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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1

   第二天，周末。

   许佳琪腾出了时间，去了趟警 局。

   审讯室，她看着坐在玻璃窗口后面的女人，面色从容，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面，陈思琪现如今瘦了整整一圈，面色憔悴，眼窝深陷，眸子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陈思琪看着许佳琪的时候，眼底再没有往日的犀利跋扈，剩下的只有一望无尽的黑暗。

   她扯了扯唇，嗓音十分的沙哑：“看到我落成这样的下场，开心吗？”

   许佳琪看向她，抿唇：“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陈思琪的眼神没有焦距，黯淡无光，她垂着脑袋，低低的笑了起来：“曾经声名狼藉的陈家长女，如今成了S城万人羡慕的吴家太太，许佳琪，为什么到了最后我还是输给了你？”

   “我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她的话听起来倒是像在自言自语。

   许佳琪顿了顿，没有说什么。

   陈思琪还在那儿自顾自的说：“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坏女人，她出卖了我，不然警方怎么可能找到证据呢，为什么她明明才是幕后主使，可是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却是我呢？”

   “许佳琪，你快告诉我父亲，说我是被诬陷的，让他救我出去好不好？”

   “他一定是对我太失望了，所以这么久了才一直不肯来看看我，对，一定是这样。”

   她一直在自言自语，也没有看许佳琪，行为举止都十分的怪异。

   许佳琪皱了皱眉，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这一幕。

   陈思琪突然抬起了脑袋，笔直看向窗口外面的许佳琪，见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眸色晦暗，忽的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我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许佳琪，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女人的情绪莫名有些失控，她突然从位置上坐了起来，重重的拍打面前特制的玻璃窗。

   她的眼神很凶狠，好像恨不得将许佳琪撕成碎片一样。

   她也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遍一遍的拍打窗口，直到看守在外面的警务人员走了进来，强行将她带了回去。

   许佳琪还一直坐在原位上，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回想刚刚陈思琪的种种行为迹象，眸色渐渐沉了沉。

    *

   中午，许佳琪和吴哲晗回了趟老宅。

   徐姿蓉看到她们两人回来了，脸上虽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

   餐桌上，菜肴丰富。

   徐姿蓉吃饭的时候，提起了她们婚礼的事情，说：“我前两天已经找人算过了，你们的婚礼就定在两个月后的中旬吧，那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两个月后，刚好是入秋的季节。

   许佳琪有些意外，她原本还以为婚礼会很仓促的举办，没有想到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而且秋天，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季节，所以没有任何的异议。

   吴哲晗同样也是，时间方面很充足，足够她们准备了。

   既然说起了婚礼的事宜，徐姿蓉也没有放过孩子这个问题，清了清嗓子，佯装随口一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许佳琪刚塞了一口饭，直接被饭粒呛到了。

   吴哲晗放下碗筷，轻轻的顺了顺吴太太的背，从容淡定的提醒她：“妈，我们刚领证没多久。”

   而且两人目前的情况，每天都很繁忙，特别是kiki每天待在手术室里，如果有了孩子，肯定顾不上。

   徐姿蓉放下筷子，面容严肃，不悦的皱眉：“刚领证怎么了，你看看别人家，都是一年抱一个，你们两个成天都是工作工作，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才能抱上孙子？”

   “顺其自然吧。”

   许佳琪喝了口汤，气顺了不少。

   她斟酌了一会儿，平缓的说：“如果有了，就生下来。”

   闻言，徐姿蓉的面色和悦了不少，她又重新拾起了筷子，咕哝：“这还差不多。”

   吴哲晗去看了一眼自家太太，发现她可爱的耳朵已经红了一圈，还是那么的容易害羞。

   她心口微微一热，动起筷子夹了一块肉超多的排骨，贴心的放在了她的碗里面。

   许佳琪顺势看向她。

   吴哲晗还给她盛了一碗汤，微微一笑：“多吃点，长点肉。”

   许佳琪没有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乖乖吃了，不过等晚上回到家里，她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要吃多点了。

   因为要消耗体力。

   温馨的卧室里面，空气里旖旎蔓延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洁白的大床有些凌乱。

   许佳琪靠在女人的怀里，面颊绯红，微微喘息。

   吴哲晗看见她此刻跟条小鱼干一样动都不动，不由的闷笑出声：“所以说，让你晚上多吃点。”

   许佳琪捶了她一下，手一下被她握住了，揉捏在掌心。

   她实在是不想再动了，可是闭上眼睛，脑海莫名想起了刚刚激烈的画面，耳根烧红，嗔怒的控诉道：“你太坏了。”

   吴哲晗挑眉：“我怎么坏了？”

   她容貌绝丽的脸上，明显有些无辜：“我只是在顺其自然。”

   “……”

   她算是明白过来了，她在吴宅说的话，无意是给自己刨了个坑…

   卧室内光线昏暗，氛围暧昧。

   吴哲晗靠在床头，把玩着怀里女人柔顺清香的短发，哑声问道：“喜欢孩子吗？”

   她的声音里面，无端端掺和了几分的落寞。

   许佳琪顿了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眸子清亮，抬眼看向了女人，反问了一句：“你喜欢吗？”

   吴哲晗勾唇：“能不喜欢吗？”

   两人对视良久，许佳琪突然伸手抱紧了她，在她的颈窝蹭了蹭，含糊：“嗯，我也喜欢。”

   吴哲晗低头，亲了下她的发间。

   默了半响，说了一句：“抱歉。”

   许佳琪自然是知道因为什么，吴哲颜现在时不时的出现，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稳定，加上需要服药治疗。

   如果现在要孩子，真的不是明智的选择。

   她收紧了手，笑：“没关系，吴小姐，我们来日方长。”

    *

   陈家老宅，灯火通明。

   书房里面，陈贺远站立在了落地窗前，双手背负而立，面容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婉茹端着糖水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惆怅。

   虽然陈氏正在慢慢的度过危机，但是经过这次的事件，陈宅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热闹。

   陈贺远也是，短短的几日时间里面，竟然苍老了几十岁的样子。

   她把糖水放在了桌子上，看向他，声音轻缓的说：“你晚饭没有怎么吃，我给你熬了一点糖水。”

   陈贺远缓缓回神，转身走到了办公桌后面，看了眼桌上的糖水，说了一句：“辛苦了。”

   许婉茹摇了摇头，提醒他：“趁热喝一点。”

   陈贺远喝了几口就没有什么胃口了，他抬眼看向她，担忧的问：“你今天去看思琪，她在里面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许婉茹叹了一口气，突然记起，好奇的问她：“你昨天不是叫了律师来家里，打算怎么做？”

   陈贺远眸子深沉，冷静的开口：“我要把她送出国。”

   话落，许婉茹明显怔了怔，她反应过来，讶异：“可以吗？法院那边……”

   陈贺远抿唇，没有说明过程，含糊的说了一句：“我有分寸。”

   许婉茹背脊一僵。

   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陈贺远对她开始有了防心。

   她不动声色的敛去了异样，僵硬的扯了扯唇：“好，如果需要帮忙，一定要告诉我。”末了，又说了一句：“已经很晚了，你记得早点儿休息，工作别太晚了。”

   “好，你先去睡吧。”

   许婉茹应了一声，悄悄离开了书房。

   她离开没有多久，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陈贺远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起身走到了窗边，接听了电话。

   电话内，陈艺平缓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陈先生，近来可好？”

   陈贺远看着窗户外面的夜景，幽幽的笑了起来：“托你的福，现在一切都在计划中，十分的顺利。”

   闻言，陈艺满意的笑道：“陈总果然不负众望，我想我没有挑错合作对象，你确实是有能力。”

