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炎/音/风/

  一些无脑的短打超级大清水，无刀无名字呼吸法也没有名字可以放心食用

  XX=你，请不要在我的评论区用妹称呼，可以以主控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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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杏寿郎

  难得的周末，一般这种时候你都会窝在家里（看番/追剧），而炼狱杏寿郎自然成为了你最好的（追剧/看番）搭子

  好吧其实是你单方面的。

  “杏寿郎————帮我递一下可乐————”

  “好的！”

  

  “杏寿郎————帮我拿一下薯片————”

  “好的！”

  

  “杏寿郎————帮我找一下抱枕————”

  “好的！”

  在又追完一集后你突然意识到好像一直在要求杏寿郎帮自己做事…

  你有些愧疚的朝他看去，察觉到你的视线他也刚好扭过头

  “还需要什么吗少女！”

  非常贤惠的男人啊´д` ;闻言你计上心头

  “杏寿郎！！”

  “唔姆！”

  “抱我—————！”

  闻言椅子上的杏寿郎也是笔直的朝你走来了，当他张开双臂快要触及你时你立刻直起身捧着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落下蜻蜓点水般青涩而又暧昧的吻

  “咳嗯，这是报酬！”

  “！唔姆！”杏寿郎微不可查的挺直了身子，尽管被你突如其来的亲吻扰乱了心绪，但还是镇定自若的抱了上来……才怪啊！！

  “我明白了！意思是帮少女完成要做的事就可以得到少女的亲吻吗！”

  他极力用声音盖住颤抖的声线，只是距离这样近哪能不被人察觉呢？

  “你就这么理解吧！”

  “我知道了！炼狱会认真完成的！”

  后来你们就一起（看番/追剧），不得不说在男朋友的怀里真的很有氛围感，他的怀抱足够大，圈住你和抱小猫没什么区别

  

宇髓天元

  学校又开始招美术生了。作为学校为数不多的美术老师宇髓开始不眠不休的筛查学生的报名资料

  嘴上说随便招招完了，实际上还是非常负责任的在电脑前坐了一个下午，漂亮的玫色眼睛罕见的生出了红血丝，可给你心疼坏了

  “天元！”

  你拿着眼药水半跪在他腿侧，怕你掉下去他下意识将你往怀里拥了拥

  “怎么了？”

  “眼睛里都有血丝了，我想着给你滴一下眼药水”

  “啊呀，小姑娘难得主动关心我”

  宇髓配合的抬起头，视线交汇令你反倒有些不自在

  你麻利的替他上好药，没滴进去的药水沾染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有些挂不住的就从眼角贴着脸颊滴了下去，弄花了他精心画好的眼妆

  “你现在看上去像电视剧里的苦情男主“

  “是吗？不苦点怎么让你心疼我”

  你懒得和他贫嘴，起身要走又被他拉了回来

  “走什么？”

  你膝下不稳跌进他怀里，宇髓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肩头，散落的头发扎的你一阵酥麻。

  “明天来陪我一块加班吧”

  他低了声线在你耳边斯磨着，撒娇似蹭了蹭你的脖颈。你一下子慌了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宇髓只觉怀里的你嗖的一下变热了，有趣极了

  “抱的太紧了快松开！”

  “你先答应我”

  “知道了知道了…！答应你还不行吗！”

  此刻他只恨不能睁眼看你害羞的表情，不过好在你还是被他哄骗着坐在腿上一块加班了

  

不死川实弥

  你最近又有喜欢的（纸片人／明星）了，不过大部分都是口嗨，本来以为这次也是，但当看见你抱着那个人的定制抱枕时实弥还是不淡定了

  “喂喂我说夏天还抱着你那个破抱枕不热吗”

  闻言你不仅没松开，甚至抱的更用力了，生怕他下一秒会冲上来抢走了似的，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惹怒了不死川，像是气话又像是无奈，他最终还是气鼓鼓的说了句别想开空调然后回到卧室里暗自神伤去了。

      你顿感大事不妙连忙扔下抱枕去哄自家正宫了

       坏了坏了完蛋了，实弥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人能三番四次容忍你对着其他男人犯花痴已经对你非常宽容了，你在心里暗暗懊恼

    “实弥？······"

      你讨好般小心翼翼坐在他旁边，显然这并不受用

      ”实弥我错了我再也不对其他男人犯花痴了·······我这一辈子就不死川实弥一个老公”

      你又夹起嗓子一边拽他衣角一边劳工劳工的喊，这方法倒是很受用，你从他红的能滴血的耳尖看出来的，只可惜还是不够。

      已知，男朋友消气了拉不下面子说话；求解，怎么做才能让男朋友原谅；答，付诸以行动！!

      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不死川扑倒在床上，速度之快连你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死川欲言又止，目光触及到了什么东西像被烫了一下收了回去

    “ 实弥————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你就原谅我吧  "

      "我知道了你快从老子身上下来·······！“

      ”欸？“你疑惑不解朝下面看去

     睡裙领口太大了······春光都一览无余了······

     折腾了一下午现在轮到他来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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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喜欢一些纯情的小情侣喵

老样子，我＝你，可代入

动物化注意！第一人称注意！

中间有不好的地方和错别字的话，请大家包涵🙏🙏🙏

甘露寺蜜璃个人篇（粉绿配色长毛猫）

这只猫咪是炼狱杏寿郎带回来的，也是它带大的，它的毛尾和脚尖是绿色，其余是粉色的，它的眼睛是绿色的，非常搭配它的毛色，眼睛下面还有两颗黑痣。它真的很可爱，刚来的时候乖乖的趴在我手上，稍微有点怕人，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摸了摸它的头，让它安分下来。它是我们家的第一只小母猫，这让行冥它们稀罕的不行，天天围着它转。

我取名为甘露寺蜜璃，是无意间刷到一所寺庙叫甘露寺想出来的。它的体型比玄弥还大一点，应该已经断奶很长时间了。它非常的喜欢杏寿郎，杏寿郎走到那跟到那，很少有离开的时候，杏寿郎也喜欢它，带着它一起玩，吃饭，对它呵护有嘉。

我由于新开了两本书，不是一个题材的，往往写完一个新的篇章就要写另一本的篇章，写完了之后还要想故事情节的发展，所以码字的时间也比往常还要久，索性就把蜜璃交给杏寿郎来带，杏寿郎也非常的愿意。

有一次我码完字出来，看看猫咪们在干什么，行冥在睡觉，实弥和玄弥在猫爬架上玩着，杏寿郎在滚轮上跑步，蜜璃叫了一声，杏寿郎便停了下来，让蜜璃上来，带着它一起跑。杏寿郎没有想到它的腿比蜜璃还长，跑起来蜜璃自然跟不上，还让蜜璃掉下去了，我急的大喊：“杏寿郎！蜜璃掉下去了！掉下去了！”这一喊直接把行冥吓醒了，杏寿郎连忙停了下来，下滚轮看蜜璃的情况，我过去把蜜璃抱了起来，还好，没有伤到哪里，杏寿郎还舔了舔蜜璃的毛，确认有没有伤到哪，蜜璃直接往我的怀里钻，我点了一下杏寿郎，说：“杏寿郎，不可以这样了哦，你看你还差点踩到了，下次不准这样，听到了吗？”“喵！”

蜜璃的胆子有点小。有一次下大雨，当时打一个炸雷，直接把我吓醒了，我明显感觉胸口那里有一个东西，掀开被子一看：蜜璃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来了，缩在我的胸口那里，身子抖的厉害，我安抚着它：“好了，好了，乖乖，不怕啊，我在你身边呢，没事的，就一个打雷，不怕昂”我拍了拍睡在我旁边的杏寿郎“杏寿郎，要不你先下去？我喊玄弥上来好不好？”因为我知道玄弥听到雷声也睡不好，杏寿郎跳下床，把玄弥叼进我的被子里，“谢谢你”我摸了摸它的头，杏寿郎又跳下床，和实弥紧靠着行冥睡过去了，我将蜜璃和玄弥搂在怀里轻哄着，也睡过去了，这一夜睡得格外安好。

蜜璃的食量也是让我意想不到的，居然和杏寿郎吃的差不多，我给它们喂猫条的时候，我将手放在蜜璃的肚子上，在想吃这么多，难道真的没问题吗？顺便rua了一下，毛茸茸的，手感很不错👍蜜璃凑上前来，对着我的脸轻轻的亲了一下，又对我叫了一声。不行，太可爱了，我的鼻血要流下来了。

有一天，我想去墨桑的店里看看，就带着杏寿郎和蜜璃出门了，墨桑的店离的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我牵着杏寿郎，蜜璃从猫包里探出身子，扒着我的肩膀，因为这两只猫的毛色很特别，让不少的路人纷纷回头看向我们，也议论纷纷的“你看那两只猫”“哇，都好好看，是新品种吗？从没见过这种毛色的”“你看…”杏寿郎对这种毫不畏惧，将大尾巴高高的昂起走在前面，像一个常胜将军，而蜜璃听到有人议论它，已经缩回猫包里去了。在奶茶店里买奶茶的时候，都有很多人来观望，也有人来拍照，但不知为何，蜜璃已经缩成一团了，始终不敢出来见人。

到了墨桑的店里，我大叫一声“桑葚，我来了”墨桑见了我们也很惊喜“你怎么来了，杏寿郎也来了？快来我抱抱”杏寿郎也叫了一声，扑到她怀里，我拍了拍猫包，让蜜璃出来见人“好了，蜜璃，快出来”蜜璃战战兢兢的探出了头，墨桑看见了它，将杏寿郎放下，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蜜璃，感叹着：“你家小宝贝有点害羞啊，这毛色挺漂亮的，怎么不出来啊？小宝贝”蜜璃慢慢的走了出来，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墨桑笑着说：“这不挺好的吗？多漂亮的小猫啊！对不对？”还挠了挠蜜璃的下巴。

我把杏寿郎的事说给她听，她沉默了一会说：“哎，这小猫有可能是被遗弃的，你想啊，那有人愿意收养一只颜色这么特殊的小猫啊？杏寿郎也是对你很信任，要不然这么会直接带到家里来？不过这小猫你就当是老天爷对你的恩赐吧，有很多人羡慕的想要都没有呢”

从墨桑的店里回来，我给杏寿郎取牵引绳的片刻，我发现蜜璃哭了，这眼泪正往外淌呢，我抱着它问怎么了？“喵”“你是说我会因为毛色的原因把你扔了？怎么会呢？你这毛色别人想要还没有呢，别哭啊，听话，咱一会吃樱饼怎么样？”完了，和猫呆久了连说啥都听的懂了。蜜璃还搂住我的脖子亲亲

说真的，自从杏寿郎把它回来后，我就把它视为珍宝，毕竟每一颗珠宝会带来不一样的美，即使是缺陷的也有独属自己的美，才会满足人们对世界的欲望。

蜜璃开始开朗起来，和杏寿郎差不多了，在后来的猫咪中也尽着一个姐姐的义务，也成功的让伊黑小芭内走出阴暗区，之后也和小芭内在一起了，也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重要的一员。

缘一/富冈义勇/社门炭治郎/蝴蝶忍

彩蛋堕姬妓夫双子/杏寿郎

缘

你有一个自己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从小到大你身边就有一个只有你能看得见的怪物，谁都帮不了你，它说它会一直纠缠到你死。

所以你在应该快乐的时候感觉不到快乐，别人稍微说一两句不注意措辞的话或者态度重一些就会忐忑不安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脑子里的想法永远天马行空，你专注不了，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一个人吹着风在屋子里绕圈。

你知道无论谁都会离开你，但你讨厌改变，知道如何面对死，但不知如何面对生。

可有一天，他来了。

"我在这。”

他说："我一直在。”

富

据说心情不好的话，哭出来会好的多。

你却生来不爱哭，喜欢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那些东西久而久之就像腐烂的果实，招来了蝇虫，自身也弥漫酸臭的水。

然后你就病了，在这人变成鬼吃人的年代，你觉得自己这种心理疾病甚至可以被叫作"矫情。”

矫情的人从此安静的活。

吃饭，杀鬼，等着胜或者输，等着活或者死。

有一天你败了，双手再无力拿刀，目光平静注视前方，内心毫无波澜，一抹蓝却在此时将你救援。

一一是其它柱们说过不好相与的水柱。

你不禁愣了神，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这里明明不是他的战场。

他看着你，右手罕见颤抖，仔细一看竟连眼眸中也出现害怕的神色。

你张张嘴，他却大步流星，抢先一步把你抱住。

"我不想再失去…”

富冈义勇低声说，最后的声音模糊起来，像是带着哽咽。

他接下来的话早已听不清楚，但你想啊…

冬天来了，死掉太冷，还是活到来年春天吧。

炭

你不想让这孩子知道你的病情。

药有好好的吃，你想好，可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情况。

说话走路和常人无异，你相信你不会是特例，没必要在心里加深自己的苦难，你想好好活，去看春天的绿，去看夏天的花。

或许不是某个人喝醉不小心说漏嘴，你都不知想瞒住的人早就已经知情。

炭治郎对你的态度与常人无异，或许更加热情，但其中绝对没有怜悯和同情的成分。

忍

"要好好吃药啊，这样才对。”

你拒绝吃药，原因很简单，你认为自个儿没毛病。

情绪不稳定？心理不健康？这是一出生就定下来的性格天生的没办法。

面对不听话的原因是不觉得自己生病了的患者，蝴蝶忍只能每天采取强行手段逼迫对方吃药。

一一一

牵猗窝座阁下吻童磨 【爬墙版】:

