许是由于那时史蒂夫还没有回来，巴基一个人太无聊，觉得有点事做也无所谓。总之巴基一脚把自己踹进了这个大坑。山姆竟然是个狂热于健身的疯子，而四倍于他的强度绝对不轻松。

“深蹲是我的爱好，不是我的任务。”巴基曾经以为山姆在吹嘘，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甚至怀疑“强化巴基的战斗力”只是个借口，山姆就是为了找个同伴与他一起“享受”这种疯狂。

史蒂夫震惊地站在巴基的公寓门口，嘴里发干，喉咙发紧。他没有想到——原来山姆和巴基——巴基竟然——史蒂夫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象屋内的情形，血液在体内冲撞，他听到自己猛烈地心跳。

“史蒂夫就叫你巴克——”山姆喘着气说。

“那又怎么样——哈啊——你又不是史蒂夫。”

史蒂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再回过神时窗外天色已暗，他站在自己的公寓里。无意间听到的动静仿佛在他脑子里生了根，巴基无助的呻吟、粗重的喘息。巴基——他仿佛看到巴基咬唇忍耐的样子——不，他不能再想下去。

史蒂夫冲进了浴室。

巴基喜欢女孩子。这是明显的事实。

然后巴基爱史蒂夫——史蒂夫从不怀疑这点，如果不追究感情的性质。

史蒂夫一向很知足。他从未怀疑他与巴基互相爱着彼此，并随时愿意为彼此付出一切。他们是兄弟、是战友、是玩伴、是家人……任何一种感情用来形容他们之间都显得狭隘了。

史蒂夫会陪在巴基身边，他不会用自己的想法去勉强巴基。

但如果巴基不仅仅爱女孩子……

为什么史蒂夫从来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巴基不仅仅爱女孩子……

为什么是山姆？

可巴基不让山姆叫他巴克，在……在那种时候？

不，停下！史蒂夫为自己想法感到羞惭。既然巴基已经跟山姆在一起了，他应该祝福他们。他只是希望巴基幸福不是吗？

晨跑。

史蒂夫又一次超过了山姆，什么都没说。

“嘿——”山姆叫住了史蒂夫。史蒂夫慢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山姆。山姆一时语塞：“额，史蒂夫，你还好吗？”

史蒂夫没有立即回答，神色有些复杂。

“在你左边。”巴基超过他俩，转身对山姆挑眉，勾起唇角，“你就是不能没有这个，是不是？”

史蒂夫几乎移不开眼，他已经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在巴基身上寻找过去的他，可这样的神情史蒂夫太熟悉。

山姆翻了个白眼，说：“你很有体力啊，巴克，昨天不该那么早让你休息。”

巴基立即瞟了史蒂夫一眼，有些脸红。要是让史蒂夫知道他竟然健个身被山姆练到求饶就太丢人了。

史蒂夫看着巴基羞涩的样子，胸口憋闷，脱口道：“你不是不让山姆叫你巴克么？”却又猛然闭上嘴，一时间面红耳赤。

巴基茫然地看着史蒂夫，说：“我有吗？”

“有”，山姆戏谑地说，“你每次不爽（not in good mood）的时候就不让我叫你巴克。‘你不是史蒂夫。’”山姆夸张地模仿巴基的语气。

史蒂夫尴尬地看向山姆——但他只看到了嘲笑，没有嫉妒。

“对啊，你不是。”巴基坦荡地耸肩，加快脚步将两人甩在身后，“注意你自己的位置，伙计。”

山姆咧着嘴笑。

他们感情真好。史蒂夫心中酸涩。

三人在Izzy吃饭。

“巴基”，女服务生笑容甜美，“今天没点往常的东西呢。”

巴基点点头，温和地说：“试试新品。”

“我打赌你会喜欢的。”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身走开，很快带了三杯饮品回来，“这是新开发的米酒，请你们尝尝。”

史蒂夫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睛，在巴基身上流连的视线，史蒂夫曾经总为这样的场景而别扭，那时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现在——史蒂夫不由看向山姆，山姆会介意吗？史蒂夫希望山姆对巴基有足够的信任。

山姆正促狭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对巴基说：“这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中岛先生给你约的女孩？”

巴基低头看着手里的饮料，闷闷地嗯了一声。自他向优里坦白，告诉优里他的儿子是死在冬日战士的任务中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说过话。巴基无法再直视优里的眼睛，尽管那之中没有巴基预期之中的愤怒与憎恨，只有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悲伤。

“我看她对你挺感兴趣啊！”山姆声音打破了巴基的阴霾，“怎么不继续上了。约呀！”

“你别乱来啊！别瞎说话！”巴基警惕地抬眼，说，“她是个好女孩。只是，我们不合适。”

史蒂夫一愣，巴基和这女孩约会过？而山姆不介意？还怂恿他继续去找她？

“好女孩就约啊！哪有那么多合适不合适。这已经不是30年代了，我看连那位八十多的中岛优里都比你开放。”山姆恨铁不成钢地说，“现在连上床都不代表什么，你想负责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约啊！先约了再说！”

上床都不代表什么？史蒂夫盯着山姆，他是这个意思吗？所以他们——

“山姆，你真的不介意？”史蒂夫问，“巴基去跟女孩约会？”

“我？我介意什么？”山姆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了然地咧开嘴，“你竟然在影射我没有妞，史蒂夫？我现在是没有，但我也没打算跟这家伙绑一辈子。”他斜眼挑衅地看着巴基，“早点找个姑娘，免得总黏在我身上。”

“我黏在你身上？”巴基拈着杯子，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山姆，“是谁三天两头地赖在我公寓里不走——”瞥见史蒂夫的脸色，巴基突然哑了声音。差点忘了他不打算在史蒂夫面前提健身的事，但史蒂夫那个心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过巴基现在没有女朋友了？

“那是因为你答应了，每周至少三次。”山姆义正言辞地声明，“一开始是谁非要腆着脸跟我去慕尼黑的。”

“那是因为你不跟我去找约翰沃克。”巴基瞪着山姆。

“啊哈，那还是你来找我不是么！”山姆大笑。

史蒂夫看着两人又开始拌嘴，有些恍惚。所以——是炮友？这个词当初还是托尼教给史蒂夫的，“就是互相解决生理需求，不牵扯感情，没有承诺”，托尼说。史蒂夫记得自己当时表示了非常地不适以及鄙视。

史蒂夫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个词跟眼前的两个人联系起来。可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承诺……

史蒂夫胡乱想着，突然感到周围一片安静，回神见眼前两个人疑惑地看着他。

“史蒂夫，你脸红什么？”巴基问。

“在想女孩？”山姆打趣地说，“看着你的好兄弟有人感兴趣了，自己也蠢蠢欲动了？”

史蒂夫瞪了山姆一眼，在他意味深长的笑声中抓起筷子将自己埋进刚上的乌冬面里。

史蒂夫现在经常和巴基在一起。他们一起去看了电影，去了科技馆、美术馆，去了河边散步。巴基更像他曾经的自己了，但对史蒂夫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是当然的。史蒂夫在期待什么？

史蒂夫很满足于和巴基呆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也很高兴巴基还愿意跟自己呆在一起。

巴基每周有几天的晚上会跟山姆一起消失。史蒂夫也会善解人意地也“有点事要办”。他从来不问他们去做什么了，也许他们以为史蒂夫根本没有留意到。

史蒂夫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嫉妒，一点也不焦虑，一点也不难过。他没有冲到巴基公寓楼下，踯躅徘徊，然后紧握着拳头回到自己的屋子；也没有在窗前伫立到天黑，直到看见山姆从那栋楼里出来，留下被他在无意识间捏到变形的窗框；更没有去体育馆烦躁地砸沙袋，试图让脑子里幻想和渴望随着气力和汗水离开。

史蒂夫能怎么办呢？难道去跟巴基说：如果你需要有人满足生理需求，我也可以帮你？不，光想着这个画面史蒂夫就恨不得把自己从布鲁克林大桥上扔下去。

史蒂夫看着近在咫尺的巴基，看他转头认真说话的样子、偶尔调侃挑眉的样子、低头轻笑的样子，死死握住自己想要将他拥入怀的冲动。

这天他们调查了一个反政府组织的基地。山姆已经接下美国队长的头衔，史蒂夫和巴基时常会加入他的任务提供帮助，以他俩的特殊背景，目前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任务结束后他们返回纽约。飞机快要着陆时，山姆起身坐到巴基身边，史蒂夫看见他将胳膊搭在巴基的肩上。史蒂夫听到山姆低声跟巴基说：“明天晚上，老时间。”

史蒂夫闭了闭眼，压下胸中的钝痛，往远处挪了挪，这不是他应该听到的东西。

“不是吧，山姆？现在就已经快到明天了，我很累。”巴基说，不情愿的声音。史蒂夫为自己窥视好友的私人生活而感到尴尬。他恨自己听力太好，而这里空间太小。

“你答应了的。”山姆很坚决。

“后天好吗？”巴基的声音带了点恳求，史蒂夫能想象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

“不行，你逃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山姆非常强硬。

“但是我觉得我的腿有点疼，也许今天有点肌肉拉伤。”巴基竟然在撒娇吗？史蒂夫觉得心又酸又疼。

“你不要找借口。”山姆的声音里带了点啼笑皆非，“你是超级士兵，几个小时之后连枪伤都会愈合。我会注意你的腿的，那不是理由。”

巴基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他说。

史蒂夫感到内脏被挤成了一团，为什么是这样？如果巴基不情愿，为什么还要妥协。他已经那么明确地表示他不想了，为什么山姆还要坚持？史蒂夫永远不会那么对巴基！

飞机着陆了，他们走下飞机，各自回家。史蒂夫什么也没有说。

下午五点。

史蒂夫知道这时候巴基应该已经和山姆在一起了。

史蒂夫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你尊重你的朋友，那是他们的私人生活，你不该超过你的界线。

七点。

史蒂夫给巴基和山姆发了一条信息：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这不是越界，他只是想看看巴基好不好。

没有人回复。

八点。

吃饭吗？等着你们呢。

史蒂夫死死盯着手机。

没有人回复。

九点。

刚看到，吃了吗？山姆回复。

没呢，在等你们。史蒂夫立即回复。

这么晚还没吃？那十五分钟后你楼下见？山姆回复。

史蒂夫的楼下与巴基的楼下只隔一条街。史蒂夫几乎是立即就下了楼。

九点十三分时，山姆出来了，巴基拖着步子跟在他身后。史蒂夫呼吸一窒，他知道他们是在巴基的公寓里，但是看到他们一起出来，史蒂夫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走啊走啊，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山姆迎上来，看起来神清气爽，头发还湿着，应该是刚刚冲了个澡。

巴基有些没精神地跟了过来，头发也微微有些湿，史蒂夫走近他，闻到淡淡的浴液的味道。巴基穿了一件浅色的T恤，白色的牛仔外套，戴着黑色的手套，仍然是见鬼的英俊。史蒂夫目光躲闪地扫过巴基的衣领，看不出欢爱的痕迹。

“快一点啊巴克，我都快饿死了。”山姆催促到。

巴基瞪着山姆，又尴尬地瞥了一眼史蒂夫，闭了嘴。他加快了一点脚步，但步伐沉重，似乎有些勉强。

巴基他——史蒂夫心中塞满了无法言说的疼痛与酸涩。“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答应呢？”一句话突然就那么溜出了他的嘴。史蒂夫狠狠咬住下唇，他越界了。

巴基惊讶地看向史蒂夫，神情有些窘迫。史蒂夫刚触到巴基的视线便立即避开了，史蒂夫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立即消失。天啊！他不该说的！他有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

“你知道？”山姆惊奇地说，“我还以为巴基没告诉你呢。”

巴基狠狠地瞪着山姆，说：“闭嘴，山姆。”肯定是哪次山姆逼着他按时健身时被史蒂夫听到了。

史蒂夫神色复杂地看着山姆。既然说都说了，史蒂夫自暴自弃地想，他真的不明白：“山姆，既然巴基不愿意，你为什么——”这还是太过了，他说不出口。

“你要是问他，他永远都不愿意。”山姆满不在乎地说，“有些人就是需要别人强迫他去做点事情，需要别人给他命令。”他顿了顿，转向巴基，“无意冒犯（No offense）。”

“已经冒犯了（Offense taken）。”巴基白了山姆一眼。

史蒂夫不敢相信地看向山姆。是这样吗？强迫？命令？巴基其实不愿意？

如果巴基一直都不愿意——史蒂夫震惊到几乎喘不过气来，那山姆怎么可能有机会——是因为九头蛇留下的某种影响吗？史蒂夫想起飞机上山姆强硬的语气和步步退让的巴基。史蒂夫想起——想起那天他在门外不小心听到的——巴基确实一直在说不要。

突如其来的愤怒灌满了史蒂夫的每根神经，“你怎么——”他一把抓住山姆的衣领，低吼道，“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史蒂夫的手在颤抖，他竟然还以为巴基过得更好了。三年了，史蒂夫不在的这三年，他就是这样生活的吗？

山姆吓了一跳，“Wow——”他举起手，“不至于吧？那家伙他只是嘴上说不要”，山姆原本试图调侃一句，看到史蒂夫的脸色心里一紧，改口道，“他心里知道我是为了他好。”

“史蒂夫”，巴基覆上史蒂夫抓着山姆的手，有些担心又有些不解，“没关系的。我——也没有那么不愿意。”他尴尬地解释，“山姆是好意。”

“这是什么好意？”巴基手掌下的皮肤开始发热，史蒂夫松开山姆，转头看向巴基，咬紧了牙，“你真的——需要别人——”他将目光转向一边，有些说不下去，“强迫你做那个吗？（Do you really need someone to force you to do that?)”

