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双黑/太中ABO】番外一 人间四月天
《繁花盛开》的番外一,经历两次废稿之后,我终于写完了。o(╥﹏╥)o
私心很重的一篇文。
@温西 女儿和父亲抢人的梗,提到了一点点,不知道算不算完成了点梗。
希望你们能喜欢。
——————————————————————————————
番外1 人间四月天
1.0
——今年、明年、从今往后,我都会陪你一起迎接繁花盛开的季节。
苦苦追寻死亡的太宰治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感慨活着真好。
而带给他巨大改变的人,是停留在鸢色眼瞳中的樱花树下橘发男人,以及在他怀里露出天真烂漫笑容的小姑娘。
那...
《繁花盛开》的番外一,经历两次废稿之后,我终于写完了。o(╥﹏╥)o
私心很重的一篇文。
@温西 女儿和父亲抢人的梗,提到了一点点,不知道算不算完成了点梗。
希望你们能喜欢。
——————————————————————————————
番外1 人间四月天
1.0
——今年、明年、从今往后,我都会陪你一起迎接繁花盛开的季节。
苦苦追寻死亡的太宰治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感慨活着真好。
而带给他巨大改变的人,是停留在鸢色眼瞳中的樱花树下橘发男人,以及在他怀里露出天真烂漫笑容的小姑娘。
那是他和中原中也的女儿,中原苍。
2.0
历经十月怀胎的苦痛折磨,躺在病床上的橘发青年迎来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那个小小的、有黑色卷发和蔚蓝眼眸的天使。
在太宰治决定了孩子的名字之后,中原中也一挑眉梢,语气虚弱但态度强硬,“孩子跟我姓。”
“可以啊,”将女儿哄睡了的黑发男人走到病床沿坐下,笑道:“中原苍挺好听。”
“我以为你会反对。”
“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啊,毕竟是你带她来到世上的,真要说,孩子的名字其实也该让你起才对。”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温柔回望他的男人,勾唇一笑,“苍也很好听。”
3.0
中原苍的到来对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而言是人生大大的意外,两人都没做好当奶爸的准备,刚开始带孩子的时候被尾崎红叶用油纸伞敲了好几次脑袋。
而太宰治不止要带一个不到一周岁的孩子,还要照顾生产后体弱的omega。
生下中原苍给中原中也的身体造成不小的影响,病弱体虚,完全没有之前那可以把alpha轻松摁住地里的气势。
那段时间,中原中也的身体弱得吹两天凉风就能感冒,照顾不好还会半夜发烧。没有时间概念的婴儿会在半夜饿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怜兮兮地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忙碌的父亲。
日后一回想起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太宰治总能装模作样地抹一把辛酸泪。
“您真的觉得那时候辛苦吗?”中岛敦看了一眼当爸爸后学会认真工作的男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停顿片刻,太宰治瞥了一眼手边红白封皮的《完全自杀手册》,温柔一笑,“辛苦是真的辛苦,可那样的辛苦值得。”
不得安睡的夜晚,太宰治坐在床边,轻撩开床上青年汗湿的橘发,又转头把盖在睡得口水流淌的小丫头身上的毯子拉高。
右手爱人,左手孩子,他感觉到肩膀上沉甸甸的责任,抬头一望,是他不敢想象的绚烂未来。
4.0
“Chu……chu、ya……”
被太宰治抱在怀里的中原苍挥舞着小手,开心地看着眼前深邃迷人的冰蓝眼眸,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震惊女儿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papa”也不是“daddy”,中原中也看向黑发男人,“我没听错吧?”
“她真的叫你名字了,”听到女儿学会的第一句话,太宰治也是震惊的,他没想到小丫头会学他的发音,用软乎乎的语气叫自己的omega。
叫了一次之后,中原苍的嘴皮子利索不少,一个劲地“Chuya”喊着。伸手将粉蓝色的糯米团子抱进怀里,中原中也轻点了小丫头的鼻子,无奈笑道:“苍酱,你要叫我daddy。”
“Chuya!”小丫头没听懂,执着地重复自己刚会说的名词。
“苍酱!中也只能我叫!你必须叫daddy!”微有不满的鸢色眼瞳猛地对上懵懂的海蓝眼眸,吓得小丫头一缩脖子,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嘴一扁,水光蔓延在碧蓝眼睛中。
一见女儿被太宰治吓到,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抬腿踹了面前的男人一脚,“太宰你这个混蛋吓到苍酱了。”
“本来就是嘛,中也只能我一个人叫!”
“幼不幼稚啊你!都几岁了还要吃这种无聊的醋。”
“三岁!”黑发男人圈住橘发青年的细腰,霸道地咬了对方的嘴角,撒娇道:“我也要得到中也爱的抱抱。”
“滚!”嘴上虽这么说,可橘发青年也没拍开腰上的手,嗔怪地瞪了身后笑嘻嘻的男人一眼,小声嘀咕一句,“怎么结婚了我就变成照顾两个孩子了。”
5.0
“苍酱到了幼稚园要听老师的话哦,”太宰治轻轻亲女儿的额头,将第一天上幼稚园的女儿抱上停在公寓楼下的校巴。
温柔可亲的女老师微红了一张脸,偷看太宰治两眼后笑道:“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苍酱的。”
“麻烦老师了。”将女儿放在指定的座位上,太宰治站起身,转身要走的感觉到风衣被人轻轻扯住。
对上太宰治疑惑的目光,中原苍眼角微红的海蓝眼睛里有明显的惴惴不安,“爸爸,今晚爹地会回来吗?”
“会的,”黑发男人温暖的手落在女儿头上,他笑道:“今晚你爹地会去接你的。”
送走女儿之后,太宰治走到花圃边坐下,打了个电话给半夜接到临时任务而跑去东京的人,“中也啊,你今晚会回来吧?”
“苍酱去上幼稚园了?”
“你那么吓她,她肯定去的。”黑发男人摸摸下巴,语气略带不满,“你昨晚那么说有点过了。”
电话那头的橘发青年将头顶的小礼帽随意放在副驾驶座上,轻叹一声,“我没想到苍酱会这样。”
三岁的小女孩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笑容和可爱的梨涡仿佛春风般融化了港口黑手党上下所有人的心。幼女控森鸥外和喜爱小孩的尾崎红叶两人都把这小丫头宠出公主病了,到了规定年龄要上幼稚园却死活不愿意去。
中原中也被逼无奈,只能语气凶狠地对女儿说道:“苍酱如果不去幼稚园,我就不回家了。”
最爱中原中也的中原苍一听就慌了,看到半夜中原中也走出家门的背影,趴在太宰治的怀里哭了一晚。
“她昨晚哭到睡着的,眼睛都肿了。”太宰治想到女儿昨晚那可怜的小模样,心里就不是滋味,“你今晚必须回来。”
“我要是回来,苍酱必定要我陪她睡,”轻笑一声,中原中也拧动车钥匙,笑道:“你不跟你女儿吃醋了?”
前两天幼稚的太宰治还跟他抱怨,说他陪女儿睡的时间都多过他们两人独处的时间。
黑发男人轻哼一声,站起身,边朝上班的路走边说:“这次例外,我不吃醋。”
停顿片刻,太宰治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为了苍酱好,但不要再对她说那样的话了。”
“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那我和苍酱今晚等你回来哦~”得到确定的时间后,太宰治笑眯起迷人的鸢色眼瞳,愉悦地商量起今天的晚饭。
6.0
中原苍过五岁生日的时候,西西里岛的新任教父克里斯托夫先生特意漂洋过海,给这位港口黑手党的小公主送了一份生日礼。
“谢谢克里斯叔叔!”小姑娘还不懂天鹅绒盒子里装的宝石是何等的价值,只知道这些闪闪发光的石头分外迷人,尤其是那颗海蓝色的钻石,就像中原中也的眼睛般深邃多情。
拿着钻石跑到中原中也面前,中原苍举着手,跟最爱的人展示刚得到的宝贝,“爹地快看,和爹地一样漂亮的蓝色!”
“是跟你一样澄澈干净的蓝色。”中原中也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让她将宝石放回到盒子里后小声跟她说:“去找爱丽丝姐姐玩一会。”
“好,爹地待会记得来找我哦。”
看着中原苍一蹦一跳的背影,克里斯托夫扬唇一笑,“苍酱还真是喜欢你呢。”
中原苍对中原中也的喜爱,不仅是克里斯托夫觉得惊奇,其他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太宰治曾跟中原中也开玩笑说,中原苍不只是他的女儿,还是他现在最大的情敌。
“她可是我前世的小情人呢,会这样也不奇怪吧。”收回落在中原苍身上的目光,中原中也侧头对好友诚恳道:“你那么忙还特意过来参加苍酱的生日宴,谢谢。”
意大利男人不介意地摆摆手,轻松一笑,“能看到小公主,我觉得很值。”
停顿片刻,他从西装内袋中拿出一张星空蓝的请柬,向中原中也发出邀请,“我的婚礼安排在下个月,能来参加吗?”
“这么快就决定了?”接过请柬,中原中也没有细看内容,目光流连在封面的烫金花纹上。主要处理欧洲事务的最高干部自然有耳闻新任教父的终身大事,但真正收到请柬,还是让中原中也颇为意外。
“是个很好的女孩,不早点下手,可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提到自己的结婚对象,克里斯托夫那双通透如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里流淌过温柔的涟漪。
“恭喜!”由衷地祝福自己的好友找到人生的归宿,橘发男人微笑道:“我会出席的。”
不远处品尝到好吃的蛋糕的小姑娘双手托着一个盘子,小跑到中原中也面前,举着盘子跟最爱的父亲分享这份甜美的美味。
身着黑粉相间的哥特萝莉装的中原苍如做工精美的瓷娃娃般,眨巴一双亮晶晶的海蓝眼睛,笑得无邪天真。
旁观父女互动的克里斯托夫的翠绿眼眸滴溜溜地转动,他要赶紧生个儿子,把中原中也的女儿娶回家,不过,有个和中原苍这般可爱的女儿也挺好的。
那要不生两个?克里斯托夫想了想,决定回国后立马和未婚妻商量一下。
7.0
一遇到中原中也出差的日子,太宰治就会把中原苍带去武装侦探社方便照顾。
而每次中原苍到武装侦探社,办公室里的大人如同放假般,围在小丫头身边逗弄她。
就连一向正经严肃、不苟言笑的福泽谕吉都没法阻拦办公室里的人,尤其是中原苍用自己氤氲水汽的海蓝眼睛望向他时,社长大人瞬间想拿出自己办公桌抽屉里的金平糖哄她开心。
“社长真的不管管吗?”太宰治瞥了一眼热闹的会客厅,无奈地问双手插在袖子里的银发男人。
福泽谕吉摇摇头,淡然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天的委托没做完也没事。”
黑发男人轻轻耸肩,也不再说什么,光明正大地继续看他夹在《完全自杀手册》中的omega的偷拍照。
翻到第五十六页,里面夹的照片时中原中也怀孕时期他偷怕的,alpha的眉眼在看到照片的瞬间温柔地垂下,思绪也跟着飘回到那段时光。
如果不是他逼森鸥外做了助攻,他也没那么容易追到中原中也。
一想起黑心医生,太宰治的目光从照片移动到银发男人身上,沉默寡言的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尘封的往事呢。
“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太宰?”感受到对方欲言又止的目光,福泽谕吉主动开口,疑惑地看向黑发男人。
太宰治并不是什么好心人,也没想过帮森鸥外什么。只是当了父亲之后多少能理解森鸥外的心情,他思考片刻,试探性地问道:“您知道一月的诞生花吗?”
福泽谕吉蹙眉,脱口而出:“鸢尾花,怎么了?”话音刚落,他反应过来,在太宰治了然的目光中轻咳一声,“他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就当不知道。”
“我明白了。”太宰治微微一笑,不再追问。
他终于明白,福泽谕吉抽屉里的金平糖到底是为了谁而留。
小小玻璃瓶中装满的,是他经年累月留下的、想给像极了森鸥外的小姑娘的、不曾给予过的父爱。
8.0
洗完澡后的中原苍赖在黑发男人怀里,叽叽喳喳地说起今天体育祭上发生的趣事。
“虽然这次的百米赛跑我没拿到冠军,但明年一定可以的。”小姑娘挥舞拳头,坚定地说完自己的目标后,瞥了一眼浴室的毛玻璃,不甘心地说:“下次,你和爹地能和我一块参加借物比赛和两人三脚吗?”
自家两位父亲因为工作都不能陪同出席中原小公主的第一次体育祭,这多少都打击到了小姑娘参与活动的积极性。
太宰治也知道中原苍对这事的重视,但奈何抽不开身。手指穿过黑长卷发,他边给女儿吹头发,边许下诺言,“下次,爸爸陪你去。”
听到男人温柔的诺言,小姑娘满足地笑起来,“还要爹地哦,你们一块。”
“好。”
心满意足的小丫头在吹风筒的嗡嗡声响中昏昏欲睡,说话声渐小,化为嘴边的呢喃。
关掉吹风筒,黑发男人轻柔地把怀里的小猫咪抱到她的公主床上,体贴地盖上被子并调暗了床头灯的亮度。
这一幕落在从浴室中走出的橘发男人眼中,冰蓝眼眸中漾出一圈圈涟漪。
面对女儿,太宰治的温柔跟他完全不同。工作繁忙而无法陪伴在女儿身边的中原中也每次与女儿待在一块都是直接表达出来自己的喜爱,而轻哼摇篮曲让女儿睡得更加安稳的男人却不是那种外露感情的人,他更习惯于将自己的爱融进生活中的小细节中,如春雨般润物无声。
倚靠在门框上的橘发男人安静地看蹲在女儿床前的太宰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弯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确定女儿熟睡后,太宰治站起身,关掉床头灯,留下一盏小夜灯后转身便落入深邃的星辰大海。
他微微弯起嘴角,开玩笑道:“被我迷住了?”
“是有点。”
中原中也的坦率让一向脸皮厚的男人也脸色浮起薄红,手指在脸颊上轻挠,“中也还真是直接呢。”
走出女儿房间后太宰治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接下来就是大人时间了呢,”时光不减男人的魅力,更偏心地给他添上成熟,一笑倾城在中原中也眼中莫不如此,“中也接受我的邀请吗?”
小个子omega几步走到男人跟前,抬手压下男人的脑袋,尖尖的小虎牙嚣张地咬住对方勾魂的笑,如传说中的魅魔般低声诱惑,“求之不得。”
月色微凉,却降不下室内的火热。
9.0
“爸爸,”中原苍拿着一张泛黄的纸张,跑进书房,好奇地问正在整理书架的黑发男人,“这是什么?”
周末的天气很好,难得在家的中原中也大手一挥,决定今天的家庭活动便是大扫除。
负责收拾衣帽间的橘发男人头疼地看着自家小丫头溢出衣柜的各种洋装,将跟在身后的小尾巴分配到工作量最轻的客厅。
对中原中也的话言听计从的中原苍挽起衣袖,拿着抹布就开始自己工作。擦拭茶几时,小姑娘的手肘意外碰翻了太宰治随手放的《完全自杀手册》,夹在书中的照片散落一地。
这本红白封皮的书里的秘密小丫头是知道的,她不明白大人之间那无聊的兴趣,但这不妨碍她喜欢书中的每一张照片。
地上的照片被她捡起放回到书页中,翻到第九十九页,本以为没有夹任何照片的书页中间夹了一张泛黄的纸。
好奇心旺盛的小姑娘以为是父亲们的情书,展开一看却是她并不完全认识的文字。
站在椅子上的男人回过头,看到女儿手中的纸张,微微一愣,却也没有责怪。
“这是对爸爸来说很珍贵的东西呢,”太宰治接过那张纸,认真地看一遍纸上自己清秀的笔迹。
中原苍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写了什么呢,我看不太懂。”
“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黑发男人想了想,把手中的纸送给自己的女儿。
“我可以收下吗?”小姑娘接过纸张,不确定地问:“这不是爸爸珍贵的东西吗?”
太宰治抚摸女儿及腰的长发,脸上的笑如三月春风般温和,“可以,这是爸爸送给苍酱的礼物。”
10.0
时隔多年,学识满腹的中原苍再次翻出那张泛黄脆弱的纸张,细细品读纸上太宰治写下的文字。
恍惚明白,这是爸爸不曾送给过爹地的情书,亦是爸爸不曾言明的她的名字由来。
亭亭玉立的少女赖在中原中也的膝头,抱住男人的细腰,狡黠一笑,道:“爹地你知道吗,爸爸曾誊写一首诗打算送给你呢。”
“哈?那条青花鱼还会做这么浪漫的事?”男人凌厉的眉梢挑起,语气有些不相信。
“真的哦,”海蓝大眼对上冰蓝眼眸,少女轻笑着吟诵早已烙印在脑海中的诗句:“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清脆如银铃般的轻笑声拉回中原中也的意识,他垂眸看着躺在自己膝头上笑得开心的女儿,轻点对方的鼻子,无奈却宠溺地叹气,“你啊。”
他从不知道,太宰治给女儿起名的时候,用一个简洁的字藏了对他的满腔不明说的爱意,更藏了他对女儿深沉的爱。
“所以啊,爹地就看在这个的份上,别让爸爸睡沙发吧。”
“那只是我和他之前的事而已,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哎呀就是爹地脖子上的草莓印被红叶阿姨笑了嘛,爹地真是的。”
“你现在跟着首领和红叶姐,倒是学了很多东西嘛。”
挂断电话的太宰治转身,隔着阳台的玻璃门望着沙发上笑闹成一团的两人。耳力敏锐的男人在聊工作电话时分神听到女儿念他誊写的情诗。
纸张上这首异国的诗的确就如女儿猜想的那般,但还有一句他没有写在纸上、而是印在心头的话。
——时光荏苒,你们是我永不变的人间四月天
——————————————————————————————
补充:
1.《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首诗有两种解读,情诗和给孩子的诗,我两种一块用了。
2.本来想写福泽谕吉的角度,后来偷懒塞在了这篇文里,双首领的感情我就不多写了,见仁见智。
3.诞生花那个地方,三次元森茉莉女士是一月七日的生日,故选了一月的诞生花鸢尾花,诞生花信息来源百度百科词条。
4.“苍”这个字呢,是有AOI的音的,但是吧,我用百度翻译“苍”的时候,百度给我的音是SORA,是天空的意思。想了想觉得刚好,才定了“苍”这个名字。
私心是塞了很多自己想写的带娃小片段,也有没能写进去。有不完美的地方,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改……定稿也许会有偏差。
公开的决定收录本子的番外就此写完,点梗的中原苍回到原著线的文我不打算收录进本(本的字数太多了塞不下了)。
本子的番外一共是四篇
番外一 人间四月天
番外二 永眠的爱
番外三 巢(看题目都知道是筑巢)
番外四 红尘烟火(这是我自己没有抽到夏日特典中的残念,也是我对梅雨中的执念)
番外三,四不公开!!!
[斑扉]催化反应
#原著向一发完,有一个相关剧情补全番外会以后发。
#关于石碑是私设,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最近链接好像老是挂,大家烦我也烦,于是聪明的我决定用隐形车(明明一点都不隐形我好怕啊
#催化剂先生不想发表言论并点了一个踩(太好了lof没有这个功能!
木叶村坐落于火之国,是一座前所未有的、由多个忍族联合组建的忍者村。其最初的两位创始人,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希望这个村子能够阻断战火,带来和平,让人们免受战争带来的苦痛。由于领头的千手和宇智波都是赫赫有名的族群,许多收到邀请的忍族都陆陆续续加入了木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后,这个村子的发展似乎已经走上了...
#原著向一发完,有一个相关剧情补全番外会以后发。
#关于石碑是私设,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最近链接好像老是挂,大家烦我也烦,于是聪明的我决定用隐形车(明明一点都不隐形我好怕啊
#催化剂先生不想发表言论并点了一个踩(太好了lof没有这个功能!
木叶村坐落于火之国,是一座前所未有的、由多个忍族联合组建的忍者村。其最初的两位创始人,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希望这个村子能够阻断战火,带来和平,让人们免受战争带来的苦痛。由于领头的千手和宇智波都是赫赫有名的族群,许多收到邀请的忍族都陆陆续续加入了木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后,这个村子的发展似乎已经走上了正轨。
不过,最近的宇智波斑有些不对劲。
做出这个判断的人是千手扉间,而且他确信,除了他没有其他人确定这一点,也许他那位和斑互为挚友的大哥也察觉到了些许端倪,但肯定没有他那样了解深刻。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有胆子去近距离了解宇智波斑的,这一点大可以从斑身上环绕的各种令人生畏的称号上看出。宇智波斑和他的大哥一样,几乎超出了人类所定义的“人类”范畴……没有哪一个人在亲眼看完千手族长和宇智波族长战场上的交手以后,还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同类。但是在与人相处之道上,柱间可领先斑太多了,同样身为非常的强者,斑的身上却没有柱间那样的亲和力,不过他本人并不在意,也没有一点想要改变的意思。大概普天之下能入他眼的人也只有家人和千手柱间了吧,至于扉间自己则是以一种相当糟糕的方式进入了这个行列里——虽然他并不后悔。
但是以柱间和斑之间多年深厚的交情,居然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斑的异常,这只能说明宇智波斑在刻意掩饰着一件不能被任何人知晓的事。这个人不是会这样做的性格,斑简直能算是扉间迄今为止见过最坦率的宇智波了,他不敢说自己了解宇智波斑,却也相信这一点。
斑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扉间想不出来,这并不是因为扉间不够聪明,而是这个问题的前提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阻碍。
首先,斑是一个宇智波,尽管是个不那么一样的宇智波。
然后,众所周知,用正常逻辑思考一个宇智波想做什么无异于自讨苦吃,徒然浪费一个下午说不定都得不出结果。
……很好,思考结束。
无论是作为千手还是作为扉间,白发青年都深喑这个道理。他本来不想管这事儿的,和斑有关的事情一向都是柱间出面解决,说老实话,扉间不想花哪怕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在他身上。在一开始,他也只是稍微留了点心,像往常一样提醒了兄长,然后他就被忧心弟弟和挚友不合的火影大人和斑一起打包扔去了水之国执行任务。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扉间甚至懒得挣扎,他能够发现斑隐藏的很好的异常也是拜此所赐。不过好在任务中的斑还是相当正经的——虽然也只会持续到他搞定任务目标为止——还算勉强可以相处。
可是这次和以前的程度已经不太一样了,不如说,宇智波斑完全就是在故意挑事。
说出去有谁会信呢!堂堂忍界修罗,战场魔神,居然能连着五次恰到好处地失手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同一个人的身上?频率高到扉间甚至开始怀疑这人是否提前步入老年并得了帕金森,然而斑把手里剑甩进敌人咽喉的动作却依旧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到可以成为教科书配图,使他不得不颇为惋惜地把这个猜测抛之脑后。
这年头委托给忍者的任务不外乎就是那几种,两人都是老手,很快就收拾好战场,回到落脚之处。不过斑似乎还没有想回去的意思,而是坐在旅店的窗口,饶有兴趣地看着水之国道路上不时路过的士兵。
“明明这么弱的家伙,居然还养了一大群,真不知道水之国的大名是怎么想的。”他嗤笑道,“乌合之众。”
扉间在收拾行李,闻言用相当难以理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有多闲才会想这种事。但他转念一想,一路上种种迹象都表明斑是个脑子某些区域出了问题的人,于是又好心地提醒了他每个忍者的开蒙必修课内容:“不是人人都能提炼查克拉、成为忍者的。”
结果宇智波斑回给他一个看傻子的表情:“我当然知道。”
……您请便。扉间默默转过头继续慢吞吞地收东西。
或许是我想错了,斑不仅脑功能障碍,还开始失忆了?
大快人心。
斑到底有没有得病扉间最终仍不得而知,这个明明擅长火遁的男人对水之国却似乎是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一路上几乎没有皱过眉毛。不得不说,摆出这副表情的斑看上去比他平时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顺眼多了,只是扉间想不太出斑心情舒畅的原因,最后只能参照以前寥寥无几的和泉奈相处的经验,将之归因为“是宇智波”。
宇智波可真麻烦啊……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跟了一路,只观察出斑对水之国异样的好态度,其余什么都没有得知,扉间心里也有些郁闷,这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的哥哥柱间在任务卷轴上签好名字,宇智波斑的气息彻底从他身边消失为止。火影大人看着弟弟随着斑的离开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无奈地笑叹:“扉间,斑真的没那么可怕的。”
而他的兄弟永远只用一句话堵他:“我和你不一样,大哥。”
柱间耸耸肩膀,再一次放弃说服固执的弟弟,转而询问他其他的事:“上一次你给我的提案,真的不打算修改吗?”