   他停顿了下，提醒他：“不过也不好高兴的太早了，你现在可能有点儿麻烦了。”

   陈贺远眸色沉了沉，嘴角的笑意倏地一僵。

   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艺不急不缓的说：“吴哲晗最近和孙芮走的很近，你那点儿事情，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话落，陈贺远的眸色徒然变得有些可怖。

   他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弧度的直线。

   电话内沉默了好久，他才缓缓的开口，声音有些凉有些诡异：“没有办法了，只能解决掉这些障碍物了。”

   陈艺挑眉，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陈总这是何意？”

   陈贺远压下唇，冷漠道：“孙芮现在一直紧盯着我的公司，如果不能把她解决掉，我们以后会很麻烦。”

   他说着，故意停顿了下，幽幽的笑了起来：“事已至此，小陈总，你不会还打算袖手旁观吧？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威胁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贺远眼神冷漠，似笑非笑：“只是提醒一下你，孙芮能查到我，就一定也能查到你，到时候我们两人谁都脱不了干系。”

   “那我还要谢谢陈总的关心了。”

   陈艺笑的意味不明，眸色晦暗，平静道：“不过陈总你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我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

   陈贺远绷唇，一只手背负在身后，握成了拳头。

   良久，他突兀的开口，凝重的说：“当年吴家一事，只是一个意外，我找人绑架吴哲晗她们，原本只是想要威胁吴擎远卖掉公司股份，没有想到后面会闹出人命，更没有想到吴擎远会因为这件事情脑溢血去世……”

   他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书房门口外面，传来了“砰”的一声轻响。

   陈贺远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子徒然一沉，握紧手机，大步朝门口走去，嚯的一下，拉开了书房的门。

   外面空无一人。

   他皱眉，走了出去，走廊上确实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数秒，又倒了回去。

   男人进去之后，隔壁房间的门悄悄打开了…

   走廊上一片诡异的安静。

   许婉茹就躲在隔壁的房间里面，手里紧紧捏着手机，面色苍白，身体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原本是倒回来提醒一下陈贺远别忘了后天商业聚会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无意中听见了他说的话。

   所以，当年吴家的绑架案与她的丈夫有关是吗？

   还有间接害死了吴擎远和吴哲晗的妹妹，全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吗？

   后面的事情她想都不敢再想。

   许婉茹浑身颤抖，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瞳仁睁大，眼底还有未消散的震惊和惊惧。

   她在房间里面缓了一会儿，方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打算下楼，悄无声息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走到楼梯的位置，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她心头蓦地一惊，偏头直直撞上了陈贺远犀利阴沉的眼神时，差点双脚发软，坐在了地上。

   陈贺远的疑心一直都比较重，刚刚无意听到门外的动静时，他回到书房里面，思来想去总是觉得不放心，所以又出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她。

   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许婉茹强制压住身体的颤抖和恐惧，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佯装镇定：“我刚刚想起来了，怕你忙工作忙忘了，所以过来提醒一下你，别忘了后天的商业聚会。”

   陈贺远犀利的目光扫了她一圈，最后露出了似有似无的笑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别等我了。”

   许婉茹体贴的说了一句：“你别忙太晚了。”

   然后平静的下楼离开了。

   陈贺远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了，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

   隔天清晨，医院。

   VIP病房转进来了一位患者。

   许佳琪进去的时候，发现江晓康也在里面，他正站在床尾，身形挺拔，面容凝重。

   她顿了顿，跟在身后跑进来的小艾看见这一幕，面色也有些沉重，轻声说了一句：“这个人是晓康的母亲。”

   江晓康的母亲？

   许佳琪想起手里的检查结果，微微抿唇，径自走了床畔的位置。

   江晓康回头看向她，颔了颔首。

   小艾已经弯下腰，和病床上的江妈妈打招呼：“江阿姨，还记我吗，我是小艾。”

   江妈妈面色苍白暗黄，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脸上的笑容十分亲切：“当然记得啊，小时候经常跑来我们家玩的小艾对不对？你现在已经长得这么漂亮了，阿姨差点儿没有认出来了。”

   “哈哈哈阿姨你还是一样年轻，没有什么变化啊。”

   原本沉寂的病房，很快因为小艾的吵闹，变得不再那么冷清。

   江晓康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许佳琪，看见她手里的东西，薄唇下压：“许导师，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他的话音落下，小艾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站直身体，屏息去看向许佳琪，眼底透着一丝紧张。

   江妈妈看见这一幕，安慰性的笑了笑：“没关系医生，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吧，好与坏我都能接受。”

   许佳琪脸上带着白色的医用口罩，根本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她默了片刻，平缓的说：“胃癌，晚期。”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面。

   江晓康垂落在身侧的手，蓦然握成了拳头，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病床上的人，见她没有丝毫惊讶，很快了然。

   他眸子赤红，声音凝重颤抖：“您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江妈妈知道瞒不过他，轻轻浅浅的叹气：“我只是不想给你太多的压力，小镇的医生已经说了我这病治愈的可能性不大，我就不想浪费钱，所以才会瞒着没有告诉你……”

   江晓康浑身僵硬，手背青筋暴起。

   他失声了片刻，喉结艰涩的滚动：“以前是，现在也是，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为自己着想一次？”

   后面尾音上扬，明显带着奔溃的情绪。

   江晓康撂下这一句话，就大步朝门口走去，离开了病房。

   许佳琪微微一顿，平时看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经常吊儿郎当没点儿正经，今天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江妈妈偷偷的抹了下眼泪，苦笑了一句：“这孩子，怎么就一直长不大呢。”

   小艾上前，迟疑的说：“江阿姨，晓康他也是担心你，您也知道他一直都很重视您。”

   江妈妈扯了扯唇，虚无缥缈的来了一句：“他的脾气，真的很像他父亲。”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许佳琪发现她的眸子黯淡无光。

   后来，小艾偷偷的告诉了她，原来江晓康的父亲是S城有名的企业家，但是因为婚内出轨，江晓康从小一直特别的憎恶他。

   父母离婚之后，他选择了和母亲生活，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总归吃力，所以他们的生活一直很拮据，好在江晓康很争气，后来成绩优异保送上了N大附属医学院，这让江妈妈一直很欣慰，也分担了不少家里的压力。

   小艾留在了病房里面和江妈妈聊天。

   许佳琪聊了几句以后，就悄悄离开了病房，不出意外的，在外面看见了江晓康。

   他正靠在墙上，双手插在了白大褂的衣兜里面，微微垂着脑袋，侧颜落寞，看起来很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

   她其实之前就有察觉到了，江晓康虽然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心思很细腻敏感，可能是因为家庭环境使然，所以他经常会带着一副假面嬉皮笑脸的待人，但是面具下的真实面容，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江晓康听见了关门声，缓慢的侧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黯然。

   许佳琪停在了他的面前，默了半响，平静的说：“你母亲目前的体质各方面都很虚弱，治疗上不适合做手术，放化疗那些带来的疼痛我也担心以她现在的状态无法承受。”

   “所以我建议，选择保守的中医治疗。”

   江晓康安静的听完，长久长久没有声音，最后嗯了一声。

   他低声：“我相信你。”

   许佳琪顿了顿，紧抿红唇，沉默无言。

   从她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到了现在她真的见过太多像江晓康这样的病人家属，有愤怒嘶吼的，有哭着质疑的，有默默接受的，多到她已经麻木到了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