巴基真的需要有人强迫他健身吗？这话问得有点伤自尊。巴基将目光转向山姆，山姆目瞪口呆地回视巴基。可史蒂夫的表情告诉巴基他介意的绝对不仅是这个。巴基十分迷惑。那么史蒂夫是在担忧巴基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管理好自己？痛心他由于被九头蛇控制过因此丧失了自主权？有必要上升到这个高度？

“我——额——”巴基知道史蒂夫在等他的回答，他试探性地回答，“也许有时候被朋友强迫做一些事情也是挺好的？”山姆确实是在关心他。

史蒂夫猛地抬眼，仿佛巴基的回答更加激怒了他。“那我可以吗？”他挑衅地问。

“啊？”巴基彻底懵了。

“你说可以被朋友强迫，我也是你的朋友。我可以吗？”史蒂夫紧紧地盯着巴基，胸口剧烈起伏，简直像在期待巴基跟他打一架。

“额，可能——可以？如果你想的话？”巴基又看了一眼山姆，怎么现在谁都对巴基的健身问题感兴趣了？他看起来那么糟糕了吗？

史蒂夫看到了巴基的视线，却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看向山姆的目光：“怎么？这需要他许可吗？”

巴基皱眉，他轻轻握住史蒂夫的肩，问：“史蒂夫，你还好吗？”

史蒂夫像被烫到了一般颤抖了一下，却又在巴基有所反应之前伸手握住了巴基放在他肩上的手。他看着巴基的眼睛，嘴里对山姆说：“山姆，我和巴基先回去了。就不跟你一起去吃饭了。”

“没问题没问题。”山姆一连声地说，走开了几步，从侧面扔给巴基一个“！！！”的眼神，巴基回给他一个“……”的眼色。然后巴基就被史蒂夫拉走了。

史蒂夫将巴基带回了自己的公寓。他关门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巴基十分顺从地跟着史蒂夫回来了，完全没有异议，他真的想让史蒂夫那么做吗？

巴基似乎毫无芥蒂地走进屋里，他看了看客厅，又打量了一下卧室。“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这里。”他站在卧室门口，对史蒂夫说，“你打算让我就在这儿做吗？可是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呀。”

“什么？”史蒂夫瞪着巴基和他背后的床，“还要有什么？”

“就是——设备”，巴基实际上没关心过山姆弄过来的那些器械都叫什么，“我可以坐在上面或者躺在上面的那种”。

史蒂夫感到全身血液猛地冲到头上，他几乎可以听到耳朵嗡嗡作响，“你是说——那种椅子？”这就是山姆对巴基做的事情？这就是巴基需要的？模仿九头蛇对他进行洗脑的设备？然后……然后在那上面强迫他……天啊！

“是吧？”巴基有点不确定史蒂夫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努力回忆山姆弄过来的那把健身椅，伸手比划，“山姆用的那种是这样的，我可以在下面这里把腿固定住，然后把后面放平躺下来……”

史蒂夫心如刀割，他死死地握住拳，压抑住自己想要一拳砸在墙上的冲动，想要大吼的冲动。他痛苦地看着巴基，不能想象山姆怎么可能这么对巴基，而巴基竟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巴基”，史蒂夫摇了摇头，上前几步，现在他和巴基面对面，他稍稍前倾就能碰到巴基的额头。突然缩短的距离打断了巴基原本在说的话，巴基微微偏头，皱眉看着史蒂夫：“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痛苦的样子？”

“噢，巴克——”史蒂夫闭了闭眼，抬手抚上巴基的脸侧，倾身吻了上去。他不能让巴基陷在那种畸形的“需要”里。就算史蒂夫完全算不上经验丰富——实际上战前的巴基应该远比他经验丰富——但史蒂夫至少可以帮助他想起一些正常的愉悦。

巴基僵住，一时没有反应。史蒂夫虔诚地亲吻他的唇角，见巴基没有抗拒，试探性地将舌尖滑入巴基的唇间。巴基随着史蒂夫的动作微微后仰，在喉间发出呻吟，他的动静被史蒂夫咽下，像一团火般瞬间点燃了史蒂夫的全身。史蒂夫将巴基推到床边，没有停止吻他。史蒂夫没有太用力便将巴基压倒在床上。巴基挣动了一下，终于扭开头，“史蒂夫——”他低声说。史蒂夫没有给他挣脱的机会，他左手捏住巴基的下颌，右手扶在巴基后颈固定住巴基的后脑，再次低头深深地吻了上去。巴基没有继续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史蒂夫的唇滑向巴基耳侧，巴基发出一声轻喘。史蒂夫撑起自己，左手滑下探进巴基的长裤。巴基猛地弹了一下，“等等，史蒂夫，停下——”他试图曲起一条腿別开史蒂夫的手。史蒂夫坚决地压住了巴基的腿，声音喑哑：“你说我可以的，巴克。我不会停下来的。”

史蒂夫盯着巴基此时已经有些红肿的唇，却不敢看巴基的眼睛。史蒂夫非常清楚如果巴基想反抗的话他完全不可能压制住他，更别提史蒂夫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强迫”巴基。但随后巴基放软了身体，咕哝了一句什么。史蒂夫没有听清，他觉得那听起来不像是“愿意服从”。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hexie...]

史蒂夫低着头替巴基擦拭干净，整理好衣物。他没打算再继续做什么，从刚刚巴基走路时不易察觉的勉强来说，他想今天对巴基来说可能已经太多了。

山姆和他在一起呆了起码四个小时。

史蒂夫心疼得快要裂开。他早就越界了，并且他不打算退回去。既然巴基不愿意，那么他绝不会让这件事再发生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史蒂夫？”巴基靠在枕头上，而史蒂夫低着头站在床边，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巴基问史蒂夫，用他该死地有些懒洋洋的声音，只有纯粹的疑惑，没有丝毫羞恼或者愤怒，仿佛史蒂夫刚刚做的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应该跳起来一拳打在史蒂夫的脸上，应该狠狠地教训史蒂夫，而不是这样毫不在意。史蒂夫咬牙想。巴基真的就这么不在乎自己被怎样对待吗？

“我——”史蒂夫狠狠地盯着地板上的一条缝隙，“山姆不应该那样对你。你不能让他那么对你。我——我没有办法看着你被那样对待。”史蒂夫痛苦的说，“我爱你，巴克。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真的需要那个，我也可以给你。”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所以——你是认为——”巴基的声音有些古怪，然后他停住。史蒂夫依旧低着头，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说是的他认为他可以代替山姆，如果巴基愿意的话。他难过到无法呼吸。

“噢我的天哪……”过了一会儿，史蒂夫听到巴基喃喃自语，他抬臂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后低声笑起来，史蒂夫惊疑地抬眼，巴基的肩膀不住抖动。

“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史蒂维？”

巴基撑起身体，翻身下床。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腿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巴基马上稳住了身体。“见鬼。”他低声骂了一句，对上史蒂夫心痛的目光，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史蒂夫，你跟我来。”

史蒂夫站在一屋子健身器材前，像被当面揍了一拳。

“你想试试吗？”巴基无辜地说，却并不掩饰眼底的揶揄，“我可以确保你几小时以后也走不动路。”

“就——就只是这个？”史蒂夫瞠目结舌地盯着倒蹬机。

“哦，当然不只是这个。”巴基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一堆杠铃哑铃，一把巴基刚刚跟史蒂夫提到的那种“椅子”，还有一台像两扇大鸟翅膀一样的……“架子”？巴基仍然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只是山姆最热衷于练腿而已。”

Never skip the Leg Day！

那可以作为新任美国队长的标语。巴基恶劣地想。

史蒂夫呻吟着捂住脸。他觉得自己蠢透了！天哪！他该怎么面对巴基。

“抱歉，巴基。我真的——我真的很抱歉。耶稣基督，我都做了什么。”史蒂夫非常崩溃，他转身想要离开，巴基拦在了他身前。

“只是让你知道，我并不介意。实际上，那还不错。”

巴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如果你不止是为了把我从山姆手里‘解救’出来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再试试更多的。”

他试图用那只已经不存在的手臂抓住什么——他在不断坠落，像一颗注定会撞到地面的陨石，又像一个被丢弃的毫无生气的布偶，他的血肉在触地之前就开始分离撕裂。

他在不断坠落，直到史蒂夫抓住了他。

“你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罗杰斯医生。”

“或许我只需要拯救一个人。”

01

不知不觉变长的头发剪碎了巴基的视线，他不用看就知道，罗杰斯医生又来了。

“今天有按时吃药吗？”磁性而温和的声音在他的右耳上方响起，只可惜他此刻并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

他沉默着点点头，撒了个谎。他没有吃药——他痛恨那些药丸，痛恨刺鼻的酒精味，痛恨自己成了一个废人。可此刻，“痛恨”对他来说是太过浓烈的感情，他没力气消化它，于是他无视它，装作它不存在。

巴基无法理解他的主治医师为什么那么尽职尽责，每天都要抽时间过来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所谓简单的问题就是进食和吃药是否正常，有没有按时出去活动。罗杰斯医生明明可以询问负责照顾他的护士。巴基停止思考——困惑也不是他需要的情绪。

史蒂夫伸出手，在病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他从床架的缝隙掏出了几颗白色的药丸。他的病人并没有被揭穿之后的窘迫，只是别过脸不去看他。史蒂夫静静看着冷静沉默得过分的病人，“待会儿会有新的药，我会在这里，看着你吃下去。”

巴基没有作出回应。

“在吃药之前，你得把午餐吃了。”

“我没有食欲。”巴基的声音低得不可闻。

史蒂夫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又一次因为巴基空空的袖管走神。他知道巴基的问题所在，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我可以晚点再吃。”

“莉莉已经去准备了。”

巴基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于是他又一次妥协。他机械地咀嚼他的食物，吞下他的药丸。因为他吞咽的速度太慢，小部分的药在他的口腔留下了苦涩的味道。他抬头看了看罗杰斯医生，无声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舒展了眉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今天贝琪不过来吗？”

听到这个名字，巴基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有些惊讶，罗杰斯医生居然知道贝琪。惊讶归惊讶，巴基没有追问，只是沉默着摇头。

他不喜欢罗杰斯医生，因为那个男人总让他一下子感受太多的情绪。而感受那些他无力消化的东西是危险的。

史蒂夫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低声叮嘱几句就离开了。走了几步，他回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巴基，不知道自己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02

贝琪是巴基的亲妹妹，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史蒂夫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呢？大概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他正要去给巴基做例行检查，结果他老远就听到从巴基的病房里传出的笑声。他的心微微一动，慢慢地靠近那扇门。

那就是他看到的画面：梳着马尾辫的女孩肆无忌惮地挤在巴基的病床上，缩在巴基完好的右侧臂弯里，咯咯地笑着。而巴基也微笑着看向那个女孩，时不时亲吻女孩的头发。史蒂夫第一次知道巴基笑起来会有淡淡的笑纹，这个第一天来到这里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笑起来很好看。

他一直以为他对巴基的有些超出界线的关注是因为他在愧疚自责，因为他不得不切除巴基腐烂的左手，因为他亲手毁了巴基的职业生涯。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选，因为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白白消逝。尽管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把他的病人救回来，他没有尽到医生的指责，没有好好引导他的病人恢复身体。那才是他真正感到羞愧的——他是一个医生，他没办法拯救他的病人。

从病房里爆发出的又一阵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一刻，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更让他愧疚和害怕的东西。

他静静看着女孩一次次把巴基逗笑，巴基甚至让她在他的纱布上画画。他不想打断这一切，他只能离开。

他暗暗记住：贝琪能够让巴基微笑。

贝琪已经半个月没来看巴基了。巴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没有哪天能够乖乖进食吃药。史蒂夫清楚地知道巴基的情况在恶化，那个腐烂的伤口只是从他的左手转移到了他的心脏。

史蒂夫用他的毕生所学把巴基从死神的手里救回来，可那不是巴基想要的。

他明白巴基为什么会变得沉默不语甚至有了抑郁的倾向——作为狙击手的他失去了一只手臂，而他的另一个战友甚至没有活下去。

史蒂夫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强制自己停止思考，他下午还有一个手术，他必须保持精力。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第二天下午。

史蒂夫刚做完长达五个小时的手术，他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他摘下口罩，一遍一遍地清洗自己的手，直到他的手部皮肤因为脱水而起了褶皱。

他走回他的诊室，却在走廊的一边停下了脚步——他看到贝琪，无助地站在他的门口。她似乎在抽泣，不停地抹着眼泪，看上去就像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孩子。他快步走过去，在他开口之前贝琪抱住了他的腿。史蒂夫下意识地想提醒贝琪他的白大褂可能有很多细菌，他说不出口，因为贝琪实在哭得太厉害了，隔着一层布料史蒂夫都能感到他的白大褂湿了一片。他蹲下来，轻轻按住女孩瘦弱而颤抖的肩膀，“嘿，贝琪，你怎么哭了？”

“詹姆斯的手……不会再长出来对吗？”贝琪一边说一边哭，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顺着她的红扑扑的脸颊滑落，滴到史蒂夫的手腕，几乎要把史蒂夫的皮肤灼伤。史蒂夫张开嘴，却回答不上来。贝琪哭得更伤心了，“詹姆斯告诉我他的手臂会长出来的，让我不要难过，可……今天我的同学嘲笑这个说法，他们说手臂断了就不能再……长出来。詹姆斯从来不会骗我的……”

“我很抱歉，贝琪。”史蒂夫最终只说出了那句话，他的脸色一定很不好，否则贝琪不会用安慰他的姿态抱住他的脖子。

“我很抱歉……”史蒂夫的心脏被什么狠狠揪住，仿佛他正在被开膛破肚，他应该说什么安慰这个泣不成声的女孩，可他自己也哽咽了。

贝琪又哭了几分钟，她放开史蒂夫，用力地擦掉她的泪水，难过地捂着她的眼睛，“我不能让詹姆斯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药吗？我的眼睛太肿了，就像两个丑陋的水袋。”

史蒂夫差点就被天真的贝琪逗笑了，可他立刻想到他没有那种药，他认为那种特效药不存在。他抱歉地整理着贝琪额前的头发，“我们可以敷一下你的眼睛。”

