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社交圈里隐身的女孩,会变成可怜的怪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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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雅觉得,她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和中学时代相比,大学的生活就像透过玻璃弹珠看到的世界,上下都颠倒了。
而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
大一刚开学时,每个人还会友好地互相打招呼。军训两周后,女生们就会自然而然地划分出许多小团体。到了学期中段,班上的阵营就已然清晰可辨了。
渐渐地,在校园里会和伯雅问好的同班同学变少了,有时候一群女生说笑着从她身边经过,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好闷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坐在教室一角的伯雅总有一种身处台风天的错觉,而班上受欢迎的女生则似乎丝毫不受低压影响——这是站在金字塔顶端者的特权。
虽然没有公开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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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雅觉得,她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和中学时代相比,大学的生活就像透过玻璃弹珠看到的世界,上下都颠倒了。
而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
大一刚开学时,每个人还会友好地互相打招呼。军训两周后,女生们就会自然而然地划分出许多小团体。到了学期中段,班上的阵营就已然清晰可辨了。
渐渐地,在校园里会和伯雅问好的同班同学变少了,有时候一群女生说笑着从她身边经过,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好闷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坐在教室一角的伯雅总有一种身处台风天的错觉,而班上受欢迎的女生则似乎丝毫不受低压影响——这是站在金字塔顶端者的特权。
虽然没有公开透明的标准,但大家对女生分为三个等级这件事都心照不宣(男生因为人数少,所以没有呈现出明显的等级)。最上层的女生往往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朗;中间层则是占据了漂亮或开朗其中一个优点的女生;至于最底层,就是像伯雅这种长相普通,而且性格又内向的女生了。
受欢迎的女生虽然有时也会接纳中间层的女生来缓和气氛,但最底层的女生却始终会被各种圈子排除在外。而且,这些女生如果因此而抱团取暖,就会更显可怜。所以,有人宁愿做独行侠,也不想给自己贴上不受欢迎者的标签。
伯雅既非不受欢迎,也不是不想融入大家,可无论她身处哪个阵营,大家感兴趣的领域对她来说都极其陌生。
伯雅高中时就读于以升学为主的学校,校内实行半封闭式管理。高中时,她和同学讨论最多的是解题方法、食堂伙食和假期的学习计划。在那个以成绩为王的环境里,分数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而到了大学,大家聊的却是打扮、追星和恋爱,伯雅对这些一窍不通。她仍旧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到头来她发现,绩点高的确会让人觉得厉害,但不会使她变得更受欢迎。
于是,咻地一下,她从高处跌落到谷底了。
2
虽然不喜欢教室里的氛围,但习惯了做好学生的伯雅还是会认真听课。
她最喜欢的课是古代汉语。任课的李老师是个中年人,不像年轻老师那般爱开玩笑,上课总是一本正经的,其他同学觉得无趣至极,但在伯雅看来却正中下怀。
年轻老师或许会因为评分考核制度,故意表现出平易近人的模样和学生搞好关系——而在对象的选择上,班里那些人缘好的上层男女往往会是首选。
而年纪大一些的老师是难以放下身段去讨好学生的。一门课从开课到结课,就是按部就班地上课、布置作业、出试题、改考卷。相应地,学生也没有捷径可走,只能通过好好写作业、认真复习来提高分数。
李老师布置完作业后,伯雅在图书馆泡了两天,从选题到论证方法都极为考究,最终上交的作业也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全班最高的分数。
然而,期末成绩出来后,伯雅给李老师去了一封邮件,大意是她自觉上课认真、高质量地完成作业、期末考试也只错了一个填空题,为什么综合成绩还不如惠棋高。
李老师很快回复了邮件,解释说惠棋课堂表现比较优异,平时分拉高了总成绩。
伯雅再次追问,课堂表现依据什么判定,这回,李老师就只含糊地回答道——印象。
啊,印象啊。只要抛出存在感或者印象这些理由,伯雅就无力反驳了。
如果说,伯雅的存在感弱到连自动门也感应不到的程度;而惠棋就不同了,她是哪怕穿着军训服,也能被人一眼从人群中认出的亮眼女生。
所以,惠棋在课堂上回答一个问题,比伯雅回答十个还要令人印象深刻。
很不巧,惠棋还是伯雅的室友。
四人寝里,除了惠棋和伯雅之外,一个是每个班级都会有的幽默胖女孩,而另一个是本地人,因为不常住校而游离在群体之外。而每当伯雅回到寝室,总能听到她们在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惠棋有一种伯雅极其羡慕的超能力——永远也不会落单。
只要她愿意,无论和谁都能临时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是伯雅无法做到的,她不仅在班上没有朋友,回到寝室还要小心翼翼地不破坏气氛。她常常想,无法参与集体行动的自己,在他人眼中看起来会不会就像一个可怜的怪物。
可就算是怪物,连喘息的空间都要被剥夺吗?
3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在学校里,惠棋是为数不多会和伯雅打招呼的同学之一。
更令人费解的是,惠棋的友好并非一时兴起,它贯穿了伯雅整个灰色的大一学年,并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多像日剧里要拯救孤僻同学的圣母女主啊。
想着想着,神游太虚的伯雅被远处飞来的排球击中了脑袋,土气的黑框眼镜掉落在地,她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向后躺倒。
迷糊间,她听见有人在争吵。
“你什么意思啊?专挑弱的下手,只朝伯雅发球。这不是欺负人吗?”
这是惠棋在和砸到伯雅的女生对峙。
但此刻,比起被球砸到,“专挑弱的下手”这句话和他人投来的怜悯目光则更加让伯雅觉得受伤。明明天气有38度,伯雅却觉得通体生寒。
早知道就不选排球了。
原本她是因为考核简单才选的这门课。据学姐说,前期只需要练习垫球,期末找个同学互相传球,接满40个就能满分。谁知道惠棋也报了排球,而且高中时还曾是排球队的。
第一堂课上,伯雅还在练习垫球,惠棋却已经开始自发组织比赛了。
十几个女生站了出来,响应惠棋的比赛号召;而原本在树下乘凉的体育老师,也似乎被激起了教学热情,居然真的开始教授起打比赛的站位和轮换等更具难度的知识。
上到第三、四节课,体育老师决定变更考核方式,菜鸡如伯雅者也不得不顺应老师的决定,加入分组打比赛了。
分组是一个双向选择,除了自己的自由意志,还得看小组队长是否要人。而金字塔顶端的女生,就算上体育课也往往能居于“领导者”的地位。所以,在当初惠棋念到伯雅的名字时,她居然还可耻地松了口气——幸好她不是被剩下来、必须加入人数不足队伍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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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敏感了吧?”韩栎一边往杯子里装着冰块,一边回应着伯雅抛出的难题,“你的生活里只有同学吗?跳出来看看吧,他们不过是你漫长人生中的过客而已。”
韩栎是伯雅在奶茶店兼职的同事,他说自己也是Z大的学生。
不过,印象中伯雅没在学校里见过他。
伯雅打量着韩栎,后者戴着和她差不多土气的黑框眼镜,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虽然个头不矮,但因为有些驼背,削弱了他的存在感。韩栎麻利地做好刚刚收到订单的两杯奶茶外卖,他擦好台面,顺手把一勺布丁塞进了伯雅嘴里。
“我今天要提早十分钟下班,布丁结过账了,用来封口,够了吗?”
伯雅接过剩下的半盒布丁,嘴里含糊不清地发问:“又要去赶下一份兼职哦?”
“是啊,没办法,欠了一屁股债。”
伯雅看着他脚上的AJ,挑了挑眉。
“别不信啊,这是前女友送的······”韩栎说着,骑上了店外停着的单车,“溜了溜了,要来不及了。”
也许是韩栎身上没有刺眼的光环,和他一起顾店、聊些有的没的,就是伯雅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刻。然而,快乐总是易逝的,看着男生离去的背影,伯雅原本轻松的心情顿时又被阴霾布满。
下午五点半,正是大学生觅食的时候,接韩栎班的同事还没有到,伯雅在收银台和料理台间来回游走,忙得不可开交。
“伯雅你在这里做兼职哦?”一抬头,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对啊。”伯雅挤出一个笑容。
“那我可得给你捧捧场。”惠棋说,“我要黑糖啵啵奶茶,去冰,三分甜。”
“一杯黑糖啵啵奶茶,去冰,三分甜,对吧?”伯雅点击屏幕准备下单。
“不是一杯,是七杯。我说了给你捧场,也顺便请室友和隔壁寝室的同学喝奶茶。待会儿你下班了帮忙带回来呗。”
七杯奶茶,两只手拎满正好一个人可以拿动,伯雅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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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七杯奶茶不是难事,将它们全部打包带回寝室也勉强可以完成,但后续的事态却叫伯雅有些难堪。
胖女孩室友先是为了讨好惠棋,不断夸她大方,接着她又说要给隔壁送奶茶,拜托伯雅将剩下的卫生搞完。
周四是每周例行的卫生检查日,晚上会有后勤部的学生来寝室里打分。本地室友早就回家了,这周应该轮到惠棋和胖女孩打扫,可眼下这个状况,伯雅似乎没有拒绝的立场······
她打开窗户,将聚成一堆的垃圾扫进畚斗里,准备接水拖地。
阳台上,哗啦啦的水声也挡不住隔壁透过薄墙传来的闲言碎语:
“惠棋请的奶茶是伯雅做的······”
“伯雅是谁啊?”