/炼/炭/善/伊/宇/实/时/狯/童/猗/黑/惨/千/玄/累/兔/缘/义/伊/悲/

拆狛恋！！！！拆蛇恋！！！

含ooc  不喜左上角！       撞梗致歉❤️

幼儿园文笔不要喷我啊呜呜T_T

炼狱杏寿郎

“唔姆！炼狱是绝对不会容忍夫人爬墙行为的！”

“夫人…放松一点”

“夫人要出去吗？…啊炼狱忘记了，夫人没有力气下床了，是炼狱的过错，但炼狱是不会改正的！”

灶门炭治郎

“XX酱…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只是看到了XX酱跟其他队员太近会有些…”

“原来是开玩笑吗？不过XX酱下次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嘘…小点声喔，祢豆子在隔壁睡觉了”

我妻善逸

“诶？！XX酱不要跟别人去做任务啊啊啊啊啊！！！！！”

“跟我去执行任务吧！！我一定会保护好XX酱的！！！”

“XX酱不要拒绝我了…我会哭的啊…”

嘴平伊之助

“喂！雌性 你跟本大爷过来！！”

“你的山大王 非常不想看见他的小弟跟其他队员在一起！”

“哈？不行！除非你给我做天妇罗！”

宇髓天元

“小姑娘？刚才那个人是谁？”

“原来只是朋友啊…嘛——华丽的祭典之神是不会吃醋的”

“嘶…别捂脸了，小姑娘刚才都看过了不是吗？”

不死川实弥

“哈？你说什么？”

“我太凶了？恩？要我学灶门那小子温柔点？”

“说啊？！刚刚不是挺能说吗？”

时透无一郎

“姐姐？为什么不来找我训练呢？”

“是无一郎惹姐姐不开心了吗？”

“那姐姐以后只跟无一郎待在一起好吗？啊…姐姐不要哭了，无一郎出来就是。”

稻玉狯岳

“啧…那个废物有什么好？需要跟他聊那么久？”

“哼，很喜欢那家伙？那你找他去好了”

“切…别抱着我！很热的啊喂！错了？这么没有诚意 我可不接受，现在…我要讨回我的补偿”

童磨

“啊啊~小XX是不是离那位教徒太近了呢？”

“就算是女教徒也不可以喔~ 虽然是第一次，不过还是要给予惩罚呢”

“那位教徒失踪了吗？真可怜…小XX不要伤心啦，我在喔”

猗窝座

“你就这么喜欢去极乐教玩？…那家伙就这么找你喜欢…”

“没有吃醋…我没有特意关心你”

“童磨那家伙很危险…我陪你时间少，出了事情我不能及时赶来，我不想你有事”

黑死牟

“你一个女孩…整天去…跟上弦贰…待着…成何体统…”

“聒噪…今日…女红…可有做完？”

“那便每日多做…十个…晚上…我会同你一起就寝”

鬼舞辻 无惨

“胆子倒是不小 哼”

“哭什么？敢做出这种事 就做好被罚的准备”

“对了，这几日 你且在房梁上挂着反省吧，至于他，哼 想必已经在太阳下灰飞烟灭了”

富冈义勇

“…你是不是讨厌我？”

“可是你离他离的好近”

“我要的不只有萝卜鲑鱼…还要你”

锖兔

“身为男子汉本不该…但是XX师妹…”

“是故意让我肯定的吗？…就算如此，XX师妹下次不许这么做了”

“腰还是很疼吗？我帮XX揉一揉吧”

伊黑小芭内

“训练完成了？有时间在这聊天？”

“道歉？道歉是不让你长记性的”

“绳子很紧 别试着挣脱了，不过白费力气罢了  现在…取悦我”

累

“那种人 才不是我们的家人…”

“除了我是XX姐姐的家人，其他人都不是”

“XX姐姐要跑吗？…既然如此 只好让姐姐一直留在累身边好了”

继国缘一

“夫人在做什么呢？”

“是夫人的前任？！他来找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原来是来跟夫人道喜的啊…缘一并没有吃醋的…真的没有”

炼狱千寿郎

“姐…姐？我回来了——”

“刚才是姐姐的师兄嘛…看起来十分正直呢 就像兄长大人一样”

“啊…不小心走神了，所以切到手指了…姐姐不用担心，不疼的”

不死川玄弥

“真的是…欸？XX身边的是？…”

“XX我来照顾就好…不用麻烦师兄了，毕竟XX是我的未婚妻”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你跟其他男人靠那么近？你在笑什么？喂…别摸我的头了…别人会看见的…”

悲鸣屿行冥

“南无…夫人最近经常找炼狱夫人聊天吗？”

“不…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

“其实夫人想让悲鸣吃醋的把戏，悲鸣早已看穿了…夫人很喜欢炼狱家的孩子啊，不如夫人也生一个如何？”

【我觉得写崩了 有人能教我怎么写岩柱先生吗？…】

千梦的碎碎念：

【没有文了想看小花絮有彩蛋】

虐文还在产，因为每个人字数蛮多的，而且灵感冒出的时间不多，所以还是会慢一些，更何况下周就要期末考，所以更新会慢，望谅解。

最近の状態は、特に良いわけではありません、総じて言えば、とても苦しくて、道路を走るリスクがあって、あははは、いつも座って何を考えているのか分からなくて、頭が混乱していて、私の楽しみはつまり文章を書くことで、それから親友と良好な関係を維持するなど、すべての人が負のエネルギーの小さな感情を持っていないことを願います！ずっと楽しんでください！鬼滅のキャラクターはみんな私の気持ちを癒す良薬です（もちろん親友も私を癒してくれて、彼が私を嫌がらずに友達になってくれることに感謝しています！私は彼が大好きです）

【啊哈哈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碎碎念罢了】

【大家去看小彩蛋叭】

❤️

对了对了，听说赠送粮票的小仙女们都被她们喜欢的人表白了诶【托腮】

【再说一个小秘密】

【赠送三张粮票的小可爱可以私信戳我点梗】❤️

有一天在想，如果疲惫到甚至没有力气去爱

是Shu的话，应该会这样说

夜话一则，往后有想法写成一个小系列，情侣私房话叭

第二人称，Shu×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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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难处来自生活中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尽管大部分的情绪可以被及时消化，但总有积压到难以排解的时候。

次日是周末，依照约定和习惯，今夜是和爱人一起享受电影的休闲时光，可因为太过疲惫，你有些兴致缺缺，无论是生理或是心理，都有些提不起兴致。

Shu看出你情绪不高，没有多提，坐在客厅时端过来冰镇饮料，贴着你在沙发坐下，重力使然，柔软坐垫下陷，你自然而然靠进他怀里。

没有说话，掀起眼皮安静看着他，对方也没有急着开口，把你兜抱起，双腿舒舒服服架在他身上，两个人依偎着，紧贴却不觉得拥挤。

电视没有开，室内很安静，蜷起身靠过去可以把自己塞进他怀里，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轻叹息一声。

温热掌心抚在后腰，听见这一声从肩胛骨往下慢慢抚顺，Shu把你往怀里搂得更紧些，用一种近似哄孩子的口吻：“很累吗？”

先是点点头，你过会儿才开口：“……Shu，你会不会觉得，坚守某些事物，立场，或者坚守一个人，是一件……很累的事？”

“嗯？”爱人闷出一声带着疑惑意味的音节，“当然不会。”

“一点也不吗？”想不到足够具象的例子，你抓住人的指尖，指指自己，“比如我，有时候脾气很古怪吧，也说不上特别温柔可爱，在你面前总是任性，和我在一起，真的不会有疲惫的时候吗？”

漂亮的眼睛弯起来，眼尾上调的弧度显得很柔和，爱人捧起你的脸，抵着额头蹭一蹭：“会有疲惫的时候，但这种疲惫并不归咎于爱……人和人之间相处总会有摩擦，这种疲惫感来源于我们想要为彼此做出的努力。”

你毫不意外，仰着脸看他，坐没坐相，全仰赖Shu搂住你，作为情绪稳定的爱人，他一向是安全感的来源，温柔乡，避风港。

“爱你让我感到能量满满，”他还要说，亲一亲你的唇，声音低而柔，“是我力量感和信念感的来源，这份情感的伴生从来都是正向的，我也不需要向你，向‘它’索求什么，只要你在身边，我已经很满足。”

你说“嗯”，声音很低，埋头在他怀里，很久没有下一句。

手指抚过你脸颊的力道也轻，Shu放任这种沉默，好一会儿又开口：“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你没有说好或不好，声音闷闷的：“你给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在你身边，我感到安全。”

并不是说在他身边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得到自发的解决，只不过，有Shu Yamino的存在，喜怒哀乐都能落到实处，你是安全的，被看见的。

有人陪着你，看着你，温柔的充满爱意的目光笼罩，不必忧惧不必恐慌。

发丝被轻轻捋顺，Shu低下头亲亲你的额头，把人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要早点休息吗？”

“我还不困。”

“那……”他沉吟，“你有别的想要说吗？我们聊天。”

“什么都聊吗？”

“当然，什么都聊，什么都可以聊。”

Shu×你

全文9k+

一场柔软的重逢 

带着一杯热饮看吧 大家春天快乐

摘录：

“Shu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在纽约什么都看到过。大都会博物馆，帝国大厦，自由女神像。但从没有什么让他有过现在这种奇异的感觉。

他心想，这也许只是他的乡愁。近乡情怯。他很早就在文学课上学过这个词。

但他越和女孩待在一块，便越深知这根本不是什么乡愁。”

去海边的路

- 

“你又把黄油打发过头了”，艾莉阿姨走厨房看了一眼你手里的黄油桶，漫不经心地说：“这得从你的工资里扣掉。”

你盯着自己手中这桶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的黄油，心里计算着自己究竟该不该反驳她。

答案是不该。

如果反驳她，自己只会被用不同理由克扣掉更多——这家面包店的经营情况越来越差，所以艾莉阿姨维持自己成本的方式只能是无理地从员工那里压榨一些可怜的工资。

真的够可怜的，你心里想。

无论是她还是你，都够可怜的。

“对了，Shu yamino从纽约回来了。”艾莉阿姨的语气和谈起黄油桶没有差别：

“你还记得他吗？从前镇上那个成绩最好的小伙子，考上大学后一个人去纽约生活的。”

你猛地抬起头。

艾莉阿姨用她粗短的食指挑起一抹碗里的咸奶油，放进嘴里嗦了一口，像是在品味Shu yamino这个名字：“不记得了？你们高中的时候不是同班的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

“亲爱的，我们这个破镇子每天就只有一班渡轮进来，”她笑了笑：“可能已经到港口了。”

你迅速脱下围裙，擦干净手，然后开始检查自己的格子衬衫上有没有沾上面粉和奶油之类的东西。

艾莉阿姨没有注意到你的动作，仍然在自顾自地说着话：

“那个可怜的小男孩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破地方？要是我有机会去纽约，一定死也不会回到这里来…噢，我的天，瞧瞧我忘了什么…”

她像是想到了令人愉悦的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雀跃的光：

“他妈妈的忌日就要到了，是不是？那个可怕的疯女人，就算死了，也永远都缠着他。”

你没有理会艾莉阿姨这面对他人的不幸时所流露出的那种可恨的兴奋。只是迅速地拉开蛋糕橱柜，打包了好几个黄油羊角可颂——Shu在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吃的那种。

“你要干什么？”她提高了嗓门：“发什么疯？”

“艾莉阿姨，”你抱着热乎乎的纸袋：“把我今天的工资全扣了吧。”

来不及等她回应，你已经冲出了店门。

你把纸袋丢进自行车框里，顾不上阴雨将至的糟糕天气，迅速踩着单车往港口赶去。

 

-

骑着自行车赶到的时候，Shu正坐在港口边的长椅上整理他的证件。

港口除了他空无一人，小镇的天气一如既往的阴沉，海浪反反复复地冲刷着礁石，不断地向空气中释出海洋的咸腥气味。

这里的天空永远是灰色的，即便居民们为了能让他们的情绪不和天气一样糟糕，总是挣扎着把他们的房子漆成彩色，或在院子里成片地种上鲜艳的花草，仍然无济于事。

这个地方就是这样灰暗而无生趣。

Shu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他和少年时代一样垂着头。

也许他的驼背比那时候更严重了，你心想。

他一看上去就不快乐，和十六七岁那时如出一辙。

至少你的自行车是红色的，很明亮的红色，而且还带来了热乎乎的黄油羊角包。他看到你的时候他的心情也许会稍微好一点。

“嗨，Shu yamino！”你把自行车停在他面前，尽可能用愉快的嗓音和他打招呼：

“听说你回来了，好久不见。”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有点茫然，但是依然那样漂亮一张脸。

他似乎比他离开小镇那年更瘦了，面容因此精美到了有点奇异的地步。

但你注意到了他的肩膀，很明显比以前宽厚了许多。

男孩的长大往往不在脸上，而在肩膀上。可以确定，Shu已经是个可靠的大人了。

“Shu不记得我了吗？我住在第十一街区，我们高中是同班的，那时候我就坐在…”

“坐在我后面的后面的左边，对吗？”他对你的到来显得很意外，但还是尽量自然地接过你的话，笑容得体。

他还记得你的名字。

你把单车停在长椅旁。

停车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今天穿了一双脏的帆布鞋，鞋头昨天在店里被客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印上了一道灰扑扑的鞋印。