   现在的江晓康，特别的像当年那个被父亲抛弃的许佳琪。

   明明已经知道了事实，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特别的难受。

   她缓过神，手指莫名有些冰冷。

   她看着面前耸着脑袋的男人，半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江晓康明显一僵。

   他紧抿薄唇，眸子黯然赤红，吭都不吭一声，最后心里的防线好像断掉了，他高大的身躯在颤抖，压抑着哽咽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呢喃：“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

   另一边，偌大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阳光从窗外落进来，洒了一地温暖璀璨。

   徐子轩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向站在窗口的女人，淡淡的说：“陈贺远那个老狐狸，听说已经在准备要把陈思琪送到国外去了。”

   她停顿了下，绷唇：“医院方面已经给出证明，陈思琪确实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吴哲晗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窗户外面斑驳陆离的景色。

   徐子轩又说：“不过，证明是真是假，还有待调查。”

   谁知道这一切又会不会是陈贺远的计谋呢。

   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吴哲晗转身走到了休息区，坐在了徐子轩的对面，捞起手机看了一眼。

   一条短信。

   发信人郏向文。

   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她眸色深深，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徐子轩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凑上去瞄了一眼，这一瞄，脸色变了变。

   她错愕：“诶，这个和kiki站在一起的人，是谁啊？”

   吴哲晗已经删掉了照片，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平静道：“她带的实习生。”

   徐子轩看见她不为所动的模样，顿了下，戏谑道：“怎么，你不吃醋吗？”

   吴哲晗自然是相信许佳琪。

   她靠向了椅背，眸色暗沉，心里咀嚼着三个字，郏向文。

   之前一直没有把她当回事，现在想想，她和kiki待在同一间医院，也确实是一个隐患。

   徐子轩看她淡定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趣，又回到了正题上：“对了，还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孙芮最近一直盯着陈贺远不放，还有，她好像翻起了吴家的旧案。”

   偌大的办公室内，空气寂静了两秒。

   徐子轩说完之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皱眉：“诶，孙芮调查陈贺远，为什么要翻出吴家的旧案？”

   吴哲晗敲着膝盖的手指微微一顿，眸色漆黑晦暗。

   徐子轩的大脑缓冲了几秒，迟疑的抬头看向她，开口：“该不会……”

   剩余的话她不用说，吴哲晗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了，默了几秒，薄削的唇抿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她想，她能明白为什么吴哲颜和孙芮会走到一块儿了。

   ……

   傍晚，许佳琪结束了工作，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被外面悄无声息靠在墙上的江晓康吓了跳。

   她定睛一看，皱眉：“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江晓康面上的气色比白天好了许多，他看了一眼许佳琪，别扭的动唇：“谢谢你。”

   许佳琪看到了他微微烧红的耳朵，很快便明白了他在害羞，不由的觉得很想笑。

   她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没事，早点儿回去吧。”

   说完打算离开，可是江晓康拉住了她的手腕，没有让她走。

   他斟酌了一会儿，好像是想说什么，无声的僵持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松开了手。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许导师。”

   许佳琪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离开了医院。

   江晓康靠在墙上，侧头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方才站直身体，打算回病房。

   没有想到，刚刚转身就看见了郏向文，他对她有印象，听小双说过，许导师和郏向文私底下的关系特别不好。

   他颔了颔首，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就径自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郏向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也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江晓康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几秒，缓缓的转身看向她，面容平静：“郏医生有事吗？”

   郏向文意外他的态度。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微勾唇：“你看起来，好像很讨厌我。”

   江晓康看了她一眼，薄唇忍不住上翘，半开玩笑的来了一句：“有这么明显吗？”

   郏向文面容一僵，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看了一眼许佳琪离去的方向，意味不明：“你喜欢你们许导师？”

   江晓康顿了两秒，眸色幽暗，开门见山的问道：“郏医生，你和我们许导师关系不好对吧？”

   郏向文没有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顿了数秒，挑了挑眉头：“许佳琪跟你说的？”

   “谁跟我说的不重要，您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嗯，是不好。”

   “那就行了。”

   江晓康双手抄进长裤口袋，微微一笑：“既然不好，我们也不要走的太近，不然许导师看见了会不高兴。”

   郏向文对上他别有深意的黑眸，整个人蓦地一怔。

   反应过来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她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晓康勾唇：“字面意思。”

   他自然不可能会相信，郏医生只是过来跟他寒暄打招呼，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从小生活在江家，见过了太多的勾心斗角，所以对这种事情，特别的厌烦和敏感。

   男人的眼底滑过了一抹嘲弄。

   郏向文顿了顿，突然发现面前的男人和以往看见时吊儿郎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该不会，以前的种种形象全部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吧？

   思及此，郏向文觉得有些悚然。

   她皱眉，忍不住讽笑：“你的许导师，知道你的真实面貌吗？”

   “真实面貌？”

   江晓康玩味的咀嚼这几个字，讳莫如深的笑了起来：“什么真实面貌，郏医生，你可能想多了。”

   他很快结束了话题，礼貌的颔了颔首：“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抱歉，我先回病房了。”

   说完也没有给郏向文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廊上一片的冷清寂静。

   郏向文复杂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总觉得他的身份并没有调查结果显示的那样简单。

    *

   公寓里面，氛围温馨。

   饭桌上面，许佳琪和吴哲晗讲起了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情。

   吴哲晗安静的听着她说话，时不时往她碗里夹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许佳琪也提起了江晓康的事情，说起了他的母亲，说起了他的家庭，说起了他。

   她说：“他今天哭的时候，让我觉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无依无靠，无人倾诉。

   让她无意识的产生了恻隐之心。

   吴哲晗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淡淡温和的询问：“以前的吴太太，是怎么样的？”

   许佳琪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跟吴哲晗讲过自己以前的生活。

   脑海里面支离破碎的记忆渐渐组合了起来。

   她一边回忆一变慢慢的说：“我以前，家里经济特别不好，全家只有父亲一个人外出工作，他不仅要供我读书，还要养家里的人。当时我还在念小学的时候，我们是住在小镇里面，镇里不比城市，父亲每个月的工资微薄，但是勉勉强强还可以支撑。”

   “后来，因为家里经济压力太大的缘故，我的父母经常因为这件事吵架，三天两头的大吵，街坊邻居都知道。”

   “记得那个时候，我已经念初中了，寄宿在校很少回家，每次往家里打电话，都是听见我妈在抱怨，久而久之，连电话也很少打回去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婚姻就好像一颗隐藏的定时炸弹，不知道哪一天会彻底爆发，我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们真的离婚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求他们不要分开。”

   说到这里，可能是想起了那时候的画面，许佳琪的眼底染起了薄薄的水雾。

   吴哲晗默默的看着她，心脏倏地一疼。

   许佳琪停顿了几秒，继续说：“后来我母亲跑到了S城来生活，去了陈家做佣人，也是这样认识了陈贺远。”

   “我原本是跟着我父亲生活，只是高二那年，我回家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我母亲来接我的时候说，他不要我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不相信他会抛弃我，所以找了他很多年。”

   “等找到他的时候，听到了他亲口承认，我才明白过来，他是真的不要我。

   吴哲晗微微皱眉。

   许佳琪笑了起来：“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但是伤疤还在。

   吴哲晗能明白那种感觉，或许从一开始，她会注意许佳琪，会关心她的举动，全部都是因为她们身上有相同的经历。

   她们都习惯了伪装自己的情绪，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外界任何东西所伤害。

   她缓过神以后，唇畔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吴太太，你很坚强。”

   许佳琪微微挑眉，笑道：“如果不坚强，就不会遇见你了。”

   现在啊，她说什么情话，都是信手拈来，十分的娴熟自然了。

   所以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一定是待在吴哲晗身边太久了，所以有些时候说话都变得不太正经了。