“学霸还要兼职哦,我以为她只会念书呢。”
“我看她一套衣服能穿好几天,可能家里比较困难吧。”
······
伯雅拄着拖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别这么说,人家只是比较节俭。”
“惠棋,你人真好,老是帮她说话。”
好奇怪哦,惠棋越是对她友善,越是帮她说话,越令伯雅觉得难受。
她机械地将拖把放在水桶里清洗,溅起的浑浊水花让伯雅下意识地拿起身边最近的杯子去接了一下。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那是惠棋喝茶用的陶瓷杯。杯子里剩下的茶水被污水掺混得偏灰,伯雅就倒掉一半,又从茶壶里倒了些茶水调匀颜色。
少量的拖把水没有明显的异味,至少惠棋喝下时,还保持着从隔壁寝室带回来的微笑,但这已足以冲淡方才伯雅心中的愤懑。
“惠棋你很爱喝茶哦?”
伯雅拎着垃圾袋,路过惠棋座位时故意问道。
“其实我更爱奶茶和咖啡啦,不过这是我妈特地寄来的龙井,说是养生、抗衰老,我得把这罐都泡完。”
伯雅闻言,装作羡慕地点了点头。
-韩栎,你知道吗,我被困在这里了,没有办法跳出来。
提着垃圾袋站在门外,伯雅将对话框里未发送的消息逐字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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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棋每天都会泡茶,伯雅也开始每隔两三天就会主动拖一次地。
也许是因为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室友们除了戏谑她是洁癖患者,也没多说什么。
在这之后,伯雅和惠棋之间的关系渐渐缓和了。说是缓和,其实就是伯雅开始不再拒绝惠棋抛来的好意——在不为人知的时刻,惠棋成了那个无法反抗的弱者——所以她那引人注目的问好、施舍般的捧场和对伯雅在排球上的严厉指导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挥臂发力,不要躲。用手腕去接球,不要下意识抱住。”
伯雅被对面惠棋发来的球打得落花流水,但每当愤怒值即将达到临界点,脑中就会浮现惠棋喝下拖把水的画面。于是伯雅就释然了。
她拼命用手腕去接球,十个当中接住了两三个就会得到旁观同学的喝彩。
期末打比赛那天,或许是被她努力的姿态感染,几个队友抱怨对手难缠时,也把她纳入了一起吐槽的友军队伍中。下半场,伯雅的接球水准依旧止步不前,不过因为队友靠谱,她还是成为了胜利的那方。
“伯雅,没想到你还挺拼的嘛。”庆功宴上,惠棋敬了她一杯果汁。
“我虽然菜,但也不想拖别人后腿······虽然大概率已经拖了。”
“无所谓啦,反正都赢了。”
“来来来,为我们的共同胜利干一杯。”
队友们纷纷停下筷子,举起手中的饮料······伯雅的杯子被人碰了一碰。然而,火锅里腾上来的热气糊住了她的眼镜。
下一秒,黑框眼镜被人从脸上摘了下来。
某个队友精致的脸庞凑近她的眼前。
“我发现你不戴眼镜还蛮耐看的,丹凤眼,很机车诶。”女生学着台湾腔打趣道。
一旁,惠棋也附和着表示赞同。
7
不知道是因为排球分组的关系,还是和惠棋走近了的缘故,伯雅觉得最近教室里的气压发生了变化。原本沉闷、窒息的低压感一扫而空,笼罩在她周围的是平静的晴朗天气。
“早上好,伯雅!” “伯雅,你作业借我参考下~”“伯雅,吃不吃菜园小饼?”
一时间,伯雅竟有种身处最上级女生行列的错觉。
“是你自己的心态问题吧。”在制冰机前装冰块的韩栎又开始说些高深的话,“你的心态变了,摆在你面前的世界也会随之改变。你不自信的时候,觉得谁都瞧不起你;自信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友善。”
韩栎突然转过身来,扶了扶眼镜看着伯雅:“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好多······果然自信的女孩最美丽。”
是吗?
伯雅望着墙上信誉商家的铜质奖牌里倒映出的脸庞。
在惠棋的推荐下,她把框架眼镜换成了隐形眼镜。她还不太适应眼里的异物感,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奖牌里倒映出的女孩也跟着眨了眨眼。
确实是变了不少。
惠棋喜欢买化妆品,送了伯雅许多小样,还教她怎么化妆。可伯雅知道,自己的变化不仅是因为外貌的改变,而是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能让自己面对惠棋处于不败之地的秘密。
“周末我和朋友在livehouse有一场演出,你要不要来看?我有几张多出来的赠票······”
“live······house?”
“就是举办小型演出的地方······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主唱兼吉他手哦,很多女生追我的。”
“你玩音乐就是为了吃软饭吗?”伯雅看了看他脚上的另一双AJ。
“这话说的多伤人啊,这是我前前女友送的,她说我穿得好看,非要买的。”
“你有这么多金主,怎么还欠了一屁股债?”
“害,说来话长。等你看完演出我再告诉你吧。周六晚上8点开场,你下班了帮我带一杯奶茶······”韩栎给伯雅塞了一口布丁,“给我个面子嘛,万一底下的观众没一个认识我的,得多尴尬啊。”
伯雅点点头。她也有一种超能力——永远可以用平静的外表掩饰内心的雀跃,这令她看上去对任何事都毫不热衷。即便韩栎只是让她去撑场子的,实际上伯雅已经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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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伯雅第一次去livehouse,通往入口的走廊里画满了极具现代主义风格的涂鸦,震耳欲聋的电音从走廊尽头的昏暗入口传出来。对伯雅来说,这仿佛是个异世界,来看演出的男男女女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打扮另类又新潮,明显和穿T恤、牛仔裤的伯雅不是一类人。
七点五十分入场,台下已经站满了人。想到还得充当韩栎粉丝的任务,伯雅焦急地往前挤了挤。
她没想到人会这么多,站在前面的人丝毫也没有要让位的意思。就在伯雅还在奋力向前挤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欢呼声。
“Freedom、Freedom、Freedom······”
“为什么都在喊freedom啊?”伯雅不禁发出疑问。
隐约听到一声咋舌,旁边的女生朝她翻了个白眼。
“Freedom你都不知道?就是韩栎那个乐队啊,他们马上要出场了。”
“他们不是来暖场的吗?”
“名义上是暖场的,但大家都是冲他们来的,韩栎又帅又有才华,谁要看后面出场的丑男乐队啦~”
女生话音刚落,瞬间暗掉又亮起的聚光灯下出现五个年轻人,站在最前面的男生拨动电吉他,带动着场内的气氛。
紫色的灯光落在他的细碎的刘海上,帅气的脸庞没有任何遮蔽地整个显露出来。
“Freedom 牛逼!韩栎牛逼!”伯雅这才反应过来,站在舞台上的正是韩栎。
韩栎的目光在台下逡巡,像是找到了目标对象,他开心地对伯雅招了招手,激起了伯雅身边女生的尖叫······
八点半,Freedom的暖场表演结束。伯雅依照韩栎让她门口碰头的指示,顺着大半离场的人群往外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回头,戴了渔夫帽和框架眼镜的韩栎站在她身后。
“走吧,一起回学校。”
伯雅点点头,把从寄存柜里拿出来的奶茶递给他。转身的瞬间,伯雅似乎在那些或可爱、或妖艳的面孔中看到了惠棋的脸。
大概是错觉吧。
······
伯雅和韩栎一起回学校的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伯雅第一次觉得,从市区回学校的路程是那么短暂。韩栎和她说了欠钱的原因,伯雅向他倾诉了心中的苦闷,两人间的秘密只有那晚的几颗星星知道。
9
像是印证了韩栎说的——人自信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友善。
伯雅最近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只要认真上课就能取得好成绩,只要先和大家打招呼,别人也会热情回应。她不再一个人吃饭,而是加入了惠棋和她朋友的干饭团队,和韩栎的相处也十分顺利。
也许,越是幸福的人,回头看待自己的阴暗面时,便越会觉得格外丑陋。伯雅难以面对那个在惠棋杯子里倒入拖把水的自己,但却上瘾似的无法改掉这个丑陋行径。
这是一份无法对外人言说的痛苦。不能对父母说,不能对韩栎说,更不能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说。
于是,伯雅按照导航找到了一座教堂。这座天主教堂坐落在城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每天不仅接待教徒和本地居民,还有许多外地游客慕名而来。网络上说,即便不是教徒,只要诚心忏悔,向天主说出内心的罪,天主必然也会帮助你的。
伯雅坐在告解亭里,隔着挡板向对面的神父吐露内心的罪恶。
“愿圣神光照你的心,使你诚心诚意告罪并接受仁慈天父的恩宠······”神父说,“只要将陶杯带予我销毁,并保证不再犯错,你将会得到主的宽恕。”
······
伯雅依照神父的指令,拿走了惠棋的杯子。
用以替换的杯子是给韩栎买生日礼物那天,顺便在商场里买的,和惠棋原本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终于能和自己的罪恶一刀两断了。伯雅这样想着,松了一口气。
韩栎给她的生日礼物摆在寝室桌上,被胖女孩瞧见了,好奇地缠着伯雅打开来看看。
伯雅不想破坏包装,便主动告知:“是《鬼灭之刃》里主角的手办。”
胖女孩问:“你男朋友喜欢炭治郎还是祢豆子啊?”