扉间对此的态度非常坚决:“我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修改的必要。兄者,你知道宇智波始终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如果不……”
“宇智波是村子的一部分,扉间!”千手柱间打断了他,神情严肃,“宇智波也是木叶、是火之意志的组成者,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要再把他们当成敌人了。”
“……是。”
白发的火影参谋垂下头,内心罕见地有了些挫败。
——可是,我已经习惯了啊。
毫无疑问,和平是珍贵的,扉间非常希望能维持住这脆弱的新生村子,没有人不期冀未来。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传自父辈的那些观念已经不适应现下的情况了,改变才能更好地帮助千手生存下去。
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到底是一个人,而不是由零件拼装组合的机械,许多东西不是想要改变就能做到的。距离两族握手言和、木叶建立的时间与过往相比实在太短,哪能抵过从小到大养出来的习惯呢?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但一见到满眼的红白团扇,还是会感到生理以及精神上的不适。
而且,连大哥都这样说了……
千手•隐形兄控•扉间在自己的房间里绝望躺尸,觉得自己大概真的需要发自内心地改变一下想法。
他还是决定从自己目前最熟悉的宇智波开始,正好,宇智波斑最近的异常行为仍然无解,扉间决定大发慈悲地在他身上多花一些宝贵的时间。
他真该为此感到荣幸。扉间一边划掉日程表上的一个实验计划一边想道。
宇智波斑的日程简单得不像一个族长的日程。
早起晨练——这件事每一个忍者都会做,区别不过在于起止时间和持续时长。经过各种渠道得来的信息可以得出,斑的晨练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开始时间(可以想见应该很早),不过一定结束在辰时之前。
然后就是在自己家里不知道做什么,参考(不玩忽职守的)大哥的话应该是在处理一些族内事务,然后就没有再见他出过门……这家伙都不用应付其他事情的吗?!不对,宇智波火核整天在替他东奔西跑……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有时候在下午会跑去火影岩坐着吹风看木叶,去十次有八次能遇到兄者……兄者!!!
扉间放下了被自己控制不住折断的笔,强作镇定地拿起另一支。我觉得我和宇智波火核一定很聊的来,尽管他是个宇智波,他想。
以上都是很正常的行程,正常到每一个观察宇智波族长的人手里都有一份,继续看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扉间想知道更深的秘密,必须亲身潜入宇智波族地才行,这太危险了。可是在这件事上投入了很多精力的扉间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身体里属于研究者的血液开始蠢蠢欲动,催促他继续下去。
扉间纵容了自己的任性。
风险总会带来回报,他得知了一个全新信息:在能够看到月亮的夜晚,偶尔的时候,斑会只身进入宇智波族地深处,并在那里一待一整晚。他打算在斑出下一个任务的时候去那儿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他等了好一段时间才等到斑接下一个任务,在后者出发半个时辰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里,在层层密林中寻找查克拉的痕迹。结果他循着斑的查克拉气息,摸索到了宇智波家的神社。
……斑在这种地方待一个晚上做什么?别说他在这里祭拜祖先什么的了,这话说出来估计宇智波族人第一个不信。但是这毕竟是宇智波一族的重地,扉间又不可能就这样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件事,准备回去再寻找资料。他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结果扉间资料还没来得及去找,宇智波斑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又一次的任务完成后,斑又一次地坐在窗口边看下面行过的人群——这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新惯例,托他的福,扉间收拾行李的动作被迫一慢再慢。白发千手正百无聊赖地把储物卷轴从左手抛到右手,忽然听见窗口吹进的风里带上了他的名字:“喂,千手扉间,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斑的声音慢悠悠地传过来:“‘天下一神,欲求安宁,分级阴阳之势;互斥二力,相与为一,乃得森罗万象。’”
纵使扉间自认看过的书不算少,也确确实实没有听闻过,他诚实地摇了摇头。斑也不在意,而是颇有兴趣地问他:“你觉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在教导人们,要停止纷争吧。”扉间直觉这与那座神社脱不了干系,“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我从没有听过。”
宇智波斑瞟了他一眼,说:“这是六道仙人留下的箴言。”
难道是传闻中宇智波家持有的那块,六道仙人遗留的石碑上记载的吗?这种东西的确很适合置放在神社里,这样一来斑往那里跑的事情就有了解释:他就是去看石碑的。
宇智波神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除了老人,就只有斑一个访客,宇智波没有派人时刻镇守。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有了发现,却没有通报族里,斑和宇智波内部生出了嫌隙。
扉间满意于自己得到的情报,对斑所谓六道仙人的遗留物的兴趣倒是不大——他不觉得自己能把那玩意确确实实地拿到手上看个究竟,没必要为它费心思。
斑看他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也失了继续看风景的心情,起身拍了拍衣服,把卷轴从扉间手里要过来,然后理所当然地揣进怀里。千手扉间已经不想对斑的自我行为发表任何言论,他就当自己是一个透明人,或许他在搭档的眼里连人都不是。平常心,平常心。
……平常不起来。
宇智波斑脑子有病吧。千手扉间已经感到难以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而他那脑子有病的搭档朝他走来,手里……手里拿着一盘寿司。身周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扉间的冷脸在快乐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突出,大概这就是斑能一眼找到他的原因。
对,他们现在既没有去交任务,也没有提交任务时间延长的申请,也没有……总之什么正经事都没有做,就在异国他乡(加重)的不知道什么节庆里呆着了。
三十分钟前。
“去那边的集市?你疯了吗?”扉间不可置信,“如果你想吃寿司你可以回木叶买。”
“我现在就想吃。”
“你还有你是个任务中忍者的自觉吗?!”
“任务已经做完了,而且我饿了。”
“还没有交就不算……!吃兵粮丸!”
宇智波斑单手结印。
……最后在和斑讲物理失败的情况下,被强行拉来当人形购物车的扉间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灵魂。他和斑的关系大概的确变好了一些,同时在另一层面变得更坏了,当然,两个变化都是单方面的。扉间慢悠悠地跟着斑,只希望这家伙能快点解决他高贵的需求,他从没有这样想念过大哥那张傻笑的脸。
这样的任性,宇智波斑的性格挺像猫的……不如说,宇智波和猫的相性的确很好,这样想着,扉间开始祈祷斑能看在自己耐着性子等待他看风景那么多次的面子上,大发慈悲实现他心里卑微的愿望。然后他看着从他面前来回走过很多次的斑,陡然意识到宇智波并不是那种会报恩的品种,而是横着从你面前走过,就会倒霉的黑猫。
……难怪遇到宇智波就没有好事发生,原来如此吗……不,停下,这真是太不科学了,你的严谨呢?不要因为被斑带着违规了,就继续下去啊!
宇智波斑对扉间的内心波动全然不知,他倒是想过看看扉间的反应,但是那一张面瘫脸就没怎么变过……哈,你管皱一下眉头叫有表情吗?这个动作甚至没有持续半秒钟。几次以后,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我已经把他拉出来玩了,东西也请他吃了(扉间:请?),我觉得他该高兴那就是高兴了。自觉已经做好了准备,宇智波斑又嚼了嚼,把最后一个寿司也咽了下去。
“千手扉间,帮我个忙。”
扉间没有察觉到他一时间突变的画风,问:“要拿什么?”他以为斑又买了什么新东西回来了。
“……你逛得很投入嘛。”宇智波斑心道人真是不可貌相,有的人看上去对什么都没兴趣,其实逛街逛的可开心了,他朝身侧扬了扬头,“去外面说。”
他终于打算走了!
扉间感觉自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想请你帮我看看宇智波神社里一块石碑。”
——是错觉。
扉间怀疑斑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露出了有些不解和警惕的神情:“宇智波神社?”
“里面的一块石碑,准确来说,是上面记载的东西。”宇智波斑说,“我先前和你说的那句话就是写在那上面的,怎么样,有兴趣吗?”
说扉间没有兴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斑提出的这个请求实在是太可疑了:“……你不会是想让我过去那里吧,那可是宇智波的地方。”
“我才是宇智波的族长。”说这句话的时候,斑的神情很是倨傲,“你尽管放心,不会让你死在里边的。”
……喂,这话根本没办法让人放心啊。
扉间久久没有给出答复,让斑有些烦躁,他用手指敲了敲身上的甲片,皱着眉:“需要想这么久吗?我可是已经贿赂过你了。”
什么、难道你管刚刚的逛街叫贿赂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要收下它了,明明是你自己硬塞给我的!这是宇智波最擅长的自说自话,我早该想到的。扉间看着面前的宇智波脸上“我说的有毛病吗”的表情,疲惫的心灵变得更加疲惫了。
“好了,我答应你。”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干脆就继续下去吧。
走在窄小逼仄的通道里,光明正大地踏进这种大概算得上是宇智波一族重地的地方的千手扉间此时心情却颇为不爽。
他刚刚被斑坑了。
在那一天,斑告诉他,作为外族人想要进入神社的密室,必须种下一个宇智波用于封口的咒术才可以。不过那个术只有禁言一个功能,如果扉间不放心,可以把术的卷轴给他研究,让他自己确认安全性。“比起那样东西,这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玩意罢了。”宇智波斑说道。
于是扉间把那个术翻来覆去的倒腾了将近一周,不得不承认斑说的是实话,他没了拒绝的理由。好吧,这是为了知识付出的代价,如果斑在施术的时候耍什么花招,我会打断他的。
然而,宇智波的心没有最脏,只有更脏,宇智波的术同理。在誓约结定的时候,斑居然硬生生地加进了一个要求!
扉间又惊又怒:“你是什么意思?!宇智波斑!”
“我只是怕这个术管束不住你,毕竟,谁都知道你在忍术研究上的才能。”宇智波族长慢悠悠地说道,“只针对你一个人——‘做一件不危害到千手一族和木叶村利益的事’,这不难接受吧。”
扉间愤恨的表情维持了一会就逐渐消散了,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思考如何从宇智波斑这里抠走更多的利益,绝不能白白被坑这么一下。
斑懒得管他怎么想,淡淡的说了一句“跟上”就打开了密道,走了进去。扉间不爽地跟在他身后,在斑点起油灯后,看清了那块位置相当显眼的石碑。
宇智波斑相当怜惜——这个形容词放在斑身上真的很可怕——地摸了摸那块石头,语气莫名充满了自豪:“这就是六道仙人送给宇智波一族的珍贵宝物。”
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千手扉间完全不想听斑吹他们一族和六道仙人的七七八八,他只是被赶鸭子上架来研究的,但斑一副不听他讲完就不让扉间碰这东西的样子,让白发千手硬生生地听完了他那段长达十多分钟的演讲。
没想到宇智波斑的话可以这么多……
“哼,差不多就是这样。所以你绝不能让它有一点损坏,知道了吗?”斑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讲话,他总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兴奋,如果月之眼是真正可行的话……
不,它一定是可行的,我要完成它……
他的眼睛微微发了一下红,很快这片红色就填满了他的眼瞳。扉间敏锐地察觉到他查克拉的变化,十分警惕地看过来,就发现宇智波斑盯着石板露出微笑,还亲昵地抚摸着上面的裂痕,顿觉眼睛受到污染,连忙移开视线。
太可怕了。从进了神社开始,斑就屡屡打破他对这位现任宇智波族长以往的认知,特别是在面对那块石碑的时候,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种执着又狂热的眼神,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斑的另一面。
究竟是什么能让宇智波斑这样趋之若鹜?扉间对石碑上的内容又多抱了一分好奇,纯粹作为一个学者,他也想从这东西身上得到答案。
斑看了那块石碑很久。
直到扉间都有些忍不住想出言催促的时候,他才缓缓起身,转过来说道:“走吧。”
扉间在他转过来的那一刻发现他的眼中一片血红,虽然没能看清,但通过眼部的查克拉量可以判断出这人居然正开着万花筒。他连忙将视线从斑的脸上移开,微微侧过了头,皱起眉毛:“把你的眼睛收起来。”
斑没听他的,而是向扉间走来,在他身前站定,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他一会,说:“明天我会把石碑给你送过去。”
“……我知道了,”千手扉间被他的万花筒弄得压力山大,一举一动都颇为僵硬,“麻烦,离我远一点。”
于是斑往后退了一点点,其实扉间的本意是让他不要再压迫自己了,但是斑像是听不懂一样只执行了他字面上的请求。
“对了,还有你答应我的那个要求。”
千手扉间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说到这个他还是有些被算计的不快,不过迫于万花筒的压力他仍然答道:“你需要的时候,去找我就是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想好了。”斑看一眼他,低声笑了一声,“兑现它,现在。”
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扉间正这么想着,就忽然被斑伸手箍住左臂,然后感觉到有另一只火热的手摸到他的颈后,紧接着滑到侧边,威胁似的按了按动脉,这让他整个人僵硬起来。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喂,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怕什么,我又不是要杀你。”
斑一句话解了扉间的疑惑:“我要干你。”
哦……啊?!等一下、他在说什么?!
大概是扉间的表情太过惊愕,宇智波斑相当理所当然地为他解释,似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看,‘不危害到千手一族和木叶利益的事’,也包括这个吧?”
这完全超出了扉间所预料的所有情况,他挣扎起来:“谁会想到这种事上啊!”
难道他刚刚在石板前面待那么久,就是在想这种东西吗?!
神经病!!!
“你尽管放心,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同样一句话,由这时候的斑说出来,又带上了可怕的暧昧意味,扉间被斑摁住的脖颈开始变红,并非常快地向上蔓延。
斑猛地松开了钳制他咽喉的手,在扉间控制不住咳嗽起来的时候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撂倒在地上,轻松地压制住他,俯在他的身上又说了一遍:“就这么办吧,你觉得呢。”
被一双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盯着,心中汹涌而来的危机感压得千手扉间有些恍惚,他本能地察觉到斑不打算讲道理了,只能答:“……好。”
那根本就不是疑问句,而他无法反抗。
宇智波斑满意地扯了一下唇角。
明明是能灵活地做出各种躲避动作,折叠身体将自己隐藏在扭曲的狭缝里的忍者,在被握着膝弯拉起双腿的时候,却硬邦邦像张拉不开的旧弓。斑不得不眯起眼睛,把这双腿架上肩膀,逼迫扉间为了不受伤而放松自己。
这个方法很好,扉间立马就屈服了,他被斑扯掉了裤子,上衣则在拼死的挣扎中得以保留,不过被掀起了一大半的衣服到底有没有意义就见仁见智,反正对扉间来说,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刚刚被手法生疏的斑弄了一次,扉间既有些释放后的恍惚,又被这人搞得有点痛,很想斥责他糟糕得要死的技术,最后还是没有出口。因为宇智波斑甩了甩手指上的黏液以后,又在扉间腿上擦了一下,他得到白发千手带着点水雾的怒视,然后把肩上的腿抬的更高了些。
“看在你识相的份上。”
千手扉间发出了短促的吸冷气声,他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下唇就被他咬紧了,浑身的肌肉统统紧绷起来。异物在身体里推进的感觉是很奇异的,和冰冷的武器刺进身躯不同,火属性查克拉充盈的斑体温高于扉间,他的进犯像有火焰灼烧进身体里,所过之处细胞无不被点燃,然后在躯体里扩散开来。
太奇怪了……
扉间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讨厌不受控制总是那样炎热的夏天,也讨厌不受控制四处蔓延的林间野火,更讨厌不受控制擅长火遁的宇智波。
千手扉间厌恶着不可控制的事物。
而宇智波显然就是“不可控制”在人间的完美载体,极端的情绪化让他们在某些时候的行为不具有任何可预测性……例如现在。
宇智波斑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的腰,另一只把扉间双手按在头顶,以确保自己能够把这人固定在原地。千手扉间发觉他一直维持着万花筒写轮眼的状态,却不对自己使用,摸不清斑的意图,但是略微地放松了警惕——他不得不如此,身体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保持警惕了。
所以说,我讨厌宇智波。完全猜不到他们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会怎么做……
扉间忍不住睁眼想看看斑现在的表情,是在嘲讽着自己吗?还是依然用着平日那副高傲骄矜的样子,不把任何东西纳进眼中——
与他预想的相反,宇智波斑此时的面色却很漠然,猩红的眼瞳里映出的也并非扉间狼狈的模样,而似乎是某些其他的事物,他用稍长出一点的指甲在身下这人的胸膛上一勾一划地写起了字。
イ
ズ
ナ
最后一个假名写完后,他看着从皮下受压破裂的血管中溢出的液体逐渐汇集,在那片雪白的落笔处由浅至深浮现出心底最思念的、早已逝去之人的名字的时候,心中的一个角落仿佛被填满了。
虽然不明白这感觉为何而生,但在这一刻,斑的确久违地感到了安宁。
“千手扉间……”他的目光空茫,喃喃自语道,“不,不仅仅是……”
“你这家伙,和泉奈……”
哈……?在这种时候,提起泉奈?扉间咬着嘴唇,越发地弄不明白斑了,但是没有接话。毕竟这人现在的状况看上去相当不正常,他不确定斑出了什么问题。
宇智波斑还处在那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居然很松快地轻笑了几声,神情宠溺又温和,然后松开了紧箍着扉间腰肢的手,去抚摸他脸上的伤痕。“这是泉奈给你画上去的吗?”他问,然后又去摸扉间身上其他的伤疤,“这些也是?哼,也就只有泉奈能伤到你吧,滑不溜手的家伙。”
扉间心想不是还有你吗?
斑感到他看向自己,就像能读心一样马上接着就是一句:“我才懒得和你动手,只有柱间……”
他顿了顿,盯着扉间看了一会,忽然又说道:“……也不是不行,毕竟你可是泉奈承认的对手。”
——怎么又扯到泉奈身上了?!虽然我也不乐意和你做,但是麻烦你在怀念弟弟的时候也注意一下场合吧!
扉间心好累,在被宇智波斑迫害身体的同时居然还要被他用另一种方式迫害精神,这换谁都顶不住。他这时候也没有心情去计较斑在和别人办事的时候居然还会三句不离弟弟的这种可怕行为了,千手扉间只希望斑能先停一停,毕竟这是在地板砖上,他真的很难受。
但是这个时候宇智波斑方才拥有的心灵感应好像又莫名失效了,他也不需要扉间回应,而是继续自言自语,以一种堪称精神污染的方式把“宇智波泉奈”这个噩梦一样的名字再一次深深种在了扉间的脑海里。在他的口中,仿佛扉间活着的意义就是在世间留下泉奈存在过的痕迹,“千手扉间”对斑来说什么都不是,只有“宇智波泉奈曾经的宿敌千手扉间”才有价值。
斑大概是彻底疯了。扉间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发自内心地这样想。
我是个废人了,不然为什么我一动也不想动呢?
千手扉间面无表情地趴在自己的被褥上。
宇智波斑简直、不,绝对就是个神经病。亏他一开始还如临大敌,以为这个人会用那个条件提什么有关宇智波利益的事,结果……结果!!!
啊!!!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宇智波泉奈的名字!!!这是报复,这绝对是报复——恶毒的宇智波——!!!
他再度把心里对宇智波改观的计划狠狠撕碎。
不是说我无法相信宇智波,而是宇智波斑、你看这个宇智波斑,被他领导着的宇智波一族会是个什么样子扉间都不愿意去想象了(虽然做事情更多的其实是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宇智波火核)。经过这件事,他对兄长柱间本就浓烈的敬佩之情顿时又拔高了不止一个量级。扉间现在一点也不想了解斑了,他实在受不了和这种疯疯癫癫的人相处,多一秒都是莫大的折磨。在这一方面,能与宇智波族长谈笑风生的千手柱间简直不愧他忍者之神的称号。
这样的家伙,必须找个方法控制住他才行……不然的话,我绝对会比斑更早疯掉的。
千手扉间感觉自己的肉体和精神都经受了不亚于一场大型战役的摧残,才醒过来没多久,他又昏昏欲睡,打不起一点精神。幸亏斑还算有点良心,没把他扔在那个阴森森的神社,而是清理干净以后好好地放回了扉间自己的房间——不,宇智波斑根本不可能干清理这种事,他能把自己扔回千手家就已经算行善积德,那么……
千手扉间看着打开自己房间的拉门,倚靠在大卷轴上,一身破破烂烂的铠甲还冲他打招呼的柱间,面无表情地想:哦豁,完蛋。大哥知道了。
千手柱间不知道才有鬼了。
就算是忍者之神,在打开门看见自己的挚友抱着自己衣衫不整一身狼藉反正一看就知道刚被不可描述过的弟弟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所措地询问他的房间在哪里的时候,也是无法保持冷静的。柱间觉得自己在把扉间带回卧室的途中,已经消耗了全部的理智,他几乎是在大脑空白的情况下给弟弟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把人好好安置了在被窝里,最后从同样一脸崩溃的斑那里得知了发生了什么事。
柱间的确应该知道这件事,按照习俗,他现在还是扉间的家长。问题是他不仅知道了,他还和斑打了一架,很惊天动地的那种。惊天动地这个描述也非常形象,因为这两人的的确确打出了一条山谷。
刚刚清醒就被迫接受这么多信息量的扉间一时间无话可说,柱间见他醒了,留下一句“等会去客厅找我”就关上了门,也回房间拾掇自己。这么多年来难得在兄长面前理亏,扉间竟然久违地有了一种即将面对父亲的紧张感。但事已至此,逃避现实又不是他的风格,叹了一口气后,白发青年从床上爬起来,准备面对疾风。
千手扉间拉开客厅的门,然后和宇智波斑四目相对。
千手扉间把拉门关上了。
千手扉间再一次拉开客厅的门,然后和宇智波斑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在这里。”
斑哼了一声权当做回答,随后马上别过头去,扉间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虽然原因不同,但他们两个现在都有点无法直视对方。柱间端着茶盘进门,看见他们的这副做派,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在搞什么呀。”
“没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然后震惊地同时转向对方:“你这家伙?!”
靠。
眼看着斑和扉间即将展开再一次的互殴,身负和平重任的火影急忙打断了他们,“等等,等等,你们两个能不能先跟我好好地解释一下?”
扉间直接把前面发生过的事统统抹掉不说:“解释?斑答应让我研究宇智波祖传的石碑,作为代价……接下来你问他。对了,斑,”他委婉地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替换成了:“你那天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很稀罕的是,斑居然没有直接喷回来,而是严肃地说道:“不,那不是我。”
“我根本没有亲身经历这件事的记忆。从走到石碑面前就有这种感觉,有什么在撕扯着我的精神,现在回想起来的画面,也全都不是当事者的视角,而且模糊不清。我怀疑从那时候开始,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完全是我了。嗯,那个时候……”他斟酌着话语,“有一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我的精神世界搅成了一锅浆糊,脑子里想的只有他说的那句话,之后那个昏头昏脑的‘我’就被那个命令主导了。”
“他对你说了什么?”参照之后发生的事,扉间其实不抱什么希望。
宇智波斑看了他一眼,很小声地挤出几个字,他的耳朵红了。
“……麻烦你说大声一点。”
斑又把头抬了起来,这回他狠狠地瞪了扉间,然后如他所愿,咬牙切齿地大声说了:“他叫我干你。”
“…………”千手柱间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挚友,而在柱间身边的扉间几乎要用目光把斑给戳成一个筛子了,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在表达同一个想法: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
宇智波斑破罐破摔:“你们爱信不信,就是这样!”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柱间不得不去安抚看上去比扉间更崩溃的,疑似也是受害人的斑。而扉间看着斑难得一见的委屈表情,居然莫名产生了一点点对他的同情。“如果和我做让你感觉很恶心,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扉间说,“因为我也这么觉得。”
斑听到他的话以后非常配合地干呕了一声,然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两人在这个奇怪的方面莫名达成共识,并开始互怼,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诡异却和谐的气氛中。柱间伸出去一半准备去搂斑肩膀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像说什么都不对。他只能静悄悄地坐在那里,茫然地给斑和扉间的斗嘴当壁花。
欸、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
“总之,石板先放在我的实验室里研究。”扉间结束了这段争吵,“至于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有异议吗?”