贝琪乖巧地点点头，“我可以晚一点再去看詹姆斯，但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你之前去了哪里？”

“夏令营，我不想去的，詹姆斯一定要我去。”

“走吧，我们去敷敷你的眼睛。”

03

他做了一场噩梦，在那场噩梦里他在不断坠落，他试图用那只已经不存在的手臂抓住什么——他在不断坠落，像一颗注定会撞到地面的陨石，又像一个被丢弃的毫无生气的布偶，他的血肉在触地之前就开始分离撕裂。

他醒了。然后他发现，那不是噩梦。

那就是现实。

巴基失神地看着单调的天花板，直到听到一阵奇怪的敲门声。不，那不是奇怪的敲门声，巴基花了一点时间反应过来，那是他和贝琪的暗号。

“进来吧，我的小天使。”他迅速切换了心情和角色，贝琪需要他，贝琪需要那个温柔幽默的他。

门被打开了。巴基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钟，因为罗杰斯医生正牵着贝琪的小手，而贝琪看上去就像哭了很久的样子。他试图不去思考其中的关联。

贝琪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愉快的笑容蹦到他的怀里，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咬着唇，仿佛他是一个危险人物。

“贝琪？”

“詹姆斯。”

“快过来。”

贝琪照做了，她依旧牵着罗杰斯医生的手，仿佛在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詹姆斯，我的同学告诉我，你的手臂不会长出来……你也不要因为骗了我而道歉，我……”贝琪刚说到这里就哽咽了，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巴基看着正在轻轻抚摸着贝琪的头发的罗杰斯医生，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这个正直善良到不可思议的医生当然会建议贝琪和他坦诚相待，省得他今后需要编造更多的谎言，也省得贝琪伤心。

“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你，詹姆斯，不要生我的气——”贝琪说完，跳到床上紧紧搂住巴基的胸口，把鼻涕眼泪全留在了巴基的病号服。

巴基用右手轻轻抚摸贝琪的背，用最最温柔的语气安慰他的天使，“不，贝琪，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想照顾你。”

“我半路跑了回来，夏令营……一点都不好玩。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对着贝琪说“不”字永远都是那么艰难，巴基不留痕迹地叹了口气，接着笑了出来，“好，我听你的。”

“那你要好好吃药，三餐按时吃，不然我会难过的。”

巴基一边抚摸着贝琪的头发一边向沉默的罗杰斯医生投去责备的目光，他甚至没发现这么做有多么不合适。后者垂下眼，没有接收他的目光。到头来他只是把自己弄得更生气了。

“詹姆斯，我们都很爱你，爸爸还在忙工作，妈妈正在辞职，等她辞职了就可以好好照顾你了。为了我们，按时吃药可以吗？我们都在等着你回家……”

巴基的手指一下子僵硬了。这正是巴基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他成了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他曾经是家人的支撑，他的爸爸原本不需要那么辛苦，他的妈妈也不需要辞职，他的贝琪更不需要有那么多眼泪和烦恼。都是因为他，他成了一个废人。

不，他可以自己解决他的问题，他只是需要时间，他只是太累了。

就在他开口说话之前贝琪把头从他的胸口抬起来，用那双又一次哭肿的眼睛看着他说：“我们需要你，詹姆斯。史蒂夫也很关心你，你得听他的话，按时吃药。”

被点名的某个人一下子红了脸，一副恨不得落荒而逃的样子。接着，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巴基的心跳一下子变得有力起来，他知道他的主治医师不仅向贝琪揭发了他的坏习惯还打算通过贝琪达到他的目的，可他开口说出的却是“谢谢你，罗杰斯医生”。罗杰斯医生微微点点，没有多说什么。

“你能答应我们吗？”

“我不能保证，”巴基看到贝琪撅起的嘴唇后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但是我会尽力做到，毕竟我答应了我的天使。”

“詹姆斯你最好了！”

巴基笑着搂紧了贝琪，没注意到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眯起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上。

04

史蒂夫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贝琪和巴基，他安慰自己，这总比站在门外看来得好。他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他早该下班了，探视的时间也过了，可是贝琪红着眼问他能不能给她加油鼓气。

他渐渐明白，关心他的病人不仅是一种本能，更是一种能力。他似乎并不具备这个能力。

他想为巴基找到一个真正有效的治愈方法，他还在努力，他不会轻易放弃。

巴基终于注意到了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按住怀里笑到发抖的贝琪，“谢谢你，罗杰斯医生，我知道探视时间已经过了。”说着，他捏了捏贝琪的脸颊，“小天使，你该回家啦，不要让妈妈担心。”

“我明天再来。”

“没问题。”

“那我先带贝琪出去，我可以送她回家。”他说完，伸出手示意贝琪跟上他。在离开之前他很刻意地看了看巴基的枕头缝，巴基立刻红了脸，无声地用小的不可见的幅度点头。他希望巴基不要直接吃了那几颗被他丢弃的药丸，他会叫莉莉准备新的。

一出病房贝琪又差点哭了，她抱着他的腿，“我搞砸了，我居然在詹姆斯面前哭了出来。我就知道我会搞砸……”

“不，你没有搞砸，你做得很棒。”

贝琪忍住了哭泣的冲动，难为情地揪着史蒂夫的衣角，“我平时不会哭的，我以后也不哭了。”

“我相信你。”

史蒂夫喜欢素描，他学医的时候曾经可以整天只是拿着画笔和素描本对着一个标本，那个时候他很清楚他想要画什么。那个时候的他算是无忧无虑的，他只需要好好学习，时刻谨记他学医的初衷，然后去学习、提问、探索、实践、感知……

可他现在不想承认他在画什么，不想承认那只眼睛属于谁，而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那只眼睛活了过来，带着笑意，正如他一直暗暗期待的那样。

这是不对的，他不能对他的病人有除了责任以外的想法，虽然他此刻想到的依旧是责任，他想对巴基的快乐负责，希望自己才是那个让巴基微笑的人。

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因为非常人能承受的工作强度让他的神经高度紧张，或者是他喝了一些酒，或者是……

史蒂夫决定好好睡一觉。

他做了一个梦，他试图用那只已经不存在的手臂抓住什么——他在不断坠落，像一颗注定会撞到地面的陨石，又像一个被丢弃的毫无生气的布偶，他的血肉在触地之前就开始分离撕裂。

他用力地从梦中醒来，睁开了眼睛，却无法聚焦。他听到自己的黑暗中喘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过了几分钟他才反应过来，这个梦意味着什么。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巴基。

我该拿自己怎么办才好。

TBC

 @子宴_ 希望这个故事可以治愈你，么么❤

谢谢天空大宝贝给我的建议啊~

或许史蒂夫爱上得有些突然（好吧，明明就很突然），但是，我萌盾冬啊（说真的我好苦恼，不懂怎么把握才好，希望北鼻们给我建议~）

我很喜欢这个脑洞，这大概是一个冬巴基被温暖成詹巴基的故事，我想告诉罗医生，爱是治愈的良方。请大家送我上去，谢谢❤

图恒宇伏在老师身后，把自己的两三根手指伸进老师嘴里搅弄，白白的银.丝涓涓流下，随之倾泻的还有阵阵压抑的欲望和声音。马老师几近赤果，盈盈的月光照耀下全身泛着浅浅的粉红，眼神被.顶.到已无法聚焦，耳朵更因羞耻而变得滚烫。

图恒宇贴在老师耳边，用冰冷沉静的语气轻轻的说：

“马老师，别忍着，叫给我听，嗯？” ​

＊快要开学了，更暑假的最后一篇。

＊学生时期，私设他俩已经在一起一年了

近期，霍格沃茨发生一件足以让梅林去见伏地魔的事情，人人都不可置信，就连他们最亲近的人。

“啥？西里斯和鼻涕精分手了？”詹姆斯看着传来急报的彼得，惊得嘴巴里的橘子瓣都掉了，一脸不可置信。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有人在对角巷看见了西里斯和另一个男巫师走得很近，而且还有说有笑的，还看见西里斯抱着亲了他，就传出了他俩分手了”彼得也不禁疑惑起来，但这是用10加隆换来的信息

莱姆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不可能吧，他俩着腻歪劲，谁来都难分开，况且上次开校会的时候，西里斯喝了酒就把校长拉了下来自己站上去，还说……”莱姆斯欲言又止，似乎西里斯说的话有点难以消化，詹姆斯也不愿提起。

此时毫不知情的主人公西弗勒斯正在独立的魔药室里熬制狼毒药剂，离满月还有一周时间了。

而毫不知情的另一位主人公在蜂蜜公爵那买糖。

西弗勒斯正要把熬好的狼毒药剂送去给莱姆斯的路上遇到了莉莉。

“嗨，西弗勒斯”莉莉打了声招呼，“嗨，莉莉”西弗勒斯看着莉莉的脸色不怎么好，担心地开口“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莉莉犹豫要不要告诉西弗勒斯那些传闻，但为了自己的好朋友不伤心，还是决定瞒着他。

“我没事，只是为了考试过度劳累了”莉莉安慰般开口，西弗勒斯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把你要注意身体啊，我先去送药了”西弗勒斯告别了莉莉，与莱姆斯相约在图书馆里。

“莱姆斯，你的药，记得要在满月前喝了”西弗勒斯叮嘱好后，准备离开 

“那个…斯内普！”莱姆斯踌躇不决地喊停了西弗勒斯，“怎么了？”西弗勒斯感到奇怪，莱姆斯本着为他好的原则，只是含糊了过去。

今天他们这是怎么了？西弗勒斯压下心中的疑惑，回到了魔药教室。

隔天……

“劲爆消息，西里斯又和那个人去逛对角巷了”

“西里斯不会真的和斯内普分手了吧？”

“而且除了上课，我看他他很少呆在霍格沃茨诶，是怕遇见斯内普吗？”

一传十，十传百，结果大半个霍格沃茨都知道了西里斯抛弃斯内普和一个不知名的男巫师在一起了。

詹姆斯忍不住了，在对角巷逮住了西里斯和某个不知名的男巫师。

“西里斯，虽然我有点膈应斯内普，但你也不能把人抛弃不闻不问了吧”詹姆斯瞄着西里斯身后挡住的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

西里斯被他搞懵了“啊？什么意思啊？”

詹姆斯直接踢了他一脚“你跟斯内普分手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而且……” 

“等等！”西里斯抓住了“分手”两个字，“啥？！我什么时候跟西弗勒斯分手了？”

詹姆斯气急了，直接揍了他一拳“你TM还脚踏两只船？！西里斯，我你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这戏我看够了”西里斯身后披着斗篷带着披帽的人出声，詹姆斯却觉得这声音很膈应人，像……

詹姆斯直接把西里斯踢到一旁，眼睛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苍白的肌肤，油腻腻的头发，鹰钩鼻，消瘦的身形，冷着一张脸。

这不是斯内普就是西弗勒斯了。

詹姆斯懵了“这？！”

西里斯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把詹姆斯摁倒在地上解释“我以为什么事呢，因为西弗勒斯不愿意让我跟着他出门”

“那是因为你走到哪都能招蜂引蝶太过括噪，蠢狗”斯内普打断他的话，双手抬起放下披帽。

“松手！”西里斯不忘把他推远点，自己离近点西弗勒斯，詹姆斯拍了拍衣袍的灰尘“是彼得用了20加隆换来的信息，不过我还是保持怀疑”

斯内普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愚蠢的格兰芬多就只会傻傻地跟风。

西里斯想回去就把彼得吊在霍格沃茨礼堂上以示禁戒。

最后，虚假的谣言变成了另一个真实的谣言

“你听说了吗？西里斯昨天晚上把斯内普……那啥了呢”

“梅林的裤衩子啊，我还听说了西弗勒斯还……”

西弗勒斯感觉眼皮一跳，心脏一堵，自己就要去见梅林了。

罪魁祸首西里斯正想推门进来，看到冷漠但发出杀气，默默举起魔杖的西弗勒斯时，果断关门闪人

“阿瓦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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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呢，就是暑假的最后一篇啦，我已经荣升初三，时间也不多了，放假会尽量更的，祝大家学业有成，明天我就回阿兹卡班了。

看了繁城之下来摸个鱼

没头没尾，标题乱起

基本用了繁城之下的世界观

宋老爷这款阴郁猫咪就要配小狗！！！！！

该说不说 闲辰 还挺好听的哈哈哈

“是嫌我来的少了，还是我做错了别的什么，让你说出这么伤心的话。”

范闲紧紧把宋辰抱在怀里，被子下面肌肤相亲一寸不离。

春宵之后的身子总是略微发烫，尤其是这年轻壮实的皇帝。宋辰只觉得像被暖炉包裹着似的。

他也想说些什么，但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紧，怕是说出来的话也是沙哑的，就没说。今天小皇帝做的太狠了。

但他今日只是做了太久，动作依旧还是温柔的。这具身体早年间经历了这世上最残酷的对待，即便已经过去许多年，那些痕迹依然深可入骨，是消除不掉的。一开始，范闲的温柔让他觉得陌生，他会说，不必这么轻，太轻了，我似乎是感觉不到的。可过去这么久，他也贪恋起这份轻柔来，像是被宠坏了的人，再吃不得一点儿苦。

“有没有弄疼你，嗯？”

范闲用鼻尖蹭着宋辰的脸，一双温暖干燥的手这里捏捏，那里揉揉，急着想要确认怀里的人没有不适。

宋辰摇了摇头，目光移到桌上的茶壶上。范闲会意，披上衣服下了床，倒了茶回来，亲手喂到宋辰嘴边。

“来，喝点儿水…”