该死。

Shu那样细心的人一定会注意到的。

你在他身边坐下，Shu赶紧把他的旅行袋和行李箱都移到另一边。

能看出他既局促又意外，毕竟你事先也没有通知过他你会来。

但他良好的教养仍然支撑着他没有赶走你。

事实上，你们完全不熟。只能说是关系普通的老同学。

你的父母知道他一片狼藉的家庭状况，时不时会关照他，有一两年过圣诞节的时候，你们曾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但你不会告诉他，在自己的少女时代，那些隐忍的、苦痛的、无聊而灰暗阴沉的日子里，那些对未来的生活无所期待，也无所盼望的漫长时光里，Shu yamino曾经是自己生活中唯一的一束光。

是这个永远灰暗的小镇里，唯一仅存的光。

有些人不用做任何事，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明亮的。

他所需要做的仅仅是存在。

这些事，除你之外无人知晓。

“你这次要在镇上待多久？”

“Well，还不确定，但不会太久。”

“这个送你，我从店里带来的。”你把温热的黄油牛角包递给他：“你以前就很爱吃艾莉阿姨店里的黄油牛角包，对吧？我现在在她的面包店工作。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但是和艾莉阿姨做的已经没有差别了，不信的话，吃吃看。”

你还和以前一样，一开口就有停不住嘴的毛病始终改不掉。

Shu明显有些跟不上你的节奏，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咬了一口面包，露出一个很礼貌的笑容：“谢谢，很好吃。”

你很开心：“那要记得全部吃掉。”

“我会的。剩下的我会带回去当晚餐。”Shu把纸袋口封好，装回他的旅行袋里。

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朝你看了一会。像在回忆你从前的样子，随后突然开口：“你过得开心吗，这几年？”

“嗯…？还，还可以啦。”你在心里责怪自己嘴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和以前高中的时候差不多。”

“还和那时候一样开心吗？是让人很放心的答案呢。”

你有点惊讶地抬起头对上Shu的眼神，他流露出那种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眼神：

“我一直很羡慕你，总觉得你看上去是真的很快乐。听到你说自己也和那时一样，好像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自己高中的时候看上去很开心吗？

自己那段糟糕的时光在他看来，是开心的吗？

几只海鸥从你们面前飞过，鸟翅扇动空气的声音把你拉回到了过去。

 

-

你和Shu yamino的人生几乎没有交集。

唯一的交集是曾经一起在这座偏僻的海边小镇上读同一所高中——这个被礁石和海浪包围的镇子上，总共也就只有一所高中。

Shu在少年时代就表现出了卓越的才能，他的成绩好得惊人，是整个镇上最优秀的学生。

但与此同时，Shu也是不幸的。

自他父亲在他中学时因为意外而去世后，他那一直神经衰弱的母亲的精神疾病也开始严重起来。

据说那个身材瘦得骇人的女人每到半夜都会哭泣着在街上游荡，不知疲倦地一间一间敲着邻居的家门，一遍又一遍诉说着自己眼前的幻象。

她像一只由于恐惧而不敢面对黑夜的惊鸟，一个自愿堕入永夜的幽灵。

在十六七岁时的无数个夜晚，Shu总是永无止境地穿梭在黑夜里，去镇上某个邻居的家里道歉，然后把他那脆弱得像是碰一下就要散架的母亲接回家里。

他的无数个夜晚都被这样的事占据。

生活在他最美好的年纪对他动用着能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最为残忍的苦刑。

直到一个深夜，Shu的母亲也闯进了你家的花园。

她在雾霭迷蒙的深夜里拔下了你父亲在庭院里精心栽种的野树莓。

Shu的母亲成片成片地拔下那些果实，但并不为了吃。只是如仲夏节祭祀般那样把它们仔仔细细地在草坪上摊开，再将它们一颗一颗用脚板碾碎，像是跳她自己的狂欢之舞。

深红色的汁水染污了你们的草坪，树莓甜腻的气息搅拌着泥土，不出一会就散发出了腐烂的恶臭。

Shu很快赶到你家来道歉。

小镇上的人知道他家的情况，对这个消瘦而不幸的男孩大多充满仁慈和悲悯。

但你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Shu的神情。

他向你的父亲道了歉，随后蹲下去，轻轻抚摸着草坪上那些被她母亲用脚底碾烂的树莓的残渣。你恍然觉得那一瞬间他像在抚摸从自己身体里渗出的鲜血。

Shu那样年轻一张脸，看上去却已经老了。

你站在家门口远远看向他，感到骇然。

他也就在那一刻抬起头，恰好对上你的眼睛。

他的样子，好令人难过。

你想要对他说点安慰的话，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说什么都不合适。

很快他的眼神就闪躲过去，不再与你对视。

你父亲宽慰了这位憔悴的年轻人几句，他礼貌地点点头，随后用肩膀撑住神志不清的母亲朝着他们那栋在海边的小房子走去。

那天夜里起了很大的雾。

Shu像是架着一具骷髅，一点一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殆尽。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Shu沉默地递给你一袋野树莓。

树莓仔仔细细装在皱巴巴的塑料袋里。你从袋子里拿出一颗，那上面挂着甚至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赔给你爸爸的，”他说：“对不起。”

你仿佛可以看见他在水池边挽起袖子仔仔细细清洗树莓，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颗颗装进袋子时那既自尊又自卑的样子。

这就是你们人生中最为近的交集。

哪怕你多年来都一直沉默地，深深地爱着他。

 

-

“我得走了。”Shu yamino说：“替我向你家人问好。”

他小心地拉开他旧旅行袋的拉链，迅速用面包袋遮盖住了里面的东西，然后立刻把拉链拉上了。

非常迅速地。

就像，那里面藏着什么不能被人看到的东西一样。

其实你从还在单车上远远看到他时就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周遭没有人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似乎正低着头默默检查着旅行袋里的什么东西。在意识到你来了以后，他立刻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像个掩藏赃物的小偷，利落地拉上了拉链。

那里面装着什么？

Shu yamino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又为什么突然要回到这里来？

你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谢谢你来看我。”Shu起身想要离开，你立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把视线从他的旅行袋缓缓地挪到了他的脸上。

“不能再聊聊吗？”你笑：“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

“Uhhh…”他的嗓音很好听，总让你想到杂货店里漂亮的彩色玻璃球。

你感受到了他的拒绝之意，但仍然没有放开他的手臂。

因为你心里涌上一股莫名哀愁的预感。

好像如果就这样放Shu离开的话，就会立刻失去他似的。

“你要怎么回家？走路还是坐车？我陪你一起吧？”

他有点为难，但还是没有拒绝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十分惹人嫌的高中女同学。

“那，走路吧”他看向你身后的红色自行车：“你骑车了，不方便坐车吧？”

Shu还和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温柔。

这确实是一座很小的镇子，整个镇上只有一班公车，一条线路就足以经过所有街区。

其实只靠双腿或者自行车也足够走到任何地方，人们坐公交车大多是为了逃避让人心晴糟糕的天气。

天空永远像掺了铅灰的画布，大多时候都没有云。

Shu原来的家住在镇上的一处海边，周围没有什么邻居，只有一片野山林。

那里很偏僻，很寂静。

你推着自行车，Shu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拖着行李箱。

两个人并肩走在才新砌成不久的沥青小路上，除了偶尔传来的海鸟啼叫，只有他行李箱的轮子不断摩擦地面的声音横亘在你们中间。

“所以，纽约怎么样？”你尽可能找着话题。

“很大，很先进，很自由，”Shu眉眼温柔：“也充满喧闹和野心。”

你从来没有去过那样的大城市，在这样的话题面前有点不知所措。你想了想，又接着问：

“听说你跳级读完了硕士学位，生物学…还是什么昆虫什么细胞…”

他笑了：“生物基因学。”

“哦，基因。”你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我完全弄不明白。高中毕业以后我就没再上学，反正我也不是那块料。”

Shu并没有像其它人那样流露出惋惜的神情，相反，他包容地问：

“那么，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我尝试了很多新的事…但现在还没有确定，我好像什么都很喜欢。我跟着格鲁大叔学了木工，还有烧玻璃，现在我每周都会去他那里工作十个小时。上个月我还通过了我们镇的导游资格证，不过我们这里大部分时候没有游客…最近我还在艾莉阿姨的那里当学徒，显然我做得不错，因为你也尝到了我做的牛角包…我挺开心的，但很多人都觉得我是在胡来。”

你在话语里下意识地美化了自己的生活。

是的，你在美化自己。

你的生活并没有说出来的这样轻松如意。

木工活挣不到钱，连生计都无法维持。所以你硬着头皮去了艾莉阿姨那里打工。面包店的经营越发糟糕，艾莉阿姨几乎是对你进行着肆无忌惮的剥削——因为她很清楚这已经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

身边的朋友渐行渐远。他们有些已经结婚生子，也有些搬进了城里，永远逃离这个黯淡的小镇。

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原地，时不时靠着过去闪光的记忆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只有自己还靠着对Shu yamino那种从多年前起就有的，近乎人类对星星的爱，渴求着一种纯真的生活。

自己也正过着溃烂的人生。

Shu却说：“你能这样自由自在很好，真的。”

Shu习惯性地在和人谈话时显露出一种肯定的姿态，他会不断微笑着点头，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嗯哼”“Yeah”之类的语气词，鼓励对方不断地说下去。

他总是顾及着别人舒不舒服，却时常忘记他自己。

“Shu，”你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你这次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Huh？…为什么这么说？”

“怎么会突然想回来呢？”你继续往前走，跟上他的步伐：“都已经离开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的人。怎么会，这么突然地想回来呢？”

“回来看看她。You know，我妈妈。”

她的墓碑就建在他家的后院，那里有一片天然的洋甘菊地。

“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你低声说。

“Oh，那已经过去很久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平静。

几年前，Shu刚刚只身前往纽约读大学没过多久，他那位精神疾病愈发严重的母亲就在疗养院里去世了。

不是一般的去世，而是自杀。

某个早晨，她在疗养院里用磨尖的牙刷捅穿了自己的喉咙。

她的告别式也办得极简单，而当时在纽约的Shu甚至没有回来参加她的葬礼。

其实你一度觉得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完全有资格在纽约那样的大城市治愈自己人生巨大的创口，去过上他所值得的幸福生活。没有必要回到这个对他来说只有伤心回忆和无尽礁石与海浪的阴沉小镇。

他真的只是回来看望已故的母亲？

你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他用手掌不自然地护住的那个旅行袋，心里越发觉得那里面装着的东西才是答案。

“旅行袋很重吧？”你的话题转得很突然:“可以把它放到我的自行车座上来。”

Shu显然一惊：“不，不用了。”

“不，我想你还是放上来吧，你看起来提得很累。”你的语气里装着一种让人不好拒绝的权威感。

而Shu最不擅长的事就是拒绝。

他犹豫着把旅行袋放到了你的自行车座上，你得要很克制才能压抑住自己立刻把拉链拉开的冲动。

“Shu为什么会想研究那个什么，生物原因学？”

“生物基因。”他声音像小猫。

“基因，基因…为什么会研究这个呢？”

Shu仰起头望向灰色的天空，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喉结清晰可见，在他的皮肤下像一枚在海面浮动的鱼漂。

“因为想要认清我自己。”

“我不太明白，Shu，”你皱着眉，学着他的样子也微微仰起头：“你得说些我能听懂的，毕竟我的高中科学课结业成绩只有三十分。”

他发出那种小猫信任人时黏乎乎的笑声：

“因为我想知道，人的命运会不会跟随着基因而被遗传。”

你一瞬间有些哑然。

原来这么多年，Shu没有一刻从他家庭的阴霾中走出来过。

你想起了他母亲的离世。

用一把打磨到尖锐的牙刷，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不会有这种事，”你尽力掩盖着声音里的伤感：“Shu一直都过得很好吧？”

Shu的脸阴沉了一秒，像是积累的情绪就要爆发。

但他没有允许自己这么做，声音在刹那间便毫无痕迹地恢复平静。

“嗯，我很好。”

他顿了顿：

“一直都很好。”

 

-

你陪Shu给他妈妈扫了墓。

由于准备的仓促，你们只能在丛林里摘了一些洋甘菊。

你用它们编了个简单的花环，Shu很认真地一边把花枝递给你，一边看着你快速编制的手指。

“有点像小时候过复活节，”你一边编制一边笑：“小时候我们也这样编复活节花环，当作镇上的节庆奖品。Shu记得你复活节得到过头奖吧？”

“是吗？”他笑得真心：“我都忘了。”

“我记得哦，小镇报社还给你拍了照片登上头条，我都还留着那一天的报纸。”你认真地说。

Shu沉默地看向你。

他好像有些明白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是什么意思了。

像他这样聪明的人，仅仅需要三两句话，就能够彻底看穿对方深藏在眼底和话语里的爱慕之意。

他在纽约不缺女孩子追。上大学以后也谈过恋爱——很潦草地就分了手，理由是他实在感受不到对对方的爱情。

他后来明白，他所感受不到的也许并不只有爱情。而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快乐、哀愁、信任和悲伤，都一并在他还是个茫然无措的孩子时就被彻彻底底地杀死了。

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妈妈墓碑旁的旅行包，又把头转了回来。

女孩子仍然在很认真地编制洋甘菊花环。她的两只大拇指上都有干活留下的伤口，衣袖上沾了些面粉，汗珠随着发丝滑下去，啪嗒，掉在Shu yamino脚下的沙土里。

Shu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在纽约什么都看到过。大都会博物馆，帝国大厦，自由女神像。但从没有什么让他有过现在这种奇异的感觉。

他心想，这也许只是他的乡愁。近乡情怯。他很早就在文学课上学过这个词。

但他越和女孩待在一块，便越深知这根本不是什么乡愁。

女孩伸手接过他递过去的洋甘菊，她大拇指上的粗茧轻轻蹭过他光滑的手背。Shu yamino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心里这种想哭的感觉。