“他喜欢富冈义勇······诶诶诶,谁说是男朋友的,好朋友啦······”
嬉笑间,回到寝室的惠棋径直走向座位。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伯雅还是注意到了她路过自己之时阴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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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二十分,伯雅抱着礼物等在奶茶店门口。
今天她要上完白班才能陪韩栎过生日。
他们约好下午五点半在店门口见面。可到了五点半,韩栎没有出现,又等了十分钟,他还是没有来。伯雅给他发的三条消息,也全部石沉大海。
她在店外等到六点半,却正好听见几个排队女生的窃窃私语。
“你们看了那个爆料么?”
“什么?”
“韩栎,那个freedom乐队主唱的瓜。”
“谁啊,不认识。”
“反正就是我们学校男生搞的一个乐队,那个主唱蛮有名的,据说还挺帅,就是没在学校里碰到过。”
“他怎么了?”
“学校论坛有匿名爆料说他爸是老赖诶,欠了银行几千万的贷款,还挪用业主的维修基金······”
“我去,太恶心了吧。既然那个freedom挺有名的,他怎么不替他爸还钱呢?”
“谁知道呢?都用来买买买了吧,我看他live上穿得都不便宜。”
伯雅听了,忍不住为韩栎辩解起来:“搞乐队不赚钱的。买设备、租场地练习都要花很多钱······”
“大姐你谁啊,你知道什么啊······”其中一个女生不满地还着嘴。
但她确实知道。
搞乐队本来就不赚钱,但为了要替身为失信被执行人的爸妈还钱,所以他才一直在努力打工······这些都是那晚韩栎跟她说的秘密。他一定误会了什么,论坛上的匿名贴不是她发的。
偶像剧里,男女主角之间的误会很快就能解开。但伯雅在男生寝室楼下一直等到十点,韩栎也没有出现,甚至连一句短信回复都吝啬。
伯雅觉得不对劲,一定有人在中间捣鬼。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但刚一进门,就发现了寝室里的古怪气氛。
惠棋趴在垃圾桶前不断干呕,给她拍背的胖女孩一见到伯雅就大声质问:
“你还有脸回来?”
“我怎么了?惠棋怎么回事?”伯雅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么?这个杯子你认识吧?”
胖女孩将被替换后的杯子摆在伯雅面前。
“你动过这个杯子吧?原本的杯子因为常常被拿来泡茶,内壁上有一层色素沉淀,而这个一看就是新买的。”
“怎么证明是我动的呢?”
“你下午放在门口的垃圾袋里有杯子的外包装,惠棋替你扔垃圾的时候看到了。既然你买了一个新的杯子,那旧的去哪了?”
面对胖女孩的质问,伯雅无言以对。
“刚才惠棋喝水的时候,喝到了一块异物,卡在食道里了。是你在杯子里动了手脚吧?弄一个内壁陶瓷碎裂的杯子换了原本的杯子,你想害死惠棋!”
“不是的,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换掉惠棋的杯子?”
为什么?为了和过去的罪恶告别,为了不再见到丑陋的自己。
可是,伯雅无法说出真相。她只能无力地重复着,我没有,不是我······
谁都不相信。
11
惠棋因为异物刮伤食道,住了一星期的院。
出院后,惠棋没有和伯雅计较,但也没再和她说过话。
然后,伯雅换了寝室,室友全是另一个专业的,但似乎也对伯雅的恶劣行径有所耳闻,进而对她十分冷淡。
再然后,伯雅转了专业,但她的处境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改变。
她又回到了大一中旬时的悲惨处境——走在校园里被人无视、孤零零地一个人吃饭、上课时没有人愿意坐她旁边······
大三还没开学,伯雅就休学了。
其实她的本意是退学,但爸妈死活不同意。
去办理休学手续的那天,伯雅在和韩栎一起走过的那条长街上再次遇到了他,此时的他正和惠棋手牵着手,看上去很般配。
虽然韩栎无视了她的存在,但惠棋却像是忘了两人之间的风波,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
伯雅低下头,难堪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
22岁生日那天,伯雅坐在咖啡馆里,边等人边写日记,总结着自己过去的怯懦和卑劣。
突然,她隐约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伯雅抬头,见到一杯奇怪的咖啡,上面的拉花既像一个熊头,又像一个猪头。
“你好,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尝尝我做的卡布基诺?我学拉花练手用的,下午喝了五六杯,实在喝不下了。”
店员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实习”,而名牌的主人看上去美丽又亲切。
“那就谢谢啦!”
伯雅刚接过咖啡,就见到玻璃门外惠棋干练的身影。
如今,惠棋已经毕业了,而伯雅却才被父母逼着继续学业。
有些事情不弄清楚,她没办法重返校园。于是,她今天约了惠棋在咖啡店见面。
“嗨。”
“好久不见。”
12
“帖子:惠棋和伯雅
······
1023楼id晓月123:敲碗等更。
······
1084楼id实习生回复id晓月123:更新啦!结局是伯雅和惠棋在咖啡店见面,伯雅问惠棋为什么一开始对她那么好。惠棋说,因为同情,当人面对弱小的动物时,都会被激发起保护欲吧。伯雅问惠棋喝下的异物是怎么回事。惠棋说,是她自己放的,她早就知道伯雅对她的茶水动了手脚,但是没有立马戳穿,只有假装不知道,她才能随时掌握主动权。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惠棋说是因为厌恶,她不爽不如自己的女生和自己喜欢的男生在一起。为什么明明只是在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伯雅,却能得到自己得不到的喜爱?真让人讨厌呢,还是让她像一开始那样被排挤好了。
对了,韩栎的爆料贴也是惠棋发的。Live结束那天晚上,伯雅和韩栎一路走回学校,去看韩栎演出的惠棋在他们后面跟了一路。惠棋是韩栎的私生粉,为了韩栎,经常会去他兼职的店里买奶茶。这些都是惠棋自己说的。
1085楼id天长地久:这就是大学女生吗?太刺激了!
1086楼id失乐园回复id天长地久:这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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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
1
我大哥的青春永远在燃烧。
我大哥永远青春。
2
我大哥今年三十有一,属兔。
认识我大哥是在他18岁零146个月又21天(他自述)的那个下午,我大哥奋不顾身,救起了一名失足落水的初中生。
那天我大哥从桥上一跃而下的英姿,被一名恰好路过的实习记者拍下。照片在微博流出后,人们纷纷感慨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还能不能好了,究竟是怎样的压力才会逼迫一名中年男人如此轻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
误会,都是误会。
总之那天我大哥跳水,救人,一气呵成,其动作之飒爽,流程之熟练,以及最后潇洒离去深藏功与名的背影无不流露出丝丝的王霸之气,令我深深折...
1
我大哥的青春永远在燃烧。
我大哥永远青春。
2
我大哥今年三十有一,属兔。
认识我大哥是在他18岁零146个月又21天(他自述)的那个下午,我大哥奋不顾身,救起了一名失足落水的初中生。
那天我大哥从桥上一跃而下的英姿,被一名恰好路过的实习记者拍下。照片在微博流出后,人们纷纷感慨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还能不能好了,究竟是怎样的压力才会逼迫一名中年男人如此轻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
误会,都是误会。
总之那天我大哥跳水,救人,一气呵成,其动作之飒爽,流程之熟练,以及最后潇洒离去深藏功与名的背影无不流露出丝丝的王霸之气,令我深深折服,乃至于刚第二天我就迫于压力开始寻找起这位与众不同的奇男子。
对,你没猜错,我就是那名实习记者。
3
再遇我大哥的时候他正在勒索不良少年…
这段掐掉,重来。
再遇我大哥的时候他正在燃烧青春。
只见我大哥左手拿着打火机,右手拿着小不良,干柴烈火,你侬我侬,一言不合就要让他迸发出青春最热烈的光彩。
左手燃烧,右手青春,不愧是我大哥,早五年他要是投身文学领域就没郭敬明什么事儿了。
我大哥一抬头,正巧瞥见我拿出相机,鬼鬼祟祟,欲行不轨。他迟疑了0.5秒,朝小不良努努嘴,示意他接过打火机,这么大个人了,也该学学怎么燃烧自己了,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实时热搜榜第四:XX书院事件愿中国青年都能摆脱冷气
实时热搜榜第五:中年男人背后的伤与痛
实时热搜榜第十八: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谁跳过水
实时热搜榜第四十七:落水者拯救指南(实用篇)
……
我大哥放下手机,朝我露出了他整个青春中最为明媚的笑容。
4
我大哥说那天晚上回去后他想了很久,他一没给我投过资,二没跟我结过仇,我到底是出于怎样一种变态心理才会让他一夜之间红到发黑?
