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崩铁乙女】和12个恋人分手的正确方式(四)
第二人称代入向。
灵感来自《12条船全抛》
本期分手恋人:银狼,知更鸟,星期日。
银狼
你和银狼很早之前就是游戏好友,早于她离开朋克洛德,也早于她成为星核猎手。在你们成为恋人之前,你就跟她共享了所有游戏账号;在成为恋人之后,你的其余账号也对她放开了权限。她当然知道你有其余许多个恋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你们连麦打游戏的时候,她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在一起吧。”你以为这是朋友间的玩笑,笑着答应了。但银狼是认真的。
你们就是这么在一起的。
现在想来,这是一个错误。你应该和她分手。
选项a:直接提分手
“我们分手吧。”你正襟危坐,这么对...
第二人称代入向。
灵感来自《12条船全抛》
本期分手恋人:银狼,知更鸟,星期日。
银狼
你和银狼很早之前就是游戏好友,早于她离开朋克洛德,也早于她成为星核猎手。在你们成为恋人之前,你就跟她共享了所有游戏账号;在成为恋人之后,你的其余账号也对她放开了权限。她当然知道你有其余许多个恋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你们连麦打游戏的时候,她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在一起吧。”你以为这是朋友间的玩笑,笑着答应了。但银狼是认真的。
你们就是这么在一起的。
现在想来,这是一个错误。你应该和她分手。
选项a:直接提分手
“我们分手吧。”你正襟危坐,这么对银狼说了。
银狼盘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叼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碳酸饮料。
“不要。”
从那天起,你每天都会对银狼提分手。吃饭的时候,早上起床的时候,开车外出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她的回答也一直没有变,她说:“不要。”
直到你跟其他恋人都分手了,银狼的回答还是一样。
过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在你们的生命走到尽头时,你最后一次对她说:“下辈子再继续分手吧。”
回答一如既往,你听到耳朵都起茧子。
“不要。”
Bad End:这不是Bad End
选项b:求助
银狼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得求助别人。翻看手机联系人,你一个个筛选:卡芙卡,花火,景元……
银狼传来讯息:“在找什么?”
你回她:“跟你分手的帮手。”
“你倒是什么都敢跟我说。”
“不说你就不知道了?”
“找他们干什么?要分手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
“你会同意吗?”
“不会。”
你笑出声。
银狼继续传来信息。
“跟我玩一把游戏吧。输了就分。”
你们玩了一把游戏,理所当然是你输了。
你跟银狼成功分手了。她当时没有说是谁输了分手,你当然也没追问。
知更鸟
在知更鸟喜欢上你之前,是你先喜欢上她的歌声。如果知更鸟用柔软的眼神注视着你,洁白的耳翼羽擦过你的脸颊,水润的双唇启闭倾吐爱的话语,你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
这是前情提要。正因为知更鸟是一只好得不能再好的小鸟,你不能再放任自己伤害她了。
你要怎么和知更鸟提分手呢?
选项a:撒个小谎
你不希望知更鸟对你失望;你不愿意告诉她自己是个同时跟12个人交往的滥情家伙。
这是你的私心。
你编造了一个逻辑严密的谎言,假设了一个难以两全的情景。在这个情景下,你与知更鸟的分手让人痛心又势在必行。
知更鸟微微皱起眉头,露出被什么东西刺痛的神色,笑容失去踪影。
“这样啊……”知更鸟低下头,刘海垂下她的眼睛,她的指尖摩挲过咖啡杯的杯沿。
“那,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知更鸟抬起头,眼瞳里漾着清浅的碧色,如同林间潭水。
她向你伸出手,语调轻快像是诗歌,邀请你前去什么地方?你没有听得太清楚,只记得与她牵手时的柔软触感,和行走时愉悦的心情。
善于歌唱的鸟儿将说谎的恋人带回森林,沉默的树木是忠实的守卫,守望她们的故事。
Bad End:单曲循环
选项b:说真话
思来想去,你认为知更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尽可能客观地叙述事实,没有为自己开脱,诚挚表达自己想要分手的愿望。
知更鸟仔细聆听,表现得非常平静。听到最后,她点点头,理解了你的选择。
“如果这是你的想法,我当然会支持。希望你接下来的行程也一切顺利。至于最后的告别……”知更鸟轻巧地笑起来,起身揽住你的肩头,很快又松开——一个一触即分的拥抱。
你和知更鸟成功分手了。
星期日:
星期日看似宽和博爱,实则掌控欲远超常人。他自认应当背负更多的责任、拯救更多的灵魂——为此他不介意凌驾于众人之上。星期日俊美精致的外表下,锁着一个狂热殉道者的灵魂;他情愿将自己的羽翼剪断,停驻在美梦乐园。
你要怎么跟他分手呢?
选项a:说真话
直接告诉他真相,他会理解你的……应该。况且,就算你不说,星期日也会从知更鸟那里知道吧。
你编辑了情真意切的一长串信息发给他,他却直接打来了视频通话,吓得你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接通。看着星期日似笑非笑的脸,和他圣经风味的话语,你的思路逐渐偏移,视线重心也落到他不断开合的双唇:鲜红的舌头和洁白的牙齿,星期日总是穿得清淡圣洁,一点口腔的鲜红是整个人身上难得的艳色。知更鸟喜欢涂唇釉,显得唇瓣特别柔软鲜妍;星期日的唇色就要浅一些,如果也学知更鸟涂上会是什么感觉呢?
“……你在听吗?”
你猛地回神,连连点头。
他静静看你,你不由得心虚起来。但他为什么不能捡些简单易懂的话来说呢?你又理直气壮起来。
“其实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我的意思的。。”星期日微笑着挂断电话。
什么意思?难道是……?你推开窗户,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匹诺康尼。在你发现自己入梦的同时,意识又坠入更深一层的梦境——
你恍惚回神,给星期日回信:“一会儿见。”
Bad End:无笼之囚
选项b:直接跑
直接跑吧。说是说不过星期日这个干过铎音能说会道的,用行动表明心意就是你的策略。
你收拾东西准备换个地方住,毕竟星期日知道你的现住址。联系方式也换一个,在这之前先给其他信任的人说一下。
看到知更鸟的名字时,你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她呢?还是说吧!毕竟你已经跟她说开了。
“那,哥哥呢?”
“我就是为了躲他啊!”
知更鸟没有回信,也许是太忙了吧。你要处理的东西不少,很快便把这件小事忘记。
但当你提着行李箱看见向你走来的星期日时,你就想起了知更鸟的沉默代表着什么——隐晦的不赞同,和轻微的警示。你掉头,发现知更鸟就在你身后不远处,戴着帽子和口罩。
Be&st!??■En/d:
她的爱是月亮,他的爱是太阳
选项c:求助知更鸟
也许知更鸟能帮助你?
你联系知更鸟,和她说了你的打算。知更鸟表示她很乐意帮助你。
在你和知更鸟的双重劝说下,星期日同意分手。
你离去之后,没有注意到知更鸟和星期日的目光一直在追逐你的背影。
你和星期日成功分手了。
『诗霞诗』正当理由
*依旧是不会变得诗霞诗无差
*全文8k左右
*与合集上篇是同样的欢乐私设如山大学pa
*愿您阅读愉快,国庆快乐
*我真的好饿(被鹰角逼疯.jpg)
正文如下:
【诗怀雅,解释一下。】
诗怀雅发誓,她很少不回林雨霞的简讯,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一种无可挽回的地步,特别是在她点开林雨霞转发给她的通讯记录时。
菲林大小姐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前几天扯的那个小小的,善意的那个谎言如滚雪球一般滚到了多大。
【林小姐,你和Missy要幸福啊!】
【本人谨代表所有诗怀雅小姐的爱慕者,向您和诗怀雅小姐的爱情给予祝福。】
这是诗怀雅点开记录一眼看到的两句话。...
*依旧是不会变得诗霞诗无差
*全文8k左右
*与合集上篇是同样的欢乐私设如山大学pa
*愿您阅读愉快,国庆快乐
*我真的好饿(被鹰角逼疯.jpg)
正文如下:
【诗怀雅,解释一下。】
诗怀雅发誓,她很少不回林雨霞的简讯,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一种无可挽回的地步,特别是在她点开林雨霞转发给她的通讯记录时。
菲林大小姐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前几天扯的那个小小的,善意的那个谎言如滚雪球一般滚到了多大。
【林小姐,你和Missy要幸福啊!】
【本人谨代表所有诗怀雅小姐的爱慕者,向您和诗怀雅小姐的爱情给予祝福。】
这是诗怀雅点开记录一眼看到的两句话。
事情应该也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诗怀雅想。但当她继续往下浏览时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林雨霞本人在记录里回复了一句:【什么?】
对面自林雨霞回复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发送了一系列文件。
包括且不仅限于:手写信照片,电子文稿,图文并茂的演示文稿,最后还有音视频。
标题出了奇的一致,至少是个智力正常的札拉克都能看出其中的内容是对诗怀雅与林雨霞“爱情”的祝福以及缅怀作者过去的心路历程。
完了,诗怀雅想。
这些明明只用烂在她自己肚子里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林雨霞的终端里?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的公共课讲起。
课前几分钟,星熊眼瞅着一直板着脸从前门向自己这边靠近的诗怀雅。
不夸大地来说,诗怀雅现在是一脸死相。
星熊点点陈晖洁的胳膊肘感叹:“哇,老陈,Missy人气真高啊。”
“所以这次是又谁?这个月第几封了?”陈晖洁只是抬了抬眼皮,又懒懒地转眼看向自己的笔记本。
星熊如实回答自己的推测:“第四封了,老陈,据Missy现在的脸色来推测,十有八九是隔壁班那位行事嚣张的富二代。”
“哦?我以为你这样的评价是说她自己。”
“哈哈,老陈,你这话可不能让Missy听见。”
星熊笑嘻嘻地为诗怀雅腾开座位,瞧着诗怀雅落座,随后,一张被捏地不成样子的信纸咚的一声被拍在桌子上。
“所以Missy,这次的来者是谁呢?”星熊拍拍诗怀雅的后背以示安慰,但从诗怀雅抓着水杯猛往喉咙里灌的动作得以看出;星熊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在旋上水杯盖后,只听见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隔壁班的那个,家里有点钱真是巴不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
本在翻看上节课笔记的陈晖洁听到诗怀雅的这句话,肩膀一抖,毫不掩饰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星熊立马在诗怀雅极其不妙的眼神中,用胳膊肘推了推陈晖洁的手臂,示意她还是不要开口为妙。
诗怀雅无视了陈晖洁的那声嗤笑,又直起身,咬牙切齿对着二人道:“什么人啊!给人递情书还拿腔捏调地朗读,最后还要我来点评,点评!这是干什么?述职报告?”