他用他聪明的头脑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

她的身上充满了他所不曾拥有的，对生活的希望。

你把编好的花环放在Shu妈妈的墓碑前，看着Shu半跪在地上，仔细擦拭着那块造型简单的石头墓碑。

你站在他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身影。

天色渐暗，海岸潮水拍打碎石的声音显得越来越大。海风的腥味在夜色降至时被放得很大。

好想去抱一抱他。

“墓碑看起来很干净，”他说：“这些年来是疗养院的人来帮忙打理的吗？”

你嚅嗫了一会，开口说：“是我。”

-

“真的不去我家吃晚饭吗？”你帮Shu简单低打理了一下他家的旧房子，准备离开：“去吧，我爸爸今天做苹果派。”

Shu的眼神亮了一下：“苹果派。有一年圣诞节的时候，我在你们家里吃过。”

“没错，还是原汁原味。”你拉拉他的手臂：“走吧走吧！”

他微笑了一会，似乎有点享受你稍显越界的肢体动作。

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今天还是算了吧，算了。”

你没有理由再多说什么，再说下去就是无理取闹了。

“那你明天来我家吃午餐好吗？”走出他家门前，你不甘心地再问了一次。

他眼皮垂下去，点了点头。

“好。”

“那，明天见。”

“明天见。”

你沿着夜晚的海岸线骑车回家，海风吹得人有些发冷，好在路程不远。

你摁了摁自行车上的铃铛，金属的声音片刻打破了大自然的寂静，你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镇子就是这样小，小到像你们生活的边界。一切本该让你感到安全又熟悉。

可是，为什么你的心里会有种如此强烈的不安感？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崩塌了。

你回想起Shu yamino刚刚的样子。

你邀请他去家里吃晚餐时，他那种耸动的眼神——几乎像是一场发生在他体内的小型地震。

你感觉得到他强烈的动摇之意，他是想去的，他想立刻就跟着你离开那间该死的老房子，离开他妈妈的坟墓，离开笼罩在他生命里多年的阴霾中。

他明明想来，却又极尽一切努力地忍住了。

为什么？

你突然想到那个他小心翼翼关注了一整天的旅行袋，那个老旧的，神秘的旅行袋。

你猛地刹住了车，掉头往回骑去。

-

Shu yamino没有想到女孩还会回来。

她急得像是有巨大的灾难即将发生，几乎是要砸开他家的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像只双眼通红的野兽一样望着他。Shu yamino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审视。

“你怎么…？”

“让开。”女孩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兀自走进了房间。

他一瞬间哑然，哑然到几乎像是在苦笑。

苦笑这个女孩真的像是个天使一样轰然降落，看穿了他的一切。

女孩直奔他的卧室，一把从他的床底下拖出他的行李袋。她的动作过于干净利落。Shu发现自己正荒唐地想象着她做木工活时搬运木材，或者是在面包店移动面粉袋时的样子。

他走上前制止她：“你要做什么。”

“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她抬眼质问，那双眼睛里噙满泪水，但坚忍地堵塞在眼眶的边缘，像她绝不允许它们落下来。

Shu哑口无言地看着她拉开手里的旅行袋，最上面放着的是她送来的羊角包。她缓缓地把羊角包的袋子拿开，再把盖在上面的衣物一层一层地翻开。

一把崭新的手枪。

她伸手去把它取出来，拿起它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像是在惊讶于枪支的重量。

她轻轻抚摸着枪身，抬起眼来看他：

“你连枪膛都已经上好了。”

Shu眼皮垂下去，盯着地板——长久地。

随后，他终于看向她：

“对不起。”

他的表情与当年他妈妈到她家的花园踩踏野树莓后，他弓着背给她父亲道歉的样子如出一辙。

她猜对了。

他回到家乡不是怀念过去，更不是怀念母亲。

他回到家乡，是要彻底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女孩沉默了很久很久，说：“别这样啊。”

心里有太多的话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呢？

Shu yamino，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仅仅是知道你存在于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都已经足够。拜托你不要这么做。哪怕是为了我呢？哪怕只是为了可怜我？这一切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错？是当你告诉我，一直以来羡慕着我快乐的时候，还是多年前你蹲在我家院子里抚摸烂掉的树莓，我望向你却没能开口的时候？

如果我们的人生错过了太多，可不可以用以后来弥补这些差错？

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说，别这样。

不然，以后我除了要来打理你妈妈的墓碑，是不是还要来多打理一个你的？这很累人的，知道吗？

她最后说了个有点黑色幽默的玩笑。

而他，很真心地笑了。

-

“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你和Shu yamino并排站在他家旁的悬崖边。

午夜的海面平静到不可思议，你们的声音像说出来也会掉进海里一样。

“今晚，”他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更柔和：“在我妈妈的墓碑旁边。”

“你这样很过分，明天中午我会跑来叫你去吃饭，那样的话，你会吓死我的吧！”

“我有想到，所以准备了个黑色的大布袋来着。”Shu笑一笑：“打算套住自己的头再开枪，这样应该就不会让人看到可怕的东西了吧？而且也比较方便收拾。”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Shu大大方方地说这种话，你突然有了一种信心。

有什么东西被这个夜晚彻底地改变了，即便你也说不出那是什么。

但你知道这个抱着欲死之心回到小镇的年轻人，不会再这么做了。

“这个还你，你自己处理吧。”

你把那把手枪递给他。

他接过去，在他的手掌里看了一会。

随后，他侧过头来望向你。

他像是体会到某种新生。

月光像把你们两个人都洗得很干净，好像人只有在自己所爱之人的面前，才能够有如此坦诚，也如此干净的时刻。

他用尽全力，把那把手枪抛进了海里。

-

你们席地而坐，看着平静地海面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起过去。

Shu yamino惊讶于女孩在脑海中储藏了如此之多与自己有关的记忆。

他儿时第一次在镇上学骑自行车，他在复活节挖出最多的彩蛋，他唯一一次和人打架，他参加童子军大会，他学空手道时骨折，他上高中时请山姆叔叔帮忙打领带…到后来他妈妈开始发病，他去二手市场淘最便宜的家电，他无数次给邻居们道歉，到他终于也撑不住在深夜的街道崩溃大哭。

到他考出最漂亮的成绩，坐渡轮离开这里那一天，那头也不回的样子。

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存在的时刻，她全都替他记得。

女孩说了太多的话，而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视线停在她满是伤疤和旧茧的手上，他意识到这么多年来自己所从未找到过的自我，原来被这样仔细地存放在这个安静而寂寞的女孩身上。

直到她在他肩头沉沉睡去的那一刻，他终于允许自己哭了一场。

-

“Shu，Shu…”

Shu yamino在恍惚中睁开眼，太阳已经从海平面升了起来。

这小镇最让人觉得有希望的时刻就是现在。日出，太阳永远公平地爱着每一个人。

“Shu，天亮了。”

Shu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不确定自己是真的醒了过来，还是仍然滞留在梦境里。

“走啊，去我家吃早餐。”

女孩在一旁整理着松散的头发，回过头来叫他。她的脸颊被铺在地上的衣服压出了粉红的睡痕，一切像是不曾发生，又是如此理所应当。

他有太多年不曾有过这样一个早晨，一个不是从噩梦而是从睡梦里醒来的早晨。

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不是想到死，而是有人告诉他，去我家吃早餐。

“要不要去？”女孩拍了拍仍在望着日出发呆的他，带着迷糊的笑容问。

Shu yamino恍然觉得自己其实在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在那个自己在她家的院子蹲下身抚摸烂树莓的夜晚时，甚至是那个第一次在童年的小镇与她相遇却错身而过的夏日午后之前。也许更早，更早之前某个连自己也无所知觉的时刻。

他就早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The end

碎碎念：

好久不见啦大家，希望你们一切都好。
这故事献给Shu，也献给春天。
生活的力量，希望我们都有更多生活的力量。

       本篇是他们参加你葬礼的时候

    不死川实弥/富冈义勇/时透无一郎/炼狱杏寿郎

    个人觉得还是很甜的，不甜你咬我！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你在阳光的照耀下惬意地眯了眯眸子，无奈地朝底下的那群人看去

  

  只是，大家都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啊。

  

  你其实曾经和主公产屋敷耀哉聊到过这个，你希望自己的葬礼不要那么死气沉沉的，带点你喜欢吃的糕点和果酒，最好每个人都能笑着送你走。

  

  主公能够理解你对死亡的豁达，对你的提议却不由地感到无奈，他告诉你，你的朋友或许做不到你说的那样。

  

  现在看，确实呢。

  

  你那时说的糕点和果酒倒是好好地摆放在你的墓碑前，估计是主公大人特别提过了吧。

  

  呜呜呜呜在消失前还能感受到主公大人的温柔真的太好了呢。

  

  没想到人死后真的能变成幽灵状态，在去天堂前能最后再见见自己的朋友们，你还挺心满意足的。

  

  不光是认识你的柱们都来参加了你的葬礼，许多你见过或没见过的队员都自发地过来为你献花。

  

  菊花、桃枝…等等柳条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在路上顺手捋下来的吧……

  

  啊仔细想想，好像柳枝也有着离别的寓意来着。

  

  好吧，勉强原谅你吧，那位不知名的队员。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才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连与你最亲近的甘露寺蜜璃也是哭着被蛇柱给带走的。

  

  你在空中无所事事晃晃悠悠好一阵子，这才飘下去准备作最后的告别。

  

  这才发现墓碑前仍有个人站着

  

  总是凶凶的对你，生气起来就敲你脑袋，训练起来十分要命，在你口中可以堪称为魔鬼的师父此时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

  

  说实话，你现在面对他还是挺心虚的

  

  毕竟明明有个实力强悍的师父，不仅得到其悉心的教导，平时的训练也从不含糊的你，连个下弦都没干掉，还白白葬送了性命。

  

  你垂头丧气地飘到不死川实弥的旁边，打算听听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呜…你人都死了，希望师父就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吧，求轻骂。

  

  当你凑近才发现，不死川实弥此时的状态看样子不太好，眼里的血丝比往常更加严重，像是连着几日都没有睡上好觉。

  

  他只是沉默地垂着头，像一尊雕像一样立在那，也不知是盯着你墓碑上笑得灿烂的照片，还只是单纯地放空自己。

  

  在你都快把他给盯穿了，不死川实弥终于动了动，像是对着你本人似的，伸手敲了敲相片上你的额角

  

  可惜你再也不会敏捷地躲开，然后对他做鬼脸了。

  

  “你这家伙……”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地里回荡。

  

  来了来了，他来了

  

  “……能在我赶到前，从下弦手里保护好所有的人，很不错嘛。”

  

  诶——等等

  

  “……师父、为你骄傲。”

  

  “是我不好，如果能早一点赶到，你、你就不会……”

  

  看着此时痛苦地捂住脸的那人，你有些怔然。

  

  你从不认为不死川实弥会是个冷漠的人，只是觉得他应该是那种能够怀揣着他人的希望、坚定而一往无前的人，没想到他会因为你的死，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没有人知道他那时有没有流泪，大约也不会有人知道。

  

  看着不死川实弥离去，你抱膝坐在旁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还没等你酝酿起悲意，不远处传来落叶被踩过发出的“沙沙”声音，有人走了过来。

  

  你抬起头来，发现是先前去而又返的水柱富冈义勇。

  

  你的师父和水柱关系很不好，师父觉得水柱是个傲慢无礼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观察了他们少有的几次对话后，你刚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在蝶屋处理伤口时与蝴蝶忍的闲聊中偶然谈到过富冈义勇，后者在听完你对富冈义勇的看法后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其实富冈先生他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而已哦。”

  

  得到了比预想中要好的评价呢。

  

  经此一问，你在之后与富冈义勇少数会面里都会留下几分心思暗中观察，平时偶然遇到也会率先打招呼，努力多寒暄几句，试图在那些琐碎的小事里寻找出蝴蝶忍话里的根据。

  

  你忽然发现，水柱富冈义勇他貌似、好像、还挺可爱的？

  

  平常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很难让人不产生一种心思深沉的错觉，你唯一见他出现过其他表情则是在某次饭馆里的偶遇。

  

  与你和甘露寺蜜璃那摆满了饭菜的桌子不同，富冈义勇的面前除了米饭、味增汤及酱菜便只有萝卜鲑鱼作为配菜，显得好不简单。

  

  你还在心里默默比较水柱与蛇柱哪个人的食量更小时，却在看见富冈义勇吃了一口萝卜鲑鱼后露出的表情后，眼睛蓦地睁大。

  

  注意到你堪称惊恐的神情后，甘露寺蜜璃下意识看向你视线所在，警惕的目光下一刻却呆滞。

  

  原来不是你的幻觉，吃了萝卜鲑鱼的富冈义勇真的会露出罕见的笑容…

  

  “果然美味的食物真的能让人的心情更加愉快呢！”

  “好！我也不能输给富冈先生——老板，请再给我一碗！”

  

  不愧是蜜璃……

  

  你们的桌上逐渐摆了一摞又一摞的碗，那全是甘露寺蜜璃的战绩，显然这顿饭她吃得很是开心，而你——全程盯着不远处脸上洋溢着幸福笑意的富冈义勇，看得也甚是满足。

  

  自那以后，越是相处，你就越能发现与大多数人眼中不一样的富冈义勇，就像是挖宝藏那样，掩埋在沙子里如同黄金般闪耀着的美好品质在你锲而不舍地挖掘下逐渐显露。

  

  正如蝴蝶忍所说的那样，富冈义勇只是个语言与沟通技能没有被点亮，被人讨厌也完全没有自觉的神奇脑回路选手。

  