   吴哲晗却是十分的受用。

   她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再接再厉。”

   原本惆怅的情绪很快迎风消散，好像在她的面前，她从来都不用想太多，一直都特别的轻松。

   想到这，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玩心大起：“谁吃的慢，今晚谁洗碗。”

   吴哲晗挑眉：“赢了的有奖励吗？”

   许佳琪撞上她挪揄的眼神，不自觉得耳根烧红，低头扒饭，含糊：“没有。”

   女人闷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窗外的夜色寂寥漫长，月光笼罩在了这片城市，到处都是霓虹灯光。

   医院里面，江晓康站在里窗口前面，他回头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江妈妈，面色隐匿在了浮动的暗影里面，模糊不清。

   过了一会儿，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走到了外面出去，走廊上灯光半明半昧，冷清而寂静。

   他靠在墙上，滑过了接听键。

   电话内，一道男音缓缓的响了起来：“您要的东西，已经全部发送到了您的邮箱里面。”

   江晓康淡淡的嗯了一声，他眸色漆黑深谙，微动唇：“对了，帮我调查一个人。”

   “您说。”

   “郏向文。”他停顿了下，幽幽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她应该是陈家的小女儿。”

   “我知道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老头最近怎么样了？”

   “江氏集团近期好像准备和吴氏合作，是个大项目。”

   “嗯，我知道了。”

   江晓康眸色晦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没有再说什么，掐断了电话，缓缓的走到了窗口前面，静静的俯瞰外面的夜景，薄唇紧抿。

   江氏要和吴氏合作啊……

   男人的面容被大片的阴影笼罩，看起来有些不真切，只能隐隐看见他黑得发亮的眼眸…

    *

   两天之后，市中心一家六星级酒店有场业界许多知名人士都会赴往参加的宴会。

   宴会上到场的宾客多数都是商界上出类拔萃的上市公司总裁以及在S城有一定地位的富家名媛公子。

   也可以说是一场交谈会，因为很多的商业合作都是在这样氛围融洽的环境下促成。

   吴哲晗也去了，以往她从来不会出现在这种热闹的场合，所以这次的意外现身，明显引起现场所以宾客阵阵议论。

   宴会厅上摆了几张白色欧式长桌，上面布置了精美的甜点和香槟饮料，天花板悬挂着一盏水晶吊灯，散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零零碎碎的光点落在了地板上映衬出了斑驳陆离的光泽。

   中央的位置聚拢了不少宾客，都已经在相互交换名片，友好的浅谈。

   徐子轩手里举着香槟，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现场，最后落在了一处角落，挑眉：“陈艺。”

   吴哲晗循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陈艺玩味的视线，对方隔空跟她碰了个杯，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淡然自若的错开了视线。

   她并不意外在宴会上撞见陈艺，因为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她今晚到场，要找的人并不是他。

   徐子轩轻抿了一口香槟，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回国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让我还真的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有一句话不是叫做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吗，或许这样形容会更加的贴切。

   两人浅聊的过程中，江氏集团的总裁江志成携着他的新妻方卉走了过来。

   江志成最近遇到的喜事比较多，又是谈成了大项目又是娶了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老婆，走到哪儿，面上都是带着笑容春光。

   他走过来跟她们打了声招呼，顺带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妻子。

   方卉在还没有嫁进江家以前，就听说过了吴哲晗这个人，知道她长相出众，做事雷厉风行，如今看到了真人，心跳不由的加速。

   她软软的开口：“你好吴小姐，我叫方卉。”

   吴哲晗看了她一眼，疏离的颔了颔首，视线又落在了江志成的身上，眉目没有什么波动。

   这让方卉有些不甘。

   她虽然家庭环境一般，但容貌是真的出众惊艳，刚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许多的单身人士或是已婚人士的目光都会往她身上驻足几秒，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花瓶一样，没有一丝的情绪。

   这样的挫败感，还是头一次。

   徐子轩心细的察觉到了氛围有些微妙，打趣了一句：“恭喜江总啊，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娇妻，以后的应酬都不敢找你出来了。”

   江志成爽快的笑了起来：“哪里的话，徐总真是幽默，啊对了，听说徐氏集团最近在开发一处地产？”

   徐子轩挑眉：“怎么，江总感兴趣吗？”

   江志成并没有否认，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笑：“徐总，方便借一步详谈吗？”

   “行。”

   “小卉啊，你和吴小姐聊聊，我很快就回来了。”

   方卉乖巧的点了点头，还去偷瞄了一下女人的表情，发现还是如常。

   等人离开了以后，她看着女人的时候，有些紧张的攥着手指，迟疑的询问：“吴小姐，听说您已经结婚了，怎么没有带太太一起来呢？”

   吴哲晗潦草的开口：“她今晚值夜班，没有时间。”

   方卉顿悟，略带惋惜的说：“啊，原来是这样，听说吴太太本人聪明又漂亮，有机会真想见一面。”

   女人淡淡的嗯了一声，态度不是特别的鲜明。

   她暗暗的失落，又不甘的转移了话题，声音酥软的开口：“啊对了，我有个姑姑最近身体不太好，不知道吴小姐方不方便，给一张吴太太的名片给我，我想尝试跟她联系一下。”

   吴哲晗墨色的眸子落在了她精致的脸上，眸子幽暗，深不见底。

   她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是让方卉一下子心虚了。

   她尴尬的笑了起来：“不方便吗？”

   吴哲晗默了下，微动唇：“抱歉，我没有出门带我家太太名片的习惯。”

   方卉清亮的美眸闪了闪，正想进一步问电话号码的时候，余光瞥见了身旁走过的服务生，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倾，脚突然崴了一下。

   于是整个人就撞上了服务生，幸而她很快站稳了，只是红色的长裙一下就被酒水打湿了，看起来有几分的狼狈。

   服务生慌忙收拾地上的狼藉时，不停的道歉。

   小小的插曲，吸引了周围一些人的目光。

   方卉拍了拍手上的水渍，善解人意的说了句“没事”以后，就略显尴尬的看了眼自己的长裙，又看向吴哲晗。

   因为酒水浸湿的缘故，她现在身上的裙子有些透，隐隐可见里面文 胸的形状。

   吴哲晗面色如常，薄唇紧抿。

   如果细看，隐隐可以看见她微蹙的眉头间，带着一丝的冷意。

   出于礼貌，她正打算脱下自己的外套时，邱欣怡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把自己的披肩丢在了方卉的身上，然后笑道：“江太太，吴小姐家里妻子管得严，不方便跟你有过多接触，还是让我送你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方卉愣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邱欣怡拖走了。

   吴哲晗目送她们的身影离去，犀利的视线扫了一眼在场的宾客，最后落在了一个位置，眸色微暗。

   另一边，洗手间。

   方卉因为邱欣怡突然的出现阻拦，错失了与吴哲晗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由的心生怒意。

   她在弯腰清洗裙子的时候，透过镜子看向靠在墙上的邱欣怡，阴阳怪调的来了一句：“听说邱小姐是娱乐圈内公认的慈善家，不仅长得漂亮，人品也端正，今晚一见，你还真的是热心肠。”

   “你是想骂我多事吧。”

   邱欣怡直言不讳，把玩着手指，意味不明的笑：“方小姐，我知道吴哲晗魅力大，但是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万一刚刚那一幕让江总看见了，你可能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话落，方卉一下关掉了水龙头，有些恼羞成怒的转过身，嗤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要威胁我吗？”

   “方小姐理解错了。”

   邱欣怡闲散的去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而已。”

   方卉双手抱臂，怒极反笑：“提醒我？我看啊，你也是喜欢吴哲晗吧，可惜啊，人家不也连正眼都没有给你吗？”