斑不理他,扉间就当他默认了,又转头问柱间:“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我也先走了。”斑紧随其后。
千手柱间从走神中醒来:???
什么?我有异议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有这么好了?怎么就这样擅自决定……你们怎么都走了?!
很想抗议,但唯独拿弟弟和挚友没办法的火影大人无力地流下了眼泪。
说真的,在发现敲实验室门的人是斑的时候,扉间觉得自己当时表情一定很迷茫。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宇智波斑的理由非常坦荡:“那块石碑是我们族里的宝物,我只是借给你研究,又不是送你,当然要看着点确保它没坏。要是被那群族老知道祖传石碑被千手弄坏了,肯定又要抓着我唠叨。”
其实这番话我已经听你说过一遍了。
扉间不打算告诉斑关于这件事他已经对自己长篇大论了十多分钟,因为斑很可能会恼羞成怒上来打他。他只是侧了侧身,示意斑可以进来,最好顺便关个门。
从没进过实验室这种地方,宇智波斑老大不小一个人,也有些好奇,不过还没等他碰碰挂在墙上的奇怪机械,就被忽然想起有个新手的扉间阻止了。紧接着他看着白发千手熟门熟路地从一个小门里拉出把椅子,又从有一面墙那样高的柜子某抽屉里翻出茶壶和茶具放在桌上,最后按了下墙壁,从里面翻出一个水龙头来,然后示意斑,想看可以,但是请乖乖地呆在那里。
宇智波斑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那还正好是一个能将整个实验室尽收眼底的好位置。他对于这个宝座曾经属于谁已经有了猜测,然后眼里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能霸占挚友的座位显然让他有了点孩子气的快乐。“没想到柱间把你看的这么紧啊。”他调侃道,“难道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与你无关。”扉间不打算回答他,“安静点,不要打扰我。”
很快扉间就被迫真香了。不,他不想的,但是谁叫这块石头上的字居然要写轮眼才能看全,这下他还有些庆幸斑自己主动跑到了这里,否则要去宇智波把他请来,说不定又要被刮掉一层皮。宇智波斑本就不耐烦在那儿无所事事地坐着,很爽快地就过来了,甚至没开写轮眼就把上面的内容给扉间复述了一遍,可以想见他究竟把这块石板看了多少次。
“把世界笼罩在幻术里,来求得梦中的和平?”扉间看了看纸上所书写的月之眼计划,又看了看一脸“这样不好吗?”的斑,再一次感叹人与宇智波思维之间的差异。
理解不了,这辈子都理解不了。
“先不提这个计划有没有可行性,单是它所说的‘把所有人用幻术控制住’就很可疑吧?长时间处于幻术中,人的精神会崩溃的。”他说完,沉思了一会,“比起获得和平,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个灭绝人类的有效方法……相当有效。”
“这可是六道仙人留下的石碑。”斑显然非常相信这位古老的神明,神话总是玄幻到人类难以想象的,虽然没人觉得忍者还算是普通人类。
扉间想起了什么,又从头到尾把斑描述的文字看了一遍,脸色开始变得奇怪:“喂,斑,你说的就是那上面刻的原文吗?一字不差?”
“当然。有什么问题?”
“…………”千手扉间忍无可忍,把那张纸举到他面前,恨不得贴在他的脸上,“六道仙人那个时候,使用的是最早的古文,这上面从某个地方开始,虽然模仿的很像,但是用到了一种战国前期才开始通行的文法,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学过。”
斑愣愣地接过那张糊脸的纸。
“总之,这块石头上面的东西绝对有问题。”扉间下了结论,“现在开始,一点都不要信。”
本来已经做好和扉间安利争辩准备的斑毫无防备地被从意想不到的方面打击,整个人有点没缓过来,回到了位子上捧着那一张薄纸发呆。
他自然不可能没有学过这种东西,但是长大以后,文书工作大多被泉奈包揽,太久没有用上,他忘的七七八八也是自然的事。
不,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也就是说,有人想骗我?”
宇智波斑缓过来了。
宇智波斑很生气。
“你冷静一点……这是我的实验室!”眼看着斑恨不得当场发射一个龙炎放歌以表愤怒,扉间不得不赶快找一件事转移他的注意力,“要发火就出去,那边的架子上有杂书。”
于是斑出门发火了,他发完火以后看了看扉间实验室门口被蒸了一半的小湖,欣慰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产生任何负罪感,他果然还是个正常的宇智波,并没有因为之前的意外有什么改变。
然后因为不想回家干活,斑又回到了实验室。
由于他现在不想再看那块板子一秒钟,又没事情做,只能按着刚刚扉间指的那个方向去找点东西看。
他倒不是真的准备看所谓的杂书,真想看书宇智波族里多的是,要看就要看些家里没有的,比如说那个书架边上柜子里的,扉间的实验记录卷轴。
大概放置书架的本意就是支开柱间,因此从那里只能看到扉间的背影,斑对此非常满意,然后明目张胆地拉开柜子,摸出一个卷轴看了起来。这些卷轴既然能放在柱间触手可得的地方,里面记载的内容当然也规矩得不能再规矩。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看得也越来越迅速,好几个都是匆匆一眼扫过就放了下去,不一会儿,他就已经拉开了第五个柜门。
“唔,这是什么……灵魂与身体的适配性?”宇智波斑摸出最顶上的那一个,打开照例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却忽然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笑起来,“嗯?千手扉间……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扉间听见斑喊自己的名字后转过了身,再听见他的后半句话,眉毛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皱了起来。斑一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找到了个了不得的玩意儿,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扉间是怎么想的,自己悠悠然地往下看了下去,也不管到底看不看的懂,先拿写轮眼复制下来再说。这之后他随手将卷轴抛到扉间怀里,一副大爷样坐在位置上,一只手支着脸颊,语带笑意:“帮你备个份。”
宇智波斑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尽管早有准备,他这做派还是让千手扉间心里的脏话弹幕刷了满屏,碍于双方的武力值差距他没法把自己的怒气表现出来,也没办法把那些内容从斑的脑子里抠出去,只能僵硬地对斑说:“请不要把它透露出去。”
宇智波斑要是好说话他就不叫宇智波斑了。他就是想逗扉间,于是又起身走向实验桌边,强行把卷轴从他手里夺了过来:“要是我不呢?”
扉间一惊,手条件反射地想要结印,看到他的动作,宇智波斑眉头一挑,几下把他的手臂按住,顺势用身体把扉间整个人压在桌上:“怎么,你还想杀了我灭口?”
千手扉间心想要是可以我绝对这么做,但是不行。他当然打不过斑,因此只得低下头请求他:“请不要告诉兄者……拜托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足以让斑答应,他犹豫片刻,又说道:“作为报酬,等这个术开发完成,我可以帮你……复活宇智波泉奈一天。”
“什么?”
斑眯起了眼睛,不知何时变得猩红的眼中仿佛有什么旋转了起来。
宇智波斑非常生气。
是,扉间这句话的原因是为了让他保密,让他保密的原因则是他看到了这人的禁术研究记录,要是千手扉间不去研究这种破东西,我看到也就没事了啊?这有我什么错,没有!全是千手的错!研究奇怪的东西就算了,还说出这种……令人不快的话来!
泉奈的生死,岂是你能决定的?!
宇智波斑的写轮眼转的越来越快,最后显露出了这双故人遗物繁复的全貌。扉间被他肆虐的查克拉狠狠地吓了一跳,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斑从他控制不住缩小的绯红眼瞳里看见了自己可怖的神情。
忍界魔神一字一句地询问着眼前的人:
“千手扉间,你找死?”
现在的斑实在是太吓人了,扉间大气都不敢喘,凶暴而阴冷的查克拉冲刷着他的身体,让感知敏锐的他几近窒息,只能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抱歉……”
斑才不想听他的道歉,生气的宇智波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他现在只想狠狠地惩罚这个触怒他的家伙,用那种能让他记一辈子的方式。
噢,对呀,这种方法我有。
于是宇智波斑把那只按在扉间手腕上的手掌挪动到了他的脖颈,然后几下把那件严严实实的黑色高领衣给扒了下来(天知道是他怎么做到的)。
“喂……你……?!”
斑一口咬住扉间的肩膀,留下了一个渗血的印子,和一句相当宇智波的大概是理由的话:
“我心情不好。”
……
扉间到底还没真正秽土出泉奈,斑的本意也就是给他一个警告,为一件莫须有的事发大火实在不值,因此气很快就消了,最后也并没有做的太过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选择了这种方式……但看样子颇有成效。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和扉间做,撇去令人生厌的姓氏,扉间乖顺的态度倒是颇为讨喜。比如现在,他任由斑抚摸后颈的行为就让这人很是受用,连带着说话语气都好了三分:“下次不许再提这样的事。”
扉间默默地点了点头。
宇智波斑察觉到他的身体仍在轻颤,脚趾乃至于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想要蜷缩起来,大概不是很舒服。他的印象里这人一向很能忍,不喜欢也不说出声,看看扉间身上的那些颇为凄惨的印子,再回想起来,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用力过头,不由得生起了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但是斑除了挚友以外,是绝不会在语言上先低头的,对千手则更是如此,所以最后说出口的也就只有一句:“咳……那就好。”
扉间却并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不想再见到泉奈吗?”
有关泉奈的问题一向都是斑的禁忌,由千手扉间提出则该是更大的禁忌,但是饱足的男人一般都是很好说话的,斑也一样,他居然真的认真回答了:“我当然想,但是绝不是以这种亵渎灵魂的方式,去拥抱一个不知道由什么组成的躯体。”
扉间沉默了一会。“我以为你会高兴。”他轻声说,“泉奈的事……我很抱歉。”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方法?”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嚇,你以为你真有那么厉害,如果不是把眼睛给了我,泉奈也不会死……你只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这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他是为我而死的。”
说到后面,斑的语气低落了下来,扉间却像是卸下了什么包袱一样,绯红的眼瞳看向虚空,不知究竟落在了何处。“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放出这种风声,那家伙还真是恨我啊。”
可是,现在靠在我背后说出这些的又是谁呢?
弱点是需要互相交换的,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扉间仍想要勾一勾唇,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啊,泉奈又输了他一场。
那之后的第二天斑没有来,扉间猜测他可能是被自己的行为耻到了,决定在家自闭。他并不在意这种事,照常准备开始今天的研究,不过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
那个记载着未完成版秽土转生术的卷轴在昨天就被莫名心虚的斑放回了原位,不过还没有束紧,可以想象出斑匆忙把它塞进柜子里的样子。扉间摸了摸它,然后伸手将它拿了出来,转移进施加了重重封印的暗柜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选择了这种方式,但看样子颇有成效。
他回到实验桌前,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除了我,难道没人发现过你干的脏活?”
时间一长,宇智波斑俨然已经成了扉间实验室的常客,白发千手偶尔带进来的点心也从咸口变成了甜口。他看着扉间熟稔地切割他台子上的东西,忽然觉得口中的豆皮寿司索然无味,甚至还有点倒胃口。
虽然他也杀人,但是绝不会像这样把对方切成一块一块、解离到面目全非的。工作时甚至能嘴角带笑的千手扉间在他看来,比自己更像魔鬼。
“从我这儿出去的活人不多,死人倒是不少。”
自从被斑发现了秽土转生的研究,扉间对他说话也少了些禁忌,至少这种话他就绝不敢对着他哥讲。斑听他这样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这么放心我?你也不怕我反悔告诉柱间。”
“你不会的。”
“我可是个宇智波。”
“你是宇智波斑。”
扉间说话的态度很随意,语气又很理所当然,好似认定名叫斑的宇智波就应当是个光明磊落言出必行的人一样。斑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甚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直拍桌子,然后他就又从位子上走了过来。扉间对他这个动作所代表的含义多少已经有了点数,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纸笔,顺从地任由斑火热的手指触上他的后颈,问道:“你心情又不好了?”
斑凑在他的耳边笑了几声,说:
“这次是因为高兴。”
end
【扉卡】──白银(第十三章.沼之国)
第十三章.沼之国
黑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借着喝水的动作偷眼打量停在树荫下的马车,在河前这个小小的村庄里鲜少会有像这样雇着马车的尊贵人物停步,即使田地里的农民们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黑铁却能肯定所有人都在注意那群选择在这里休息的外来者。
负责驾车的车夫正笑得一脸讨好地和一名黑发男人谈话,那男子穿着深蓝色的和服,素面的布料并没能掩盖他高贵的气场,脸上的细纹更是加深了那份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仪,被帷幕遮掩的车轿上似乎还坐了一个人,只见男主人和车夫谈话的中途停了下来,那满脸肃穆的男人稍微缓和了表情拉开布幕,对着里头的乘客低声说了什么,下一秒便凌厉地转头对上黑铁窥...
第十三章.沼之国
黑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借着喝水的动作偷眼打量停在树荫下的马车,在河前这个小小的村庄里鲜少会有像这样雇着马车的尊贵人物停步,即使田地里的农民们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黑铁却能肯定所有人都在注意那群选择在这里休息的外来者。
负责驾车的车夫正笑得一脸讨好地和一名黑发男人谈话,那男子穿着深蓝色的和服,素面的布料并没能掩盖他高贵的气场,脸上的细纹更是加深了那份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仪,被帷幕遮掩的车轿上似乎还坐了一个人,只见男主人和车夫谈话的中途停了下来,那满脸肃穆的男人稍微缓和了表情拉开布幕,对着里头的乘客低声说了什么,下一秒便凌厉地转头对上黑铁窥视的目光。
突然被男人墨绿色的眼眸盯上吓了黑铁一大跳,他慌张地放下早已喝光的水瓶试图掩饰自己偷窥的行为,却在能拿起锄头前瞄见了对方正大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让他惊恐地冒出了一身冷汗。
「──不好意思。」
尽管男人脱口而出的并非预料中的斥责,黑铁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战战兢兢地回过了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注意到黑铁浑身僵硬的异常姿态,那人脸色相当平静地朝黑铁微微低了低头。
「我的妻子有些口渴了,这附近有井水或河水可以打捞吗?」
「欸、啊!是、是的,当然有的,就在前面有一座水井可以用……」黑铁有些仓卒地回应着,目光犹豫地扫过林荫下原地踏着蹄的壮实马匹:「我可以带您过去,也能帮您打点水回来?您的马应该也需要喝点水……」
对方扬起眉,似乎有些意外于他的提议,但并没有对黑铁的善意推三阻四,而是很爽快地同意了,出于心底那股因为偷窥产生的愧疚感,黑铁特别殷勤地带着黑发男人来到井边,还替他们扛了满满的一桶水回去。
车夫道着谢接过沉重的水桶,一面轻拍马匹的鬃毛一面看着它畅快地饮用水桶里的井水,而黑发男人则是拿着刚刚装满的竹筒,轻轻地掀开了幕帘──
天啊。
黑铁愣愣地半张开嘴,方才充斥在脑子里的紧张和愧疚一下子全熄了火,彷佛光是面对眼前的人影便占据了他的一切思绪,黑铁从来没有──在他三十二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丽的人,车轿上的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白色长发,柔顺光亮得彷佛镀了一层银光,她的肤色很白,却不会让人感觉到病态,在那图样精致的深蓝色和服衬托下显得更加透亮动人,女人眨了眨纤长的睫毛,深邃的黑眸缓缓地对上他无法转移的目光,也许是因为黑铁发楞的表情太傻,她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眉眼温柔地弯起,微勾的嘴角边那颗小小的黑痣让她娴静的笑脸染上了一丝俏丽,彷佛画中的仙女一下子活了过来。
「我们等等就出发,应该能在入夜前抵达沼之国。」黑发男人倾身探进车轿里,将手里的竹筒递了过去,顺手将她垂在肩上的鬓发收拢在耳后:「再忍耐一下吧。」
「谢谢……我没事的。」女人收回目光,对着面前的男人腼腆而优雅地垂下视线,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沙哑温柔得好听,她挽着和服长长的袖摆,又白又修长的手指接过面前的竹筒,浅浅地抿了口井水,接着将水壶捧到了男人面前:「您也喝些吧?」
「没关系,我不怎么渴。」他抬手蹭掉了女人唇上的水渍,神情柔和的握着她的手将竹筒推了回去:「要下来透透气吗?在离开前还是有一点时间的。」
「我不要紧的,您才需要去透透气吧?一直在车上辛苦地照顾我……」
黑发男人微微一顿,神色戒备的瞥过还在对着白发女人发呆的黑铁,有些刻意的又往车轿里跨了一步,彻底遮掩住女人的身影:「和妳待在一起哪有什么辛苦的,不想下去的话我留下来陪妳聊聊天吧?」
女人也许低声回答了什么,在数公尺外的黑铁并没能听见,他终于从恍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既愧疚又尴尬地后退了两步,在黑发男人从车里走出来时连视线都不敢对上。
「……谢谢你的帮助。」那男人停在黑铁的面前,口吻有些生硬的道了谢,并将刚才借来的木桶还给了他:「我的妻子也对你献上谢意。」
「啊……不用客气。」他讷讷地接过水桶,几乎是逃跑般地抱着东西转身就走,回到自己的田地时壮着胆子回头望了一眼,但是那个马车的主人已经回到车轿里了,帘幕遮挡得严严实实,连一点点看见里头景象的机会都没有留下,一段时间之后便由车夫驾着马走远了。
黑铁握着锄头愣愣地看着马车逐渐远去,心底顿时涌上了强烈的遗憾──
若能够再次看看那个美丽的女人该有多好啊。
**
扉间揭开窗帘望了眼马车外的景象,随后收回视线深深地吐了口气,目光有些僵硬地固定在正前方,尽管在其他人面前扉间有能力去演绎一个深爱着妻子的新婚丈夫,当两个人单独处在一个空间时一向沉稳的二代目却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他是知道卡卡西长得很好看,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早在两人第一次合作时他便因为对方出众的长相而感到惊艳,而在千手家的两位姑娘竭尽全力的打扮下,原先比一般男人更精致的长相这下子彻彻底底成了一名令人过目难忘的美人,当然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隐约还是能看出来卡卡西比女人更加有棱有角的脸型,但在衬托他清秀五官的妆容下,要不是扉间老早就知道对方的真实性别,怕是也会误以为他是个女人,为了掩盖卡卡西挺拔的身形,他特地要求卡卡西穿上繁复的和服,甚至特别弄来轮椅,让卡卡西扮演病弱女人以免他一米八的身高引来注目。
──虽然光他那张出众的长相就够吸引注意力就是了。
「咳……」
扉间看向身旁的男人,对方蹙着眉头揉捏自己的颈项,似乎因为刚才捏着嗓子伪装女声感到不适,他立刻拿起收在旁边的竹筒递了上去:「抱歉,麻烦你忍耐一下了,你可以尽量别说话,让我来沟通就好。」
「谢谢,不过我没事的。」他弯着眼眸温和地笑了:「这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顶多就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别勉强,等等还得面对入关检查,趁现在多休息一会吧。」
在几个小时的旅程之后他们总算是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以前抵达了沼之国的国境,扉间率先下了车,吩咐车夫将轮椅搬出来后亲自揭开车轿的帘幕,小心翼翼地把卡卡西抱了出来,顺手替他整理好颈项上的围巾,而他则是相当尽忠职守地扮演着柔弱女人的形象,安静又乖巧地任由扉间动作,并且对着伪装成清元的男人露出满怀感激的柔和笑脸。
「走吧……」扉间尽可能放柔了眼神,推着轮椅来到了入境的关口前面,守在门前的士兵原本懒散的姿态在望见轮椅上的卡卡西时瞬间转变,那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男子挺直了背脊,对卡卡西露出讨好的笑脸──看在扉间眼里简直能用猥琐来形容。
即使心底再怎么嫌弃,二代目都没有显现出一丁点情绪波动,他只是维持着对卡卡西绝对专注的表清将轮椅推了进去,随后转身从车夫手里接过属于两人的行李,抬头望向守卫清了下喉咙。
「前田硕也,和我的妻子二千华……麻烦两位进行检查了。」
听见卡卡西是自己的妻子两人的神情只是黯淡了一剎那,随后又恢复原本那副谄媚得让人反感的殷勤微笑,扉间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脸上仍展现出尊敬的神色,照着对方的指示卷起袖筒,露出掩藏在底下的咒印。
「啊……就是你一个月前说要回家娶亲啊,还真是……」
其中一位高大的光头男子碎念着,扉间甚至隐约听见真是走了狗屎运之类的忌妒言论,扉间刻意扬起半是不好意思半是得意的笑脸,将复制了咒印的手臂放上画着阵法的平台:「是啊,我一直想娶二千华的……原本还担心老丈人不愿意让二千华跟我一起回沼之国定居,幸好──」
「少说废话……把行李拿出来检查。」另一位挽着马尾的精瘦男人不耐烦地道,确认咒印没有问题之后相当粗暴地扯开扉间的手,显然并不喜欢他沉溺于幸福的炫耀表现,扉间发出一声痛呼,有些畏怯地低下头,在卡卡西关切的注视下故作勉强地扬起宽慰的浅笑,随后退到一边表面担忧内心冷漠地看着他们翻查自己的行李,两人的和服都被翻了出来,随身卷轴也被一份一份摊开来检查,在出发前早已安排掩饰好的行囊里自然无法找出一丝破绽,最后那人也只能悻悻然地放两人通行:「你们先到七望月去报到吧。」
扉间点了点头,结清了雇用车夫的费用后回身小心地推着卡卡西往前,跨过门槛时隐约地感知到有两种结界穿透身心的异样,他面不改色地弯下腰接受了卡卡西帮忙抱着行李的提议,在温柔的笑脸下竭尽全力地去探查关口的结界,可是在查克拉的限制下他能感应到的相当有限,只能察觉到国境被设置了两种阵法,具体的功能和用途完全无法分辨。
他有些遗憾地挺直身躯,按照从清元记忆里探查得知的资讯熟门熟路地往驿站走,离开时扉间还能感受到身后强烈的视线,似乎那两个守卫还没放弃对卡卡西的妄念,尽管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一路上不断投注过来的热切注目让扉间越来越烦躁了,出发前他就想过用帏纱遮挡青年出众的面容,但遮遮掩掩恐怕会在出入关口时引来更多关注,所以当时他并没有采取这种做法,现在想来扉间难得地质疑起自己做下的决定,他也许就应该让卡卡西维持他遮着脸的造型的。
「旦那。」
听见卡卡西刻意压得轻柔沙哑的声音扉间收拢了思绪,微微弯下腰握住了对方朝自己伸出来的手,他维持着温和的神情凑近,远看就像是一对亲密的夫妻说着悄悄话。
「有一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身上有血腥味。」
扉间微微一顿,反射性地就想感知周遭的气息,但卡卡西却捏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举动,显然是还记得出发前扉间说过自己的能力因为查克拉限制而受限的事情,要是勉强提高能量会使经络受损。
「我来警戒吧……我的鼻子还是很灵的,比忍犬都还灵呢。」
看着对方脸上扬起的柔和笑容,扉间点了点头,将卡卡西的鬓发别在耳后,用指背轻柔地摩娑了下他的耳廓:「麻烦你了。」