  虽然后来的几次对话最后总是会因为对方而冷场，但你倒是不会像先前那般感觉尴尬了。

  

  不光是自己，你也试图让师父对水柱改观，可谁知除了被对方给臭骂一顿之外，你还不得不在“富冈义勇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的背景音下，头顶着一盆水去扎马步，还得一遍遍地喊着“我保证不会再试图教给师父奇怪的事！”

  

  这叫什么，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是吧。

  

  你不太清楚富冈义勇那边的看法，反正你是已经把他给归纳于自己的哑巴朋友中的一员了，顺带说一句，上一位是不太爱说话的霞柱。

  

  虽是这样，你看见水柱会在你的墓前去而又返还是挺不可置信的，毕竟据你了解，除去执行任务，水柱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出现在风柱继子的葬礼上已经是够稀奇的了。

  

  在这种时刻，就连最讨厌水柱的师父和蛇柱三人聚在一起都罕见地没有发生任何矛盾呢。

  

  嗯，这么看来你也死得不亏了！

  

  因为想得太入神，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靠近，待反应过来时，对方几乎已经走到了你的跟前，富冈义勇此刻同你的魂体相隔不过几寸。

  

  富冈义勇单膝跪地，就着这以前从未有过的近距离，你愣愣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呜哇——这张脸也太犯规了吧！！

  

  你捂着有些发烫的下半张脸，只露着双眼睛来悄咪咪地观察对面的富冈义勇，此刻你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脸上的绒毛以及那双从前便令你印象深刻的深蓝色眼眸。

  

  ……

  

  ……

  

  啊嘞？

  

  什么什么？是你暂时屏蔽了听觉吗？怎么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默默看了多久，对方就沉默了多久，富冈义勇只是望着你墓碑上的样子，却始终无言。

  

  富冈义勇盯着“你”，你也锲而不舍地盯着富冈义勇，你不相信他真的会一句话都不说。

  

  …

  

  逐渐远去的身影后，是掩面开始自闭的你。

  

  他是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啊——！！

  

  透过指间的缝隙，你突然瞄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你下意识拿手去捞，又忽然意识到作为灵魂状态的你是碰不见实体的，然而意料之外的

  

  ——你触碰到了

  

  你将它拿起来细细端详，那是一支发簪，两朵铃兰在顶端悄然绽放。

  

  你曾从别人那里听过一个说法

  

  足够强烈的情感可以令物体超越生与死的边界，将它带给在彼岸的另一端的人。

  

  你垂眸，握着发簪的手缓缓收紧。

  

  因为你忽然记起来，自己是见过这个东西的，在你出任务前同水柱碰见的最后一面，他的模样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对你说，却见你赶着离开便又作罢。

  

  那时，匆忙一眼中你似乎在对方紧紧攥着的手中，看见了花的出现。

  

  你双手捧着发簪，垂着脑袋靠在自己的墓碑上，视线里又忽然多出了一只折得十分精致的千纸鹤。

  

  那道薄荷绿身影并没有在此处停留很久，在放下这只纸鹤后，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便很快就走了。

  

  “我会忘记你吗？”

  

  这种事，你也不知道啊，无一郎。

  

  明明之前那么努力才让他记住了你的名字，到头来却要付之一炬，让你怎么能甘心…

  

  可是没办法，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你已经死了啊

  

  明明那么努力才使离别变得风轻云淡，为什么还要来撕开你所有的伪装？

 

  作为一名鬼杀队的剑士，为杀鬼而死，为救人而死，你不会后悔。

  

  可是，你真的舍不得，你想活着。

  

  泪水不断地顺着你的脸侧滑落，却再也没有滴在地面上的机会。

  

  拜托了，别再来人了…

 

  你被拘于这块石碑的范围之内，此刻唯有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试图以这样的姿势来为自己获得些许安慰。

  

  再这样下去，你就真的——真的舍不得离开了…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又有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朝你这边靠近，你抬起头，熟悉的金红色发丝瞬间将你拽入从前的时光里去。

  

  如同烈日一般炽热又温暖的人，有着没人会不喜欢的爽朗性格。

  

  从前你在剑术上遇到了困难又不敢麻烦师父，便跑去向看起来最好说话的炎柱请教，后者没有因为你们二人所使用的呼吸法不同而拒绝，只是通过对练等方式来帮助你找出问题，你从他的那里收获了很多。

  

  炎柱还有个可爱的弟弟，叫千寿郎，有着一手好料理，做出来的菜不是特别好吃，却给你一种家的味道，因此你很喜欢去他的府邸里蹭饭。

  

  他们的父亲，也就是前任炎柱似乎因为自己妻子也就是他们母亲的病故而一蹶不振，但是你始终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理解自己孩子的用心良苦，至少是为了他们而振作起来。

  

  此刻去而又返，大概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和你说吧，呵，说来也奇怪，在如炎柱这般能够承载着别人的意志坚定前行的人面前，你倒是很乐意倾听。

  

  炼狱先生，请让我能够放心地离去吧

  

  你噙着笑，安详地闭上眼。

  

  “果然还是想要和少女多待一会儿呢。”

  

  嗯嗯，你就在这里听着呢。

  

  炼狱杏寿郎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口，而是先拂去落在你墓碑上的树叶，指尖又在上面不断地勾勒你的相貌，似是思索良久，这才郑而又重地道

  

  “炼狱恐怕…无法忘记少女。”

  

  他的语气低沉，字字缓慢，显然极为认真。

  

  啊？

  

  “这样也好！”

  

  “若只是因为死亡，便忘记对少女的爱意，实在是不该！”

  

  啊？？

  

  “我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鬼一定会在我们这一代终结，天下不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你和母亲，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对吧！”

  

  ………

  

  ……

  

  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死了。

  

  

  

三人行/1.7w/原创角色

阅前须知：本文有相当程度的创伤描写/故事基调黑暗/不适合所有人阅读/严正预警⚠️

【第1节 Shu yamino】

 

我从Ike eveland的身边爬起来时，他还没有醒来。

外面的雪下得比我来的时候更大了。我赤身下了床，一件一件把堆在窗台的衣服穿上。羽绒外套在干燥的空气里摩擦出静电声，但Ike睡得很沉，我想这并不会吵到他。

走出公寓楼时，Shu yamino就在楼下等着我。

这么冷的天，他还是穿那件薄薄的黑色外套。不说话，就弓着背独自站在雪地里。看到他第一眼我就想哭。可以想象他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来这里时低头走路的样子。

Shu不会舍得花钱坐公车来这一趟，他总是低着头独自走路，脸上还永远是那种从来没被谁善待过的表情。

“Shu，”我急促地跑到他身边，声音有点闪躲：“怎么来这里了？”

“来接你，”他看到我，笑了：“天气好冷啊。”

我点点头，没敢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在Ike这里的。

Shu也没再说什么，只从口袋里取出一双温热的手套给我。

“是送给我的吗？”

“嗯，戴上看看。”

我接过来时才发现Shu自己的手套在掌心上破了个小小的洞，那副手套他都戴了好多年了。他总是喜欢到旧工厂旁那家百货商店看来看去，却很少真的花钱给自己买下什么。就算买也都是给我买。这副手套上有一对小熊的耳朵，很可爱。

我把装在手套里的手伸到他面前给他看。

“好看。”他又那样单纯地笑。

我忍不住在心里开始做计算题。Shu过着那样辛苦的生活，为了买这副手套，要攒多久的钱呢？

回家之前我们先去了老街附近的面店。

两碗热乎乎的拉面，我和Shu一起从小吃到大。上初二那年我们带着Ike来过一次，他吃不惯，一脸很为难的样子。所以之后我只和Shu一起来。Shu其实很高兴Ike不喜欢这里，他在心底喜欢那种可以把他排除在外的时刻。但Shu是从来不会像Ike一样把这一点直接说出来的。

“这里的面好像永远这么好吃。”我把热汤也喝下去。

“可以这么永远都好的事情并不多。”Shu笑了，随后又问：“Ike还好吗？”

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在逃避谈到Ike的事。

但Shu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拖沓，干脆直接问了。

“他？哈哈，他挺好的啊。Shu的这个问题听上好像和他很久没见了一样，不是明明才在学校见过吗？上次你们还…”

“你又去跟他睡了吧？”

Shu用汤勺轻轻压着碗底的汤。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汤面漂浮的油脂，像在等着它们溺死。话说完了，才慢慢把视线挪到我脸上。

“很舒服吗？没办法忍住才去的？”

这声音很平静，就像平时给我补习数学时问这道题该选A还是B一样。

他一问出口我的头就垂下去，我知道自己没法回答，这问题要比数学题选A还是B难太多了。Shu伸出指腹来抹去我脸上的泪珠。和Ike细嫩漂亮的手不一样，Shu的手指上有粗糙的茧，从小就有，这么多年来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

“啧，现在的高中生。”

两个从我们身后的路人随口扔下一句闲话，我和Shu都没有回头去看他们。

如果我们真的是在谈恋爱该有多好，一切会有多么简单。

那天被Shu带回他房间时我主动脱了衣服，Shu似乎对此很是恼火，他明白这个动作是出于对他的愧疚，而不是快乐。

“别动。”

“好。”我的手指在扣子上停下：“我不动。”

等他来撕开我。

和Ike那种对一切都很淡漠的样子相比，Shu在平时总是更温和活泼的那个。

但这两个人在这种时候却又完全相反。

Ike在那种时候流露出与往日不同的温柔，时时刻刻向我确认感受。他喜欢用柔软又细碎的语句当作伴奏。也喜欢吻。

Ike沉迷那种蝴蝶般的擦碰，他从不用牙齿，也很少用舌头，永远小心翼翼地不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而Shu却恰好相反，很难相信一个平时温和到无害的人可以有这样饕餮的一面。

如果我身上有什么痕迹，那往往是Shu留下的。Shu人生最为快乐的时刻之一就是他彻底地，深深地进入的那次。

那天一向最克制话语的Shu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面前松了口，他在我身上小声地说，你以后可不可以跟我结婚。

结束以后，我仰面躺在他胸口。

Shu拿起一束我的头发，在手指上沉默地绕着圈。

我从他房间的窗户望出去，工厂的烟囱正趁着天光未亮而往外疯狂地吐着白烟。

我们的城市慷慨地把那些烟尘吃下去，再均匀地分配到我们每个人的肺里。

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希望可言。我们死掉以后也会变成烟，被烟囱吐出来，再变成粉尘被其它人吃下去。

“Shu。”我开口：“我今天原本是去跟Ike说，我想跟他结束…彻底结束，然后开始跟你谈恋爱，谈那种普通恋爱。没有意外的话，之后再跟你结婚。”

Shu像是很高兴听到这话，他把手枕在头下，笑声粘在一起：“他怎么说？”

“他啊…”我把头挪到他的枕头上：“他骂了我一顿，然后把我上了。”

说完，Shu和我一起笑了。

“我就知道，”Shu的眼睛也向窗外望过去：“难道你说这种话前不知道会这样吗？”

我知道的。

但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了眼睛，想要在天亮前睡一会。

Shu也侧过身闭上眼。我把手从他的胳膊地下穿过去，上下抚摸他赤裸的背。

他的背很薄，从小到大都瘦得过分了。

我照往常那样从脊椎向下摸过去，如期摸到了他背上那条长而深的疤痕，从椎骨的第五节一直延伸到尾椎上方。

Shu有这道疤的那年才八岁，那时候他的个子还没我高。

人会长大，伤痕却没法跟着长，裂口的边缘被延长的皮肤拉扯着往外延伸。他还在长个子，每年冬天的时候背部都会痛痒到无法入睡。

年龄小一点的时候他会悄悄敲开我家的门，我让他脱掉上衣，给他涂一点的治冻疮的药膏，然后拍着他的背直到他睡着。

上高中以后，Shu尽管再痛也不会说出来了。

我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八岁那年的冬天，Shu的爷爷还没死。Shu出门帮他买烟，回来的路上在雪地里摔倒了，剩余的零钱掉到了结冰的河面上。他想去捡，但刚一走上去薄薄的冰面就裂开，他掉进河里，差一点就死掉。不知道他那样小的一个身体是怎样一个人爬上来的。

Shu回到家里，钱没了，烟也泡了水，就被爷爷罚在院子外的雪地里跪着。

罚完就跑出去打了一下午牌，早把Shu忘了。

回来的时候Shu还乖乖跪在那里，不是不想起来，是双腿已经被冻僵到没法站起来了。

老头打牌手气不好，回来看到Shu，捡起院子里生锈的铡刀就朝他背上打过去。我发现的时候Shu还跪在那，但是血已经从厚厚的棉衣里渗出来。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他要死了，去教堂借了雪车把他拖回家里。

上药的时候Shu一声也没坑，只是最后很小声地跟我说了谢谢。我们从那个时候开始形影不离。

没几年Shu的爷爷死了，他才终于彻底解脱。

我们都没有其它家人了。在我心里相依为命并不是一个可怜兮兮的词，相依为命是我和Shu生命中一小段最为快乐的时光。

我轻轻抚摸着他背上那道隆起的伤疤，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我即将睡着时，我隐隐约约听到Shu在我耳边的啜泣。

Shu是个很少哭的人，八岁那年掉进河里没哭，在雪地里罚跪没哭，爷爷死了也没哭。

我不知道现在是为什么。

又心想，也许是因为我刚刚跟他说，我将来想跟他结婚。

他小声地哭了起来。

 

 

【第2节 Ike eveland】

 