“嗯,她可能觉得你的大炎话学的并不怎么样,想带你精进一下,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诗怀雅皱着眉头死死瞪了陈晖洁一眼:“陈晖洁你要死?”
陈晖洁用指尖点点桌面,补充道:“这说明你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保持的还不错,再接再厉。”
东方龙又用玩味的目光打量诗怀雅片刻,笑了一声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钞票递给星熊。
“喏,你赌赢了,愿赌服输。”
星熊笑盈盈地接过钞票,在诗怀雅无声却渗人的凝视中,她解释道:“我和老陈打了个赌,我赌叫Missy你出去的是隔壁班那位有钱的同学,老陈赌的是咱们的直系学姐。”
“你们拿我当赌注???”
“不应该。”陈晖洁说。
“不应该那你这么起劲干什么?”
陈晖洁继续说:“有位学姐明明昨天已经跟我发讯息说要展开行动了。我说这个不应该。”
“哗,老陈,你这算耍赖了。”
“最后还不是你赢。”
“啊啊啊!你这条死肠粉!我今天就要把你杀了替天行道!”
“Missy别生气啦,咱们待会儿一起去吃冰淇淋吧。”虽然星熊口里说的让诗怀雅消消气,但她却很老实地往后靠了靠——好让诗怀雅能得空打到陈晖洁的身子。
临了上课,星熊就横了一只手在二人中间,扬了扬那张钞票:“老陈请客哟。”
陈晖洁哼了一声。
诗怀雅认命般地将桌上那封情书叠了两道,塞进包里,她现在可没劲同陈晖洁这条死龙做斗争。
“别介啊Missy,我们也想在第一现场八卦一下您的事迹呢,看看这次这位能不能比得了上次那位。”星熊兴致勃勃。
“诗怀雅!放弃你的家族事业!做我的女人。”
陈晖洁面无表情却情绪饱满地说出只有她们几个才知道并见证诗怀雅上次被人告白的经历。
“啊啊啊啊啊!我*龙门粗口*的要杀了你!陈!晖!洁!”
“不过说真的,最近是到了什么专门表白的日子吗?”星熊见授课老师已经到教室里来准备开课,做了噤声的手势后压低声音问。
“鬼知道,不如说情侣和商人们都致力于将一年里面的所有日子都设个噱头来做营销。”
“那这不是正中你下怀?”
“哟,陈晖洁,那你是觉得我是情侣那一挂还是商人那一挂的?”
“我希望你是后者,并且是作为一个可以帮我从星熊那儿把龙门币赢回来的后者。”
“那你会感谢我吗?你会吗?”
“星熊会的。”
“嗯,我会的,谢谢Missy。”
“你会什么你会!陈晖洁一说什么就附和她!还有没有主见了!”
“好吧,不过Missy你真的不去想一个办法解决您这源源不断的追求者吗。”
“我看她挺乐在其中。”
“哎,老陈,可不能这么说。Missy人气高又有亲和力是一回事,确确实实被打扰到了也不能忽略。”
诗怀雅扬起眉毛道:“好赖话都给你们说完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不,完全没有乐趣可言。”
“也是,毕竟在高中时期你的新鲜劲就已经过了。”
诗怀雅啧了一声,发问:“那你说有什么理由是可以直接让别人死心的程度?”
陈晖洁眼睛盯着黑板,手中的笔不停,回答道:“简单,你答应一个人的告白就可以,我推荐那位学姐。”
“又跟星熊打了赌是吧。”
“你想多了。”
“星熊,多少。”
“就三十龙门币,Missy。”
如果不是还在上课途中,诗怀雅现在就已经将陈晖洁的笔记本扔到讲台边的垃圾桶里。
但受欢迎的菲林小姐确实从陈晖洁的话语里受到了一些启示,诗怀雅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突然一拍星熊的肩膀。
“我有一个绝妙的想法。”
“不,不要扯上我。也不准扯上星熊。”陈晖洁斩钉截铁地打断诗怀雅的话,又打断欲张口的星熊:“给多少龙门币也不行。”
“哎呀,Missy,你看——”
诗怀雅已经决定不顾多年情分,作势要对着陈晖洁怒骂其作风之恶劣,却被身边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个哆嗦。
“你们好吵,安静一点。”
诗怀雅向着声音源头看去,在自己的右侧空位处发现了一只紫色的札拉克,正襟危坐,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位置一样,只有通过她面前摊开的空白笔记本才得以窥见一点真相。
“死老鼠你吓我一跳!不是有事吗?你又是什么时候爬到这里来的!”
“是啊,林小姐不是要去环泰拉美食鉴赏那门课?”
什么东西?诗怀雅想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前几天每个人的桌上都有一纸碗的,被烤得黢黑的曲奇饼干。
她还骗陈晖洁吃了几块,当然,为了骗陈晖洁,她自己也吃了好几块。
“今天做的是维多利亚菜,简单,好做。”林雨霞扫了诗怀雅一眼:“但难吃。”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维多利亚菜的发明人。”
林雨霞窸窸窣窣地从包里掏出几块用着保鲜膜裹好的三明治,放在桌上:“你们分着吃吧。”
“谢谢林小姐。”
“看起来还行。”
“冷的!”
林雨霞低头整理书包,说:“那你等我下次裹层面糊炸了再带给你。”
“你要死啊!”
“我都是你嘴里说的‘死老鼠’了,也不差死这么一次。”
“哎呀!懒得和你吵。”
诗怀雅用手掌托着脑袋,百般无赖地盯着公共课老师所操作的演示屏幕。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凑到林雨霞的旁边,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个绝佳的想法。”
林雨霞只是撇了诗怀雅一眼,安静地等待诗怀雅继续把话说下去。
但诗怀雅没能等到机会,震耳欲聋的课间铃响彻了整个教室。而与此同时的,诗怀雅被从教室正前方迎面走来的一名菲林女性叫住。
对方询问诗怀雅现在是否能与她一起出去片刻,诗怀雅只能答应,临走前狠狠地隔着星熊踹了陈晖洁的板凳底一脚。
星熊若有所思地望着诗怀雅离去的背影,斜靠向旁边的陈晖洁发问:“是这位学姐吗?”
陈晖洁举起终端,屏幕上亮着聊天框:“就是这位,该早点来的。”
林雨霞扫一眼陈晖洁举着的终端,伸手拿了陈晖洁的笔记本,低头誊写间对诗怀雅施以一个简单的评价:“人气不错。”
“林小姐要不要赌一赌Missy会不会被说动呢?”
“这种你和陈晖洁来回输赢的赌局很无聊。”
“哈哈,这可说不定,您看,Missy回来了。起码脸上带着笑呢,现在加码还来得及哟。”
林雨霞抬起头,确实,诗怀雅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脚步轻快地走进教室,现在正乐呵呵地帮老师勾花名册上的人头。
林雨霞盯着诗怀雅微微晃动的尾巴尖,那枚夸张的尾戒也随着主人左右晃动。
“她不会的。”
“那就算林小姐和老陈一样的?”
“行。”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意料之中的,诗怀雅女士严正捍卫了自己作为一名优质单身女性的权利。并且心情大好地一掌拍碎了星陈林三人针对她的赌局,且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再让她们看笑话了。
在诗怀雅的监督下,星熊将先前那张钞票归还给了陈晖洁,并于甜品店点了四份冰淇淋,据她所说是戒赌友谊的证明。
事已至此,应该算是结束了。
但生活令人迷醉的一大特点便是数不清的变数与突发状况,例如现在,诗怀雅紧急向任课老师告了假后于教学楼外,捏着自己已经已读不回好久的终端思考。
挺吓人的,真的。先不论那些一看标题就让人两眼一黑想要逃离大炎的文件。
诗怀雅都能想到林雨霞如利刃一般审视的眼神刮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于是,她第一时间退出对话框,开始思考如何样将损失降到最低。
而林雨霞见诗怀雅的对话框已读后如此沉默,便点开陈晖洁的窗口,将同样的记录转发给陈晖洁,直截了当地问:【她怎么了?】
陈晖洁倒是回复地很快:【我就知道。】
林雨霞:【......所以你是知情的?】
陈晖洁编辑的对话尚在发送栏里未成形,终端界面就被唐突挤进来诗怀雅的电话填满。
无奈之下陈晖洁只能接听,耳麦里立刻被诗怀雅聒噪的声音炸满。
“啊啊啊啊阿陈啊怎么办啊!那天拒绝的太干净利落结果开心过了头忘了跟雨霞商量了!”
得以看出,菲林大小姐悲哀地并没有找到损失最小化的方法。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跟她商量?”
“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联想到林雨霞的性格,陈晖洁诚实地评估:“......没有。”
陈晖洁深吸一口气,说了句“你等一下。”后挂了电话;她并不想让自己陷入二人的纠纷中。
于是,诗怀雅与林雨霞的屏幕上同时收到了一条消息。
【您已被拉入临时对话群聊。】
下一条消息来自群聊:
陈晖洁:【来,到这里说。】
陈晖洁!这就是你说的等一下吗?