宋辰几口水喝下去，嗓子舒服了很多。

“皇上来了就只知道做这档事，什么时候问过臣，可曾说过什么伤心的话。”宋辰轻声说着，嗓子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哑和气声，“臣惶恐，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不是…”范闲把茶杯放在一边，急忙又把人往怀里抱，“我是听春杏传话，说你曾与她说些盼头之类的话。语出悲伤，面色又不好看。我听了就知道，你哪里是在说不要让春杏将你看作盼头，分明是说你不愿将我看作盼头。心里着急，这才不由分说就赶过来，不愿你为着我伤心，也不愿听你说这样难过的话，又有些生气，这才…我是不是太过火了，让你难受了？”

范闲担忧地蹭着宋辰下巴尖上的胡子，像只讨饶的小狗。

刚听春杏说起这事的时候，范闲的确着急又生气，一股火直奔脑子就去了，放下了所有的事，一定要赶过来见宋辰一面。他气宋辰不信任自己，说出这么伤心的话，更气自己是这天下人的皇帝，不能像个平常夫君，日日陪伴在宋辰身边，连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都不能及时到他身边去拥住他，宽慰他，都还要旁人来传话，自己才能知道。如果不是春杏聪慧，听出了宋辰的弦外之音，只怕这一次这点儿难过又要被宋辰自己吞在肚子里，慢慢消化了。

他怎么能不心疼。心疼又着急，自己就生气起来了。

只是，哪怕生气，真的面对宋辰，抱着他，感受他真真切切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也是本能般的温柔至极。宋辰一身伤痛，身有残疾，总是诸多不便。瘸了的那条腿，当年被打断又接上，接上又打断，如今已经吃不上力，挪动一点都是疼的。范闲对他总是小心翼翼，用自己的身子支撑着他，小心地护着他的腿，他的腰，不让他疼不让他累，也总是会停下来，贴心地小声问他，有没有觉得难受。

所以宋辰现在只是累了。身上累了，心里居然踏实了。甚至，他也清楚得很，被范闲这样抱着，真的温暖又舒服。

于是他就摇了摇头。

“没有。皇上不必这么想。只是，政务繁忙，皇上日理万机，其实，也不必总来。”

范闲抿了抿嘴，没做声。

这些年过来，他了解宋辰。哪怕心里再依恋，他嘴上也总是客气着。他只拿自己当皇帝，当他要效忠的人，从不肯真的拿自己当夫君。

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宋辰又一次说不愿将自己看作盼头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生气。

当年祸事发生的时候，范闲还小，羽翼尚且不够丰盈，朝政上的事总是不能凭自己的力量权衡。满朝臣子，权力倾轧，自己也免不了受政斗裹挟。但他那会儿也只能忍耐，暗中积累自己的力量，表面上只能任人摆布，维护这来之不易，守之则更艰难的皇位。

当年的他与当年的宋辰，不过都是受权贵压迫的可怜人。只不过，他是皇帝，而宋辰只能比他可怜百倍千倍。

其实当年以宋辰的伤势，怕是挺不过来的。是范闲特地嘱咐了太医好好医治，又动了各种名贵的药材，甚至留宋辰在宫里养伤，这才把宋辰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伤口发炎，高烧不断，宋辰总是不清醒的。他只迷迷糊糊记得，有一个孩子，总是帮他上药擦洗，贴身照料。很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孩子就是当今圣上，是范闲。

那时候，范闲和宋辰仅有殿试一面之缘，虽说为他的才学折服，但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与其说范闲一定要救活宋辰，倒不如说是他一定要拯救那个被人压迫被人操控的自己。他和宋辰都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如果宋辰死了，他就也死了。

他不过是在自救。

我的仲虬那样睿智，总不至于看不透这些。范闲抱着宋辰，沉默地想着，他看透了，所以才会不相信我此时此刻是真的爱他。

“我听说，蠹县新发生了凶案。”范闲亲了亲宋辰鬓角，轻声闲话，“最近事情很多吧。”

“还好吧。”宋辰接话，“冷捕头没了，他的徒弟曲三更，着急替师父报仇，查得勤。他想到了什么，就来找我帮忙。别的事儿，无非也就是平日里的那些事儿，算不得太忙。和朝政相比，都是小事。”

范闲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愿意陪在我身边呢。”

范闲垂着头，有些失落的样子。

“你明明知道，当年我给你高官厚禄，并不只是想要补偿。你一身才学，本该位极人臣，也…本该能与我站在一处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一定要来这小小的地方，离我那么远。”

“事情虽是小事。但如果，小事做的不够好，大事就更无法掌控了。地方政务是这样，朝政也是这样。”

宋辰轻声说着，轻轻拍了拍范闲的手背，像是在安慰。

“人心不古，小小的一个蠹县，就有这么多的门道，处理起来，也不是一年两年，甚至不是五年十年就能做好的。我就在这儿，也不离开，皇上什么时候需要臣的辅佐，臣也没有二话。”

范闲看着怀里的人。这个角度，他看不到宋辰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耳朵鬓角和一个鼻尖。他听着宋辰的话，又像是根本没有在听，他只知道，宋辰的心扉从未向自己全然敞开。

他很想说一句，若是你能恨我就好了。痛痛快快地恨我一场，恨我当年把你害到这般田地，恨我让你落下这一身病痛，恨我毁了你的前程。你可以骂我打我，哪怕杀了我也好，只要能让你心里舒服些，只要能让你真的放下那些前尘往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可惜宋辰是个太好的人。他知道这些不是范闲的错，知道这些不是某个特定的人的错。所以他谁也不恨，他只是苦着自己，怨着自己。

范闲不知道还能如何弥补，心里约莫着，也只能用这一生来赎罪，以宽慰宋辰，也宽慰自己了。

“我吩咐人做了些吃食，这么久了，也饿了吧，我们吃一点，好不好。”

范闲终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再惹宋辰伤心。他笑着往宋辰颈窝里蹭，轻轻地吻他的脖子和耳廓，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

“好。”

宋辰点了点头。

宋辰本来是催范闲回宫里去，第二天还要早朝，但范闲执意不走，孩子气地撅嘴不高兴，宋辰也只好留他住下。

宋老爷的宅院不大，好在不算冷清。虽然他如今已经做了典史多年，但心里还藏着些文人墨客的意气，范闲知道，就常拿来珍藏的上好书画逗他一笑。宋辰喜欢这些东西，挂了一屋子都是。

范闲哄着他吃了些东西，又帮他沐浴，见外头起了风，入夜怕是会下雨，就让他在床边坐好，拿出些药膏来给他揉揉腿。

“药膏味道太苦了，闻着心里也不高兴。我叫人特地调成了香的，你闻闻，喜不喜欢？”

范闲把盒子举到宋辰鼻尖，邀功似的。

药膏很苦，强行用香料把那苦味压下去，只会让香味刺鼻。但这盒药膏味道却清新，有淡淡的花香，闻起来很舒服，必然是药也重新配过了。

宋辰心里有些暖。

他每每劝诫自己，范闲是皇帝，他不过是现在还年轻，心气儿高，当年受人压制的仇如今已经报得差不多，对自己好无非也是对他自己的救赎。再者，年轻人一时新鲜也是有的，自己的残破之躯哪里比得过那么多年少貌美的花朵，范闲迟早会厌弃的。与其到了那一天再暗自神伤，不如早早就断了这念想。

可他又不能假装瞧不见范闲对他掏心掏肺的好。这蠹县的高官，哪个不是心知肚明，宋辰背后靠着的是皇帝，所以哪怕他以残疾之躯做官违背法纪，也没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他想做的事，从来都有底气放手去做。他腿上有伤，不能总是走动，范闲就总是出宫来看他陪他，他什么时候想见范闲了，去春杏那儿坐坐，春杏就会给范闲传话，范闲总是第二天就来了，还一副高兴极了的样子。他对自己也极其用心，无论是吃喝还是用药，或者是每一次细致体贴的照料，都十分用心。他在自己面前也从来不以朕自称，爱撒娇撒嗔，像个孩子，又像个小狗。

日久天长，真的很难不动真心啊。

宋辰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范闲的脸。他早已知道，这个孩子成长起来实属不易，只需一点点行差踏错，就会把前程断送，把皇位拱手让人。可他面对自己的时候，仍像是个快乐又心思恪纯的人，把一份温暖带给自己，满眼温柔，晶晶亮亮，写满了欢心。

范闲握上他的手。那只手如今只剩下两根手指，断指恐怖，他却毫不忌讳地抚摸，只是动作很轻，怕把宋辰弄疼。

“…仲虬，我以后多来，好不好？”

范闲脸颊在宋辰手心里蹭着。

“你不要难过，也不要乱想。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爱你，你要相信我。”

他偏转过脸来，轻轻地在宋辰手心落下一吻。

“你不是也说过，只盼着我能安乐吗。只有你平安，只有你不伤心，我才会安乐。若是想我了，我就来陪着你，不要再说那么丧气的话了，好不好？”

宋辰动了动手指，指腹敏感，抚摸着眼前人光滑的皮肤，捎带着也摸摸鬓角卷曲的头发。

多美好的一个少年人啊。自己老了，他却似乎还是年少样子。

有范闲在，他的确觉得安心。

宋辰虽然没说话，但范闲看到他的面色柔和下来了，眼神也软下来了，就知道他是心里舒坦了。宋辰一贯寡言，有时候两个人对坐喝茶，也总是范闲说，他只是听着。相处这些年，哪怕宋辰不说话，范闲也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他的心思。现下知道他心结稍解，范闲也就真心地笑出来。

“来，我给你揉一揉，揉揉就不会难受了。”

范闲仔细地用药膏擦拭宋辰的腿，慢慢地揉着。他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闷头只顾帮宋辰按摩，似乎从不觉得自己是皇帝，这些事本不是他该亲手做的。

宋辰心里发着热。

一切收拾妥当，外面也起了雨声。宋辰躺在床上，感觉腿的确没有难受，今夜是不必再受伤痛折磨，可以好好睡了。

范闲在被子里依恋地抱着他。

“睡吧。好好睡。”

他轻轻在宋辰额头上吻了吻。

“我在这儿陪你。”

ooc预警！！！

先发个日常向的……大概是甜饼的东西

研究所时期，图×马

完全写不出他们万分之一的好（我是菜狗呜呜呜）

深夜的研究所是个很安静的地方，但并不是一个没有光亮的地方。熬夜工作的社畜很多，楼里窗口明明暗暗，但有一处的灯光几乎从未灭过。

“马老师，您……果然在的啊。”

彼时还年轻的图恒宇蹑手蹑脚地摸到唯一亮着灯的房间，房门并没有关上，于是他看到了自己寡言少语的老师站在试验台前，一手操作程序一手记录。

马兆背对着门口，头也没回：“有什么事，站那说就行。”

“马老师，您不冷吗？”

“……”

在此时的马兆眼里，这是极为没营养的话题，所以他无视了学生的问题，以免消耗不必要的脑细胞。

“怎么门也不关，窗户也不关的，穿堂风多冷啊。”图恒宇也不再掩饰，走进来先去关了门和窗，然后开始在房间的一角翻翻找找。

马兆不打算管他，因为这里虽然是马兆的办公室，对这里更熟悉的却是图恒宇。

图恒宇是个很好的学生，经常会上马兆的办公室找他问问题，自从发现马老师的办公室冷清得像从未被投入使用过，图恒宇就立志于要多塞点东西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

窸窸窣窣的翻找声持续了一会就停止了，声音的主人走到身侧：“马老师，我给您……”

马兆手里的笔一顿：“图恒宇你到底什么毛病。”

肩上忽然拢上一块沉甸甸的厚实布料，一转头看到学生无辜的眼神：“找件外套而已。”

马兆和他对视：“……”

一秒。

两秒。

三秒。

图恒宇轻咳一声，挪开了视线，肩膀上的手却向前，把用眼神无声谴责他的老师肩上的外套又紧了紧。

“马老师，手。”

马兆全身心都投入在研究报告里，闻言下意识把手伸了过去，触及皮肤的热度让他一激灵就要收手，结果被图恒宇死拽着包在他自己的手心里：“果然很冰。操作不会受影响吗？我给您捂捂。”

马兆失笑：“拿对你女儿那一套来对付我？”

没想到图恒宇竟然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马兆没明白，图恒宇也没了下文，只是沉默着给他充当一个合格的暖手宝。必须承认，图恒宇的手真的很温暖，暖流顺着手部血液循环至全身，让马兆觉得自己的核心温度至少高了一个摄氏度。

“另一只手，马老师。”

马兆心安理得扔了笔，换了个姿势改敲键盘，握笔的手塞进了暖手宝里。

……不得不说速度确实快了一点，还算有用。

“捂暖了就给我撒开。”

“所以你大晚上不回家陪女儿跑来找我，不是为了专门给我关窗户和捂手的吧。”

图恒宇想要走去咖啡机那里的脚步一顿，带着被看破的无措开了口：“马老师，我……有点不明白。”

马兆放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着图恒宇：“坐着说。”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圆凳。

马兆对自己这个学生的才华和思维还是很了解的，他知道，图恒宇这么说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想不清楚的东西，需要他的解答。

马兆从不吝啬为图恒宇提供帮助，甚至乐于在准许范围内给予他最大程度的纵容。

“我有的时候看着那些数字，无意义的它们组成在将来或许会组成一个会哭会笑的个体，随着自我更迭会越来越接近真实，那个时候他们和真正的生命的区别在哪里？”

不愧是图恒宇，是个好问题。不过问题的答案目前来看也很简单。

马兆这么想着，手绕到图恒宇后颈处猛地向下一按。做学生的毫无防备，头直接撞上老师的胸口。

图恒宇吓了一跳：“马老师您这是——”

“别出声。”马兆的声音在胸腔共鸣的作用下变得更有层次，手指顺势按压上他的颈动脉：“好好听，你从实验体身上找不到的东西。”

咚咚，咚咚，是一声声有力且平稳的心跳声，从马兆的心口传出，被图恒宇接收。他忍不住将耳朵贴在老师的心脏处，听着整齐规律的心跳近在咫尺，就像是马兆永远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就算泰山崩于前，他也能岿然不动。

