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去年偶然一次评论小火了，然后有很多人问我要资源，很多，发不过来，不少友友还因此关注了我，最后还是决定整理一下TXT打包➕推文（都是我很久以前看的好文，基本为中长篇，HE多。翻翻整理的时候还有10年的文，15年前的……挺早之前看的，因此现在有些文不记得剧情了，如果有错，欢迎纠错）

gogogo，出发喽

一方为国有以下几篇

1.see you again（含金量不用多说，当年和夏之门、时深被称为米英镇圈神文，国家米，间d英？英知道阿尔是米国意识体，哈哈阿尔很喜欢逗小间谍）

我曾经是一个国家，是一个已经毁灭了的国家。我的国土沉入了海底，碎石瓦砾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海水腐蚀得千疮百孔。在我的“心脏”之中，唯有那座古老的钟塔还矗立着。它的齿轮已经锈蚀，就像是我的时间一样，永远地不再向前，被停顿在了毁灭的那一刻。

2.Degeneration / 退化（后面有点小虐，但总体是甜的，后面阿尔要杀了人类亚瑟，英国才能回来，阿尔会如何抉择呢？还有海盗英出现，带感，XP暴露不是）

“阿尔，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不管美/利/坚/合/众/国/有多不想承认那段被殖民的历史，不管你多么不想回忆起那段充满着伤害疼痛鲜血的岁月，但你确实曾经是大/不/列/颠/的荣光。就算是今日你已经成长为超/级/大/国，在历史的洪流中，你确实曾经是大/英/帝/国/生命的一部分。”

“You are my glory. ”

3.Daddy America /美国老爹(很有意思的文，因为某种原因亚瑟变成小孩了，是阿尔养大的，其实英国变成了幽灵状态看着阿尔养大小时候的自己，后面还有一点伪替身，但处理的相当好，有副cp普爷马修，注意避雷)

"没关系，英格兰。我救了你，所以别哭了。你是个大男孩了，不是吗?"当他试图安慰这个国家时，美国低声抱怨。英格兰鼻子抽泣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把头靠在这个现在已经老了的国家的肩膀上。美国的心融化了。

4.这次换我找到你（开屏雷击哈亚瑟死了，所有人都认为亚瑟死了，只有阿尔不信，然后阿尔就一直在找他，没错，亚瑟变小了失忆，这种反转养成的题材我真的很爱看）

那个盒子太重了，重的阿尔几乎拿不住，他哆哆嗦嗦试了好几次才把盖子打开。他以为自己会面对一盒灰烬，但是里面放着的只是亚瑟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绿色军装。 “虽然你还年轻，可能不知道，但是……一个国\\家或者地\\区‘死亡’之后，是没有‘尸体’的。”

5.If Came The Day（很虐，算是OE吧，身为一个米厨每次看这文都哭😭，不敢看，阿尔决定不当米国了，这种感觉就像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别说是亚瑟养大的阿尔🥲好痛，我记得我第一次看是在LOFTER，大家可以找找支持一下太太）

但那个金发的年轻人没有停留，他把双手插进兜里，步伐轻快地走向马路对面，越走越远，直到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于是亚瑟明白过来，阿尔弗雷德已经彻底离他而去，连同他们共同度过的岁月，再也不会回来了。

6.健身房二三事（两人在健身房又相遇了，这篇好像是唯一一个变成人类的英国最后没有变回来，后面亚瑟知道自己是英国，阿尔会一直陪着他度过余下的岁月，但想想感觉还是有点虐，希望是我记错了😖）

 一口气说完这一堆和计划完全不一样的话后，亚瑟一把将玫瑰塞进了阿尔弗雷德的怀里，鼓起勇气直视着对方：“上一次在飞机上是我有失绅士风度，告白这么重要的事却没有认真对待。所以这一次我再说一遍，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你给我好好听着！”

 亚瑟深深了吸了一口气，那一刻他的脑海里那些纠结全都飞走了，他无比认真地说：“阿尔弗雷德.琼斯，我喜欢你，是想和你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一方为国设定文结束

7.名字（国设米英，主要讲一战后至二战结束期间的米英，前面虐，后面甜）

再多话语也无法描述此刻的欣喜若狂！ 

在光滑牌片的另一面，工工整整刻着那熟悉的字母，拼作熟悉的名字—— 

【Alfred·F·Jones】 

每个字母的都是亚瑟亲手所刻，是他独特的书写风格！ 

时隔如此之久……终于盼到！ 

阿尔忘记了如何去笑，虽然他已经笑得不能自控。

8.American in America /老米在米国（好看，特搞笑）

美国，身为大国，在自己家机场口无遮拦，结果被人抓走盘问，越描越黑啦。到底怎么解释自己看似19岁，却如总统般频繁参政的缘由啊。

9.lion（国设，前面虐）

「我以为…不会有事的…因为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一个人了…我以为这样也没关系…可是…可是……」是的，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一个人了，一个人蜷缩在夜晚森林的角落、一个人面对各方想要侵略的国家、一个人出海、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四处争夺、一个人被排挤——直到找到你之前都是一个人啊，一直都是。

10.Indivisible （好看，很多不同时期米，亚瑟的后宫哈哈，米米们争风吃醋）

在美国神秘地分裂成多重人格后，英国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性感的牛仔，一个自称的英雄，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叛逆的少年，以及他自己与前殖民地的复杂关系。

11.那是迟早的事（国设，个人觉得标题的意思是从亚瑟收养阿尔开始那天，他就知道他们会分离，因为那是迟早的事，从收养到独战，看的人又痛又爽，感觉听邓紫棋的句号很好代）

亚瑟倒抽一口气并狼跄地后退著，看著新大陆大雨不断并带著闷雷的天空。

没有了……最后的机会被他放开了……他、他做不到……怎麽可能杀了他？那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那样深爱著、宠著…… 

「笨蛋……怎麽可能对你开枪……」极力压抑著哭泣的冲动，亚瑟一边说著一边放下了枪并不断后退著，原本紧握在手中的枪滑落在一边。 

12.那方（国设，挺有名的文，不记得剧情了，感觉也是一方为国吧）
       爱将我们带至那方 

　　我们所属之地 

　　远离我们所知的世界 

　　在那方 有明净的风吹拂

13.亚瑟，我们来cos米英吧（国设，看国家cos国家，挺有意思的一个文）

14.先结婚后恋爱（国设，两人真香，假戏真做，土土文我爱看😋）

15.Srange Powers （国设，你明明就是喜欢他啊，傲娇养出傲娇）

美/国的军事专家发明了一种手枪，被这手枪射中后会变成同性恋。当阿尔弗雷德决定亲身使用时，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爆点：吃醋的阿尔有，中二的阿尔有，米英约会有，亚瑟的魔法乱入有，亲分杯具有

16.夏之门（镇圈文，国设，就是虐，后来也不敢重看）

重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那颗追求的心。

追求爱情，追求自由，追求超越这一切的...

只要相信，总有一扇门能通到你存在的那个夏日。

我非常期待。

他举起枪。

17.A voyage to nowhere（国设，也挺有名的文）

美国刻意去忽略他摸到了满手的血液，他把匕首拔出来扔到一边，狠狠地拥抱他，而英格兰发着抖的，疼痛地稍微蜷缩的身体，依旧毫不迟疑地和他亲吻。 

这一切都和那个德国的夜晚如此的像，阿尔弗雷德睁开眼睛，蜷缩在他怀里的欧洲群岛，一双绿色的眼睛有如深夜中的猫眼石一般，在无尽的苦难和命数之中明亮地注视着他。

18.他们就在我们中间（国设）

他们参与你的日常生活：工作、学习、聚会、狂欢。 

他们与你过着相同的生活：吃饭睡觉睡觉吃饭。 

即使他们从你身边走过去，你也察觉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同。 

你甚至意识不到他们就在我们中间。

19.WARPATH（黑桃设，一直以来很喜欢米英黑桃设，当年入坑米英的时候还就是看了黑桃文，

Moky劳斯的，她的文都挺好看的，有些设定挺有趣新颖的，而且写了很多，我还买的她出的本）

这条征途，贯穿了两个时间的裂缝。阿尔弗雷德是光，拥有驱逐这条路上任何黑暗的力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阿尔弗雷德呼唤，亚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他年轻的国王奔去，即便耗尽生命。只有时光永远不会老去，无论你身处何方。

20.Impeccable&Foul&Putrid（黑桃，蛮虐的）

“你杀了别人爱的人，好让他复活。你偷走了一条生命，换回了另一条。你谋杀了你在另一生中所爱的人，而且是你亲手杀死的。”

21.王者之路（黑桃，框架大，文很长，之前找了好几个文件都不全，看了一半就没了，后来终于找到全文了）

22.缘分天注定（好看）

又名《上错花轿嫁对郎》《命中注定嫁给你》《宠后》，先婚后爱，我爱看

23.梦游症（aozero，这个劳斯的文也好看，凹三上应该还有）

if线，if患上的是英。和原来那篇梦游症算是平行世界（啥）

症状大概就是患者会以为是在梦中与别人咳咳，可是醒过来自己却不记得，或者以为自己做了个春梦

24.魔法师的故事

25.海盗船和贵族（带感嘻嘻）

26.黑桃kq（原文不记得名字了，也可能就叫这个）

27.the neighbor next door（abo普设，也挺出名的文，emm洁癖慎入，因为开篇就是那啥，不过整体挺好看的）

28.时深（哈哈哈哈，当年未见其文便闻其名，有多虐，让我看看，OMG，然后这篇也是哭死哈，碎成渣渣了，🤧死亡预警，不止亚瑟疯了，我看完也疯了）

我活在你的时间里，以柔长又激烈的方式

你活在没有我的世界里，以缓慢又永恒的色彩

29.IAMTR（普设）

是一款高仿真的模拟游戏，在这里你可以按照个人喜好设计出一款专属于你的恋人、朋友AI。在游戏中支持键盘输入以及语音对话两种方式与你的AI进行交流，而您的AI将根据对话内容做出相应的回应。你也可以在IAMTR中选择与手机绑定，说不定AI会给你意外的惊喜。

30.Run To You（普设）

31.good night（普设）

32.You are not alone（伪兄弟米英，温馨，设定大概是独占欲暖男米X前不良英，超级兄控米X超级弟控英）

33.三米之外（普设，末世丧尸，人物身份设定对我胃口嘿嘿）

34.给我负起责任，你这个白痴（亚瑟突然变成♀）

35.Horizon （空军米X人鱼英 颇为黑暗的小美人鱼故事）

36.here i am（国设加普设，记得普设是恋爱关系，国设还在傲娇，后来在一起了，互穿，好看）

37.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吸血鬼米）

38.We’ll meet again（也挺有名的文，空军米）

阳光穿透窗帘，这首歌的回忆涌入亚瑟脑海。五十年了。他一声心跳，五十年转瞬即逝。这首歌他们跳了五十年，笑了五十年，糟糕地唱了五十年，一切的一切都过了五十年。岁月流逝间，他们随着收音机跳到留声机，随着电唱机跳到黑白电视机，随着卡带录音机跳到阿尔弗雷德1983年买回来的CD播放机，他还记得在社交宴会的军乐团前，他们在国际代表困惑又好笑的表情中跳舞，一直跳到现在，他们随着旋律跳到这台小型彩色电视机前。就如这首歌一样，有些东西五十年未变。

——OK整理推文完毕（好累，竟然有4.4k字）

评论留你的邮箱或者私信邮箱🐧，拒对家，发文包，注意查收，发的是压缩包，记得下载后解压，不要随意解压（无偿，但需要红心蓝手，谢谢支持）

禁止🚫二传，禁止🚫营利，禁止🚫二改

额外福利，抓19位发米英本资源（1g150本），拒对家

三编：人有点多哈，就不一一回复了，发文包的标准是红心➕蓝手，关注的先发，毕竟你都关注了，我总不能漏了你😎，米英本是需要满足上面的抓人条件，都拒对家哈，如果收到了文包记得私信我告知，这样我才知道你收到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看到有些友友关注了我，但是没有发邮箱，可能是评论区吞评了，那就私信我吧

四编：再次强调发文包标准是：拒对家，红心➕蓝手，发本子标准看参与活动的设置标准开奖19位友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是忘了还是没看见？单独只点一个的不发，以后再补的也不发了，首先人实在是太多了，我私信都爆了，很多人达到了标准，态度也很好，我都发不过来了（如果过了一个星期你没收到，你就再私信我，可能是漏了你( ･⊝･∞)，其次我平时也很忙，课多还要考证，还要学画画，挤出来时间发邮箱，最后我强调了好几次标准，做事要有理有据吧

还有人就留个邮箱，什么也不点，声明一下：给我的评论底下会显示是否点了红心，蓝手

四编：抽奖已公布，说了拒对家，本子必须发自证，没有自证不发哈，10天内私信我（截止到5.10），这次的抓人剩余的名额本来是想累计到下一次推文（但是我懒🥲，可能没有第二次推文了），所以给米英洁癖发，如果你米英洁癖就在5.11号私信我（也不知道会剩多少名额，所以尽早私信我），记得带上自证哦😉

吐槽：命苦，说了拒绝对家，本子肯定发不了（毕竟150本，有些米英洁癖姐都没，你还想要），文包发给你了，我也就算了，也不撤回了，已经是仁至义尽，结果你收到了文包就取关➕取消红蓝，你诗人啊🫠

*原文在FanFiction，lof不让我放链接（气）

Summary：阿尔弗雷德和亚瑟是恋人，而美国和英国绝对不是。当英国和亚瑟不知为何互相穿越而没有办法回到各自的世界时，双方都面临着他们绝不想承认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x亚瑟，USUK暗示。

阿尔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新鲜的海风吹拂过他的发丝，他正在等亚瑟登上甲板。他倚着栏杆，试图寻找记忆中小时候学到过的星星和星座。巨大的北斗七星在墨色的天空中闪烁着光芒，在遥远的右翼，他能看到猎户座的腰带……或者射手座？处女座？

他叹了口气，低头看向下方翻滚的深色海水，白色的泡沫漂浮在海浪的边缘，在夜色下泛着灰。这是艘巨大的轮船，船下方的海水看上去如此遥远，盯着看久了的阿尔弗雷德甚至感到了眩晕。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多久，当他沉溺于海水中时，他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大喊着他的名字。

阿尔弗雷德咧开嘴笑了，尽管他知道他的伴侣一定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他还是欢快地望向甲板。

“哟！怎么了亚瑟？”

那人大步向他走来，恼火地抿着唇。“怎么了？你把爽身粉放到了吹风机里，对不对？那之后我不得不又洗了一次澡，先生！”他大喊道，用一根手指戳着阿尔弗雷德的胸口。

阿尔弗雷德一点也没被亚瑟的坏心情吓到——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受够了——阿尔弗雷德仰着头大声笑了出来：“愚人节快乐！”

“别笑，你个混蛋！这不好笑！”

“那是因为你非要用吹风机。而且你头发那么短，你明明可以擦干的！”他笑着说，擦去笑出的眼泪。

“现在你对我的头发有什么意见吗？”亚瑟恼怒地问道。

“那可不是我说的。我喜欢你的头发，”阿尔弗雷德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满怀温柔的爱意抚摸着柔软的发丝。

浅浅的红晕飞上亚瑟的脸颊，他的肩膀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去。“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法对你发脾气。”他恼火地叹了口气，但他的眼睛却流露出暖意。

阿尔弗雷德环抱住亚瑟的腰，将他拢到自己怀中。“因为你爱我，不是嘛？”他柔和地低声说道，双唇贴在沙金色的发丝上，闻到苹果味洗发水温暖的香味。（译者吐槽：苹果味洗发水……阿尔你饿了？）

“再往吹风机里放爽身粉的话我会重新考虑的。”亚瑟哼了一声，然而他还是靠在了阿尔弗雷德怀里，回抱住他的后背将他拉近，仿佛就要吻上去。

“当然，我知道不管怎样你都会爱我。”阿尔弗雷德吻了他，只是落在唇上的纯洁的亲吻，随即他便脸上通红地从温暖的怀抱中脱出。

“不——不管怎样，天也晚了，你想要——”

“做/爱吗？”

显眼的粗眉毛蹙了蹙：“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想要吃晚饭吗’。”

阿尔弗雷德充满活力地摇了摇头：“晚饭也很好！晚饭非常好！”想想吧，他快饿死了。

“很好，因为船上的餐厅有周五特价……尽管我在晚饭后也有安排。”亚瑟含糊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拒绝与阿尔弗雷德含笑的视线对视。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吧！”

握着亚瑟的手，阿尔弗雷德先走进了船舱。

 

XX

“这晃得可真厉害，是吧？”亚瑟转过身，担忧地向窗外望去。尽管这艘轮船的餐厅金碧辉煌：红色的天鹅绒座椅和红木桌子笼罩在低垂的枝形吊灯营造的昏暗氛围中，令人十分舒适，但他仍不可遏制地为轮船的摇晃和暴雨中拍碎在舷窗上的海浪而走神。

阿尔弗雷德放下刀叉，擦去嘴上残留的牛排酱料。“你晕船了？”他调笑道。

“我从不晕船！”亚瑟反驳道，但他的表情很快变得忧虑，“我们要回房间吗？”

“你等不及了？”阿尔弗雷德调皮地微笑着。

“不是那个！”亚瑟脸红了。“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担心的太多了。”阿尔弗雷德安慰着他。然而，如果能让亚瑟平静下来，他也乐意回房间。

喝完最后一口香槟，他起身付了账单——昨晚亚瑟请了客，今天该他了。亚瑟也站起来，在正装衬衫外披上一件深蓝色的夹克衫。

他刚打算离开，船猛地向右一斜，差点让他摔倒在。玻璃杯和半瓶香槟摔碎在皇家蓝色的地毯上。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然后是附近桌上此起彼伏的惊叫。

“该死的！发生什么了？”他咒骂道，靠着桌子稳住身体。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船长——”扩音器里传来声音，但他还没听清一个词船就倾斜向另一边去了，像一只垂死之兽一般发出呻吟。它又倾斜了，桌椅纷纷歪倒而人群摔倒在地、跌落在破碎的玻璃和家具上，灯火摇摇曳曳。

阿尔弗雷德跌倒时搂住了亚瑟的腰抱紧他。他们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外面的暴风雨似乎比刚才更甚。

“我是船长……请……再重复……”扩音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整艘船已经非常右斜。枝形吊灯被吹灭、掉落，船舱陷入一片黑暗。

“可恶！”亚瑟咒骂着，他听到右侧有什么东西几乎在他身边碎裂。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只有阿尔弗雷德握着他手腕的温暖的手才能给他一点慰藉。

“所有人，请到救生艇上去！”

“发生什么了？”有人叫喊道。

“先上救生艇再说！”黑暗中另一个声音答道。

直到人群开始移动，亚瑟才意识到他的脚腕已经湿了。但他仅仅是刚发现这点，冰冷的海水就冲破外门汹涌而入，迎面而来的海水将亚瑟击倒。他感到阿尔弗雷德的手松开了，他被卷到餐厅的另一端。

“亚瑟！”阿尔弗雷德的心停了一拍，“该死！”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冰冷的海水挤压这他的肺，每动一下就像是针扎般疼痛。亚瑟艰难地喘息着，绝望地在将一切卷向四面八方的海水中挣扎。

“亚瑟！”他大喊着，一边喘着气一边尽力保持漂浮。他仅仅能在黑暗中勉强分辨出亚瑟挣扎着的身体，努力对抗着海浪以保持呼吸。

“亚瑟，呆在那，我来了！”他边叫喊着向前游去。他水性很好，在高中时通过了所有等级的游泳考试，但无情且冰冷的激流展现出难以反抗的绝对力量。

“阿尔弗雷德！”亚瑟向前伸出手，阿尔弗雷德费力地向前游动。他们就快到了，指尖碰到了对方。

吊顶突然在海水的冲撞下坍塌了。头顶的天花板和家具危险地掉进水里，又一阵湍流将亚瑟埋到了水下。

“亚瑟！”海水涌进阿尔弗雷德的嘴里。他下潜又浮起，却一眼都看不见他的伴侣。亚瑟不会溺水的。他虽然确实水性不如他，但他不会溺水的。不可能！他不会！阿尔弗雷德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亚瑟！亚瑟！”

轮船呻吟着倾覆了。

 

XX

“你再说一遍，美国！你敢再说一遍我发誓我就用你的领带勒死你！”

英国怒视着年轻的国家，眼中满是厌恶地极力蔑视着美国，并满意地看到美国眼中同样的冰冷。

美国向前迈了一步，随着英国走进的每一步一字一句地说：“坏脾气的……老……眉！毛！”

“不知感恩的臭小子！”英国厉声叫骂，冲到美国面前掐上他的脖颈。上帝啊，他为什么非得这么烦人？永远这么傲慢这么——这么美国！仅仅是与他和他那膨胀的自我共处一室就让英国感到窒息。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成功掐死美国，德国就打断了他们，脸色气得涨红。世界会议本应该在半个小时前开始，如果不是英国和美国在走进对方三米以内的那一刻就开始斗嘴的话，而其他人面上已明显流露出不快。

“英国！美国！拜托了我们能够继续开会了吗？”他沉沉地说道。

“都是因为美国才这么麻烦！”英国后退一步，幼稚地戳着手指。

“嗯，好。英国只是一直都是坏脾气罢了。怪不得他没有朋友，只能编造出虚拟的了。”

“夏利确确实实是真的，蠢货！”

阿尔弗雷德哼了一声。然而他还没来及回嘴，灯突然暗了下来，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黑暗中，美国听见西班牙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停电了，嗯？英国你还是像以往一样不靠谱。”阿尔弗雷德嗤笑。他绝对不怕黑，一点也不。

没人回答他。

不，美国可一点都不怕黑，他甚至连潜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的影子怪物都不怕。

仍然没人回答他。

“英国？”美国不明白为什么他感到有些反胃，这种感觉不像是英国做的那些糟糕的剧毒司康。“哦——哦，我明白了，你策划了这些来吓我，因为今天是愚人节。我——我才不害怕，英国！嘿——嘿，英国？”

“美国，你踩到我的脚了。”日本的声音提醒了他在场还有别的国家，一想到他让他们以为他害怕了（顺便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美国脸上一红。

最后终于来电了，电灯再次点亮，恢复了现场的秩序。

“谢天谢地！”美国喘着气，立刻祈祷没有人听到他解脱的叹息。

“英国先生！”

日本担忧的声音把美国吓了一跳。他惊慌失措地看向日本冲向的地方，那种奇怪的、想要呕吐的感觉又缠上了他的胃：他看见英国僵硬地躺在地板上，昏迷不醒并且……湿透了？

“Ve，这就像是谋杀谜案！”意大利面露惊恐地尖叫道。他悄悄地贴到德国身边，给其他国家让出宽阔的位置，就好像他们都是凶手一样。

“所有人，冷静！”德国在情况失控前迅速安抚好大家。他缓缓跪在日本旁边，探向趴在地上的英国。“英国，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他握住英国的手腕，试了试他的脉搏。