林雨霞:【......算了,诗怀雅,我知道你下节没课,希望你在下课后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早在林雨霞转发聊天记录时,诗怀雅就提前出了教室,不然她也不能给陈晖洁打那一通聊胜于无的电话。
她就知道!陈晖洁这厮不会干出什么有利于问题解决的事情。
早在陈晖洁连听都没听自己公共课上灵光一现的解决办法,就严正伙同星熊拒绝自己的时候。诗怀雅就已经在心中坚信,这是解决事情问题最好的办法。
这个没有之一的办法就是,诗怀雅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一理由拒绝来表白的对方。
这个能同时给双方台阶下,并且可以“一绝后患”的理由,出现在诗怀雅的脑里不到半小时内,就被她运用在了拒绝那位菲林学姐的告白里。
当时她在离开教室里是这样盘算的,只要说出来这句话“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就差不多算得上结束这件事。
不料在她推出这个理由并已经准备全身而退说一声谢谢时,对方却泪眼婆娑地提出至少让她知道诗怀雅喜欢的人是谁这样的要求。
诗怀雅在经历审时度势的脑内风暴(实际上只有几秒钟时间),突然眼前闪过了林雨霞面无表情地把那几块三明治往自己方向推的样子,最后她在深呼吸过后镇定地说出了林雨霞的名字。
其言辞之坚定,眼神之恳切,气势之磅礴;足以让任何来者通通退却。
至于为什么当时没有回来立刻告诉林雨霞?诗怀雅回忆,她因为事件的彻底解决太过于高兴,以至于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检索她常去的那家冰淇淋店铺有没有出新口味。
商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给自己留后手,但是很遗憾。诗怀雅并没有同她的“后手对象”提前做好约定。
前几日的诗怀雅心情有多么畅快,在三人的面前有多么趾气高扬。现在跑到教学楼外的她的眉头就皱得有多深。
离下课还有很长时间,诗怀雅想。
现在跑还来得及。
“唉,我就知道。”
紫色的札拉语气幽幽的,兀地在诗怀雅的背后发声。
其实林雨霞已经在诗怀雅背后站了好一会儿,而这段时间里诗怀雅一直像一尊雕像一样,用拳头抵着下巴盯着已经熄灭的终端屏幕。
但这尊雕像现在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死老鼠!你怎么在这!不是,你怎么总是这么悄声无息跑到别人旁边的!”
“来找你的。”
她悻悻地瞄了一眼林雨霞,虽然对方的脸上并无怒意,但也没有多少笑意。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算了”
“我想,即使你本来是待在教室里,看到我发的简讯也该亏心地跑走了,嗯,我猜得不错。”
林雨霞将自己的移动终端点亮,调到当事人诗怀雅不愿再看到的那份聊天界面,塞到诗怀雅的手里,淡淡地开口:“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诗怀雅实在不想在教学楼周围面对林雨霞的“兴师问罪”。索性把林雨霞的终端装在自己的兜里,将解释地点换成了附近一家她常光顾的咖啡厅——包间。
“雨霞,你没生气吧......?”
“真的生气的话你是联系不上我的。”
诗怀雅转转眼睛,想到了反驳的理由。
但林雨霞没等诗怀雅发声便先其一步打断。
“那串老号码也没用。”
“不是......”
“没用的。”
“......还什么都没说呢。”
林雨霞靠着背后的软皮靠背,面前诗怀雅倾情推荐的那杯多奶多糖咖啡,正毫不吝啬地在渐凉的气温里释放热量。紫色的札拉克向对面呼呼往杯子里吹气的菲林摊开一只手。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诗怀雅可以开始解释了。
于是诗怀雅着重讲述了自己是如何灵光一闪地想到这么一个正当理由,以及狠狠地控诉了陈晖洁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总之,自己绝非故意不商量就拿人当挡箭牌;那一系列的文件也实属意外,意外之外的意外。
见林雨霞没吭声,诗怀雅最后补充道:“你一定记得,后来我被喊走了,当时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
在听完诗怀雅的解释后,林雨霞轻飘飘地开口:“嗯,除了你夸自己的那部分,总体跟我猜的大差不差。”
什么嘛,这不是没生气吗。
诗怀雅在明确了林雨霞的态度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事实上,自林雨霞出现在她面前开始,虽然对方的情绪实在有些难以猜测,但她还是将对方的态度琢磨了个大概。
毕竟正如林雨霞自己所说,她只要真的生气了,即使终端的发音单元响到散架,都是联系不上她的。
嗯,反正最后总是要她亲自去把林雨霞从不知道哪里的犄角旮旯捉出来。诗怀雅暗自感谢老天并没有让林雨霞将自己的行为再次归为欺骗的范畴里。
某次去五金大卖场找人的经历,诗怀雅是不想在她的人生里再体验一次的。这种经历,一位妙龄菲林女性的人生里只有一次就足够。
她到现在也不愿回想起,自己在跑了三条街后,终于到那家五金卖场里正面逮住林雨霞,结果对方手上提了一台冲击钻的场景。
林雨霞抿了一口自己的那杯咖啡。
有一种微妙的好喝味道。
她其实对咖啡并不太感兴趣,自己的家长比起咖啡显然更愿意拉着她一起喝茶。如果不是诗怀雅刚才半强迫式的点单,她估计是不会选择咖啡那栏的任何饮品的。
实际上,她的目的并不在这杯咖啡。验证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是首要的,其次就是:
她还蛮乐意看诗怀雅理亏的样子,虽然以此为乐并不算道德之举。
从小丢弃这方面的道德直到现在,也不缺这一小片良心就是了。她这么想,生活嘛,总要给自己找点喜欢的调剂品。
更何况,自己如果偶有理亏的情况下,诗怀雅是一定不会错过的。从平衡的角度来看,自己的行为算的上是“正义”层面的。
“那么,当事人之一不打算亲自欣赏一下这些作品吗?”林雨霞饶有兴趣地对着诗怀雅继续道:“那位‘代表’特意叮嘱我一定要与你一同观看这些作品。我虽然还没有回复她,但还是要以实际行动回应对方的期待吧?”
“你怎么还没完了!”
“不过诗怀雅,你是干了什么事情才让那些好同学们......”林雨霞沉吟了片刻,最后的语调带了些上扬:“嗯......领略到你的......个人品质?”
紫色的札拉克被自己说的话逗笑了,林雨霞在轻笑一声后又补了一句:“你是不是从屋顶往楼下撒龙门币,然后上面还贴着你的名片?”
诗怀雅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她闭上了眼睛。
且不论林雨霞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多么离谱;多么不可置信;多么令人费解。这些话匪夷所思到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在林雨霞心里的形象究竟是什么样的。
诗怀雅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林雨霞的嘴角向下抿着——很显然:她在忍笑。
诗怀雅翻了个白眼,自己是恕难从其中获得乐趣的。可她还是没好气地回答了林雨霞的问题。
“少听陈晖洁她们夸大其词。差不多都是专业里打比赛时认识的。”
她很难不相信这段时间内像是在竞标一样前仆后继告白者们的背后没有陈晖洁那厮的推力或是怂恿,又也许是鼓动!
“噢,那就不奇怪了。”
诗怀雅本质上其实是一个认真又负责任的人,很有领导才能,并且在某些方面有着自己独到的远见。
林雨霞不能否认,这只菲林认真起来还是很吸引人的。
比起问责,她们这次会面的氛围到现在为止,更像是在闲谈。
“所以备受欢迎的诗怀雅同学,在力求全身而退并且将同学的伤心程度降到最低的情况下,因为上一个提及到这个想法的朋友是我,所以选择了我作为人选。对吗?”
林雨霞的语气不紧不慢,她瞧着坐在对面撇着嘴努力组织语言的诗怀雅,没由来地想到了某次合照。
照片中的诗怀雅对着镜头招手——左手的小拇指上戴了枚合照前一天拉着自己去商场陪她挑选的戒指;亮得反光,也贵得让人咂舌。
戒指在左手尾指,代表独身主义。
有够张扬的。
“是这样......但是......”诗怀雅不能否认林雨霞的结论,更不用说林雨霞说的话句句为事实。
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是她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是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但是我只想请求你来担当这个“正当理由”?
诗怀雅否定了脑子里跳出的无数话语,最后,她听见自己用着理应如此的语气说:“但是即使陈晖洁星熊没有拒绝我,我仍然会将你列入首要的选择中。”
话一出口,诗怀雅自己先愣住了。
她开始剖析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林雨霞。
为什么自己已经复盘无数遍,假设的对象都是林雨霞?
而林雨霞在听到诗怀雅这句话后,她本能地想反驳:你怎么就一定笃定我会同意?一般的朋友并不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情。
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本可以也严正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或者早在接受到消息的时刻便将自己从这件事当中撇开。
她一向讨厌麻烦的事情。
这件事算是麻烦的事情吗?
毫无疑问,是的。
但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感到反感。
为什么?因为偏心?那她又是站在什么角度上给了诗怀雅这样一份偏心的呢?
用林雨霞自己的想法来反驳:自己定义下的一般朋友是不会在这方面施以援手的。
两个人在看上去是互相打趣稀松平常的对话后,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几乎是同时的,两人的心里同时下了结论:
因为偏爱。
诗怀雅猛地抬头,视线撞进了同一时刻也抬头林雨霞的眼睛里。
她只听见耳后轰地响了一声,血液带着热度立刻辗转上了脸颊。
是偏爱,是爱。
糟糕了。
“不是!你等等!”诗怀雅倏地将脑袋转向身侧,一只手向前伸,手掌摊开,挡住了自己视野中的林雨霞。
在此刻,诗怀雅,这只金橙色且多金的大小姐,已经是意识到自己有喜欢人的阶段了。
鲜花?太俗;戒指?太郑重;
总要说些什么......
林雨霞也在诗怀雅明显有些慌乱的话语中唐突地感到了些局促,她只能将下半张脸埋入手掌中感受到心脏跳动地猛烈。
情绪的交流是双向的,更不用说多年青梅竹马对对方想法的准确感知。
林雨霞女士也在此刻意识到自己的那份偏爱为何物。
两人之间那该死又没用的默契。
林雨霞轻咳一声后,示意诗怀雅回头,自己同时也摆正了视线。是等诗怀雅组织好语言,或是——她安静地斟酌了片刻,开口:
“诗怀雅,你是不是喜欢我?”