扉间在战场上一直是个能够掌握大局的存在,不能随时将资讯把持在手里多少让人不放松,但他非常信任卡卡西对气味的灵敏程度,同时也信任着对方的能力,他会坚持只带卡卡西跟着自己有很大一部份正是因为在过去的时日里他们两人培养了足够的默契和了解,这对于眼下高风险的暗杀任务是必要的,所以他将戒备跟踪者的任务完全交给了对方,扮演着丈夫的角色小心地将卡卡西推向驿站。
此时的驿站里并没有多少人,扉间很快就找来了往七望月的马车,尽管在沼之国清元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信任,也在内城拥有属于自己的住所,但名目上属于他的新婚对象显然不会因为这一层关系有特殊待遇,照规矩还是得到边境去居住,而身为一名深爱着妻子的丈夫理所当然地也会跟在身边,感谢清元在完成任务前的打点,他早早就处理好带着妻子和父母移居的相关事宜,尽管最后真的带进来的仅有卡卡西,要掩盖这个漏洞也很容易,老年人对于离开自己的旧居感到排斥并不稀奇,甚至再添加点他们不喜欢「二千华」之类的谎言就能让一切看起来合理又真实,也因着事前安排足够妥当,两人搬进去派给他们的居所并没有受到太多刁难。
见到配给的空房有新人入住引来了不少注意,四周都是好奇的窥探目光,扉间装作毫无知觉地将卡卡西推进房内,空间并不是特别宽敞,但是给两个人生活还是足够的,有着简单的客厅、厨房、浴室和一间双人房,将最引人注意的卡卡西遮掩在房门之后扉间才回到马车上搬运剩下的行李,顺便稍微观察了下周遭的环境,如同清元记忆中的模样,七望月并不是个发展特别繁荣的城镇,来到这里的全是一些希望能尽早被接受的新住民,也因此这里的人多多少少带着一点过头的友善和谨慎,氛围很是奇妙,扉间很难以形容这种感觉,他时时刻刻能感受到来自边境守卫们的敌意和警戒,而居民们在这种压迫的环境下变得胆怯,却也带着同病相怜的理解,他们愿意互相帮助,只是每一次伸出援手都像是经过再三考虑后才做出的决定,显然很怕沾染上什么麻烦事。
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尽管扉间很快就将卡卡西带进房内,他女装的打扮还是受到了他们未来邻居的青睐,即使知道他名「花」有主了都没能浇熄对方不切实际的热切,在帮忙搬运行李时一直叨叨絮絮地说个不停,某个层面上扉间其实挺想叫那个自称藤原有马的男人闭嘴的,但他似乎挺了解七望月的事情,那看似漫不着边的语句之间参杂着不少对他们有帮助的资讯,例如有哪些人也是最近才搬过来的、哪间酒馆容易聚集一些看起来不好惹的人,卡卡西似乎也明白这点,始终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不冷不热地回应有马,并且在适当的时候诱导对方说出更多他们需要的消息,对方也非常的配合,只要卡卡西表现出一点点感兴趣的样子他就会滔滔不绝地说上十几句。
……就没看过有人能如此啰嗦的。
扉间心底那股子厌烦已经在过去四十五分钟逐渐转化成看见奇珍异兽的不可思议,卡卡西那总是温柔的浅笑也开始有些僵硬了,扉间适时地站了出来,三言两语将有马打发回去之后立刻上前检查卡卡西的状况。
「我弄点润喉的东西给你吧。」扉间揭开围巾,两指轻轻地贴在他的颈项上舒缓声带的负担,尽管不能像往常那样使用忍术和感知,简单的医疗忍术使用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应该能让你舒服点。」
「没事的……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也有长时间使用不同声线说话的经验,休息一个晚上就会好很多了。」卡卡西清了清喉咙,在扉间转身拉上窗帘后起身舒展着四肢:「刚刚跟在我们后面的人到驿站就离开了……但我不觉得是清元先生提过的叛忍,比较像是沼之国的士兵?气味有点类似……」
「气味类似?」
「我觉得可能和他们身上的配件有关系,沼之国的守卫身上都有一种……很奇怪的腥臭味,」卡卡西皱起眉头,似乎正思索着该如何描述自己闻到的味道:「有点像动物的血和药草混在一起,味道非常非常淡,要不是我特别留意了也很难注意到的。」
扉间迅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药草以及动物血液混在一起的相关资讯,但奈何范围实在太过广大,上自咒术下自毒药都有,他没能锁定一种适切的答案。
「有机会的话再探查看看是怎么回事吧,也许会对任务有帮助。」他走进厨房里烧开了热水,为两人准备热茶:「我感觉我们的邻居只是普通人,你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吗?」
「没有,是普通人的味道,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武器的气味。」卡卡西一面说一面走进厨房,低着头试图褪去身上繁复的和服:「您明天打算继续接手清元先生原本的工作吗?」
「不,我会先花几天探查附近的状况,还要稍微应酬一下。」扉间放下茶壶,转身替卡卡西解开绣着竹叶纹路的腰带:「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刚娶完心心念念的美丽妻子回国的人,不做做样子太容易让人起疑了……但清元的工作我也会尽快回到岗位的,那对我们的任务来说很适合获得资讯。」
明白自己的目标是要监视千手信也,清元当初便找了个能够明正言顺在各个城市间探查的工作,他受雇于货物运送的商会,负责护卫和探查各个通路的顺畅,尽管根据之前的资讯来看,信也很可能会在七望月和叛忍们接触,但这不代表他不会选择在六下田和五目町出现,扉间还是得去另外两个边城看看的。
「我明白了……我也会试着探听一些消息的,那些邻居似乎对我没什么防备心。」
扉间将腰带交给对方,看见了卡卡西眼上的僵硬,可能是想起了刚才受到的话痨洗礼,他安抚性地捏捏他的肩膀,将热水倒进放好药草茶叶的杯子里:「辛苦你了……记得不需要躁进,我们首先要知道的是信也最近的动向,如果发现自己被盯上就收敛点,我们还有时间的,没必要走险棋。」
「我知道的。」卡卡西浅浅地笑了下:「您也是,请不要勉强自己。」
**
隔天早上卡卡西早早就清醒了,然而当他睁开眼睛时扉间已经不在卧室里,他揉揉眼睛,从衣柜里拿出属于自己襦袢套了上去,还等不及穿上剩下的着衣扉间便推门走了进来,身上已然是清元的打扮,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醒了?把这些喝下去吧,可以保养喉咙。」二代目将茶杯递给卡卡西,虽然隐隐冒着白烟但并不烫口,在另一人的注视下他很快地喝光杯里带着药草气味的温热茶水:「待会我会去七望月的商会,送点礼物什么的,接着会去街上探查……大概中午的时候会回来一趟。」
「好的……我会试着从邻居那里套点话,这附近似乎也有小孩子,他们可能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资讯。」
扉间点点头赞同了这点,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而且防备心低,所以有时候总会从他们身上得到难以探查的消息,卡卡西将茶杯放在扉间伸出的掌心中,满怀感激地道了谢后开始和事先挂在墙上的和服搏斗,他并不是没经历过伪装任务,只不过可不是每次的任务都得穿上那些繁复的衣物,而且说真的自己穿和服实在是有点困难。
可能是知道独自穿着色无地并不容易,扉间将茶杯收拾好后又走了回来,主动替卡卡西整理那套典雅素净的着物,拿起一旁的银灰色腰带一圈圈地绕在卡卡西腰上。
「化妆需要我帮你吗?」
他有些讶异地回头,扉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在开玩笑,卡卡西还在吃惊对方居然会化妆的时候他就自己拿起了粉底和小刷子推着卡卡西坐在软垫上,仔细地替他上妆,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独处,但在这种情况下卡卡西不免还是感到有些紧张,他虽然知道可能有些过于客气,但是每次让扉间替自己处理这些杂事总让他无所适从。
──要是有人跟他说有朝一日大名鼎鼎的二代目会专注地坐在他面前为他上妆,他一定会觉得对方是个疯子。
正当卡卡西僵在原地盯着扉间的衣领神游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清亮的敲门声,他们互望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看见了明显的戒备,卡卡西抽动着鼻子分辨空气中多出来的气味,在认清楚对方的身分时无奈地苦笑出声。
「是藤原……」
扉间脸上的警戒一瞬间变成了无语,只是一面叹气一面点头,拿着眉笔转身走出了房门,卡卡西则是坐在软垫上整里头上的假发,专注地听着门口的动静,但过没多久他就沉着一张脸走进卧室里,左右检查了下卡卡西脸上的妆后推来了轮椅。
「他说想带我们熟悉熟悉环境。」扉间一面低语一面拿来围巾遮挡住卡卡西的喉结,在极近的距离下他听见了对方鼻腔间溢出充满不屑的冷哼:「真是不知道分寸两个字怎么写。」
卡卡西安抚性地捏捏他的右手,下一秒便摆出柔弱的模样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由着扉间将他推出房门,见到端坐在客厅里的棕发男人他礼貌性地浅笑了下,佯装没注意到他黑眸里过于热切的光芒。
「藤原先生日安……您这么早来访有什么事情吗?」
「啊、早安!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说两位才刚搬到沼之国,也许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有马尴尬地笑着抓了抓后脑:「不过刚刚前田先生才告诉我他是沼之国的公民了,有点多事了啊,哈哈……」
「怎么会呢,您毕竟是好意,我们还是很感激的。」他挂着温和有礼的浅笑,抬头看向扉间比往常还要阴沉的脸:「旦那?」
「没事……」扉间收敛起脸上的不悦,弯腰拿着眉笔替他浅浅地画了下眉头,支着他的下巴借位贴上前,卡卡西很肯定那在藤原眼中看来就是两人在接吻,即使他们压根没碰到他还是忍不住感到耳根有些发烫,在扉间挺直背脊时尽可能掩饰自己的动摇,对面红耳赤的藤原有马扬起腼腆的微笑。
「我早上可能没时间陪你,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和藤原……先生去逛逛,但是中午记得回来。」
「好的……请您路上小心,旦那。」
扮演着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将扉间送出大门后卡卡西才和藤原一起出了门,很显然刚才那亲密的演出让他们的邻居打消妄想,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少去了许多期盼,但他还是守着承诺带他上街熟悉环境,甚至自告奋勇地去街上热门的早餐店为两人打点早饭。
而就在他端坐在路边等待藤原从店里出来时一颗漂亮的鞠球滚到了卡卡西的轮椅边,他眨了眨眼,抬头望向从街道上蹦蹦跳跳跑来的小女孩,那孩子看到卡卡西立刻飞红了双颊,胆怯又期待地磨蹭着慢慢凑近。
「姊姊你好漂亮啊……我是雅子,」她甜甜地笑着,羞涩地摆弄着自己黑色的麻花辫,一双蓝眼睛透亮又清澈:「妳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吗?」
「妳好啊,雅子,我是前田二千华,昨天才和我的丈夫一起搬过来的,」他勾着温柔的笑容,弯腰拾起轮椅旁的鞠球:「来,这么漂亮的鞠求要好好珍惜呢。」
「谢谢……」女孩接过玩具,藏不住心事地露出失望的表情:「二千华姊姊已经结婚了啊?」
「对啊,因为结婚了才搬来这个国家呢,我的丈夫就住在沼之国,我想和他待在一起。」卡卡西摸了摸对方软嫩的脸颊:「怎么看起来这么难过呢?」
「我本来想让姊姊做我的妈妈的……」女孩噘着嘴嘟囔道:「爸爸老是一个人太孤单啦,如果有姊姊这么漂亮的人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多笑笑的。」
卡卡西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温柔地摸摸雅子的发顶:「那还真是可惜呢,妳这么为他着想,一定是个很棒的人吧?」
「当然啦!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最──好的!」雅子骄傲地挺起胸膛,兴奋地跳上跳下,双手在空中画着大大的圆。
「嗯,看雅子的样子就知道了,一定是最好的人,我能知道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吗?」
「爸爸的名字是信也喔,千手信也!」
女孩露出了灿烂而天真的笑容。
「就是那个沼之国最最厉害的千手信也大人!」
终于,出发到沼之国了。
天知道我这个任务要写多久(躺平),构想都差不多了,不过写着写着总是会多出一些想补充的地方呢哈哈哈,哈哈……哈……(望天)
考虑到岸本老师的一些短篇漫画,卡卡西的设定上应该是男女通吃的好看,应该是啦,所以吸引到路人目光绝对是定番,也差不多该让扉间有危机感了(不你)
另外因为总觉得卡卡西叫扉间老公或夫君有那么点微妙,文中还是使用了日式发音的旦那,不然我通常比较习惯不要直接用音译的东西啦,算是个人的癖好,但在丈夫这个称呼上我认为稍微有点语言的距离会比较好一点www,但雖然這麼做了總感覺還是OOC了啊(倒地),大家应该,还能接受吧……?
以上,久违的更新,让大家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希望各位喜欢,谢谢你们的支持与鼓励!
【妙知】当花期如约到来
*卡维因为工作变动搬离后的故事。
*1w8+ 艾尔海森主视角,原作流水账。
如果不是你
我生命中那些无意义的部分
那些只是琐碎与凡庸
又要安放在何人的梦?
艾尔海森从教令院下班回来的时候,卡维正等在门口,他的身边垒着几个集装箱,而当事人正趴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扫了对方和那些东西一眼,平静地评价:看起来你这次上当受骗的产物有点多。
但这次卡维却没跟他跳脚,他只是好像被惊醒了那样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颇有点复杂,在轻快之外还掺杂了艾尔海森看不明白的许多。卡维说:“不是,这是我的行李啊。我要搬走了。”...
*卡维因为工作变动搬离后的故事。
*1w8+ 艾尔海森主视角,原作流水账。
如果不是你
我生命中那些无意义的部分
那些只是琐碎与凡庸
又要安放在何人的梦?
艾尔海森从教令院下班回来的时候,卡维正等在门口,他的身边垒着几个集装箱,而当事人正趴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扫了对方和那些东西一眼,平静地评价:看起来你这次上当受骗的产物有点多。
但这次卡维却没跟他跳脚,他只是好像被惊醒了那样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颇有点复杂,在轻快之外还掺杂了艾尔海森看不明白的许多。卡维说:“不是,这是我的行李啊。我要搬走了。”
这下艾尔海森真正地愣了一秒,但也只有一秒,下一刻他便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他觉得自己也许该再说点什么,但卡维先开了口,他说自己接了单在沙漠的大项目,时间比较赶,今晚就得走了,至于详细的原因和房子的钥匙,他一并留在艾尔海森的书房里了,拖欠的房租等他的预付款到手会补上。
于是他现在等在这里的理由昭然若揭,卡维只是想在艾尔海森回来后亲自跟他打个招呼、或者说告别。可能他还想说点什么,大建筑师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一点犹豫的神色,但艾尔海森等了几秒,对方张开口,依旧只说:你多保重。
干不出不告而别这种事吗?很符合他的风格——艾尔海森在心里这么评价,张开的嘴唇却合上了。他想自己没有什么需要再问,所以只是吝啬地一点头,便从旁边走过,掏出钥匙开门,而在他即将进门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了一句有点没头没尾的:“……谢谢啊。”
艾尔海森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好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却没有回答,只是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他想,很好,这下礼数也全了。就算是卡维,偶尔也能做出几件算得上周全的事情。
他没有邀请对方进门等待,而事实证明也不需要。在艾尔海森进门后不久,他坐在书房里,听见窗外传来了交谈声,然后是纷杂的、逐渐远去的脚步,想来是委托人派来接卡维的人到了。艾尔海森当然不在意,也没有出去送别,他只是像往常那样看了一会儿书,才出去准备晚饭。在路过卡维原来的房间时,艾尔海森顿了顿,然后推开门看了一眼,客房被打扫得很干净,东西也已经整齐地收拾好,和对方住进他家之前的布置区别不大。于是他没再多分神,艾尔海森关上门,走进了厨房。
***
卡维离开后又过了近半个月,艾尔海森才发现原来养在他窗台上的那株花枯萎了。这是当然的,因为小吉祥草王的一系列新政令颁下来,各部门都忙得要命,事故频发,艾尔海森这个代理贤者的工作也堆积如山,甚至偶尔不得不加班,基本没怎么进过这间房间,因此也就没发现卡维忘了带走他那一盆须弥蔷薇。
艾尔海森只看了一眼那盆蔷薇就得出了结论:没救了,不必费心照顾。它的花朵早就衰败零落,茎叶也因为缺水变成带着死气的枯黄,哪怕艾尔海森不擅长园艺,只用他在阿弥利多学院旁听的经验也足以推测出这株花很难再养活了。最好的处理方法大概是把花拔掉,换下干裂的土,洗干净花盆,然后把它当做普通的摆设,或者把里面的植物换成生命力顽强、无需他看顾也能活得很好的品种。他想。
然后第二天,艾尔海森抱着一盆干枯的须弥蔷薇走到了禅那园。
提纳里对他的来访颇为意外,他看了一眼艾尔海森手里的花,又翻了翻土,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困惑不减反增:“……你是要问这盆花还有没有办法救活?可是它的土都已经开裂了,而须弥蔷薇多长在雨林、需要大量的水分和潮湿的环境,它明显连根系都已经枯萎了,救不了的。你如果真的想养须弥蔷薇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些种子,没必要为难这株花、以及,也没必要为难我。”
他的话说得很有点不客气,但是艾尔海森却没说什么,不如说他颇为赞同提纳里的观点,这个要求确实相当为难人。甚至艾尔海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一趟,也许只是因为繁忙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他不想再和教令院的人进行那些繁琐冗余的客套和问询,所以短暂地出来透透气;也许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他又想起这株蔷薇连花带盆其实都是卡维买的,虽然当事人疏忽大意地忘了带走,但他也没有随便处置的资格。
不过既然提纳里都这么说了,艾尔海森也没再犹豫,他征得提纳里的同意,拔出那朵枯萎的须弥蔷薇丢到了肥料区域,然后把干裂的土倒在路边的灌木下。几分钟后他拎着一个洗干净的花盆回来,点了点头,打算就这么抱着空空如也的花盆回教令院继续上班。
但提纳里把他叫住了,或者也不算叫住,这位生论派的前辈只是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头也不抬地随意问了一句:“这种问题以前都是卡维来问,他还没回来吗?”
艾尔海森这才意识到,原来卡维没有把他已经搬走的事情广而告之,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没空依次通知,他只是像之前那样在雨夜里静悄悄地出现在艾尔海森家楼下的长椅上,然后又在晴朗的夜里无人知晓地走。
所以艾尔海森也没多嘴,他只是说,没有。
卡维搬走的理由很简单,他在那封信里也写得清楚:他接到个很急的委托,要在沙漠里给新批下来的基础设施设计地基。因为平常的方法很难在沙子里打下足够稳定的、不会下陷的地基,但他之前那趟工作、对,就是艾尔海森他们救出小吉祥草王的同时他被贤者们哄去沙漠的那趟。那次工作完成得很好,所以教令院和沙漠那边商谈的时候,那边指名要卡维来负责这一块。工作不难,也没什么挑战性,就是要建的设施不少,卡维还得教沙漠自己的人如何打地基,免得次次都要把他抓来上班,因此这一次委托下来少则半年,多了一两年都实属正常。他必须常驻沙漠,委托方也提供了住处。而因为和教令院合作,作为半官方的项目,兼之还有教学的任务,报酬方面给得也足够丰厚——足够卡维还清他莫名其妙欠下的那笔债款,甚至可能有余。
正式,安全,待遇优越,工作简单,利润还丰厚,除了也许得去沙漠吃好一段时间的沙子之外没什么缺点,卡维没理由拒绝。如果他拒绝这样一份工作,艾尔海森会觉得他脑子有病,物理意义上的。
所以卡维必须要搬走,毕竟他不可能不住在这里却交上一年半载的房租,更不可能跟艾尔海森说:嗨,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项目,也不交房租,但你帮我把房间保持原样一两年吧,我到时候忙完了再回来住。那样的话,艾尔海森只会看他一眼,话语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你还没睡醒?
他们没吵架,没闹不愉快,不是艾尔海森终于忍无可忍把他的学长赶出去住桥洞了,也不是卡维终于气得拎着行李箱去沙漠和雨林里风餐露宿了,卡维和艾尔海森分别的时候甚至算得上和平,连拌嘴都没有。如果非要找一个结束合租的理由,那么它应该叫工作变动。
这对成年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不是所有合约的结束都出于感情不睦,可能只是价格不合适,可能只是时间不正好,或者仅仅是大家的生活轨迹不可能完全重合罢了。至于工作结束后卡维还会不会回来,那就是另一码事了,起码他走的时候没说。所以也许到时候他已经拿到工程的全款,足够自己租单人公寓,又或者他可以去找其他人同住,没必要非得和一个会跟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艾尔海森合租,又又可能艾尔海森已经有了新室友、不过这个可能性接近于零,他不喜欢跟其他人一块住,让卡维住进来只不过是因为对方也算是这套房产的半个所有者,即便卡维早就放弃了所有权。
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起码看上去如此,不过问题是卡维好像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和其他人通知,他认识的人又有点多。于是卡维钻进沙漠里的第一个月,提纳里会问他没回来吗?卡维不见踪影的第二个月,妮露说你们吵架了吗?卡维人间蒸发的第三个月,兰巴德酒馆的老板都开始跟艾尔海森打探:之前那个总跟你一起来喝酒的朋友呢?
艾尔海森放下酒杯,不知道多少次纠正对方他们并不是朋友,但兰巴德似乎不以为然,他只是笑了笑,说好吧,今天是在这里吃还是打包?
于是艾尔海森只好顿了顿,放弃纠正老板的想法:“他去沙漠了,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晚餐打包,谢谢。”
“卡维前两天回了一趟须弥城,原来你没见到他?”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飘近,加入了话题。赛诺下班晚了一点,推门进来时正好听到艾尔海森和兰巴德的谈话,闻言颇有点意外地走近过来,瞧了代理贤者一眼:“他出门三个月了吧,你们闹了什么不愉快能让他那种人都记到现在?”
大风纪官的威压如影随形,刚刚还喧闹火热的气氛如今早就消失不见,众人说话的还在说话,却更像是窃窃私语了。赛诺早就习惯这种情况,他不怎么在意地给自己点了一份烤鱼卷,而艾尔海森更不觉得安静有什么不好,两位教令院的知名人物就这么若无旁人地聊起天来。
艾尔海森说:“为什么这么问?我的印象里没有发生任何可以称得上冲突的事情。你和提纳里似乎对我都有相当的偏见,别太惯着他了。”
“那可能只是他时间紧吧,我也没见到他,只收到了他交给风纪官的种子。”赛诺倒也没放在心上,他的八卦心不重:“小吉祥草王大人对沙漠里的植物很感兴趣,我也就和卡维提了一次,没想到他真的送回来了几包。提纳里说你之前养死了花?还要再种吗?好像有挺稀有的花种,也不知道他哪里捡来的。”
“什么?”
“金蔷薇。”
艾尔海森对这种植物略有耳闻,好像是沙漠中新培育的品种,据说生命力顽强,不算太难养,又因为是生在沙漠里的花,所以总有种奇迹的色彩,最近的须弥城里很流行。除了生论派最近的研究申请上会看到它,教令院和咖啡馆里的年轻女孩们也会谈论金蔷薇,说它开花时可以实现人的一个愿望之类的。
他对这种寄予植物的美好景愿不予置评,也没什么兴趣培育花朵,本想开口拒绝,但艾尔海森顿了一顿,想到家里空置的花盆,又想到谁如沙如星般闪耀的金发,再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说出了口。
艾尔海森说:给我一包花种吧。
***
赛诺从来说话算话,隔天早上艾尔海森就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个花盆,里面装着一袋小小的、看起来和其他植物区别十分有限的蔷薇种子,没有传闻里一样漂亮的金或红。可能奇迹和平庸在初生时也没有什么不同。
临近下班的时候赛诺又来了一趟,取回了那个花盆。艾尔海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轻不重地点评他的行为:“原来不是送给我的,那么我或许该跟你收取保管费。”
大风纪官压根懒得理他这句嘲讽含量超标的玩笑话,他只是单手提着花盆,然后嘱咐道:“对了,沙漠的植物大多不能用雨林的土壤种,具体的配比和种类你可以询问一下提纳里。他今天要带着柯莱来须弥城采购。”
说到这里时赛诺顿了顿,不熟练地想起也许此刻应该客套一下:“我们晚上打算一起吃饭,你要来吗?”