美国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无法移动。他是个英雄，不是吗？当然该是他做这些事情。可为什么他没能上去帮忙？

英国慢慢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朦胧的、难以聚焦的眼神。“嗯……嗯？怎么了？我在哪？”他用沙哑的嗓音虚弱地说道，直到某刻仿佛他所有的力量都在一闪之间回来了，他猛地直起身，睁大惊恐的眼睛环顾四周，“阿——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在哪里？”他尖叫着，因恐慌而颤抖着。直到他的视线落到美国身上时，他才明显地放松下来，瘫倒在日本支撑着他的手臂中。“阿尔弗雷德，谢天谢地！”

美国终于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嗓中堵塞的某些奇怪的东西消失掉。“哦天哪，英国，你难道被什么东西吓晕了吗？这也太幼稚了！小心点，别一把年纪还把自己弄的湿透了！”他带着点嘲笑的语气说道。

英国的眼睛睁大了，流露出一副迷惑且受伤的神色。“什——什么？”他低语着，看上去十分迷茫，这让阿尔弗雷德非常确定他一定为这个恶作剧排练了很多遍。“但是我——我们——我们差点死了！”

“干得漂亮，但吓不倒我！”

“……阿尔弗雷德，你怎么——我们在哪？”

美国叹了口气，“好了英国，够了。就连我现在都想开会了。别开玩笑了。”

但是英国的迷惑和痛苦反而变本加厉。“我没有……还有你为什么非要那样叫我？我有名字，你知道的！”他叫喊着，眼神默默地恳求着美国的理解，快说些安慰的话吧，快别那么冷漠地看着他了。

美国大笑起来。英国不会在他身上开成愚人节玩笑的。“你就坐下好好看着吧，我绝对用我超棒的演讲让你哇出来的！”他身体前倾，打算把英国拉起来，但他的手却被狠狠地拍开了，这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震惊地噤了声。

“别——别碰我！”英国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他艰难的站起身来，背靠在最近的墙上。他的表情由之前流露出的迷茫转变为内敛的愤怒和不信任。“你为什么非得用一个国家的名字叫我？你是谁……你不是阿尔弗雷德……对吧？”

 

XX

阿尔弗雷德做了个噩梦。他梦见他和亚瑟在一片开阔的原野上共度了一个温暖的春日，但蔚蓝的天空迅速变得阴沉，大雨倾盆而下，然后紧接着，亚瑟消失了。

当他感受到落眼帘上的阳光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白色的被单、咖啡的香气以及在鲜活的、仍然呼吸着的亚瑟怀中醒来，而亚瑟仍在熟睡着，尽管阳光已经照在了他的脸上。

“亚……亚瑟。”阿尔弗雷德咕哝着，在睡眠中翻了个身。他早餐想吃贝果，在来一壶热咖啡，尽管亚瑟可能会坚持用伯爵茶。

亚瑟肯定会喝茶的。

亚瑟肯定……

亚瑟……

“亚瑟！”阿尔弗雷德猛地直起身，一把掀开被子，冰冷的回忆渐渐回到他的脑海中。他想起了海水。想起了那样的冰冷。想起了快够到亚瑟时一阵湍流将他们分开，亚瑟的身体沉在了海浪中。

“我在哪？这是哪？”他环顾四周，很快发现自己在一间医院病房里。一位护士刚刚被他突然的爆发吓到，试探性地向他说话，但他眼底深深的绝望令她有些胆怯。

“您……您被冲上了岸，先生。我们听说Virgo号沉船了。一些人把你和其他幸存者从残骸里救出，带到了医院……”

“其他幸存者？”阿尔弗雷德抓住她的肩膀。护士尖叫了一声但阿尔弗雷德完全没听见。“听着，其中有一位男士吗？比我矮一点，绿眼睛，特别粗的眉毛！”

“呃……呃，有，我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她结结巴巴地回答。

阿尔弗雷德感到他的心解脱般地飞了起来。

“带我去见他！”

 

XX

阿尔弗雷德发现亚瑟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号床上。他看到这样的景象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差点跳到了嗓子眼里。不……不，这不可能！

“亚瑟！”阿尔弗雷德冲到床边，重重地跪倒在亚瑟身边。他握住亚瑟的手，将它放在唇边，“哦上帝啊，亚瑟，一定要活着！一定要醒过来！”

他手中的手指动了一下，阿尔弗雷德迅速地瞟了一眼，几乎不敢去看。亚瑟的眉毛皱成一团。慢慢地，他睁开了眼睛。

“……搞什么鬼？”他呻吟着。

“亚瑟！哦上帝！”阿尔弗雷德想要抱住他，“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去/你/妈的！”亚瑟坐起身，揉着疼痛的脑袋。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他笑了。如果亚瑟已经有力气骂人了，那么他一定是在恢复。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忧有点傻。亚瑟当然会没事啦，他比别人想的要坚强多了。他恐怕能在核打击中存活下来。

听到阿尔弗雷德的笑声，亚瑟立刻瞪了他一眼。他眼神中的严肃立刻使阿尔弗雷德沉默下来。“别给我说‘很高兴见到你’的废话，你个蠢货，你他妈都干了什么？”他怒气冲冲地问道。

阿尔弗雷德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你在说什么？”

恼怒地揉着额头，亚瑟叹了口气。“听着，如果这是你糟糕透顶的玩笑，我可笑不出来。现在我他妈到底在哪以及为什么我不在今天的会议上？”

阿尔弗雷德迷惑地皱起眉头，“亚瑟……”

“别那么叫我！”他厉声喝止，“你早就没权利那么叫我了。”

阿尔弗雷德试图挤出一个微笑，但他的嘴唇只是可怜地扭曲了一下就垂了下来。他想要为这个明显的笑话笑出来——毕竟这个英国人的幽默感不怎么样——但他发现他做不到。

“亚……亚瑟……你在说什么呢？”他结结巴巴地说着，“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美国，我的耐心有限。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哈哈，很好笑，但烦请您现在把我带回开会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我要做的工作可比我的耐心多。”

“你在说什么呢，亚瑟？”阿尔弗雷德喊到。他的脑袋开始发晕，他的胃仿佛要背叛他的身体。他觉得他快要昏倒了，他无法呼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感到呼吸困难？“你……你不记得那场事故了？我们都在船上，它沉了，记得吗？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

“你在说什么？”亚瑟用冰冷的绿色眼睛盯着他，却一点也不像曾经温柔的注视。那种视线把他的心撕裂成两半。

“什么船？什么事故？你说什么呢，美国？”

阿尔弗雷德感到有什么东西冷冷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hp设  傲罗米×治疗师英

◇出场cp 米英 露中 法加 独伊 亲子分 奥洪

◇相关前文可查看
【HP/奥洪】一次全霍格沃茨都在期待的求婚 

【HP/露中】一些全霍格沃茨都在经历的乌龙事件

◇ooc我的 迟来的新年贺文  1.2w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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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格兰芬多出身的新任傲罗阿尔弗雷德和斯莱特林出身的原魔药课教授现圣芒戈治疗师亚瑟可能……是情侣，这是全霍格沃茨都知道的事实。

二

这个事实的最初目击者之一，疑似撞到二人同进同出一个套房，和阿尔向来“不和”的黑魔法防御课大魔王伊万教授，刚打算开口就被自己的小男友捂住了嘴巴。

东方青年温和地笑笑，手上的力道丝毫未松，“我们不清楚。”

这个事实的另一个最初目击者，疑似撞到阿尔走廊表白的魔法史教授罗德里赫，左臂挽着自己的妻子，占卜学教授伊丽莎白，右臂礼貌地前倾，示意不会发言。

这就很奇怪了——即将毕业的拉文克劳小记者困惑地转过头，只见安东尼奥正推着训斥小舅哥夫的自家小男友逃离采访现场，软芙芙的费里艰难地试图劝架，被路德一个打横抱起，四人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

总之，阿尔弗雷德和亚瑟的感情现状，如今在霍格沃茨是一件不能说的禁忌。

四

故事还要从罗德里赫和伊丽莎白的婚礼那天讲起。

五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景色宜人，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虽然罗德里赫因为基尔伯特临时安排路德维希弹钢琴差点和基尔打了一架，弗朗西斯负责的烟花突然出现问题被迫由王耀顶上，花童伊双子把伊丽莎白和恶友暴击得差点当场去/世，伊万和基尔阿尔左右互搏抢座位抢的不可开交，但总体来讲肯定还是担得起王耀的一句，“这真是个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婚礼啊。”

直至伊丽莎白笑着抛出捧花，王耀被王湾一下子拽起抢到捧花，洁白的花束开了他满怀，东方青年被看呆的斯拉夫男子顺势抱入怀中，二人在阳光里拥吻，身侧欢呼声涌动成潮。

三人组唯一还未订婚的亚瑟·柯克兰，几乎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我啊，怕是没有爱情的缘分了。”

六

他身侧的金发青年，在这一瞬间，双手微颤。

七

按理说，脚踢南山食死徒拳打北山大魔王的当任救世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除了魔药课课堂和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之外他能怕谁呀，啊不对，他怕亚瑟·柯克兰。

倒也称不上怕亚瑟，只是亚瑟不高兴。

从第一次见面就敢眨巴着狗狗眼趴在床边等亚瑟醒来，到在霍格沃茨走廊里敢拦住亚瑟当面表白，再到最后一个学年的大决战时替亚瑟挡了黑魔王的一击，再到学年结束的婚礼上听到亚瑟的话却沉默不语，面对亚瑟变得胆怯这件事，阿尔弗仅仅用了几年而已。

八

当然了，这种心态伊万用一句话就能概括——

“怂包。”

九

怂包阿尔弗留在了伦/敦魔法部，倒是出人意料。

“琼斯家近期在北美发展的不错……”王耀歪歪头瞄瞄亚瑟，“他家的小儿子为什么不回去呢？”

早晨的霍格沃茨礼堂内一片嘈杂，新生入学不到半个月，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顶着乌青眼圈的亚瑟·柯克兰教授此刻可没有好脸色给自己的好友看，“谁知道，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我不这么想。”王耀并不在乎亚瑟嘴里的抱怨语气，依旧是笑眯眯的，“他对你可是真心诚意啊。”

“真心诚意就是连离开霍格沃茨后去当傲罗都不跟我说一声吗？以后都不许提他了！”亚瑟咬牙切齿地把叉子插进盘子，下一秒一封吼叫信突然爆炸于两人面前。

“亚瑟·柯克兰！为什么又拒绝了艾博家的大小姐！”

十

黑着脸的亚瑟·柯克兰把叉子攥成碎片，拂袖起身。

“是斯科特啊。”

他的东方友人耸耸肩，无奈地笑笑。

十一

斯莱特林的小王子亚瑟没有缺过追求者，这的确是全霍格沃茨都知道的事实。

斯莱特林的小王子亚瑟毕业之后也没有缺过相亲对象，这的确也是全霍格沃茨都知道的事实。

魔法部部长斯科特的办公室里不缺吼叫信信封，这更是全魔法界都知道的事实。

十二 

一直在给亚瑟安排相亲的原因没有其他，家族联姻都是幌子，斯科特只是还惦记着亚瑟毕业季前回家喝酒时，无意识地嘟囔出的“想谈谈恋爱”而已。

可是你永远不可以相信一个醉酒的柯克兰。

亚瑟·柯克兰如此说道。

十三

而当同样快经历毕业季的罗莎·柯克兰醉倒在家里时，斯科特困惑地挠挠头，“为什么毕业的柯克兰都有这样的愿望？”

可怜的大哥欲哭无泪地想着，为什么柯克兰们不能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自己谈恋爱呢？

十四

亚瑟虽然深知大哥这一行为奇奇怪怪，不过一向也没太放在心上。相亲对象大多是纯血家族的小姐，麻瓜也不少，他每次相亲的大概内容就是委婉拒绝而已——有些小姐姐相亲后还能成为好朋友，热情地给亚瑟送来自己的结婚邀请函。

不过今年，和阿尔同届的罗莎·柯克兰毕业后，斯科特的相亲安排就变得紧凑了很多，语气也越来越恨铁不成钢——

“他最近到底什么毛病？”一直没和斯科特摊开讲相亲这个问题的傲娇怪亚瑟·柯克兰，撕毁了这个学期的不知道第几百封吼叫信。

从开学季到圣诞节前夕，飞进礼堂的吼叫信成了全校师生的用餐背景音乐。

今日坐在亚瑟身边的天文学教授本田菊，担忧地说道，“亚瑟先生，您好好和兄长大人沟通一下吧。”

十五

深夜难眠的亚瑟·柯克兰，翻了好几次身还是满脑子都是阿尔那憨憨的笑脸，被迫坐起。

英/国青年想了想本田的话，打开抽屉拿出纸笔。

十六

“我是同/性/恋。”

十七

收到这封信的斯科特被吓得一蹦几尺高，颤抖的手去摸办公桌上的钢笔，啥也没摸到才猛然发觉，自己昨天就被部里强制送来北/欧度假了。

“亚瑟·柯克兰！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十八

亚瑟是接收不到这波怒火的——魔药课教授为了躲避来自大哥的相亲安排，寄出信后立刻整装去了圣芒戈。

新任治疗师罗莎·柯克兰，困惑地盯着自己办公室里的不速之客。

不过想到最近安排相亲越来越猛的大哥，罗莎对二哥的境遇瞬间也表示理解和同情。

十九

圣芒戈院长尼德兰看在老交情和金加隆的份上，同意亚瑟任职圣芒戈。

当然了，如今半个医院的治疗师都被亚瑟扣过分，常年帮助圣芒戈做研究的亚瑟·柯克兰教授的治疗师水平自然不用说。

二十

院长还特许亚瑟和罗莎共用一个办公室——怎么可能是因为经费不足呢，怎么可能是因为院长太吝啬呢，肯定是因为院长考虑到二人兄妹情深，不想让他们分开工作！肯定是的！

二十一

身穿墨绿色治疗服的亚瑟·柯克兰，成为了圣芒戈一道绝美的倩影。

第一个因为这美丽倩影差点暴毙的是埃弗里家的第三子，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青年只看了亚瑟一眼，就留下了鲜红的鼻血。

二十二

尼德兰院长对于亚瑟持靓行凶非常不满，非常十分以及特别不满，直到亚瑟气鼓鼓地塞给他一大袋金加隆，才终于喜笑颜开。

“治疗师嘛，先治疗一下病患的审美也是应该的。”

正直聪明的院长先生如此说道。

二十三

亚瑟的确是来做治疗师的，并且极度称职，圣芒戈的出院率甚至翻了一倍。

绿眼睛的青年不是没有考虑过彻底辞职，全职任治疗师，但霍格沃茨，说到底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繁忙的工作让亚瑟暂时忘却了阿尔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也忘却了大哥的逼迫——他刚这么庆幸不及三天，吼叫信就飞进办公室。

熟悉的时间地点，熟悉的半命令语气，不熟悉的相亲人性别——

男。

二十四

奔溃边缘的亚瑟想了半个小时，大哥这勉强算得上顾及自己的来信，阿尔那个小男孩儿也已经快半年没联系过自己了，霍格沃茨的同僚和学生们怕触他的霉头，对阿尔闭口不谈。

当初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轻易放下？

可若此生不相见呢？

可若他本就只是开玩笑呢？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自己都不懂爱情，他又怎么懂爱情？

年轻的傲罗有着大好前程，还会遇见更好的人，自己又怎么值得他耗费青春等待呢？

迷迷糊糊的亚瑟迷迷糊糊地来到约定餐厅，对面青年眼底闪过的莫名欣喜，他并没有在意。

反正他是来拒绝的嘛，对方什么样他不在意。

英/国青年小声嘟囔着，“一两年内怕都忘不掉。”

不，是这辈子怕都忘不掉。

二十五

若是此刻亚瑟的心理活动被阿尔听见，只怕是要大呼冤枉，就连傲罗办公室主任基尔伯特都要替他大呼冤枉，哪个傲罗能天天把别人的照片放在自己办公桌上还每天偷摸亲三次啊？哪个能啊？

其实小阿尔又能有什么其他心思呢？跑来做傲罗是因为梦想多年，不通知亚瑟是想等做出成绩再给他一个惊喜，留在伦/敦更是单纯的只因为亚瑟而已，如今忍了半年已经是极限，又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见亚瑟？

阿尔一心觉得亚瑟需要最好的，只能是最好的，需要面对亚瑟的自己也必须是最好的，仅此而已。

年轻的傲罗有着大好前程，大好前程的获得是因有人永远激励他的缘故，他年轻的时候遇见最好的人，整个青春，也只想和那个人共度而已。

他不觉得亚瑟没有爱情的缘分，亚瑟的爱情的的缘分肯定，就是阿尔小英雄他自己啦！

不过阿尔明白，这缘分，还需要更优秀的自己去争取。

若是自己与他之间真没有缘分——深夜十二点，阿尔从满是卷宗的办公桌上抬起头来。

那就，愿他遇到，那个闪闪发光的，让他相信缘分的真命爱人。

二十六

但是显然，梅林不同意阿尔和亚瑟这么僵持下去。

清晨六点钟，可怜巴巴熬了半宿夜的阿尔弗就被狂躁的敲门声闹醒。

一肚子火气的阿尔打开公寓门，长发法国人悲痛的脸差点给他一个趔趄，“弗朗西斯教授？你来干嘛？”

一脸悲痛焦急的弗朗举起怀中的小北极熊，“你看，马修变成这样了。”

自从哥哥和弗朗正式确定关系就再未和弗朗爆发过肢体冲突的阿尔弗，险些就结结实实地冲着弗朗的脸来了一拳。

二十七

“为什么没去圣芒戈？”

被小北极熊哥哥挠了一爪子并且召唤出体内傲罗之魂的阿尔头痛地侧身让弗朗进公寓坐下，“我记得哥哥不是阿尼马格斯吧。”

弗朗奇怪地瞟他一眼，“马蒂当然是，当初他第一次变形成功是在飞行课上。”

软糯可爱的小马蒂偷偷练习变形，刚喝下魔药便听到飞行课上课铃声，被迫在飞行课的扫帚上变成一只软萌萌的小北极熊，吓得飞行课教授弗朗立刻冲过去接他。

想起自己有阶段因为弗朗喜欢自己哥哥还不懈地猛烈追求，实在不满得牙痒痒就逃了几次的飞行课，阿尔更加头痛地揉揉眉心。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弗朗倒是把马蒂抱得稳稳当当，还能抽出手去捏马蒂毛茸茸的小爪子，“问题是，马蒂的阿尼马格斯形态变不回来了。”

金发男人紫鸢尾色的双眸猛地扫向阿尔，一瞬间甚至让摸爬滚打半年之久的小傲罗有些发抖。

“圣芒戈说，马蒂受到了攻击。这是傲罗的工作范围吧？”

二十八

“找不到攻击者的原始魔咒，解药没办法开始研制。”

将弗朗送去基尔伯特的办公室报案后，一身冷汗的阿尔急忙跑去圣芒戈调查案情，身为马修的弟弟，他现在的焦急不比弗朗少。

而冷静自持的尼德兰院长无奈地向阿尔摊手，“圣芒戈也不是万能的。”

“弗朗说昨天他们最后到达的地方就是圣芒戈，为了领取体质报告返回北/美。”阿尔焦躁地抓抓头发，“他们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

尼德兰神色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回答道，“是亚瑟·柯克兰治疗师。”

二十九

阿尔并没有因为马修的事烦恼多久，原因很简单，第二天费里就抱来一只名叫路德维希的大金毛牵来一只名叫基尔伯特的阿拉斯加，第三天安东抱着罗维诺猫出现在门口，第四天伊丽莎白踹开门的时候怀里是一只罗德里赫猫，被变形前的基尔伯特指派了此案件的阿尔要为好多好多好多人的变形烦恼。

狭小的单身公寓里住着无数对小情侣，养熊的，养狗的，养猫的，阿尔每天回到家，只能看着这一幕幕瑟瑟发抖。

没有了基尔伯特尚有些混乱的傲罗司不适合安置这些受害人员，负责人阿尔只能苦兮兮地，开放公寓做收容所。

三十

鉴于一切证据都指向亚瑟·柯克兰，再不信亚瑟有嫌疑，阿尔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圣芒戈。

如今高挑的金发青年再次站到亚瑟的办公室门前，却还是心脏狂跳难止。时间仿佛瞬间静止，闪回至他初入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少年忐忑地敲开魔药课教授的办公室，惊愕地看到一张自己熟悉的脸。

太熟悉了，一张不久前自己刚趴在床边，端详了一夜的脸。

故事从此开始。

“咔哒——”的一声拽回阿尔的意识，一具温暖的身躯，毫无预兆地撞了他满怀。

怀中祖母绿眼睛的青年惊讶地抬眼看他，他下意识地揽住青年的腰，光线打在年轻傲罗青涩渐退的脸上，两人慢慢地，都红了脸颊。

三十一

“阿尔弗！你为什么在这？”

十秒钟后炸毛的亚瑟挣扎着推开呆愣住的阿尔，“你啊，能不能别这么毛手毛脚的！”

这半年所有的思念和委屈都化作了泪汪汪的大眼睛，阿尔弗闷闷地重新抱紧亚瑟，嘀嘀咕咕。

“亚蒂，当然不能啦。”

三十二

良好公民亚瑟·柯克兰治疗师完全配合阿尔弗雷德·f·琼斯傲罗的工作，但是明显这位傲罗并不配合他的工作。

凤凰社卧底出身的亚瑟查无可查，阿尔的问询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圣芒戈如今亚瑟负责的病患又全处于濒/死状态，阿尔实在找不到突破口，却依然凭直觉死守圣芒戈，啊不对，尼德兰院长强烈提示，是死守亚瑟。

亚瑟治疗师如今早餐有人送，午餐有人陪，晚餐有人请，去相亲前要被大狗狗抱住哭哭好久，身边莺莺燕燕四散而去，骄傲的小白头鹰巴不得把他叼回巢里。

见不到面尚能忍耐，一见面，便如思念潮水决堤。

三十三

亚瑟的相亲照常断断续续地进行，阿尼马格斯的变形事件也依旧持续发生。

从霍格沃茨的熟人再到不熟悉的受害者，阿尔的单身公寓越来越像动物园——猫狗熊狮都已平常，飞禽走兽都能在这找到宜居之处。

神奇生物保护课教授兼新任变形课教授王耀得知这个消息后，想到一直在课堂上折磨自己养的神奇生物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先生，终于也被一些神奇的阿尼马格斯狠狠折磨，笑得合不拢嘴。开开心心准备来做研究的东方青年拽着男友冲进阿尔的公寓，阴沉沉低气压的斯拉夫青年默不作声，抬起魔杖就给了基尔伯特一击。

三十四

“你做什么——”阿尔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止，只见青烟散去，基尔伯特从威风凛凛的大阿拉斯加，变成了一只小黄鸟！