图恒宇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那张冷淡的脸和透过镜片的眼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马兆也感受到指尖律动的突然加快，松开了手：“这就是区别，他们无法成为我们。”

这是我们存在的真实。

无厘头的，图恒宇的双手悄悄环上了马兆的腰。做老师的身体一僵，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出声，任由自己的学生抱着。

即使是这个时候，图恒宇耳边的鼓动也没有丝毫变化。

那一刻，图恒宇有一种直觉——

这颗心脏将一直保持着这个频率，最终因为衰老而停止跳动。

“而事实证明，人类的直觉往往不是很靠谱，图恒宇架构师。”

——END

大概是甜饼吧（心虚）

想要写个颓废时期的图搞马老师的车（？

图马only的家人要不要来群里玩（招招手）

彩蛋：

1. 你到底往我这搁了多少东西

马：（工作完了揪着衣服）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样的外套，图恒宇你从哪翻出来的

图：哦，这是我前两天刚搁在这儿的，一起拿过来的还有咖啡机咖啡豆靠枕小毛毯……

马：……你是要在我这住吗？

图：真的吗，我没问题，不麻烦您就好（肉眼可见的欣喜）

马：讨厌一些没有距离感的人

2.马老师腿要断了啊喂

马：坐着说

图：（开开心心坐在马的腿上）

马：？

3.所以都是心跳难道音色还能不一样？

马：好了起来吧，我还有事

图：能让我再听一会吗马老师（震声）

马：……什么理由？

图：好听

马：……买个听诊器听你自己的去

一场在夜晚里悄然来临的大雪将八里乡装扮成一片静谧的素白，清晨时分，雪悄然停下，等待着谁将这一场雪发现，然后整个村子陷入年关将近的喜悦。

李大为在回家的路上用脚踢着未被铲除的积雪，昨晚他和杨树值了夜班，本来天冷，虽说都不爱在这样的天气出去巡逻，但使命在身终究也是懈怠不得，好在有了这场雪，后半夜李大为一直躲在值班室里没出去，实在是没事做，破天荒的跟杨树学了些没见过的字，写得颇为认真，一眨眼这夜晚就过去了。

“李大为，你怎么突然学起写字了？”杨树看着他一笔一划写着的模样，心里很是疑惑，李大为平时除了写他自己的名字就是写检讨，这次跟他新学的都是写书面语，不过李大为这人日常动笔，最多写个检讨而已，哪里用得来这么多的字？

“这我不是要帮陈叔写信嘛，这活呢，原来是你的，但曹队长明里暗里跟我提了好几次，说这事太占用你时间，我可明白他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不会写字，不敢继续麻烦杨老师您.....”李大为一边认真誊字一边不停嘚吧嘴皮子，面上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可杨树听出来点埋怨的意思，百无聊赖下便继续追问起来。

“那师父他为什么不直接和陈队长说啊？”杨树看了眼窗外飞絮一样的飘雪，“我还以为他们关系挺好呢。”

“这你得善于观察啊杨老师。”李大为写完一行字，这才把眼睛转过去，“你没发现陈叔每次开大会的时候都要和曹队长隔两个人坐，而且曹队长发完言要鼓掌的时候，陈叔总是最先把手放下来的，这不摆明了他俩有芥蒂。”

“我这教你的新词你这么快就用上了。”杨树瞅了李大为一眼，“这我倒不这么认为，是你总盯着陈队长看，再加上你联想太丰富了吧？”

“行啊杨老师，你这观察力长进这么快？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能总盯陈叔看，他嫌烦，看多了会骂人。”李大为咬着钢笔帽，继续写下一个字，杨树听完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跟你李大为说几句话，十句里六句要提一下陈队长的名字，合着这小子原来自己都没察觉到。

李大为一笔一划地写着新学的生字，但接下来的几行字却令他感觉到漏进室内的冷风吹拂着他的指尖，那一瞬间他从温暖的炉火旁清醒过来。“瑞雪兆丰年...”李大为不自觉地念出声，想起白日陈新城让他帮忙写的那封信里，有着一些令他感觉到不快的字句。

彼时陈新城正在屋里打扫卫生，一边和他念着要写的内容一边把柜子上的积灰擦除，“下面你这么写，嗯...马上过年了，佳佳，队上会发冰糖，爸爸今年还给你做冰糖葫芦。”李大为听着就一笔一划地写下，然而刚刚落笔，手指就不自然地停顿了几秒钟。

马上过年了。

李大为的眉头皱了起来，要过年了，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过年。

错愕间墨水在信纸上洇开，指尖颤动时更多墨点喷溅出来，像污脏的霉，陈新城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又好像被一层毛玻璃隔开。

是啊，今年这个年，他又要怎么过呢？

李大为走在路上看着已经起床的小孩吵嚷着开始玩雪，也不管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雪过天晴的日子是最冷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从自己旁边窜过去的小小身影，年轻人不禁陷入回忆。

从打记事起他就不爱过年，母亲是个体户，做些土木生意，小时候别人问起来，李大为就说妈妈是盖房子的。因为有些乡里的人富起来了，生活好了，就想着盖自己的房子，因此李大为从小就跟着母亲四处奔波，父亲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对家人的概念也只有一双粗糙的手，和母亲歉意的拥抱。

大多数的年他是和母亲过的，平日里没有时间陪孩子，李大为中午都只能在学校过，母亲知道亏欠他，便想着法给他买些新衣服和用来玩的物件，哄孩子开心。可李大为虽然看起来皮实，又喜欢耍嘴皮子，大多数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家里，也只是沉默不语，扒拉着崭新的玩具，等着母亲回家。

每次过年，年三十宅子里都只有他和母亲，冬天地基冷，不适合盖房，母亲也才偶尔得闲，跟着他一起放放鞭炮，吃上一回饺子和肉菜，再给他买些糖和新衣服，就算是最隆重的节日了。但在他长大后，花销也大了些，母亲为了买些便宜料子，大年初一就要去土石市场，李大为醒来只看见院子里被火星炸得赤红的鞭炮碎屑，四周响起走亲戚的吆喝与祝福，他吃着那一粒又一粒的糖，或者在院子里堆个雪人，分给雪人一粒，然后坐在院子里，等着母亲回家。

所以他不爱过年，每年都一样，母亲很早就跟他说了今年开年土石市场要进一批大料子，那么今年过年大概也是如此吧，从小就理解母亲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而拼命赚钱，但李大为总觉得和其他人比，他缺了点什么，但他又没得选。

现在他有了选择，说不定自己提了，陈新城真的会让他留下过个年，不过如果佳佳过年要回来的话，他就不能赖在陈新城家里了，更何况他和陈叔的关系还暂且是合法夫妻，这是绝对不能让佳佳知道的。

胡思乱想着，李大为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陈新城家的门前，刚掏出钥匙蹑手蹑脚地开了门，就看见陈新城正拎着一个布袋子要往出走。

“下夜班回来了？”陈新城扫了一眼李大为的黑眼圈，“厨房里给你留了吃的，吃完了赶紧睡一觉，然后把地扫一扫，还有一星期就过年了，屋里得干净。”说着就要出门，但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转过身来，“诶李大为，这快过年了，你不和队上请假早点回家？”

“嗨您说这...”李大为勾起嘴角无奈地笑着，“我妈也就这两天在乡里，过年她要去批发料子，本来她还说年三十留下，初一再走，初三回来，但是批料子的地方比省城还远呢，她年纪大了，我想着别让她折腾了，跟她商量了，我过年不回去了，她也答应了。”

“那，那你在哪儿过年啊？”陈新城的眉头皱起来了。

“我在队上过也行，过年人都回老家了，队上那大通铺没人住，宽敞得很。”

陈新城闻言回头站定，上下打量着李大为，“你要是没地方呆的话，要不嫌弃，就在我家过算了，当初说了离婚前的年，要给你讨个好彩头……这好歹外人看着你，也是有家的人，去队上过，总不是回事儿。”话说着说着，陈新城的眉眼就塌软了下来，是啊，他跟李大为开了春就得离婚了，他倒是不怕人说什么，这么些年自己因为是那个，也不是没让人说过些闲话，但李大为到时候怎么办呢？

“陈叔...诶哟咱先不提离婚这茬，这，这佳佳在呢，我跟您一起过也不是回事啊。”李大为按捺住自己乱跳的心，最近怎么了？他也不是没睡够啊？怎么总是心跳那么快呢？“我在队上吃顿饭，跟留守的那个几个放个鞭炮，就当是过年了。”

“...住就住，又没什么。”陈新城看着李大为的脸，他看见年轻人的那双眼里分明有着期待，于是叹了口气，“佳佳大了，男女有别，我和她肯定不能睡在一个屋，之前她过年回来，也是我等过了十二点，给送到旅舍，再说了，佳佳也不是对你有意见，之前我去带她买书，她还问过你，这过年了，家里多一个人总是热闹些。”

“那您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不就王八蛋了？您放心，我绝对不白吃白住，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给您当牛做马...”李大为想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俏皮些，可脸上的笑却是真真的憋不住，陈新城见状稍微放下心来，正准备出门，又被李大为一嗓子叫住，只能没好气地又回过头来，“不是我说李大为，你还有什么事儿啊？我这着急去队上呢。”

“没有什么大事陈叔，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明天是不是要排队去领过年用的肉和米面了？我明天轮休，跟您一起去行不行？我力气大啊我能拿两袋大米呢......”

李大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以后就又开始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完，陈新城听着只觉得脑仁疼得不行，本来昨天就没怎么睡好，方才压着的那点好脾气可是快让李大为挥霍干了，这小子怎么总能让他先高兴一下然后又惹他恼火的？这么想着，已经竖起一根手指想要点他的鼻子，可又觉得不至于，手指悬在空中晃了一会儿又收回去了，“你赶紧睡觉去吧，少说两句，听得我心烦，对了，我今天中午有点事不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陈叔您去哪儿啊？”李大为又变成一块牛皮糖准备黏上去。

“我上完班就去办年货，你还跟着干嘛啊？”

“那我必须跟着啊，这您要是拿不动了我还能帮您拿呢...”

“行了行了行了，我没老到那个地步。”陈新城赶紧走出大门，回身就把李大为塞进屋去，“我坐队上的大皮卡去，你小子根本拿不动，给你累坏了我可没办法跟你妈交待。”说着就关了门，快步朝着生产队走去。

李大为溜达到厨房，拿起陈新城给他煮的玉米，坐在板凳上就开始啃，一边吃一边看着这逐渐成为了自己生活一部分的院落，方才开始就一直敲打着他的想法在阵阵波澜过后终于得以瞥见。

或许今年，他能过一个不一样的年呢？

一觉睡到下午的李大为是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叫醒，年轻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5点了，大概陈叔也快回来了，看来陈叔没带钥匙…糟了，自己还没做饭，等会准要挨训，想着想着李大为就起身冲去开门，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抬头看见那有些陌生的身影，却只剩下错愕。

“大为…”，来人不太敢抬头看他，苍老的脸上满是沟壑，眉眼间堆砌着歉疚，但在李大为看来那只是于事无补的惯性表演，跃动的心在这片刻间冷静下来，随后李大为听见自己冷漠而带着些疑惑的声音。

“你找到这儿来干什么？”

李易生听见儿子这样的语气，更是不敢说话，许久之后才应了一声，“我听你妈说，今年你不打算回家过年了…我就来看看你。”

“您别，千万别。”李大为摆了摆手，说着就要关门，“您去接着满世界跑吧，这关心我担待不起。”但没想到李易生见状硬是用手掌顶住了木门，僵持之下李大为不肯泄气去放下门把手，此时乡间的路上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这毕竟是在陈新城家的门口，说出去并不好听，李大为思忖之后也只好泄气地放开手来。

李易生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视线，“大为，爸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之后爸就不出远门了，就陪着你妈到处转转…这回爸是当真的…”说到这里李易生也没有勇气继续往下说，李大为带着恨意的眼神几乎要把他挖穿。

“你这次回来又打算呆几天？是不是又没钱了要和我妈借钱？”李大为不愿继续看他，多一丝情绪给不知所踪的父亲对他来说都是浪费，“我告诉你，这是别人家，你要是没事就快点滚。”

“大为，爸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回家过年…”李易生鼓起勇气对儿子继续说话，“爸这次回来，从安徽给你买了些特产…”

“你说什么？你还要和我妈一起过年是吗？我告诉你哪儿没人你上哪儿呆着去，这也就是我妈不愿意来这儿，不然我把她接过来也不让她和你一起过。”李大为不知道这个男人哪来的底气敢和自己说这些，原本他整个童年都在渴望完整的家庭，可事到如今他对李易生已经充满了失望，恨不得李易生从此不存在，李易生在这个时候却作为一个父亲找上来，是想干什么？

说着话怒气上头，也顾不得这是陈新城家，两人推搡起来，路过的村民已经有了围观的，陈新城刚刚下班回来，听见声音便朝着家门口快步走去。

“李大为！”看见两人快要扭打在一起，陈新城心里一紧，赶紧冲上前将两人拉开，“你干什么？！怎么在家门口跟人打起来？像什么样子！”话音未落又转头看向另一人，“你又是谁啊？”

“您，您好，我是李大为的父亲，我叫李易生。”男人说着低下头来，“我们这不是打架，我就是有话想和大为说…”

“我跟你没话说！”李大为早就已经红了眼眶，声音也带上哽咽，“你滚远点！别再出现在我妈和我的面前！陈叔你放开我，我今天必须…”

“大为这是你父亲，别这么说话…””陈新城看着现状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李大为那从小就不在家的父亲，他很少见李大为如此生气，也头一次听这孩子的声音里有这么多的痛苦，但当务之急是将场面冷静下来，于是赶紧将李易生也拉进院内，然后关上房门。

“你们先别吵…”陈新城揉了揉眉心，随后看向李易生，“我是李大为的…师父，姓陈，那个什么，大为，你先去帮我把水烧上。”