   “方小姐，趁我好好说话以前，嘴巴放干净点。”

   “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喜欢吴哲晗吗？怎么，不敢承认啊，当红花旦也不过如此嘛，连一个喜欢的人都追不到手……”

   她话音未落，邱欣怡的眸子已经转冷。

   她幽幽的看向方卉，眼底的冷意像是一把寒刃，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

   她沉默了片刻，忽的一笑：“嗯，我承认我是喜欢过她，但是也仅限于喜欢，不像方小姐这么能干，陪个酒都能攀上江总，不仅讨得江总欢喜还逼走了正室嫁进了江家，当了众人羡慕的江太太。”

   方卉听出了她话里行间明里暗里的嘲讽，心头一怒，蓦地捏紧拳头。

   她磨牙，却没有反驳什么，因为都是事实。

   邱欣怡轻轻的一笑，缓缓上前一步，整理了下女人的礼服，继续说：“方小姐，同样的方法，用过一次再用，就显得有些蠢了。”

   “吴哲晗可不像江总，可以被你轻易玩弄于股掌。”

   “人呐，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等一下稍个不留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给赔了进去，岂不是很不划算？”

   方卉背脊一僵，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女人。

   她眸色阴鸷，面色难看，刚刚在吴哲晗面前的温柔早已经不复存在，咬牙切齿道：“邱欣怡，你信不信我让江志成封杀你。”

   邱欣怡顿了下，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突然笑了起来。

   她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害怕，悠哉悠哉的提醒了她一句：“方小姐，你刚嫁给江总不久，应该还不太了解豪门之间的生存规律，按照你这样的性子，恐怕在江家难以立足。”

   方卉怔了下，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欣怡勾唇：“江志成是宠你，但是S城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凭什么以为，他会为了一个丝毫没有价值的你，去得罪自己的合作伙伴？”

   她站直了身体，红唇噙着一抹笑意：“方小姐，做人呐要懂得知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最好还是掂量清楚，仗着漂亮恃宠而骄，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说完了也没有去看方卉难看的脸色，拿过自己的披肩，就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方卉还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指尖在一寸寸的发凉。

   邱欣怡确实是没有说错，当初江志成可以为了她抛弃正室，日后也一定可以为了别的女人，抛弃自己。

   她暗暗的握紧拳头。

   不行，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的地位，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夜色昏暗，月明星稀。

   宴会厅内灯光柔和，氛围十分融洽，交谈议论的声音不断响起。

   吴哲晗阔步走向了阳台的位置，一路走过去的时候，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杯香槟。

   阳台外面亮着一盏白色的灯。

   栏杆上装饰了很多精美的浅色假花，刻意渲染的幽雅与凄清浓郁的夜色十分不搭。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他的身形挺拔，双腿修长，身上穿着黑色西装长裤，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生人勿扰的气息。

   吴哲晗走到了他的身后，停了下来，她的面容冷艳，眸色幽暗，薄唇紧抿。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面前的男人缓缓转过了身，英气逼人的面孔暴露在了吴哲晗的视野里面，双方都没有丝毫的意外。

   空气里面的气压明显是降低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过肌肤的时候，会引起阵阵的颤栗。

   吴哲晗从容不迫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了半响，隐隐的勾唇：“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

   男人闲散的倚靠在栏杆上，他的背部是大片漆黑的夜色，融合着星星点点的碎光，与他的眸子十分的相似，深不见底，寂凉如水。

   他默了下，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吴小姐，我想今晚过后，我会改变之前对你的印象。”末了，补充了一句：“你确实很聪明，同样也是一个很好的竞争对手。”

   “江晓康。”

   吴哲晗叫出了他的名字，微微眯了下眸：“你接近她，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江晓康舔了下腮帮，挑眉：“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顿了数秒，扯唇：“她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话音落下，空气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凝滞了几秒。

   吴哲晗缓缓的抬眼，漆黑锐利的眸子，落在了他玩世不恭的脸上，薄唇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江晓康迎视着她的目光，慢慢站直了身体，走前了两步，站定在了女人的面前，周遭的空气顿时变得无比稀薄。

   他举着酒杯碰了下她的，旋即勾了勾唇：“你故意跟江氏集团合作，是为了引我出来对吧？”

   吴哲晗并没有否认，轻抿了一口香槟，字正腔圆，不紧不慢的开口：“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结果猜对了，也算意料之中。

   江晓康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玩味的笑了起来：“怎么，你想对付我？”

   “我对你不感兴趣，对你要做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吴哲晗看着他，眸色幽暗如同一个无底洞，透着不易察觉的凉意：“我在意的只有她，你的计划如果涉及到了她，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江晓康顿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笑道：“我如果硬要将她列入我的计划呢？”

   吴哲晗默了半响，轻缓的说了一句：“你没那个本事。”

   江晓康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眸子微微沉了沉，很快恢复了常貌。

   其实她说的也没有错，他目前确实是没有这个本事，因为他现在啊，自身都难保了。

   他自嘲一笑，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境况。

   吴哲晗看了他一眼，想起了昨晚kiki跟她提起江晓康的画面，平缓的开口：“你斗不过他。”

   听见她的话，江晓康明显是怔愣了一秒，眼神有些挪揄，挑眉，勾唇：“怎么，吴小姐担心我？”

   吴哲晗讽笑了一句：“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看到她失望而已。”

   kiki曾经说过，江晓康的生活经历跟她很像，确实，她们两人身上确实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是kiki不知道，江晓康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他现在正在谋划着怎么整垮自己父亲的公司，怎么让他锒铛入狱，怎么让他一无所有。

   他从一开始接近kiki的时候，就在计划着引起她的注意，试图利用她去对付江志成对付江氏。

   这个人，其实比谁都要心狠手辣。

   但是吴哲晗不想，让许佳琪发现自己的身边全部都是阴暗，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她。

   江晓康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眼神迟滞了几秒。

   不想让许导师对他感到失望是吗？

   他想起了那天在病房外面，寂静的走廊上，女人温柔拍着他脑袋的画面，心脏隐隐抽痛了一下。

   他嘲弄的笑：“可惜，还是要让她失望了。”

   因为他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么的肮脏阴暗，从他决定报复江志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

   他有太多不光鲜的过往，根本就配不上她的期待。

   江晓康已经从思绪中抽离了回来，他看了一眼吴哲晗，脸上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态，启唇：“恭喜你，你今晚的目的达到了，也将我的计划搅的一团乱。”

   “合同还没有最终签订。”

   话落，江晓康的面色变了变。

   吴哲晗顿了下，又慢条斯理的说：“中间可能有变故，所以吴氏和江氏不一定会合作。”

   江晓康很快反应过来，他复杂的看着女人，沉默好一会儿，绷唇：“你别指望我会谢谢你。”

   吴哲晗隐隐的勾唇：“我也不指望你的感谢，实习结束以前，别给你的导师丢人就行了。”

   言罢，她转身打算离开这里，这时，江晓康的声音自背后响了起来：“我怎么可能给她丢人。”

   吴哲晗的步伐稍作一顿，随后从容的走进了宴会厅里面。

   江晓康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混入了人流里面，直到消失不见，方才收回了目光。

   他仰头看了一眼夜空的景色，面容隐匿在浮动的暗影里面，看不太真切脸上的表情是虚是实。

    *

   人见到了，话也说了。

   吴哲晗跟徐子轩打过招呼以后，先行离开了，她下楼从电梯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独自站在门口的一抹倩影。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视而不见的走出了酒店。

   很快，背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方卉追了上来，她拦住了女人的去路，气喘吁吁的说：“吴小姐，等一下。”