“哈哈哈哈哈哈，这样才更符合他的气质嘛……”瞬间愉快地笑成一团的伊万·布拉金斯基，下一秒就被愤怒的小黄鸟炸弹般俯冲过来，死死咬住了发际线。

三十五

本着放心王耀专业水平和信任伊万爆发能力绝对可以镇压住全部生物的想法，阿尔把亲属们都赶了回去，给王耀创造单独研究的机会。

此时把家留给王耀两口子的阿尔，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将面对什么。

如果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做这个决定。

三十六

王耀刚检查完每一只阿尼马格斯，把最后一只小猫递给伊万，两人就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喷嚏。

瞬间二人脑海中同时响起一句，“不好——”

浓雾散去，一只强健的西方火龙，健硕的下肢落在地板上，筋骨分明的红色翅膀半开，抵住墙角，而一只修长的东方冰龙盘坐房中，龙身前倾，两只前爪落于火龙上肢，水光波动的琥珀双眼衬得碧蓝龙角更加晶莹剔透。

两个庞然大物毫不意外地毁掉了公寓的天花板，从叼住发际线变为叼住火龙恶魔角的小黄鸟僵硬地张开喙，一声凄厉的鸣叫响彻天际，屋内形形色色的生物终于缓过神来，开始此起彼伏地嚎哭。

三十七

阿尔的心情是崩溃的。

他一个刚毕业半年的傲罗，实在是承受太多了。

不过伊万龙和王耀龙还是很善解人意的，王耀龙灵活地在屋内闪动安抚小阿尼马格斯们，伊万龙一尾巴就把阿尔扫出门来。

原本想去傲罗司凑合一宿的阿尔，鬼使阴差地转路去了圣芒戈。

他慢悠悠地晃过亚瑟负责的楼层，在推开亚瑟办公室门的前一霎，突然一愣。

无杖魔法。

“阿尔你怎么还不回家——”拉开办公室门的亚瑟有些担忧地开口训斥，门口的金发青年立刻收起不安神色换上憨憨的笑，“家里被突然变身的王耀和伊万教授毁掉了。”

“你啊你，非要把那么多事揽给自己……”

阿尔笑着顺从亚瑟嘀嘀咕咕的碎话，咬牙用脊背挡住几道飞来的无杖魔法攻击，轻推亚瑟进了办公室。

治疗师办公室的门被关紧，最后一道恶狠狠的攻击，落在门板上。

“该死的，他就不能，离亚瑟远点？”

愤恨的声音回荡于空旷的长廊，毒蛇出洞，褪去蛇皮。

毒蛇辗转反侧地用指腹摩挲着偷拿来的，被亚瑟看过后便扔掉的，从北欧寄来的信件，阵阵地心痒难耐。

三十八

深夜十二点，火龙暴躁地喷冒火气，绕着冰龙直转圈圈，升起一个保护罩护住一堆崽崽的冰龙抬眼瞄了他一眼，继续趴在淡蓝的保护罩上面，优雅地呼出碎碎冰霜。

火龙认命地叼叼冰龙的尾巴，眨巴眨巴大眼睛发出呜呜的响声，悄悄升起淡红色保护罩融化掉淡蓝色保护罩，感受到肚腹温暖的冰龙懒洋洋地伸伸前肢挪起身子，爬下保护罩，顺势跌进火龙的怀里，龙身一点点缠紧。

终于抱到男友的伊万龙可怜兮兮地想，虽然那些小小的家伙没有保护罩晚上可能被冻着或者被风吹走，但是自己这个大大的家伙难道不是更需要美丽龙龙的温暖抱抱吗？

三十九

王耀龙对此表示，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四十

当第二天清晨，阿尔终于用王耀变成了龙做借口，把亚瑟拽进公寓时，两只大龙都已经在给小阿尼马格斯们训话了。

亚瑟伸手摸摸王耀乖巧垂下的光滑下颚，在伊万喷火烧自己之前及时收手，“那些阿尼马格斯身上有残留的魔咒，王耀和伊万都是阿尼马格斯，可能受到了影响，但是问题不大，也许会和那些阿尼马格斯一样有些幼年化行为，不过应该还能控制自己的变形大小。”

“斯科特来信了。”英/国青年揉揉阿尔乱糟糟的头发，避开他炙热委屈的眼神，转身离开。

王耀龙和伊万龙同时喷出鼻息，阿尔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他俩在说啥自己也想说给自己听的——

“怂包。”

四十一

怂包阿尔弗走进那家西餐厅时，本没有想到会碰见亚瑟。

这是一家秘密的魔法界接头餐厅，傍晚场为麻瓜营业，午夜场为巫师营业，夜幕替餐厅披上浓妆，摇曳的烛火窃窃低吟。

今夜的餐厅异常冷清，阿尔习惯性地上了二楼，只一眼就越过半个餐厅寂寥的人众，锁定了那个金色的脑袋。

熟稔地，仿佛本该如此地，像在霍格沃茨无数次做过的那般，看见那个人。

那个瘦削的，坚韧的，遗世独立的，梦中的人。

不能触碰的人，今天来，相亲的人。

阿尔麻木地落坐于楼梯口处的餐桌，翻开菜单完全不知道点什么菜。

他向来不把斯科特当做他和亚瑟之间的阻碍，琼斯是北/美新崛起的纯血家族，比不上柯克兰家，但实力根本不差。

可是依然不是斯科特会选择的联姻对象。

甚至因为远处彼岸，比不过当地麻瓜。

他是多么地盼望，期望，渴望，坐在亚瑟对面的那个女人，那个男人，那个随便什么人都好，是自己啊。

年少的那点卑微，那点炙热，那点可遇不可求。

四十二

紧接着，沉浸在悲痛中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先生，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袖子里两只饿坏了的小龙咬了两口。

“嘶——”强忍着没嚎叫出声，阿尔解开袖子放出两只小龙，疼得直倒吸气，“你们着什么急！”

挺胸抬头在桌子上迈步的小冰龙和小火龙可听不了这个，小冰龙看都不看他一眼缠紧小火龙，小火龙扭过头冲着阿尔喷了两下鼻息，鼓起两颊挥挥小翅膀，直冲亚瑟·柯克兰而去！

这两枚直飞炮弹吓得阿尔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好在两只小龙晃晃悠悠地落于亚瑟脚边。阿尔刚想舒口气，小冰龙就张张嘴打了个冰哈欠，抬起头咬住亚瑟的裤角。

“嗯？”感受到拉扯感的亚瑟困惑地低头，看清后笑着抱起两只小龙放上桌子，“你们怎么在这？”

阿尔他是不是也……

真正想问的话还未问出口，小火龙已经气呼呼地喷了几下鼻息，小冰龙用小爪子把小火龙扒拉过去，两只龙把脑袋埋进前菜里，小尾巴却都不约而同地不停摇晃，指向他身后。

嗒，嗒，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的细碎声响牵动他多年平寂的心跳，亚瑟第一次这般明确地知晓，知晓了自己到底在这无数场相亲里期待什么——

他期待前来确定姻缘的那个人，期待永远有着少年气息的那个人，期待一个久违的笑容，期待那个青年拿出一腔孤勇，哪怕从此一无所有地逃离，哪怕青年全部的勇气也只够说一句，“我们私奔吧。”

今天，他从未预想过的今天，心底模糊不清的梦自海底十万里被打捞出海，脚步渐近心跳渐快，那个熟悉的声音莽撞犹豫又胆怯地于脚步停下后说道，“亚瑟，晚上好。”

四十三

金发蓝眸的青年终于拉开他追逐半生的人面前的那把椅子，心脏狂跳勉强坐稳，露出一个熟练且青涩的笑。

青年口干舌燥地扯扯领带不知说什么，而他绿眼睛的小教授却突然吟吟地勾起嘴角，黑暗中探身向前，粉/红/舌/尖/舔/舐上唇，映得祖母绿更似密林。

“你是今天的相亲对象？”

小教授伸出右手拽拽青年凌乱的衣领，褶皱的西装下青年薄薄的肌肉紧张地紧绷，但小教授的长袍依然优雅合身，修长冷艳。

他挑起眼角淡瞄青年，尾音沙哑。

“小少爷现今何岁，可有婚许？”

他的小少爷，一点点地，红了脸颊。

四十四

这边阿尔和亚瑟安静羞涩地共进晚餐，那边两只小龙可看不得这种场面，吃饱饱之后不多一会儿，就团在一起开始打呼。

阿尔被亚瑟几个问题问得手忙脚乱，亚瑟嘴边没落下过碎碎埋怨，嘴角却也没降下过。

洁白的餐桌洁白的蜡烛，摇曳的暖红里丘比特放声高歌。神啊，保佑他们相遇相见；神啊，谅解他们分离分别。

午夜钟响，亚瑟轻放刀叉，毫无预兆地说出一句，“圣芒戈闭院一小时整了。”

毒蛇吐信，妒火中烧。

下一秒阿尔猛地再次感受到无杖魔法，亚瑟瞬间扑向他将他压倒，力度之大让阿尔直接半仰躲过这一击。

“亚瑟！”阿尔的惊呼还未落地，身后黑暗处一个沙哑的声音便发出低吟，“你——”

他一句尚未说完，紧抱亚瑟，踢掉椅子，完成转身的阿尔，就已经用束缚咒将他击中。

不对，是两道束缚咒。

黑暗中几乎全身前倾的阿尔弗雷德傲罗，魔杖尖闪烁深蓝的光芒，明如眼眸。而他怀中，从始至终未曾抬眼瞧一眼攻击者的亚瑟治疗师，一手置于阿尔脖颈，另一手伸出魔杖，深绿的光芒先阿尔一步发动束缚咒，耀过双眸。

四十五

最后餐厅老板和阿尔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被吵醒气得一下子变大非要吃掉攻击者的两只龙安抚住。

至于亚瑟·柯克兰，早就下楼回家安眠，没有管这堆烂摊子。

四十六

伦/敦魔法界似乎是恢复了平静，受到攻击的阿尼马格斯们很快痊愈，攻击者的私密住处里，被翻出的种种无杖魔法，令人瞠目结舌。

“他为什么一定要见亚瑟？”阿尔翻看着魔法清单，无外乎都是掩盖身份的咒语和死咒，那个攻击阿尼马格斯们的魔法其实是只对阿尼马格斯们会显现效果，攻击其他巫师和麻瓜危害危浅。

倚在门口的基尔伯特神色不明地看看阿尔，“徒弟，原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四十七

深夜审讯室门被推开，犯人焦急地抬起头，却即刻不甘地别过头去。

“不用看了。亚瑟不会来的。”

阿尔弗雷德冷冷地关好门，一步一步走到犯人眼前，语气冰凉。

“昨天晚上该去相亲的人是你早就死去的弟弟，埃弗里家的第二子，或者说，就是伪造了信件的你。”

金发青年歪歪头，瞳孔逐渐扩大。

“不必问我为什么，亚瑟所有相亲对象我都知道，仅此而已。”

“阿尔，你可真是阴魂不散，纠缠亚瑟这么多年……”犯人突然诡异地笑道，“我就该杀/死你，该死的，要不是亚瑟，要不是亚瑟——”

他猛地回头死盯阿尔，猩红的眼眸混沌不堪，“对你下了纯血一辈子只能下一次的生死保护咒，大战前我就能把你挫骨扬灰！”

“好笑，实在好笑。”阿尔弗冷哼出声，眼底寒意封喉。他慢悠悠地在审讯室内踱步，靴子划过地板生生刺耳。

“除掉我，你一个为了当食死徒出卖父亲，杀死两个弟弟，连黑魔王都嫌弃得要找人废掉你的右手禁止你使用魔法，战后被通缉冒充三弟入院治疗，模仿斯科特笔迹口吻写信冒充二弟和亚瑟相亲的人渣，就配得上他吗？”

“你！”

犯人几乎瞬间拍案而起，阿尔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压住犯人的双手，鹰眸死死盯住犯人的双眼，字字说得清楚清晰。

“你本来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吧？正是因为配不上，才嫉妒每一个来圣芒戈找亚瑟的人，嫉妒得最终发狂攻击了马蒂，虽然苦心的伪装因此终会暴露，但你一想到没有人会怀疑圣芒戈这些病患，行事甚至更加疯狂——”

阿尔一字字地说道，“你，本是幻想着，这些阿尼马格斯的事再也控制不住后，亚瑟会来求你的吧？”

四十八

“呵呵……”犯人再次低低地诡笑出声，语气突然病态地温柔起来，“不然呢？亚瑟那么善良，他不会放任不管的，他不会的……”

阿尔却话锋一转，眼神猛地变得怜悯，语气也诡谲地温柔起来，“亚瑟怎么可能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亚瑟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谁？亚瑟怎么可能会去求你？你凭什么拿自己的私欲去捆绑亚瑟的感情？你是谁啊？你是他的谁啊？”

他“温柔”地笑着，双手力度一点点加重。

“你以为你的病房为什么被移到亚瑟的办公室旁边？是尼德兰院长对你大加恩惠？是上天显灵？那不过是亚瑟为了方便监视你而已。”

“你知道是谁的束缚咒先击中你的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是我吧？你不会真的没看清哪只魔杖先施咒的吧？”

阿尔轻蔑地笑笑，丝毫不在意犯人圆瞪的双目，松开双手，大步后退。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这样‘爱慕’他的人，我见多了。像你‘爱慕’他这般爱慕我的人，我也见多了。”

“都不稀罕。”

白头鹰凌厉地转动眼珠，重重地在黑暗中拍打翅膀。

“若爱情是这般，人类早在公元前就会灭绝。”

“你配不上亚瑟，我也不觉得我配的上他。”阿尔冷眼不似看活物般看着眼前的疯子，“我秘密替他去黑魔王大护法的住宅接受食死徒印记的时候，没想到他会冲出来推开我，我本该有印记的地方只剩一条十厘米的伤疤；大战时黑魔王因对他摄神取念时察觉到我的存在要将他就地处决，我这辈子骑飞天扫帚都没骑得那么快过，只为了挡住那一击，可临时触发家族戒指救出我们的那个人不是我……”

“他就是值得最好的，仅此而已，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是最好的？”

阿尔冷冷地，最后扫了犯人一眼，轻飘飘的最后一句话悬于空中，久久不落。

“你大可以酝酿无杖魔法攻击我，但是因为亚瑟的保护，你永远伤害不到我。”

四十九

狠狠甩上审判室的门，阿尔背靠冰冷的门板，瞬间跌落。

原来如此。

那夜在圣芒戈的无杖魔法竟没有伤到他的筋骨，此事早就让他疑心。

到头来原因无他，因有亚瑟而已。从犯人言语中完全可知，亚瑟战前已对自己下了生死保护咒。

这种独属于英/格/兰纯血家族的魔咒，一位英伦纯血巫师一辈子只能使用一次，对自己唯一的爱人。巫师的爱恋越深，保护力越强，爱恋越浅，保护力越弱。

但无论如何，下咒后，巫师都将与爱人，同生共死。

生死保护咒。

护你生，共你死。

格兰芬多的小英雄救世主能抵挡住黑魔王一击的原因，是因为他斯莱特林的爱人，对他的爱，至死不渝。

五十

阿尔静静地抱紧双膝，脑袋埋进膝盖。一个疯狂的，不属于他过去半年勉强冷静自持形象的想法，已经成型。

而他斯莱特林的爱人已经收拾好行囊，离开圣芒戈回到霍格沃茨。

列车上金发青年习惯性地转动家族戒指，这曾救他们一命的戒指触发的唯一条件，是主人和主人的一生挚爱遇到生死危险。

青年沉默地远眺窗外，还是不可控制地想起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那样纯净炙热地看他的时候，眼角流露的光芒。他不信缘分不信宿命，也不信能遇到敲开自己心门的天使。可丘比特骗了他，他此生到底是遇到了那个人，那个真的惦念他如生命，真的为了他的自由和前程愿意舍弃自己，真的一切都不在乎的莽撞青年。

他说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这个青年，说不清内心的纠结和自卑退缩，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次次逃避，但只要阿尔平安顺遂，哪怕是生死保护咒，说到底，也不过是道咒语罢了。

毕竟他一生，也不会遇到下一个会为了他的清誉，不惜自己刻上食死徒印记的救世主；毕竟他一生，也不会遇到下一个为了他的安危，不惜自己受致命一击的小英雄。

毕竟他一生，也不会再遇到一个守了自己一整夜，脸红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的小青年；毕竟他一生，也不会再遇到一个时时刻刻捣乱不听话，却又站出来维护课堂纪律的小学生；毕竟他一生，也不会在遇到一个胆敢在走廊里拦住他，当众表白的小勇士。

人和人的相遇，其实都是缘分。

有些走神的亚瑟·柯克兰教授走下列车，晃晃悠悠地走进霍格沃茨，拒绝了王耀的晚餐邀请，鬼使神差地爬上天文台。

本田菊说，对着星星许愿，梦想都会成真。

他今天想许一个愿。

五十一

他还没来得及许愿，梦想便已经出现。

亚瑟看着天文台上的阿尔，惊愕地瞪大双眼。

满天繁星中，金发蓝眸的青年身穿熟悉的格兰芬多长袍，微笑着举起魔杖，召唤烟火。

圣洁盛大的烟火绽放于霍格沃茨上空，明亮的夜景和星辰点亮苍穹。巨大的响声里青年大声地，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喊道，“亚瑟·柯克兰教授，今天，您的相亲对象是我——您的学生，阿尔弗雷德·f·琼斯，您愿意接受我吗？”

“我，有机会做你，爱情的缘分吗？”

天文台下，不知什么时候聚集起的学生们，也自发地放起了烟火。绚丽灿烂的烟火此刻生生不息，一只冰龙一只火龙亦此刻腾空而起，在夜色里龙啸长鸣，相依飞去。

亚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盛景，看着眼前的人。他等待了这么多年的，他终于能相拥入怀的，仅此一个能他被接受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他没有流出眼泪，没有双手颤抖，他突然被眼前的人，赋予了此生未有的勇气——

亚瑟稳稳地抱住阿尔，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我接受，我永远接受。”

“你，就是我，爱情的缘分。”

五十二

斯科特回到伦/敦后，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他拽起被阿尔打击的万念俱灰的犯人的领子，想说什么说不出来；他试图去拽马修的领子却被弗朗挡了一下拽起弗朗的领子，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他又尝试去拽王耀的领子，结果直接被伊万拎了起来，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斯科特还是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在开玩笑的亚瑟，这么快就被个美/国愣头青给领走了?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路过的本田菊想起自己因为怕不在霍格沃茨的亚瑟尴尬，把所有亚瑟走之后斯科特寄到霍格沃茨的信，在飞进礼堂前就全烧了的壮举，默默地捂住领子抹油溜走。

路过的罗莎想起自己发现原本给自己的相亲对象好像莫名其妙地被哥哥认领之后，出于看哥哥也不抵触自己也乐于摸鱼的心理，一直没和哥哥说这相亲对象好像搞错了的行为，也默默地弯腰溜走。

谁能想到那些相亲的男的刚开始还只是惊讶柯克兰家大小姐换成了柯克兰家小少爷，后来已经开始有不少人专门为了和柯克兰家小少爷相亲，求家里给斯科特递投名状呢？

于是乎，亚瑟就这么莫名地相亲了那么久。

不过阿尔和亚瑟都表示，结局还是让人皆大欢喜的嘛。

毕竟兜兜转转，爱情不会退缩不会浅淡，真正的爱情永远炙热燃烧。

就像哪怕半年没见，这半年里，阿尔依然能让从琼斯家所有人，到霍格沃茨所有新任美/国学生都知道，那位柯克兰教授是自己的心尖肉。

就像哪怕半年没见，这半年里，亚瑟依然能通过所有细节都标识清楚的魔药，按时按点将关心送给自己的小傲罗。 

这是一场全霍格沃茨都在谋划的相亲，一场相以爱为名，以爱为实的亲。

无论身在何方，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无论性别、性向、外貌、年龄为何，无论今夜的月亮，有没有为你而亮，都无关紧要，你怎么样，都无关紧要——

只要你勇敢去爱，真正去爱，终会有爱温暖你，终会有星辰，只为你而来。

梅林在此，祝福你。

#南北（正文无差） 全员强强 异能无限流

#最终cp：南北/纬钧/九明/启程

#全文背景借鉴《地球上线》 平行时间架空 侵删

#前期双线进度 每篇开始会标明视角：P-蒲熠星 G-郭文韬

#有私设 ooc预警 重剧情

#HE 勿上升正主 占tag致歉

 

 

 

  

  

Chapter 03 曙光

  

  

  

  

 

G

  

  

3-1.1 抓住那个小白脸！

  

  

  看着红光消失的积木，郭文韬若有所思。

  北京的这位蒲（或者是濮？）先生非常聪明，也很有防备心。

  郭文韬低头看着手里的积木，隐约有了一个想法。他手里的这块积木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损坏状态。郭文韬并不觉得刚才自己砸的那一下能够把积木砸坏，要知道真正裂开的不是积木，而是他的车顶。钟楼里的东西，不至于那么脆弱。

  积木被他砸坏的可能性不到一成，它原本就损坏的可能性在九成以上。

  由于积木损坏，郭文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块积木到底有什么作用。积木上的文字只有四行字没有乱码，其中一行——

  【品质：稀有】

  这是一个和白玫瑰一样的稀有道具。

  如果钟楼真的只是在玩一场游戏，那么它给玩家发放道具也合情合理。稀有道具至少比精良道具要更珍贵，郭文韬不知道自己这块损坏的积木能不能再发挥作用，所以他当时主动开口，尽可能地说出自己的信息，让对方觉得双方现在是在共享情报，试图从这个北京玩家的口中得知积木的真正用处。

  一个稀有道具不可能只是起到通话作用，钟楼开启前人类科技已经可以做到全球视频通话，没道理神秘如钟楼也只能做到这点。既然两块都是积木，长相相似，还可以通话，那十有八九，它们的作用也是一样的。

  可惜这位蒲先生，完全没有被套出话。也不算完全，至少他得知了备注的后半句，但实际上这不算什么关键信息。

  他能从对方口里掏出信息的可能性非常小，甚至很有可能，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此通话。他们的通话没有任何好处，双方也都察觉到了，积木的另一端是个不好下手的人。既然如此，没必要就不用再联系。

  这个稀有道具积木在郭文韬的手里，如同烫手山芋。他很想使用，却根本不知道积木的作用，也不知道这块积木有没有损坏到无法使用的程度。

  至于继续从那个男人的口中套话……

  郭文韬已经不抱希望。除非出现意外，对方不得不和他共享信息，否则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松口。

  换位思考，郭文韬也不会和一个陌生人分享稀有道具的情报。拥有这种道具，已经恨不得藏着掖着、不被任何人发现，以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再主动告知信息，石凯都不至于这么傻白甜。