诗怀雅临时认识到自己的本心后,在刚才的沉默里极速调动毕生所学组织了一段像样的表白话语,结果被林雨霞这句直白的发问给打断。
酝酿已久的心事被别人一句话说中时,人总是会在大脑宕机的空白中短暂地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既然你已经将我当做你用来拒绝别人的正当理由,那你有没有考虑过......”
“让我们互相成为彼此拒绝他人的理由?”
此时的林雨霞,用了一种近乎执拗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诗怀雅的眼睛。
诗怀雅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张了张嘴。
她见林雨霞的脸颊也爬上了一抹红色,于是她在嘴边的话语又被咽了下去,在重新咀嚼了林雨霞的几句话后。
诗怀雅笑出了声。
在一连串的笑声里,诗怀雅好歹是平复了一些心情,她撑着脑袋问:
“怎么好赖话全被你说完了?”
接着,又像是想了到什么,她继续问道:
“那你以后是不是不能以非正当理由拒绝陪我逛街的请求了?”
现在轮到林雨霞愣住了,她看着笑眯眯盯着自己的诗怀雅,木木地蹦出了一句:
“理论上是这样的。”
诗怀雅在林雨霞的目光里绕过圆桌,来到林雨霞的身侧。
她略微弯着腰,双手背在身后,将脑袋往林雨霞的方向凑。她问:
“那我现在算是拥有了吻你的正当理由吗?”
林雨霞盯着诗怀雅的眸子,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她向着诗怀雅笑。
“理论上可以,但是......”
没等诗怀雅反应,紫色的札拉克直直地起身,双手扶上诗怀雅手臂的布料,与金橙色的菲林双唇相接。
事情的解决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她们已经互相拥有了不会被戳穿且最为正当的理由了。
后记:
感谢您看到这里!其实这篇文在八月底就该写完了!因为!被科三折磨得创作欲全无所以有正当理由咕咕咕了(不)(不过补考过了❤)
这篇文的灵感其实是某天暑假洗碗的时候突然迸发出来的,跟朋友讲了之后就决定丢到大学pa里(不在乎ooc了已经。)
感谢我的朋友!my 弗兰德! @鳄鱼推荐 谢谢你帮我改文,免费劳动力谢谢。
好的!就这样!希望林小姐快点实装!不实装我要崩溃了!!!
【0501柯哀日24h/08:00】
=OVO=
下一棒: 天地正气浩存(@柯哀日24h活动主页 )
(编辑:好久没看通知内容,突然发现赠送粮票啥的,不用送!彩蛋好像是刚开始有彩蛋功能的时候我不懂乱试的!没啥内容!就是谢谢!!留着去别处花!以及谢谢送过粮票的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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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哀」我们这样平凡的人
[图片]
* 大家好,我来还债了,你们太能了(撇嘴…
* 背景线还是延续前三篇,好多ooc,也前后呼应了好多梗,具体见合辑,是二十岁的少年少女。
* 给「灰原哀」和「宫野志保」的新年礼物。希望她拥有平凡的幸福。
二十岁 《我们这样平凡的人》
「1」
住宅区漆黑一片,这是当然的,毕竟偌大的一圈地现在都落在江户川柯南的名下,其上孤零零耸立着两套鬼屋一般的豪宅,而他被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打开冰箱瞅两眼,很好,连剩饭剩菜都没得吃。
门边玻璃的水壶里好像装的是冰镇的乌龙茶,他从橱柜上掏...
* 大家好,我来还债了,你们太能了(撇嘴…
* 背景线还是延续前三篇,好多ooc,也前后呼应了好多梗,具体见合辑,是二十岁的少年少女。
* 给「灰原哀」和「宫野志保」的新年礼物。希望她拥有平凡的幸福。
二十岁 《我们这样平凡的人》
「1」
住宅区漆黑一片,这是当然的,毕竟偌大的一圈地现在都落在江户川柯南的名下,其上孤零零耸立着两套鬼屋一般的豪宅,而他被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打开冰箱瞅两眼,很好,连剩饭剩菜都没得吃。
门边玻璃的水壶里好像装的是冰镇的乌龙茶,他从橱柜上掏出一个杯子,用衬衫的衣角草草抹了一圈内壁,倒了一杯。
Ouch,又酸又苦又涩,这到底是哪天泡的了?
敲着额角回忆了一下,他刚结束了一个为期五天的任务,而距离那个女人最后呆在这房子里的时间点,好像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
所以他喝的应该是……额,前天的茶。
这是要闹肚子的节奏啊。
江户川柯南叹了一口气。
鬼个很好。
冲了个澡,年轻的侦探把自己摔进床里。
那个女人到底还是操心他的,没有灰尘的迫害,被褥蓬松柔软还带着洗涤剂的芳香,一看就是她临走前换的。他这几个月盲目跑着案子,饭对他来说被约等成了能量,但好歹还是会惦念一张好床,倒头能睡到天昏地暗的那种。
房间里乌漆麻黑,睡意从天花板上席卷而下,江户川柯南趴了一会,朦胧有点睡意的时候却一下清醒了过来,他眯着眼掏出手机,打开Line开始关注她的动态。
两人间最后的消息滞留在昨天中午12:40,女人一如既往的寡言。
“走了。”
配一张图,模糊的背景是成田机场的穹顶,镜头聚焦在日本国的护照和其间夹着的机票上,后面还垫着她LV的手包。女人出镜的拇指涂成了墨黑色,指尖点了颗钻。
她还有心思做个指甲。
江户川柯南把手机随意甩在床上,揉了揉眼睛,突然笑起来。
笑罢他又猛地弹起来,抓过不远处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嗯?”
对面接的也挺快,应该是正好把手机拿在手里。
“怎么也不给我留点吃的?”他开始叨叨。
“等你回来都馊在冰箱里了。”对面啧了一声,接着又补充道,“那个乌龙茶不要喝,我忘了处理。”
“已经喝了,超苦。”
“……意料之中。”
“到了?”默了一阵,他问。
“还没,在等着转机。”
“荷兰皇家也太喜欢在阿姆斯特丹转机了吧?”
“哼,旅行社不就喜欢在机票上赚点钱。飞了13个小时,也正好让我出来走走。”
“到了再给我打个电话。”
“国际长途,”她一口拒绝,“下一班飞机还要飞两个小时,国内都凌晨了。”
直接说让我早点睡能怎样。他在心里吐槽。
槽归槽,他还是说:“我等你。”
对面又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妥协地叹了口气,好。
挂了电话,江户川柯南将头埋在被子里蹭了蹭后,转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白底黑字的机票,红皮金纹的护照本。
FROM: TOKYO
TO: AMSTERDAM
他的目光移向乘机人的名字,盯着看,看得久了,心里的黑炎开始嘶吼着、叫嚣着,想将那些字母挨个烧穿。
NAME: HAIBARA AI
「2」
灰原哀在夜里被同房的少妇吵醒三次。
跟着旅行社单独出行自然少不了和别人拼房,她在发团前就有这种觉悟。其实自由行对她而言没有太大难度,东欧多的是讲英语的人,并不必担心语言不通,但奥地利大使馆很不给面子地拒了她的签证,本来还胆战心惊地以为FBI给「灰原哀」做的身份信息没办法蒙混过关,但实则大使馆就是看她孤家寡人,怕偷渡,不给过。无奈之下她只能把资料一股脑发给了旅行社,像泄老底那般详细。幸运的是,她终于能去申根国了。
跟她分在一间房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娇小少妇,名为中智原子,是位全职太太,丈夫是位国航飞行员,平时没空陪她,她便单独一个人到处玩。穿皮草背LV,毛衣是Prada限定款,那样式不是很好看,但人家拍个照都要在冰天雪地的东欧把外套脱掉。
刚认识不久这位中智太太就打听她有没有男朋友,劝慰她说女孩子学历高不如嫁得好——这好像是当下多数人莫名达成的共识——灰原哀只能敷衍地挂着笑,暗地里吐一口长气。
冬季的东欧与日本有着八个小时的时差,不过倒时差对灰原哀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本来也是昼伏夜出的不稳定生物,时差这东西自然打不过困意。但在手机提示音、厕所冲水声、掩饰不住的喷嚏声中惊醒,委实对心脏很不友好。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睡炸的茶发坐在床上,深刻思考着独立一间房会增加多少旅行费用,会对自己的积蓄造成什么样糟糕的影响。
他们离开酒店驱车前往布拉格城堡时,上帝阴沉着脸,或许在谴责她带着不可言喻的心情踏上如此美丽又虔诚的土地,他用厚重的云层将天空纯净的色彩遮了个一干二净,将气温也降得格外的低。浸在这样一份阴沉里,哥特式的圣彼得大教堂多了三分冰冷,她不由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二月依旧算是欧洲旅游的旺季,一个又一个团从这里匆匆经过,各国导游操着他们自家的语种,英语、日语、韩语、中文,杂七杂八的。在教堂里也不敢高声喧哗,他们哈腰迈着小碎步,语速飞快地讲完这个景点的典故,再拉走下一个。
除却意大利深渊里那座雕像,教堂里的耶稣基督都是这般瘦骨如柴地悬在墙壁上垂着头受难,灰原哀并不知道这雕塑目光所及处能看到哪里,也不知道他在看到这些没有信仰的世人像看展品一样浏览上帝,甚至还对着造型精美的棺椁拍照留念时,会不会心有怜悯。
信仰真是个飘渺的东西,那些思维大条的旅客并不会介意他们踏过的每一步地砖下都安葬着虔诚的基督教徒,也不会有教徒去怀疑被这么多无名游客踩踏到底还能不能升入天堂。
世人是不会像耶稣一样跳出生死轮回的,有一瞬灰原哀特别想问上帝,逝者到底会去向哪里,生者又到底该如何如斯?