艾尔海森也很客气,给了他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回答:“不了。”
赛诺欣然接受这个结果,在结束不擅长的寒暄环节后他整个人的语气都轻快了一个八度:“也好,毕竟卡维不在。”
卡维,怎么又是卡维?距离标准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艾尔海森本来不打算再花费更多的私人时间,但是听到这句话他终于没忍住皱起眉头,好像否认什么似的那样反驳道:“事先声明,我并非对一个根本不在这里的人有意见,即使有,那这也并非我提问的根本原因。所以,为什么你和提纳里总要在和我的对话里提起一个不在这里的人?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和卡维的关系已经升级成了鳄鱼和暝彩鸟?*”
赛诺倒也不和他客气:“你难道不知道之前有事没事总要提两句卡维的人是你自己?当然,你的朋友有限,所以这也能理解。但这就是后果,你应该自己反思。”
“另外。”大风纪官在出门前又精准地补了一句,“我也并不是因为想到他才说的。只是如果卡维不在,和你吃饭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你难道没感觉到吗?你最近的话太少了。”
赛诺有时候说话着实不怎么看场合,他会随时随地在非工作时间讲一些很难接茬的笑话,首当其冲的受害人通常是他的手下和提纳里,但不包括艾尔海森。如果他对艾尔海森说话不客气,别多想,那大概是故意的。
不过他倒也没说错,艾尔海森最近的话确实很少,甚至比卡维住进他家之前还吝啬言语。倒不是因为之前和卡维说得太多、话量透支,现在触底反弹了。艾尔海森自己很清楚,他其实想说话的时候比原来要多,只是开口的欲望却比以往要少。
艾尔海森的表达欲本就不旺盛,对认同感的需求也很低,他大多数时候和人类交谈,只是出于解释或说明的目的,却很少和人辩驳,卡维是那个例外。虽然他总说自己这位学长脆弱,天真,对太多事都怀有不必要的关怀心,但艾尔海森从未否认过他对卡维的欣赏。卡维对于人文或民生的敏锐和他的好骗程度一样突出,虽然重点总是大相径庭,但也只有他能接住艾尔海森忽然抛出来的话题,再针锋相对地跟大书记官探讨几句,而不至于三句话后就茫然地当个点头机器。也只有和卡维讨论时,这场交流才算得上是交流,而非单方面地输出观点。
平心而论,艾尔海森还挺享受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的。只不过以前卡维总在外面出项目,他没破产前和艾尔海森的关系又僵得很,偶尔在酒馆碰见一次,说不了两句话就又各忙各的去了,十天半个月地不见面,也不会聊得多深入,对此体会有限。
后来世事无常,艾尔海森在某个雨天给流落街头的前合作人开了门,卡维搬进他家,两人同在一片屋檐下,共同话题才逐渐多起来。
那位妙论派的学长住进来的前几天还有点不适应,一周后就忍不住开始和艾尔海森呛声,半个月后已经敢于寄人篱下还教房东做事。艾尔海森和卡维的观念从来不和,但又不幸地能跟上对方的思路,他们几乎会对任何一件事发表截然相反的观点,大到教令院推行的新政,小到晚上要吃的速食鸡块应该用烤箱还是平底锅。他们的交谈节奏快到没有他人插嘴的余地,两颗旗鼓相当的大脑同步运转,语速也翻飞,往往前者说完上一句,后者就能够踩着未落的尾音提出刁钻的反驳,根本无需消化的时间。
因此在旁人看来,艾尔海森与卡维好像总在吵架,但实际上,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冷静到足够在谈论扶贫政策的同时抽出三秒钟,再无缝衔接地问室友一句:今天要买墩墩桃还是日落果?
而另一个人会在指出时效性作为隐藏变量的影响后,理所当然地接上:当然是吃这个月上市的新品种日落果。
也许是出自天才的默契,他们没花多久就像鱼适应水那样适应了与对方思辨,然后从中找到乐趣。于是艾尔海森与卡维会谈论的话题逐渐增多,包括有必要的和没必要的一切。他们谈论严肃与抽象的,同样谈论琐碎又真实的,谈论疲于解释给无关紧要的同僚的,也谈论无足轻重到好似抱怨的。他们在咖啡馆里争辩,在回家的街道上有来有回地交锋,思想和油星一起在厨房里飞溅又相撞,共鸣与晚餐则在烟熏火燎的小小爆炸里诞生。
与其说那是辩论,不如说那是一种他们都早已习惯的生活方式,只有在对方面前,这两位大学者才会全然放松地聊起没营养的话题,而不必在意“意义”。今天买的装饰品很难看,昨天的晚餐放盐太少,你能不能别偷偷签单签在我名下?你才是别撕我的绘图本当演草纸!他们默契地将世人加诸己身的各色光环在进入家门时褪去,好像脱下光鲜亮丽的外套,然后在对方面前露出不完美但真实的部分,好像从大书记官和大设计师变回艾尔海森和卡维。
而卡维现在突然搬离,艾尔海森的生活也就毫无预兆地回到了从前。他一个人回家,自顾自地看书,似乎和过去十几年没什么不一样,但当那些被人生拉硬拽拖出门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庆祝的生活,那些在酒馆里和谁平起平坐又散漫自由地辩论的日子真的戛然而止时,他拎着一小袋种子推开家门,听不见厨房里的平底锅滋啦,听不见凿模型的叮叮当当,更听不见有人喊他帮忙看下摆设是否对称……
艾尔海森忽然发现:他现在,好像有点不适应“安静”了。
卡维搬走三个月,艾尔海森重新拿回了自由划分自己的私人时间和空间的权利,不会有人画图到半夜弄出噪音逼得他要带耳机睡觉,也不会有人在他下班回家一动也不想动的时候非得把他扯出去吃晚饭,他应该相当愉快。艾尔海森在一开始也确实享受了很久无人打扰的读书时光,但再过去几天,几周,几个月,在这种宁静一直延续下去时,那种从吵闹中偷得半日安稳的满足感便显得廉价了起来,转而变成对无止境的寂静的难以忍受。
难以忍受。艾尔海森咀嚼着这几个字,先是皱起眉,然后又好像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
他从小到大就跟热闹无缘,祖母离世后更是独居数年,除去工作时的必要交流,在私下时间甚至可以三天不说一句话。就是这样的他,居然会有觉得家里太安静的一天,艾尔海森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
这也实属无奈,卡维的个人特色和存在感都异常强烈,他搬进艾尔海森家快两年,早就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大书记官的大多数生活习惯。艾尔海森已经习惯读书时有人在旁边磨咖啡豆,习惯睡觉前书房里有铅笔摩擦莎草纸的声音,习惯下班后有人替他挑选晚餐,也习惯在读某本著作时感觉哪段话没道理,就听一下室友的见解。卡维住进他家,就好像在黑白灰的后现代冷淡艺术作品上泼了一层色彩明亮的红和金,哪怕当事人已经搬离,这些几乎生根的习惯又怎么可能用橡皮擦轻轻地擦掉?
他是拍拍手远走沙漠忙项目去了,但之前没聊完的,大建筑师本人跳着脚说有空再和你吵的那些话题怎么办?书柜上换到一半的装饰品怎么办?他的搬离太匆忙,匆匆一天的收拾收不干净他们中间那些零散的牵绊,甚至连艾尔海森论文里的那个议题都还没收尾,至今仍在等待卡维的批判性论据。
如今卡维不在,就好像咬合的一对齿轮里缺了一枚。哪怕艾尔海森的大脑依旧运转如飞,也只是孤零零地空转,没人能接住他对于新政的尖锐评价,也没人能盛放他作为普通人一定会有的情绪输出。艾尔海森最近看似话少,却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他已经习惯了高效的思考,习惯有人给他提供问题的另一个切入点,时间一久,居然被惯出一点挑剔的毛病来:知道了有人能在三秒内理解他的意思,他就愈发懒得跟卡维之外的人讨论问题,如果在辩论前还要解释与铺垫,那他宁愿闭口不言。
于是卡维搬走后,他的沉默越积越多,那些无处安放的话题聚沙成塔,堆满在空置的次卧,而那些未曾言明的思念水涨船高,成为门上缄默的封条。门内的摆设一切照旧,好像只是主人懒于收拾,门外的艾尔海森不说,不想,不看,难得违背他惯常践行的客观,举手投足间的违和感却依旧明显到朋友都能一言点破,就差明说:你其实还是有点想他的吧?
从盛冬等到初春,他不仅没在日渐漫长的白日里抹去卡维留下的生活痕迹,反倒是被冰封一整个冬日的想念化了冻,在春天里不可收拾地蔓发生长。
艾尔海森一边从客房里找出那个空花盆,一边在心里自省。他从五岁后就再不知道自欺欺人为何物,但可能是跟卡维住得太久,耳目渲染下不免也有了一点别扭的自尊心,以至于拖到现在才肯承认这件事。
大书记官此时思绪颇乱,并不烦躁,只是好像一团被猫打乱的毛线团,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理顺。他心里想着事,处理花种的手法便敷衍起来,艾尔海森没去管提纳里要沙漠土壤的配方,他从次卧随便找出一袋之前卡维没用完的砂土,倒进盆里,又随意地混了点雨林的土壤,自觉软硬适中,就戳开两个坑,把金蔷薇的花种种进去了。
在浇水时艾尔海森才回过神,他横向对比了一下卡维养花时的态度,自我如艾尔海森都不免觉得自己有点太不负责,花种如果会说话,八成已经开始抗议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在恶劣条件下都能存活,现在的环境没理由种不活,或者退一步,既然本来就难在雨林养活,那么用什么土壤难道还重要吗?
别太挑剔。艾尔海森拎着水壶淡淡地警告金蔷薇,只是话刚出口大书记官就骤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的动作顿了一秒,然后缓缓低下头,无声地和那个花盆对视,好像要从里面长出来的不是一株花,而是一个有名有姓的妙论派天才。
十秒钟后艾尔海森收回视线,叹了一口气。
他到底怎么会想要跟一株还没开出的花说话?真是疯了。
艾尔海森把花盆放回窗台上,认清事实地想:算了,想要一个室友并不丢人。明天去问问有没有暂派沙漠的考察项目吧。
***
艾尔海森不知道这几个月里卡维有没有和他一样的不适应,对于自己好像变迟钝的思维,对于找不到人探讨问题的憋闷,但他猜没有,因为如果一个人忙得昏天地暗、连沙暴天都得顶着恶劣天气在现场敲地基的时候,八成是抽不出闲心在意这些的。
不过他也没觉得不平衡,至少他的辞呈被批复了,最近的工作很轻松。艾尔海森跨过施工地附近拉起的围栏,走到施工地基的边缘垂着头往下看。估计是天气恶劣的缘故,卡维没要求其他人上工,偌大的下陷区域内只有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大建筑师拎着箱子走来走去,检查一下这边的螺钉,检查一遍那边的结构,偶尔蹲下来用小锤子敲两下,大约是怕这个打到一半的地基被沙暴摧残变形,到时候安全上出问题。
这让他想起卡维在家里折腾模型的样子,艾尔海森看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喊:卡维。
卡维抬起头,看到艾尔海森,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惊愕。然后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匪夷所思地开口:艾尔海森?你在这里干什么?
好问题,他应该怎么回答?艾尔海森在这一刻也在思考。他有很多正当的理由,学术研究,古文字记录,工作外派……随便拿出一个来,加上他擅长的语言包装,再递出去,别人都不可能挑出丝毫可疑的地方。如果说敷衍也是一门学问,那么艾尔海森必定深谙此道。但是、不过,这个“别人”里不包括卡维。他太了解艾尔海森,正如艾尔海森了解对方。艾尔海森或许可以搪塞其他人他是来沙漠拓写赤王遗迹的古代石碑的,但卡维只需要问一句那你难道是迷路了?就可以拆穿他的敷衍。艾尔海森当然不会迷路,所以他即便因为“感兴趣”一反常态地来沙漠里吃沙子,也不应该走到卡维这边来。别开玩笑了,如果施工范围内有任何具有研究价值的文物或建筑,教令院都不会通过审批,让他们在这里开工的,艾尔海森怎么可能来这里研究石碑?
卡维大多数时候很好骗,但有时候却又不那么好骗,艾尔海森开口时没想太多,如今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同样有应对卡维的一套方式。艾尔海森做出一个张口的动作,同时习惯性地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耳机,然后就因为耳机里骤然响起的杂音而皱起了眉——这部分就不是演出效果了,他还没有牺牲听力来挽救对话的觉悟。
艾尔海森依旧没说什么,但卡维只是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就熟练地从还没筑好的地基里爬了上来。这位大建筑师拿出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沙砾,又抹掉脸上一道一道的汗灰,快速地从灰头土脸的工程师变回干净漂亮的妙论派学长,然后他抬起眼帘,了然地伸手。
卡维用那双如熟成的红石榴般的眼睛看向艾尔海森,口吻和表情都习以为常:给我,你的耳机又出问题了吧。都说了少带着这种精细设备在沙暴天里走,你那个涂层不密封,会漏进沙子去的。
他没继续问之前那个问题,于是艾尔海森顿了顿,配合地摘下耳机递了过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们坐在避风的地方相互无言,艾尔海森随手翻开一卷书往下读,而卡维在旁边打开他随身的工具箱修耳机,有时候卡维弄出的动静太响,艾尔海森就会看过去一眼。
卡维在工作的时候如同换了一个人,安静,专注,自我且高效。妙论派的人常跟机械打交道,工作起来一只手拿四五种工具都是常事,而卡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六角螺丝杆和羽毛一起别在他的耳后,右手拿着一把小毛刷和一把一字型螺丝刀,型号不同的短钉则夹在左手指缝里,跟着卡维的动作上下翻飞,却不会掉出去哪怕一个。卡维飞快地拆开艾尔海森的耳机,扫出沙砾,顺便做了个零件的清理和保养,又将清扫完毕的部件一层层地快速安装回去,他甚至不需要给这枚拆过无数次的耳机的零件标号,在固定时只需要指尖一扬,相应的螺钉就会落进卡维的手心,再被他行云流水地拧回它原本在的地方。钉子和螺丝一枚枚地减少,而同时,工具也一件一件地回到工具箱,最后当卡维打开一瓶全新的成膜喷雾时,他的手边和耳后都不再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拆解,整理,维修,复原,所有的步骤都没有一丝余赘,精准漂亮得像一场手术。
达马山的沙暴在远处呼啸,遮天蔽日的沙柱将一半天空涂抹成黑云压城的深色,而他们坐在拥有金橘落日的另一半沙漠,在赤王陵墓无声的注视下、在猎猎风沙里得到近乎静谧的一角,连螺丝碰撞的叮铃声都清晰。艾尔海森坐在旁边看得出神,他对艺术的鉴赏力和他的同理心一样有限,却每每在凝视着卡维灵巧如魔术的动作的时刻,在心中浮现出美学一词的隐约雏形。
但卡维并不知道这点,于他而言,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任何一个学过机关拆解与设计实操的妙论派都应该能做到不把零件弄得满地乱飞。他在完成安装后自顾自地一伸手,拽过艾尔海森腰包里的耳机线,连好,然后亲自戴上新修好的耳机调试了一会儿,确认没有杂音才把东西丢回对方手里。
卡维拍拍手,想说好啦,但他抬头时正对上艾尔海森的目光,忽然愣了一下。他的学弟坐在那里,也许是因为被暌违数月的熟悉感包围,艾尔海森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周身那种通常的疏离气息也悄声融化了,好像一棵刺都软绵绵的仙人掌。如今这样垂着眼睛安静地等待着,居然让卡维瞧出一点温顺的意味来。
但艾尔海森?温顺?那还不如长鬓虎天性友善的可信度高。大概是太久没见艾尔海森,都快被那张脸骗过去了!卡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急忙摇摇头甩掉这种怪异的感觉,然后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沙漠比雨林蛮荒太多,夕阳却远比林中的热烈,仿佛倾注了唯一一捧燃烧的生命力,如血如火地落下来,将卡维金色的发也染成泛着金的红,让他看起来也像一朵随意扎根、且适应力良好的金色蔷薇。
卡维抻了抻肩膀,又懒洋洋地打哈欠:我手头没有材料,凑合着用吧,如果你买了新的密封级喷雾,等回去我再给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消了声,好像终于慢半拍地想起他已经从艾尔海森的住所搬了出来,于是也没有什么“回去”,而艾尔海森却好像从这句话里得到某种信息,他了然地抬了一下眉毛,随后戴上耳机,站起来,恍若没意识到卡维那点口误似的把话语接过来:之后再说吧,今天留给我回营地的时间不多了。
啊。卡维难得地没和他吵架,也没质问艾尔海森是不是话里有话,嫌他修得太慢,他只是和艾尔海森肩并肩地站着,好像离得很近,又好像泾渭分明那样看着同一片夕阳,然后说好,之后再说吧。
之后再说是真的之后,直到艾尔海森回到他们知论派的营地,也没问卡维项目结束后还要不要和他合租。但这其实也不能怪艾尔海森,他本来只是打算去确认一下消息的可信度,找到卡维在哪里做项目而已,谁也没想到有人敬业得沙暴天还敢出门上班。
不过今天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他得到了没有噪音的耳机,况且,艾尔海森心想,这是考察团队抵达沙漠的第一天,他还没抽出时间来计划怎么开口呢。
艾尔海森来沙漠并不是为了劝服卡维结束项目后回去跟他当室友,虽然他是这么希望的,但这不代表他会试图干涉他人的选择。“希望”好像一种示弱,如果他对卡维直说“我想让你回来住”,他那位学长在大惊失色和得意洋洋后八成会直接答应下来,但艾尔海森想要的不是那种东西,他不需要妙论派之光泛滥的好心,也不认为自己想念对方,就应该去祈求什么。说得夸张一点,需要这种东西就像爱与喜欢,求是求不来的。
艾尔海森甚至不打算告诉卡维自己希望他回去,因为对于高共情力的人群来说,别人的倾向往往会影响他们的判断,但他要的是卡维自发的选择,他要平等的相互需要。艾尔海森的傲慢从不为私人感情折腰,他连神明的恩赐都不屑于央求,如果点头是出于施舍,那卡维还不如直接拒绝。
所以艾尔海森只会想办法告诉卡维:我不介意你回来住,你选择时不需要顾忌我的意愿。至于对方要怎么选,那是对方的事情。他只是需要一个答案来决定如何处理自己的次卧和感情,至于卡维是答应还是拒绝,其实他都坦然接受。
如何不着痕迹地表达这个想法是件技术活,艾尔海森暂时还没想好。但不得不说,不管他的行为再怎么公正,只论私人感情,大书记官还是得承认,他被卡维那句“回头再说”很好地取悦到了。
可惜昨天的时间赶得不凑巧,艾尔海森想:等这两天的考察告一段落,就再过去一趟,问问卡维项目结束后的安排吧。
不过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他那位学长的性子远比艾尔海森要急,还不等他去找卡维,第二天晚上就有人先一步钻进了他的帐篷。卡维的眼下挂着不明显的青黑,进门后便幽幽地看着他,然后用手按住了艾尔海森正在翻的那本古文献。
卡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他们的考察营地,刚忙完今天的进度就马不停蹄地找来了。他的想象力本就丰富,昨天被自己前室友的突然造访弄得七上八下,一万个猜测不受控地在脑海里跑过,愣是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好。艾尔海森看到他的黑眼圈,也不晓得被戳到了哪儿的笑点,没忍住,很有点缺德地闷声笑了起来。
这下可把卡维笑恼了,大建筑师抓狂地大叫一声,抬手就揪住艾尔海森的领子狠狠摇了两下,举手抬足间都充满成年人的崩溃:“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不会我不在的时候须弥城里又出什么大事了吧,这次难道是你被通缉下台了?——不至于我一出门教令院就出事吧!?”
看来上次没参加营救小吉祥草王的事情让卡维非常耿耿于怀,眼看着对方甚至已经说出“不行我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你们排挤了”这种胡言乱语,艾尔海森才勉强忍住笑,把卡维的手从自己领子上拽开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我的私事。”
“你找我能有什么私事?怎么啦,家里烤箱的保险丝又断了还是热水器坏啦?我不是给你留下管维修的人的联系方式了吗,你不至于为这种事来沙漠吧……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房子……”卡维松开手,倚在床边狐疑地看着艾尔海森,说着说着却又发现自己脱口而出了一个过去式的词,脸上立刻浮现出懊恼来。
他还没习惯,也没考虑之后的住宿规划。艾尔海森冷静地捉住这一点纰漏,心里很满意,面上却八风不动,只是倚在椅背上,悠闲地翘起腿来。他将谈话的节奏掌控在手里,先一步开口引导话题:“你也知道那是我的房子。那你是不是该为你那一堆扔在我家三个月不肯取走的东西交寄存费?还是我有权将它们当垃圾处理了?不收拾次卧的话我无法招揽新房客。”
“什么、不许扔我的东……你哪来的新房客?!?”卡维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就站直了,他果不其然上套,大设计师将双手拍在书桌两侧,把艾尔海森困在自己和书桌的夹缝里,然后才低下头去,用瞪得滚圆的眼睛逼视对方:“你要让别人住在你家?你不是最讨厌跟会喘气的东西共处一室的吗!”
“别说得跟我对人类过敏一样。”艾尔海森神色淡淡地推开卡维靠过来的脑袋,心想他好像没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太合适,但艾尔海森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多费口舌。大书记官掀起眼帘和卡维对视,就算被人俯视着,也无损于他的镇定:“就算原来有,托你的福,现在也基本脱敏了。所以,在我能忍受的范围内,我打算找个人分担家务,并得到一些额外的收入。这很难理解?”
卡维提高声音:“我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艾尔海森平静地回答:“因为你还是太吵了。”
卡维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艾尔海森却心情不错,他看着自己的前同居人深深地吸气,甚至颇有闲心地想:好像一只被气得翎毛都炸起来的天堂鸟。
金发的设计师顺了顺心气,努力忍住给艾尔海森头上来一箱子的冲动,才尽量冷静地开口和对方商量,期间完全没发现他的未来规划已经被套了个干净:“所以你就问都不问我一声?我以为、好吧,我是经常在半夜赶工……但这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就直接把我踢出备选名单了?”
艾尔海森挑了挑眉,好像故意挑刺似的反问他:“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以为我们了不起的大建筑师还清债款后应该要迫不及待地搬出去单住?毕竟你进出我家都像做贼一样。”
卡维果不其然愣了一秒,似乎才想起自己住这个选项,但接下来他却没有如艾尔海森设想的那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反倒更崩溃了一点:“那能一样吗我现在又没有负债……不对、等会,我好像刚定了……*须弥粗口*你为什么不早两个周和我说?!那样我就先不着急签你家楼下那栋房子的整租合同了!你知不知道整租贵得要命我好不容易才咬着牙租下来的现在如果反悔要付违约金——你真是害惨我了艾尔海森!!”
惊觉自己好不容易回正的存款可能又要白白减去不少,卡维几乎是在尖叫了,然后他整个人都蔫下去,撑在桌面上的也手收回来,转而抱着自己的脑袋,缓缓滑到地上变成了一团金色的毛绒团子。他实在太伤心,伤心到无心关注其他,所以没能看见那一瞬间艾尔海森愕然的神情。
……什么他家楼下?两周前?
艾尔海森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之前和赛诺在酒馆里的对话,说卡维短暂地回了趟须弥城,也不知道是干什么。
在那一秒好似有春日里的风跨越沙漠,从人声喧嚷的须弥城吹进绿洲,抚平了大书记官那压得冷淡的眉梢;艾尔海森的容颜不自觉地舒展开,弧度锋利的眉毛放平,上挑的眼尾也垂下去,他那棱角分明的理性被模糊掉后,面上便只留下一个近乎温柔的笑。
如果不再被现实因素困扰,如果足有各奔东西的自由,那么他们的关系将会变成什么样?像之前一样一拍两散,在街头巷尾遇见时礼貌地点头,重新做回拆伙的合作人?还是要搬回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当室友,哪怕要忍受彼此的棱角,在每一个白日或黑夜争吵千百句?答案很明显,又理所当然。艾尔海森早就知道,他们注定会相吸,就像空中遥望的两颗星;但卡维现在却说,他们还要再相见,就像飞离的候鸟会回到旧巢。
哪怕三观不合,意见相左,作息天差地别,也不会想选择别人的。如果品尝过同调的共振,就无法再忍受虚假的应和,既然已经找到寄放自己灵魂的梦乡,就绝不会再选择他人来承载他们的光辉与平庸。区别不过是有人在坦诚思念后才行动,而有人早就跟从直觉做出选择,甚至在明白思念的意义之前。
卡维不需要艾尔海森的请求或示弱,他甚至不用过问艾尔海森的态度,就已经抢先回答:我很需要你。
这下艾尔海森来沙漠完全变成多此一举,最多也就是把他未来的邻居重新拎回次卧,大书记官却也不觉得浪费时间,反倒心情好得出奇。他抱着胳膊,用脚尖轻轻抵着地上沮丧的毛绒团子晃了两下,说:卡维。
教令院附近的房子是最贵的,你为什么不住奥摩斯港?艾尔海森问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和缓,好像轻飘飘的一朵云。
因为我会想你!虽然你总是让人很难忍受,作息又跟我完全不一样,但其他人都没办法给我的设计做点评,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要往黄油鸡的汤汁里加牛奶!我在沙漠这三个月都快憋死了,大家人都很好,但是、但是!我想和他们讨论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人能和我聊天,他们总是要我在询问前先解释一大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必须得去找你——你难道不会想我的吗!