   吴哲晗停顿，保持着距离，闲散的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穿着刚刚那件红色的礼服，眼睛跟兔子一样通红，明显哭过，看起来可怜兮兮。

   她没什么情绪，微动唇：“方小姐有事吗？”

   方卉吸了吸鼻子，眼底水波盈盈，抽抽噎噎的说：“吴小姐，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

   她可能是觉得有些唐突，连忙解释说：“是这样的，我刚刚和志成吵了一架就跑了出来，手机和钱包都没有带，这样回去的话只会让人看笑话，所以才不得已麻烦您。”

   她的意图其实很明显了。

   吴哲晗安静的听完，也没有去戳穿她的谎言，平静的说：“我帮你叫车。”

   方卉面色登时一变，她一把抢过了女人掏出来的手机，紧紧捏在手里，绷唇：“只是送我一程，吴小姐都不愿意吗？”

   吴哲晗的眸色有些冷漠。

   身高悬殊，她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启唇：“抱歉，我太太还在家里等我。”

   她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不轨，也没有说出特别难听的话，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句太太，就足以让她哑口无言。

   方卉面色苍白，无意中看到了酒店门口的保安，见他们正盯着这边，突然笑了起来：“嗯，我是骗你，我没有跟志成吵架。”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自己，言语之间都是透着威胁之意：“你这几天和志成走的那么近，应该也听说过他特别宠我吧，只要是我要的东西，他一定会费尽心机给我找来，你说，如果是你，欺负了他喜欢的女人，会怎么样？”

   “你一定也不想吴氏和江氏之间的合作因为这件事情化为泡沫吧？”

   “我可是听说了呢，这次双方合作投资的金额很大，如果合作取消了，吴氏一定会损失不少吧？”

   “吴小姐，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懂得怎么衡量吧？不过是送我一程而已，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吗？”

  方卉说着说着，婀娜的走上前了一步，扯住了女人的领带，把玩在指尖。

   吴哲晗垂眸看了她一眼。

   默了半响，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方卉以为她改变了决定，还没有来得及欣喜，女人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让她微微吃痛的皱眉。

   下一秒，耳畔就响起了她阴阴凉凉的声音：“正好，还愁没有想到解除合作的方法，方小姐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方卉怔了几秒，有些错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哲晗已经松开了她的下巴，不着痕迹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隐隐勾唇：“很快，你就会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方卉顿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已经离开了，她的背影修长，融合在了夜色里面，透着丝丝的冷漠。

   吴哲晗走向了停放的车子，在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直接把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扯了下来，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里面…

   深夜，吴哲晗回到家里的时候，在沙发上发现了吴太太的身影。

   她已经睡着了，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里面，睡颜安稳，眉目泛着一丝的疲倦，手里还握着遥控器。

   较比往常这个时间点还算早的了，她这么快就睡着了，怕是今天在医院没少折腾，累坏了吧。

   吴哲晗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她绕到了女人的面前，坐在了沙发的边沿，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液晶电视里面还在播放着吵吵闹闹的动画片，头顶的水晶灯散发出了明晃晃的光晕，投射在了女人恬静的容颜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柔意。

   她的呼吸很轻很均匀。

   吴哲晗看了一会儿，把她手里握着的遥控器抽了出来，关掉了电视，然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的动作已经很轻很慢了，但还是无可避免的把女人惊醒了。

   许佳琪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因为光线的缘故，她有些不适应的眯起了眼，微微皱眉，声音憨憨：“我怎么睡着了？”

   她茫然的样子带着几分傻意。

   吴哲晗轻笑了一声，抱着她往卧室里面走去。

   许佳琪揽着她的脖子，头脑意识逐渐清晰了一些，她看了眼面前近在咫尺的女人，低声：“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回来。”

   吴哲晗垂眸看她，佯装不高兴了：“不是跟你说过，困了就回房睡吗，怎么不听话？”

   许佳琪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

   她还有意识的时候，还在乐不思蜀的看着新出的动画片，没想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着了。

   一定是因为今天的几场大型手术让她处于长时间高度集中状态，脑细胞死了不少，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嗯，一定是这样。

   她抱紧了女人的脖子，仰起脑袋，用鼻子蹭了蹭她的下巴，难得服软：“下次一定不会了。”

   吴哲晗的心头一阵柔软。

   她是真的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吴太太日渐琢磨，自学成才，已经掌握了各种软磨硬泡下能让她轻易妥协的方法了。

   她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许佳琪见她面色和悦了不少，心里头特别高兴，还得寸进尺的来了一句：“吴小姐，你太好哄了。”

   吴哲晗顿住，睨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危险。

   许佳琪清了清嗓子，认怂，忙改了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对我太好了。”

   她的眸子清亮，一脸有意的讨好。

   吴哲晗放过她了，用脚推开了卧室的门，走到了床沿，把她放了下来。

   卧室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十分的昏暗，好在窗帘没有全部拉紧，有洁白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

   她扯过被子盖在许佳琪的身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她的声音低哑柔和：“睡吧。”

   许佳琪已经没有那么困了，她抓着她的手，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眸，问她：“宴会还没有结束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哲晗坐在了床畔，黑亮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半开玩笑的来了一句：“想到吴太太可能又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回来了。”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又特别的有感染力，让许佳琪莫名的心跳加速。

   她错开了视线，佯装镇定的样子，一板一眼的戳穿她：“其实是太无聊了，所以你才提前回来了对不对？”

   吴哲晗轻笑，捏住了她嫩滑的脸蛋，挑眉：“嘲笑我？”

   许佳琪也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眼角旖旎散开了浅浅的弧度。

   她装作很嫌弃的样子，拍掉她的手，正经道：“吴小姐，你这样交不到朋友的。”

   吴哲晗隐隐的勾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黑亮，低声说：“吴太太，我想你需要知道，你的吴小姐今晚被人看上了。”

   话音落下，空气沉寂了两秒。

   许佳琪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撸起袖子，凶巴巴的说：“谁，你跟我说，我要去打她。”

   吴哲晗的唇畔噙着一抹极为深的笑意。

   她到底是信任她。

   许佳琪见她还在笑，抓着她的肩膀，一脸的严肃：“吴小姐，你受惊了吧？”

   她停顿了一下，板着脸继续说：“以后这种场合你带我一起去吧，你这长相实在容易让人犯 罪，我不放心。”

   吴哲晗浅浅的笑，打趣：“吴太太对我真好。”

   “那是自然。”

   许佳琪补充了一句：“谁让你长那么好看。”

   说完还恶意的拍了拍女人的脸，心里暗爽，十足一个小流氓的模样。

   吴哲晗眯眸，眼神有些危险的抓住了她捣蛋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面。

   她微微一笑：“吴太太，既然你睡不着，不如我们来做点别的事情吧？”

   许佳琪对上她的目光，心头咯噔一跳，悻悻的笑了起来，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纹丝不动。

   她干咳了一声，恢复了正经的模样，严肃的说：“吴小姐，你可能对我有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

   吴哲晗一点一点凑近了上去，挑眉，眸色晦暗：“那吴太太是什么意思，嗯？”

   许佳琪略微僵硬的往后缩，只是一下子就撞到了床头，根本无路可退了。

   她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不理智了，怎么会想着去调戏吴小姐呢，简直是自掘坟墓。

   吴哲晗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眉骨忍不住酝酿出了浅浅的笑意，低声问道：“我长得容易让人 犯 罪吗？”

   许佳琪没有反应过来，机械的点头，迟疑：“是啊。”

   “我长得好看吗？”

   “……是啊。”

   “好，我明白了。”