  ……哦，石凯还真有可能，总之郭文韬不相信那个男人会告诉他。

  但那个男人，声音还挺好听，就是莫名有一丝熟悉感。是什么呢…

  郭文韬叹了口气，把积木放回内袋里，望着天空发呆。

  “啊啊啊！韬、韬哥？韬哥呢？怎么就我一个人了？我回来没啊？我不会还没回来吧？韬哥丢下我了吗啊啊啊啊！”

  石凯的哭嚎声把郭文韬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噎了一下，手一撑从车顶翻了下来。

  “别喊了，没走。”郭文韬坐回车里：“你怎么才醒？”

  “啊？我不知道啊，我就听到钟楼的播报之后，就昏昏沉沉的。额，我好像是睡了一觉，哈，哈哈。”石凯尴尬地挠了挠头：“但不知道为啥好像踩空了一样，突然就醒了。”

  郭文韬瞥了他一眼，往24座的方向开去。

  “醒了就行。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先去看一眼，然后继续上路。”郭文韬顿了顿，自己好像没问过石凯想去哪：“我要去杭州找人，你呢？要是你家不远，可以送你回去。”

  石凯目光暗了暗，又很快笑起来：“韬哥去哪我去哪呗，我家回不回都一样，反正他们也不希望我回家。我奶奶…就现在这个情况，我奶奶在不在都不好说，就算回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是算了。而且我可是韬哥的小弟，哪有小弟抛下大哥自己走的。”

  郭文韬不会安慰人，但他知道石凯很坚强。他勾了勾嘴角，果然还是小孩子。

 

 

  二人抵达24座单元门。

  由于钟楼开启，城市里只剩下维持生活的基础水电。但不知是停电还是出于别的原因，整栋24座都笼罩在黑暗里。门里黑漆漆的一片，像个幽深的洞口，在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石凯你脑子里都是水？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游戏里，能有什么事。”石凯嘴里一直在碎碎念着“妖魔鬼怪快离开”，郭文韬实在搞不懂身后这个揪着他衣袖比他还高一点的大男孩在害怕什么。

  “不是啊韬哥，游戏里是游戏里的怪物，这里是地球上的鬼怪啊！”石凯坚定地闭着眼，紧紧跟在郭文韬后面，磨蹭着上楼。

  郭文韬差点脱口而出唯物主义，但转念一想，钟楼都出现了，还唯什么物。算了，有个搞笑人跟着，永远不怕无聊。

  他又想起了还不知所踪的好友。那也是个话多得停不下来的开心果，虽然不常聚，但每次见面都不会有任何陌生感。

  “韬哥，你怎么，怎么不动了啊？”石凯紧张兮兮地推了推郭文韬。

  郭文韬回过神来，正想继续上楼，发现已经到601门口了。他敲了敲门，耐心地等了等，无人回应。于是郭文韬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进屋，一股淡淡的饭菜味弥漫。郭文韬皱了皱眉，他从包里拿出手电筒照了照，看见餐桌上放着半碗没喝完的粥，旁边是一小碟咸菜，一根筷子斜斜地摆在桌子上，另一根筷子掉落在地。

  看来是吃早餐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郭文韬也没什么感觉，他本来就只是顺便帮女孩来看一眼，消失了就消失了吧。他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拖着石凯，把整个屋子都看了一遍，确认没人，这才准备离开。

  石凯一听要走了，终于稍微松了口气，催促着郭文韬赶紧离开。

  两人刚走回客厅，就看到门口一个黑色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前身后传来两声尖叫，郭文韬只觉得自己的耳膜要爆炸了。

  石凯闭上眼胡乱地喊：“你谁啊！你是不是人！啊啊啊韬哥我怕！妖魔鬼怪快离开！！”

  门口的人也在叫：“啊啊啊你们是小偷吗！我，我要举报你们私闯民宅了！”

  是一个女声，有点熟悉。

  郭文韬举着手电倾斜着照向门口，是不久前才在游戏里分开的女大学生。

  “彭颖？”

  女生和石凯同时愣住。

  彭颖紧紧抓着门框，颤抖着却鼓足勇气大声问：“你，你们是谁？”

  郭文韬带着石凯走过去，石凯一听是个熟人，突然就不害怕了，一点都不见外地回应：“我是石凯啊，这是韬哥，哦就是Stefan，我们刚刚还一起攻楼来着！”

  借着手电筒的光，彭颖看清了两人的脸，这才松了口气：“呼——是你们啊，吓死我了。你们怎么会在于奶奶家？你们认识于奶奶？不对，我也没见过你们啊。”

  “这个说来话长。”郭文韬抿抿唇，四小时车程内的玩家都有可能出现在同一个游戏里，换言之，想要在地球上碰见自己游戏里的队友，概率很小。并且南京也不小，大城市里活下来的人会更多。他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这么快就遇见游戏里的人。

  “先来我家吧，我们慢慢说。”游戏里郭文韬的表现让彭颖对他还比较信任，她带着二人到了她家。

  客厅的茶几上点着两根蜡烛。

  彭颖解释着：“我们这栋楼似乎就剩我了，我怕暴露自己，就把整栋楼的电闸掰掉了。”

  郭文韬把手电筒关掉放回包里，三个人围着茶几坐下来。

  彭颖道：“我之前说过，今天早上发现没网，就想找隔壁家的老奶奶问问情况，也就是于奶奶，但她没回应。我从小就认识于奶奶，我们两家关系还可以，于奶奶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刚刚听到门外有人说话，还有开门声，我以为是于奶奶回来了，才想着出来看看。”

  郭文韬点点头，把在便利店遇到那个女孩的事，给彭颖又简单说了一遍。石凯是第二次听了，他时不时还帮郭文韬补充几句。

  “我认得那个女孩，她是于奶奶的孙女，以前不住在这。前两年刚搬过来和于奶奶一起住的，好像是因为父母出了意外，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彭颖回忆着。

  石凯有点唏嘘，每个人都有难以说出口的故事。

  郭文韬道：“嗯，我也只是过来看看。既然于奶奶不在了，那我们也就先走了。”

  “你们打算去哪啊？”本来好不容易见到还算认识的人，彭颖想好好聊聊天，没想到郭文韬这么着急着走，她好奇地问。这世道还到处跑，她觉得Stefan真的很厉害。

  “ha……”

  “海南。”

  被打断的石凯/一脸懵的彭颖：？？？

  郭文韬也不尴尬，顺着说下去：“我父母一周前去海南旅游了，我打算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

  “大佬就是厉害啊。”彭颖毫不怀疑，由衷地感慨。

  郭文韬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正想扯着石凯站起身，那清脆的童声又响了起来，吓得石凯浑身一震。

  「铛——美国7区正式玩家威尔曼·温斯顿成功开启钟楼一层，一分钟后，全美玩家开始攻楼！ 」

  郭文韬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手表，20:44。

  “美国的攻楼消息也会在华夏播报？”彭颖有些诧异。

  石凯一脸“我大哥说什么我都信”的表情看着郭文韬，在等他回答。

  “我不知道。”郭文韬又不是先知，他怎么会知道这个。

  不过按照时区来算，如果游戏时间以当地通用时间为准，现在确实是美国的游戏时间，看来钟楼比想象中还要了解地球。

  郭文韬没有要说出推测的打算，他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先走了，赶路。”临出门前，还是转头说了句：“不到万不得已别单独出门，在家也多锻炼身体。”

  彭颖笑着应下。

 

 

  回到车里，石凯有点感慨：“以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咯。”

  郭文韬扫了他一眼：“怎么，心动？”

  “啥啊，这年头谁顾得上谈恋爱，只是感慨一下。”石凯看着窗外：“钟楼游戏这么威胁，谁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呢。”

  郭文韬没想到看似没心没肺的小孩，想的还不少。

  “哎，不说这个，哥你刚刚为啥着急走还要说去海南啊？”

  “她一个女孩子，邀请我们去她家，无非就是想找个保护伞。”郭文韬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在衡量我们值不值得她跟着走而已。海南足够远，她大概率不会想去。而且，我不喜欢麻烦，早走早好。”

  石凯大为震惊。

  郭文韬看着他瞪大的眼睛，轻笑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们熟到可以进一个独居女孩的家里了吗？就你这样，迟早被骗。”

  石凯有点委屈：“那我是真没想到啊，我怎么知道她居然想和我抢大哥。要早知道是这样，我当时连她家都不进！”

  郭文韬无语，感情这小孩把彭颖那番举动理解歪了。不过歪了就歪了吧，傻一点好，比起自作聪明的人，郭文韬更喜欢听话的傻子。

  其实到这个时候，郭文韬已经不急着赶到杭州了。如果好友还活着，以他的能力，肯定不会死在白天的钟楼一层里；如果已经消失了……

  无非也就是去找个答案而已。

  车子慢悠悠开出了江湾小区，对照着不知从哪翻来的华夏地图，向南驶去。

  在出南京前，还去加油站给车加满了油。他看着原本就插在加油机上的工作人员的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从车里拿出钱包，在地上放了几百块钱。

  谁也没听见，郭文韬小声嘟囔着：“这次可没有白嫖。”

  高速上情况很不好。

  其实在从北京到南京的路上，郭文韬就已经遇到好几个车祸现场了，同样是几辆车挤在一起，同样是车里空无一人。只是那时郭文韬急于赶路，有时直接硬生生撞破围栏从旁边开过去。

  而且还是去往北京方向的高速更惨烈一点，临近国庆，哪怕是在钟楼的威胁下，出游的人依然不少。

  但从南京开往杭州的这一段路，惨烈程度着实和去往北京的那一段有的一拼。

  郭文韬在石凯的加油打气声中，一边推开堵在路上的车一边想：大概是因为杭州也是个旅游胜地吧。

  在郭文韬下车进行第四次清路行动时，那童声又响了。

  「铛——美国2区正式玩家凯瑟琳·劳伦斯成功通关钟楼一层！」

  郭文韬微微讶异，他和北京的那几位在这一刻产生了同样的疑惑：这一次的通关者竟然不是开启攻楼游戏的玩家。

  但下一秒，他就没心情疑惑了。他猛地抬头看向钟楼。

  「铛——2020年10月2日，全球共有两名玩家通关钟楼一层。剩余六亿八千零五十五万玩家，请努力攻楼！」

  一天时间都不到，全球少了八千多万人。

  石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嘴唇颤了颤，看着不远处郭文韬冰冷的眼神，什么也没说。

  这仅仅是钟楼一层，而且除了通关的两名玩家，其余人都是靠他们通关才活下来的。如果当时没有出来，郭文韬想，他也没有把握能通关。钟楼一层都这么难，可这座钟楼足有七层。

  郭文韬推开最后一辆车，回到了驾驶座上。

  “一会儿找个服务站休息吧，今晚，或许不会很太平，不着急进城。”

  第二天早上，迎着九点多的太阳，黑色越野车开到了高速路口。

  郭文韬看着路口乱七八糟撞成一团的车辆，叹了口气。就这个撞法，推车已经不现实了，他拍醒了还在睡梦里的石凯：“醒醒，该下车了。”

  石凯睡眼惺忪，下意识应着：“啊？到家了？”

  “到什么家，要进杭州了，车开不进去，我们走进去。”

  郭文韬放弃了后备箱里的行李箱，虽然箱子不大，但拖着箱子行动总是会极大受限。他从后座拿出一个登山包，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都装进去背上，拍了一把还在发蒙的石凯，往前走去。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车不像是意外撞击，更像是人为堆在这里的。有好几辆连在一起的车受到撞击的部位前后对应不上，甚至那几辆斜着立起来的车，隐隐能看到背后支撑着它们的大石头。郭文韬拉住了石凯的手臂。

  “怎么了韬哥？”石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下一秒，郭文韬将石凯狠狠扑了出去，而在他们原来的位置上，突然砸下一块轿车的门板。

  “老李！他们发现我们了！”“草！啥也别说了，上吧！老子今天非把这小白脸抓住带回去献给老大！”

  前方传来两个男声。

  郭文韬扶额，他有种被轻视了的感觉。

  那个被叫做老李的干瘦男人指着石凯：“老马，你去抓那个，他看起来比较能打，我抓这个小白脸。”

  看着前方跑过来的两个男人，郭文韬从包里翻出一把猛虎刀塞到石凯手里快速说道：“随便挥刀都行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然后一把推开石凯，微弯下身朝干瘦男人冲去。

  干瘦男人脚步一顿，随即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哟呵，老马，这小白脸还挺自觉的啊，主动送上来。”干瘦男人右手一挥，郭文韬后方的一块门板就急速朝他飞来。郭文韬灵活地往侧面一个翻滚，躲开了这块板，又立刻俯身冲向前。

  干瘦男人没想到郭文韬身手这么好，他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时郭文韬已经出现在了他眼前。

  郭文韬右手高高扬起，下一秒，白玫瑰如约出现在手中，绽放着花瓣利落穿透了男人的头盖骨，脑浆和血液迸溅一地。

  干瘦男人到死都没反应过来，这个小白脸是怎么一个照面就把自己杀了的。

  “哥！！！”

  石凯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另一边传来，手里的匕首早就被踢飞了，现在完全是凭借身体素质在硬抗攻击。

  郭文韬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转身去救石凯。

  叫老马的身材壮实的男人刚好目睹了同伴的死亡，他心里升起一股凉意，迅速将手中的棒球棍砸在石凯头上，把人砸到地上，然后扭头就跑。

  这个看着柔弱的小白脸他们惹不起！

  郭文韬冷着脸追在后面，花瓣瞄准老马的后心用力扔了出去。白玫瑰准确地扎在男人的后心处，将男人钉在了马路上，瞬间血流满地。

  老马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逐渐不动了。

  郭文韬走到老马的尸体身边，面无表情地拔出白玫瑰，收回了手链里。

  石凯捂着肿了个大包的头，带着一身的淤青走了过来。

  “韬哥牛啊，你这是秒杀啊。”

  郭文韬皱了皱眉，那个干瘦男人看着就很弱，近身必死的类型，被他一下打死也不奇怪，可眼前这个壮实的男人，怎么也能被秒杀。但他能感觉到，他确实又得到了两个新异能。

  郭文韬虽然不在乎杀人，却也不喜欢杀人。只是对于一切敢对他有想法的人，他向来都直接斩草除根。但郭文韬到底是有洁癖的，看着这两具血刺呼啦的尸体，他嫌恶地撇撇嘴，对石凯招了招手：“走吧。”

  他现在只想快点进城，找个地方洗洗手，然后看看他新获得的异能。

  高速路上，一个青年正龇牙咧嘴地说着什么，一旁的男人没说话，偶尔点点头，两人迅速地消失在入口处。

  阳光愈发热烈，收费站顶上写着大大的“杭州”二字，地上暴晒的两具尸体再无人理会。

  谁也没有注意到，其中一具尸体身下的血液，似乎往回缩了一圈。

 

 

小剧场

干瘦男人：抓住那个小白脸！

韬韬：我看你是想死。

阿蒲：哎呀难道不是我更白吗？

 

 

四月：埋一个小伏笔~最近我们市突然有疫情，管控区就在隔壁，现在基本都停工停学了，希望快点好起来。

*一点更新，一点应激的猫

声音都离他而去的那个瞬间，蒲熠星的心脏几乎停跳了，直升机机翼带起的阵风吹开他眼前的碎发，而郭文韬的身体就在他的眼前，犹如羽毛一般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蒲熠星的身体先于他的大脑反应过来，在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的双臂就已经死死地抓住了郭文韬的胳膊。失去意识的人无法控制地重重砸向地面，连带着从后面护着他的蒲熠星都摇摇晃晃地坠倒，混乱之间蒲熠星只来得及伸出手去紧紧地护住爱人的脑袋，随后便踉跄着、颇为狼狈地跪倒在地。

夜色之下郭文韬的脸庞模糊，蒲熠星逆着探照灯的光去摸索对方的侧脸，冰凉的指尖剧烈地颤抖着，直到探查到人轻缓平稳的气息这这才堪堪回了温。徐浩焦急的呼喊和从停机坪四周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混乱地交杂在一起，震得蒲熠星耳畔轰鸣作响。

无数的手电筒光柱如网一般地细密交织，晃得蒲熠星眼角都沁出了生理性的泪珠，从四面八方伸向他怀中人的手在强光的照射下好似狰狞的、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变异藤蔓，此刻正张牙舞爪、争先恐后地靠近他毫无还手之力的爱人，意图将他整个撕碎、囫囵吞噬。

别过来，别靠近……

“你们谁都别碰他！”

巨大的风声和耳鸣声中，蒲熠星隐约听到了一声破碎嘶哑甚至有些变了调的怒吼挤进了他的耳道，巨大的恐慌之间，蒲熠星像应激的猫一样用身体护住了怀中昏迷不醒的那人，并朝试图靠近的人群亮出了爪牙。

一时间，那群从停机坪四周不断聚拢过来的黑影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般，齐刷刷地停顿了下来，蒲熠星疑惑又警觉地扭过身子将郭文韬的脑袋揽进怀里抱住，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刚才那声变了调的低吼，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天空中细细密密地落了雨丝，而军团的战士们仍屏息定在原地，不敢上前生怕再刺激到蒲熠星紧绷不安的神经。僵持不下间两个手持黑伞一身黑衣的身影拨开人群从后方大步赶来，蒲熠星甚至连枪都没来得及掏出便被前面那人俯下身子整个搂入怀中，走在半步之后的男人更是心疼不已，原本温和低沉的声音此时竟急出了几分尖锐的意味。

“怎么跪在这淋雨呀！”

何炅几乎顾不上打伞，两只手扯着蒲熠星和郭文韬的胳膊想把他们从地上拽起来，而一旁的撒贝宁则抬手制止了何炅的动作，压低了声音先行安抚人道：“小蒲，你看看我是谁？”

蒲熠星迟疑地眨了眨眼睛。

“小蒲。”撒贝宁柔声道：“我是爸爸。”

撒贝宁抬手挥退了前来接应的一众军团护卫，双手捧起蒲熠星已被雨水打湿了的脸庞轻轻地拍了拍。蒲熠星几乎是在瞬间便聚焦了瞳孔，原本死死攥着郭文韬胸前衣料的手也猛地松开，转而环上了撒贝宁的肩膀。何炅见缝插针地喊来军医用担架将郭文韬抬起，撒贝宁屈指揩去蒲熠星眼睫上摇摇欲坠的水珠，随后一把拉起人的胳膊将他背到了背上。

“师父，它们，它们已经来了。”

越来越急的雨势中蒲熠星将头靠在撒贝宁的肩头，整个人犹如落水的猫一般簌簌地打着颤，撒贝宁在加快脚步的同时侧过脸去，只听见蒲熠星声如蚊呐地在他耳畔自言自语道：“墙外……是不是来不及了？”

撒贝宁眉头一蹙。

“墙外的夜晚太安静了，甚至……连一个感染体的影子都见不到，师父。”蒲熠星在瓢泼大雨的掩护下，将这个惊人的推断向他唯一可以信任的父亲和盘托出：“植物在疯长，变异体也成了它们的养料。”

没有人比撒贝宁更了解自己的徒儿，蒲熠星勇敢冷静，哪怕在生死关头也能从容应对，文韬原因不明的昏迷固然动摇了蒲熠星的情绪，但也远不至于让他慌神到这般地步：事态的发展只能说是十分糟糕，甚至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何炅眉头紧蹙着用热毛巾轻柔地擦拭着蒲熠星潮湿的头发，好说歹说总算是劝着人把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蒲熠星固执地伏在床边守着仍在昏睡中的郭文韬，何炅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好一切都由着他去。撒贝宁在回到司令塔的第一时间就从军团里点出了一队经验充足又有勇有谋的满编制小队，下达了天亮出发出墙探查的命令，不久之后何炅也被一通电话叫回了总控室，听通讯那头的意思，是说研究所那边又有了新的进展，需要他尽快了解确认。

春天的雨下得急而大，撒贝宁和何炅先后的离开使得屋内愈发的冷清，蒲熠星伏在床边将脸贴在郭文韬的掌心，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窗外那团潮湿的黑暗。凌乱的思绪混杂着一个又一个猜想在他脑中激荡，播放器中的磁带播放至尾声，磁带中的内容似乎终于出现了些许不同。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第三十五遍虫儿飞，这首旧童谣对于蒲熠星来说并不陌生，而对此显然更为熟悉的郭文韬在睡梦中紧锁着眉头，似乎正被什么噩梦缠身。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你在思念谁？

昏暗的灯光下蒲熠星将自己的身体蜷成一团缩进郭文韬的臂弯，耳机中轻缓的歌声卡顿断续着走向结束，最后，一个陌生的人声出现了。

“这段旋律对安抚实验体有些极大效果，它似乎……平静下来了。”

“可以继续注射了。”

话音未落，耳机中又传出了一声尖锐刺耳、饱含着绝望与痛苦的啸叫。

窗外传来一声惊雷，蒲熠星触电般一把扯下了耳机，像被烫到了手似地将播放器丢出去老远。

这是……

磁带内容最后的这个女声蒲熠星并不熟悉，但他知道，这个声音，郭文韬一定认得。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金鱼缸里面。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们都很喜欢那条鱼，谁都喂给它一小粒鱼食。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我们拿爱把它撑死了。我们班养的金鱼死过很多条。它没能熬到所有人都对它失去热情的阶段，但是饿死也未必比撑死好。他的手指好看，苍白，那条大红的金鱼躺在他手心里的一汪水里，像朵枯萎的火焰。生物班长经常只和班主任通报一声，就把鱼尸连水泼到花圃里了。他因为这个和生活委员吵过架。他的手掌显然是个更为隆重的棺椁。我第一次觉得死是件庄重的事。

他发现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他，对我笑一笑，说真嗣君，你好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每个人挥过手告过别回了家的时候，他和我说你好啊，甚至能记得我的名字。那个任课老师凭着花名册才能念出来的名字。我没有高兴，反而惶恐。被记住名字对我来说意味着开始认识，开始接近，开始一起上学放学上厕所，开始对一个人的本质失望，开始向着一段关系的结束进发，兴高采烈。我小声说，你好啊，礼节性地。

他说，要和我一起把它埋在花盆里吗？我答应了，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我们拨开泥土，把它埋在太阳花的根下。好了，他满意地笑笑，为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每年开花，它都会活过来一次。

第二天早会，生活委员告状了，说他放学没有走，杀了金鱼，把尸体丢掉了。他不屑置辩。我可能被看不见的闪电劈过，邪魔入体。我站起来说，昨天晚上他和我一起，他没有碰金鱼，我作证。

下了会，他走过来说，你这个人真好玩。我没有理他，往教室外面走。我也不知道我上哪儿去，但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我可能凭着本能，认出他是个威胁。他让前路变得不可见，不透明，沉没在大雾的早上，动荡不安的事情即将发生。我走过长廊。我的同学们跳皮筋，跳绳，踢毽子沙包，大喊大叫。

我要跟你做朋友。你要喜欢我。他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对我喊。像个巫师一样深信不疑，但我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是诅咒还是祝福。