她终究没有问出口,那只是雕塑,答案啊只能自己找。
歌词里都是骗人的,布拉格老城广场并没有什么许愿池,他们到达时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广场中央著名的天文钟鸣响了将近三分钟,像某种特殊的仪式一般,下方聚集了乌压压一众人欣赏五彩斑斓的巨钟叮铃作响,共同见证时间的流逝。灰原哀仰头呼出一口白息,雾气被风带回她精致的妆容上,让干燥的脸颊有了一分寒冷的湿意。
她是这个团护照上年纪最小的,又是一个人出行,导游在自由活动前都会额外关照她。而她总会笑着说没事,努力表现得像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好像对世界依旧保有无限的好奇心与探索的勇气。
事实上她的确希望自己以后都要过这样无畏无惧的生活,好将灰原哀的人生完整地走完。
解散后中智原子就迈着蝴蝶般的步伐跑向她了,她笑嘻嘻地朝她撒娇,一边说“请帮我拍个照吧”,一边将手机递给她。
灰原哀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中对方对着阴沉沉的天空摆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点下拍摄键。
“你不要拍一张吗?”
心满意足的中智原子握紧了自己的手机反问她。
灰原哀怂了耸肩,表示不用。
有时她会分不清拍照和眼见的意义。当代科技日新月异,智能手机在更新换代的时候总伴随着像素的提升,美颜美化的应用程序更是层出不穷,人们已经习惯了用相机记录生活与美景,好像没有一两张照片,便没办法证明自己去过那方土地;好像脑中那一闪而过的成像也容易忽略一些细节,日后回想都困难。
或许手机能调出更为明媚的色泽,但灰原哀觉得,无论什么像素,手机里的照片到底和亲眼所见差别甚远。一方屏幕容不下布拉格广场的动态全貌,也还原不了夜间恢弘大气的凡尔赛宫,将景色锁在匣子里,太狭隘了,甚至会有些愧疚,若强行只用照片记录它们,日后翻阅来也是满篇的躁点。
如此辩证得想来,竟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拍一张留念了。
中智原子显然不会明白她此刻矛盾的心情,她歪着头,略带疑惑地问:“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留影发给你的家人看看吗?”
灰原哀上扬的嘴角蓦地一僵。
半晌才缓过神来,指尖用力在掌心掐出几个浅月牙儿,她淡淡地说:“对于我这种没有家人的人,拍照什么的……”
她顿住了。
「3」
他其实很怕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江户川柯南不会暴露自己的软弱。
因为他知道灰原哀此时需要一个人的旅行,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但他会坚强,他还有自己的打算。
不久前老人拉着他絮絮叨叨的,那时他还很有精神,只是灰白的发已经落的不剩多少,手上扎着许许多多个针眼,床头摆着花花绿绿的药片。
老人还是喜欢叫他新一,他说,我那房子准备写给你。
他摇头,说那应该给灰原。
老人勉强地笑,说,那孩子犟,怎么都不肯要啊,但是我写给你,和写给她是一样的。
而后老人又追问,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吧?
他一时哽住,低下头,过了很久才连声说,明白的。
“博士,”他低声恳求着,“您留的久一点吧。”
老人乐呵呵的,宽慰他:“会的,我还想看你们携手余生,生儿育女。”
他关上淙淙的水。
手机振动时,江户川柯南刚好从浴室走出来。
原名工藤的老宅又翻修了一次,室内暖气打得很足,他裸着身、赤着脚,在地板上踩下一连串的水渍,一手擦着未干的黑发,一手抄起随意乱扔的手机。
惊异于灰原哀居然又给他发图的同时,他手上擦发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渐渐停止住。
苍穹是团着棉絮似的白灰色,其下绵延着成片的房屋,顶是砖红的,而墙是嫩粉的;广场上浑身涂满金蜡的艺术家与雕像无异,还有一支乐队,大约在奏着捷克最悠远的曲调;白鸽在空中化为虚影,游人的重影与她擦肩而过,那茶发少女有些局促地望着镜头,她站在布拉格的老城广场上,双手交叠在裙摆前,白色的衣,黑色的袜,漆色的鞋。
他的拇指不自主地双击屏幕,将图片一再放大,大到能让他看清她冰色眸中封着的蓝意,是局促的,是惶惑的,可还有几些藏得很深的,是给他的腼腆与期许。
她都不能知晓,此刻他的嘴角是何等温柔。
江户川柯南再无暇顾及湿漉漉的发,他倒在床上,慢慢揽过身边柔软的枕头,再一点一点揉进怀里,好像这枕头就是此刻大洲尽头孑然的少女,他也不顾是否会将她拥痛,只是想拥着她。
待到理智冲走失控时,那枕头已经扭曲到不成形状。
可理智怎么都洗刷不了他此刻心上钝钝的痛,他想听她的声音。
于是他又拨出了她的电话。
他听到她接起来,轻咳了一声,问他,干什么。
江户川柯南不由绽出笑意,开口依旧是那自信又笃定的语调。
“灰原,欧洲的天空是有魔力的。”
她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应着他的话。
“是吗,我也希望它有呢。”
“你那里几点了?”
“唔,下午三点多了。”
“那应该快了,”
他翻了个身,思索着说道,
“往CAFE UTYNA旁的巷子里去,那里有一家很好吃的烟囱面包。天冷,你买个刚出炉的,抹一圈白巧克力酱在内壁,那样好吃。”
那头有衣料索索的声音,好像伸手接下了什么东西,他听得她轻笑一声:“真巧,我刚才买的就是抹得白巧克力酱。虽说这里遍地都是烟囱面包店,但我们去的应该是一家,要我现在吃给你听吗?”
他低低地笑着,嗓音沙哑又宠溺。
他能想象少女此刻的样子,一定是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握着比她手大上很多的空心筒状面包,缓缓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的。
那面包是刚出炉的,从滚筒状的烤架上刚拿下来的。她会就着热气咬一口酥软的面包,吃下一口甜软,吃掉一些口红。
“灰原,我等你回家。”
江户川柯南闭着眼,忽然无厘头地说道。
对面一瞬间只剩下熙攘的人群声,跨越整个亚欧大陆,传入身在岛国上的他的耳廓内。
她说:“同房的人硬要我拍一张,说要留个念。”
她越说却是越小声,
“就……觉得拍的不错,所以传给你看看,而已。”
“嗯,我知道的。”
他伸手捂上眼,
“所以,谢谢……很好看,你,多拍点给我好吗?”
又是许久的静默。
然,对面人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听到她仰头的声音,听到她牙关颤抖的声音,还有她慌不择怠的抽吸声。江户川柯南抬起覆在眼睛上的手,拂向空中,好像想拭去她的泪,而眼角的积水此时毫无阻碍地滑入鬓间,他耳廓蓦地一凉。
“工藤,”
她颤声,不可思议道,
“天,放晴了。”
不过须臾而已,像魔法一般,不同于方才的阴暗无力,阴云再也遮掩不住金黄与瓦蓝,而拨云见日后苍穹是何等的一碧如洗,那是必须亲眼见证的震撼。
她有幸是它的见证者,他也曾是。
所以他说,欧洲的天空是有魔力的。
「4」
灰原哀推开厚重的木门,咖啡与面包的香甜顿时包裹了她。
真是太温暖了,室内的热气和门外厚重的积雪格格不入,她飞快扯下脖上的羊绒围巾,解开了大衣的扣子。
东欧的景色固然是美丽的,特别她此时还身处在哈尔施塔特这座“世界最美小镇”上。木屋修砌的小镇安详地沉睡在雪下,沿着唯一的主路漫步时,脚下的雪吱吱作响,右手边就是烟波浩渺的哈尔施塔特湖;举目眺望时,入目皆是银色的阿尔卑斯山脉。
自由活动时间有充裕的两个小时,灰原哀将一径到底的小镇完整地走了一个来回,逛完了所有的盐品屋、饰品店,还坐在湖边吃完了一整个Kebap——酥脆的面包夹着新切的奥尔良烤鸡肉,此时她腿都要走直了。
点了一杯拿铁,她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舒了口气。
中智原子早就已经坐在这里了,灰原哀半小时前路过这里时远远还瞟了她一眼。此时这位太太正和导游们坐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聊的无非是自家年纪尚小的孩子们。
他们招呼灰原哀坐了过去,目光聚在她手中的伴手礼上。
无论去到哪里,灰原哀都会去买上几张明信片,这些是给少年侦探团的,二十岁出头的他们自然已经各奔东西,但不论去到哪里都还保持着给彼此寄明信片的习惯。灰原哀本是想着将明信片在欧洲就投递出去,无奈跨国邮局实在是不给力,前些年弄丢了她大量的明信片,她这次索性决定将卡片与礼物打包,回国后一起邮寄。
在哈尔施塔特挑的礼物自然是极具地方特色的盐制品了,这里的盐种类与颜色繁多,For bath,For cook,还有制成喉糖的,她对应每个人的喜好各买了点,不一会手里便提了好几个袋子。
“年纪轻就是好,还保持着这种小兴致。”
中智原子端着咖啡杯调侃她,与其说是调侃,还不如说是取笑,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心思,后来慢慢就嫌烦了。现在我只想去维也纳,给我儿子买到BVLGARI的项链。”
灰原哀抬起眼皮多瞧了中智原子几眼,如果她没有Aptx4869那种经历,此时的年纪定与中智原子差不了多少,说不定也已然嫁作人妻,抚养一个新生命,过着自己此时完全无法预料的生活。
那如果有如果,她会不会也像中智原子这般,不经世事,不忧温饱,心安理得地挥霍着丈夫的钱财,理所应当地打发着余期过长的人生呢?
站在她的自己的人生观上看,她是唾弃这种“不用努力便拥有”的人生的,可阅历越多她反而越感慨: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过人的经历的,这不就是最平凡不过的人生吗?
时光自指间流逝,曾经苦苦等待的少女嫁作人妇,曾经天真无邪的少年少女为生计奔波,曾经苦大仇深的恩怨变得淡如茶水,“灰原哀”到底也成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
可在那些轰动又惊人的事件的间隔间,谁又过的不是最平凡的日子呢?