   许佳琪瞪眼，看着女人已经在解开衬衫的纽扣，舌头差点打结了：“你明白什么了？”

   吴哲晗瞥了她一眼：“说了那么多，你其实就是想 睡 我对吧。”

   “……”

   许佳琪面色羞红，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扑上去，一把抓住了女人解开纽扣的双手，本来是想要制止她的行为，谁知力道没有控制住，直接生生扯开了两个纽扣。

   “……”

   空气寂静了两秒。

   吴哲晗默默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无地自容的模样，忍不住逗了她一句：“这么心急？”

   “不是，我没有急……”

   许佳琪的语言中枢系统已经混乱了，她讪讪的想要收回手，谁知被女人再一次抓住了。

   她微微一笑，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嗯，晗夜漫漫，确实不急。”

   许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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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前必看人设戳→小猫咪和大狗狗。 

来晚了！不过我开心！

 

 

 

 

 

 

即使求着自己别停下，莫寒到最后那一步之前还是停了下来，不是她想停下来，而是她不得不停下来。 

 

身下的人哭得整个身子都抖得厉害，整洁的深蓝色床单已经被两个人的汗水浸湿，留下了斑驳的汗渍，被她牢牢抓在手里时，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明显暴起的样子仿佛在向外界透露着自己痛苦的崩溃情绪。 

可明明是这样一副挣扎抗拒情事的模样，为什么嘴里依然在求自己不要停下来呢，莫寒不懂，但她还是照着那个人的意思，听话地抵上了湿滑滚烫的凹陷处。 

 

还未等到送入的那一刻，戴萌终于憋不住心中那滚滚涌出的奔腾洪水，早已陈旧不堪的闸口被巨浪狠狠打破，撕心裂肺的恸哭声悲哀地回荡在房间里，击穿了所有粉红旖旎的暧昧气氛。 

 

莫寒听到这些没觉得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相反的，她很着急，她急戴萌的反常状态，她急自己不了解戴萌的过去，她急自己不懂戴萌的心。 

关于戴萌不为人知的过去都让她的内心十分焦灼，饱受煎熬，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帮她开解心中的痛苦，所以她更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身下人的哭声渐渐变轻，浑身抽搐脱力，沙哑的嗓音重重咳嗽两声，通红的眼眶令人无比心疼，沉默半晌她终于开口了，可说的第一句话就彻底捏碎了莫寒的心。 

 

“我…我会把你弄脏的……我不想…但是我好喜欢你…我……我太自私了…对不起莫寒…对不起……” 

“你还小…我不应该这样的…以后…以后你…你应该留给别人……我…我是不配拥有的…我怎么忘记了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听到这些话莫寒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她这下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如果现在是在看一场电影，她只会觉得女主角挺可怜的，但也不会过度同情她，更不会为她悲惨的过往所哭泣。 

可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主角是自己的恋人，是自己喜欢的人，她居然哭着对自己说会把自己弄脏所以不要继续做下去。 

 

 

说实话，在这之前，莫寒一直在担心戴萌会说自己脏，她都想好要怎么应对这些自暴自弃的话语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毫不在意自己脏不脏，她时刻惦记着的竟然是会把自己的爱人弄脏，她甚至依旧不敢接受这份感情，觉得迟早有一天她们两个是会分手的，所以应该为小她七岁的恋人考虑更多才行。 

 

那既然都自私到现在这个蓄势待发的地步了，为什么不能再自私一点呢，如果你觉得你会把我弄脏，那就把我一起拖入深渊啊，为什么抓着我的手到了悬崖边上，却告诉我你不应该下去，然后转身自己一跃而下，那这样的话，你让留在悬崖边的我应该怎么办才好，你说啊。 

 

她被这种共情的气场干扰得心乱如麻，高声打断了那个人含糊重复着的道歉，“别再说对不起了！这三个字没有用！没有用你不明白吗！” 

如果对不起能够消除你心里的伤，那我现在立刻就把陈新庭抓到你面前来让他跪着给你道三百遍歉，然而这一点用都没有，你我都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戴萌被她突如其来的烦躁脾气惊得浑身一颤，乌溜溜的大眼睛被泪水浸透，愈发柔软水润，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小猫咪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她哆哆嗦嗦地背过身，缩进薄薄的被子里，光滑细腻的肩头依旧露在外面，上面还残留着刚刚莫寒印下的浅色吻痕。 

大狗狗知道她被自己吓着了，心疼地凑过去吻着她瘦削的肩膀，叹了口气小声说，“戴萌，你只要记得我说的话就好了，什么身材不好，什么分手抛弃，还有那些污言秽语，都不是我说的，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好不好？不要听别人说的，那都是不对的，你只要听我说的话就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可空气却依旧凝固着，莫寒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背对着自己的人揪紧了被角，缥缈的声音空洞得像是没有任何感情。 

 

“嗯…你…你也说过…要我和他一起去看艺术展……还说了两次……” 

 

 

 

 

 

其实在那一刻戴萌多想回答好我只听你的，可同时她又在心里摇头苦笑，小孩子总是那么健忘，看来她已经完全忘记那段时间她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东西。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没办法怪莫寒，她当时压根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是在朝自己发脾气而已，可是一旦想起那句话自己原本就已经七零八落的心更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残上万遍之后再也拼不起来了。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声音，没有道歉也没有生气，沉重的气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刚想开口说自己不是故意提这些的，背上却压过来一个重量。 

Alpha的身体虽然有些肌肉，但依旧这么火热软和，伤心的抽噎啜泣声落在自己耳际，那个人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了她的颈间，肩膀也因此沾上了汹涌的泪水，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戴萌……”大狗狗悔恨的软糯声音里藏着呜咽，断断续续地传入了她的耳朵，“我真的…我错了……我不是…我不要你和他去……你只和我一起就好…对不起…我乱说话了……” 

 

 

 

戴萌说不上来自己应该是什么感受，第二次收到那条消息的时候，自己心里的那株月桂花就可能已经枯萎了。 

枯萎的花即便怎么摔怎么打也是不会痛的，只会变得支离破碎，残缺不堪而已。 

 

她并非要指责莫寒的口不择言，她只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样一种地步，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偏离了预想的轨道，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驶去，她应该怪谁呢？怪自己的家人？还是怪陈新庭？ 

想来想去也只能怪自己，怪自己的第二性征，若自己不是Omega，她想她的人生应该不至于沦落至此，沦落到被别人爱着都会不由自主地诚惶诚恐。 

可她也知道，自己如果不是Omega，那就不会遇到莫寒了。 

 

 

大狗狗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子，体贴温柔，虽然单纯笨拙了些，但大体上是为了自己着想的，偶尔会脱口而出那些伤人的话，追究至致使这些话语产生的源头，责任也都在于自己，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在恋人这一方面完成得比莫寒更完美了。 

但正因如此，她更觉得霸占着她的自己是在犯罪，怎么可以这么贪心呢，这份爱根本就是不对等的存在，她那颗心如此纯洁干净，不被世事所污染，而自己却早已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脏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多少次了，洗澡的时候拼命想要把那些黏附在身上的下流污垢洗去，最后却只能得到血淋淋的脏水和刻骨的疼痛，就在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身后的人还在不断哭着道歉，求得自己的原谅，可是她到底何错之有呢？戴萌死死地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烫得脆弱的心尖快要烧化了。 

 

“你那天…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会这样看我呢，后来我想明白了，是因为我很脏吧，所以看着就像会勾搭那个人的样子。” 

“不是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当时……” 

 