我皱皱眉头,指出他用词不当:大叔,你这叫声名狼藉。
他皱皱眉头,纠正我称呼错误:叫大哥。
我看着他唏嘘的睡眼,迷离的胡渣,惺忪的发型,杂乱的侧脸,正脸,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
好嘛,这一句“叫大哥”惊得我语言系统都瘫痪了。
我吞口唾沫:敢问大…大…哥您高寿啊?
“十八。”
我大哥面不改色心不慌。
“岁。”
我大哥摆摆手风轻云淡。
“零。”
我大哥吹着口哨毫不心虚。
“146个月又28天。”
见我翻翻眼皮掐掐手指开始计算他真实年岁,我大哥立马缴械投降。
“31。属兔。”
我盯着他饱经风霜的面容看了半分钟,还是决定掏出手机验证一下这两个信息是否匹配。我大哥冲上来按住我小臂:小老弟,年龄什么都是小问题,正事当前,要不我们先把纪录片拍完了再详细论证一下出生年月可好?
哈?我冲他一歪头,干啥?
拍纪录片啊!他冲我一歪头,不然你找我干啥?
……
沉默,沉默是此时歪着头的我和我大哥。
误会,都是误会。我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我就是来消除误会的。何况我是个记者,不是个摄像啊,大叔。
我大哥重叹口气,表情深邃,面色凝重,也把手搭上了我的肩头:
“叫大哥。”
5
迫于某人淫威,胁迫,逞凶,威逼,利诱(这个真没有),不得已下,我只有认下这个大哥。
不得不承认,我大哥虽然长相老气横秋,但是心态还是很年轻的,尤其是在紧跟时代潮流这一点上,绝不输当下年轻人。什么微博,抖音,哔哩哔哩,快手,知乎,斗鱼直播,手机里装得那叫一个五颜六色,五花八门,五彩斑斓,五光十色,五魁首啊,六六六呐……
你不懂,我大哥花三分钟做完一个抖音,按下发布,这叫记录生活。你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你就能在生活中处处找到值得你为之燃烧青春奋斗不歇的……
不是大哥你停一停,我赶忙打断他的讲演,怎么前半段还是国产中老年鸡汤后半段就成了日系王道嘴遁了呢?你这个混搭属实有些突破天际的意味啊我说。再说你这都把年纪还燃烧个锤子的青春呢,你的青春早就在岁月长河里风干成灰了好嘛!
你错了,小老弟。我大哥语重心长,只要有一腔滚烫的热血,你就永远年轻……
永远热泪盈眶?
错,是永远年轻,永远燃烧青春。我大哥慷慨激昂,世界是属于我们的,也是属于你们的,最终会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
打住,是“我们”年轻人,不包括大…大哥你好嘛!
我大哥点起香烟,顺手拍了拍我后背,等你到了大哥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男人嘛,33岁,还年轻着……
等会儿?你昨天还说你32属龙来着?
……
咳咳。我大哥装作被烟呛了肺,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6
别的都还好说,只是在对自己年龄的认知上,我大哥似乎永远存在着某种难以跨越的障碍。
跟了他这么多天,我已经先后五次听到他以不同的方式报出五种不同的星座属相生辰八字,年月日没一个重样的。甚至有次我大哥带我去他常驻的串店,来来往往不下几十个他熟人,也没一个能说得准他生日。只是这帮子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似乎都觉得我大哥青春永驻,热血长燃,年纪大小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天晚上我大哥说要带我见证他宽广的人脉,带着我在串店一屁股坐到凌晨三点。还真别说,几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过来喊上一声大哥,他们的模样从二十刚过到四十朝上不等,大多数都会在这里驻足停步,唠上那么一时半会。
从他们长达数个小时,接龙式的吹牛打屁里,我大致还原出了我大哥前半生的辉煌光景。
我大哥,1975至1990年间生,从小头角峥嵘,堪称人中龙凤。十岁勇夺全球奥数比赛金牌,十二岁作为CS职业选手为国争光,结果十三岁时候因为家里长辈过世,回去继承家业,成为本地不良组织最年轻的帮主,十四岁凭借超高的智商和娴熟的手腕,掌控了全国的地下黑手党,十五岁急流勇退,重新回归校园生活,十六岁提前高考,摘得理科状元,十七岁哈佛休学创业,十八岁公司在纽约挂牌上市,十九……
……
虽然最后混成了这副吊样,但是综上所述我大哥的青春永远在燃烧。
……
我津津有味地听了半天,最后用一句话帮他做了总结。
我大哥,满嘴跑火车一狗骗子。
7
有一点我大哥倒是真没唬我,他人脉的确挺广。
那天落水的初中生真被他找着了,市一中初三三班班长,小伙子从小头角峥嵘,堪称人中龙凤,除了家庭关系不太和睦以外,妥一偶像剧男一号。
家庭关系不太和睦才更像男一号了好嘛…没时间好好吐槽了,我冲着电话喊,咱赶紧把人拉来做个采访,给你弄个澄清声明,还原了事情的真相,我也不用再在你屁股后面跟前跟后的你不烦我都烦了……
有点困难。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我大哥的声音闷闷的,夹杂在嘈乱的脚步里。
小伙子现在不在学校。刚被爸妈送郊区,山上那个书院去了。
书……院?我忽然记起来什么,抽了口凉气。那个,上热搜的,戒网瘾中心?
嗯。我大哥轻轻应了一声,停了有小半分钟,重又开口,不是失足落水。
啊?听他忽然岔开话,我不由一愣神。
那天我看着他在桥上站了三分钟,刚想去问,他就跳了下去。
我沉默地呼吸着,说不出一个字。
“听说是,”我大哥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觉得他不够听话,所以娘老子就联系了书院,第一次给他跑了,第二次就直接给绑了过去。那天我就想啊,这书院什么来头啊,也没听说过啊,咋就热搜上比我排还高呢?我就点开看了看,就看了看。
“你说啊,有些人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呢。
“我想不通啊,所以我就想,我就想啊,我就想亲自去看上一看。
“所以啊,你那个采访,可能还得稍微等上,那么会儿。”
喂?喂!啥意思啊?这些事儿你咋打听上的?喂?喂喂!大哥你在哪呢,你干嘛呢!
我在这头喊着,没有回应。
那头的风声渐息,脚步渐停,呼哧呼哧地,好多人喘着粗气。
远远地能听见我大哥小声骂了句,草,这山可真他妈高。
而后便是他中气十足的喊话,和几十个汉子中气十足的应声。
“全体都有!”
“一大队!”“到!”
“二大队!”“到!”
“稍息!立正!”
“任务都清楚吗!”“清楚!”
“全体都有!跟大哥,走!”
8
那天我大哥带着公司里的兄弟,制服都没来得及脱,冲进书院里就是一顿……
这次你猜错了,不是打、砸、抢、烧,是一顿乱拍乱照。
我大哥手持陈年iPhone6,一马当先,带头冲锋,一段又一段的小视频疯一样地发布在他每个APP的账号上。从书院内景到各式器具,从学生手上的伤疤到背上的青肿,最后他们从破陋的黑屋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班长,画面定格在阳光照上他侧脸的那一刻。
那天黄昏,我一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我大哥的个人账号上洋流一般汹涌而出的一段段短视频,看着他杂乱不堪的选景,毫无章法的运镜,看着他们一帮人欢呼着找到小班长把他抬出房间,见鬼,好像还不小心磕着了他的头。妈的你们这群傻逼好歹把制服换了再去啊,XX安保这几个字有多显眼你们不知道嘛?我说呢你哪打听来这么多事儿的敢情和他们门卫大爷挺熟呢是吧?就这还大哥直接喊你大爷不就得了嘛还省得过两年改口了哈哈。
我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怎么也止不住鼻腔里一股热气上涌。
过路人都侧目看着我,看着一个盯着手机泪流满面,放声大笑的傻逼。
9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接到看守所的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有人要见我。
怎么样?大哥这事干得还地道吧?我大哥得意洋洋地嘬着牙花子,望着我挑了挑眉毛。
服,我服还不行吗,以后您是我亲大哥。我拱手抱拳,冲他好好低了低头。不过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声,那天晚上回去我把你拍的素材重新剪了一遍,拿单位的账号艾特了一圈大V发了出去。
然后?
大哥你现在是真红,红得锃光瓦亮,红得乌漆嘛黑,红得发光发热就差没成第二个太阳了。
小事儿,都是小事。我大哥轻描淡写一摆手,还是没掩饰住内心的得色。不过我也有个事得和你讲。我这儿,一时半会可能出不去了。
多久?
我把兄弟们的事儿都扛了,上面意思,可能会重判……
我问,多久?