卡维在忙的时候虽然能一心二用,但这种情况下他说话大多不经思考,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卡维大概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说的话已经近乎某种告白,他只是条件反射地接住艾尔海森的询问、给出观点、再抛回去,就像以往他们辩论时那样。大设计师甚至没有抬头,他只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很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己学弟一眼——目光里没有委屈,只有某种笃定,笃定艾尔海森会和他一样想念彼此——然后便又揪着头发,用捡来的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算账去了。
艾尔海森也没再打扰卡维认真算他那报酬最后到底能剩几摩拉,他的目光落在对方沮丧的发顶,靠在椅背上出神良久,然后才垂着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是对的,我也想你。他在心里回答。
***
最后卡维也没断言他一定会回艾尔海森家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租好的房子能不能退掉,如果退不掉,那他实在交不出两份房租,还掉卡萨扎莱宫欠款后的余额有限,他得省着点用。大建筑师只是在离开营地前咬牙和艾尔海森说我给你交寄存费,你不能把我的东西扔出去,你就把它们放次卧里,等我回头处理!
这就是变相地妨碍他招聘新室友了。好在艾尔海森并不在意,因为找室友本来就是他随口编来逗卡维的,实际上连寄存费他都没打算要。不过卡维主动要给,他也不好拒绝。艾尔海森看着对方那张颇为警惕的脸,心知如果这个钱他不收,卡维八成真会以为艾尔海森要把他的东西全都扔出去,再招聘新房客。那就误会大了。
艾尔海森无所谓地想,算了,回头把这部分从卡维的房租里减去就好。
卡维看他点头同意,才松了口气,撩开帐篷的门帘要赶回他那边去。艾尔海森也没拦他,虽然现在月上中天,是沙漠的深夜,但卡维对工作从不懈怠,不可能在这里留宿,再说他们也不差这一天的相伴。
不过卡维走出去几步,忽地又转回来,他从帐篷的帘子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没头没尾,又很认真地问:那,之后再说?
艾尔海森却听懂了:嗯,回去再说。
为期一周的沙漠考察结束,回到家时艾尔海森发现,他放在窗台上的那盆金蔷薇好像发芽了。
艾尔海森略有点意外,因为长在沙漠里的植物大多根系铺得深,很难在花盆里养活。他种花时没抱太大希望,无论是土壤还是浇水的水量都堪称随心所欲,此时金蔷薇真的生根发芽,艾尔海森反倒不好再敷衍式打理了。他跟那枚小小的嫩芽对视片刻,最后又去找了一趟提纳里。
善于和植物打交道的巡林官咨询过纳菲斯贤者,随后果然熟练地帮艾尔海森算好了浇水周期,适用水量和日照需求,并且好心地附送了袋花肥。提纳里也没亲手养过金蔷薇,他明显对那一株胖嘟嘟的花芽很有兴趣,甚至和艾尔海森说,如果他有空的话可以每周来化城郭一趟,他会帮忙检查花株的健康。
但艾尔海森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就让它自行生长吧,如果养不活就算了。这是万物生死的必然规律。”
“你是嫌麻烦吧。”提纳里失笑,但也没强求什么:“随你喜欢啦。不过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再种一株花,这是怎么了?突然对园艺感兴趣了?”
“并没有。”艾尔海森顿了顿,好像在斟酌措辞,半晌后才补充道:“算是补偿。”
至于是给谁的补偿,他不说,提纳里也就不关心地摊了摊手。他把花盆还给艾尔海森,然后又忽然竖起了耳朵:“对了,虽然你可能有点不想听,我先道歉,但也没有别人能问了。卡维上次从禅那园订走的植株尾款还没付呢,你知不……”
“最早还要两个月,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确定。”艾尔海森在他问完前就已经给出回答,然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对提纳里点头致谢,说他下午还有研讨会,要先走了。
“好吧,反正我替他垫上了,也不差这几个月,他……唉,人没事就行。”巡林官不知道想到沙漠里的什么往事,很有点感慨地唏嘘了一声,也没计较艾尔海森打断他说话这回事。
提纳里把艾尔海森送出禅那园,道别时,他笑着说希望卡维动作快点,那样正好能在这盆蔷薇的花期时回来。也不算辜负了你的,嗯、好意?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希望,工程的进度并不被卡维的个人意志左右。提纳里说那盆花的花期大约在两个月后,但时间如河缓慢地流淌,须弥从初春进入暮春,那支蔷薇没有如约地开,卡维也果不其然没能赶回来。这倒也正常,毕竟艾尔海森没有用心地养花,而不管什么工程,基本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毫无波折到结尾,如果意外情况不太多,就已经值得总设计师开瓶庆祝了。
被提纳里在来教令院办事时问了一句,艾尔海森才想起来,他养的花还没有开,回家便检查了一番。大书记官浇水姑且算得上勤恳,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他忘了须弥最近白日渐长,之前摆放花盆的位置已经晒不到什么太阳,长得足有手指长的茎叶也就蔫蔫的。艾尔海森便给它换了个地方继续放养,大约半个月后,果然迟来地结出了一枚金色的花蕾。
他在早上出门前才发现那枚饱满的花苞,艾尔海森看了它几秒钟,然后神色如常地离开,上班,只是在这天下午抽出空,去问了问他家楼下那套房子的租售情况。
姑且也算是上下楼的邻居,艾尔海森和那套房子的房东算不上熟,却也认识。他只装作好奇,和男人聊了几句,对方便告诉他卡维是要退掉房子的,但他这边暂时还没找到下个租客,不愿意答应,再不济,也得多收些违约金。
毕竟他很好说话吧?又在外面赚了大钱,我都答应给他退租了,这样应该也不算太过分。邻居估计是以为他和卡维关系不好、毕竟他们在外面表现出来的确实是这样,就笑着和艾尔海森说了真心话。他说:虽然别人不知道,但卡维之前住在你家,对吧?你也是房东,应该能理解我的。
嗯,确实。艾尔海森神情不变,依旧是一副看不出想法的悠闲,心里却想:只是我比较不幸,延收房租之外还得包他的酒单。
但艾尔海森也无心对男人说教,他是做得不仗义,但也不算太恶劣,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是这样的,贪一点蝇头小利,对陌生人稍显刻薄,却也不是故意为难。毕竟,谁让卡维在外面总强撑着摆出一副他不缺钱的样子。不过艾尔海森想起沙漠里篝火噼啪的那个晚上,想到他脚边沮丧的一团大建筑师,还是打算帮卡维一下。况且他也已经等得够久了。
于是艾尔海森很礼貌地对楼下的房主说:需要我帮你把房子挂到教令院的平台上吗?这个位置离教令院很近,应该会有人想租。教令院的系统不收中介抽成,我觉得还不错。只是外人使用可能会收取一部分手续费,你按照流程支付即可。
作为书记官兼前代理大贤者,他在教令院内部的平台上挂牌交易当然有些优待,比如说没有手续费,比如说可以优先推广。但,只要艾尔海森不说,谁知道呢?他与邻居同样没什么交情,在此处做一次“普通人”也不错,毕竟按照通常比率收取的租房手续费,就足够抵掉卡维半年的酒单。这是一箭三雕的方案,虽然有个人被蒙在鼓里。
十分钟后艾尔海森和邻居商量好细节,达成共识,握手。男人答应五天内会出具一份证明代理权的资料,到时候就和卡维那份合同一并交给艾尔海森,把这套房子交给大书记官来代售。
而艾尔海森之后要做的只是把这套房子挂到教令院内网的平台上,如果有人想租,他顶多需要在下班后带租客到自己家楼下,看一眼房子罢了。
又过了几天,等到艾尔海森摆在玄关柜子上的金蔷薇终于盛开时,楼下的房主也将两份文件一起交给了艾尔海森。后者给他签了一张《教令院内部平台借用申请》的表,又开了一张汇款单,便把他从智慧宫里打发出去了。然后艾尔海森随意地将房产信息填好,挂到内网上,便把代理授权证明从文件夹里抽出来,塞进了存放非重要文件的那个抽屉。
下班时,他只带走了掌握卡维住宿的生杀大权的那份合同。艾尔海森离开教令院,顺着坡道下楼,走到自己家那一层,然后脚步微微地一顿——真的只是一顿——大概两秒钟后他便继续步履平稳地继续迈开步子,直到走到家门口,艾尔海森才垂下头,和坐在台阶上的人影对视。
今天没有下雨,于是卡维并不像上次那般形容狼狈。他的手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脚底下还有一只灰白色的猫,艾尔海森走近时,他正低着头挠猫的肚子,等到有阴影蒙上头顶,卡维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啊了一声。
卡维说:你下班了?
艾尔海森答:显而易见。
于是对话又终止了,但艾尔海森这次没有指出卡维不擅长聊天,也没有发表客观且辛辣的询问或点评。
他很少见地在和卡维的对话中走神,在卡维还没搬出去的时候,艾尔海森经常会见到这个场景,大多数时候是卡维忘带钥匙,或者他错拿了两把。而在对方刚刚搬走时,他也想过也许还会有这一天,但艾尔海森彼时猜的是卡维再一次把自己弄到了需要靠他接济的地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搬走的余地、甚至新合同还捏在艾尔海森手里,却看也不看楼下租好的新房,拎着箱子就直奔他家次卧。好像他已经把房退了,又要流落街头似的。
不过这不重要,无论是哪一种,在艾尔海森的预设里,自己现在都应该要求对方起来,不要堵住他回家的路,如果对方不配合,他也许会用鞋尖把卡维拨到一边,然后拿出钥匙,开门,回家,关门。最好不要让卡维趁机溜进来,因为他现在还不算正式的房客;如果对方一定要跟着进来,他也不会过多阻拦,因为很麻烦。但实际上,艾尔海森此刻只是站在门口,不着急回家,并且心平气和地想,也许他这份合同准备得足够及时。
他没有说话,于是就像是他会在卡维冷场时指出这点一样,卡维也同样没让艾尔海森的回答掉在地上。他拍拍膝盖,从台阶上站起来,和猫告别,然后拉着行李箱的拉杆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分别近半年,最近的一次交流也在一季之前,大建筑师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卡维很少有这么不善言辞的时候,毕竟干建筑设计这一行的基本功就是跟同僚和委托人吵架,而他和艾尔海森争吵或辩论更是家常便饭,从来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艾尔海森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听见自己这位学长说:我打算把楼下的房子退掉,但那边想要更多的违约金,有点麻烦,我不敢住进去,被缠上就更退不掉了……你还没招到新室友吧?那我能不能……我是说,呃,还完欠款后,我也不剩下多少钱,自己租一整套房也太奢侈,再说我本来也给你交着寄存费……
他说得语无伦次,艾尔海森没听他说完,就已经失去耐心。他从卡维身边走过,不太客气地把对方挤到一边,然后拿钥匙打开了门。艾尔海森头也不回,只是问卡维,和上次一样?那租金也一样,房间你自己收拾,多出来的书放回我的书柜上。
他的态度毫不客气,卡维却在他的背后松了一口气,语气立刻变得正常起来。这位学长拖着他的小箱子挤进门,伸手把艾尔海森往玄关里面推了一下,然后蹲下来,熟门熟路地从鞋架里翻找出他常穿的那双拖鞋,接着坐在玄关台阶上一边换鞋一边说这次不一样,就算扣掉违约金,我手里也还有最少半年的租金——足够今晚请你喝一杯。我可不像你,喝杯酒还要成天追着别人要账单。
艾尔海森站在靠里的位置,闻言索性不换鞋了,他从腰包里摸出本今天没看完的书,倚着墙翻开,居然就这么站在门口等着卡维放下箱子再出来,直接去兰巴德酒馆了。他在卡维嘟嘟囔囔的声音里不动声色地把那份合同塞进书架深处,面上却分毫不显,只是淡淡地提醒对方:是吗,那么希望你不会几天后就把它挥霍到只剩下一半,或者分文不剩。
卡维换好鞋,随手拨弄了一下放在玄关柜子上的盆栽,然后拎起箱子往自己原来的卧室走,他路过艾尔海森的身边,听见这话,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今晚自己付账。卡维立刻收回许诺。
为什么?我不会放弃我应得的利益,毕竟也许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艾尔海森抬了抬眉,像以往那样回敬。
卡维没再理他,不过做了个喝倒彩的手势。
这一切的对话都太熟悉了,熟悉到好像他们没有中间数月的隔阂,没有搬走再回来的插曲;好像卡维和艾尔海森的生疏仅限于门口那一瞬间的沉默,和一段算不上解释的解释,等到踏进家门,一切便是昨日重现。这种过渡似乎有些太过匆忙,所耗费的时间甚至赶不上艾尔海森读完他手里的一首短诗,但他们都没有在将话说出口的时候哪怕恍惚半秒,也不曾在言谈中保留丝毫矜持的礼貌。也许普通人会囿于时间空间的距离,但天才总是怪咖,他们不是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为什么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羞耻心的怪圈?
所以卡维只是在结束谈话后哼着歌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所以艾尔海森只是心不在焉地将同一页诗看了三遍,然后合上书,也笑了一声。
艾尔海森在卡维进屋后才看向那盆柜子上的盆栽,他垂下眼睛,提起旁边的水壶,帮那朵辗转经过几人之手才来到他家的蔷薇浇上水,像往常一样。
再两分钟后卡维就从屋里转出来,脚步轻盈,一小袋摩拉挂在他的指尖,甩得呼呼作响。他的学长大跨步地跳过来,一把揽住艾尔海森的脖子,大喊走啦!心情好得像一只要飞起来的知更鸟。
艾尔海森有点不耐烦地把他的脸往旁边推开,然后拿起自己的披风,先一步走出了门。卡维就追在他后面,他在艾尔海森看不见的地方回过头,摸了一下金蔷薇的叶子,接着才反手关上家门。
门外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远去了,而蔷薇依旧摇曳着,盛开如火。
Fin.
*鳄鱼和暝彩鸟:共生关系的鳄鱼和牙签鸟的须弥版本化用。
金蔷薇的官方描述是:奇迹般的色彩。
写得超级无敌不顺手,删了很多,感觉依旧很繁琐
算了,写完就是胜利,大家凑合着看吧TT……
【潘博】Partner
那是发生在第九席[富人]潘塔罗涅刚上任不久的事。
最开始,大多数执行官并不看好他。既没有神之眼,也没有超群的武艺,就连自身体质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除了令人咋舌的海量财富,这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执行官们私下的欢迎仪式向来潦草又随意,饭桌上免不了针锋相对,可再夹棒带刺的话语都会被那人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堵回去。无论什么时候,对方都是挂着一副无懈可击彬彬有礼的笑容。优雅,从容。像是除了微笑以外,再难从他脸上看到其他表情。
北国银行周转的是血泪与哀嚎,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在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时,潘塔罗涅正在......
那是发生在第九席[富人]潘塔罗涅刚上任不久的事。
最开始,大多数执行官并不看好他。既没有神之眼,也没有超群的武艺,就连自身体质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除了令人咋舌的海量财富,这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执行官们私下的欢迎仪式向来潦草又随意,饭桌上免不了针锋相对,可再夹棒带刺的话语都会被那人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堵回去。无论什么时候,对方都是挂着一副无懈可击彬彬有礼的笑容。优雅,从容。像是除了微笑以外,再难从他脸上看到其他表情。
北国银行周转的是血泪与哀嚎,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在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时,潘塔罗涅正在一份文件上签字,宣告着又一家企业就此被纳入囊中。听罢,他难得的带了点真诚夸赞道“是十分中肯的评价呢。”并且毫不客气的把这句形容在下一次的执行官例会中当成了自己业绩非凡的有力证明。
黑心的资本家,冷血的怪物,眼中只有利益的疯子……潘塔罗涅对此通通笑纳,并选择坐实这些层出不穷的称号。
所以,当常年在实验室深居浅出的多托雷有一日忽然被对方找上时,他也并不觉得意外。[富人]老爷事无巨细地列举了与他合作带来的好处,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提供资金,一个提供技术。双赢的好局面,他没有理由拒绝。至于对方为什么找上了自己,自然是因为这是利益最大化的决定,要知道,[富人]老爷从不做亏本买卖。
反正也只是看中了他的实验价值罢了,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顶多算他还有点眼光……因此,对方一些有意无意的示好行为,也被他一并匆匆忽略。即使双方的交易事业进行的如火如荼,私下关系竟还是仅限于点头之交。
多托雷第一次对潘塔罗涅产生兴趣还是偶然。彼时他刚结束完对邪眼的调试,作为合作伙伴特有的小小优待,他不介意花点时间亲自去指导潘塔罗涅如何最大程度的激发它的力量,结果好巧不巧正碰上九席对末席发表重要讲话。
一个口若悬河,一个魂游天外。
而且看末席熟练的在走神中不忘敷衍的熟练操作,可知这种事已不是头一次发生。
多托雷看着莫名有些想笑,他想问对方你这是在说给谁听呢?没看到末席脸上的茫然与无奈都要溢出来了吗?惩罚对方的小手段多的是,何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与口舌,你该不会真的指望对方能理解你吧。
潘塔罗涅自顾自的说完,然后很有耐心地问对方有没有听懂。
公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于是潘塔罗涅这次放过他,把签完字的报表递过去。公子如同大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接过报表快乐的离开了。
一旁的多托雷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他把水属性的邪眼递给潘塔罗涅,“九席,你要的东西。”
潘塔罗涅接过,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邪眼表面的水元素符号。“有劳了,[博士]。过几天正巧有个‘小任务’,是个测试的好机会呢。”
“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多托雷收回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觉的自傲,“作为合作伙伴,其实只要九席愿意,即使没有邪眼……”
潘塔罗涅自然是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他微微颔首,“是个不错的提议呢,过段时间吧,[博士]。我想想,要不就等我这次的任务结束?”
答应的如此爽快吗……?多托雷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对方自然地看向他,不是伪装。潘塔罗涅的语气轻快又随意,更像是两个亲密无间的熟人聊起“今天天气真不错”一样寻常。
“优化过的人……我记得,二席是这么命名的吧。”潘塔罗涅嘴角噙笑,由衷的夸赞道:“真是令人惊叹啊。”
这次聊天在一种空前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多托雷离开北国银行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雪花飘飘洒洒,街道华灯齐放,流光溢彩。他没有戴手套,微凉的雪花停滞在他的掌心,却久久没有融化。他长久地盯着这些雪花看了一会,随后便任北风将它们吹散到空中继续飘荡。
潘塔罗涅。他低声咀嚼这个名字。
在最初来到至冬的时候,多托雷曾将探寻的目光放到引路人的身上,在流金般炽热炫目的沙漠中,以【异端】之名,他找到了自己。那么……
年少时的多托雷像是一团燃烧的火,兴奋地描绘自己的理想。可上位者的回应向来也只是沉默着许可,于是再火热的心也一点点冷下去。
默许实验行为?夸赞任务完成?倾听实验进度?
皮耶罗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从不会打断自己,但是,不,我要的不是这个,我想要的不止是这个。多托雷想,自己太过贪心,有这样一个地方愿意接纳他,允许他的一切实验已经是曾经不敢想的日子。
但是更多,想要拥有更多。哪怕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得不到回应,人类的劣根性依旧让他一次又一次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愚人众,愚人众。无论身份,无论地位,无论过去。亡国的遗民,无心的人偶,燃烧自身的魔女……都是怪物,他想,他正坐在一群怪物之间,听他们彼此委以虚蛇,互相算计。可他知道,他知道的,即使在这群真正的怪物之间,自己也未曾被接纳。
是怪物,是鬼魅,哪怕这副躯体之下流淌着的分明是属于人类的滚烫鲜红的血液。多托雷很清楚,即使因为忌惮他的席位有所收敛,可那些厌恶的目光从未消失。被接纳的是他能带来的利益,而不是他的理念本身。
他并不因此失望,或者说是这早在他意料之内。习惯了,不被理解也没有关系,他在高处已经站了太久,久到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将一颗信任的心轻易交出。只是实在是可惜,无论是被驱逐的怪物疯子,还是高高在上的至冬执行官,人们望向他的目光或恐惧憎恨或敬仰崇拜。唯一的共性都是遥远又疏离,像是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与人群隔开,于是无论是厌恶还是爱戴都轻飘飘的再落不到他身上。
怪物终于在某一日成功为自己取下了人类的心。那颗贪婪的、脆弱的、无用的心脏,被他随手丢弃在黄色的医疗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精细巧妙的机械之心。
人是机器。所以,坏掉的东西,只要换掉就好。
火没有熄灭, 它冰冷的燃烧着。
……
在例行的周会上,临近散会时,潘塔罗涅的名字忽而被提起。“[富人]执行任务迟迟未归,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毕竟是普通人啊,呵呵,像往常一样龟缩在办公室里做他的富商政要不好吗?”
“已经逾期两日了吧,北国银行可不能长期群龙无首啊。”
“……”多托雷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中默默离开,将身后同僚们的冷嘲热讽通通抛在了原地。
“他又发什么疯?实验失败了还是怎么的。”
“哈哈,说不定是心痛失去了这么有价值的合作对象呢?”
“也可能是觉得讨论这些浪费时间,急着去做他那实验吧。哼,无趣的家伙……”
……
“呼……”踏上雪原的那一刻,多托雷想,自己多少有些昏了头。不过是一个提供资金的普通资本家罢了,就算拿他做实验也只能充当普通素材中的那种。为什么要浪费这个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他向前迈步。
北风呼啸,席卷着漫天的雪花,铺天盖地咆哮着翻涌着,可再凛冽的寒风也在他身前纷纷停下,自动分开一条路来。多托雷轻轻握住手中的风属性邪眼,闲庭信步般继续沿着残留的元素痕迹向前走去。
……
当潘塔罗涅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人,正无聊地拿着小树枝在地上演算公式。
“咳……咳……你?多托雷?”他眨了眨眼睛,面前的篝火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嗯。”那人简短的应答一声,“还冷吗?”
“有点。”潘塔罗涅诚实地回答道,“还有点饿。”
对方听了之后窸窸窣窣翻找了一会,将火系邪眼和一根试管一同塞进他怀里。“营养液,甜甜花味的,你要是不喜欢甜的,我这还有薄荷味。”
“没事,不挑。”潘塔罗涅说,怀中的邪眼像是一个暖手宝,他催动元素力,很快便感到全身都暖洋洋起来。
多托雷瞥他一眼,“用的还挺熟练。”
“我聪明嘛。”潘塔罗涅笑着说,“情报……不太准呢。与我同行的人都死了,不过还好,多亏了你给我的邪眼,我把剩下的人都杀了,还顺便清理了一下血迹。”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丝毫不提当时的局势到底是有多么九死一生。
“然后你就拖着伤体找到了这个山洞,想着休息几日再回去,结果不幸又遇上暴风雪,只能困在这里等雪停。”多托雷接下话茬。“结果随身的干粮都耗尽了,这雪也没有停下。九席,运气有够差的。”
潘塔罗涅低下头,慢慢转动手上的戒指,“哈哈,其实还是蛮幸运的,我原以为……”他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有些僵硬地换了话题。“多托雷,不如与我说说你的故事吧。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的过去。”
“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我对你的过去也不感兴趣。”多托雷避开他的手,闷闷地说。“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再睡会。”
“不想睡。”潘塔罗涅勉强站起身,扶着墙缓缓走到他的旁边,“医生,我感觉我肋骨断了,能麻烦你扶我一把吗?”
“……”多托雷心说你肋骨真断没断难道我不知道吗?但到底还是没有点破,伸手扶了他一把,潘塔罗涅顺势靠着山壁坐下,一边抱怨,“你身上又冰又硬。”
多托雷不想多理他,哼哼几声权当回应了。
“哦对了,”两人安静了一会,潘塔罗涅又开口说话,“还好你来了,我差点忘记件重要的事。”他在多托雷不明所以的眼光中把篝火熄灭,又从兜里摸索出一盒火柴,橘红色的小小火苗在空中跳跃出俏皮的弧度。“多托雷,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多托雷想说你居然还会记这种小事?堂堂北国银行行长给人过生日就划根火柴?你在和我玩过家家吗?而且今天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日你记成谁的了啊?想说的话太多,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潘塔罗涅哑然失笑,刚要说点什么却忽然惊呼道“嘶!烫!多托雷,快点许愿,要烧着我的手了!”