她掏出手机,啪啪啪打了这样一段话发给江户川柯南。
“做救世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若要说她身边最不平凡的人,那也只有他了吧。
发完这句话她才反应过来,日本又是凌晨时分了。
但消息回的非常快,江户川柯南回答道:“像吃KFC新出的馅饼。”
灰原哀抿嘴笑了。
那新品刚上市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拖着她去吃了一次,是夹着起司和炸鸡的馅饼,挤着厚厚的番茄酱和美乃滋,被切成了四个小份。她是不吃这种油炸食品的,而少年吃第一块时大呼过瘾,却在吃第三块时皱着眉猛吸冰可乐。
“太腻了,”
他说,
“没有第一口那么惊艳,还成了味蕾的负担。”
此时第二条信息又过来了,他说:“说来,工藤新一不也曾被写成救世主。”
他还真是懂她,灰原哀又想叹气了。
人们记忆有限,名人也不可能一生都时刻过人,现在工藤新一复活都不一定能在报纸上有个版位,这个时代流量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了。
或许再过几年,这世上没有人还记得他的这个名字。
自然,也没有人能记得谁是宫野志保了。
「5」
江户川柯南第二天起得很早,已过去数月有余,但他还是在进行遗产冗长的继承工作。
灰原哀那里频频出太阳,米花町却阴雨绵绵,冷得他只想宅在家里烤暖气。
公证机构的人捧着遗嘱左看右看,看他的眼神亦有些奇怪。
大概是疑惑他这等外姓人士是怎么得到偌大一栋宅邸的继承权的,说不定还要在遗产税方面摆他一道。
旁边柜台的人凑过头来看了看,突然夸张地“咦”了一声。
“您是,江户川柯南先生?”
他皱眉,而对面继续说,
“哇,当年那个,那个日本救世主!”
“对不起,我不想进行这个话题。有劳您快点,我后续还有事要处理。”
他淡淡地说。
那人悻悻地撇了撇嘴离开了,但原先服务他的人看他的眼神明显敬重了起来。
他们把文件及合同在他面前一一摆开,请他签字。
江户川柯南执着笔,望着「Signature」下成片的空白,有一瞬的恍惚。
老人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天。
雨丝淅淅沥沥的,不算大,雨帘却很密集,落在他墨色的西服上也不会打湿衣物,而是浮成一粒一粒微小的水珠,抖一抖就掉了。
为死者宽衣上妆的任务本来属于入殓师,但少女削瘦的手拂开了所有人的援手,无声坚持着亲力亲为。
他站在玄关望着她,少女一身纯黑的和服,胸口处别着苍白的纸花,她跪伏在老人身边,动作轻轻的,用剃刀将那些拉碴的胡须、眉毛都修理整齐,用湿毛巾一点点帮他洁面,再画上合适安详的妆。她的丧服不是很合身,腰身被她自己勒得很紧,不至于掉下去,袖口却特别宽大,每做一点事她都得停下来将袖子重新挽上去。
他过去蹲下,伸手想接下她手中的毛笔,也被她打掉了。
但在换寿衣的时候,她还是需要他的帮助的,他帮着扶老人起身、躺下、抬手。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他们两个,二人头对着头,默默无言。
而老人就躺他们中间任他们摆布,一改寻常乐呵爱闹的性子,安静得过分。
那天他们两个人一起跪在阿笠宅临时布置出来的灵堂里,守了一整个晚上。
隔天清晨出殡的时候,风刮得很大,他本来想找个披巾给她披上的,但这不合规矩。
灰原哀走在最前面,捧着老人灰白的遗照,而他就走在她后面,与他一起的还有五个人,他们两两成排,亦步亦趋,肩上扛着漆黑寂静的棺椁。
哀乐戚戚,纸花漫天,他的思绪散了,怎么都拢不回来。那一刻他无法真正体会到有亲人离开的悲戚,除了感受到肩上过分沉重的棺木,他一直在想的是,我这是在干些什么呢。
阿笠博士生前一直跟他俩讲,他希望死后一切从简,如此大操大办在前来参加葬礼的人看来庄重又体面,但对于灰原哀,对于江户川柯南来说,是麻木的连轴转。
老人是不愿他俩如此辛劳的,但逝者已无法对此发表评论,他俩此时更是无法、甚至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悲痛,好像丧葬做得越体面,能表达的情绪越多。丧葬公司大概也是钻了家属这样茫然又无措的空子以牟取巨利,于是葬礼愈办愈大,整个米花町仿佛都在为此哀悼,天空也止不住在哭泣。
前来哀悼的人们都安慰他们说,博士寿终正寝,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牧师最后在吊唁的时候也念着说:
寿终正寝,夙愿皆了。
猝不及防的,他的泪在那刻淌下来了,沿着面庞飞速地划过,比雨水更重地砸在膝上,转瞬就融进了黑色亚麻的布料中。
他想起那年夏天他们在阿笠宅的屋顶上等射手座流星雨,他还在纠结着向谁托付她的幸福。
老人抚着愈发雪白与稀少的发,摇着扇子对他们两个说:
“都说活得愈久,对生死这些事会渐渐看开。以前总是担忧小哀的身体,现在惊觉自己竟然也到了这把年纪。知道人该知足,但我现在就想活得久一点,看着你们两个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分别结婚生子,过过最平凡的生活,我再帮你们带带孩子。”
后来他俩终于跨过漫长的纠缠,决意相伴相守。他们渐渐回到先前的的年纪,又向前迈出崭新的步伐,在不长不短的十年间取得了傲人的成绩,却也心安理得地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平稳地持续下去,接而忽视了身边亲人在过快地老去。
他自己的父母已不再年轻,工藤优作创作的速度大幅度下降,工藤有希子不再有旺盛的精力进行全球旅行。毛利兰前些日子生了个健康的女儿,毛利小五郎索性歇了事务所去带孙女。少年侦探团在为各自的生计奔走,他自己拿到了美国绿卡正式进入FBI工作,灰原也从哈佛毕业归来,偏偏在这段一派安宁的日子里,阿笠博士被查出了癌症。
前些日子他求着老人,再多留一会。
老人也说了,还想看他们携手余生,生儿育女。
说什么,夙愿皆了,没有遗憾。
什么狗屁……什么狗屁吊唁词。
瓦解伪装的坚强,只需要一句话、甚至一个念头,这真是十足的难言了。
而少女直到答谢宴结束,都没有真正掉一滴眼泪,安排葬礼、布置墓园、设宴来宾,她都做得很好。
最后结束所有流程,送走所有宾客,他们已经三天未合眼。
但二人步调一致,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墓园。
说来真是令人叹息,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样一个体积巨大的老人,最后居然用一个小匣子就装下了。精致又厚重的棺椁被推进焚烧炉,轰轰隆隆半小时,烧尽那些昂贵的衣料、陪葬物、毛发血肉,最后出来一具没有完全燃烧成灰的、枯瘦的骸骨。
“余下的,还要碾碎吗?”当时工作人员麻木地问他们。
“不用。”他看她拾掇骨骼的手一直在颤抖,她是那么优秀的医学生。
墓碑下的一方空室已经用水泥封了起来,新立的碑旁是成片的空位,风沙卷着尘土,不出一日,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他看着灰原哀缓缓蹲下,跪在墓前黄土的路上,不厌其烦地将灰擦去。
他们就这样静默了一刻钟。
“灰原?”
他到底还是担心她的身体,觉得她此刻已经没有了起身的力气,肩膀才会耷拉得如此低。他蹲下身,想把她抱起来。
她木讷地靠在他怀里,过长的刘海将她的神情挡了个一干二净,他伸出手,将那些头发拨到她耳后,可它们又太短了,还没停留多久就又滑下来。
“……不是……”
她张了张嘴。
“什么?”
他凑将耳凑近,想听得更清楚一点。
“不是……我不是……”
她喃喃地念,缓缓揪住他的衣襟,身体开始细细战栗。
他的瞳孔缓缓收缩,这一幕隔得已经太久了,上一次见她这样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久到他差点都要忘记,她几乎失去了所有。
萧瑟的墓园只剩了他们两个,她断断续续喊他,却喊的是那个尘封十载的名字。
“工藤,工藤新一啊……”
他又有了泪意。
他是那么懂她。
这世上,少了一个知道她到底是谁的人。
这世上,终于再也没有为她命名的人了。
所以她在最后一位亲人的墓前嚎啕出来:
“我不是灰原哀,我不是灰原哀,我到底是谁,该怎么活啊?”
回忆至此,他在继承书上签下名字:
「江戸川コナン」
「6」
旅行社带着的客人大都购买力惊人,维也纳那条商业街又可以称得上是购物天堂。灰原哀的确很喜欢那些奢侈单品,LV的手包、Burberry的风衣、Gucci的眼镜……
但她的购物清单里没有这些东西了。
她的积蓄不多,曾经对哈佛科研的付出令她有一笔小存款,勉强可以支持她走完想去的国家。起初她走这一趟奥匈捷,纯粹是希望放松自己,一个人呆着,找找以后的路在哪,但在见识过欧洲天空的魔力后,她的内心翻腾起了走遍世界各地的渴望。
这世上的人们共享一顶苍穹,可她走过那么多国家与城市,天空的颜色与云层的弧度相异甚远,连带着改变了太阳下所有的景色。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
所以此行她只购入了一款不错的行李箱,30寸,很大,足够陪她周游。
而眼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也只能去打卡维也纳名声响亮的Café Central,尽管那里的服务员对待亚裔的态度格外不友好,牛肉汤也不像传的那么好喝。
“或许做个导游也不错,既可以周游各国,也可以赚钱。”
她这么说。
和她同行的导游却一脸生无可恋得打断她,她说:“别了,不如攒钱自己去旅行。再美的风景看多了也会麻木,况且做导游还需要看客人脸色去交际,这并不适合你。”
“你这就瞧出来我不善交际了?”
她饶有兴趣地问。
“起码你和中智太太合不来,不是吗?”