声音像箭一样从人群里横贯过来，插在我的心头上。



那一年是1999年。诺查丹玛斯说，我们都要在这一年完蛋。大人们说，楼要塌，洪水要来，大火要来，人要死去，救世的方舟却不会再来了。在这个没有指望的年头里，门忽然开了。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过来。



他说得很对——至少比诺查丹马斯那个神棍要对。我们变成了朋友。没头没脑地，无缘无故地，和世间大多数关系一样，是个事故。四月踏青。我们走在队伍尾巴上，是这个班上的怪胎，包里没装零食，水壶里也没有灌橘子汽水儿。什么也没有带，没有拿，手里只拿着对方的手，就仓促上路了。

他说我们逃吧，我带你去看一个好地方。

我为这句话跟他走了很远。走到柏油马路，车，和穿西装的人不能到的地方去。田边停着一辆三轮车。骑车的人消失了。但电波信号没有。收音机里面一个男的说，各位听众朋友，下午好。今天是1999年4月1日，多云转阵雨，请您出门带好雨具。宜出游，宜会亲友，宜订盟，宜自死。诸事不忌。

我对他说，这里没有听众朋友。



他的好处是，总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而且不会迷路。他可能是大洪水那一天，从方舟上飞出去的白鸽子，懂得太阳，磁场，风和洋流，懂得方向，知道哪儿有一片可以落脚的土地。我们走了太久了，我几乎疑心我们要走到创世纪的洪荒里去。我说我走不动了，我脚疼。他把背包挂到胸前，蹲下来说，你到我背上来吧。我摇摇头，不是不信任他的脊背，是不信任我的重量。



我们最后走到了一个土坡上。我知道他要给我看什么了。铁路。我喜欢铁路，它和他一样，总要走到一个什么地方去，我只要跟着好了。周围都是墓地和桃花。死人化土，四月花开了，露水滴在你我眼睛上。在这个地方生和死都带点轻佻的香气。我们把耳朵贴在泥土上，听见地底轰隆隆的雷声。那个不得了的怪物要来了，我们走了那么多路，看见了那么多无聊的人，就是为了见它。

火车是从哪儿来的，要往哪儿去呢。

他说，这不是我们能够明白的事情。

我说它会不会是一辆幽灵火车？它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但是非去一个地方不可……它的乘客认为，它非去一个地方不可。

他流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

他说，睫毛掉在眼睛里了。

我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撑开他的眼睑，去寻找那一根不存在的睫毛……他的眼睑粉红，微微颤抖，像是一个宇宙呼吸着的内壁……眼睛是红色的，又湿又冷。
火车在这样一个时刻来了。年老的绿皮火车，拖着稀疏的烟尾巴。我张开嘴，想要和他说看啊，煤油味的风冲进了我的身体里，像装满一只疲惫的口袋。但是他消失了。他去哪里了？

血肉和花香砸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火车经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一段时间不见了，记忆是一个残疾的婴儿，它的基因里丢失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序列。他的头发躺在枕木上……在一个时间真空之地，我坐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没有窗户，没有灯，没有家具。只有一台电视，一个频道。电视里放着一档野生动物的节目，讲一头刚出生的斑羚在夜晚夭折了。非洲的夜晚覆盖在我脸上。他的头发躺在铁轨上……野兽死去了，皮毛还是新鲜的。

我坐了一个晚上。墓地里走满磷火，全是堕落到地上的星星。



他死后一个月，窗台上的花开了。全班都涌过去闻它不明不白的香气。有人说，真嗣君，你怎么不去呢。我在心里想，闻什么呢。闻金鱼血肉的腥气吗。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秋天了，法桐的叶子落在人行道上。我踩着他们清脆的尸体，一路势如破竹地走过去了。有个声音贴在我耳边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后来我上高中了，补完课坐在末班地铁上。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戴眼镜的女高中生，穿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校服，念一本西绪福斯神话。这个城市里许许多多的末班地铁，空着肚子摸黑走夜路。像那个几乎所有人都玩过的贪吃蛇游戏：写这个游戏的人说，去吧，黑暗里会有食物的。你总能在黑暗里找到点指望的。但实际上，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始终是饥饿的。在黑暗里，没有谁走一条预定之外的歧路。谁都不敢和谁相遇。谁都不敢和自己相遇。

她从书页上抬起头来，对我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那天我脚底走出的水泡，一个星期后都消失了。留在我鼻子里面的血腥气，味道都冲淡了。那个班上，接近过他的死的人，都消失在人海里了。证据全部消失了。更可能是抛弃我出走了，走到没有人没有山没有海和天空的地方去。

但那个问题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我根本不知道它的答案。曾经被答案击中过天灵盖的人，也许已经不肯开口说话。



在一个同学聚会上，我问他们记不记得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我们班上的，跳进铁轨里，死了。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揭陈年痂痕，看看它有没有忘记流血。他们说有吗？我们班出过这种大事吗？真的，没有一个人记得，十年前的四月，我们踏青的那个春天，有个小男孩死了，变成了泥，喂活了枕木边上的野草花。每年春天，每年四月开花六月花谢，他都活过来又死过去一遍，就这样了十年。他们说，不可能，如果是真的，我们都会记得的。时间让过去变成了一个虚数，变成了雪总是会化会脏的冬天。变成了口说无凭，一切都可以抵赖和勾销的春梦。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男孩，它的尸体可以喂饱无休无止的饿鬼岁月吗？ 我的痛苦，他们在这一个瞬间失去了重力，成为了悬浮在天空里的，寸草不生的孤岛。我以为我会很难过，因为他第二回死去了。但我没有。我预期里的一记重拳，没有来。风和疼痛都没有来。击倒我的是空无一物。我不再提起他了，默默喝我的柠檬水。他们说，真嗣君，你到城里上最好的高中去了。你怎么样？我说很好啊。我没有提那些和尊严等重的习题，没有提考试和排名，没有提冷眼和欺凌。我的高中三年，在五分钟里全部讲完了。我的世界怎么这么小？像个仓鼠笼子。我整天拿着木屑磨牙，跑仓鼠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它对人生有什么意义。我在八岁火烧天空的晚上，死亡对我致以问候，拿血肉扑了我一头一脸的时候，就已经不再追问意义了。我做这些事，因为有人因此对我有所期待。

我没说，我差一点谈过一个女朋友。她约我出去看电影，黑暗里她的手一直手心向上摊着，“像一只捕兽夹”。我自投罗网了。我们的脸缓缓靠近，像舞池里试探着互相邀请的男女。我碰到了她的嘴唇，那个瞬间一颗陨石撞进另一块陨石电光石火。这个时候屏幕忽然黑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嘴唇湿湿冷冷的。黑暗扑头盖脸打过来了。我想起我碰过他糖果一样的眼球，也想起来一头一脸的血肉。我推开她，逃跑了。她在后面气坏了，骂我恶心，懦夫，我却回不了头了。我跑出电影院，蹲在路边吐了。蛾子扑街灯的冷光，冬天的晚上，他们会不会感到受到了欺骗，会不会难过自己没被烧死，反而被冻死了。它们的影子投在地上，被灯光扭曲成巨大的怪物翅膀。

我遇到他太早了，他死得也太早了。他给我的人生开了一个坏头。 他垄断了我人生里那个种子一样的可能性。说到死，想到他。说到爱，还是想到他。

我初中读了洛丽塔。我想如果亨伯特没有遇到安娜贝尔呢，如果安娜贝尔没有害伤寒死了呢。这个故事，会不会变成一个除了演员之外，一切徒然就序的舞台。但是不会是安娜贝尔，也会是别人的，她没有死，也会老会长妊娠纹。如果有一个高于一切的意志，他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的剧本里没有故事，只有随机，混沌，和被误解的善意恶意。

我认识到，只要你渴望一样东西，足够强烈，它迟早会来的。但可能不以你期待的那个方式。潘多拉带着盒子来的时候，没人知道里面是礼物还是祸害。但礼物有时候和祸害是一回事儿。我迟早会遇到这么一个人。迟早会被他修好。迟早抛却在这个世界上。

我被酒气熏得有点儿晕，走到洗手池，拿凉水泼脸。洗手池的灯光昏黄，灰扑扑的。那个人的存在，在今天变成了一件不确定的事儿。但今天，今天在很多很多年后，会不会变成同样的一个梦呢。我们在酒桌上喝酒。我说你们记不记得上一次聚会。我一直记得，我们二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小男孩跳轨了。你们统统都不记得他了。然后他们大声反对我说，我们都记得啊，那个人，在四月里死了，在踏青的时候死了。我们到今天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跳轨。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回忆死者的事迹，死亡把所有平淡无奇的事变成了冒险。我坐在他们里面，成为了那个最无话可说的在场者。

有个人从厕所里走出来，一边拉着裤链，一边问，我们上二年级的时候，班上真的死过人吗？

我说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

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也不记得他的脸。死者在肉身在记忆都要经历九相。

但我记得他的眼睛。我颤抖着嘴唇说，好像能够说点什么，关于他印象的残骸，他会在这句话的时间里，短暂地活过来一次。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很湿很凉。我说。

然后我听见他笑了，他在我耳朵边上说：真嗣君。

这一刻，我原谅了他，和他重归于好了。

       GAME 8.8 冥婚

       齐思钧和孟凡新按着老李的手忽然一软，两人回头发现老李的身上多了一刀，老李战战巍巍的跪了下去，露出他身后的少年，那个少年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脸上缝着伤口，他的手里提着一把斧子，歪着头，在老李身上一刀又一刀的砍下去，血溅在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来。

       周围的村民有些认了出来，哭着逃窜：“是他！”“他来复仇了！”

       少年把老李砍成了一滩泥，举起斧子就要砍最近的唐九洲，沉溺在邵明明‘死去’的悲伤里，唐九洲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变故。

       郭文韬从邵明明的衣服里迅速的翻找，找到了那个他在侨办新娘时的凤头簪，郭文韬慌乱的抓起来，冲着少年举着簪子，他的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少年举着的斧子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那个簪子，脸上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

       “来凤儿，这个簪子......陈老师后来修好了......还有，陈老师也喜欢你，可是他觉得他是老师，你是学生......你还很小，可能不懂爱情......他想等你再长大一点......”

       “胡说，你骗人......”少年的眼眶流下血泪来，他已经坠入深渊，成为恶鬼，因为心底不再有任何的爱和眷恋。少年又提起斧子，想要把所有阻拦他的人都砍了。

       “他没有骗你。”蒲熠星伸手把郭文韬拉到身后，拿出一沓信，递给他。“他把这些都藏在抽屉最深的地方，他把对你的感情也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谁也没有提过，包括你......”

       少年的恨意忽然化成了委屈，手里的斧子掉落在地，他捧着那一沓信，泣不成声。

 

       “我......终于嫁给阿平了吗......”少年看着自己的一身嫁衣，笑得很开心。

       “嗯，陈老师给你的婚礼。”

       少年用那个凤头簪把稍长的头发卷在脑后，他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有点紧张，像是急着去见心上人：“我...我现在好看吗？会不会有点脏？”

       “不脏，你怎样陈老师都会喜欢的......”

       少年把那些信揣在怀里，真心实意的鞠了个躬：“谢谢你们......”他看着不知不觉拉着蒲熠星手的郭文韬，歪着头，轻声说：“如果有一天，他骗了你，你不要怪他......那是因为他爱你......”

       郭文韬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少年直起腰，提起有些长的嫁衣下摆，笑得一脸灿烂：“其实我不叫来凤儿，我姓冯，我叫冯凤来，是个男人，我爱的人也是个男人。我要去找阿平了，再见~”

       他提着嫁衣，一路向北，奔跑着消失在一片灿烂中。

 

       那边霸王别姬刚唱罢，这边上演着蓝色生死恋。唐九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几个人就默默的看着。

       忽然，已经‘死透’的邵明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唉呀妈呀，是谁在打扰我睡觉......”

       唐九洲被眼泪和鼻涕糊住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唐九猪，我有‘涅槃卡’啊，你忘啦！”

       唐九洲气的锤了他一下，又怕伤到他，落下的时候都是轻轻的。“你疯啦，你有涅槃卡就可以随便死了？！”

       俩小学生又开始了掐架，邵明明笑的很开心，其实那一刻，情况危急，他哪来得及想自己有没有涅槃卡呢。

 

       把从老李身上掉落的钥匙捡起来，擦干净。八个人从陈树平地下室的暗格里挖出了冯凤来的尸体，把他和寺庙里梧桐树下的陈树平合葬在了一起，又将陈树平早就准备好了的墓碑立在墓前，上面写着陈树平的名字和吾爱凤来。白头村，终是不得白头。

       八人打开了寺庙后院的大门，大门上的铁链子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打开门的瞬间被里面的白光闪得遮住了眼。

       枯死的梧桐树被风吹着树枝动了动，有一片嫩芽从枝头艰难的探出头来。

 

       系统的声音波澜不惊的传来：“恭喜你们《冥婚》密室逃脱成功，解密故事真相，达成【无伤】成就，获得分数满分10分+奖励分5分，15分。”

       这一次又是大家聚在一片白茫的系统空间中。除了那个叫云朵的NPC消失了，其他的人都在。

       “唉，这一局真的是太刺激了，前半段吓死后半段哭死......”齐思钧拍拍自己的胸脯，惊魂未定。

       “说到哭死，这一局最可怜的是妹妹吧。”邵明明一说，大家都看向了郭文韬，郭文韬的道具卡共情，让他睡醒一次哭一次，现在眼睛都是肿的。

       “唐九洲哭的也不轻。”蒲熠星把话题转向唐九洲，最后邵明明差点死了的时候，唐九洲哭的是惊天地泣鬼神，于是贴心的邵明明和齐妈转而去安慰唐九洲去了。

       蒲熠星伸手摸了摸郭文韬有点肿的眼角：“想着到下一局的时候，找冷水敷一敷。”

       郭文韬低头用双手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了，明明一拳500，三个游戏了，第一次被捅，第二次身体虚弱，第三次和鬼共情，总之都不是什么硬汉形象，郭文韬把自己一张俊脸揉得通红，带着鼻音小声道：“我还能让他们叫我爸爸吗......”

       蒲熠星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呢。”

       郭文韬从指缝里白了他一眼。

 

       系统：“由于【无伤】成就，在进入下一个游戏之前，可以向系统提出一个要求。”

       “让我们直接通关第十个游戏吧？”

       系统：“对不起，您提的要求不在可行范围内。”

       “那让我们下一轮一起当凶手吧？”

       系统：“......对不起，您提的要求不在可行范围内。”

       “下一轮也都无伤也行。”

       系统：“对不起！您提的要求不在可行范围内！”

       “算了，就让我们全员一起下一个游戏吧......”

       孟凡新和林锦也觉得这些人很聪明，跟他们在一起通关游戏的可能性很大。

       系统：“好的，玩家郭文韬、蒲熠星、唐九洲、邵明明、齐思钧、孟凡新、林锦将一起进入下一轮游戏。游戏四《疯人院的......》”

       蒲熠星打断了系统：“等一下，我们没有摇骰子的机会吗？”

       系统：“已经满足你们一个条件了。”

       “可是这是【无伤】成就的条件，我们解开真相，应该有掷骰子的权利吧。”

       系统：“......”又过了一会，才说：“由于本轮游戏是正常游戏，接下来将传送到个人空间，避免身份牌与投掷骰子数暴露给其他人。系统传送中......”

       “等会见~”

       “一会见呀~”

       知道了下一轮游戏还在一起，几个人道别的很轻松。

       郭文韬其实想问蒲熠星，冯凤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骗了自己什么还是冯凤来随便说的，这时候没有机会，只能在下个游戏里问了。

 

       郭文韬在自己的空间里，投了个2：选人组队，和3：可选身份牌，他想象不到自己要和伙伴们针锋相对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选了个能看见线索最多的好人牌。

       系统：“欢迎来到真相游戏四《疯人院的秘密》，本轮游戏时间10天，玩家10人，你的身份卡为侦探，请仔细阅读你的身份信息：

       你是一个公务员，在财务部工作，发现了公司账目的问题，牵扯出公司洗黑钱的秘密，在你向公安部门提交了举报信后，才发现这背后牵扯到很多的大人物，巨头公司、黑道、政界、警察局......因为你作风正派，没有诬陷入狱的机会。

       2019年1月1日，他们找了个医生对你进行了实验，实验结束后判定你有精神疾病，将你送进‘MG疯人院’，而你作为‘MG疯人院’唯一一个正常人，要解开这个地方的秘密，其他提示请随时关注侦探日记。

       你的任务：1.找出其他玩家的秘密。

                        2.找出‘MG疯人院’的秘密。

                        3.如果游戏过程中出现死者，找到杀死死者的凶手。”

       “祝您玩的愉快。”

       确定自己的线索最多吗？郭文韬一脸疑问的看着这寥寥几行。

 

       郭文韬再次睁开眼，他双手被拷着，两边各有一个身体强壮的看护押着，前面带路的是一个中年女护士。女护士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她长得很好看，但是那张脸面无表情，眼睛中也毫无感情。“我带他进去吧。”

       旁边的看护解开了郭文韬手上的皮胶带，这是精神疾病患者常用的一种束缚带，挣扎的时候只会越挣越紧。

       郭文韬活动了一下手腕。

       女护士翻开记录本，在登入记录上写上时间和分配的房间，让郭文韬在上面签字。

       郭文韬看了一下，名单上有着被收入病院的人员名单：

       C区：

       邵明明，202室，症状：表演型人格障碍。

       孟凡新，202室，症状：偏执型人格障碍。

       张君文，304室，症状：妄想型人格障碍。

                 ，304室，症状：无明显症状，疑似抑郁症。

       郭文韬在空格的地方签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其他人的，他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您是这里的护士吗？”

       “嗯，我叫岳婷，是‘MG疯人院’的护士长。”

       “今天收的病人只有这些？”

       岳婷看了他一眼，把记录本向前翻了翻：“不止......这些是C区的，我们还有A区和B区。”

       “那......B区新来了几个？叫什么名字？”

       岳婷看了看，漫不经心的说：“两个，一个姓唐一个姓齐。”

       看来是唐九洲和齐思钧。

       “A区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岳婷的眼神很冷，她虽然是个美人，但是应该将近四十岁了，嘴角总是向下绷着，看起来严厉又冷漠。

       “咳......”郭文韬掩饰了一下：“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之后会和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他长相纯良，上个游戏哭肿的眼睛还没彻底消肿，眼尾带了点红，看起来十分无辜。岳婷不再看他，往前带路：“A区关着的都是女病人，你不用和她们有什么来往。”

       女病人？？

       郭文韬不死心的问：“那你们院的医生里有没有一个叫蒲熠星的？”

       岳婷不耐烦的道：“没有，我们病院从医生到病人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而且，你是最后一个。”

       怎么回事？蒲熠星是在系统个人空间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郭文韬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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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我是多么想写A区，B区，O区。←不

怎么没有蒲熠星这个人呢——我觉得应该都知道我要写什么梗了，大声告诉我，是谁要出场了！

狮心无差 双A 有一丢丢偏leo泉

柑橘柠檬雷 × 薄荷海盐泉

喜欢一些克服天性的双向奔赴（）

讨厌你的信息素跟我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写点无脑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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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喜欢濑名的味道，难道我们不算天生一对吗？”

　　03

　　月永雷欧的易感期是濑名泉经历过的最辛苦的易感期。

　　听起来好笑又夸张，明明是别人的易感期，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却是濑名泉。他不仅要在学校里陪雷欧，时刻叮嘱他喷气味阻隔剂，还要教他一点点控制信息素，24小时待机回答雷欧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但不得不说，这么做是很有必要的。

　　月永雷欧刚分化成alpha，关于性别相关的知识储备几乎为零，他既没有自己已经分化成生理上绝对强势一方的自觉，也不懂得如何把握和异性之间的距离，经常不自觉就信息素乱飞，把身边的omega熏得神志不清，alpha也被他压迫性的味道挑衅得龇牙咧嘴。

　　要不是濑名泉一直看着他，月永雷欧早就被莲巳敬人发配回家了。

　　而控制信息素，只是易感期alpha要解决的一个小问题，远不及真正的难题让人头疼。

　　伴随易感期而来的，alpha如同原始动物一般渴望占有，渴望肢体接触的本能，使他们很难保持往日的冷静，极易被异性的信息素吸引，驱使着他们在腺体上打上标记，甚至侵入生殖腔。

　　正常分化的alpha，像濑名泉，都多少掌握了如何独自熬过易感期的方法，毕竟处在他们这个年龄，不管是临时标记还是终身标记一个omega都会非常麻烦，必须考虑后续恋爱结婚之类的事。

　　

　　再加上濑名泉向来眼高于顶，他从不在易感期求助任何omega，都是自己借助抑制剂和意志力硬扛过来的。

　　而月永雷欧的情况就比较邪门。因为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症，即使在易感期他也不会被omega的信息素所吸引，而是对濑名泉这个alpha同类死缠烂打。

　　他每天都跟着濑名泉身后，像块牛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掉，一遍遍地说他的味道好闻，非常非常喜欢他，然后再观察着濑名泉脸色猜测他的心情，试探着要一个拥抱或者和他牵牵手。

　　月永雷欧的方法很高明。濑名泉归根结底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明明一直说雷欧超烦人，却还是事无巨细地帮他安排易感期的事项，虽然很讨厌他的信息素，但是雷欧扑过去抱他时，他也不会推开。

　　尽管近距离一股脑地吸入浓郁的柑橘柠檬味道时，濑名泉还是会因为生理不适忍不住皱眉，但他已经不再抗拒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甚至有时候会回抱雷欧，顺便摸摸他的橙色脑袋。

　　只是一只爱撒娇的橘猫而已。濑名泉经常这样想到，虽然有时候很烦人，身上味道也很酸，但是因为猫很可爱，所以还可以忍受。

　　月永雷欧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濑名泉猫塑了这么多次，而是很聪明地觉察到濑名泉对他的态度在一点点松动，于是在一次拥抱过程中，他从濑名泉温暖的，散发着淡淡薄荷海盐清新味道的怀抱里抬起头，看着泉低垂的柔和眉眼，眨了眨眼，轻声问，濑名，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听见这句话，濑名泉抱着他的动作一僵，对上雷欧期待又谨慎的目光，仿佛能看到橘猫的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晃，极尽所能地向他示好，在引诱他答应这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只是一个吻而已？

　　

　　濑名泉在心里判断着，事实上，他的初吻已经被面前这个小混蛋抢走了，所以表面上看起来，一个和两个似乎也只是数量的差别，没什么实质上的改变。

　　因为易感期的影响，alpha会想要和人接吻来获取更多信息素，相比拥抱，牵手，长时间共处这些，是更有效的方式。

　　濑名泉学过的生理知识在不断为面前的人辩护，但他心中仍然有个声音悄悄冒出来，说不可以，不能再做更越界的事情了。

　　但在和月永雷欧的博弈中，一旦犹豫就注定了他的败北，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濑名泉都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当雷欧捕捉到他脸上的一丝动摇和挣扎时，当即做出判断，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露出得逞的笑。