没过两天，我又在旧街的礼堂上碰到了Ike。

礼堂是以前的一所教堂改的。那个时候这里还很热闹，每周都会举办集会。

现在城市衰败，一切也化为尘烟。被改为市里举办活动的礼堂，算是这个城市唯一拿得出手的建筑了。

Ike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人送到教会上学。他从小就是那种漂亮得像天使一样的孩子，因而在教会很受瞩目。

那时候带他的老师叫马丁牧师，是个鼻梁高挺的异邦人。

我还记得马丁牧师说Ike是“被神祝福过的孩子”。Ike听了脸红红的，笑得像是圣殿的画像上最无害的一只小鹿。

只有在和他成为朋友以后我才知道一切根本不是看上去那样。

Ike在心底对这一切都充满破坏欲。他没有告诉过我原因，但有一个晚上，他在理智尚未完全回到身体时突然很用力地抱住我，跟我说：“我想去杀了马丁牧师。”

“你怎么来了？”Ike原本在礼堂舞台上的钢琴边坐着，抬头看向我，有点意外。

“我才想问你怎么会在这呢，不是也好久都没来了吗？”我朝舞台走过去：“我帮商店来给礼堂的人送货，赚点外快。”

“最近需要钱吗？”Ike仍然原地坐着：“上次我给你的钱，你就那样留在床头，一个人走了。”

“你觉得我是因为钱才跟你睡觉的吗？”我语气轻快，人已经坐到了钢琴凳的另一半上。

Ike低头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

我伸出食指轻轻抚摸钢琴琴键，我不懂钢琴，所以随便选了一个音摁下去。

“上次对不起。”我小声说：“不该说那些。”

“你是该对不起。”Ike倒是不给我台阶下：“突然跑过来说什么要和Shu谈普通的恋爱，要和Shu结婚…”

他抬起头，镜片折射出明亮的光线，露出那种故作委屈的笑脸：“你们两个那样的话，我要怎么办呢？”

我继续摁着琴键：“Ike，你看，钢琴只有黑白两种琴键，你不去摁黑的，就得摁白的。中间没有灰色的地带。我们三个真的要永远这样下去吗？我不能既爱你，也爱他。这种事是没有道理的。”

“没道理却好好活着的大有人在。”

Ike把它我的手从琴键上拿开，随后，他把钢琴轻轻盖了起来：

“比如我们可以选择不弹钢琴，我们把钢琴砸了吧。”

“说这种气话有什么用。”

“不是的。”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这块地被私人老板买下，礼堂很快要全部拆了。这些东西到时候都会被砸个粉碎。”

“真的？我还没听说。”我有点惊讶，环顾了一下这间曾经熙攘的教堂：“你是因为舍不得，所以一个人跑来这里吗？”

他毕竟在这里读了那么多年书。

“没什么舍不得的。”Ike站起来：“我来找一个以前留在这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不用了，可能是我记错了，说不定早就不在这了。”Ike顺手理了理我脖子上的围巾：“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我有点事得先走，或者叫Shu来接你？”

“没事的，我可以。”

他两只手捏捏我的脸颊，嘴唇轻轻贴了贴我的鼻尖。

Ike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

“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好吗？买到了进口的新鲜牛排，叫上Shu一起来。”

“好。”我笑眯眯朝Ike招招手。

Ike也就是表面一幅冷冰冰的样子罢了。

他每次和Shu见面都非要在话语上胜过对方一筹，喜欢那种自己赢过Shu的感觉。

然而他那颗心实际上软乎乎的，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永远都不会忘记要叫上Shu。

多年来，他们两个都像是真正的兄弟。

Shu总是能够知道Ike还没说出的话是什么，而Ike则永远能接上Shu的下半句。

我也甚至很黯然地想过，如果没有我，Shu和Ike说不定真的可以毫无芥蒂地并肩站在一起。

我没有什么其它事要做，听说教堂很快要全部拆掉了，心里还真的有点不舍。

于是我爬上了教堂的楼梯，一边四处乱逛，一边回想着许多过去的事。

很多事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我和Shu小时候都算是孤儿，靠着市里的救济勉强度日。

有一年市里的财政出了问题，救济金被克扣了大半年。

我们实在无路可走，几乎快要饿死，只好去向那时候才刚在教堂认识不久的Ike求救。

教会学校的管理很严苛，Ike二话不说就从学校偷偷跑到我们住的贫民区来给我们送东西吃。

他那样细皮嫩肉的富家小孩，下大雪的夜晚一个人背着一双肩包的食物往我们的住处来回奔波。

直到我们的身体状况好起来了，我才知道他偷跑出来被发现是要挨打的。

那时候没人教我和Shu要怎样活下去，我们没有家，没有钱，没有对爱和道德的概念。

像两只迷茫的小兽，这些东西通通都是仅仅大我们一岁的Ike eveland带给我们的。

我走到了三楼走廊深处的一个房间里。

这是当时Ike的老师，马丁牧师的休息室。

就是这里，我还记得记忆深处的那件事就发生在这里。

我推开那扇生锈的房门。

房间里的陈设没有怎么变化，一张矮小的沙发床，一台桦木茶几，还有一台插天线的老式电视机。

我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马丁牧师是当时整个城市最受敬重的牧师。我见他第一面就在想，怎么有人的鼻梁会漂亮到让人会有想要越过去的冲动。

他仁慈，温厚，善良，最重要的是，他对Ike很好。

以前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很不错。在严苛的教会学校里，马丁牧师是少有的几个不会死守教条的老师。

像我和Shu这种外面的小孩跑来找Ike时，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

他偶尔会亲一亲我的脸颊，夸我的眼睛漂亮。我想，小时候我曾隐隐约约把他当作过父亲看待。

直到有一个晚上，我和Shu来教堂找Ike——我们俩一起攒了很久的钱，在商店给Ike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中古八音盒，想来送给他。

马丁牧师告诉我们Ike还在唱诗班排练，让我们先去他的休息室等一等。

Shu一只手拿着八音盒，另一只手牵着我走过去，去了才发现他的房间一点灯都不开。

我们都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只好并排在那张矮沙发上坐下。

黑暗里，马丁牧师半跪在电视机旁，灰白雪花点的亮光清晰地勾勒出他的鼻梁。

他在往电视机里放着碟片，清晰的呼吸声在时刻提醒我们这个房间究竟有多么安静。

Shu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们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马丁牧师把碟片推进播放器，站起身，什么也没说就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电视里开始响起急促的喘息声，摇摇晃晃的画面被某种特写填满，我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弄明白，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叠在一起的人。

我想那张碟是什么东西，现在自然不必多说。

但对于当时的我和Shu来说，那是一个闻所未闻的新世界。

电视里的声音像一个个耳光，把我的脸打得又红又疼。画面游移到那粗鄙直白的镜头特写时，我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开始哭了起来。

Shu愣一会，他起身去拉门，才发现房门早就被反锁了。

他只好过来抱住我，然而他自己也在发抖。

那张碟片仿佛无休止地一直放下去，主人公丧失道德和尊严，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野兽般的欢娱就没有其它的事情。

我缩在Shu的怀里，八音盒跌落在我们脚边。它被摔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再也没法被送出去了。

我们也再也回不到我们走进这个房间前的样子。

我至今仍然想不明白，马丁牧师这种每天都冠冕堂皇地与神打交道的人，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恶意，而把我们关在他的房间里强行播放那种碟片的。

难道他口中的神会允许他做这种事吗？

那天是Ike在外面情绪失控一样地大喊大叫，闹得马丁不敢进一步做些什么，才悄悄去那间隐蔽的房间里把我们两个放了出来。

但学校的等级制度严苛到几乎扭曲，我和Shu这种不起眼到没人在意的孩子，事情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Ike警告我们永远不要再和马丁牧师扯上任何关系，我们也当然照做。从那以后我就几乎没再在私下的场合见过他。

这件奇怪的事对我们的影响很大。

我和Shu还有Ike三个人，之所以会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和那种事扯上关系，除了我们因艰难的生活而导致性格上的早熟以外，与那件事当然脱不了干系。

一切本不该如此。

是马丁牧师过早地把我们推进了这种漩涡，推到这个世界上对于孩子来说本应是禁忌的那一面。

当我们明白这件事的时候，一切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我一个人坐回那张沙发上，看着那台已经报废的电视机，思绪慢慢地从过去回到了当下。

已经过去很久了啊。

那里的学校停办以后，不知道马丁牧师还有没有待在这座城市。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他，我真的很想问一问，当年的他为什么要对我和Shu做那种事情。

在我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沙发与墙边的缝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滑落了下去。

我伸手去把它捡起来，才发现是一个落满灰尘的碟片夹。

我深呼吸了一下，轻轻翻开它。

里面果然全都是当年的那些碟片。

马丁牧师大概是有收藏这种光盘的爱好，这么厚厚一叠，各种类型的都有。

我不屑地笑了笑，这都是至少十年前的东西了，在今天看来多少有点太老套。

更何况，我也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小女孩了。

正当我在想该怎样处理这一打东西的时候，我的视线猛然停留在了一张碟面纯白的光盘上。

在所有不堪入目的花花绿绿的碟片中间，只有这一张是纯白的，干净到几乎有点刺眼。

我轻轻抽出那张光盘。

上面用黑色的花体字写下了一串名字：

 

“Ike Eveland。”

【第三节 往日】

 

Shu去商店的老板娘那里借了一台DVD播放机来。

我摩挲着那张纯白光盘上Ike的名字，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封面空白的光盘应该是很多年前用刻录机私人压制的。但为什么有他的名字，又怎么会被放到那种碟片集里？

Ike说他回来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吗？

“可以了，”Shu把机器调试好，转过头来看我，我看到他的手也有点抖：“要放吗？”

“我想我们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Shu小心地从我手里接过那张光盘，再小心地把它放进播放机。

做完这些，Shu并排坐回我身边。

我们注视着屏幕，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画面短暂地闪烁了一阵，很快，马丁牧师多年前的脸出现在了画面里。

背景就是他的那间休息室，他在架设摄像机。

这种角度看过去，他的鼻梁高得几乎有种凶恶的意味。

在他的身后的矮沙发上，小小的Ike eveland正背面朝上趴在那里。

他像个彻头彻尾的死物，孩童光洁的背部看不到任何呼吸的起伏。

摄像机架好，马丁牧师缓缓地向他走去。

他叠上去，而他被叠起来。

他往后掰开他的手臂，撕开他的大腿，而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那样庞大、粗旷，而他那样渺小、脆弱。

我知道男人和女人可以，男人和男人可以，女人和女人也可以。但我从来不知道这种事还有眼前这种可能。Ike要被撞碎了，他怎么可能受得了那种力度。我真的要吐了。他那时候几岁？我没办法再算下去。关掉吧，Shu,求你，我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了。

Shu跌跌撞撞地爬过去。

在他关掉机器前的最后一秒，Ike那始终埋在被褥的脸突然看向了镜头。

隔着屏幕，他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朝着我们两个望过来。

那不是属于人的眼神。

那是神在悲悯人间时才会有的眼神。

Shu迅速摁灭了屏幕。

他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溺水，几近窒息，无措地大口喘着粗气。

我跪坐着他身边，双臂剧烈地抖动着。

机器把那张光盘吐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爬在地上伸手去捡，然而颤抖的手指根本捡不起任何东西。

Ike那时候还天天背着一大堆书来我们这里，给我和Shu讲王尔德的童话，讲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他曾经很不好意思地给我们拿来他自己写的东西，诗歌和小说。我和Shu都贪玩，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那些东西。他也从来只是笑一笑说没关系。你们还小。可是你也一样是个小孩子，Ike eveland。我突然想，也许他那时候靠写那些东西向我们求救，但我们总是撒娇说我们看不懂。

我们认为我们可以理所当然的不懂。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又凭什么要理所应当地爱我们两个。

Shu一直沉默，他突然说：“都怪我。”

我抬头看他，他的指甲深深地掐紧手掌里，掐出血痕。

“别这样，Shu。”我去抓他的手。

“影片上有日期，那天是我生日。”

我刚刚注意到了那串数字，但没有说出来。

Shu显然比我更加敏锐。

他脸色惨白：“你记不记得，那天是我求你们，一定要陪我去教堂玩捉迷藏。”

“不…我不记得了。”

“你记得的。那是你们两个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他任由血顺着手臂滑下去：“…如果我们那天没有去教堂玩捉迷藏，Ike是不是能躲过一劫？”

我的牙齿在打颤：“马丁如果打算做这种事，他总会有机会下手，不是你的错。”

“是吗？”他脸上突然涌上一种错落的哀伤：“如果马丁只是一时兴起，却刚刚好在教堂撞上了玩捉迷藏的Ike呢？如果可以百分之一百不是因为我，那么也可以百分之一百是因为我。”

我知道我无法说服Shu了。

我在记忆的深处寻找那一天的记忆，却怎么也无法想起完整的片段。

Ike表现得太平常了，丝毫没有将这种事流露出分毫。

我们三个从小到大玩了太多次捉迷藏，我们都迷恋躲藏的感觉。

找到一个没有人能发现的角落，钻进去，安然地享受这短暂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确切说出自己在哪里的时刻。

我无法不去在意Shu所说的话，脑海里一点点勾勒出那天Ike的遭遇。

马丁牧师也许根本就是个十足的恶魔，他把我和Shu关在房间的那一次就已经是一个足够不详的预兆。

我回想起他说“Ike是被神祝福过的孩子”时那种玩味的语调。从前觉得美好的东西一瞬间可以骤然崩塌。

被神祝福过的意思是被他选中做这种事吗？

我看到记忆中Ike那张稚嫩的脸。

他很小起就近视了，鼻梁上总是架着眼镜，对这个世界一副认真不已的样子。

我看到他小跑上教堂的三楼，独自寻找适合躲藏角落。他心想，啊，走廊尽头的话，Shu他们一定找不到我了。Ike选中一扇生锈的铁门，小心地推开。他抬起头，马丁刚好跪坐在电视机前，翻找着他禁忌的碟片。