大概……无期吧。
我大哥轻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朝会见室外走去,经过我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而我就坐在那里,低着头,咬紧了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儿来。
“你是他什么人?”有人走过来,问了我一声。
“他…他……他是我大哥!我大哥的青春!永远……”我打开了自己的喉咙,也再抑制不住泪腺,热泪伴随着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一起在空中激荡。
“在这签个字然后把人领走吧,这次没什么事儿,下不为例啊。”
“在!…燃!……烧?……啊?啥?”我抬起头,警察同志满脸写着“同志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等一下缓一缓停一停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草。
我转过身,我大哥在玻璃后面,看着泪水斑驳,又气又笑的我,露出了他整个青春里最为灿烂的笑容。
。
10
草。
还他妈顺便比了个耶。
11
草。
这满嘴炮火车的狗骗子。
12
居然是我大哥。
绳
呼。
呼。
小兄弟?
诶诶!别怕,别怕。叔是人,不是熊瞎子也不是黄大仙儿。
不信你摸摸。
瘦是瘦了点,好歹是条胳膊不是。
放心了吧?嘿嘿,你这一回头给叔吓得。
看你这样子,也是来捡柴的?这天都黑了,怎么一个人还敢在山里晃呢?别怪叔没提醒你啊,这山啊,邪性,熊瞎子,黄大仙儿,雪魅子可不少呢。
嘿!真不是吓唬你!当年这山里可埋了不少人呢,你回去问问家里老人,有点年纪的,有谁没听过雪魅子的?...
呼。
呼。
小兄弟?
诶诶!别怕,别怕。叔是人,不是熊瞎子也不是黄大仙儿。
不信你摸摸。
瘦是瘦了点,好歹是条胳膊不是。
放心了吧?嘿嘿,你这一回头给叔吓得。
看你这样子,也是来捡柴的?这天都黑了,怎么一个人还敢在山里晃呢?别怪叔没提醒你啊,这山啊,邪性,熊瞎子,黄大仙儿,雪魅子可不少呢。
嘿!真不是吓唬你!当年这山里可埋了不少人呢,你回去问问家里老人,有点年纪的,有谁没听过雪魅子的?
你别看现在平静,这妖风要刮起来,铺天盖地的雪呼呼就往你脸上刮,别说认清道了,我告诉你,你能走出十步就算你这个!
这雪魅子,就是那些被困在山里,活活冻死,饿死的人。
是人呐。被这山收走的人,魂都跑不出去,困在这躯壳里,成了具能动,能走,能说话的干尸。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几十年。人是死了,却还要受着无尽的折磨,一点儿一点儿地看着自己干枯下去。
嘿嘿,怕了吧?甭怕,有叔在呢,靠紧点儿,跟着叔,叔带你下山去。
叔不怕,叔当年可是跟雪魅子打过照面的人!
嘿嘿。我数数……大概三四年前,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日子,夜来得早了,也变得长了。叔和我那三哥一起进的山,捡柴捡得没了时辰,等发现暗下来了,开始起风的时候,已经迟了。
来,叔考考你,这时候最怕的是啥?
嘿嘿,雪魅子当然可怕了,但是这山这么大,哪那么容易就撞上。这时候最要紧的,是两个人不能在风雪里走散了。所以叔就用根绳子,把我俩手腕给绑在了一起。
怎么样,这招学到没?叔再考考你,万一遇上雪魅子了,知道该怎么办吗?
仔细听着,小心记着,回去别说叔没教你。听说过吗,这人身上有三盏命灯,头顶上一盏,两肩各一盏。雪魅子无非就是具能走能说的干尸,一没熊瞎子那力气,二没黄大仙儿的仙术,它要是想害人,无非就是各种歪门邪道,把你那三盏命灯给骗了去。
得骗,得骗,还不能抢,命灯得主人心甘情愿让了,才管用。肩上灯是最好骗的,在身后喊你一声,你回头答应了,一盏便算是给骗走了。再跟你花言巧语地套会儿近乎,你迷迷糊糊地跟它待得久了,第二盏便也到手了。难的就是天灵盖儿上那盏灯,得人心甘情愿地把命和雪魅子绑一块,才算是大功告成。
嘿,你别不信,这人呐有时候就这么蠢。你想知道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啥嘛?
风雪渐渐大了,我俩瞅着山是下不去了,找着个山洞,便打算休息个一晚上。我守完了上半夜,叫醒三哥,一晚上又冻又饿,很快就眯着了。可毕竟是在山里,也不敢踏实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背后喊我:
小兄弟……?
小兄弟——
我正要回头,猛然想起我明明是面朝着洞口睡的,哪有人会在背后喊我呢!?
那真叫一个心惊肉跳。冷汗一冒人也就清醒了,靠在洞壁上那是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就那么缩着脖子,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地,整个人不停地打着摆子。
不是冻得。
那是给吓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的雪把光送了进来,我才知道天都已经亮了。
就在我刚松懈下来的时候,我身后那东西忽然“嘿嘿”地笑了两声,朝我脖子里“呼”“呼”地吹了两口冷气,一闪身,一道雪白的身影倏忽便出了山洞。
叔那颗悬了不知多久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我又想,下半夜不是该三哥守着的吗,怎么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气都不吭一声?这可一定饶不了他。
于是我扬起一巴掌,狠狠就扇在三哥脸上。
却没想触手的地方皮包骨头,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原来我那三哥早让雪魅子把三盏命灯给骗了去,成了一具干尸!
我和他绑在手腕上的绳子,甚至都没解开过。
我就这样和一具干尸,一只雪魅子,在这个小小的山洞里,过完了这个晚上。
嘿嘿,吓着了是吧?放心,有叔在呢。叔是什么人啊,叔可是和雪魅子扛了一晚上的人。别怕,啊。
哟,光顾着说故事了,差点没耽误了正事,别一会儿等风起了咱再走散了。
来,把手腕露出来。
叔先跟你
绑个绳儿。
《前辈》
你忙完一天的工作,累得要死要活,一个人走在清冷的街头,看见小吃摊前的那对情侣正没羞没臊地抱在一起。
你皱了皱眉。
低头快步离开。
你忽然觉得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回到家。
你陷进沙发里,打开手机,茫然地从微信切到微博,再切到抖音,最后又切回微信。
你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循环。
直到你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啧。
没意思。
真没意思。
你不得不拖着疲倦的身体站起来,打算去洗个澡。
突然。
手机震了一下。
你拿起来一看。
有人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你只看了一眼这个人的名字。
瞳孔便极速收缩。
“是他?!”
他是你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年纪不大,非常有活力,在你们这群老油条中显得光彩夺目,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
关键是贼他妈帅。
在公...
你忙完一天的工作,累得要死要活,一个人走在清冷的街头,看见小吃摊前的那对情侣正没羞没臊地抱在一起。
你皱了皱眉。
低头快步离开。
你忽然觉得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回到家。
你陷进沙发里,打开手机,茫然地从微信切到微博,再切到抖音,最后又切回微信。
你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循环。
直到你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啧。
没意思。
真没意思。
你不得不拖着疲倦的身体站起来,打算去洗个澡。
突然。
手机震了一下。
你拿起来一看。
有人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你只看了一眼这个人的名字。
瞳孔便极速收缩。
“是他?!”
他是你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年纪不大,非常有活力,在你们这群老油条中显得光彩夺目,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
关键是贼他妈帅。
在公司里,你也常常忍不住偷瞄他。
看他在这里跑跑腿,看他去那里搭把手。
仿佛只是隔得远远的一瞥,便能够给你带来继续工作下去的力量。
所以你万万没想到。
他竟然会主动来加你的微信。
你缓了缓心情,对自己说道:“矜持,矜持。”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矜持。你要先去洗个澡,假装自己工作很忙,再来通过好友申请。嗯,就是这样,要矜持。”
你把手机留在客厅。
你脱去外衣,冷得嗷嗷叫,一头钻进浴室。
热水才刚出来呢。
你的小心脏也就跟着一块燥热了起来。
靠!!
还是忍不住!!
你裹上浴巾,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去他娘的矜持!!!
打开手机,通过申请,打字“你好”,外加一个吐舌头的表情,点击发送。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你眼巴巴地等着小帅哥回消息。
一秒,两秒。
一分,两分。
什么都没有。
只裹着浴巾的你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你自嘲笑道:
“害。我这么普通的一个女生,他凭什么会主动来加我微信嘛。肯定是手滑点错了。”
你揉揉鼻子,缓缓站起来,准备回去继续洗澡。
这时。
你的手机又一次振动起来。
黑暗中,你眯眼看去。
高亮的屏幕上是他发来的消息:
“你好呀,前辈!”
外加一个可爱小猫wink的表情。
你捂住心脏。
倒退两步。
摔进沙发里。
可恶。老娘还在发老土的黄脸表情,他怎么就开始发这种犯规的表情了!
那一刻。
黑暗中盯着屏幕傻笑的你,仿佛听到了抖音里的背景音乐:
“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
你忍不住想:这大晚上的,一个单身小帅哥,加了一个单身女孩子的微信,还能有什么意图呢?