　　短短一瞬间，酸甜的柑橘柠檬味道透过相贴的唇面如浪潮般卷进口腔，被同类的信息素侵入的感觉让濑名泉再次回想起他们初遇时月永雷欧那个强硬的吻，大脑宕机了一瞬，身体条件反射般把雷欧推到一边。

　　“以后不准这样了，”濑名泉脸上的表情含着震惊和羞耻，他擦了一下湿润的唇面，咬牙道，“……听到没有，笨蛋雷欧君？”

　　-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第一次放低自己的底线，那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像房主人任由自己的一面窗户被打破，很快他就会失去所有完好的窗户，四面漏风。

　　四面漏风的濑名泉最后还是接受了和雷欧的接吻。从一开始止于唇面的浅尝辄止，到细致的深吻，他甚至已经习惯了被酸溜溜的柑橘柠檬味道充斥口腔的感觉。

　　月永雷欧的吻技并不好，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吻技，一开始只会像小动物一样抱着泉啃，但他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经过多次练习和濑名泉不厌其烦的教导，他们两人之间的吻终于不再显得那么笨拙僵硬，雷欧温柔的吻法有时甚至会取悦到濑名泉，但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件事。

　　一天中午，濑名泉跟守泽千秋、羽风薰一起在食堂吃饭，守泽千秋从第一眼见到濑名泉时表情就有些古怪，但他什么也没说，吃饭的过程中偷偷观察着泉，最后濑名泉忍不住了，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问他到底怎么了。

　　守泽千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濑名君，你身上有一股很浓很酸的柑橘柠檬果香，因为我的信息素是山楂所以对这类味道比较敏感，你是被标记了吗？”

　　守泽千秋说完，原本正漫不经心地跟女生发消息的羽风薰手机差点没拿稳，看着濑名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濑名泉来不及解释，在千秋脑袋上敲了一下。

　　“胡说八道什么，”濑名泉皱着眉，吐槽道，“你忘了我是个alpha吗，你生理课上学的都吃进肚子里去了吗？”

　　千秋揉着头连连跟他道歉，然后又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但是，柑橘柠檬的确是月永君的信息素吧，你们是不是……”

　　“嗯哼，果然就是交往了吧，”羽风薰笑眯眯继续补刀，“虽然我闻不到你身上的味道，但是能浓到被小守这么迟钝的人闻到……你们肯定做了接吻之上的事情了吧~”

　　濑名泉被他们两人噎得不轻，在心里骂雷欧的信息素太张扬，然后故作镇定，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交往，也没有做接吻以上的事情。

　　“那是不可能的。”濑名泉挑眉，动作优雅地切开盘里的牛排，“首先我对上alpha不感兴趣……薰你别那么看着我……我也不可能做下面那个的。”

　　“好好好，我们知道啦。”

　　羽风薰笑了笑，倒也没继续缠着他问下去，只是很随意平淡地说，月永君的易感期快过去了吧。

　　濑名泉动作顿了顿，说是的。

　　“但月永君的信息素紊乱症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吧，”羽风薰托着腮，用吸管搅拌着杯子里的冰块，“他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很多次易感期，虽然我知道小濑你就是个爱操心人的性格，没办法放着不管……”

　　说到这儿，羽风薰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看着濑名泉：“但如果只是帮忙的话……总要有个度嘛，不然一直这么帮下去，未免太辛苦了，后续也会很麻烦的。”

　　“不过呢，小濑你这么聪明，这些问题都会处理好的吧？”

　　-

　　傍晚时分，A班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到一半，濑名泉原本正在对付一道数学题，握笔在演算纸上刷刷写着解题过程，突然听见教室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听起来很像小老鼠在偷吃东西，沙沙的，声响不大但很磨人，濑名泉写题的笔一顿，细长的眉轻轻拧起来。

　　濑名泉周围那几个好动的同学早就注意到了后门传来的声音，忍着笑朝他挤眉弄眼，濑名泉一脸纳闷地转头去看，在后门窗户那里看见了一根随风飞舞的橘色呆毛，在那儿晃来晃去，呆毛猛地向上一蹦，露出圆圆的橘色脑袋尖，和一双明亮的绿眼睛。

　　认出眼睛的主人以后，濑名泉的脸一黑，做题的心思是一点都不剩了。A班的同学爱看热闹，这段时间月永雷欧和濑名泉交往密切，都知道雷欧是来找泉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濑名泉身上，看得他如坐针毡。

　　短短几分钟，濑名泉看了几十次表，最后还是自暴自弃，没上完课就提前出了教室。他一走出教室，那颗探头探脑的小橘子就朝他飞扑了过来。

　　濑名泉没来得及躲开，叹着气张开手臂接住他，“真是超~烦人，雷欧君下午没有课吗，逃课被抓住的话，小心写检讨哦。”

　　“上课真的好无聊哦……而且我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濑名了，我很想濑名！”雷欧认真道。

　　“那也至少要等下课吧，”濑名泉揉着太阳穴，无奈地说，“你站在后门那里做什么了？我还以为学校进老鼠了。”

　　“啊，刚才等濑名的时候突然inspiration来了，就趴在门上写曲子了！”雷欧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皱巴巴的纸，“不过写的并不好，我准备把它们都扔掉了。”

　　“不许扔哦。”濑名泉从他手里夺过那堆被攥的不成样子的纸，一张张捋平，要求道，“至少要等我看完以后再扔。”

　　“好啊好啊，濑名想怎么样都可以！”雷欧笑着说。

　　濑名泉和雷欧在教室外面说了几句话，在下课铃响之前，濑名泉就带着雷欧离开了。

　　他可不想看到羽风薰和守泽千秋，乃至A班全体同学露出的揶揄表情。

　　他们两人并肩走在梦之咲的小路上，没过几分钟，下课铃就响彻了整个校园。路旁的樱花开得烂漫，积云堆雪，在暮色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被风一吹就洋洋洒洒落下来，暗香浮动。

　　被漂亮的景象吸引，雷欧拉着濑名泉在樱花树下坐下，又掏出笔自顾自开始写曲子，一边轻轻哼着歌，一边下笔如飞，迅速沉浸到了音乐的世界里。

　　世界上怎么会有月永雷欧这样的人呢，濑名泉看着他的侧脸想到，像是被留在永无岛的彼得潘，永远长不大，永远天真纯粹的小精灵，给人们带来快乐和祝福。

　　而他一直以来都只是个非常无趣古板的人，如果不是信息素紊乱症导致的阴差阳错，或许他和雷欧永远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这时，濑名泉闻到雷欧身上柑橘柠檬的味道相比几天前又淡了很多，几乎已经闻不到了。

　　濑名泉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开口道，“雷欧君，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嗯？”雷欧过了几分钟才后知后觉地听到他的话，点点头，“应该是吧，感觉身上已经不难受了。”

　　“那信息素紊乱症呢，”濑名泉问道，“还对omega的信息素过敏吗？”

　　雷欧想了想，答道：“omega的话……这几天遇到仁兔他们闻到信息素还是会不舒服呢，我只有待在濑名身边才会觉得神清气爽！”

　　濑名泉在心里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平静道：“那是因为雷欧君你生病了，正常的alpha不会喜欢同类的味道的。”

　　“这样吗……那濑名你喜欢什么味道的信息素啊，是炸虾味吗哈哈哈哈！”雷欧笑起来。

　　被调侃的濑名泉第一次没有立即反驳雷欧，他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雷欧君，信息素紊乱症是需要好好治疗的病，alpha的信息素不可能在实质上对同类产生安抚作用，归根结底只是心理作用……”

　　濑名泉顿了顿，解释道：“你已经度过了第一次最危险的易感期，也掌握了处理发热的方法，基本不会有陷入深度发热和腺体损伤的可能了。所以，我以后不会再帮你度过易感期了，这对治疗信息素紊乱症没什么好处，你明白了吗？”

　　濑名泉语毕，雷欧在一瞬间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缓缓眨了眨眼，然后轻声道：“嗯……濑名说的我都听懂了哦，不过……为什么我喜欢濑名的信息素，会是一种病呢？”

　　濑名泉闻言愣了一下，雷欧仍认真地注视着他，澈透的绿色眼眸如同一池碧水，“我只喜欢濑名的味道，难道我们不是天生一对吗？”

　　“……还是说，濑名真的很讨厌我呢？”

　　雷欧的声音轻轻落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声碎掉了。那些音节间包裹的低落情绪让濑名泉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酸楚发麻的感觉顺着血液从心脏泵出，漫向四肢百骸。

　　濑名泉很清楚地意识到，把握这个最佳机会说出那几个字，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脱离这段并不正常的关系，但他喉咙发干抽紧，一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的空气，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许久，濑名泉眼见着雷欧那双绿眼睛里的光逐渐熄灭，不忍地移开目光，低声道：“雷欧君，你只是生病了，因为信息素的影响你才会对我产生类似于爱情的错觉……而病是会好的，你也会恢复正常的。”

　　“那有没有不会好的病？”雷欧毫无章法地问道。

　　濑名泉疲惫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只要人不会死掉，病都是会好的，除非你得了癌症，笨蛋雷欧君。”

　　“可我喜欢濑名就像癌症一样，永远也治不好的。”雷欧执着地看着他。

　　又来了。濑名泉在心里想，在面对雷欧时总是这样，那些无条件尽数奉上的真心和感情，把他当成全世界的偏爱，总让濑名泉无所适从，发自内心地鄙夷自己。

　　他从来都是个自私而卑劣的人，并不博爱，更不高尚。他帮助雷欧是因为享受被爱被重视的感觉，他从中获得成就感也满足了控制欲，他的帮助从来都不是无条件给予的善意，而是精密计算后放上的砝码。

　　他从始至终都配不上这样纯粹的感情。

　　信息素的阴差阳错，让他们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但就像一辆错轨的火车，总该让它回到原本正确的道路上去，而不是任由它坠下悬崖不是吗？

　　“雷欧君，以后要自己一个人度过易感期，不要再来找我了。”濑名泉从树下站起来，他不敢回头去看雷欧的表情，只哑着声音开口。

　　“祝你早日痊愈。”

  

———————

下一章结局（顶锅盖逃走）

呜呜呜我受不了了我，趁着还摸得到手机把刚刚找到的神仙安利一波！

是伪渣！⚠️

呜呜呜这位老师 @淍柒 

神仙下凡！不行让我再说一遍呜呜

文风真的是戳我狙击向啊啊啊啊，怎么说，伪渣的写手大都是沙雕甜甜的。所以这时候老师就十分突出了

老师的文都有一种比较成熟的感觉在里面，有几篇还偏阴暗吧有点。想来老师应该也挺成熟的吧？

划重点来了！！

老师文里的贺朝

和我们熟悉的骚哥不一样，我觉得老师把那个“东楼大佬”的形象描写的很棒。也许就是那个骚哥看多了，我的内心却更想见到那个“东楼大佬”吧。（我在说什么绕口令？？）

其实磕这种甜到家的cp，对我来说，我可能更想看虐的，偶尔看到一次小吵或者就算是两人互相心疼煽情一些的文啊描写啊。莫名其妙地心就会被揪着，是真实的那种心慌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会全身上下被过了一遍的感觉。

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我磕那么多甜甜的cp，偏偏只有朝俞给我这种诡异又喜欢的感觉。

老师的压床和鬼捉人给我的感觉最深

我看见了，怎么说呢，更为成熟的谢俞和另一个我期待已久的贺朝。而且老师题材的切入角度我也吹爆！

压床里面对贺朝的描写在我心里top1，再后来谢俞的一系列操作真是让我...（反正是好话就对了，我找不出词了呜呜）

还有老师对宿舍环境的描写真的就是，很好的衬托了一种压抑，难受的气氛。在这种气氛下再来一波谢俞对贺朝的那种照顾和爱加上朝哥到那种情况也不希望小朋友担心自己的样子。呜呜呜丫的太杀我了。自我感觉是那种隐晦的一种救赎吧。

把血

呜呜呜这种略微血腥的描写，棒！还有里面的小朋友也许就是没遇到贺朝之前，刚到钟家的那种状态。谢俞溺在黑暗里，他厌恶身边的一切。他用自己的力量与其抗争。结尾那几段自我理解也许可以视为遇到贺朝之后的谢俞吧。就像是密封不透光的空间里突然破了道口子，进来一束光还偏偏打在了他身上。他不习惯，想只小猫一样充满了戒备心，甚至对这个救自己的人大打出手。其实心里也明白他不是真的要打人。贺朝把谢俞捞了起来，任其发泄一番，让他安稳找回自己的心率。他就是他的光。

鬼抓人

妈的我吹烂这个！我是真的第一次见到会对谢俞口出恶言的贺朝我的妈。不知道老师写的时候有没有和朝哥怕鬼这个做过牵引。这算反追吧？算吧算吧？人和鬼之间的差别导致贺朝开始的恶言恶语。可是后来经过谢俞的一些事他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排斥。再后来自己的醒悟和一些愧疚？呜呜小朋友在这里面真的就是那种典型的敢爱敢恨，对贺朝的知道身份后的退缩直接上手打一顿真的爽。还有最后真是😭

他没有体温我给他

他没有心我也想给他

他想和我谈恋爱

我也是

我想吻他

他也是

鬼抓到了人的心脏，身份就会互换。那么就互相追逐吧。互相给予对方勇气和去爱人的冲动。

故事不会结束，这份爱即使在反反复复的重复中也不会被磨灭，毕竟未来还有很长。长到即使有谁厌了，也可以重新提起最初的爱意。

呜呜呜呜我真的好爱这种不甜在表面上的爱情啊

感觉自己做了几题阅读理解还做的非常烂😭

上述全为个人理解，也许带个人见解。比如鬼抓人那里面我就把朝哥怕鬼这个因素带着一起看了。我知道可能胡言乱语都比我这个好懂....

最后我还是要把 @淍柒 吹上天！真的是你值得！

人生第一次写文评竟然是朝俞真是没想到

也许在这一年里面我找个时间好好做一次文评吧，究惑那篇和朝俞的其他几篇。

期待回来以后可以看见老师更多的作品

神仙下凡辛苦了，我爱你❤️

*原作向，全篇1w6一发完。

*关于家和家人的讨论，恋人未满→开始谈了的一种猜想。

Summary：重返人生巅峰的大建筑师搬出了艾尔海森家。正如他一直所期待的那样，他拥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完美的小别墅。然而，那并不是一切的开始，也不是一切的结束。

BGM：《Safe & Sound》（Taylor Swift）

1.

“坐下来，”卡维说，眼睛宝石一样闪闪发光，“陪我算算账。”

他拍拍身边的坐榻，示意同居人加入谈话，而那时艾尔海森刚给自己倒好一杯早安咖啡。书记官的视线扫过地上打好的行李箱，抬起腿跨过它们，坐到卡维旁边。

夜行性大建筑师天不亮就起了床，且比往常更勤快，干的活包括但不限于帮他收拾客厅里的书，打包他最后一点散乱在外的行李，甚至还有心情和时间替他磨了不少咖啡豆。

书记官尝一口咖啡，眼睛落到卡维放到他们中间的记账本上：那上头已经密密麻麻列出了不少东西，基本是他们一起买过的家具和杂物，不稀奇。

唯一让人觉得有点意外的是，他发现卡维几乎记得所有东西的准确价格，哪怕距离他们一起买下那些东西，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咖啡不错，混着阳光的味道和一点点瓜果香。卡维贴心地替他多预备了咖啡粉，但剩下的也最多只够他喝一星期。

得想个办法续杯。

艾尔海森垂下眼，望向咖啡杯里圆圈型的涟漪，心不在焉道：

“你说。”

“喏，这里是我们一起买过的东西，应该没什么缺漏，保险起见，你再确认一遍——我给你挑的那些摆件，都算在我的账上，就当学长送你的了，”卡维用笔尖轻轻敲着纸，模样像在跟甲方谈预算，“至于你自己挑的那些，什么木雕……你自己付钱！”

卡维说着，把笔一搁鼓起脸颊。那模样很是生动，如今又因为他心情甚好底气十足，而显得愈发可爱了。

“当然。”

艾尔海森拿过账本，从上至下草草扫了一眼——黄铜熏香炉，挂画，灯罩，定制的木头书架，还有一大堆如果不在这时提醒他，他就绝对不会刻意想起的小摆件和杂物。除却消耗品一贯是他们两人对半分的，其余的东西，大部分被卡维记在了自己账上。

这又将是一个有趣的议题，书记官想。当时他们一起逛街，买下这些东西的时候，艾尔海森曾说过，这些东西的开销，将从卡维付给他的房租里扣除。现在他们正在分家，卡维却像是刻意忽视了这件事一样，执意为这些东西再掏一次腰包。

或许是某种巧合，也可能是某种必然：事实是，艾尔海森并没有如他声称的那般，动过卡维上交的房租。卡维给他的那些钱，被他放在了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账户里。至于拿它们做什么用，艾尔海森认为自己有决定权，并且不用向他的学长汇报。

书记官想了想，决定先不告诉他这些。否则，他们会因为这件事再吵上一个小时，耽误卡维约好来接行李的驮兽。

艾尔海森眨眨眼，假装自己看得很认真，最后把账本还给他：

“看起来你把一切都记得很清楚，没什么需要我做的。”

卡维挑起眉毛，脸色是不相信：“你没认真看吧？”

“大多数不需要我付钱，”艾尔海森耸耸肩，“收留你这段时间不但没吃亏，反而增加了一笔额外收入，我当然没有意见。”

卡维被他说得一愣，精致的脸流露出一瞬间的迷失。好在他很快又变得气鼓鼓的，恢复了那种他在艾尔海森面前最常见的模样。

“真是的，我都要搬出去了，你还说这种气人话……”他小声嘟哝，半真半假地瞥他的室友——前室友平静无波的脸，“就不能挽留我两句？说点好听的？”

艾尔海森撑起脸颊，把一本没看完的《桥梁的语言》摊在膝盖上。搬家的驮兽队还没来，他还来得及看会儿书。

“妙论派之光，大建筑师卡维先生，在城郊给自己盖了栋绝无仅有的完美别墅，这件事在须弥城里恐怕已经没几个人不知道了，教令院天天都有人谈论怎么上门约你做设计稿。你走上人生巅峰，正应该请我喝酒，怎么还需要我挽留你？”

他注视着室友亮闪闪的红宝石说，句句发自真心。但这些话不知为何，竟让卡维的眉毛拧巴起来：

“你这家伙，就知道叫我请你喝酒！……真是的，你难道就不懂什么叫舍不得吗！哪怕是养只小动物，也会有点感情的吧！”

“你说得好像我们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艾尔海森端详他，眼神里带点奇怪，好像觉得他的多愁善感来得莫名其妙，“更何况，你也不是小动物。你长了脚，现在还有了积蓄，往后会更富有，自然能决定自己去哪。”

卡维听了他的话直摆手：“得了吧，过几天我还要教令院开讲座，想躲你都躲不开。”

“那有什么区别？你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艾尔海森指出，轻轻笑了一声，“除非是你想说，你舍不得我？”

其实后半句他本可以不说的，书记官在心里判断。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去逗他一下，因为今后会有那么几天，他不能时时见到卡维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了，这点恶劣，应当可以被容忍。

果不其然，卡维像是被最后半句踩到了尾巴，拔高声调激烈反驳：

“哈！那怎么可能——”

可惜话没说完，他家的门铃就响了，生生截断了后半段长篇大论的抱怨。

艾尔海森放下书，两人把所有的行李箱搬到驮兽上。卡维的东西不算多，五六个纸箱装完了全部，其中还有许多是在艾尔海森看来完全无用的收藏，比如那些他注定只能用上其中一两个的钥匙扣。

临走时，屋子的主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客厅：架子和柜子整整齐齐地空了一半，好像有人在他的客厅正中划了道线，左边是死的，右边是活的。这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屋主的极简主义爱好，但其中的失衡感太陌生，陌生得让艾尔海森也感到些许不适，而那种不适，即便用光卡维留给他的家具补贴，也依旧很难弥补。

他收留卡维一场，可能终究还是吃了点亏。

“你……你也来？”

卡维瞪大眼睛，看着艾尔海森理所当然地爬上来，跟他挤一个狭小的座位。于是他那憋了一肚子的，好听的“有缘再见”和“感谢你的帮助”之类的体面道别，统统失去了用武之地。

“还以为邀请帮你搬家的好心人上门坐一会儿是社交礼节，”艾尔海森语气平和，为自己找了一个不容拒绝的借口。在卡维的记忆里，他很少把语言付诸这样的用途，眼下却像偏认准了他无法拒绝似的，故意在这个时间点提出这个要求，“大建筑师难道不该比我更懂这些？”

卡维瞪了他一眼，抱起手臂：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往旁边挤了挤，给艾尔海森留出更舒适的位置。

驮兽行进，艾尔海森的住宅被甩在后面。

他那时候其实不该回头看的——卡维明明知道这一点。但顾不得艾尔海森坐在他旁边可能带来的冷嘲热讽，他实在忍不住，还是回过头，去看他这过去一年所有回忆的归所。

落魄的，纠结的，难以自洽的，然而在这一刻，它们通通都变成了令人怀念的。翠绿的房檐像一只鸟，迅速从他的视线里飞远——在他的人生中，很多东西都是这样飞远的。飞远了，就不会再次回到他的天空里来，而他是那个会抱着回忆继续往前走的人。

他忽然想起送母亲离开那天，去往枫丹的船只也是这样走远。他一个人站在岸边看了好久，直到船模糊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海平线上，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和脖子早就被海风吹得冰凉。

那时候，他甚至还不认识艾尔海森。

驮兽轻轻颠簸，腰包里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卡维伸手一摸，发现那是艾尔海森家的钥匙。

“对了，钥匙还没还你……”

他掏出钥匙，试图取下猫猫头钥匙扣却失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手因为忧伤而发冷无力。他的学弟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眉心轻轻动了一下。

艾尔海森伸出手，把卡维试图拆钥匙扣的双手按在他膝盖上。

他的手心真暖和，卡维想。

对搬家这件事，大建筑师有过许许多多的设想：他想过自己昂首挺胸地离开，把家门钥匙，讨人厌的学弟，以及自己落魄的一小段人生彻底丢在身后；也想过艾尔海森气呼呼地对他要走的这件事阴阳怪气，但又因为他确实已经凭借奥摩斯港的项目，成为财务自由的成功人士，而无法奈何他半分。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艾尔海森会成为这段惆怅和期待交织的旅行的其中一部分。而仅仅是因为他坐在这里，卡维就觉得自己呼吸正常，没有被任何情绪支配的预兆。

“你先留着吧。”艾尔海森说。

卡维不解地看他：“为什么？”

“因为很显然，你舍不得这里。”他的学弟少见地没有阴阳怪气，而是一句话戳进他五脏六腑，“你向往新的开始，但又面对不了离别。收留你是我的决定，所以，因此而产生的分别，和它所带来的任何后果，都不是你应当承担的部分。”

这叫什么话啊，卡维想着，觉得脑袋有些混乱，便垂下脑袋望向自己的手。他握着钥匙的两只手被艾尔海森用一只手盖住了大半，而他的心脏在毫不体面地大叫，希望艾尔海森不要把手拿开。

好消息是，艾尔海森似乎听见了。

“你这个人……”学长重重叹了口气，“说话怎么就不能委婉一点呢。”

“什么？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

艾尔海森侧过头，他轻轻笑了一声，而卡维决定不理他。大建筑师把目光投向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圣树，树干璀璨，沐浴着闪耀的晨光。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很少觉得须弥城从外面看起来是如此美丽而神圣，叫他心底觉得震撼和敞亮。而眼下正是这样的瞬间之一，尽管他身边坐着一个不理解美为何物的家伙。

2.