“陈叔！”李大为今天头一次违抗命令，不依不饶地继续将李易生向外推，“这人就他妈是一骗子，他跟您说什么您都别信！”但大门紧闭着，李大为徒劳地推了两下，随后也失了力气，伸出手指着李易生的鼻尖，“我告诉你啊，一会儿我烧完水出来，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就转头向柴房走去。

“谢，谢谢你陈先生…”李易生这才局促地交握起手指，“我听他妈妈说了，说您很照顾他，我还奇怪为什么他住在您家里，原来您是他师父…”

“…是。”陈新城心里一抖，点了点头，然后李易生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平时不总在家，跟孩子之间可能也是有些隔阂…但这也没办法，我得在外拼生活，但拼到最后，我感觉，还是和家里人在一起最好，这才上门来找他。”

李易生的态度很诚恳，但陈新城简直忍不住要打断他说话，心想你这是有些隔阂吗？那孩子之前说了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你几面，现在要过年了想和孩子妻子团聚，也不问问孩子的感受，然后陈新城想起自己这些年作为父亲的种种亏欠，自己是最没资格说李易生的，也就把话吞了回去。

“李先生。”陈新城顿了顿，“大为呢，这孩子说话听着冲，但是心里没有什么恶意，我是个外人，有些话我说来可能有些冒犯，但我毕竟也是当爹的，您作为父亲，也不能只想着自己想要亲情，也得看看孩子愿不愿意…”

“可是陈先生，我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知道大为不太愿意接受我，但我这不是在试图弥补…他妈妈也都同意我回来过这个年了，我也想一家三口能团圆一下…”

“可是孩子这么些年的成长，您都不在身边，我之前听大为说过，他是他妈妈带大的，所以这个…”陈新城笑了笑，看向躲在柴房里的身影，“他也不是理所应当的就应该去做些什么，您也得给大为接受的时间…”

寒风从两人之间穿过，隆冬之时夜晚来得很快，李易生沉默着，强忍住不让眼眶的泪水滴下，许久之后，李易生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但也接受了这个说法，“那陈先生，今天谢谢您跟我说这些，我就先回去了，真的是不好意思打扰你，那大为的生活上您多费心了。”

陈新城点了点头应应，然后送别了李易生，看着高大的身影在夜幕中远去，消失在村口，心里也有些酸楚，随后陈新城走进室内，看着呆坐在柴房里的李大为，敲了敲门。

“陈叔…”李大为回过头来，干涸的泪痕在柴火的映照下红得像血，陈新城叹了口气，“你爸爸我已经让他回去了，我知道他对你又很多亏欠，你和他在家门口打架的事…”

陈新城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大为站起来的动作打断，陈新城看着李大为，只觉得他又高了些，李大为伸出手来，捏着陈新城的手腕，嗓音里有些哽咽，但最后将声音里的所有情绪压下去了，现在看去，只剩明亮透彻的视线，“陈叔…谢谢你。”

“不用谢我。”陈新城被他这么看着忽然无所适从，想要把手抽开，但李大为握得很紧，好像倾注了多年不曾言说的委屈，最后都变成陈新城一个主动的拥抱，中年人轻轻地拍着年轻人的背，小声地安慰着。

“没事的…没事的…”

一个安宁的夜过去后，第二天一大早，粮库面前就排起了长队，陈新城带着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李大为，手里捏着村里发下来的换购票证，站在队尾等待着拿这个春节的粮食，陈新城先行去了旁边的供销社，留下李大为一个四处张望，然后隔着几个人与赵继伟和杨树挤眉弄眼。周围的乡亲们聊着天，李大为扯着嗓子和好兄弟喊了几声，都被埋没在一片笑意盈盈的喧嚣里，也只好作罢。

这时陈新城提着一个小布袋子走了回来，李大为赶紧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方才没人聊天可是把李大为憋坏了，看见陈新城过来就立马凑上去，“陈叔您干嘛去了啊我跟您说，还得有至少半个小时才能排到咱俩呢…”

陈新城听得耳朵痒的不行，为了堵这小子的嘴，提起手中的布袋子，打开系口，抖了抖，然后向年轻人展示起来，“拿一颗吃吧。”

李大为低下头去，看到那布袋子里装得像冰块一样却又颜色雾蒙蒙的小方块，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这是…冰糖？陈叔您怎么有这个…”

“每年过年，我们几个小队长都有这么一小份，但是我也用不上，给佳佳留一些做糖葫芦，剩下的就都拿到食堂，给他们做饭用了，你要是想吃就抓一点。”陈新城搭了他一眼，话还说着呢，这小子手就已经伸进口袋里了，到底身上还有点小孩子的心性。

李大为用指尖捻了一些冰糖的粉末，冰晶似的在指尖闪烁着，看得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这…是不是太珍贵了啊陈叔，我尝尝味就行。”

“让你多抓点就多抓点。”陈新城说着就把李大为的手塞回布袋子里，李大为见状赶紧抓了一大把在手心里，捻出一小块塞进自己嘴里，清甜的气味在舌尖散开，嘴角也因为这甜蜜的糖粒而提起，“好吃啊陈叔…您真厉害还能领到冰糖…”

怎么吃都堵不上他的嘴？陈新城把布袋子系好，刚想喝止他安静地吃糖，一抬起头却看见年轻人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一些雾气，被寒风一吹，凝上了糖粉一样的冰晶，陈新城下意识地把手套脱下来，抬起手指朝着李大为的额角伸去，“别动。”

指腹的温度将睫毛上的冰粒融化，这一刻四周的喧嚣全然消失似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李大为怎么这个时候…这么乖？这么安静？陈新城后知后觉的疑惑起来，一回神只看到年轻人笑盈盈地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嘴唇被坚硬的触感抵住，糖块滑进唇缝时陈新城确信自己尝到了李大为指尖的味道——温热的、甜丝丝的。

“陈叔，您别光顾给我吃啊，您自己的糖，您也得尝一尝。”李大为的脸色又挂上了有点欠打的笑容，“可甜了。”

还好现在陈新城因为怕冷带着耳罩，不然李大为又要问他了，陈叔您的耳根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冻着了？然后吵得他用围巾把自己的脸完全裹住，把年轻人不疼不痒地训斥一遍，现在李大为可不跟他吵了，说什么都竖起耳朵听，受用得很。

“好吃吗陈叔？”李大为贱兮兮地把脸凑了过来，陈新城下意识地要躲远，但因为脚下打滑而靠得更新，年轻人的嗓子里的尾音柔和又带着成长过后的低沉，热气洒在陈新城的眉眼见，一瞬间竟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他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去擦去蒙在他眼前的那些形态未定的雾气，他想去看清那令他手指颤抖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却因为抚上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而恢复神智。

“我眉毛也结冰了？”李大为说着把自己的雷锋帽压低了一点，遮住两条剑一样的粗眉，“这回就好多了，我就说呢刚才有点冷…但是吃了糖就不冷了，浑身都热，还是您有办法。”李大为说着说着就拿起块冰糖，迎着天光看去，竟觉得它折射出一段七色的彩虹来，陈新城应了几句就转过头去看着前面的人群，只有一阵一阵呼出的白气回应着年轻人。

见陈新城不再回话，李大为得意的把手抬起来，朝着赵继伟和杨树的方向挥了挥。

赵继伟抬起头来：“李大为又想说什么？”

杨树摇摇头，“听不清，但是他好像在炫耀他手里拿的冰糖。”

“真好啊……”赵继伟念叨起来，“我也想吃冰糖，唉，他怎么就有个那么好的对象呢？”

“你…”杨树叹了口气，拍了拍赵继伟的肩膀，“还是多看看你的学习笔记吧。”

终于领完东西回家，李大为把两袋白面放在地上，扬起一片雪晶，年轻人正盘算着怎么把另一袋给母亲送过去，看着前面正在分米的陈新城，突然想起些什么，于是又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陈叔，这我帮您搬了东西，之前还帮您带佳佳回家，您是不是应该谢我一下啊？”

原本以为陈新城会转过头来骂他两句，或者干脆头也不回地训斥他，但陈新城只是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劳作，年轻人的心忽然怦怦直跳起来。

“我一直都想谢你来着，大为。”陈新城叹了口气，“但是东西还没到，明天才能给你看，我还要去接佳佳…”

“我就一说，您还真买了啊？”李大为轻轻地咳了两声，“那什么…其实您也不用破费，您买什么我都喜欢…不送也没事…”

“废什么话？”陈新城忍不住转过头来甩给他一个白眼，“买都买了，等着收就行了。”

“那您到底买了什么啊？”李大为走过去一起帮陈新城收拾米袋，一边止不住好奇的问着。

陈新城则抬起手敲了一下李大为的脑门。

“行了，明天看见就知道了。”

*魔法部长lord

*全糖无刀

 *GGAD提及

汤姆.里德尔第一次见到斯内普的时候，他已经就任魔法部部长有几年的时间了，但大部分时候，那些纯血家族的成员会更乐意称呼他作“Dark Lord”而不是“里德尔部长”。

在和曾经的教授商讨过一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繁琐的事件后，他看着在他毕业之后来到霍格沃兹就职的格林德沃教授将霍格沃兹校长面前的糖收走了，里德尔微微挑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很礼貌很体贴的将时间留给了这两位老人家。

爱是最伟大的魔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邓布利多教授是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的，当时他并不理解，或许现在依旧是，他当然不理解，那位近乎要统治了欧洲的黑巫师为什么会认输，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留在霍格沃兹当一个教授，那时还年少的里德尔曾经在还是自己变形课的教授面前发问，他的教授笑而不语，然后隔天他去教授的办公室时就发现了办公桌上的一枚血盟，博览群书的斯莱特林学生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次他什么也没有说。

同许多人猜测的一样，在霍格沃兹毕业之后，汤姆.里德尔选择去了魔法部，并且大有作为，他偶尔会在对角巷的一家商店里遇见自己曾经教授的妹妹，在更偶然的情况下，他会遇见已经成为校长的邓布利多教授和站在他身侧的格林德沃教授。

他的好奇心向来不小，这从他曾经真心实意的想要把自己的灵魂切片来研究魂器就可以看得出来。

如果那位曾经黑巫师没有“碰巧路过”的话，那么他现在大概真的是一个执着于永生的“Dark Lord”了。

里德尔部长叹了口气，走在霍格沃兹的走廊上，偶尔碰见几位学生向他点头，或许他们是以为自己是新来的教授，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显然心情不错。

他微微向旁边的草坡一瞥，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还抱着一本魔药课本，皮肤呈现出一种生理性的蜡黄，头发并没有仔细的打理过，显得有些油腻。

斯莱特林的学生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漂亮的眼睛，里德尔稍微有些失礼地想，朝这那位学生笑了一下，学生似乎没有意料到，愣了一下，只是点了下头。

那是里德尔第一次见到斯内普，他有些时候会后悔，但是也仅仅是后悔罢了。

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似乎是次年的万圣节晚宴，和邓布利多教授在魔法部提出的相关教育事宜扯皮了一下，就打算公事公办的敷衍一下的里德尔部长被留下来参加这场晚宴。

如果忽略格林德沃教授微皱起的眉，那么大概是一副很美好的师生和谐相处的场面。

他坐在教授席上，大概可以猜测得出学生们讨论的都是些什么事，轻笑不语。

可是他又看见了那个学生，似乎是好好打理过自己了，学生的嘴角微微抿着，一个格兰芬多的女生从他背后走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学生笑了，女生微微朝他吐了吐舌头，学生笑着看那个女孩，好像只能看得见她一个人，里德尔部长的小指微微向里面蜷了下，抬头却看见了望向自己的那个学生，那双眼睛是真的很漂亮，他想。

晚宴散去后，里德尔部长再次很有礼貌、很迅速的告辞，离开了格林德沃教授的视线，他并不想领会那位赫奇帕奇学长口中来自那位黑巫师的针对。

他只是打算走一圈而已，真的。

他没有预料到会碰见另外的人，斯莱特林的学生脚边放着一把扫帚，神色之间略有些烦躁，他确实觉得意外，可是这又实在是好玩，没有任何由来的，他忍不住笑了。

学生看见了他，但是也只是那么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期待学生做出些什么来到，比如朝他使出一个钻心咒，这个想法一出来，里德尔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他同学生对视。

或许是出于一种没能当上霍格沃兹教授的可惜，他起了教这个学生飞行魔法的心思，当然，或许这是出于一种学术精神，仅有一个人会的魔法，听起来很好，但是好像也只是那样而已了。

在征求得少年的同意后……虽然他认为，大概是这位学生误以为他喝醉了，出于一种对于可怜人的同情才答应的，这种说法让他暗自发笑，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微微握住少年的左臂，几乎是本能的，他想在上面留下一些痕迹……比如是骷髅和蛇，这并不算一个很坏的主意，他想。

云层不厚，但是又很凉，他再清楚不过的看见了少年眼睛里难掩的激动。

他似乎总是碰见那个学生，学生的名字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学生的魔药天赋很好，那几乎是到达了一种令人艳羡的地步了，他甚至偶尔会在几个空教室里面看见那个学生在熬制魔药……或者是研究黑魔法，他们很像，其实。

他并不需要过多的指导，他天赋过人，他本来就很耀眼了。

里德尔部长只是某次和学生在熬制魔药时发现了一个秘密，学生的左手臂上刻下了某个人的名字，西弗勒斯的额角上沾着汉滴，他捻起衣袖抹去额角上面的汗，露出了几个字母，里德尔部长挑了挑眉，掀开了学生的衣袖。

【Tom Marvolo Riddle】

他听见自己笑了，“……Severus”，他听见自己叫他。

少年沉默不语。

里德尔部长同学生对视，“我的意思是，迷情剂和吐真剂你选哪个？西弗勒斯。”