难道……
莫非是……
你正浮想联翩呢。
手机再次振动。
“是这样的,老板让我来提醒一下你,别忘记写文案~”
你只好用打字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哈哈,哈哈哈。”
“我记着呢,放心吧。”
你放下手机。
什么嘛,明天都周末了还不放过我,居然还派他来监督我。
不过……要不是工作的原因,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他的微信吧。
你失落地洗完了澡。
吹完头发,你走回客厅。
手机上有两条消息。
一条显示手机已经充满电了。
另一条。
“那个……明天我能约你看个电影吗?”
一句“好!!!!!!!!!”差点脱手而出,还好点下发送键之前你恢复了理智。
矜持,矜持。
你反复告诉自己要矜持。
于是你狠下心来,删掉一长串的感叹号,打字告诉他:“不行哦,明天要写文案。记得吗?”
对面秒回:“啊……这样……”
语气似乎带着一丝失落。
他又问:“那周末呢?”
你的嘴角疯狂上扬。
但却装作内心毫无波澜般回复:“应该有吧。到时候再说。”
外加一个调皮的眨眼表情。
虽然你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约你看电影,但是……管他呢!
爱情嘛,总是这么突如其来的。
也许他对你就是一见钟情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你喜滋滋地做了个面膜,躺回床上听歌去了。
第二天。
周六。
你恨不得把昨天晚上的自己活活掐死。
靠!
本来!
今天就能!
去和他约会!!
干嘛要自作聪明跟他说没时间啊!!!
一整天,你都心不在焉地守在电脑前,写着干巴巴的文案,时不时瞄一眼微信,期待着他的消息能够亮起。
可是并没有。
你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没道理啊。
想约我看电影就说明喜欢我,既然喜欢我就应该主动找我聊天啊。
怎么一整天都没动静呢?
你越想越怕。
明天的观影该不会是……公司团建活动吧?!
你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画面太惊悚了。
你疯狂摇头。
如果是团建,应该由不得我来定时间,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他单独约我看电影!
你稍微有些高兴起来了。
却又想到:那他一天都不主动找我,这又该作何解释呢?
你的心情就这样随着你的脑补,过山车般忽上忽下。
等到肚子叫起来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已经很晚了。
你砸吧砸吧嘴,打开外卖软件。
心里却还是魂不守舍地在想:
“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呢?”
周日。
你领先闹钟早早醒来。这是一种类似于“小学春游前”才有的生理反应,自从初中毕业后,你就再也没有过这种体验了。
洗漱。
心跳飞快。
化妆。
心跳飞快。
试衣。
心跳飞快。
靠!
搞什么!
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骂道:“能不能争点气!人都还没见到呢,激动个啥!”
然后。
心跳更快了。
其实你也知道。
心动这种事,是不受控制的。
并不是说你想冷静就能冷静的下来的。
最后。
你穿上了又冷又酷的裙子。
今年的冬天很冷。
但你的心很火热。
这是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感受到“热情”与“欲望”。
你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出门了。
影院门口。
他远远朝你挥了挥手:“前辈!”
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悸动,露出自认为最完美的笑,朝他走过去。
他拿着两张票,还有两杯可乐,迎了过来。
“前辈,你来的正是时候!”
你接过他的饮料,他则自然地接过你的包。
你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又不是在公司,没必要这么客气的,包我来背就行了。”
他眨眨眼,说:“电影快开场啦,前辈,我们快进去吧。”
他挎着包,一手端着饮料夹着票,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你的手,把你往检票处拽。
一米六的你,就这样被一米八的他,一路拽到了检票处。
你的脸迅速飘红。
怎么……怎么就拉我手了……
你晕晕乎乎地看完一整场电影,直到灯光亮起,你才意识到:哦,原来已经结束了。
他凑到你的眼前。
“前辈,这里太热了吗?我看你脸怎么一直很红啊。”
你咳嗽一声,说:“是,是有点。”
他便问道:“那你要脱一件外套吗?”
你:???
卧槽!
这里是电影院!!
怎么可以在这里就脱我衣服!!!
你的内心掀起惊天骇浪。
满脑子都开始想象奇怪的画面了。
他又接着说:“或者……出去透透气?”
你终于坠回了现实。
靠。
我在想什么啊!
人家没准只是周末没找到人一起看电影,所以拉着我来凑数,怎么可能会发生那些事情嘛!
你定定心神,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餐厅。
他坐在你的对面。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你们之间,气氛显得有些暧昧不清。
他随意点了几个菜。
你惊喜。
居然都是我喜欢的菜!
看来我们口味很一致嘛!
但你仍旧只是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没有表现出内心半分的狂喜。
他为你倒上一杯茶水。
开口道:“前辈……”
你打断他,大胆道:“在外面就不用叫前辈了。听着还怪疏远的。”
说完这句话,你的心跳飞速加快。
他会不会发现我的真实意图?
他应该不会猜到我其实很喜欢他吧?
果然。
他极其正常地点了点头。
本应高兴的你,不知怎的,此刻竟有些失落。
他问:“那我该叫前辈咳,那我该叫您什么?”
你眼珠一转,道:“既然我年长你几岁,你就叫我姐姐吧。”
他:“好的,姐……姐。”
他好像有些抗拒这个称呼。
他解释说:“我从没叫过任何人姐姐……所以……乍一开口有点别扭。”
你有些尴尬。
不知如何圆场。
但好在他很快又挑起了话题,关于“姐姐”的尴尬也就随之消去。
一顿饭下来。
你们俩已经算是很熟络了。
你问:“那个……还有其他活动吗?”
他挠了挠头:“没……没了吧。”
你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他既然这么说,就说明本来可能还计划了其他项目,可你都这么问了,他也就只能说“没”了。
你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说:“那我来帮你打车吧。”
打车?
二十年来所有的知识与灵感在这一瞬间附体,你精神抖擞起来,神采奕奕地告诉他:“这里不好打车!”
他:“啊……啊?”
你:“就!往前走走呗?刚好当饭后消食了。”
他说:“好的,前辈。”
你:“还前辈呢?”
他挠挠头:“说顺口了……”
你哈哈笑起来,他便也跟着笑。
你偷偷瞄了一眼。
这家伙笑起来真好看啊。
你们并肩走在路上。
眼看已经走过三条街了,再走下去眼看就快能走回家了。
再不说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现在就……表白吗?
你攥紧了手。
内心忐忑不安。
但脸上毫无表情。
你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是真的面无表情。
指望着他开口说些什么,显然是不现实了。
你咽了咽口水。
转过头。
正好迎上他的正脸。
他也在看你。
你还未开口呢,他就率先说道:“前辈,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
他:“我的实习期快到了,实在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所以才想和你一块看个电影吃个饭。所以……”
你:???
搞什么!
他凭什么喜欢我啊!
我这么普通一个女孩,他凭啥喜欢我啊??
你不断告诉自己:要矜持,要矜持。
所以你压下狂喜,轻轻问道:“哦?那你都喜欢我什么?”
他挠了挠头。
面色有些微微发红。
“虽然我也说不上来具体喜欢哪里,但我就是很喜欢你……我觉得我的心,它不想在这件事上跟我讲道理。”
靠!
长着这么帅的一张脸,就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种骚话了啊!
老娘顶不住的!
你疯狂劝自己冷静。
然后,你略微颤抖着嗓子,问:“所以……”
他又挠了挠头。
天知道他为什么一害羞就总要挠头。
他说:“如果对你造成困扰的话,我这就……”
“不。”
你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
“没有困扰。”
再不说点什么,他可能就要失望地离开了。
“因为……”
你鼓起勇气。
“因为我也喜欢你。”
那一瞬间。
他的双眼在发光。
你这才知道。
岂止是你在公司一直在偷偷看她。
他从你还在学校做他学姐的时候,就一直在偷偷看你了。
他打听到你的公司,费劲千辛万苦才挤进来做了实习生,隔三差五就往你的眼前跑,只是为了能够多看你几眼。
原来,一直偷偷暗恋的人,不只是你。
他也是啊。
“没道理啊。”
他问:“什么没道理?”
你说:“我既不漂亮,也不……”
他打断了你的话:“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前辈。”
说这话时,他直直盯着你的眼睛。
极其诚恳。
你心中既甜蜜,又好笑。
“感情是不讲道理的,这个我能理解。”
你顿了顿。
“可你干嘛还叫我前辈啊?!”
话音落下。
一米八的他便矮下身子,凑到你的耳边,轻轻对一米六的你说一声:
“姐姐。”
你浑身发颤。
目光迷离地瞥向他。
他搂过你的头,不给你反抗的机会,便用力地吻住了你的双唇。
你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粉红色的爱心。
今年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嘛。
完。
《捕梦》
1.
截稿日期就快到了。
手机振动,我拿起来一看,是编辑发来的消息:“写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面无表情地回复道:“写得相当好,你就等着吧!”