三个月前，奥摩斯港的桥梁改建正式竣工，卡维因此获得了一笔相当不菲的报酬——除却设计费用，工时费用，项目报酬，他还意外收到了一笔来自教令院的补贴。桥梁改建被列进某个关于城市规划的学术项目，发起和申报人不详，但课题本身非常成功，论文也在他完成桥梁工程后见刊。

他收到的补贴数额比一般课题高出不少，显然是那个课题发起人让了一部分研究经费给他。而这也成为了他接受教令院邀请，无偿开设定期讲座的契机——如果这是教令院对他的贡献做出的特别优待，那他理应用自己的知识，将这份恩情回报给更多学者；如果这是个人行为，那么他想去教令院找到那个发起人，然后以一切他能做到的方式，好好感谢对方。

总之，这些费用加在一起，让卡维拥有了新的资本：他不必再假装自己是个上流人士，也不必再承担负债带来的焦虑、内疚和沮丧。他还清了卡萨扎莱宫的欠款，用剩下的钱在城郊挑了一块相对便宜的地，本着变废为宝的精神，他亲自设计监工，盖出了一栋完美的，带喷泉的独栋小别墅——

至少，以他的专业眼光来看，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

搬进自己名下的新房产，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令人心潮澎湃的好事，于是卡维的忧伤并没有持续太久。艾尔海森的存在确实提高了他的搬家效率，让卡维不用太在意那些杂活，而可以专注于把那些他中意的摆件，一个个安置在客厅里适宜的角落。

就像任何一个把家当成工作室的设计师那样，他在设计这栋别墅时，留出了门厅的整整一侧，用作会客室和接待甲方的场所。厅里有舒适的扶手椅，恰到好处的自然光和氧气，令人心旷神怡的彩色植物，还有能自由取用的饮用水和饮料——新生活近在眼前，他甚至明天一早就能开张。

“怎么样，”他快乐地对着参观完一圈走回大厅的艾尔海森张开双臂，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这是不是你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别墅？你可是第一个参观者！”

艾尔海森看了他一会儿，才点点头：“确实，品味很不俗，空间利用效率也比我家好上一些。”

卡维眨眼睛，然后叉着腰笑他：“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什么时候懂得空间利用效率了？”

对此艾尔海森只是摊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引人遐想的含糊解释：“我什么书都看，知道点也不奇怪。”

这说法过得去，卡维不打算深究。他更好奇另一件事，于是他干脆开口直接问：“你看了我的另外几个房间吗？”

“看了。”

“感想如何？”

艾尔海森没立刻回答。他轻轻挑起眉毛端详卡维，似乎在判断他是真的想要一些建议，还是单纯的心情好，想让前室友的夸奖像火点起热气球那样，帮助他的快乐一飞冲天。不过，这两件事，在艾尔海森这里，从结果而言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很诚实地发表观点：“华美，但太大了。”

“太大了？”卡维歪歪脑袋，慢半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那张床？”

整体而言，他的新别墅确实比艾尔海森家大了不少，户型却是差不多的。他把书房，工作室和卧室都挤在了门厅同一侧，在空间的平衡性和装饰性上都琢磨了很长时间，应该不会带来空旷或者不安定的心理感受——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能给人感觉“大”的，就只能是他买的那张双人床了。买下这张床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想要一个足够温柔的，能让他身心都得到休憩的空间，最好还能允许他滚来滚去，双人床就是个最好的选择。

“空间也很大，我并不特指那张床，”艾尔海森说，“你问我感想，这就是一个非专业人士的感想。”

他说得很认真，卡维不认为他在阴阳怪气。可能，这仅仅是一种主观上的心理感受差异，他想。和他们平时的拌嘴不同，这没什么好苛责或嘲笑的，反倒值得一篇论文来研究。

于是他点了点头：“也许等过几天，我把东西摆满一些，就不会给你这种感觉了。”

艾尔海森抱起手臂：“你是打算邀请我下次再来？”

“你当然可以随时来，”卡维微笑着回答，觉得他问了个怪问题，“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大的客厅？我已经在城里贴了公告，欢迎一般参观和上门洽谈业务。至于那个书房……之后我也考虑把它改成一个小型画室。当然，会跟我的生活空间分隔开，我打算把卧室的门改一下，或者再加个隔断之类的……”

大建筑师描绘起愿景的时候，整个人总是闪闪发光。但眼下他的光芒似乎给另一个人添了心事：艾尔海森突然皱起眉头，俊脸板起来的样子有些冷硬，像是不高兴了。

他轻轻叹着气，语调也冷冷的：“你还记得，自己盖这间房子是为了什么吗？”

“这又是什么问题？”卡维手臂交叠，瞪视艾尔海森，“我有了钱，当然得有自己的家。而且，我会把它打造成完美的空间，能承载我的一切需要——”

“你需要什么？”艾尔海森打断他。卡维愣了愣，感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竟有种灼烧起来的错觉，“如果是一个承载你远大理想的童话乐园，那你确实做到了。”

书记官说完，转头走出了客厅。靴子跟重重敲在地砖上，竟在宽敞的待客厅里敲出一丝回音来。

——他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这个问题在卡维脑海里盘桓至深夜，他也没想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甚至那天下午，他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艾尔海森落在书房里的耳机。

——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不开心成这样，连耳机都不记得拿走了？

大建筑师把自己丢在双人床上，烦恼地滚了一圈。

这样一张完美的床，就是为了烦恼和思考而存在的。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空间，能在柔软的黑夜里安静地期待黎明——太阳升起之后，他的新房子就要开张了。面谈预约已经排出了一个多月，光是去想那些赞叹和期待的视线，就让他觉得胸中久违地充实。

他准是嫉妒我，卡维想，把脸埋进枕头里。

因为我的房子比他大了一大圈。

不过没关系，他的学弟说什么都没用，因为一切的赞誉，都将成为他从逆境里挣扎出来的证明。他不再需要为过去买单，能够短暂地摆脱束缚，也不需要再跟任何人说谎，隐瞒他住在学弟家里的事实。他终于拥有了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所能拥有的一切——

然而那天夜里，卡维连一分钟都没睡着。

临近天亮时，他疲惫不堪地从床上爬起来，想去看一眼他的门厅是不是完美的，有没有挂歪的壁画——

卡维拿着手提灯，走到客厅门口时，他忽然打了个寒战。

浓重的，陌生的黑暗突然叫嚣着扑向他，竟使他一时间有种想掉头离开的冲动。这分明是他的新家，他的另一段荣耀开始的地方，然而，面对着客厅里深不见底，正在被微薄的晨光逐渐染上苍白的黑暗，面对那整洁，体面，没有一丝纰漏，也同样没有一丝温度的客室，他忽然想起，自己从母亲的婚礼上回到家的那个瞬间：空气是稀薄而凝滞的，而很多东西已然产生了裂隙和空缺。

他为这栋别墅计划好了一切，却没计划那些没有生命的空间。

——太大了。

他好像明白了艾尔海森的感想，但又似乎没有完全明白。

这可是他的家啊。他即便是掉头离开，又能去哪里呢？

那张叫他第一天就失眠的大床？

还是那间没有几本书的书房？

幸好艾尔海森没在这里。卡维一边痛恨自己，一边忍不住想。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那一盏小手提灯忽明忽暗，感到此刻他像一个皇帝，又像一个囚徒。

而更让他觉得懊恼的下一个念头是：也许艾尔海森在这里才更好。

3.

第二天，大建筑师卡维的独立工作室宣告开张。

在须弥城和教令院，这无疑都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这意味着，任何一位想找这位妙论派之光寻求帮助的人，都不用再为他的日理万机和行踪不定而发愁了。现在他有了固定的，对外公开的住所，只要愿意花点时间和耐心，就一定等得到他本人出现。

开张当天，艾尔海森和平时一样照常上班。一走进教令院大门，他就很难不听到那些兴奋的窃窃私语，有些来自妙论派的学生，他们愿意支付天价，只想求卡维给他们一点论文的修改意见，帮助他们早点毕业；也有其他院的学生，想要卡维的设计稿，包括但不限于房屋，喷泉，室内陈设，以及一些能让生活变得更便利的小型机械。

书记官的不愉快，因为无法屏蔽这些杂音，而有着迅速加剧的趋势——昨天，他把耳机搁在卡维新居的书房里了。他承认，一开始他确实是想留下点什么，好给卡维一个回来找他的借口。但落下耳机这件事，从结果上来说却纯属意外。

因此，他一上午也没能看得下去几份申请表，直到卡维下午出现在他办公室里。大建筑师眼圈发黑，脸色发白，手里拿着他的耳机，啪一声搁在他桌子上。

“你的耳机。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没有下一次了。”

卡维没好气地说。艾尔海森放下手里的笔，抬眼看着他，把耳机戴回头上——他舒服多了：

“须弥城今天开张大吉的第一红人，不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接待甲方，百忙之中来我这里，就只是为了给我送耳机？”

“别说了，我昨晚一整夜没睡，中午就停止接待了，”卡维摆摆手，好像要挥去什么不开心的记忆那样，“我是来找你商量事的……家里我那屋的床，我能搬走吗？”

艾尔海森答非所问：“本来约好今天下午咨询的那些人呢？”

“已经安排好了，之后加点班把他们塞进去，设计费都打了七折，我想这样应该不会太过分……毕竟是我自己的原因。”

卡维说，躲开他的视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急着催，惹得艾尔海森皱眉头：“妙论派之光能记得给人打折，怎么就不记得自己的杰作了？那床是你自己买材料在家里做的，除非彻底拆开，否则从房门根本搬不出去。”

“哦，也是，”卡维想了会儿才开口，他看了看艾尔海森的眼睛，本来好像想说得更洒脱些，但不知为何没能做到，“那……我今晚能去一趟你那吗？我想想办法。”

艾尔海森看了他一会儿：“你可以留宿。”

“留宿我还怎么搬床？！”

“要我提醒你吗，你已经过了十几岁可以肆意通宵写论文的年纪了。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今天还能把床拆了搬走，带回去重组，然后第二天早上继续开工吧？”

“哦，你提醒我了，”卡维眨眨眼睛，“明天我要来教令院开建筑基础讲座，本来……那边也不开工。”

他似乎咽下去了一个词，艾尔海森想。是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呢。

“你有诸多借口加身，在学弟家里住一晚上，大概并不会有损你的名声，你觉得呢？”

他这话说得不算重，卡维看起来却像是被捣了一拳头，脸色愈发苍白，不得不摸了把椅子坐下。艾尔海森不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被打倒是因为什么，但好在这个点他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妙论派之光的美名大概不会因此受损。

“你……”他接过艾尔海森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喝完才发现那是温水，而且是艾尔海森自己用的杯子，“别那么说话。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名声好坏本身……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才对。”

“在我看来，不论你在意什么，都会成为你痛苦的源泉。”

艾尔海森收起杯子，然后站在他面前。如果卡维需要，他可以成为一堵提供依靠的墙壁。卡维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流露出摇摆不定和大量的疲惫，然后他又垂下头，像一块蒙了尘土的宝石。

“也许你是对的，艾尔海森。”

卡维用胳膊肘撑着膝盖，沮丧地说。

“我总是对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卡维没有回他这句。

“你总是对的，但你不是总能理解所有事。任何人都不可能无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生存下去，哪怕是你也一样……我从来没有对你接济过我这件事，抱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更不可能觉得它影响了我的名声。正如你所说的，我所有苦恼的来源，都是因为我自己，至于你……你太好了。”

卡维说完最后一句，突然没了声音。几秒钟后他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在碰到地面之前，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嘁。”

艾尔海森扯下自己的斗篷，把卡维裹成一只绿色的沙脂蛹，在这个过程中难以抑制地呼吸变重。或许大建筑师真如他所说那般，并不那么在乎名声本身，但开张第一天下午晕倒在书记官办公室这件事，足够叫他过去几个月大部分的努力白费，而艾尔海森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毕竟，那个漂亮的童话乐园，也不是完全没有他的一份。

书记官抱起那只一动不动的沙脂蛹，用脚踢开办公室的大门，直奔健康之家。

4.

卡维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这由于身体机能告急而半强制的一觉睡得确实挺不错，头不疼了，累积的疲惫好了大半。但他终于想起了饿，意识也轻飘飘的，好像在云上漫步。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寄居在艾尔海森家的这段时间，因为负债和与名声不匹配的生活现状，他脑袋里积累了太多压力，后来一门心思投入工程和新居，他只看得到希望和近在眼前的理想生活，忽略了一切疲劳。

至于他的新居和大床房，只能安放他的理想，给他带来成功人士迟来的心满意足，却没有能力替他消化这些。

卡维翻了个身，意识到床只够他滚一半儿——他居然睡在艾尔海森的床上，那就好像冥想熏香带来的一个过分柔软的幻觉。即便是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常常进艾尔海森的房间，如今他终于抛却了那些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可以真正平静地审视这间屋子：

色温适合阅读的暖光，大量的纸质书、笔记本和散乱得恰到好处的文具。一些被自己硬塞进来的摆件，有轻微摩擦痕迹的小木头桌，上头摆着几个画框，里头是他祖母和父母亲的旧照。

除却现在突兀被塞进来的他自己，一切让艾尔海森觉得舒适的要素，这个房间里都有。而他呢？他有什么？就只有那张他自己感觉不错，却甚至不能帮他入眠的大床。

作为须弥最负盛名的建筑设计师，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被迫直面自己作品的问题——职业生涯将近十年，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读不懂甲方心思的那类人，倒不如说实际情况恰恰相反。

他能读懂每一个甲方的心思，甚至是他们说不出口的那些深层需求，但当这个甲方是他自己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卡维躺在床上，对着艾尔海森坐在地上靠着床看书的后脑勺，心里五味杂陈地说。

艾尔海森放下书，扭过头来仔细端详他的状态，确认他比之前好了一些之后，才撑起下颌跟他说话：

“如果你指的是自己累到极限却不自知的这件事，那确实如此，”他过去的学弟，直到昨日的室友，而如今难以定义关系的讨厌家伙一脸淡定地说着，“低血糖外加过劳，给你打了点滴。我对医生说，你前段时间心理压力过大，他们把这条也写进了病历，如果哪天你看见了，别觉得奇怪。”

“你总是擅自看透别人，这可真让人生气。”

“用词很准确。是生气，不是不舒服，也不是讨厌。”

“……我倒在教令院这事，没人知道吧？”

“我当然不会好心帮你宣传。”

“好好说话。”

卡维不高兴，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捏他鼻子，反倒是艾尔海森，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

“没人知道是你。”

他维持着被捏住鼻子的状态，闷声闷气地说，成功把卡维逗笑了。笑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浑身酸疼，而且困得要命，但肚子饿这件事必须立刻解决，否则他明天早上无法面对一屋子等着他传道受业解惑的教令院学生。

“我饿了，”他松开手，把束发的东西全部弄下来，揣进口袋里，“你会好心弄点东西给我吃吗？”

“有两个口袋饼，可以帮你热一下。”

艾尔海森说着放下书，站起身走去了客厅。在他离开之后，卡维下了床，在屋子里慢悠悠地闲逛，他想再多看看这失去了他生活痕迹的家，重新评估它在自己心里的价值。

尽管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神智却也清楚：原来待在艾尔海森家里，是这么让他觉得舒适又安心的一件事。失眠这件事本身，这一切跟床的大小，天花板上的花纹，跟客厅的大小和朝向，都没有任何关系。只要在这个空间里，他甚至可以躺在地毯上入眠。

卡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种久违的，但又焕然一新的温暖包裹了他，直到他溜达回自己过去的房间，想看看那床是不是真的能拆开带走——虽然这一刻，他已经不是那么想把床带走了，因为那显然并不是问题的核心。

原本被艾尔海森给他用的房间，一切都完美维持着他昨天早上离开时的样子，只有一点不同——

他的床头柜上多了一个木头相框。

而里头是他跟艾尔海森唯一的一张合照。

至于这张合照的来头，是他们读书时一起经历过的很多小事中的一件：教令院组织过一场小型辩论赛，他被妙论派推举出去当代表，然后并不意外地输给了知论派的艾尔海森。那时他并不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丝毫气馁，反而为他这位初出茅庐就拔得头筹的小学弟感到由衷的高兴。

所以那张照片被校报刊登出来：他搂着艾尔海森的肩膀，笑得恣意而青春飞扬，而艾尔海森的眼睛没看镜头，可能是被他突然的这一抱给吓着了，年轻人牢牢盯着他的脸。

而现在看来，竟好像是鹰隼盯上了猎物。

卡维站在自己床前，咬紧了嘴唇才没让眼睛太酸。

他明明已经搬走了。这里是艾尔海森的房子，他可以把任何自己的杂物丢进来，或者把这里变成第二个书房，而不必在意他这个已经离去的室友的心情。他以为自己不属于这里了，但艾尔海森好像从一开始就不这么认为。

……这不就好像，艾尔海森还在等着他回来一样吗。

“热好了，”艾尔海森靠在门上，手指轻轻敲了敲门框。卡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但他应该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吃饭吧。”

他什么其他的话都没说，好像卡维从没离开过似的。

对于把卡维骗回来这件事，艾尔海森确实早有预谋——尽管他自己更愿意把这称为一种有的放矢的合理规划。但他的成果确实比想象中来得快，要拜这位大建筑师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所赐。

第二天早上，他拥有了多一周的咖啡粉，这次甚至还多了点花香味儿，续杯计划圆满达成。而卡维看起来比昨天有精神得多，脸色好了不少，只是眼睛有点肿。

鉴于教令院的讲堂很大，任何人都没法像他这样，把卡维的脸看得这么清楚，于是艾尔海森决定不去提醒他。

“那个……昨天的事，谢谢你了。”

这是一个好像没有任何变化的早晨：花窗的彩色阳光下，卡维坐在他对面喝牛奶吃早饭，表情有点别扭，不愿去接他的目光。

艾尔海森喝咖啡，毫不留情地照着他痛处戳：“床不搬了？”

“呃……”卡维被他戳得一顿，然后摇了摇头，“算了，我想应该不是床的问题，没必要费那个功夫。”

“很好，你终于想明白了。”

空气一时安静。大建筑师呼吸不畅，他似乎在努力做一个决定，手指在牛奶杯的边缘上来回磨蹭。艾尔海森并不着急，他差不多喝完了那杯咖啡，才等到卡维的话：

“那个……后天周五，你要不要下班以后来我家？”

书记官用问题回答问题：“做什么？”

“你可以看看我的……呃，藏书？”

“我住哪？”艾尔海森一针见血地问他，“跟你睡那张大床？”

这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弄得卡维耳朵通红：“也没什么的吧！我们上学那会儿，出去测算，不也睡一个帐篷……”

他越说声音越小，小得让艾尔海森觉得有点好笑：

“但你在心虚。”

“我没心虚！”

“你有。”

“我没有！……真是的，你爱来不来！”

他把卡维说急眼了，大建筑师砰地站起来，轻车熟路地去洗自己的杯子和盘子。等他气哼哼地洗完回来了，艾尔海森才搁下早就空了的咖啡杯：

“我会去的，不过看时间安排和心情。”

艾尔海森说着，朝卡维伸出手。

卡维挑眉毛：“干嘛？”

“你自己盖的房子，至少得有两把钥匙吧？给我一把。”

他的学弟底气十足地说，离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5.