导游朝她挤挤眼,接着说,
“虽然你表现得很活泼讨喜,但内心绝不是这样的。我看人看得多了,虽然与每位客人相处也就短短十余天,这点还是不会看错。”
灰原哀抿了一口咖啡,叹道:
“我曾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确不善交际……但,我觉得应该要有所改变了,去适应遇到的每个人,去拥抱这个美丽又残忍的世界。”
她突然絮絮叨叨起来,即使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是擅长倾诉的人,也不是愿意将自己的人生挫折大肆宣扬的人,可她此时就这么自然地和不熟悉的人交谈着。
“那灰原小姐为什么想要有所改变呢?”
导游问她。
“这是我养父的遗愿。”
她说。
阿笠博士去后,她把自己关在那间宅子里收拾各种遗物。因为学业而忽视了对老人的陪伴,这是她心里最遗憾的事。
内心麻木的同时,她多半还是对江户川柯南心存愧疚的。
她作为宫野志保的十八年中,父母没的早,她对他们不会有太多的希望和依赖;相依为命的姐姐死于组织枪下,她并没能见着尸体,悲痛的同时花了三年为姐姐报仇,报完仇后内心只剩了空虚;而阿笠博士在雨夜捡着她,给了她「灰原哀」的名字与身份,又给予了她平凡又平安的童年。
从「灰原哀」七岁到二十岁,陪了她十三年的,比亲生父母还久的老人,死前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希望她以后也一直要幸福。
而她那天在墓园,望着已化为风尘的老人的遗像,对生的意义有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她其实不叫「灰原哀」,她本名是「宫野志保」,可她最终选择以「灰原哀」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而「宫野志保」在十年前被FBI证实死在了组织的战役中。
她顶着「灰原哀」这个虚假的名字,盗窃了十年的光阴,如今举目无亲,户口是伪造的、护照是伪造的,重来的十年,到底是「宫野志保」生命的延续,还是「灰原哀」这个假人的青春?
可当年工藤新一濒死,是她一厢情愿用「Silver Bullet」救了他。他从未对自己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从善如流得接受了「江户川柯南」的身份,还愿意用余生守着她,爱着她。
他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不假思索地对他表达出了自己对活着的质疑,冷静下来后她才想起来,其实他们是一样的。
工藤新一与宫野志保,江户川柯南与灰原哀。
他们此刻活的,到底是谁的人生?
她把这个难题同时丢给了两个人。
江户川柯南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在那天之后就病了起来,风寒来的又凶又急,成晚因头痛鼻塞睡不着觉。而他们谁都一声不吭,一个不分昼夜地照顾,一个安静乖巧地配合。
她咳得他没办法的时候,他只能把她裹起来抱着,让她靠着他,好歹能眯一会。
她朦胧间醒来,望见他握着她的手,很紧,捏得她有些痛。
“喝水吗?”
他立刻就问了,嗓子也是喑哑的。
她点点头,就着他的手,喝到的水都是温热的。
“你也睡一会吧。”
她说。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那时她就知道,她还是不能无牵无挂地去找她所有的亲人。
她所有的亲人也不会愿意看到她去找他们的。
她放下手中的拿铁,长叹了一声,继续对导游说:“我逃避了那么久,给大家都造成了巨大的困扰。好好活着不只是为了遵循别人的遗愿,是为了一个人,更为了我自己。”
她知道,她有多渴望站在他身边;更渴望在他身边的,能是一个更好的灰原哀。
「7」
灰原哀是在走之前才告知的江户川柯南。
他瞟了眼桌上旅行社的合同和护照,又盯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女人发呆。
女人嘴里念念有词:“衣服、洗漱用品、化妆品……欧洲不提供拖鞋和暖壶真的令人很困扰,希望他们的吹风机没那么老旧。”
他看她带了好几身衣服,本来就不大的衣橱几乎都塞进去了,那些用得顺手的化妆品也是。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
“就那么十几天时间,没必要把你所有喜欢的口红都带上吧。”
她背对着他忙忙碌碌。
“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不同穿搭需要配相应的口红。”
“你不带上我?”
他走到她身边,语气里带着不爽和委屈。
“你曾给我吹嘘你已踏遍亚欧大陆。”
她起身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带你干什么,看你打哈欠破坏我旅途的好心情?”
江户川柯南撇了撇嘴,他在拌嘴中总是占不了上风,每每都被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堵得内心发慌。
他搓了一把手汗,飞快跑到玄关打开了自己的皮夹,抽出一张黑金色的卡,冲回她面前。
“什么?”
她挑眉问。
“我的卡,随便刷。”
他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发紧。
果不其然,她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不要。”
他内心烦躁又升了一格,把金贵的卡随便一扔,将黑亮的发搓的很乱。
女人在他面前站直,抱了臂盯着这般烦躁的他。
“你知道的,我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
她说。
总不能说,他怕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了,再也不回来了吧。
江户川柯南只能苦笑,面前这个女人太有主见,也太难被琢磨透彻,他与她顶着恋人这层不知亲密与否的关系,既没有合同、也没有盖章,而他尊重她、爱她,进而更无法替她决定去留。
她几乎失去所有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自己做赌注,赌她是否会选择离开他。
可不论她最终如何选择,他都会接受。
“那,你要玩的开心。”
他最终耷拉下脑袋,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所以他也没看到灰原哀揶揄的小表情,好笑的、无奈的、心疼的。
她拍了拍他的发顶说:“嗯,我会的。”
他没有失去与灰原哀的联系,相反的,最近几天他频繁收到来自她的图片。
藏着《音乐之声》的萨尔兹堡、沐浴在金光下的沃特湖、茜茜公主的美泉宫、维也纳新哥特式的市政大厅、倒映着多瑙河的香槟酒……
其实这些景色他都见过,但就是觉得,他与她眼中的世界是那样的不同。
不只是因为光线、取景点、焦距、广角这些泛泛的原因。曾经父母带着他游历的时候,他总是用半月眼瞅着工藤有希子的相机,摆出一副颓废不屑的表情上镜,再眯着眼去扫一眼背后作为幕景的风景。
图片发来的时候,被那些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的美景惊异的同时,他的目光从来都离不开照片中央的人影。她或恬淡、或娇俏,但多数表情还是他所熟悉的淡然冷静,一双眸子仿佛透过镜头,直直望着他的眼,藏着的都是无声的感谢与释怀的期许。
他瞬间就能确认,自己是这些照片唯一的收信人。
江户川柯南蹦起来,冲出去。
经历再多那又如何,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满心装着心爱人的,最平凡不过的少年。
「8」
灰原哀侧坐在渔人堡桥洞般的观景台上举目远望,错落有致的城区建筑、蓝色宁静的多瑙河、郁郁葱葱的玛格丽特岛、美轮美奂的国会大厦、厚重典雅的链子桥,皆尽收于眼底。
她手上捧着一块黑森林蛋糕,卖家是RUSZWURM——当年奥地利皇后茜茜公主最偏爱的甜品店,它有着墨绿色的漆墙与木制的巨大展示柜。
那位对身材极其讲究的皇后最喜爱的糕点其实是一款Cream Cake,可那看上去就满口甜腻的糕点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不过随意挑了一块普通的款式,没想到口味竟然如此的好,梅子与巧克力混合的味道,是清甜的。
时至今日,旅途已接近尾声。凑巧的是,今天还是二月十四的情人节,匈牙利的渔人堡凑满了成双成对的年轻人,他们带着崇圣的敬意于天堂下为爱的人献上一个纯洁的吻,那可真是极致的浪漫。
灰原哀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喜欢欧洲蔚蓝的天与哥特式建筑的,坐在此处举目远眺,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她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举在眼前,尽量拍出一张与视角无异的照片,发了出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那个傻瓜侦探发了一路的风景,明明他都见过,明明是自己不让他跟着,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让他看到她眼中的世界。
身后是嘈杂的游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却在周遭的嘲哳中格外清晰,就离她不远。
她骤然回头,愕然的神情落在来人的相机中,咔嚓一声,定影成像。
那个人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腾出手来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又抬头,走得离她更近。
“果然还是和亲眼所见的色彩是不一样的。”
他平视着前方,笃定地说,旋即又献宝似地将相机捧到她面前,让她看他刚拍下的她的脸,
“是不是比别人拍的好?”
她把头和他凑到一处,不得不说佳能的像素真是好,拍出来的图片比手机不知好看多少倍。
要是自己的样子不是那么蠢就更好了。
有什么可惊喜的,真是的。
她抿着嘴笑,气鼓鼓瞪他一眼。
“把我拍得蠢死了。”
“诶,是吗。”
他抱着相机也笑,
“这不是挺可爱的?”
“啊啦,居然说我可爱,你是不是把日本的雨带来了?”
她耳廓有些烫,有些匆忙地想把头转开,但他已经离她太近了,被他拉起来时,她躲不开。
他一定是刚喝过一杯拿铁,星巴克那款,加了香草糖浆的。
欧洲人喝下午茶的时候都喜欢用一杯咖啡配上各色的糕点,有些时候是为了用咖啡的苦中和过甜的巧克力蛋糕,有时候是为了让两份截然不同的甜在味蕾上纠缠、升华到恰到好处得契合。
香草拿铁配黑森林蛋糕,甜得她都站不住了。
“这次不是冰美式了?”
抽了个空,她问他。
“你也不是……在吃甜食了吗?”
他似乎不想分心,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她,
“有梅子的酸,是什么,Black Forest?”
她嗯了一声,心口烫烫的,手从拽着他的外套转为勾上他的脖颈。
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因为历来的渔人堡本就是接吻圣地,而在情人节当天,此时此刻此地,所有的感动、悸动、情动、冲动,都是理所应当。
「9」
尽管已经跟导游说今晚会见一个朋友,她放在床头的手机依旧响个不停。
实在是无暇顾及了,吻迫切而克制,泼起的孽火滔天。他每次都是这样,平时过分小心翼翼,但只要得到她一点的允许,就得寸进尺。
他的声音在喉间百转千回,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没忍住,他在她耳边低低地唤:
“志保……”
她睁开眼去看他,十年如一的俊逸眉眼,看她的时候缱绻温柔,却又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在试探。
是她一直没给他安全感。
最初她把爱藏到尘埃里,一心想成全他的幸福,所以不断谴责自己的无能。后来她得到了这份爱,私心作祟,她欲拒还迎,渐渐变得有些恃宠而骄。
即便如此,潜意识里,她还是没有对他完全敞开心扉的。
而现在不同了,她搂住他宽阔的背,嗓子慵慵懒懒的。
“难为你叫这么陌生的名字了,可还是叫‘灰原’吧,我听习惯了。”
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喉结,她问,
“还是说,你想要什么奖励,柯南还是……新一?”