“我都可以做，先生。”他听见西弗勒斯干巴巴的回应。

“哦，”里德尔部长拉长音节，轻笑了声，他拉过少年的手臂，亲吻对方的眼角。

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他们拥抱，他们接吻，他们听见彼此震耳欲聋的心跳。

里德尔部长的怀里揣着一个红发绿眼的男孩，他将男孩放下去，男孩朝着正靠着树干休息的教授奔去，“教父——”

黑发黑眼的青年叹了口气，揉乱了小孩子的一头红发，“……别闹了，哈利，莉莉在找你呢。”

里德尔部长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只是笑着，简单几句话打发了男孩，从背后抱住青年，头埋在对方颈侧，“……西弗勒斯，”

青年靠着他，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我有没有说过……”

“什么？”

“我很爱你”

“……我知道”

*《警察荣誉》同人，李大为X陈新城。温馨向中篇，八章内完结。

——

Chapter 4

“警官，是他先动的手，这可有监控啊，没冤枉人。”

“你放屁，不是你先挪我凳子的？”

“干什么干什么，警察在这，还想打是吧，”陈新城强行拉开两个人，“是不是都动手了？”

“……”

“说话！”

“警官，他……”

“别在这吹胡子瞪眼的，有话跟我回去说。大为，带走。”

“不是，警官你听我解释啊，我不就打了他两巴掌这点事至于吗？”带头的其中一人看见李大为走上前忽然激烈地反抗起来，用手肘顶开李大为，“就他——”

“警告，你再动手这就是袭警，问题就不是一个性质了，”陈新城向后退了一步抽出对讲机，“道北124号回梦酒吧，聚众斗殴，再上几个人。”

李大为攥着警棍，这事情发展不对，本来只是小事，这群人的抗拒心理似乎过于严重，他正要跟着劝两句，方才用手肘顶开他的人突然猛地撞开陈新城撒腿就跑。

“喂！”李大为一手拉起摔倒的陈新城，“师父，你怎么样？”

陈新城一把推开李大为的手：“管我干嘛，你快追啊！”

张志杰刚好带着人赶上来，来不及问原因，只能跟着李大为一起追，陈新城正要上车跟着追，回头瞥见另一个人也跑了，头晕得差点一头撞在警车上：“志杰，不行，这边也有人，我先追，你叫两个人跟我这边。”

“不就是个斗殴吗，这么大阵仗？”

“恐怕不止，李大为呢？”

“在我们前面，蹿得比警犬都快，我们在绕路堵人，”张志杰把车停在街口，“你这徒弟今天要是不来陪你值班，人手还真不够了。”

二十分钟后，李大为揉着被撞疼的脸，把人塞进警车，回头看赶上来的陈新城，总觉得刚才又什么地方不对，换做是以前，陈新城了解情况的时候不会说这么久的话。但陈新城满脸疲惫地催促他开车走，他就没问。

“师父，”李大为扣上安全带，“明天蹲点我跟杨树一起。”

“你们商量过了？”

李大为嘿嘿一笑：“刚发微信跟他说了，明天早上他起床就能看见，跟他不用商量。”

陈新城在李大为脑袋上拍了一下：“就没有你不敢坑的人。”

轻微的疲惫感，李大为说不上来，回到八里河的一路上陈新城没再说过话，只是往车窗外面看，李大为只以为他是累了，余光瞥见后视镜，忽然觉得他们有点眼熟。

“姓名年龄。”

“蒋波，36岁。”

“职业？”

“开店的。”

“开什么店？”

“足疗店，回梦酒吧斜对面那个。”

“那你这店估计不怎么赚钱吧，”陈新城展开两张图，正是监控录像里的截图，“不然怎么还能有时间干副业？”

正在做笔录的李大为差点用笔戳到自己：“师父？”

“隔壁那个跟你一起进来的陈小林，你跟他打什么？”

蒋波眼神躲闪：“警官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明白，我跟陈小林不认识。”

“还装！”陈新城猛地一拍桌子，“刚才我查监控的时候，酒吧门口锁的红色摩托车就是你骑过来的，你根本没有机动车驾驶证，骑的是谁的车？”

“我……我借的。”

“跟谁借的？联系方式说一下。”

“警官这跟我打架有什么关系，我知道错了，你放我走吧，我媳妇儿在家该……”

“你这时候知道你媳妇儿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想？”李大为听不下去，抬头吼了一声，“让你交代你就交代，车到底找谁借的？说不出来就——”

“李大为，”陈新城瞥他一眼，“让他说。”

“……车不是借的，是上个礼拜偷的，本来要卖了，但是，懂行的说这车能卖少说十万，我就去找陈小林，他是玩车的，我说十万卖他，他嫌贵，还说十万买台二手的都是冤大头，我又喝了点酒，就，就打起来了。”

陈新城拿起保温杯：“他知道你的车是偷的吗？”

“知道，我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了。”

“偷过几辆了？”

“我先说清楚不止我一个人啊，警官，”蒋波偷偷打量陈新城，觉得这个比较好说话，“那个，我主动交代，是不是……”

“那得看你交代到什么程度了，大为，给他倒点水让他慢慢说。”

**

“你跟杨树说了没有，不用蹲点了。”

“说了说了，”李大为收起手机，“师父这么关心他干嘛，给我看看。”

“看什——”

“还是擦伤了，这小子下手真黑啊。”

陈新城被李大为按在沙发上，现在是凌晨五点，他想去睡觉，李大为不许，非要先处理他胳膊上的擦伤。陈新城一脸不屑，说你再晚点处理这伤口都愈合了，但还是挨不住李大为的蛮不讲理，被迫靠在沙发上，看李大为拿着碘伏棉球一点点擦。

就说他像狗，陈新城想，狗都是认死理的。

轻微的刺痛，陈新城下意识缩了缩手，被李大为一把拽回来继续擦：“师父是一开始就知道那个蒋波是偷车贼吗？”

“我看到那车眼熟，在咱们这儿，这种车不多见，不过也是他俩吵着非要让我看监控证明谁先动手，我才有机会确认的，这小子也傻，穿的衣服跟他偷车那天是同一件，”陈新城皱眉，“你好了没有，要擦多久？”

“师父。”

“……说。”

李大为收起碘伏瓶子，握着陈新城的手靠近他的脸，难得摆出一张严肃的脸：“你还生我的气吗？”

陈新城莫名其妙：“我不是说了我没生气。”

“那这样呢？”

陈新城觉得嘴有点麻，像刚摔了一跤磕在水泥路面上，李大为的吻技像他的话一样，多余且糟糕，并且让人无从招架。陈新城愣了一会儿，直到李大为咬疼了他的下唇，他才猛地把人推开，趿拉着拖鞋冲进卧室，反手啪地一下把门甩上。

李大为抹抹嘴，蹭到门边趴着敲门：“师父？我也困啊。”

“回你自己屋睡去！”

“刚才还说不生气呢……”

陈新城把脸埋在枕头里，听见李大为的声音更烦，抻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没好气地砸出去一句：“滚蛋！”

——待续

“不是，陈叔，您听我解释啊…那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太冷了我怕您再感冒了…”李大为坐在床边，一副低眉顺眼的温驯模样，然而语气里倒全是满满的“我没错”，在陈新城训话的间隙偷偷抬起眼皮子看一下陈叔那张分外精神的脸，然后又被眼刀逼得直接低下头去。

“李大为，你是假聪明还是真傻啊？外面再冷，屋里的暖气是摆设？用得着你爬我床上来？”陈新城坐在他对面，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褪下去，一看李大为就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要弹脑门，看着白净光溜的额头，还是没下得去手。

昨晚把李大为支开以后，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到女儿的哭诉，过去的时光在心中涌起暗流，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外面的大街已经是华灯初上。他心中的酸楚和憋闷无处释放，便一咬牙，买了瓶白酒，坐在桌前，就着冷掉的吃食慢慢地喝了起来。他知道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足以麻痹此刻无止境下沉的心，陈新城慢慢地喝着，不知让困倦和醉意哪个先占据了头脑，他只记得自己借此机会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无声地哭了一场，然后倒在床上缓缓睡下，迷迷糊糊地感觉好像有人帮他盖了被子，身上一阵又一阵暖烘烘的，夜里倒也不再冷得手脚冰凉。

然而陈新城早上一起来，除了宿醉的头疼，还发觉身上沉得很，有什么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下意识地迷信以为是鬼压床，然而一回头就看到了更加惊悚的事实，李大为正像个爬山虎一样把自己包了个圆抱在怀里，睡得一脸放松，而正压着他的毫无疑问是李大为年轻滚烫的四肢。

陈新城的心火和鸡皮疙瘩都一起窜了出来，可用力推了几下，年轻人都没醒过来，睡眠质量好得陈新城都要感慨他真是没心没肺，之后便试图直接挣开，可也不知道这小伙子哪来那么大力气，俩手互相勾着手指头，居然扣得那么紧，他愣是掰不开。

只有手抱着，还真的不至于挣脱不来，他常年下地，比李大为力气大多了，关键是李大为两条长腿像拧麻花似的把陈新城的短腿就那么牢牢扣住，年轻人呼出的热气喷在他后脖颈那开始衰败的腺体，陈新城忍不住因为这过度的亲昵而冒出冷汗，要知道李大为可是一个刚渡过了易感期的猎手，自己还是那个，李大为真要是易感期返潮，自己又喝得醉醺醺，哪里招架得住？想到这里陈新城赶紧狠下心，用胳膊肘狠狠地杵了一下李大为的肚子，这才把熟睡的年轻人弄醒。

宿醉的头痛和原本沉郁的心情都被这早上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淡，陈新城把还没完全睡醒的李大为拎到对面那张床上，拉下脸坐在对面朝着李大为就是一顿批评，年轻人也逐渐从梦到醒，一边揉眼睛一边支起耳朵听着陈队长训斥。

虽然李大为早就在和陈新城相处的过程中学到了吵架的最佳应对办法，一别顶嘴、二认真听，但是问题在于，光是第一条他就做不到。

“那冬天烧了炕您不是照样盖棉被吗？”李大为听着听着就又开始顶嘴。

“不说话能不能憋死你？”陈新城已经在心里劝过自己算了算了别跟他计较，听着这话，火又大起来了。

“那不至于，但是您不能不能让我说话啊，不让我说话我难受…”李大为看陈新城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就又开始忍不住耍嘴皮子。

“你要是难受我给你捏个泥娃娃你自己对着娃娃说去。”

“那我不成精神病了吗陈叔。”李大为伸了个懒腰，“您今天上午干什么去啊？要接佳佳妹妹放学是吗？”

“怎么就成你妹妹了？”陈新城没好气的抬眼睛看他。

“啊？不叫妹妹的话我叫她什么啊…您是不是让我叫她…”李大为脑子里浮现了两个字，砸吧砸吧嘴，看着陈新城瞬间了然的表情赶紧咽了回去。“开玩笑，开玩笑陈叔。”

“你小子便宜还占到我头上来了，想都别想。”陈新城懒得理他，开始整理床铺，想起什么，又转过头盯着李大为看。

“怎么了啊陈叔？”李大为挠挠脸，“枕巾压出印子了？”

“上次程浩在村里开的那个生理讲座你到底听还是没听？”

“我，我听了啊？”李大为的回话显而易见的心虚。

“你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你听了你能不知道…”陈新城说到一半说不下去，扫视着李大为那茫然无措的脸。

“不知道什么啊？”

“不知道你作为一个猎手刚过易感期，不能和那个，睡一张床？”陈新城还是拉下老脸说了，“你要是真易感期返潮了，发生点什么，还想不想离婚了？”

李大为这才明白陈新城在说什么，一下子就从脖子红透到耳根，“这，这我真不知道…陈叔对不起…”

“行了，就知道你小子逃课，还标兵呢，也不知道建军怎么想的给你这无组织无纪律的，你那天到底干什么去了？”陈新城揉了揉眉心。

“没什么啊…就杨树找我下河去摸螃蟹…我就跟他摸螃蟹去了…”

“你说的这是人话？杨树叫你摸螃蟹？明明是你想逃避学习，拖人家杨树下水…”

“陈叔您别在这儿思想教育我啊，您这不是要去接佳佳妹妹放学吗？不准备一下？”

陈新城闻言看了眼表，其实时间还早，但他早起习惯了再加上有心事，也根本睡不着，就干脆起来打扫一下房间顺便教训这没心没肺的小兔崽子，“现在还没放学，去了也是干等着。”

“那您不准备我可去准备了啊。”李大为穿好衣服开始朝外走，顺手提过桌子上的酒瓶，“这个我帮您退了？”

“哦...啊？等会，你去准备什么？”陈新城开始摸不着头脑了，“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啊李大为。”李大为听完又开始挤眉弄眼，嘴里说着什么秘密武器，陈新城自然没兴趣听，想着一会儿要去见女儿，刚刚稍微浮起来一点的心又沉了下去。

“对了陈…师父，一会儿我直接去校门口找您啊。”李大为走到一半，转头又把上半身从门缝探进来。

“你叫谁师父呢？”

“这咱之前不说了嘛，怕影响到佳佳妹妹，我在外面得喊您师父。”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没答应，但是算了，懒得跟你计较，陈新城一边这么想着，看着年轻人，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好嘞师父，那一会儿校门口见啊，今天冷您多穿点。”

“冻不着，快走吧。”陈新城觉得自己一个上午要说的话都在这几十分钟里说完了。

“徒弟出门，您就没什么别的要说的？”可李大为还是赖着不走，像块突然发现自己能粘嗓子的牛皮糖。

“...我说什么啊，注意安全？”陈新城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火了。

“谢谢师父，那我走了。”李大为的面色难掩对这番话的受用，说着就把门轻轻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陈新城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跨上从旅店借来的自行车，驶过融化的冰雪，骑出自己的视线，才开始继续收拾东西，心里再怎么乱，见女儿之前他也得稍微整理一下形象，不能给孩子丢面。