身为教令院公务员的重大利好之一：艾尔海森可以在天黑之前下班。这让他从来不为购物之类的事情发愁，因为他下班之后，大部分想去的店都还开着，甚至是那些以关门早闻名的书店。

在去卡维家的路上，他顺路逛了一下常去的书店，买了几本中意的新书带在身上，准备放进卡维的书房。结账时他听老板谈论起最近不知名的大主顾，一口气订走了大量的语言和哲学类书籍，挑书眼光又相当独到精准，显然是个有品的知论派。

“我猜有知论派最近在谈恋爱，”老板跟他闲谈，因为赚到了钱，语气轻松愉快，“不然谁会买这么多书，还都不在同一个课题上？”

艾尔海森付了钱，貌似不经意地问：“哪天的事？”

“就前两天下午，”老板说，“妙论派的卡维先生，不是最近开了讲座吗？我那天早上去了，好不容易抢到个座位，回来就接到了这笔单子。看来下次还得去听卡维先生的讲座，他真能给人带来好运气——”

“谢了。”

书记官点点头，把书塞进包里离开。走出去时外头正是日暮时分，天边一片柔软的紫罗兰，看得他心情好极了，甚至忍不住绕路去买了两瓶酒和一些外卖餐点，一起提着往卡维家走。

他原以为，自己是不那么容易被取悦的类型——但事实似乎是，即便是他，偶尔也会太过高估自己。

出乎他意料的是另外一件事：哪怕现在天快黑了，进卡维家也是需要排队的。但艾尔海森与众不同，他有屋主本人亲自给的钥匙，于是他直接穿过长队，沐浴着众人好奇的注视，大摇大摆地走近了设计师的居所。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的工作室。

艾尔海森进屋的时候，卡维在客厅里工作。妙论派之光听取甲方和客户意见的样子总是温和、可靠而循循善诱，就连他自己，也是曾经差点被这副表象迷惑了的人之一。

他看见艾尔海森进来，手上的活儿来不及打断，只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可以自便。于是书记官走进卡维的书房，发现一切如他所料。大建筑师做了一件他很擅长在艾尔海森面前做的事情：一点小小的虚张声势，外加事后找补。那总让他显得有些狼狈，但这种狼狈，永远都不会被隔壁排队听他说话的那些人知道。

在他用藏书为借口邀请他来自己家的时候，这里应该还是空的。艾尔海森想着，手指滑过书脊上的字，大多是他感兴趣的，也是他发现书店里少了的。卡维搬空了那家书店三分之二的知论派书籍储备，而他偏偏又能把那些艾尔海森看过的书完美地挑出去。

在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他也依旧是个天才，如同他记得每个他自己坚持要买的艺术性摆件卖几摩拉一样。

那天晚上，卡维让艾尔海森等了三个小时。

说等也并不准确，因为这三个小时里，艾尔海森一直在研究他的藏书，完全意识不到时间流逝，直到啪地一声灯光灭掉。

他把东西整理好走出书房，看见卡维提着手提灯，正在送最后一位客户离开。那温厚的对公态度，在门关起来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路坏了，”卡维抓抓脑袋，絮絮叨叨地跟他抱怨，“唉，肯定是我这两天做了些小东西，还改了改梅赫拉克，就用得有点过了……早知道就不自己拉能源供给线了！真的很麻烦……”

“我看了你的书房，”艾尔海森在一大半黑暗中对他说。他突然意识到，他跟卡维之间似乎并不需要多少光，也可以顺畅地交流无碍，“很多书都不错，我很喜欢。”

“真的？那太好啦！”他的学长眼睛一亮，几乎比手里的那盏小灯还晃眼，“但是现在没电了，怎么办？你看不了书了。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去你家……”

他说到最后，语气很明显地不确定起来，而艾尔海森摇了摇头。

“无所谓，我带了食物和酒，”他说，“当然，我偶尔也可以不看书。”

书房不适合吃东西，工作间被卡维堆满了，客室并不私密，于是他们把矮桌子搬到那张双人床上，又在桌上铺满了食物和酒，上头放一盏灯，如同一场临时起意的烛光晚餐。

梅赫拉克能源不足，躺在房间的一角安安静静，于是卧室里能弄出动静的就只剩下他们俩。卡维走到床边，他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一点，风掀起窗帘，在他身上绕了一圈。

艾尔海森看着他，一边看一边低低地笑。卡维气哼哼地反驳，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的窗帘很有品，虽然是素净的白色，但花纹是精致的刺绣，哪怕裁下来剪一身婚纱，都能把恋爱中的女人包裹成最美的新娘。

跟你的发卡倒是挺相配的。

和他的有品截然不同，艾尔海森一边喝酒，一边给了他一个没品的评价。

我的发卡怎么了？你可别看不上它，这跟外面卖的那些可不一样！这可是我自己做的，能弯折，而且绝不掉漆。

卡维随手摘下一个，把艾尔海森挡眼睛的那半边头发别上去。那让书记官看起来有点滑稽，卡维哈哈大笑，这一次是艾尔海森没找到笑点在哪。

因为他注视着一面镜子，却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

“我就是想要个体面的家，可事情就是有那么困难——你说，为什么？我有了完美的房子，但我在这里睡不着觉。这真是太讽刺了，如果被人知道，我的专业本领一定会受到质疑……但这根本就不是专业本领的问题。”

饭饱了，他们撤了桌子，只留下小灯和酒。酒喝了几杯下肚，卡维又打开了话匣子。艾尔海森仍然安静地听，但他并不会像很久以前的那天晚上一样，为了眼前破碎不堪的家伙，盘算好未来所有的计划。

现在的卡维看得见星星，那比什么都重要，他想。卡维只不过是在他人生最失意的时候，一时间被眼前的泥淖蒙蔽，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艾尔海森才摘下星星给他看。如今的卡维不需要，他坚固多了，很多话他可以说得更直白。

“体面的家，本来就是个悖论，”艾尔海森指出，“给人看的东西才需要体面，而家本就是私密的空间，不需要任何体面。你的确给自己盖了个须弥绝无仅有的漂亮别墅，但你允许陌生人参观，相当于你给了太多人定义这空间的权力，所以它只能是个工作室，而不能称之为家。如果你想休息，就得把生活和工作的界限划分开来，并且保护好你的私人领地，不许任何外人踏足……关于这件事，你可以学我，不会吃亏的。”

他非常欠揍地加了最后一句，成功让卡维又跟他皱眉头。

“学你？你哪里保护好了……”

卡维拿手指敲酒瓶，欲言又止而欲言又止。

你明明把我带回家了。

这句话，目前他还说不出来。

“我当然保护好了，”艾尔海森说，“在我私人领地上的一切……我都保护得很好。”

他这话说得那样自信，又让卡维陷入了一种迷茫。他突然想起那张在他离开之后被摆到床头上的相片，艾尔海森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去装饰那间他本来再也不打算回去的空屋子的，他简直无法想象。

卡维皱皱鼻子，觉得眼睛发酸。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那张照片，就觉得心里难过极了。那个相框就像一个明晃晃的证据，提醒他忽视了太多艾尔海森曾经给他的东西，而这一切都在他离开之后倾泻而出，顺着宝商街的大道流出须弥城，流进他这间没什么温度可言的工作室。

原本是这样的，但现在因为艾尔海森在这里，他的床铺好像又有了温度，足够让他昏昏欲睡。

“……也包括我吗。”

他终于问出了那句话，如同新生雏鸟的第一声啼叫。

觉醒之后，便是排山倒海的汹涌感情。卡维听到自己的心跳，吵闹得像暴雨时的叶子，因为承受不住沉重的感情，而显得垂头丧气——垂头丧气，却依旧吵闹鲜活。

他感到面前的床铺被压下去一点，弹簧发出愉悦的响声，艾尔海森靠近了他，手指拨开他散下来的，挡住他脸颊的金色长发：

“你总不会觉得，我会随机收留落魄学长吧。”

“哼，你可不是那种好心的家伙……一开始，我几乎要以为你想看我笑话。”

卡维握住他的手，把它从自己脸上摘下来，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了。艾尔海森的手那么暖和，是他想握着入睡的程度。如果他能做到，卡维想，如果他能做到，那这间屋子从此对他的意义就不再相同。

如同艾尔海森为他的房间留下照片一样，他的居所也可以给学弟留下他喜欢的书房，而且这最私密的小房间，也永远可以为艾尔海森留一道门和一盏灯。

“有件事，我确实没说过，现在我应该告诉你。就像你说的，人和人之间总有隔阂，关于这件事，我也不希望让你误会。”

艾尔海森搁下酒瓶，床上就只剩下他们俩四目相对。这可太危险了，卡维想。他的私人领地摇摇欲坠，正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心脏一样。他脑子里蹦出爱恋这样天真的字眼，但又觉得这样纯粹热烈的东西，不能准确定义他们之间流淌的空气，交换的钥匙，突然多出来的相框，和他为艾尔海森填满的书房。

他们是家人。

而且早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如此了。

至于恋呀爱呀……

那不过是他站在终点，试图回头重看起点的风景罢了。

“关于你借钱也要完成卡萨扎莱宫这件事……我从来不否认它，也从来不觉得难以理解，”艾尔海森说，彻底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不需要是设计师，也理解那是多么宝贵的机会。你值得，也需要一个成名作，这样一个机会，无数人一辈子都无法得到，也无法用到极限，会为它付出全部，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把自己逼到那种境地。我不会对甲方产生愧疚，也不介意跟她多谈条件，甚至可以想办法把它变成一个课题，从而弄到一些经费来填补亏空，而这些是不影响我生活质量的保证。你通过最纯粹的方式实现了理想，但客观上，它仍然是世俗成功的标杆，反过来说，这正是现实对理想主义的认同和回报。”

“你又在阴阳怪气了，”卡维鼓起脸颊，他装出生气的样子，心里却早就软成一团。这番话来得太迟，但又似乎是最正确的时间，“你就是想笑我天真！”

“我没有。我会在分析利弊之后做出合理且有利的选择，可你让我看到了纯粹的价值和它带来的可能。这个结果，恰恰证明你的理想主义并非空中楼阁。它能给你带来的东西，远比你以为的更多。你的坚持和选择全都没有错，但你的天真在于，你本可以向我或者其他人求助，本可以不让自己那样潦倒。在我看来，如今的一切本就是你应得的。你早就该过上这样的生活……”

他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卡维突然哭了。

也许是这一番没有任何阴阳怪气成分的肺腑之言恰恰戳到了他心底里最不愿碰触的柔软之处，大建筑师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低下头，双手捂着眼睛，肩膀微微颤抖。握不住的泪水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滴下来洇湿了床单。

“你没有说过，”他抽噎着，抓住艾尔海森的袖子，“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的选择没有错……你不会知道，我等了多久，才等到你跟我说这句话。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懂的。”

卡维喝了许多酒，那些酒精好像通过眼泪统统冒出来了一样，他极其少见地哭得放肆且没完没了，艾尔海森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伸手抱住他。起初是拥抱，后来卡维抬起头来吻他的嘴唇，一切多多少少变了味。初吻的味道咸而苦涩，但艾尔海森觉得，除却祖母买给他看书嚼来玩的那些小糖块，他再没有尝过比这更甜美的东西了。

正因为这里不是他们共有的家，而只是一个正在被温度填充起来的空间，很多他们曾经试图避免去碰的事情，如今变得顺理成章。夜灯被踢到地上，卡维很用力地拥抱他，把自己嵌进艾尔海森怀里，他们在床上翻来覆去吻了很多次，但这一切尚且没有情欲的影子，只是如同在试图填补那些错失的时间。

“我不懂亲密关系，艾尔海森，”最后卡维抱着他，得出一个让人沮丧的结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保持亲密时不伤害你。”

“好吵。”

艾尔海森的手指穿过卡维的头发，把他往自己身边按了按。明天他又得顶着肿起来的眼睛见客户了，但艾尔海森不在意那些。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在让卡维变得更坚固。尽管他看起来狼狈而破碎，但那只是因为，他终于开始把这里当成家。

他把艾尔海森在的地方当成家。

卡维红着眼眶瞪他：“你嫌我吵？”

“我说你的心脏。它跳的很厉害，吵得很大声。如果你愿意静下心来听听他的语言，就该知道，你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听它的就好，它会告诉你一切的答案。”

“我没觉得它吵，该不会是你的在吵吧？”他的学长嘟哝，把头贴在他胸口上，“什么嘛，你也好大声啊！”

“有吗，”艾尔海森看着他，语气和眼神柔和得一塌糊涂，“我都不知道。”

然后卡维抱紧了他。

“你好暖和，艾尔海森。”

他轻轻说，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他拽过被子，把他们俩盖在里头。无光的黑暗之中只有月色，而他们在被子下面抱在一处分享彼此的体温，就像被双双淋湿了羽毛，依偎在一处的比翼之鸟。

6.

“哟，这不是艾尔海森先生和卡维先生吗，好久不见啦！”

第二天晚上，兰巴德朝走进酒馆的两人打招呼。卡维想了想，如果一周也算好久不见的话，那他们之前来喝酒吃饭的频率确实是有点太离谱了。

他侧过脸去看艾尔海森，显然对方也在跟他想同一件事。

那天晚上，他们买了酒和外卖，准备一起回艾尔海森家，把那个失衡的客厅再重新搞搞。鉴于卡维的新居几乎彻底变成了工作室，他准备再进行一次不声张的搬家——因为他这一次，罕见地完全认同艾尔海森说的：私人空间，不应当允许外人踏足。

结账时卡维掏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和名片一起递给兰巴德：

“如果您感兴趣，欢迎随时来我的工作室做客，”他彬彬有礼，态度温和地发出邀请，“而且您的一切需求，我都会给您打对折。”

“之前我卖掉的那个家……我还想买回来。”

他们出了酒馆，准备往家里走。这一次，卡维又忍不住看了看更早以前曾是家的方向，但他再不觉得内心怅惘无处可去。

他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栖身之所，而那就正跟他一直以来的观念一样——是由人来决定的。

“比起那个，你应该学学我，”艾尔海森说，“给自己挂个工作时间表。在这之外的时间，不接受任何咨询。我想即便是这样，你也能在半年之内，攒出买回那栋房子的钱来。”

“也许吧，但我得想想，至少一周工作六天……”

他说到一半，看到艾尔海森的脸，突然闭起嘴巴。

“好吧，这个问题之后再议……先想想搬家的事。”

“这一次，你准备找个什么借口留下来？”

“……你都知道我在找借口了，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这次你准备用什么表象来遮掩你爱我？”

他这话让卡维一阵头大，简直怀疑这学弟是不是偷偷喝了三斤啤酒。他脸和耳朵涨得通红，不想承认这是明晃晃的事实。

“给你两个选项，”艾尔海森先开口，“如果你还付我房租，那我们就还是室友，你可以心安理得；如果你跟我写论文，那我们就是学术家庭，一样合情合理。”

“那还是失眠症吧，你就当是善心大发，帮我治疗失眠症，我会看心情给你报酬，”卡维翻了个白眼，“还有，别提学术家庭了，一说一起写论文我就来气……我们哪里一起写过完整的论文啊！就写过一次！还玩完了！”

他们一路走一路吵嘴，卡维抬头去看，发现家就近在眼前。那是一道暖光，曾飞出他生命的小鸟，却又降落在他身旁，回归他的天空。

只因为身边这个人，是他人生中最不可动摇的真实之一。

真是命运带来的，最糟糕也最甜蜜的缘分。

“我听说，关于奥摩斯港那个课题，你在想办法报答教令院，并且找那个匿名发起者。”艾尔海森看着他，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我恰巧知道那个人是谁，你想知道吗？”

END

章十二·完结

呜呜呜呜这是哥哥的声音吗？好温柔啊！！！！

【17】。。。

想知道哥哥录完这个音频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18】bystanders

哇这声音好少年哦！！！太好听了吧！！！

我可耻地心动了😍

【19】jumpking

我更想知道其他人听完哥哥录音的表情🤔

【20】Coolboy

回复【18】我哥假装失忆了，坚持这不是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复【20】呵。人手一个备份。谁知道他们戴耳机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呢🙃

【21】M.R.

哈哈哈哈假装没发生过可还行！

太可爱了吧（*/∇＼*）

【22】kingsman

不是，你哥脾气也太好了吧！？

明明是你们八卦他欺负他，最后怎么还变成他录这种羞耻语音了！？！？笑死。

【23】beatemup

哥哥这么好说话，小心被骗哦！还是和我一起走吧，我保证我会对哥哥超好的！！！！

【楼主】吃瓜路人甲

回复【楼主】爬。

我哥已经名花有主了。别惦记了。

【25】M.R.

？！？！？？！？！？！

【26】dongcidaci

啥玩意儿？！？！

贴子就消失了一天，哥哥突然就脱单了？！？！？

【27】suss

我靠靠靠靠靠！！！！

是谁是谁是谁！快告诉我是谁捕获了哥哥的真心，好让我死心！！！！

【29】fire

球球了，原木原木原木！！！！

【30】bang

选那个学电影的！！！！！！（嘶吼——）

【31】moviiiiiiiie

如果最后不是文学哥的话，我的一些，就是比如说我的容貌我的身材还有我的社交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了——！

【32】wuw

电影人！自我成受精卵起我就在等你俩在一起了！

【33】kingsman

Shoot冲！！！！！！！！！！！！！！

【34】SsS

一根辣条赌外校人！！！！！！

【35】bystanders

楼上太抠了，随五百祝文学哥和哥哥百年好合！！！

【36】theother

原木原木，给妈妈上啊！！！！！

【37】Gloryhole

突然梦回楼主开贴的第一天。

【38】red wine

……你们为啥突然这么激动，都已经选完了，现在吼这些有啥用了(？

而且还是我哥让我跟你们说一声的。说觉得不小心删掉了我的贴子很不好意思，感觉大家都很真诚，也不希望让这么关心他们的大家失望。

快说：谢谢我哥！！！！！！

【39】M.R.

谢谢我哥！！！！！！

【40】seiso

谢谢我哥！！！！！！

【41】basic

谢谢我哥！！！！！！

【42】dragonfly

谢谢我哥！！！！！！

【43】sunshine

滚！！！！那是我哥，不许和我抢！！！！

【44】M.R.

哈哈哈哈，那，谢谢小舅子？

【45】oooooyeahooooo

楼上做梦呢吧，快醒醒！！！

【46】beatemup

快说啦，到底发生什么了？咋就突然脱单了呢？

【47】yo！

这件事说来话长……

【48】M.R.

没事今天周日我们有的是时间！！！

【49】wuw

弟弟这是跟谁学的突然变得这么爱卖关子！！

快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0】Coolboy

大概是不愿面对哥哥抛弃他的悲惨现实【狗头JPG】

【51】suss

啧啧。要坚强啊！

赶紧给我说！！！！

【52】Gloryhole

急什么。都说了说来话长。

别打断我。

【53】M.R.

说起来真的超突然好吗！

就那天其实很晚了嘛，录完音频我们都准备睡了，大家都没注意到贴子不见了。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哥各方面都很完美，除了他有个阴间作息，就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觉。我们回到房间以后——

正常人(包括我，电影人，澳洲原木和大部分时间比较正常的文学哥)：真的准备睡觉。

时差人(是的，我们在同一座屋檐下还有时差)（我哥，瓦瘾患者shoot）：打瓦。

而且最神奇的是，他俩明明都在打瓦，但都不知道对方在打瓦。都是自己单排。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排到了一起。于是他俩明明就住彼此隔壁，结果还窝在自己房间语音打瓦，甚至薅了某职业派玩家、某G姓百级姑娘和某个平平无奇的打枪小天才一起连麦打瓦。

据其中一位当事人说，事发现场是这样的：他们当时打了个通宵，头昏脑胀，因此终于准备结束瓦拉松上床休息，shoot这个滥情的家伙在语音里和大家告别嘛，然后跟每个人都：Love you，bye！

跟我哥也是：love you，see you later

结果每次，注意是【每次】都只对这种话笑笑的我哥，他居然给shoot回了Love you！！！他回了：

当时shoot整个人都傻了。像条疯狗似的冲进我哥卧室，问他真的说了love you吗？我哥好像是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这货就真的疯了。

大清早，六七点，满屋子疯跑，跟我们炫耀我哥跟他说love you了！我们开始还不相信，以为这家伙做梦做傻了。我他妈才睡了四五个小时！！！四五个小时！！！！！没立刻杀了他完全是给我哥面子！

之后谁还能睡得着啊！一个个如临大敌似的聚集在客厅，严肃讨论这到底算不算接受shoot的告白。因为这也有可能就是客气地回了shoot的love you，对吧？毕竟每个人都说了，我哥可能觉得他不说不太好。

于是，清晨六点多，一大群荷尔蒙旺盛的男人围在早餐桌前，食不知味地等我哥出来。你们能想象吗？那个场面，简直是大型修罗场+我哥社死现场。

我哥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十道逼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他。我都能从我哥的表情上看到他想关上门假装没出来过。

说时迟那时快，shoot一个箭步冲到我哥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吗？你想要在一起的人，是我吗？

我哥：(迟疑点头

死寂。

场面一度像上坟。文学哥沉默不语，电影人难以置信，只有澳洲原木还是澳洲原木，傻傻地问：为啥？

我哥：听到shoot对其他人说love you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开心。希望只对自己说。

一颗氢弹在我脑子里炸了好吗！

我靠靠靠靠靠靠？！？！？！

这他妈是吃醋了吗？这是吃醋了吧！我哥？吃醋？卧槽，从未设想的道路！shoot肉眼可见的开心到要飞起来了！

直接跳起来抱住我哥说：以后只对你说。

我：ewwwwwwwwwww

这种话能别当着我的面说吗？？？？？？

总而言之，我哥非常磕磕绊绊不好意思地表示，他和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他和shoot有相同的偏好，喜欢相同的游戏，有相似的价值观，总能get到对方的玩笑，甚至总能在相同的阴间时间撞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相处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自然又舒服，以至于很难意识到这里面还有些别的感情。

直到大家都去休息，他们默契地同时登录，进入同一个游戏，和相同的朋友圈聊着相同的话题，我哥终于意识到这是他想要的生活。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啦！

【54】M.R.

……我懂了。

这波是瓦瘾患者的胜利！

【55】SsS

所以真爱是瓦吗，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未想过，居然是打瓦让shoot从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56】yo！

现在去练瓦还来得及吗？

【57】theother

前提是你能干得过shoot

【58】SsS

虽然但是，吃醋也太可爱了吧。

希望只对自己说 是什么可可爱爱的占有欲！！！

我磕爆！！！！！

【59】。。。

就多嘴问一句，其他人还好吗？

【60】seiso

其他人能好吗？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61】dongcidaci

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

【62】basic

可是他们真的好甜哎！

【63】oooooyeahooooo

我昏故去！！！好萌(๑• . •๑)

【楼主】吃瓜路人甲

呜呜呜呜呜呜虽然不是原木，但还是替哥哥高兴，太好了呜呜呜呜呜≥﹏≤

【65】bang

这就是想要的生活。

我被这句甜死了！！！！！谁懂！！！

【66】bystanders

祝99！！！！！

【楼主】吃瓜路人甲

祝99！！！！！

【68】sunshine

祝99！！！！！

【69】red wine

祝99！！！！！

【70】fire

祝99！！！！！

【71】。。。

祝99！！！！！

【72】seiso

祝99！！！！！

【73】Gloryhole

祝99！！！！！

【74】dragonfly

祝99！！！！！

【75】wuw

祝99！！！！！

【76】kingsman

祝99！！！！！

【77】jumpking

祝99！！！！！

【78】wwwwwww

祝99！！！！！

【79】moviiiiiiiie

祝99！！！！！

【80】Coolboy

祝99！！！！！

【81】theother

祝99！！！！！

【82】suss

祝99！！！！！

【83】dongcidaci

祝99！！！！！

【84】SsS

祝99！！！！！

【85】yo！

祝99！！！！！

【86】oooooyeahooooo

祝99！！！！！

【87】bang

祝99！！！！！

【88】basic

祝99！！！！！

【89】beatemup

祝99！！！！！

【90】bystanders

哇原帖的大家全都来了！突然有点热泪盈眶是怎么回事，好想哭😭

【91】。。。

谢谢大家╰(*´︶`*)╯

【92】shoot

嗷嗷嗷嗷，是本人！！！

【93】bystanders

哟，shoot，你可要小心点！要是让我瞅到你欺负他，我可不会客气的！！！！！

【94】MafiaBoss

不会给你机会的。

【95】shoot

祝福你们。但如Mafia所说，如果你伤害他，下一秒他就不是你的了。

【96】glasses

附议。

【97】damon

哦吼吼吼，这么多眼睛看着你，shoot，哼哼😤，这贴别删，留着证据！

等未来他敢惹我哥不开心，呵呵……

【98】M.R.

好嘞！

【楼主】吃瓜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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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ot 小混蛋，我看到你们今天吵架了！你干了什么？！？！？！

【990】M.R.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模范夫夫吵架了？！？！

【991】yo！

前排吃瓜！

【992】dragonfly

召唤其他骑士！！！

@damon  @glasses  @MafiaBoss

【993】。。。

@shoot 你最好有个说法。

【994】glasses

@shoot 我马上就去找你！

【995】MafiaBoss

@banana 还好吗？还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

【996】damon

啧啧，还是电影人懂，先关心哥哥。

【997】moviiiiiiiie

喔这下热闹了！

【998】wuw

……

我们好得很！！！

那是在排演话剧你个傻叉！！！！！

【999】shoot

@M.R. 这是什么时候的贴子？你保证过没有其他八卦贴了的！

【1000】banana

========当前贴子不存在，请检查网址=========

Mysta：Vox Akuma！！！！！！！！！！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