“许、许愿!”多么陌生而久远的词汇,按照常见的套路步骤,他应当先陷入像走马灯一样漫长的回忆,然后发表一套这样那样的感想,最后郑重地许愿升华一下主题。然而现实却是两人一片手忙脚乱,为了潘塔罗涅老爷金贵的手指,多托雷在慌乱中直接一口气吹灭了火柴。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潘塔罗涅幽幽地问,“你刚才许愿了没?”
“……许了。”
“一般来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
“我希望我明天能吃到草莓小蛋糕。”多托雷在潘塔罗涅无语的表情下愉悦地眨眨眼,“可是,我不说出来你怎么帮我实现呢?”
潘塔罗涅把篝火重新点亮,重新坐回他的身边,“我以为你会许点别的,比如……理想啊一类的。”
“没关系,那种东西不需要许愿我也能够做到。”多托雷说,“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想吃蛋糕。”
“好好……真是败给你了。”潘塔罗涅说,“明天我们回去就给你买,买个最大的。”
篝火依旧静静燃烧着,间而发出清脆的噼响,温暖而梦幻的橘色,连带着两人的面庞都被晕开,火光下,他们的神情竟显得有些柔和。
“所谓的人,不过是足够复杂的机器。”正当潘塔罗涅昏昏欲睡快要跌进梦境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人的轻语。
“如果将某个部位拆开,对某个地方进行修改,那这台机器的性能,就能轻易得到大幅提升。无论是否拥有神之眼,无论体质与武艺如何,「优化过的人」都能展现超出常理的力量吧。”
见潘塔罗涅睡眼惺忪地盯着他,多托雷朝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意,鸽血石色的眼睛深邃又静谧。“睡前故事,晚安,潘塔罗涅。”
于是他安稳的睡去,梦中,他恍若见到一片红色的海。
……
潘塔罗涅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不知是不是昨天的许愿真的有效,多日未歇的雪居然停了,尽管寒风呼啸不止,刺入洞中的金色光影已然宣布了今天将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见他醒了,多托雷起身将篝火灭掉,率先朝着山洞外走去。身后传来潘塔罗涅的声音,“在这些金币发源地的人们无比重视契约一事。”见对方的脚步停下,潘塔罗涅继续笑着朝他喊,“在丑角找到我,对我发出邀请后,我告诉他:以金钱的名义,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契约。用尽一切手段,让我等成为流通世界的钱的心脏。然后在必要的时刻,让心脏能以我等的意志停摆!”
我们是同一类人,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不被认可,不被理解,也不会为此停下。我们是多么相似啊。所以,让我们合作吧!前行,哪怕是用尽一切手段!
多托雷轻吸一口气,他想,真好。疯子与疯子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取暖,这样便很好,这样便足够了。
“潘塔罗涅……你这个怪物。”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话未成句就破碎在空中,唇边轻呵出的白气瞬息被萧萧的北风卷去。
潘塔罗涅大步追上前去,他大胆地牵住那人的手,与他并肩前行。同行人的身影僵硬了一瞬,潘塔罗涅笑着捏捏他的手,“嗯,怪物贴贴。”温暖厚重的皮毛大氅遮盖住两人交错的双手,他们的身影,逐渐融入到素白无垠的雪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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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看到这里!
【维海】(哨向)我的室友不可能这么可爱(3)
前文戳合集
本章预警:有窒//息描写
09.
卡维是被疼醒的。
他怀疑自己事先经历了一顿暴殴,头部撞在水泥地或是桌角上,太阳穴处蔓延开尖锐的疼痛,像有人拿银针搅动他的颅腔。
太过剧烈的光穿透他分开一道缝隙的眼睑,有形的事物生长出五颜六色的毛边,模糊的拓印在视网膜上。赤红瞳孔努力聚焦适应着光线,终于能看清角落悬挂的大剑。
记忆里最后一件事是在兰巴德酒馆遇见了提纳里,然后是现在躺在自己的房间。中间留着一段令人提心吊胆的空白。
房间里有艾尔海森的味道,宿醉的大脑如被凌迟的疼痛逐渐在莲花香中平息,...
前文戳合集
本章预警:有窒//息描写
09.
卡维是被疼醒的。
他怀疑自己事先经历了一顿暴殴,头部撞在水泥地或是桌角上,太阳穴处蔓延开尖锐的疼痛,像有人拿银针搅动他的颅腔。
太过剧烈的光穿透他分开一道缝隙的眼睑,有形的事物生长出五颜六色的毛边,模糊的拓印在视网膜上。赤红瞳孔努力聚焦适应着光线,终于能看清角落悬挂的大剑。
记忆里最后一件事是在兰巴德酒馆遇见了提纳里,然后是现在躺在自己的房间。中间留着一段令人提心吊胆的空白。
房间里有艾尔海森的味道,宿醉的大脑如被凌迟的疼痛逐渐在莲花香中平息,他没忍住深嗅了几口,神智开始回笼。
床头还放着一碗清苦的醒酒汤药,卡维上手摸了一下,是温的,碗旁边有两颗墩墩桃,兴许是某人怕他喝药苦到特意准备的。
客厅传来流水声,卡维小心翼翼地探个头出去。
清晨霞光金黄而辽远,空气中有谷物和水果的芳香,他看见艾尔海森被围裙勾勒的腰,逆着光的剪影高挑而恰到好处,他洗净的双手还湿漉漉地滴水,侧头用腕撩了一下鬓边的碎发。
他心里倏忽一跳,像走台阶不小心踩了个空,后知后觉地心悸起来。
“既然醒了就别干站着。”艾尔海森朝躲在拐角的那个身影处瞥过去一眼,不轻不重地说到。
“哦……”于是卡维难得听话地走进厨房帮忙,为期一周的冷战便这样心照不宣的揭过一笔。
“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来的?”金发哨兵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个时机问话,而另一人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权当是默认,这让哨兵的耳根泛红,压低声音说:“……谢了。”
当然这份谢意并不涵盖他还抱着对方睡了一晚上。
10.
早饭比想象中的丰富太多,难以置信这居然是艾尔海森为他准备的,那人今天早上对他的态度也好得出奇。
卡维把抹满日落果酱的吐司片送进嘴里,时不时忐忑地看一眼坐在餐桌对面的向导,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告知:这是你的最后一顿了,吃饱喝饱好好上路吧。
艾尔海森似乎是察觉到卡维的试探,开门见山道:“我们结合吧。”
卡维被一口果汁呛进气管,激烈地咳嗽起来。
“咳!等下……”他双颊通红,不知是因为呼吸不畅还是什么别的,“你、你,你说什么?”
结合的哨兵和向导将共享身体上的疼痛和愉悦,共享情绪上的悲伤和快乐,甚至可以探查到对方的思想。彼此将再无秘密。
拥有极为强烈深厚的羁绊才能进行结合,甚至有不少哨向情侣把结合视为感情最神圣的升华。
如此严肃庄重的事情,就被艾尔海森这么轻描淡写地提出来,像是在询问今晚吃什么。
而艾尔海森看起来同样疑惑:“如果我没记错,找一个匹配度高的向导进行结合——这就是你住在我家的目的吧。”
“提纳里和我说了,如果你不尽快结合,会因精神不稳定产生的狂躁症而死。”
是啊,他确实只需要和一个向导结合,解决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而眼前这个高匹配度的向导已经主动开口提出结合了,他还在抗拒什么呢?
卡维皱起眉,或许换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向导,他便会欣然接受,还会感激人家救了自己一命,但艾尔海森……唯独和艾尔海森……
他好像在以死相逼,把艾尔海森禁锢在自己身边,来满足他身为哨兵本能的欲求。
他不想这样。
某种别扭纠结的情绪堵在心口,他自己都难以掰开揉碎了细细分析,只能暂且按下不提,慌忙中编了个蹩脚的推辞:“我这几天状态还可以,要不……过段时间再说。”
艾尔海森还是喜怒不形于色,但卡维隐约感觉自己把他惹生气了。
“是吗,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向导把餐具放下,金属与瓷器相碰发出清脆响声,宣告这场对话的不欢而散。他起身将外套半披在肩上,卡维沉默着目送他离开家,待门咔哒一声关上,金发哨兵才挫败似的把脸埋进双手掌间,发出长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面对艾尔海森,他总是兵荒马乱。
11.
须弥城,大巴扎。
几位身份不同寻常的客人聚在一处,商贩来去匆匆,无人向他们投去过多的注意。
“计划就是这样,还有什么问题?”艾尔海森说。
如果卡维在现场,肯定会惊讶于艾尔海森没有去教令院上班而是跑到这里来。
准确来说,这段时间大书记官比平时工作要忙得多,好几日横跨沙漠雨林,连续往返于阿如村和须弥城之间,幸好金发的旅行者教给他制作临时传送锚点的方法,否则驮兽也得累死在路上。
要说为何如此大费周折……不过是不想让家里那个人担心罢了。虽然结果并未如他所愿。
旅行者身边的白色小飞行物叽叽喳喳地说到:“我都记住啦!以派蒙我的演技,绝对能骗过教令院那群老古董,哼哼。”
祖拜尔剧场的红发舞者抚了抚胸口:“呼……虽然跳了这么多次舞,但还是很紧张呢。”
这是一个足以颠覆须弥的惊天动地的大计划,它将推翻教令院荒唐的造神行动,结束虚空系统对须弥人思维长达数百年的控制,最主要的是,拯救被子民所囚禁的神明。而执行者便是在场这几位身份各异的年轻人,如果计划失败,他们会面临流放、拘禁甚至是死亡,如果计划成功,大部分一无所知的须弥人也不会感谢他们。
女佣兵环视一周在场的同伴们,“艾尔海森,你说的那个……你的哨兵,他不在计划中吗?”
“他拒绝了。”
“呃,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迪希亚隐约察觉到他语气冷硬,以为是另一人拒绝参与才惹他不快,“毕竟是这么危险的计划。”
艾尔海森略微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半遮住眼眸,看不出情绪:“他不是我的哨兵。”
女佣兵没反应过来其中的逻辑,一时接不上话。好在旅行者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了些鼓舞人心的台词,把话题重新引到计划中来。
众人再次确认过行动的日期和安排后便散去,只留艾尔海森和前任大风纪官赛诺,后者在讨论中一直保持沉默,他站在阴影中,显然是等待和艾尔海森独处的时机。
虽然两人从学生时期便相识,但交集和可讨论的话题一样稀少,除了卡维和提纳里,便是工作上的内容,鲜少聊及自身。
“提纳里没联系上卡维,知道我今天要和你见面,便让我带个话。”
大风纪官来去匆匆,杀伐果断,唯独提到伴侣时的表情柔和下来,“提纳里说,卡维的狂躁期可能就在这几天,如果不去他的诊所,一定要准备好应对措施。”
提纳里并未说明什么是所谓的应对措施,但如果有更轻松的解决办法,哨兵也不用每次依靠镇定剂和束缚带来度过痛苦。而现在他和高匹配度的向导住在一起,没有什么是比他们的结合更能解决问题的了。
出于各种原因,所有人都期盼他们结合。
但卡维不愿意。
艾尔海森想,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卡维也不愿意和他结合。
12.
艾尔海森对卡维很宽容,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这点两者都没有察觉到。即使在结合邀请被拒绝的情况下,向导依然做好了在家陪着哨兵度过狂躁期的准备。
只是卡维总能出乎意料。
他几乎是在街道上就闻到卡维信息素的味道,很难用现有的物品来形容它——像干燥炙热的森林,围坐在篝火边,香根草随着火星一同飞散在空气中,等灼热感过去,会逐渐变味干净而纯粹的、被阳光亲吻过般的木质香。
然而现在它闻起来像是一场燎原的大火。如果不是因为只有艾尔海森能闻到,街上的人会以为哪家的房子烧着了。
向导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家,卡维的房门紧锁,两人的精神连接还没有恢复,只有空气中躁动的信息素能隐约透露出哨兵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卡维,开门。”
艾尔海森几乎要被气笑了,被拒绝了结合不说,就连简单的精神梳理,也要被拒之门外,在某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哨兵赶出去。
房间里传来沙哑沉闷的声音:“别进来,我会伤到你。”
卡维没有说谎,他不会忘记第一次狂躁时的经历——几乎把任务目标殴打至半死,还误伤了冲过来阻拦他的搭档。除了暴力冲动,是那些无端而起的、强烈的愤怒和悲怆,几乎要把理智燃烧殆尽。
他只想用拳头把无处安放的负面情绪发泄出去,曾经如此,现在也一样。
即使艾尔海森在白塔时期很能打,但毕竟是在毕业之后从事文职工作的向导,如今很难抵抗长期出生入死的哨兵。
卡维如是想。
然后他听到木头被斩断时吱呀呀的动静,一下、两下,随即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他从混沌中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的房门被直接劈开。
卡维因惊吓而短暂地清醒过来:“……你还记得这是你家吗?”
艾尔海森拎着单手剑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冷眼瞥着被狂躁折磨得狼狈无比的哨兵——卡维把自己单手绑在床头,手腕上有许多青紫的针眼,数量对应散落在脚边的空注射器。
即使艾尔海森没有接触太多的医学知识,也知道过量的镇定剂会要人性命。
他沉默着走近,用剑把捆绑哨兵手腕的束缚带割断,靠十指相扣的方式来代替。
“艾尔海森你是不是疯了!”
卡维痛苦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溺水的人失去岸边最后一把苇草,被湍流席卷着跌向深处。出于求生的意识,溺水者往往会本能地将施救者的身体向水面下猛按,以换取生存的支点。
他现在就用溺水般的力道,紧攥着艾尔海森的手腕,几乎要掐出可怖的印记来。
这点痛觉却没有驱赶走艾尔海森,后者反倒变本加厉,长腿一迈,跨坐在哨兵身上。
尚且能活动的另一只手按住卡维下半张脸,像是禁锢猛兽的止咬器,掌心还能感受到急促而湿热的吐息。
哨兵激烈地挣动起来,有力的双腿弓起踹着空气,像被逼至悬崖边的雄狮。他单手掐住身上人的脖颈,一边急切地想要将人推远,一边又因哨向间的吸引力而本能地靠近,纠结的结果就是虎口收紧,阻断了空气进入肺腔的路径。
艾尔海森任凭他使自己窒息,甚至主动迎着力道向前探去,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
他们靠得太近了,卡维看见艾尔海森因缺氧而泛起潮红的漂亮面庞,手指下感受着血液流经大动脉时的搏动。他甚至可以看清那白皙脖颈上的细微绒毛,还有自己掐出来的红痕。
他的尖牙停在皮肤上一寸,像饿极了的野兽,面对心爱的猎物垂涎,却迟迟不敢下口。
艾尔海森以身饲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回头部,太阳穴因缺氧而疼痛跳动,在视野黯淡下来的前一秒终于捕捉到哨兵迟疑泄力的瞬间,无声将精神接头伸向他的识海。
13.
接通的瞬间,艾尔海森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痛苦,像是有刀片在切割他的神经,然后把无穷无尽的怒意和悲痛从切口灌输进去。
作为没有结合的向导,他只能探触到识海的表层,原本应该条分缕析的精神如今像是一团被打乱缠绕的毛线团,有些部位甚至产生了断裂和缺口。
而那些破碎的精神,仍在极具攻击性地驱赶外来者。
艾尔海森的修复工作并不顺利,但好在卡维提前注射的过量镇定剂逐渐起了作用,那些精神触角也逐渐虚弱下去,可以被连接并愈合。
在整理好识海后,他大致扫了一遍,无意中看见识海背后隐约浮现的精神图景——那是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震撼程度的华丽宫殿,雄伟而磅礴大气,若存在于现世,必然是百年难遇的惊世之作。
但那座宫殿正在倒塌,无数破碎的石块漂浮在空中。
哨兵的问题还远远没有被解决。
可惜现在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艾尔海森将自己的精神探头退了出来,然后睁开眼,措不及防地近距离对上那双赤红的双眸。
他和卡维正以额头相抵、十指相扣的暧昧状态身处在一张床上。
艾尔海森僵硬了片刻,调整好姿势准备起身,刚动作到一半便又被卡维抓着胳膊拉回来,重新卧在那人胸前。
脖颈上的力道早已卸去,但掐痕说不定明日会变得青紫,他感受到冰凉的手指略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摸上那些痕迹,有些痒。
冷静下来的哨兵显然想说点什么,但平日里吵架时的姿态荡然无存,半天憋不出一个音节。只是仰头看着艾尔海森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从耳根红到了锁骨。
“如果是担心我,就免了。”艾尔海森被那种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撑着他的胸口往后退了几寸,却再次倏忽停住动作,诧异地挑了挑眉,“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顺带一提,你硬了,卡维先生。”
tbc
艾尔海森:放下你的矜持,速速与我结合!
卡维:(闪避)(闪避)
我流角色:卡维属于是那种典型的理想主义者,容易在某些自认为重要的细节上较真,害怕哨向的身份和他当前的处境会让他对艾尔海森的感情不单纯,所以在努力辨别的阶段(其实本人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就已经在纠结这些了)。而艾尔海森是那种利用一切条件达成目的的人,两人生理上的吸引力和卡维有求于他的事实对他来说都算是助力。(这个作者居然试图在无脑恋爱爽文中谈角色理解
pps:提前祝祝大家新年快乐!!
【双首领】证婚 3
福森,中短篇,HE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地结婚休假,人手一下子缺了一个窟窿,芥川又没有成熟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有些涉及高级机密的事务少不得森鸥外亲自过问。连累着陪爱丽丝出门玩的时间都要少了许多。一晃就是两三天过去,森鸥外在看黑蜥蜴呈给他的情报汇总时时,爱丽丝气鼓鼓地走到他办公桌边上,踮起脚尖,小手一伸,把装满各种资料的一摞文件夹哗地推倒了。
“林太郎,我想吃金箔抹茶冰淇淋和樱花慕斯。”爱丽丝嚷嚷道。可爱的小女孩哪怕再怎么任性都没办法让人有一丝一毫的怒气。森鸥外抱起爱丽丝让她坐在自己膝头,耐心回道:“好啊,爱丽丝回房间...
福森,中短篇,HE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地结婚休假,人手一下子缺了一个窟窿,芥川又没有成熟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有些涉及高级机密的事务少不得森鸥外亲自过问。连累着陪爱丽丝出门玩的时间都要少了许多。一晃就是两三天过去,森鸥外在看黑蜥蜴呈给他的情报汇总时时,爱丽丝气鼓鼓地走到他办公桌边上,踮起脚尖,小手一伸,把装满各种资料的一摞文件夹哗地推倒了。
“林太郎,我想吃金箔抹茶冰淇淋和樱花慕斯。”爱丽丝嚷嚷道。可爱的小女孩哪怕再怎么任性都没办法让人有一丝一毫的怒气。森鸥外抱起爱丽丝让她坐在自己膝头,耐心回道:“好啊,爱丽丝回房间自己玩一下,叫人马上就给你送过去。”
“我不要别人买回来给我,我要你带我出去吃。”爱丽丝抱着森鸥外耍脾气。森鸥外作为一个资深幼女控,从来都是拿爱丽丝的撒娇攻击没办法的。于是搁下了手头的工作,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那今天穿新买的洛可可蕾丝泡泡裙好不好?”
他期待了很久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带漂亮小萝莉去买甜食更让人感到治愈的事情了。尤其是在这个当口——不省心的部下撂担子去结婚,福泽谕吉甩脸色甩得莫名其妙,横滨还多出了几只蠢蠢欲动的小老鼠需要收拾。都算不得大事,但是全撞在一起也会让人头痛。
这种时候就需要吸一吸幼女来补充能量。
森鸥外穿着休闲的衬衣西裤和白大褂,牵着爱丽丝的手,一脸老父亲般的幸福笑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爸爸带着女儿出来玩,在周日熙熙攘攘的横滨街道毫不显眼。谁也想不到十分钟前他在自己能俯瞰整个横滨的办公室,批准了一次将在今晚开始的血腥清洗。
“啊,是谕吉。”
事情就是会这么巧,横滨这么大一座城市,这么多条购物街,爱丽丝想吃的甜品店偏偏和福泽谕吉买西装的高定裁缝店在同一条街上,这么多人,偏偏他一眼注意到了他。
爱丽丝说的很小声,在熙熙囔囔的大街上只有的大街上指有森鸥外能听见她的声音。玻璃橱窗另一侧的福泽谕吉自然不可能听到,也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存在。他正在和店员说话,时不时停下来听一下身边人的意见。陪他来的那个人森鸥外好巧不巧也认识,与谢野晶子。
那个被他用惨无人道的方式对待过的小女孩,如今也长大成为漂亮成熟的女人了。时间过的真快,明明当初与谢野只和爱丽丝一般高。
说起来,福泽谕吉当初会与他决裂,也是因为与谢野晶子啊。看不下去他逼迫与谢野滥用能力。啧,真是温柔、正直又天真的男人。他们当时姑且也算是互相取暖的一对情人呢。因为这点小事说散就散了。
啊不,好像是在那之前就已经散了。往事年代久远,森鸥外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时他的确是很难过的,这种情绪对他而言罕见且丢脸。所以随着岁月流逝模糊了面目也在情理之中。
谁都不愿意反复咀嚼失恋的滋味。尤其是对森鸥外这种,视情感如烂疮的冷血动物。福泽谕吉是他犯下的一个大错误,所幸除了心口一道看不见的疤以外,没有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没有影响他攀上权利的顶峰的速度。
只是现在隔着橱窗,看着福泽谕吉和与谢野晶子并肩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森鸥外多少有点惆怅。
真是可惜啊。原本那个人是我的呢。森鸥外这么想着,还是不咸不淡无所谓的态度。都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无论当年有多深刻,现在了还说念念不忘也太过矫情。
但是爱丽丝哭了。
不是平时那种娇蛮任性的哭法,她咬着嘴唇,小脸皱成一团,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林太郎,我不想吃冰淇淋和慕斯了。”
“嗯?那小爱丽丝想吃什么?”
“想吃和果子。”
慕斯、金箔抹茶冰淇淋之类的新潮甜点,大多是闹市区的精致甜品屋做的最好。但和果子还是要到传统的老店里去,才能买到最精致美味的。爱丽丝很久没有想吃和果子了,因此森鸥外对于去哪里找这些老店也不太熟。他漫无目的到处乱逛了一下,最后还是打电话叫樋口一叶开车过来接送。直到了日落时分,才在找到了那家据说是全横滨最老字号的和果子店买到了一盒。
“首领,黑蜥蜴分队正在附近执行任务,广津发来消息说,最近试图走私du品的团伙已经肃清。头目乘乱逃跑了,目前正在搜查。首领要亲自过去吗?”
“不了,让他们继续搜,时限半个小时,必须揪出来解决。解决之后让芥川和广津柳浪红叶那里受罚。”森鸥外吩咐到,“你先回去吧,我和爱丽丝散会儿步。”
“是。”樋口一叶毕恭毕敬道,随即离开了。
森鸥外叹了口气,如果中原中也现在没有翘班谈恋爱的话就不会出这种纰漏了。芥川还是不足够可靠,不过太宰治刚走的时候,中原中也的表现甚至比芥川现在还要糟糕。
钻石就要用钻石来打磨啊。如果能把武装侦探社的人虎直接挖过来和芥川一起放在黑蜥蜴就好了。
森鸥外边走边想事情,爱丽丝跟在一边默不作声地吃着和果子。夜风夹杂着海浪的咸味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在这种一月初的深冬时节,迅速褪去了夕阳的余温。粗粝又寒冷。然而华灯初上的横滨永远美得那么热烈,像肆意张扬的舞女,裙摆下是累累尸骨。
他成为了黑手党首领,做净了脏事,这一切是他在大学医学部求学的时候所没有想到的。也是正人君子福泽谕吉所不齿的。然而必须要有人狠下心来,才能守护住这座城市的黑夜。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逼迫与谢野用残酷的的方式使用她的能力,但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森鸥外还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就是他和福泽谕吉不同的地方,他的底线是这座城市。福泽谕吉的底线除了这座城市,还有一堆道义善恶之类的虚伪东西。
“有只小老鼠呢,林太郎。”爱丽丝咽下最后一口和果子,拍干净了手心的糖霜。
“是啊——”森鸥外袖口间银光一闪,头也不回,就用三把手术刀抵住了背后袭来的刀刃,“大概就是被芥川君放跑的那一只吧。”
偷袭者一击不成,就迅速拉开了距离,更换目标,再次向爱丽丝袭来。森鸥外冷笑一声刚要动用异能解决这只杂鱼,那个人影攻击的动作忽然停在半空,惨叫一声,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他身后是提着食盒的福泽谕吉。
所以说事情就是有可能这么巧。江户川乱步也在今天想吃和果子了。福泽谕吉在与谢野的陪同下定好了西装样式,就自己顺道过来给侦探社的大龄儿童挑选甜品。
人生何处不相逢。偌大一个横滨,一天之内让他们撞见了两次,超过了过去十年见面的次数。
“福泽阁下下手可真是温柔。”森鸥外笑道,随手掷出两柄手术刀,精准且狠戾,切断了这条漏网之鱼的颈动脉,连带着脊椎骨都一并洞穿,新鲜血液的气息顿时变得浓烈起来。福泽谕吉皱了皱眉,面露不赞同的神色。
“相信我,他做的事情哪怕以我的标准也足够去死了。”森鸥外不以为意道,顿了顿,又补充说,“而且他还偷袭了我。”
福泽谕吉保持着皱眉的严肃脸色,上上下下打量了森鸥外一番:“你不像是有受伤的样子。”
森鸥外叹了口气:“真的受伤了,福泽阁下要再欠一次救助不及时的人情债吗?”