放下手机。
眼前是空白的文档。
任谁也不会想到,曾经以“脑洞文学天才”而闻名的我,如今搜肠刮肚也凑不出一篇精彩的脑洞故事。
别说精彩,甚至连一篇中规中矩的故事都写不出来。
我长叹一口气,躺回床上。
女朋友在门口换好高跟鞋,挎起包,问:“明天不就截稿了吗,你现在还不写,是准备在梦里写?没有稿费,下个月房租你还交得起吗?”
我厌倦了她的责问,索性闭上双眼,把自己藏进黑暗。
耳边传来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
接着是大门用力关上的声音。
听着回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上空回响,我...
1.
截稿日期就快到了。
手机振动,我拿起来一看,是编辑发来的消息:“写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面无表情地回复道:“写得相当好,你就等着吧!”
放下手机。
眼前是空白的文档。
任谁也不会想到,曾经以“脑洞文学天才”而闻名的我,如今搜肠刮肚也凑不出一篇精彩的脑洞故事。
别说精彩,甚至连一篇中规中矩的故事都写不出来。
我长叹一口气,躺回床上。
女朋友在门口换好高跟鞋,挎起包,问:“明天不就截稿了吗,你现在还不写,是准备在梦里写?没有稿费,下个月房租你还交得起吗?”
我厌倦了她的责问,索性闭上双眼,把自己藏进黑暗。
耳边传来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
接着是大门用力关上的声音。
听着回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上空回响,我轻轻地笑了。
“是啊。我的确是准备在梦里写。”
2.
事情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我和陈默在咖啡厅里组排写稿。
因为是容易犯困的午后,所以写着写着,我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我以第一人称视角经历了一个离奇的科幻故事,画风粗犷,但又逻辑自洽,结尾的反转也相当惊人。
刚一醒来,我就兴奋地告诉陈默:“我刚刚做了一个特别离奇的梦!”
听完我的复述,陈默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
他问:“你真的不是在装睡?我怎么觉得你是偷看了我的电脑呢?”
说着,他把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我。
我定睛看去。
文档里,他写的故事大纲,和我梦中所经历的故事,一模一样。
“不可能啊。我睡着的时候,你还一个字都没写吧!”
我仔细看了一下文档的创建时间,这些字的确是陈默在我睡着之后才写的。
可既然我在睡觉之前并没有看到这些内容,又怎么会能梦到它呢?
那天下午我和陈默讨论了很久,又经过好几个星期的验证,才终于得到结论:
我所梦到的一切,都是其他作者所构思的故事。
我不曾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成语,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呈现在我的面前。
3.
我每天都会做梦。
有的时候,梦境平平淡淡,而有的时候,梦境却波澜壮阔。
起初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我做的梦,内容却相差这么多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根本就不是我的梦。
是其他作者的梦。
而不同作者笔下的故事,是有优劣之分的。那些毫无反转的梦多半是刚开始学习写作的新手所写的故事,而那些脑洞新奇的梦大概就是成熟的作者笔下的故事。
一开始,我和陈默一样,很抵触把这种梦作为自己的创作灵感,因为这完完全全都是别人的心血。
试想一下,某个作者可能花了半个月来收集素材,又花了半个月来构思,这么煞费苦心最后得到的却是被人骂成抄袭——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借用”了他的灵感,并先于他之前发表。
他当然无从解释。
我只把这个“捕梦”的能力当做是消遣。
可后来,我还是打破了自己所恪守的规矩。
那段时间,我状态持续低迷,怎么也写不出稿,编辑又催得紧,无奈之下只得把梦境写成故事。
这篇故事发给编辑之后,我总觉得第二天就会被人告发“抄袭”。
坐立不安地等了半个月之后,编辑告诉我:这篇写得非常好,通过了。
从那一刻起,我心底的什么东西就变了。
4.
女朋友出门之后,我很快陷入了沉睡。
一个小时后,闹铃声把我吵醒,我迅速回忆梦中的故事,发现它乏善可陈,便又马不停蹄地坠入第二段梦境。
就这样,我终于在第五次梦境中,找到了一个足够精彩的悬疑故事。
我细细回忆了三遍故事梗概,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细节,才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文档开始写字。
一直写到窗外的街灯全灭了,才终于全部写完。
修改完错字病句后,我望着窗外泛白的天空,沉思许久,才下定决心把这篇稿子发给编辑。
这一整夜,女朋友都没有回来。
5.
半个月过去。
我没有等到女朋友回家,也没有等到编辑的回复。
只等到了一封律师函。
函中称,我的文章涉嫌抄袭几位著名作家的小说,目前已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如果不公开道歉并赔款的话,就要起诉我。
我望着那个赔款数字,数了数后面有几个零。
然后久久地呆住了。
公开道歉还好说,可我要上哪去凑齐这么多钱?
我打电话向陈默求救,说明情况后,他却冷笑着说:“早就跟你说了,别把梦里的故事当做是自己的,你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我的心也一下子冷了,说:“我原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你连这点忙都不肯帮我。你真让我失望。”
陈默又冷笑两声:“让我失望的是你。我原以为你是一时糊涂才抄了别人的文章,没想到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抄袭,真是看错你了。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朋友。”
说完这句,陈默就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已是无人接听,想必是被拉黑了。
我把所有能借到的钱都借了个遍,忍受了无数人的羞辱与嘲弄,最后又搭上了存款,才勉勉强强凑够了赔款。
被起诉是不用担心了。
可交不起房租的我,又该去哪里住呢?
在房东的狂轰滥炸之下,我卷起铺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曾经的“家”。
那之后,我日夜流浪,以大地为床,星空为被,以乞讨为生。
任谁也不会相信,穿着破破烂烂的我,竟然也曾是风光一时的脑洞文学奖获得者。
后来有一天,我在街边乞讨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很眼熟的女生。
我踩着破洞的球鞋,追了上去。
正是几个月前不辞而别的女朋友。
不,应该是前女友。
此时此刻,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正挽着她的手,附耳小声问:“你带零钱了吗?”
一时间,我面红耳赤,什么话也说不出。
眼睁睁地看着前女友明亮的双眼逐渐变得冰冷,又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一张鲜红的纸币丢在我的脚下。
她转身离去。
我却来不及看她的背影。
缓缓跪在地上,我把这张百元纸币捧起来,擦了又擦,吹了又吹,反而让它变得更脏了。
不知怎么的,街角的微风刮过,我的眼眶里就滚出了汹涌的泪珠。
夜幕缓缓降临,我怀抱着这张皱巴巴、脏兮兮的百元纸币,平静地睡着了。
6.
我也曾是个才华横溢的天才创作者啊。
那时候,所有人都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作家。
我也曾这么相信过自己。
可后来,欲望使我堕落了。
我沉浸于快餐式的创作,只要倒头大睡,醒来便能窃取他人精心构思许久的故事。
杀人不见血。
再后来,我逐渐丧失了自主创作的能力。
那些我曾经引以为耻的“才华”,在一次又一次的“抄袭”中,被泯灭得一干二净。
想要去网吧写故事投稿挣钱,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我终于明白,这能力就像一柄剑,亦正亦邪,全看怎么用。
若是用来学习技巧,这便是正;若是只知一味抄袭,那就是邪。
这能力本无罪,我却用它走上邪路。
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发誓一定不会误入歧途。
只是可惜。
没有如果。
7.
酣睡中的我,被一阵闹铃惊醒。
黑暗中,女朋友嘟囔道:“干嘛啊。大半夜定什么闹钟啊。”
我猛地坐了起来。
熟悉的出租房,熟悉的被窝,熟悉的体温。
女朋友躲在被窝里,戳了戳我的胳膊,小声问:“你被鬼上身啦?”
闹铃声仍在响个不停。
我想起来了。
今天是截稿的最后一天,编辑让我尽快交稿,所以我才定了闹钟,好让自己半夜爬起来写稿。
从第一次醒来开始,到后面的众叛亲离、流浪街头,一切都是我的梦。
黑暗中,我缓缓回过头,任由泪水滑落脸庞,打在被子上。
女朋友爬起来,侧身紧紧抱着我,说:“亲爱的,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我还在这呢,乖,别哭啦!”
我用力地咬着牙,含泪发誓:“我再也不做蠢事了!”
女朋友摸了摸我的头,说:“小傻瓜,你才不蠢呢。”
我抹了一把眼泪,哈哈大笑:“哪有你这样的!一边说我不蠢,一边又说我是小傻瓜!”
女朋友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浓墨般的黑夜中,笑声逐渐凝固。
女朋友眼见气氛不对,小声问我:“又怎么啦……”
我摇摇头,推开了她,说:“我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既然我的梦只会存在于“故事”之中,那么,我梦到了我自己,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自己也就是故事中的角色?
难道……我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仅仅是一个故事里的角色?
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我会不同于正常人,竟然会拥有与众不同的能力……因为我正是故事中的主角啊!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窒息,眼前也是越来越黑。
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了。
8.