他看到Ike，于是起身站到他的面前。

老师。Ike这么叫他。

Ike。他像往常一样叫回去。

他双腿之间的怒目圆睁刚好对上Ike瞪大的眼睛。

Ike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而马丁垂眼望下来，光用眼神就可以把这个全教会里最漂亮的小男孩给彻底捅穿。

他被他一把拉进那个房间，从此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记得那天我和Shu找了他很久很久。

但记忆里的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

“Ike，你躲到哪里去了？我们把教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他低头想了一会，然后这样说：

“我，躲在了一个，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地方。”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和Shu正呆呆地并排坐在一起。

他任由掌心的血往地板上低落，啪嗒，啪嗒。

Ike突然给Shu家的座机打了电话。

Shu摁开免提声接起，但没说话。

我们两个静静听着Ike的声音涌入这个安静的房间。

“Shu，”Ike的声音在电话里比平时更好听：“打她家电话打不通，你们在一起吗？我白天不是说了，让你们晚上来我家吃饭？”

我们没回答。我们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来吗？牛排哦，我自己煎的。那个，虽然稍微烧焦了一点，但还是很好吃的。”

Ike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

“…你们，不来了吗？”

我再也无法忍受地哭了起来，Shu也浑身发着抖。

我摁下电话的挂断键，扩音器里传来了刺耳的忙音。

 

 

【第四节 灰色】

 

那天之后，我一直把那张白色的光盘贴身带着，放在衣服的最里层。

我问过Shu，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它交还给Ike，或者拿去警局。

Shu用一种前所未有忧伤的眼神看向我，说：“你以为Ike这么多年都一个字不说，是为了什么？”

Ike那样自尊又骄傲的人。

我光是想一想他知道我们两个知道他经历过这种事后那种失措的样子都觉得心痛。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守住这张光盘，然后，想清楚该怎么面对Ike。

Shu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连我也不见。

他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里。虽然我很清楚这件事根本不是他的错，但我能理解他那种自愧的心情。就像他说的，这种事可以百分之百与那次捉迷藏无关，就也可以百分之百与它有关。

我知道自己没有去安慰他的资格，因为如果那天提出要去捉迷藏的人是我，我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独自走在深夜积雪的街道上。

口中吐出的白雾在夜色中比平时更加明显，像是一部分灵魂从身体消散在空气中。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教堂。

记忆中那座洁白而高大坚固的建筑已经开始拆除了。

一部分楼体被推土机挖空，陈旧的混泥土结构暴露在外，像个被抛弃的老人。

如果往事能和建筑一并被铲除该有多好？

不知怎么，我跨过了警戒线，悄悄地走进了正在施工的教堂。

这里的外形已经被拆得面目全非了，但内部还能基本看出楼道的格局。我借着工地的灯光一步一步走上三楼，有种想在脑海里重演一遍事发经过。

如果我也痛苦一遍，Ike的痛苦会减少一点吗？

走上了三楼，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才发现又是Ike打来的。

这几天我和Shu都刻意躲着他，也没有接他的电话。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要怎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来电显示头像是我给他拍的照片。他过十六岁生日那天，我们一起去市里唯一一家游乐园玩。那游乐园很旧了，各种设备都老化生锈，只有摩天轮是新建的，依然漂亮。摩天轮升到最高的时候我突然举着相机叫Ike，他回过头来，表情里还带点困惑。我在那一刻摁下了快门。

他所有照片里我最喜欢这张，背景中灰暗陈旧的游乐园里，只有Ike明丽如新。

Ike本该永远明丽如新。

我看着不断闪烁的手机萤幕，摁了挂断键。

眼泪抵在屏幕上Ike的照片上，在他的脸上折射出彩色的光斑。还是Ike小时候教我的，水滴会像个透镜一样折射出晶体管的三原色。红色，绿色，蓝色。为什么我会在想这些。我好想Ike。

安静地哭了一小会，我抬起头准备离开。

转过身才发现我身后远远站了一个人。

我吓得小声惊叫一声，揉了揉眼睛，一瞬间就看清楚了对方是谁。

比起多年前，已经老了很多，缓慢了很多，矮小了很多，连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

但我一眼就可以认出来那个人。

——马丁牧师。

他走近看清我的脸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相反，他笑了。

他比以前老了很多。也确实该老，该死了。

“噢，是你，以前那个小姑娘。”

他咳了咳，露出从前听从别人的忏悔时包容而慈祥的眼神。但他语速很慢，精神似乎已经有些恍惚了。

我从他身上闻到了浓烈的酒味，看来这老头喝醉了。

“我老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还一直记得你呢。亲爱的小蜜罐头，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那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我…”他目光浑浊地望了望已经墙壁被拆掉的大半的走廊：“噢…我想起我有东西放在这里…很重要的东西。你知道，人有时候会突然想起来，自己很多年前弄丢的东西放到了哪里。我就是今晚，今晚突然想起来的。”

他踩着地上的沙砾，朝我走近了两步。

“你知道吗，以前，这里有个房间…”他伸手指向原本休息室的位置。那里的墙壁已经被拆掉了：“我有东西落在了那里。”

我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光盘。

他摇摇晃晃走进两步，灯光下，我能看到他那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一开一合的样子：

“你知道吗？是好东西，很好的东西。”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边，开始挖一块倒在墙边的大理石板。

“我这一辈子见过很多，很多漂亮的。但只有一个，有一个孩子，我始终都忘不掉。天使，你有没有见过天使？我告诉你，我见过。我不仅见过，我还＊过。上帝啊。你能想象一个你＊他，＊到他都流血了，但他却能一声不吭的小男孩吗？我见过最美的宝石也没他的眼睛漂亮。我从来不碰有钱人家的孩子，我没那么蠢，但他太漂亮了，漂亮到我非得＊下去不可。而且，他不会说出去，他爸再有钱也不爱他，没人爱他。天啊…一个没有人爱他的天使…”

我的手在发抖。

手掌里的光盘被我无声地掰开，裂成几瓣。

锋利的边缘划伤我的手掌，我听到血涌出来，先于我即将迸裂的怒意和痛意，汹涌地从身体里流出来。

马丁像是很享受这种可以借着醉意，在别人面前把自己多年来的心中最黑暗的角落吐露出来的时刻，他仍然一边挖那块石头，一边絮絮叨叨。

“我录了像，录了光盘…在哪里…在哪里?一定就在这里…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录像，其它的小孩，我从来没有录过像，我不会做那种蠢事…但只有他，我录了下来…他，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他甚至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

我的身体抖动得无法控制。

我开口，自己的声音有些陌生，像是那种濒死之人发出的：

“你做这种事，不怕你所谓的神来惩罚你吗？”

马丁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突然平静地笑了：

“你看，这么多年了，神惩罚我了吗？”

他转过头去：

“神爱我，神不会惩罚我，神爱我，神不会——啊——啊啊啊啊啊——”

我了冲上去。

用那块裂开的光盘刺向了他的侧颈。

他脆弱的 動 脉被割开，猩红的血液立刻溅出来。

一场温热的雨哗啦哗啦地洒在我的脸上。

老男人的眼睛瞪大，缓缓支着身子转了过来，用他那浑浊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神不来惩罚你…”我把光盘拔出来，往同一个位置再度刺了下去：

“我来。”

我从来没觉得夺走一个人的生命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我第一次体会到毁灭原来是这样容易的一件事。

我的脑海里除了愤怒，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喜悦。我发了疯一样重复着手上的动作，这个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印证着他的该死。一张白纸被留污浊的痕迹何其容易，但你要让一个肮脏之人获得洗涤，唯一可走的道路就只有杀了他。

Ike，你痛苦吗？如果可以用他的痛苦来代替你的痛苦，我愿意把这张光盘为你永永远远地这样刺下去。不止是我会这么做，Shu yamino也一定会这么做。我爱你。我们都爱你。如果不是你，我们都早已经灰飞烟灭。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多年前被你救活的那一刻起，也许我就注定该为你杀了他。这个该死的老男人只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你是真正的天使。真正的天使。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变成了一滩堆在地上的血肉。

我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恐惧此刻才滞后地降临了，我有点无法相信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与此同时又想到，这个人死了，真好，他确实该死。然而，我该怎么办呢？

Shu接了我的电话以后，很快就来了。

他带了拖车、铲子和很大的编织袋。

他走过来，看了尸体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连嘴角都没抽动一下。

随后，他在我面前蹲下，小心地用毛巾擦干净我的脸。

脸上的血污被擦去后，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

“Shu…”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少年清亮的声音像玻璃珠一样：“你没做错，一点都没有。”

我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里，用力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沐浴露味。

“现在怎么办？”

“不用担心。”他把他的编织袋打开，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我：“换上，然后把脏衣服给我。”

随后，他脱掉他的外衣，在冬夜里打着赤膊，独自走向了那里。

借着工地冷白的灯光，那道纵贯着Shu整个背部的可怖疤痕正随着他的动作而扭动着。

我突然很想哭。无论是Ike eveland，还是Shu yamino，为什么这个世界总会以最残酷而凶恶的面目对待如此美好的人。

Shu把马丁装进编织袋里，然后把我沾血的脏衣服收到另一个袋子里，准备回去烧掉。随后，他用铲子把地上沾血的地方用沙土盖上。

反正，这里很快就要被彻底推平了。

处理完这些，他回头看向坐在地上还没能完全回过神来的我，向我伸出了手。

“走吧。”

Shu带我去了河边。

这座城市有一条宽而深大河贯穿而过。

两岸都是重工业工厂，废水都直接排进河流，因而污浊不堪。

天气已经没有隆冬时那样冷，河流也有许多段落已经解了冻。

确实是个合适的地方。

Shu大概在来之前就全部想好了。

我们走上一座高高的老桥，两侧新修了铁路，所以老桥已经不通车了。没有人会特意来这个地方。我向桥下望着灰色的河水，它像个无限包容的黑洞。

仿佛东西掉下去，就真的可以永远的，彻底的消失。

Shu把编织袋从拖车上拉下来，我们一起把它推到了桥边。Shu在河边搬了许多沉重的石头，一块一块地装进袋子里。

他和我对视一眼，笑了。月光把他的眼睛照得很亮。

周遭无比寂静，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座城市的夜色原来如此温柔。

“那么…”Shu和我一起把手放到编织袋边，打算一起用力把它推下去：“三，二——”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我猛地回过头去，一个人突然站在我们身后，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那是什么东西？”

他又问了一句。

Shu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不该来这，Ike eveland。”

也许，这件事原本我和Shu会永远咽进肚子里。

可是Ike偏偏在路上发现了我们。

这几天怎么也联系不上我们，Ike坐立难安。今晚我再次挂掉他的电话以后，Ike决定直接来找我们。

他想做的事总能做到。他想找我们，于是就找到了。

得知事情的经过后，Ike没有说话。他从我手里接过那沾了污血的光盘碎片。

光盘依然纯白，干净。即便沾了血，也依然纯白，干净。

他看着那几块躺在他掌心的光盘，看了很久。

随后，他走到桥边，把它们一块一块丢了下去。

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然后还叫了Shu的。这语气太像多年前他第一次背着书本和食物向我们走来，他也是这样柔声叫我们两个的名字。

他说，谢谢你们，真的。你们比我勇敢好多好多。这么多年来我在做梦的时候杀了他几千次，几万次，可是现实里我连回想他的样子都不敢。谢谢，十一岁那年起这就是我人生最想要做到的事，我花费了所有许愿的机会暗暗期许自己有勇气把他杀了。你们做了我这辈子最想做到的事，真的谢谢你们。

三，二，一。

我们三个一起把他往河里推了下去。

砰——

我听见某人的灵魂砰然坠地的声音。

 

 

【第五节 河床】

 

“做好了，来闻闻看。”

Shu掀开锅盖，炖菜的温暖的香气一下子溢满了厨房。

“好香！”我说：“Ike一定爱这个爱到发疯。”

“是啊…”Shu小声应和：“装在保温桶里带过去吧，这样不会凉掉。”

春天即将来临，冬日的痕迹已经逐渐褪去。

我坐在Shu自行车的后座，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要带给Ike的炖菜。

经过河道时，已经可以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冰雪竭尽全力渴望洗去水中的尘埃，然而河流依然是灰黑的，恶臭的。

春天也并不是一个很有力量的季节。

我看着灰色的河流，静静地回想起那个夜晚。

马丁的尸体现在被水流卷到了什么地方呢？

街道上的人们都低着头。走路，铲雪，工作。没有人抬起头来关心河流，也没有人抬起头来关心春天。

Shu骑车路过的电线杆旁贴着几张破破烂烂的寻人启事，被风和雪反复撕扯，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样了。

我别过头去。

我并不知道那是找谁的，但我依然别过头去。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Shu和Ike都这么跟我说。

会过去的。

“我觉得你们两个做的这一锅比我买来的所有都好吃。”Ike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碗里盛了第四碗炖菜。

“Ike…”Shu笑了：“你还吃得下吗？我们本来想说，这一大锅给你在冰箱冰着，够吃一周的。”

“抱歉，你们低估我的食量了。”

“什么啊，我觉得这个乳酪羊角包才最好吃…”我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嘟嘟囔囔地说：“贵的就是不一样。”