今天正好是中学放周末假的日子，上午刚下了第三节课，学校的门口就已经有家长一边聊天一边等着。陈新城到的时候人还不多，周围停着些自行车，于是陈新城便一边等着女儿一边打量起了自行车。目光扫过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却不由得想起李大为，这孩子搭上假期陪着自己来一趟省城，看样子还给曹建军卖了些人情，就算是像对待家人一样，他也实在是受不起这份好意，总得回报点什么，既然这样，过年的时候就给李大为买一辆自行车吧。

想着想着，陈新城的视线被一个正靠在教学楼旁边抽烟的男孩吸引，离着有些远，相貌看不太清，但越看越像昨天拉着佳佳的那个学生，陈新城知道省城一中是平陵最好的中学，但有一些孩子确实心思也不在学习上，那年轻人抽完烟就开始瞅着教学楼的窗户张望，看着完全一副不像正经学生的一举一动令陈新城心里一紧。

放学时间一到，寄宿生们都提着大包小包朝门口走去，陈新城努力伸着脖子在人群中寻找女儿的身影，人流攒动，但好在陈佳佳的马尾辫还算显眼，陈新城刚要从人潮中穿过去拉住女儿的手，却有人抢在他之前伸了过去，将陈佳佳扯向另一个方向。

方才抽着烟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一根，看着肢体僵硬的陈佳佳，露出一副流氓做派，把陈佳佳的肩膀往怀里搂，周围的学生见了纷纷避开，陈新城借着机会用力拨开人群走得近了些，就听见那人和女儿说起话来。

“佳佳，怎么这个星期不留学校了呀？想跟我出去玩？”男生笑着把烟喷在陈佳佳脸上，陈佳佳拎着书包，身体因为不敢避远而僵住。此刻属于陈新城的理智的那根弦快要断裂，顾不得被撞得生疼的肩膀，陈新城逆着人流朝女儿奔去，伸过手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不想给比自己高一头的那个人一点反应，转身就带着女儿朝大路上走去。

陈佳佳从刚才开始就不愿意回答对方的任何问话，被陈新城一把护到身后时她才肯抬起视线，父亲的肩膀终于能在该起作用的时候提供了些许庇佑，她也不用再回头看那张恼人的脸，朝着远离噩梦的方向走去。

沉默寡言的父亲拉着女儿快步朝前走着，就要走到路口时，那年轻人也追了上来，烟在追逐过程中摔在地上，加上到嘴的鸭子飞了，面露不悦。青年低下头来看着半路杀出的陈新城和他身后的陈佳佳，声音柔和了一些，“佳佳，之前不都说好了周末没人来接你就一起出去玩吗？你怎么突然叫人来啊？怎么也不跟你刘哥说一声？”

陈新城听见轻佻的语气，抬起头来怒视着那个自称刘哥的年轻人，年轻气盛的自然不愿意被这看起来一股窝囊劲儿的中年人压一头气势，开始不耐烦起来，“不是，你是她什么人啊？”

陈新城本就没打算回答这小流氓一样的人的问话，见面前信号灯亮了就准备朝前走去，这时被视而不见的青年心里冒起了逆反的火苗，一把拉过陈新城的领子将他掼到旁边的砖墙上，阻拦二者离开的脚步。

“问你话呢，你是佳佳什么人啊？”

“我是谁？”陈新城压着心底的火抬起头来，看着那年轻人轻蔑与挑衅并存的脸，感觉到佳佳的手指在他掌心发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忍耐着的怒意和藏在四肢百骸的勇气在女儿需要他的这一刻被那细小的颤动点燃，迸出火星，陈新城挺起脖颈，突然拔高的声音带着威压，将玩世不恭的青年吓得肩膀一颤。

“我是她爸爸！”

四周因为陈新城的怒喝而寂静下来，路过者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而短暂的几秒钟错愕后，那副轻浮的表情又回到青年脸上，娇生惯养的青年毫不在意陈新城的态度，“爸爸？就算你是佳佳的爸爸又怎么了？”年轻人冷哼一声，“我和佳佳是自由恋爱，也就是男女朋友关系，别想着阻拦我们。”

陈新城不想听这人的花言巧语，佳佳路上始终保持沉默却一直让他拉着，再加上手心的颤抖，光是这些就足以认定所谓的男女朋友是这小流氓的一面之词，此刻十几年前做过民兵的经验慢慢地浮现脑海，陈新城看着四周的交通和地形，准备寻找脱身的最佳路线，然而与此同时，身后却响起了脚步声。

“怎么了刘哥？”两个同样没学生气的青年似乎是听见声音，追了过来，看见领头的正和一老一少僵持不下，做地头蛇的那股子脾性就冒出来了，连忙冲上去把父女二人包围在墙角。

“没什么，这叔想拦我和我女朋友出去玩呢。”

“那可不行呀。”

“就是，叔叔这好不容易放个假，您可要给点面子…”

“让开。”信号灯眼看即将变红，陈新城又快要压不住怒火，朝着青年的身侧走过去试图绕开。

“你说让我就让？”青年冷哼一声随即撤步，继续围堵父女二人。

陈新城没兴趣耍什么嘴上功夫，眼看着两条撤退的路被堵住，既然如此，为了不让他们对女儿动手动脚，最坏的打算也只有打上一架了。如果是只有自己一个，对上三个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大不了受点伤，但此时他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女儿，陈新城慢慢地把佳佳挡在自己和墙之间。领头的看着这做父亲的显然不想配合的样子，也不维持那少得可怜的礼貌和老幼尊卑，伸手就扯过陈新城外衣的领子想将他拉远，这时手腕上却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压迫感和疼痛，陈新城捏住他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年轻人肢体推开。

陈新城并不高大的身体此时正散发着威胁和压迫，逼得青年向后退去一步，但终究是寡不敌众，两个小弟看着领头的受了威胁，确认人数上的压制以后就开始收缩包围圈，将他们围在中间。

周围人看着这场闹剧，大抵也是明白，这是漩涡中心的父亲正在风暴靠近时保护女儿，倒也不是不想见义勇为，可难免还要顾虑一下是否要帮这个忙，此时一个瘦长的身影却越过众人犹豫的脚步，朝着陈新城和陈佳佳跑去，像一把军绿色的刺刀，划开混沌的局面。

领头的青年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因为小腹上受到的毫无防备的冲击而重力失衡，直接被踢飞到路边的电线杆上，这一撞直接将电线上面结成的冰柱震落，砸碎在地面，激起一阵冰花飞扬。

场面一时间的倾斜却只令处于戒备状态中的陈新城更为警惕，但随后他发觉自己需要担心的另有其人。

李大为的手里正捏着一块不知从哪捡来的红砖，背对自己而站，宽阔的肩背因为情绪不稳定而颤动，易感期的返潮带来一股刺激而有攻击性的气息，陈新城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护住女儿，然后定下心神，朝着李大为的背影呼喊:“大为！把砖头放下！”

平时陈新城说不让干什么就不干什么，可此时的李大为却像是全然听不见，坚定地迈着步子朝被踢倒在地的人走过去，抬起右手将红砖举起至头顶，就差一个挥下的契机，无论是暴风中心的人还是围观的过路者此时都不敢呼吸，生怕让这闯入现场的人挥下那块红砖，然后飞溅一地的鲜血打破一切平衡。

“李大为！”陈新城死死把女儿扣在背后，那两个虚张声势的年轻人此刻都吓得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他慢慢地朝着李大为的方向靠过去，“李大为，你要是听见了，就把手里的东西给我放下！”

我是民兵，我要保卫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他们要打我陈叔和他女儿，就是危害到陈叔和佳佳妹妹的安全了，既然如此那我应该出手，可是为什么陈叔叫我放下？我不应该保护他吗？

李大为的思绪因为易感期的返潮而昏乱着，肢体却反其道而行之的想要去压制令他不快的存在，就差一道命令，他自己无法命令自己，谁能给他？

“李大为！”

李大为听见了陈新城的声音，是啊，这个时候陈叔说让他做什么，他就一定会去做的。

“现在，立刻把你手里的砖头给我放下！”

一声脆响，将所有人的心跳节奏打乱，李大为高举着的手缓缓放下，红砖从松开的手指坠落，砸在地面，迸裂出大片的血迹一般的碎屑，一阵冷风吹来，返潮渐渐褪去，李大为的眼还没恢复清明，耳朵就先听到了咒骂的声音。

“我操，居然要拿转头砸我，这小子有种。”

“对…对！妈的，收拾他！”

那三人看到这搅局者失去了令人胆寒的攻击性，逆反心理和报复欲又在心底跃跃欲试起来，为首的流氓从地上爬起来，另外两人则朝着李大为跑去。被称为刘哥的年轻人从地上抄了不小的石块走向李大为，年轻的民兵下意识地做出防备姿态，然而已经被三人锁入包围圈，陈新城几乎就要拔腿上前，但女儿颤抖的手指始终在提醒他，他还有另一个人要保护。

“陈…师父！我打得过，您快走。”李大为戒备着三人，吐息时带出一股令陈新城更加紧张的白气。

“你给我回来！”陈新城突然大吼一声，那三人也不免向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现在只有尽量拖延时间，看有没有人良心发现去叫警队的人来，陈新城一边想着，一边因为两难的境地而感到痛苦。

“陈队长！”救星一般，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陈新城回过头去，看着气喘吁吁的夏洁和其他几个女学生正朝着这闹剧的中心跑来。而趁着陈新城被分散了注意力，领头的青年举起手中的碎石就朝着李大为面门奔去，千钧一发之际，陈新城感觉女儿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带着错愕回过头，看见女儿被夏洁和女学生们围在中间，用血肉之躯筑起坚实的壁垒。

现在他应该去保护另一个人了。

陈新城来不及感谢，转过身去，跨步越过面前的砖格，从侧面包抄，挥起拳头就朝着那小流氓的肩膀击打过去，没来得及防备陈新城的青年结结实实地挨了那力度控制正好的一拳，手中的石块因为神经的麻痹而飞脱出去，砸在马路上。

另外两人凭借着人数优势，直接跑向李大为的方向，民兵再厉害，在缺乏经验的情况下也很难以一敌二，陈新城见状回过头去要帮忙解围，小流氓趁着陈新城分散注意力，抬起腿朝着陈新城的小腹踢去，陈新城抬起双臂做出了下意识的防范但还是来不及挡下，被击中得后退半米多，尾椎撞在砖墙上，陈新城扶着身后的墙壁，干呕起来。

李大为原本还处于防御优先的状态，左右回闪，躲开两人没有规律和技巧的殴打，然而当在余光里看见陈新城被踢出去的那一刻，心中的怒火莫名地烧地更旺，然后在下一个瞬间，所有的情绪爆发。

李大为不再收着力气，他抬起拳头朝着那两人的面门回击，拳头砸在面骨上的时候一阵令神经酸麻的锐痛他全然察觉不到，只顾着往陈新城的方向走，然后被另个人用膝盖狠狠地锤在侧腰，重心失衡，险些摔倒在地。陈新城稳住身体，继续与那骚扰女儿的小流氓缠斗，虽然武力上来说陈新城确实更胜一筹，但受了些伤，也无法分心去兼顾李大为的那边，争斗之中脖子被青年手中的碎石划破，一片鲜血飞溅而出，滴在未融化的雪上，比腊梅开得更早的血珠红得刺目，而李大为也被锤在鼻梁，血顺着人中线流下，和陈新城的滴在一起。

陈佳佳看着那片来自父亲的鲜红血迹，惊恐之余，长时间积压的情绪终于决堤，她不断的想要从夏洁和其他女学生的保护中挣脱，去阻止再让谁因为那几个流氓而受到伤害，“别打他们了…别打我爸爸…别打那个哥哥…”，陈佳佳无力地放声痛哭着，夏洁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心也跟着陈佳佳的泣音而颤抖。

混乱的战局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地围观的群众也纷纷走上前来试图解围，李大为和陈新城在混战中背靠着背，把视觉死角交给对方，继续与被消耗了大半体力的小流氓团伙僵持不下，这似乎不会停止的打斗因为远处传来的警哨声而按下了暂停键，三人见势不妙转头就要逃跑，但很快被其他围观群众堵在现场。

一场闹剧落幕，因为群众的指认，三个小流氓被认定为整个事件的引发者，但作为斗殴的参与者，陈新城和李大为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去警局接受询问。两人走在警队押送的末尾，相对无言，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好在天气干冷，伤口很快止住了血，走过一个街角时，李大为忽然先开了口。

“陈叔…不对师父，要是一会儿…问的话，您就说都是我打的，您没打人。”

“你怎么那么幼稚。”陈新城叹了口气，“人围观的都说咱俩都动手了，你怎么还想着一个人揽下来呢？”

“那，那怎么办啊？万一王大队长知道了再罚您呢？”

“他罚就罚。”陈新城挑起眼睛看着他，“这是我的事儿，你还有功夫管这个？看看你那脸和鼻子。”

“那怎么了？”李大为不以为然，“那保护人民群众的事儿，受点伤我还光荣呢。”

陈新城本来还想关心一下这小子，看着他那又开始嘚吧不停的破嘴，就知道这小兔崽子又没事了，翻了个白眼，“行了，一会儿你别乱说，这事儿是因我起的，别想着往自己身上赖，没让你说话就别说，知道吗？”

“那不行啊！我…”

“我什么我？”陈新城又给他一记眼刀。“少说两句，听得我心烦。”

“那您…”

“我怎么了？”

“您有没有觉得解气啊？”李大为压低声音，偷偷对着陈新城挤眉弄眼。

什么解气不解气的，陈新城本想说就你这张破嘴能说什么正经话，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长叹一口气，给了李大为一个肯定的眼神，年轻人见状，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那我这可就是打对人了，没白挨顿打。”

真不经夸，陈新城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万里晴空，“...谢谢。”

“您谢什么啊。”李大为还想说点什么，可心却因为这自己深埋着的话语再次乱了节奏，寥寥几字随着秋日的落叶飘入雪夜之中，又随着穿破云翳的日光落进陈新城泛起涟漪的虹膜，也安稳地落在李大为年轻炽热的心底。

我跟您，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