刺眼的阳光通过屏幕的反光射入我的眼中。
我在香浓的咖啡味中缓缓睁开眼。
面前是一本笔记本电脑,上面的文档一个字也没有写;身侧是戴着眼镜的陈默,他喝了一口咖啡,疑惑地看向我;周围是形形色色的人,或者聊天或者办公。
恍如隔世一般,我砸吧砸吧嘴,本能似的开口说:“我刚刚做了一个特别离奇的梦……”
像闪电击中天灵盖,我浑身哆嗦了一下。
陈默问:“什么梦?”
我便原原本本的把梦里所经历的一切,包括梦中梦,通通告诉了他。
陈默听后哈哈大笑:“那你肯定是在做梦啊,还用想?”
我争辩道:“我又怎么能知道是不是梦啊!”
陈默反问:“除了梦里,你还怎么会有女朋友?”
我哑口无言。
陈默又喝下一口咖啡,想了想,对我说:“古有黄粱一梦,你有咖啡一梦……我觉得你这个梦的故事结构还挺不错的,可以写下来呀,没准就能像黄粱一梦一样千古流传呢!”
我摇了摇头,问他:“我的这个梦,你以前有想过类似的故事吗?”
陈默咧嘴大笑,索性把他的电脑屏幕转向了我:“你不会还真以为自己有梦里的潜入梦境偷故事的能力吧?你自己看看,我甚至一个字都还没写呢,跟你梦到的完全不一样好吧!”
我点点头。
面色凝重地望向窗外。
梦里,外面的大街,就是我风餐露宿时的家;垃圾桶里的半瓶水,就是我视若珍宝的生命之源。
我再也不想体验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打开电脑。
打开文档。
敲出文章的标题:“捕梦”。
陈默在一旁写着他的稿子,顺嘴问道:“总算有灵感了?”
我说:“嗯。”
接着,我又敲出一行字:
“截稿日期就快到了。”
完。
这篇是写给 @青爭 的故事。
最近比较忙,为你们写故事的活动就先暂停一下啦(抱拳)
《夏天》
“可恶啊!夏天竟然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朋友问我:“怎么回事?”
我忿忿道:“要是他走之前跟我打声招呼,我也就不会冻感冒了!再说,我的西瓜还没吃够呢!”
说完,我又擤了擤鼻涕。
朋友见状,笑道:“我发现好多人都跟你一样……”
我问:“跟我一样感冒了?”
朋友道:“不,是跟你一样多愁善感。在我看来,夏天仅仅是一个人为定义的季节,温度高时是夏天,温度低时是秋天,你们想象中的热情洋溢、拟人化的夏天根本不存在。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辞而别之说。”
我撇了撇嘴:“你这人真没意思。”
清冷的几天过去后,阳光又猛然增强,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最热的夏天。
朋友擦着汗,吹着风,咒骂秋老虎太热。
只有我听到了风里传...
“可恶啊!夏天竟然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朋友问我:“怎么回事?”
我忿忿道:“要是他走之前跟我打声招呼,我也就不会冻感冒了!再说,我的西瓜还没吃够呢!”
说完,我又擤了擤鼻涕。
朋友见状,笑道:“我发现好多人都跟你一样……”
我问:“跟我一样感冒了?”
朋友道:“不,是跟你一样多愁善感。在我看来,夏天仅仅是一个人为定义的季节,温度高时是夏天,温度低时是秋天,你们想象中的热情洋溢、拟人化的夏天根本不存在。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辞而别之说。”
我撇了撇嘴:“你这人真没意思。”
清冷的几天过去后,阳光又猛然增强,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最热的夏天。
朋友擦着汗,吹着风,咒骂秋老虎太热。
只有我听到了风里传来的声音:
“上次走得实在太仓促,所以这次专门回来打声招呼,嘿嘿~”
《神仙爱情》
门打开。
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他推了推鼻梁的眼镜,问道:“请问,你是?”
我答:“孟婆。”
他像是被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我。
我问:“不像?”
他道:“我原以为,孟婆孟婆,总得是个婆婆辈的吧?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女孩子。”
我反问道:“照这个逻辑,月老月老,那你也该是个爷爷辈的?”
月老尴尬地笑了笑,请我往里坐,一边又说:“那个,孟婆……不对,孟姐……也不是……”
我打断道:“叫我孟婆就好。”
月老点点头,道:“好的,孟婆,来喝杯茶吧。我猜,你不远万里从地府到天庭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我点点头,终于把酝酿了一路上的话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
门打开。
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他推了推鼻梁的眼镜,问道:“请问,你是?”
我答:“孟婆。”
他像是被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我。
我问:“不像?”
他道:“我原以为,孟婆孟婆,总得是个婆婆辈的吧?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女孩子。”
我反问道:“照这个逻辑,月老月老,那你也该是个爷爷辈的?”
月老尴尬地笑了笑,请我往里坐,一边又说:“那个,孟婆……不对,孟姐……也不是……”
我打断道:“叫我孟婆就好。”
月老点点头,道:“好的,孟婆,来喝杯茶吧。我猜,你不远万里从地府到天庭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我点点头,终于把酝酿了一路上的话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托我来问一下:你能给神仙安排姻缘吗?”
月老面露难色。
我追问:“怎么了?”
月老道:“你是有所不知啊。身为月老,我能够牵线搭桥的也只有凡人之间的感情了,如果是凡人和神仙的感情,那我就爱莫能助了。你知道的,领导特别忌讳。”
我又逼问道:“那……如果是神仙和神仙之间的感情呢?”
月老脱口而出:“卧槽,你要搞办公室恋情?”
我:“……”
月老尴尬地咳嗽两声:“我是说,你那个朋友想搞办公室恋情?”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月老想了想,说:“这方面倒是没什么限制。问题是,神仙的红线不归我管啊。神仙的姻缘,从头到尾,一切都只能凭缘分,整个过程中,但凡出了一点差池都不行。”
我又问:“什么意思?”
月老解释道:“比方说,如果是凡人之间的感情,无论他们是吵架还是分手,哪怕是相隔天涯海角我也能让他们重归于好……但神仙之间的感情我插不上手,只能听之任之,如果也像凡人一样吵架分手了,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我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好在我多的就是余地。”
月老:“你说什么?”
我端起桌上的茶杯,将凉茶全部泼在了月老的脸上。
月老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惊诧变到愤怒,然后变成了平静。
他茫然地问:“你是谁?刚刚发生什么了?”
“我是孟婆。我想请你喝杯茶。”
月老:“抱歉,我不爱喝茶。”
我指着桌子上的茶杯,问:“那这是?”
月老:“这是我给客人准备的。我自己只喝旺仔牛奶。”
“知道了。”
我默默地把茶杯倒满,抬手泼在了他的脸上。
月老茫然地问:“你是谁?刚刚发生什么了?”
“我是孟婆。我想请你喝杯奶。”
月老:“啊?”
我补充道:“旺仔牛奶。”
月老咽了咽口水:“行是行,不过得等我下班。”
我:“不用等了。已经下班了。”
月老低头看表:“诶?居然已经下班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那走吧。”
就这样,我和月老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当然,这里的愉快仅仅是对于他而言的,对于我来说,一晚上的时间只够用来反复试错。
临别之际,月老依依不舍道:“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也许是因为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吧。”
我点点头,惋惜道:“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永远不够用。那我们明天再约吧。”
月老:“好呀,那就明天再约。诶,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也挺奇怪的。”
我问:“什么事?”
月老:“今晚明明不热,我却一直满头大汗,真的好奇怪。”
抬手,泼茶。
月老:“哎?我刚想想说什么来着?”
第二天,一切照旧。
哪里出现差错,迎头就是一杯茶。
重头再来。
直到试出最完美的方案为止。
如果神仙间的姻缘无法控制,如果神仙间的爱情全凭缘分,那么,只要我能一遍遍重来,就一定能得到一个最优解。
这就是我的恋爱路线。
终于,我和月老坠入爱河了。
看着睡在枕边的他,我沾沾自喜。
他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够恰到好处,他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总是很短暂。
他也永远也发现不了我的秘密。
有一天。
我和月老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却被推门误入的同事撞见了。
尴尬之下,我连忙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浇了上去。
同事的表情从窘迫变得惊讶,再变成了愤怒。
“你用你的孟婆汤泼我干嘛?”
我愣住了:“啊?”
同事:“不就是谈个恋爱吗,有什么好害羞的。孟婆汤又没法对神仙生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当场失忆吧?”
我尴尬地解释道:“不是,不是……误会了!”
同事没好气地看了我们俩一眼,骂骂咧咧地关上门走远了。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转身,瞪向月老。
“给我个解释。”
月老挠了挠头。
眉头逐渐舒缓。
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我最熟悉的那副茫然的样子。
“咦?刚刚发生什么了?”
“好哇,原来你一直在演我!我看你是皮痒痒了,讨打!”
月老笑着抱住我,拍了拍我的后背。
“亲爱的,你是有所不知啊,爱情除了需要姻缘,更需要运营啊。我负责姻缘,运营自然是由你负责咯。”
“哼!”
我故作生气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发现他从我背后取下的那根红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