福泽谕吉提着食盒的手不易察觉地攥紧了,沉沉道:“这次是你欠我人情,而且,我也不会再上当了。”
——————tbc————————————
与谢野和森鸥外、福泽谕吉有过一段纠葛不是我私设,是漫画剧情。两人同盟破裂原因是因为对与谢野的能力产生纠纷。这一句涉及剧透,但是剧透不会超出这句话的范围。
年更选手大爆肝。
【刀剑乱舞】从刀男的称呼、敬语敬体使用情况看你们的关系(总结和补充)
*有前面三次的总结和补充,也有日语人称小课堂
*有bug请指出,求各位大佬指点
*每把刀的简单分析请点(按刀帐番号顺序)三条~粟田口 古备前~国广 虎彻~千代金丸
总的整理表格(国服)有需要的点此提取,提取码:naaf
要说明的是,敬语处是写着くださる的表示台词中只出现了ください(请)的敬语。之所以单独标出来是因为くださる虽然确实是敬语,但很常用,跟那些搞脑子的敬语都不一样(就是在我的观念里它是泛滥了的不那么值钱的敬语)申す则是言う的敬语,一般自我介绍中很常用,所以台...
*有前面三次的总结和补充,也有日语人称小课堂
*有bug请指出,求各位大佬指点
*每把刀的简单分析请点(按刀帐番号顺序)三条~粟田口 古备前~国广 虎彻~千代金丸
总的整理表格(国服)有需要的点此提取,提取码:naaf
要说明的是,敬语处是写着くださる的表示台词中只出现了ください(请)的敬语。之所以单独标出来是因为くださる虽然确实是敬语,但很常用,跟那些搞脑子的敬语都不一样(就是在我的观念里它是泛滥了的不那么值钱的敬语)申す则是言う的敬语,一般自我介绍中很常用,所以台词中只出现这个敬语的也单独标出了。ございます也是非常常见的敬语,一般跟不是很亲密的人说或为表尊重おめでとう(恭喜)、ありがとう(谢谢)等后面都会加ございます,所以期间限定的台词一般都有,本文统计中没有算入这种情况。
一、自称部分
私(わたし):男女通用,但其实男性用的不多,用于较正式的场合。熟人之间用的话,会给人比较斯文的感觉。
俺(おれ):成年男性用得多,是比较粗俗、随便的说法。如果对长辈用此称呼,就显得很不礼貌。(常常会翻译成“老子”)
僕(ぼく):年龄较小的男性用得比较多,口语。如果年龄大一点的用这个,会给人感觉孩子气,有点可爱(但也可能会让人觉得一把年纪还用僕真令人反感,年纪大了就该用俺啊)(女性不能用,除非要给人很社会偏粗鲁的感觉)
わたくし:私(わたし)的敬语形式,不常用,一般有教养的女性多用。只有在极正式的场合男性才会使用。
わたくしめ:更谦卑的自称,有种“老仆”的感觉,现代社会基本不用。
うち:主要是在关西方言中作为第一人称,女性和小孩子用得比较多。
自分(じぶん):作第一人称时多为男性所用,意思相当于わたくし,翻译过来的话有“鄙人”“在下”的语感。多用于方言。
あたし:相较于私(わたし)稍微随意一点,主要用于女性(而且是年轻女性,有点撒娇的意思在里面)。
わし:男性上对下的自称,跟俺(おれ)给人的感觉差不多,一般上了年纪的人用的比较多。但是在近代(不是现代),曾主要作为女性用语。
我・吾(われ):われ对应的日语汉字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吾。现在好像基本上是把源氏的われ作“我”来翻译,小乌丸的われ作“吾”来翻译。意思都是一样的,表示自己或者自己这一方。
二、对审神者的称呼
主(あるじ):一般翻译为主人。
主様(ぬしさま):刀乱中仅小狐丸这么称呼。『大辞林』的解释是:在近现代,女性,特别是游女对亲近的男性的尊称。
主様(あるじさま):称呼+さま表尊敬。あるじさま一般就翻译为主人大人。
主さん:尊敬程度高于主(あるじ),低于主様(あるじさま)。翻译的话……还是主人吧。
あんた:『大辞林』:第二人称,指代比较亲近的人或者地位在自己之下的人。语气较随意,尊敬程度高于お前而低于あなた。
貴方(あなた):在表示第二人称时比君(きみ)稍微尊敬一丢丢。用于在有一点点拘谨的场合(既不严肃也不活泼的场合)对同辈或者低于同辈的人的称呼。用于夫妇对话时意为“老公”。
君(きみ):对对方的亲切称呼。在现代语中,用于男性对同辈以及低于同辈的人的称呼。(作第二人称时只能由男性说)
主殿(あるじどの):どの意为殿下。翻译过来应该是主人殿下,简称主殿(跟建筑物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将(たいしょう):『大辞林』有这么两种解释在这里应该都合适:军队的最高阶级,将官的最高位;指挥全军的人。(还有一种解释是对他人较亲近或含有戏谑意味的称呼)
お前(おまえ):就是you。常常给人一种不太友好的感觉。电视上一般要打架了都是称呼お前,更凶一点的是おめえ,最凶是てめえ,到了てめえ基本上是不打一架是不行了。
主君(しゅくん):就是主君。
主人(しゅじん):刀乱中我就听到极博多有这么称呼过,此处应该指本丸之主。
ご主人様(ごしゅじんさま):刀乱中仅龟甲贞宗这么称呼。这个语感我尝试解释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称呼的与众不同之处给表达出来:主人,在日语中的解释有这么几种(『大辞林』):1、一家之主;2、妻子指代丈夫,或他人指代对方的丈夫;3、雇主;4、招待客人的人,指老板、店主、东道主这些。而ご(御)是尊敬前缀,现代社会说ご主人一般是称对方的丈夫(龟甲这里不是)。さま(様)也是表尊敬的后缀语,一般翻译成“大人”。而这三个连在一起,就产生了奇妙的反应……翻译过来是“主人”,跟主上主殿这些都不一样。想象一下画面,女仆对少爷90度鞠躬,毕恭毕敬地称呼“ご主人様”,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一般来说,对他人的称呼的后缀的尊敬程度:殿(どの)・様(さま)【尊敬】>さん【一般】>不加>め【恶意】(*要注意有些是例外,比如说貴様(きさま),看上去又是贵,又是さま的好像很尊敬对不对,但事实上,这个词确实曾有过表达对他人敬意的时候,但查词典就可以发现用作表达尊敬时的例句都是古文,在现在说到这个词的话,基本可以翻译为“你丫的”)
三、敬语,敬简体
敬语分为三类:谦让语,尊敬语,丁宁语(礼貌语)。有特定的变形,表达对对方的尊敬。其中敬体的です、ます形也算是丁宁语的一种,但本文的敬语暂时没有考虑这种情况,而是单独把敬简体拎出来考虑。
敬简体:敬体是直接向听话者或读者表达敬意的一种文体,郑重语气。简体常用于小说、日记、书面报告、论述文章或关系亲密的人日常会话。
四、补充
鲶尾藤四郎:极化前敬简体都有使用,极化后是全部简体,对审神者更加亲昵了。
博多藤四郎:极化后对审神者的称呼有「主人」,是唯一一个这么称呼审神者的。
鸣狐:极化后说的话变多了,有了自称鸣狐,感觉不再那么内向了。
以下日语小课堂预警!!!
第二人称(根据方言有不同,此处以标准语为前提):
礼貌程度:あなた>きみ>あんた>おまえ,但事实上最礼貌的是不使用第二人称。知道名字的就叫人名字,商店的话就叫お客様等。
きみ:礼貌称呼对方的方式。在商业场合往往是上司称呼部下。一般年下不能这样称呼年上,会被认为不礼貌。
あなた:礼貌称呼对方的方式。不同于きみ,年下也可以这样称呼年上。
あんた:有点失礼的称呼。不礼貌,但夫妇间偶尔也会这样称呼,有点亲近感。但是,对于非家庭里的人这么称呼并不亲切。
おまえ:有点失礼的称呼。不礼貌,但夫妇间偶尔也会这样称呼。不同于あんた,朋友之间也可以这么称呼。这种情况往往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另外在日网上看到有根据称呼看人类型的,说得还比较全面客观,大致翻译一下:
自称部分:
俺(オレ):称呼自己为俺的人,往往不怎么顾虑他人,性格上多是率直地陈述意见的刃,也有点想让人看到自己男人的一面。这个称呼的优点是会给人较强的男子气概的印象,让人觉得勇敢而可靠,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年纪;缺点是有给人神经大条的感觉的倾向,另外在职场或者初次见面的时候使用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僕(ぼく):自称僕的人多为想保持少年感的人,很看重少年心。优点:让人感觉是温柔纯粹、教养良好的类型,有些天真的地方也正是可爱之处,特别是对于年上来说会常常想要好好疼爱一下;缺点:可能比较喜欢自己行动而不擅长团体活动,有潜在的想到什么做什么、心浮气躁的倾向。自称僕的女性往往是模仿自己喜欢的某个角色或艺人,僕给人一种还没有完全成为大人的少年感,女性使用的话就会营造出中性的氛围。
自分(じぶん):忠实而有点洁癖,主要是体育类的人用得比较多。优点:严守上下关系和礼仪,给人硬派的感觉。在恋爱中(使用此自称的话)含有点古风的感觉,对听话者有潜在的敬意,甚至可以作为把听话者看作是自己同等以上的证据。缺点:不擅长与他人对话,有点固执,可能不会注意周围的氛围。自称自分的女性有不少是期望能与男性同等(此处可能是指平权?),认为男女相同,此时也含有上述诚实、硬派、尊敬对方等深层心理。
私(わたし):自称私的人社会性较强,比较有协调性。女性一般本就自称私,第一印象礼节上不会出错,反过来说也是想把自己嵌入(固有的)形状中而怀有保守心理。男性自称私的时候往往是想要强调自己是被社会所认同的、自己是成年人/大人了。
わし:自称わし的人多是爱好优良传统的类型。多为地域风俗,这种时候有要保护优良传统、良好历史文化的深层心理在。可能多是有点遵从年龄序列、懂传统价值的人在使用,也比较容易确立上述个性。
「名前・愛称」:用自己的名字或爱称来自称的人多是缺爱(原文:愛情不足)的类型,多是年纪比较小的。小孩子多有如此自称的。在某种程度上这种自称也可以认为是在精神上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实际上也表示在深层心理上是天真的少爷、缺乏自立心而想要依靠点什么。但是在男性面前这样自称的话可以认为是有意识无意识地在向对方撒娇、想依靠对方,跟人交往之后(还对其他人这么自称的话)就显得有点以自我为中心,男性常常会回避。
称呼他人部分:
さん:多认为是不怎么亲近的。对在工作场合、学校同学等仅有交谈的人这么称呼,对有私交的朋友则不会。对深层心理上看对对方有点顾虑、有点紧张。但如果是恋人或夫妻之间,有尊重对方的意思,表示“虽然亲近但也有礼有节”(大概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那种)。
ちゃん・くん:比较亲密的关系的人。ちゃん听起来比较可爱。在某业界曾流行过一阵子在姓后面加ちゃん的称呼方法,但大多数是在名后面加ちゃん(酱)或者くん(君)。
名前を呼び捨てで(直呼其名):在恋爱关系中,直呼其名的话可以认为潜在的是有比较强的独占欲。在同性之间直呼其名隐藏着“想要一起直呼其名,成为对彼此特别的存在”的愿望。
五、简单总结
有特别的自称的:
三日月宗近——じじい 小狐丸——小狐
鸣狐的狐狸——わたくし、わたくしめ 陆奥守吉行——わし
山伏国广——拙僧 小乌丸——この父、父
次郎太刀——あたし
有特别的对审神者的称呼的:
小狐丸——ぬしさま 极博多藤四郎——主人
龟甲贞宗——ご主人様 陆奥守吉行——おんしゃ,おんし,おまさん
自称「私」的:石切丸,数珠丸恒次,千子村正,江雪左文字,太郎太刀,小豆长光,笼手切江,小狐丸
自称「自分」的:明石国行,蜻蛉切
称呼审神者为「お前」的:极后藤藤四郎,大包平,肥前忠广
称呼审神者为「大将」的:厚藤四郎,后藤藤四郎,信浓藤四郎,药研藤四郎
称呼审神者为「主様」的:今剑,五虎退,物吉贞宗,毛利藤四郎,白山吉光
称呼审神者为「主君」的:前田藤四郎,秋田藤四郎
称呼审神者为「主殿」的:鸣狐的狐狸,山伏国广
称呼审神者为「主さん」的:乱藤四郎,爱染国俊,堀川国广,浦岛虎彻
称呼审神者为「あんた」的:大典太光世,极骨喰藤四郎,大般若长光,极加州清光,和泉守兼定,山姥切国广,大俱利伽罗,不动行光,同田贯正国,次郎太刀,日本号,御手杵
称呼审神者为「あなた」的:数珠丸恒次,千子村正,物吉贞宗,江雪左文字,宗三左文字,小夜左文字,极大和守安定,极压切长谷部
称呼审神者为「きみ」的:笑面青江,髭切,膝丸,鹤丸国永,谦信景光,小豆长光,烛台切光忠,小龙景光,南海太郎朝尊
说话含敬语的:小狐丸,今剑,数珠丸恒次,鸣狐的狐狸,一期一振,鲶尾藤四郎,平野藤四郎,前田藤四郎,秋田藤四郎,极五虎退,蜻蛉切,物吉贞宗,江雪左文字,压切长谷部,毛利藤四郎,笼手切江
这次的整理基本就到此为止,以后出新刀可能还会补充
非常感谢在评论里补充、指正的大家(鞠躬)
如果还有别的什么日语相关的想要了解的可以在评论里面提出或者私聊我,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整理的。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
【DMC5/VD】来如光风霁月
Come as the Light Breeze And the Clear Moon
关于重返童年
感谢 @片皮瓜 瓜老师给我授权!是看图说话,您的图真的非常非常治愈我无法fu吸!!!!
summary:停下来的时候记得翻翻童年,或许会捡到长大后被忘掉了的星星。
太傻了。
温煦的黄昏像轻纱般扬进室内,晚风无形,蓝色床铃悠悠地转,小伞般的下沿上缀着起伏的白蕾丝,再下边,呆呆的红金鱼摇摇晃晃地呼吸晚风,肚...
Come as the Light Breeze And the Clear Moon
关于重返童年
感谢 @片皮瓜 瓜老师给我授权!是看图说话,您的图真的非常非常治愈我无法fu吸!!!!
summary:停下来的时候记得翻翻童年,或许会捡到长大后被忘掉了的星星。
太傻了。
温煦的黄昏像轻纱般扬进室内,晚风无形,蓝色床铃悠悠地转,小伞般的下沿上缀着起伏的白蕾丝,再下边,呆呆的红金鱼摇摇晃晃地呼吸晚风,肚子里的铃铛叮叮地响。
傻得出奇,真的。
那个粉粉的蝴蝶结发卡胡乱地纠缠在他的头发里,彻底毁了他的发型。他需要一面镜子来摘掉它,盲目乱扯只会让情况越变越糟,所以维吉尔只是和但丁并排仰躺着,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试图忘掉刚才互戴发卡的幼稚场面。
“造型不错,维吉尔。”但丁气喘吁吁地说,重新把那只软绵绵的海豹玩偶扣进怀里。“它看上去就像长在你头上似的。要认输吗?洗手间出门右拐。”
他的兄弟有一种把别人的智商拉得和他一样低的特异功能,降智打击,他默默地想。换作平时那个拥有正常智力的维吉尔,早就在看见这粉红房间的第一眼就离开了,而不是莫名其妙地答应但丁的临时赌约——关于谁能坚持在小女孩的房间待得更久。
一言九鼎,其结果就是维吉尔把自己困住了。无论如何,在这项比拼中取得胜利,可比在单纯的战斗中赢过但丁要难多了——后者只要一方倒地就宣告结束,但前者,其本质甚至就是躺。躺下,比谁更耽于安逸更怠于疏懒,但丁或许对此天赋异禀,但他可是一窍不通:毕竟,距离他上一次沾枕头已有二十多年了。
“可以等会再去。”不管怎样,这床很软,现在他觉得自己还能多躺一会。更何况但丁头上也有发卡,小号的,很多个,他也不是没可能为此认输。“你也可以先去摘。”
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丁翻身背对着他,说话闷闷的,似乎把脸埋进了玩偶里:“想都别想。这只海豹就足够说服我待在这儿了。”
“幼稚。”
“没有幼稚到把你吓走,是我的失误。”
维吉尔没回话。房间里静下来,纯白的纱幔滤过琥珀色的斜阳,浅浅的淡金温着被单,把一点点睡意掖进床褶。微醺的晚风掠进室内,床头柜上的绘本翻过一页,在纸张细微的擦声里维吉尔想着拿过它,但懒洋洋的不清醒与柔软的床铺里应外合,让起身的念头都变得遥不可及。
有那么几秒他如坠梦中。
硬皮书壳展开的时候会像小小的屋顶,里边总是扣着故事的苍穹。在很久远的午后,但丁也曾经像这样挤在他身边,听他讲王子的心和他的燕子,夜莺的血与凋零的玫瑰,漆黑的永夜里孤单的勇者踽踽独行,地面上的雨月流过天空。
再讲一遍最后那个故事吧,维吉。小小的但丁央求道,我没有听过这个——结局如何呢,勇者还能不能回到故乡?
“我不知道。”维吉尔听见自己说,然后蓦地清醒过来,意识到没人真的在问他尚未写就的故事结局。
——
“什么不知道?”维吉尔的声音像涟漪般在静谧的空气中漾开,但丁吓了一跳,也从将睡未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没什么。”
“噢。你在说梦话?”
“管好你自己,但丁。”
所以维吉尔真是在说梦话。海豹玩偶被他自己的体温熨得暖融融的,但丁环抱着它,把下巴搁在上边,柔滑的面料有点儿毛绒绒的,像一个绵软的拥抱。维吉尔梦见什么了?在闲适的安谧里他悄悄地默想,和海豹一起陷入沉思:美梦还是噩梦,梦里有没有他的兄弟?
“我提供免费的‘噩梦安慰’拥抱。”
“……”
“而且也不介意你向我传递梦见披萨的喜悦。”
“收起你的好奇心。”
还是那么吝于分享,滴水不漏的冷酷拒绝,连讨要一个拥抱的机会都不给。玩偶到底有点儿太柔软了,而且尺寸太迷你,没法让他像小时候扒着维吉尔那样手脚并用地缠着睡——虽然考虑到他们都已经年纪不小了,再抱着睡不仅幼稚而且gay得令人发指。
但是但丁还是很想重温那种感觉:拥抱。很小的时候兄弟俩根本不需要分享梦境,因为但丁会钻进维吉尔的被窝听故事,而当他们呼吸着对方的低语滑进睡眠的幽谷,在梦境的国度里他们总会相遇。他尽量不着痕迹地往维吉尔那侧挪,直到脊背轻轻贴上一个热源,他兄弟的手臂。
现在但丁距离那些久远的相拥而眠只差一个翻身。不过,也有可能,距离维吉尔把他推开并愤而离去同样只差一个翻身。
但丁小小地叹了口气,决定先把拥抱下调一个优先级。无论如何,留下维吉尔,把他骗过来和自己一起住才是当务之急。
身侧只传来维吉尔平缓而清醒的呼吸声,对方似乎对他的小动作毫无反应。忘了清理这间房间纯属意外,当时他一心只想着让维吉尔住下,早就把帕蒂之前总来借住的事抛诸脑后了——不过,但丁也没想到,打定主意要离开的维吉尔,竟然真的被他情急之下想出来的赌约成功挽回了。
维吉尔向来是他们之中心思深沉的那一个,从他的只言片语和紧皱的眉头里揣度他的想法总是很难。但既然他愿意为一个近乎荒诞的赌注留下,那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说明……
但也有可能只是无聊的好胜心作祟。其实只要他愿意住进来,维吉尔直接得一百分也未尝不可,但丁默默地想。
在长久的僵持中困意卷土重来。雨停了,一片落叶贴上窗户,外边的天空布满了云,越过床的边沿,他看见灰土被轻轻扬起,露出下边木地板上旧旧的划痕。是个好天,希望明天也是如此。
“维吉尔。”昏沉的睡意里他勉强组织起语言,“赌约还没有结束……”
如果不想输就别走。
——
但丁睡着了。
贴着他手臂的热源放松了一点儿,沉甸甸地朝他倚过来。如果他要离开,现在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最好的时机,一个给他的故事添上结尾的关键抉择。
他兄弟的呼吸近在咫尺。真的要走吗?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说这话的人显然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复合情况。在流亡的岁月里他无数次地想起焚烧童年的那场大火,被刻骨的恨意和不甘勒得夜不能寐,天明的曙光闪出一线的时候,母亲的偏心和胞弟的幸运会掠过脑海,嫉恨和孤独像狼一样啮咬他的脖颈。这是不合宜的,在大亮的天光里年轻的维吉尔躲过又一波追杀时总想,他不能够对不公的命运感到怨怼,至少他唯一血亲正因他的牺牲而自由地活着——但他难道不应该吗?
那段时间里他无疑是不幸之人,童年的回忆像裹着蜜糖的铁蒺藜,撒满他的来时和去路。
但转折来了。此时此刻他正置身于一个无限接近于童年的场景里,而预想之中的刺伤却并未到来。打闹,半梦半醒间的徘徊,但丁依赖性的轻倚,它们创设的语境如此童稚而温柔,那是褪去了火焰浇铸的尖刺的过往,包裹他疲惫的精神如同一床羽绒接住风尘仆仆的旅人。
维吉尔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到被童年治愈,或者说,从未像现在这样接近归家。
说到底这根本不是幸运与否的问题。故事写到这里,童年能否具有治愈伤痕的力量,主要取决于他们是否还可以是彼此故事的主角。
但丁有时候确实蠢得不可救药,但他的主角气质可毋庸置疑。
看来这场赌约一时半会儿可结束不了。维吉尔轻手轻脚地翻身,在布料的细响里他悄悄环上但丁,在对方身前摸到玩偶软软的肚皮。
他的兄弟抱起来就像一团流动的火焰,灵巧、柔软、亟待破译。他把自己埋进但丁后颈散着的碎发里,闻见洗发水和生活的气味。
下次该给但丁买橙花味儿的,闻起来比较像他。
FIN.
我真的我看一次图被治愈一整天 妈妈问我为什么笑得像傻冒(?)
谢谢瓜老师啊啊啊啊呃呃呃码得太慢了实在不好意思ԅ(¯ㅂ¯ԅ)
入坑几个月 感觉写了好多好多日常!渐渐觉得同质化有点严重( ー̀εー́ )
所以接下来想着试试开中长篇!浪漫的奇幻冒险故事,之类的()会尽量不中二的,请不要嫌弃我(
Bioshock3AU或者DishonoredAU,大概!总之我先把饼画在这里.jpg
不过日常向小甜饼有想法的话还是会继续写的,我看vd结婚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