她抓起腰上的手，转身埋入那个人的怀抱里，苦青柠味抚慰着万分疲惫的神经，喃喃自语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那个人雪白的肌肤上，“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呢？我始终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那样说，你可以有千百种方式说我骂我，可你没有选别的，偏偏选了我最接受不了的那一句来羞辱我，以至于我第二次收到消息时已经麻木了，我那时想着好吧，不让我去看比赛就不去吧，你别生气就好了。” 

“可是现在想想邀请函是你自己给我的…为什么要反过来凶我呢……我那天明明那么期盼你看我一眼……但就只是这样小小的心愿你都没有施舍给我…连猫咪挂件都不见了…还要怪我提前走了…我不能伤心吗？我不能生气吗？我不能不理你吗？哄我两句怎么了呢？这就不耐烦了吗？” 

 

 

 

 

莫寒哭到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原来戴萌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情，她其实是怨自己的，可她什么都不敢说。 

现在又摆出这幅视死如归的样子，是在破罐子破摔吧，是不是想着把气撒完了就逼自己走，毕竟她从心底里认为她是不配和自己在一起的。 

 

“我发脾气了吧，我责怪你了吧，对…我就是这么糟糕的人…所以……”“所以什么？所以就把要赶我走吗？”她颤抖着声音，胡乱地擦去眼泪之后不由分说地吻上怀里的人，“戴萌…戴萌别说这些了好不好…不是说好不要再说这个了吗……都怪我不好…我怕你那天不来看比赛…我…我不敢看那个位子……虽然是友谊赛但我也不想输的…我怕我看到你没来我会难过得没心思打比赛……我没想到你来了又提前走了……对不起都怪我…别生气了也别再让我走了…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你……” 

 

怀里的小猫咪被这番话弄得再次泣不成声，她呜呜哭着蹭上了自己的脸颊，大狗狗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又摸索着身边放着的干净睡衣，一边细心帮她穿上，一边继续说着话，“发脾气怎么了，责怪我怎么了，我巴不得你多对我倒苦水，不要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藏着掖着了，不会增加我负担的，你这样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如果…如果说…”她咬着下唇，猛烈颤抖的手差点就扣不上最后一颗睡衣扣子，“如果说我离你远点真的能让你高兴一点的话…我……那我……” 

 

 

 

还没等她说完，怀里的人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了环着她的臂弯，猛然大声哭了起来，紧箍着自己的手臂差点将自己勒到断气。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莫寒！我没说要你走！不要真的离开我…不要……” 

 

 

小猫咪伤心的啼哭又一次攥紧了她的心脏，戴萌总是在哭，莫寒希望她真的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快才好，不然这些眼泪就白流了，神也白伤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对话都沦为了笑话。 

 

“笨蛋小猫咪…这样多好啊……自私一点吧我求求你了…自私地霸占我吧…我不是说过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大狗狗么…总想着把我往外推把我赶跑是要做什么啊…让我无家可归是么……”她搂着紧抱自己的人笑了起来，无言地拍着柔软的猫背，哄着她一点一点进入了昏沉的睡眠状态，勾着嘴角轻柔地帮她抹去泪水，“唉…好喜欢你，所以才更加舍不得你受伤，乖宝贝，以后我再也不会说那些蠢话了，别伤心，我会陪着你的。” 

 

 

 

等到怀里的人乖巧地睡沉之后，自己也把睡衣全部穿好，拿了热毛巾过来，仔细帮她敷着红肿的双眼。 

不好好敷一下的话，明天肯定没法去上班。尽职尽责完成自己恋人使命的大狗狗傻傻地这么想着。 

 

完全收拾完了才躺上床，搂抱着小猫咪，嘴唇贴着她微凉的额角，伴随着月桂花优雅高贵的香味一起入睡了。 

 

 

 

 

第二天起来，身边的人感觉上去总算是又黏自己一些了，可能是昨晚好歹敞开了一扇心扉，不至于再像以前那样只是浮于表面了。 

 

莫寒起床的时候，戴萌刚刚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她看到一头长发炸得毛茸茸的大狗狗迷糊地揉着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早啊宝贝小猫咪，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鼓着脸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低头蹭了蹭她，说话语气带着点歉意，“昨天晚上又闹你了…睡好了么？” 

“嗯？没闹啊，对我说心里话不好么，以后多闹闹吧，睡好了，抱着你一直都能睡得很好。”抱着自己的人身上好香，月桂花变得甜蜜怡人，也说明它的主人此时此刻心情不错。 

 

自家这只大狗狗真是太会说话了，戴萌这么想着就会情不自禁地带上微笑，眼睛都会眯起来一点，尤其像一只软软的小奶猫。 

 

 

吃完早饭目送律师出门，电竞选手就坐到了自己的电脑前，原本是应该照常打开游戏的，但是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没有打开显示器，反而拿起了手机给自己的战队经理发了个消息。 

 

 

 

吴哲晗被那位天才电竞冠军约出来的时候当然是受宠若惊的，在许佳琪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渐渐对电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只不过她在平台上看的最多的并不是TTL队员的直播，而是现在面前这位SZD队长的直播。 

主要还是技术问题……看直播不就是看个高兴么，但这事儿她可没敢告诉许佳琪。 

 

 

“你好。”见到她来，那位电竞木头并未起身，只是呆呆地朝她点点头，连自我介绍都省去了。 

小助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刚要开口介绍自己顺便诉说一番自己对她的仰慕之情，就被人伸手阻止了，那人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只要说你老板和陈新庭的事就可以了。 

 

怎么求人还一副拽上天的表情和语气呢，吴哲晗愤愤不平地想着，最后却还是不得不屈服了，因为莫寒说她可以把下一次职业赛决赛的门票送给她。 

没办法，为了感受现场紧张刺激的氛围，自己只能做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了。 

 

许佳琪她是指望不上了，TTL能进个八强就已经了不起死了，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今天下班时间又要延后了，律师这一行工作时间不规律已经是家常便饭。 

在这一点上，戴萌还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莫寒的，总要她侯着自己的时间，等自己回家，以前在基地还有队员教练经理什么的陪她插科打诨，现在搬来自己家，就只能孤身一人。 

不过电竞木头表示在哪儿玩游戏不是玩呢，平时自己在基地也不怎么讲话，所以让她无需自责。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已经临近七点了，她翻看了一下行事历，目前时间最为紧迫的案子就是那桩杀人案，对此不由得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自己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 

一边制订着之后两周的工作计划，一边给自家大狗狗发消息，脑海里不禁想着下个月要不要让自己休个年假。 

 

怎么说都是处于新鲜的热恋期，总是会想要黏着恋人，反正她…她也不会觉得自己脏了吧。 

这么想着，她撇起八字眉，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委屈巴巴的，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门外却响起了熟悉的铃声，她惊讶地抬起头，就看到莫寒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她不由自主地放下手机起身迎接来人，“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么，还上来了，怎么了？有事？” 

之前就说好不用送自己也不用接自己，因为那个人不会开车，这一来二去的，白白浪费时间和金钱就没什么必要了，不如在家多玩会儿游戏。 

 

 

然而大狗狗只是牵过她的手，什么话都没说走到转椅边上，她虽然有些不解，但也就这样乖乖地跟着她。 

手腕忽然被人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拉，重心强烈不稳使她的右膝直直地跪在了面前坐进转椅里的人的腿侧。 

两个人目前的姿势让她极其害羞以及别扭，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了。 

 

 

 

正想逃跑，她忽然听见莫寒说话了，表情认真又严肃，是自己最喜欢的纯情狗狗模样。 

“戴萌，我很荣幸，”她这样说道，伸手勾着小猫咪的后颈，直起身亲吻她，“我很荣幸可以被你喜欢，这是不管我得到什么冠军都无法带给我的骄傲和快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