他完全愣住,侵占的时间太长了,让她不得不蜷起双腿,唔了一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退了出去,但这种突然的空虚感又令她觉得难受,她抬眼瞪他。
“我反悔了,当我没说。”
在她意料之中,这个人即使心理年纪已然过三也遮盖不了少年心性,那双年轻的眸子被狂喜渲染得和欧洲的天如出一辙,她真的好爱好爱。
他一把抱紧她,语无伦次:“哪有人许诺了还反悔的?”
她回抱他,促狭地笑。
“我啊。”
阿笠博士走后,她想了很多很多。
最先摒弃的是轻生的念头,逝者留给她太多的爱和希望:父母的录音带、姐姐的留言、博士的祝福,她不该逃避。
而后尤为强烈的就是对那个人的愧疚。她曾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与他是“命运共同体”,任何事都要一起面对。他没有对她有任何的疏远与隔阂,反而是她自己在怯懦——有为他牺牲的决心,却没有与他携手余生的勇气。
这些日子,她抱歉没有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与他等量分担,抱歉让他担心,抱歉因为她的脆弱让他过分坚强。无法被世间教条所束缚的少年,他信仰正义,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他守着她走过十三个春夏秋冬,用最无声的行动成为她最有力的支撑。灰原哀无法以确切的形容词定义心上人的好,可她抱歉让这样的他爱她爱得如此担惊受怕。
所以当她走出昏暗的地下室迎接阳光时,不适光线的眼睛簌簌流着泪,内心却是无比的坚定。
宫野志保也好,灰原哀也罢,哪个不是她本人呢?
这是她的人生,每分每秒是否不凡,又是否甘于平凡,都是该自己书写的。
接下来她还想去很多地方。去曼城看一场球赛,去加州采满斗骄阳,去冰岛恋彻夜极光。勉为其难,就把他也带上吧。
余生不知长短,可她会去做更好的自己。
而男人又吻住她:
“你想怎么叫我都好……”
他说,
“你是我江户川柯南的灰原哀。”
— END. —
「后记」
完全没想到这一章能码这么长,不知道我有没有好好表达出来,但应该还是差了点什么。
从《伴郎伴娘到底有没有在恋爱》开始描述几个不同年龄段的江户川柯南与灰原哀,我觉得用假身份的这两个人才是最有可能相爱的,也有很多人说「我希望灰原哀一直是灰原哀」,因为「宫野志保」实在是什么都没有。
可我曾经看过一位太太画的短漫,工藤新一问宫野志保为什么选择恢复成人的身份,她说因为志保这个名字是从父母那里直接得到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礼物,怎么可能将它舍弃呢。
还有一点令我迟疑、挣扎的也在文里写了出来:灰原哀,到底活得会是谁的人生?
阿笠博士现年五十有八,灰原哀二十岁时他已经古稀高龄了。在生活没有变动之前她可以若无其事得过着「灰原哀」的人生,可一旦连这位老人也失去,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大概漫无目的地活着会很痛苦吧。
我很怕自己絮絮叨叨把柯哀限制在自以为是的正能量里。
在布拉格的老城广场见证天空由阴转晴时,我迎着风在广场上兴奋得狂奔;在被同房的富婆疯狂炫富的时候,我一边不齿一边又不可遏制得羡慕;在听到母亲转述我大伯遗妻的生活时,我深刻感受到坚强活着是多么艰难却勇敢的事……
我们就是这样平凡的人。
世界上成百上千亿生物,每个物种的生活都完全不同,“平凡”二字真的没有确切的定义,不凡到底多么隆重,平凡又到底怎么普通?
我不知道如果她真的作为「灰原哀」活下去,会经历些什么、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我希望她比我写的过得更好。
当然我对二十岁后的江户川柯南也有种近乎疯狂的执着,比原著期许更多,说不出来,容我再想想。
埋了一条线在这篇文里,会在下一篇填上(这个系列写的刹不住车了Orz…
如果不咕咕咕,《廿年前的未语人》会收录在五月的合志里。
要不是因为之前的求赞翻车了……这篇才是应该收录在柯哀日的合集里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毕竟我写了1w3啊!!
给大家的明信片翻此篇合辑下一章哦→
最后请大家期待我们悄咪咪搞大事的5.1柯哀日企划!(希望我的文不会被嫌弃…
→这是主页君 柯哀12h/24h产粮企划组
那就,下次见啦。
【舟安菲】盲盒
蕾缪安&菲亚梅塔
初衷是想让她们替我过个延迟儿童节
感谢群友
只好自己做点不入流的饭……不喜勿骂勿喷,谢谢合作。
“小菲,我还有两天就过节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准备礼物了。”
乍一听到蕾缪安这样说时,菲亚梅塔在擦自己的榴弹发射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过节?什么时候?”
蕾缪安笑道:“听说KFC这次的限定礼物是特制的铳械,黎博利也能使用喔。”
KFC据说是某个不知名老爷爷开的连锁店,也不知道怎么从遥远的西方开到了泰拉大陆,当各国注意到时这个品牌已经扛起了半壁江山了。每年儿童节它都会推出儿童节套餐,价格有点小贵,还限量,抢着买的人也多。
菲亚梅塔使劲思考,灵光一现,...
蕾缪安&菲亚梅塔
初衷是想让她们替我过个延迟儿童节
感谢群友
只好自己做点不入流的饭……不喜勿骂勿喷,谢谢合作。
“小菲,我还有两天就过节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准备礼物了。”
乍一听到蕾缪安这样说时,菲亚梅塔在擦自己的榴弹发射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过节?什么时候?”
蕾缪安笑道:“听说KFC这次的限定礼物是特制的铳械,黎博利也能使用喔。”
KFC据说是某个不知名老爷爷开的连锁店,也不知道怎么从遥远的西方开到了泰拉大陆,当各国注意到时这个品牌已经扛起了半壁江山了。每年儿童节它都会推出儿童节套餐,价格有点小贵,还限量,抢着买的人也多。
菲亚梅塔使劲思考,灵光一现,想起了街道上铺天盖地的广告,“现在五月底了……你要过儿童节?”
“不愧是菲亚,真厉害。”
……这有什么很值得骄傲吗。
“你不觉得去和小孩子抢套餐有点无聊吗?”黎博利看上去有点嫌弃。
又是新的喙头。
蕾缪安笑了笑,没再说。
菲亚梅塔想,若真如此那蕾缪安该是小孩子。
小孩节快乐,要吃小孩。
五月三十一号,KFC儿童节活动开始预热。
菲亚梅塔停在这家店前,犹豫一会,还是进去问了一嘴,能不能现在就买儿童节套餐。
店员熟练介绍道:“可以的小姐。只是我们这次活动采用的是开盲盒形式,分为1~10个餐类。没有办法指定要哪个,凭运气选择,每个盲盒的小礼物都不同的。”
菲亚梅塔微皱眉,思索了一下,点了点菜单,“一份一号餐。”
“好的,这是单号。请稍等。”
菲亚梅塔不常吃快餐,难得舍命为蕾缪安,然后吃出来个Q版铳骑吧唧。
她放到桌上,又要了一份一号餐,这次的小玩具是Q版教宗立牌。
……这商家还真敢。不知教宗有没有收版权费。
店员来收拾桌子时,坚持着一种奇怪赌徒心理的菲亚梅塔一咬牙,又要了份一号餐。奇怪的不输的劲上来了,她还就不信了,今天还能吃不出来。
她特意没吃早午饭空着肚子来的,连肝四份总行吧?
事实证明,她真吃不出来。
菲亚梅塔撑得眼球都像要突出来了,和桌子上摆着的四个小玩具干瞪着眼,眼神放空,心里只觉得阵阵绝望。
这商家为了赚钱,良心呢,节操呢!
菲亚梅塔恼羞成怒的走了,揣着辛苦劳动来的小礼物,决定明天再说。
次日,觉得抢儿童节套餐很幼稚的菲亚梅塔主动邀请蕾缪安去KFC。蕾缪安有点意外,但是她非常乐意满足大朋友的愿望。
菲亚梅塔仍就选了一号餐,蕾缪安仔细看了菜单,“一份四号餐。谢谢。”
菲亚梅塔想,如果这份餐蕾缪安吃不出来铳械礼物的话,她就把自己吃到的六份小礼物给她。
蕾缪安打开了盲盒。
菲亚梅塔悄悄摸出了身上带的盒子。
“哇,一发入魂!”
菲亚梅塔:……
小丑竟是我自己。
菲亚梅塔尴尬的把拿出来一半的玩具藏到身后。
奈何某神狙手眼神好得不行,笑眯眯的伸出手。“小菲,我看见了喔。”
菲亚梅塔犹犹豫豫的,蕾缪安倾身过来抽走盒子,只看一眼,她就乐不可支。
“那个……我没想到,这个礼物这么难拿……”
菲亚梅塔小小声的说。
“下次不用这样,我也不是很在意,但是,还是谢谢你为我用心。”蕾缪安把兑奖的卡片塞给她,“快去。”
菲亚梅塔一愣,“什么?”
粉发的萨科塔推了推她,“我本来想送给你的。”
菲亚梅塔下意识说了声“儿童节快乐”,蕾缪安非常认真的点点头,“大人也能过儿童节。”
她笑得非常愉快。
“不论是什么,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开心。”
菲亚梅塔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耳羽。
菲亚梅塔不喜欢开盲盒。
她决定再也不踏进KFC一步,再也不吃一口快餐,包括汉堡薯条。
……
除非下一个儿童节来临。
the end
ps:儿童节娇嫩,你今年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