Shu笑着抹掉我鼻子上沾上的奶油，而Ike给我递上了纸巾。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像这样平常地一起吃一顿饭了。

吃完饭以后，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下西洋棋。

我一直不太会玩这个，但Ike和Shu玩这个都玩得不错，所以我的特权是可以和他们任意一个人组成一队。

“王车易位，将军。”Ike低头移动一颗棋子：“我赢了。”

“Uhhh…”Shu没反应过来，发出小猫一样的疑问声。

他的象棋毕竟是Ike教的，再怎么说，还是没法轻易赢过他。

“啊，这样是算你输了吗？”我被Shu圈在怀里，抬头小声地问他。

“额…可是…额…”Shu依然抱着我，眼睛紧紧地盯着棋盘，像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撒开你的手吧，Shu yamino，”Ike拍拍手掌，敞开手臂：“该我抱了。”

我又只好乖乖挪到了Ike的怀里。

“喂…”Shu一边摆放下一轮的棋子，一边盯着Ike和我：“你抱可以，谁让你亲了？”

Ike享受极了这种时刻，嘴唇啄一啄我的脸颊，笑得更开心了。

就这样，他们下了一晚上棋。而我不知不觉地陷入睡眠。

我知道我的脸颊落下一个吻，然后是另一个，旋即又立刻有另一个覆盖上来。

无论是Shu还是Ike都好。我酣然入梦，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好。

隔天早上Shu又骑着单车载我回家。Ike提前打包了两份乳酪面包，我一份，Shu一份。我抱着热乎乎的面包坐在Shu身后，仿佛一切像是把我们来时的路重复一遍。

经过河边时，Shu的单车顿了一下。

昨天还平静的河边突然停满了几十台巨大的抽水机。

许多行人都在路边停下，纷纷朝着河岸望过去。

我和Shu也下了车，在人群中停下。

我踮起脚向远处眺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闲谈的路人给出了答案：

“有老板把这一片工业区的地都买了，说不喜欢这河，准备趁着水位低，全抽干了，填起来改道呢。”

“全抽干？”

“全抽干，抽到整个河床露出来。这不胡来吗？”路人咋舌：

“有钱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熙攘间，马力十足的抽水机突然开始启动。

机械的轰鸣声像要把人给生生卷进去，听得人心惊肉条。

要让河床也露出来吗？

“Shu…Shu…”

我慌乱地回过头去找Shu，发现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周围的一切想被加了速疯狂播放的电影蒙太奇。

我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好像现在我找不到Shu的话，我就将再也找不到他了。

一瞬间，我失去平衡，被拥挤的人群撞倒在地。

视线所及之处全部是陌生人的腿和脚，Ike送给我们的面包也摔到了地上。

我想伸手去捡，就在这个时候，一双脚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他一脚踩住那袋面包，开始缓慢地将他们碾碎。

有人从我的头上和手上踩过去，然而我并不觉得疼，我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想把面包拿回来。求你，把它还给我吧。Ike说，让我和Shu回家慢慢吃的。

我挣扎着抬起头，目光一寸一寸地往那双脚的主人身上挪上去。

最终，我拼尽全力地看清楚了那张混在人群中惨笑的脸。

——马丁。

我昏迷了好几天，不同时段的记忆错乱杂糅在一起，医生也找不出来原因。

醒过来以后，我听到医生偷偷对Ike说，嫌麻烦的话，可以考虑送去精神病院。

Ike冷冷地让医生离开。

他的手掌覆盖上我的额头，宽厚的掌纹摩擦着我的皮肤，我徒然感到安心。

他知道我什么病也没有，我也知道。

一周以前，施工队在河岸抽水工作时，挖出了一具装在编织袋里的男性尸体。

独自住在城郊贫民区的未成年孤儿Shu yamino去自首了。

大家都说，他趁着黑夜抢劫了马丁牧师，然后把他杀了，再扔到河里。

大家都说，马丁牧师是个十足的大善人。有不止一个证人说他们曾经看到过，马丁牧师还在教堂的时候，曾经照顾过幼时忍饥挨饿的Shuyamino。

大家都说，这个世界完蛋了，好人没好报，善良的人总会落得最惨烈的下场。

真是一桩令人唏嘘的悲剧！当地的报纸头条以这句话给新闻做结。有市民哭着在广场众筹，要给可怜的马丁牧师立一座能永远被后人记住的雕像。

真是，令人唏嘘的悲剧啊。

【第六节 太阳】

 

Shu yamino去自首前的前一晚给Ike eveland留了一封信，他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Ike：

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你的方式是陪伴她，而我的方式则是离开她。

Ike eveland，其实不只是他，多年来，我想你和我也已经成为彼此血肉的一部分。

记不记得小时候在教会，我们总是不约而同地向修女姐姐的问题给出一样的回答。

修女那时候看着我们说：“Shu is Ike，Ike is Shu。”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并不是一句说笑。

我爱她的同时当然也爱着你。如果你可以带着我这一份留在她身边，那将是我最感激的事。

请你代我去吻，永远地，勇敢地吻。

Ike，外面下雪了，我想我也是时候该走进雪里去。

 

-爱你的，Shu yamino

 

Shu判了十年，在城郊的监狱。

我和Ike试着去看了他很多次，然而他每一次都拒绝接见我们。

直到有一天我们再去，典狱长告诉我们，Shu yamino申请调换到别的监狱服刑了。

我们都不是他的直系亲属，所以他们没有权利告诉我Shu现在到底在哪里。

像Shu那样聪明的人，如果想要彻底消失，你是没有办法找到他的。

我知道他这么努力，是希望我和Ike能放下这一切，回到过去的生活。

我和Ike试着如他所愿，努力地在一起生活。像我曾经对Shu说的，谈普通的恋爱，然后结婚，过平凡的生活。

然而怎么可能做得到？

Shu yamino的名字横亘在我们中间，浮现在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要怎么做到？

我和Ike曾经无比努力地去做。

有一个夜晚他伏上来，我伸手去摸他的后背。触到Ike那片光洁的皮肤时才发现我在期许Shu背上那道高高隆起的疤痕。从前我们三个的关系那样混乱地搅在一起，我也从来不会把他们两个认错过。我没办法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然样任由Ike继续。

Ike俯下身，借着月光去看我的脸。

他摘掉了眼镜，琥珀色的眼睛在明明灭灭间黯然闪烁。

“你怎么了？”他声音哑哑的。

“Ike…”我呜咽起来，知道不该说这话，但还是没法撒谎：

“我好想Shu yamino。”

Ike沉默了一会，他的鼻息像潮汐般反复落在我的胸口。

很久很久以后，一滴温热眼泪砸下来。

他是多么坚强的人，很少有让他也难以掩藏的脆弱：

“我也是。”

春天结束的时候，我还是和Ike彻底分开了。

-

Ike eveland想过去死。

他的不幸是他们两个不幸的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他，女孩不会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背负杀人的重担，男孩也不会在人生尚未真正开始之时就要忍受牢狱之灾。

如果当时自己在事发时就拼尽全力地反抗呢？或者，在自己无数个挣扎的夜晚里的任意一个，像女孩一样用什么东西刺进马丁的喉咙呢？

他自以为隐忍是美德，沉默是高尚。殊不知离隐忍和沉默这两个词最近的就是懦弱。

自己是个懦夫，他生命中所有的爱都属于他们两个，自己却把他们都弄丢了。

Ike小时候想当小说家，但后来一个字也写不了，只要一拿起笔就会想到小时候教他们两个写字。女孩看到书本就打瞌睡，口水沾得他满手都是。而Shu yamino拿起笔就在写字本上画满豆豆眼睛的简笔画小人，还会三两下给自己画一个板着脸的简笔画，带着眼镜的生气小人儿。

Ike很早起就攒了两笔钱，一笔资助女孩子以后去做她喜欢的事情，另一笔资助Shu yamino去学美术，画那些他喜欢的画。

他早早地计算好了一切，却在最重要的关头失了手。他想，自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Ike终于决定去死。

他留下一封很短的遗书，末尾摘抄的是他最喜欢的一首诗：

“

他们在你身上徒劳地挥霍了大海，

徒劳地挥霍了透过惠特曼神奇的双眼看见的太阳；

你用尽了岁月而岁月也用尽了你，

而你仍旧没有写下这首诗。”②

 

是写给他们的。

他们慷慨而徒劳地为他挥霍了生命中一切，他却最终成了一个决定去死的人。

Ike写完这封信，随后决定去死。

就在他准备把脖子套进悬挂半空的绳子时，门铃响了。

是女孩子寄来的快递，里面用罐子整整齐齐装着她熬好的草莓果酱。

她和他已经快三年没有联系了。

她附了一封简短的信，问他过得好不好，说她很想念他，希望他能和自己一样好好努力地生活下去。

“小时候我喜欢月亮，但现在喜欢上太阳了。Ike，你也要抬头多看看太阳啊。日光是最公平的，公平地爱着我们每一个人。当你感到温暖的时候，你要知道，我，还有Shu也一定有着同样的感觉。我很想你，你也要加油。”

另一张纸条上写着：

“ps.草莓酱就是要比鱼子酱好吃一百倍不准反驳，熬了整整三天，必须全都吃光！ ”

Ike哭了。

他把那根悬梁的绳子扯了下来。

他们一次救了他。

-

Shu yamino并不觉得时间很漫长。

相反，在牢狱里的日子，让他觉得时光几近凝固了。

他不和任何人说话。

监狱的人刚开始都欺负他，后来发现他好像真的是个哑巴，所以也没人在乎他了。

Shu很高兴这样，他希望自己可以消失。

带着Ike被马丁所做的，带着她为Ike所做的，他可以独自带着这一切，彻底消失。

他用尽了全力才做到这一切的。

刚开始女孩和Ike每个月都要来看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狠下心不去见他们的。

到最后连典狱长都说：“你真的不见见你的家人吗？”

家人。

Shu心里软得像即将融化的积雪。

“他们每个月都来，那女孩子刚开始每次来都哭，到现在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真的不见？”

Shu摇了摇头。

割舍总是痛的。

像他背后的那道疤，最开始那样痛彻心扉，到现在，自己也学会与它共处了。

后来听说可以申请调到其它监狱服刑，Shu想也不想就提交了申请。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年轻的男孩既奇怪又冷血，没人知道Shu为了让自己变成这样到底付出了多少。他不知道他们过得幸不幸福，但他希望他们幸福。

这一切已经是Shu yamino所能给出的一个最优解。

Shu在狱中的表现好，减刑了两年，在第八年的深冬出狱了。

出狱那天的夜里又下了很大的雪。

Shu领着提包，理了理自己身上磨损严重的夹克衫。他有点紧张。作为一个编号而失去姓名的日子太久了，他发现自己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样像个常人一样走路。他一步一步地踏在松软的新雪上，看着自己眼前缓缓升起的铁门。

Shu前所未有地感到自己正在新生——也就是到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对生活依然是有爱，有热情的。在监狱里的时候他不会允许自己承认这些。

他们两个，不会来的吧。

毕竟自己都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在这里服刑。

“Shu yamino，你可以离开了。出去以后，好好生活。”

典狱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Shu点了点头，又习惯性地低头往前走去。

典狱长叫住他：“小伙子，把头抬起来，你的家人在等你呢。”

Shu顿了顿。

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眼睛。

“Shu——”

冬夜里，女孩子先挥手大叫起来。

Ike被她的围巾甩到了脸，很无奈地拨开它，也笑着朝他摆摆手。

他们看起来怎么和以前那样相似，像是没有变化一样。

“回家吧！”女孩跑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哇啊太沉了…还是你自己提着吧。”

她还和以前一样雀跃。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典狱长，”Ike插着兜和Shu并肩走到一起：“他是个很好的人。”

“嗯。”Shu吸了吸鼻子：“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呢…你想去她那还是我那？”

“你们没有…?”

“没住在一起，也没结婚。”Ike对于Shu在意的事完全了然于心：“我们两个直到今天之前，也一直没见面，在不同的地方等着你。”

我们三个必须永远一起。

走在他们前面一点的女孩在路边的小贩前蹲下，挑挑拣拣了一会。

然后，她拿着几支烟花棒跑了回来。

“你们两个…谁有打火机呢？”

Ike和Shu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好啊，私底下都偷偷抽烟？”

她露出那种恶作剧的笑脸。两人都点燃了打火机，两束火焰一并聚集在她手中的烟花棒中，火光立刻被点燃。

她把烟花给两人各分一支，随后，挥舞着烟花小步朝前跑去。

Ike往前追上去。她回过头来，对他们两个笑了起来。

Shu定睛向前望去，面前的两人都在乌黑的夜色中挥舞着手中的燃烧的烟花。他手心中火焰滋拉的燃烧声在寂静的夜里大得出奇。Shu心想，火焰燃尽后，他们两个的身影会不会就那样消失在黑暗中？于是，他竭尽全力，竭尽全力地向他们跑去。

 

The end

 

注：

①据《纽约时报》报道，在过去近70年里，美国伊利诺伊州有超过450名牧师曾被控x///侵儿童

②出自博尔赫斯《马太福音》（1953）

③本文所有情节纯属虚构，与主播们完全无关。全部都是我虚构的（倒）

  

碎碎念：  

好压抑的故事。我写得其实很快，但也真的很痛苦。三人的命运怎样才能坚不可摧地联系在一起？我固然写了很多无妄的苦难，但希望更明确的是，这一切的底色仍然出于那种纯粹的爱。

在犹豫要不要发出来，还是干脆自己留存。但既然完成了还是先发布，如果有什么问题，之后我可能会再把它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