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安陵容进入如懿传
安陵容是和高晞月以及乌拉那拉氏青樱同日进府的。
当天,安陵容盖着一个朦朦胧胧的能够看到眼前事物的盖头。
只是,那位青樱格格的装扮实在另她有些不解。
那周身的服饰,竟生生的将一旁的高侧福晋给比了下去。
而四阿哥弘历也是奇怪,也不管侧福晋如今,竟然径直跑去拉着青樱格格。
此刻,安陵容已经确实了。在这位四阿哥的心中的,是乌拉那拉氏皇后的侄女,青樱 。
可是,如今,皇上尚且没有立太子。四阿哥弘历为何会这么做?
当今最得宠的熹贵妃,最厌恶的就是乌拉那拉氏皇后。这件事,弘历不可能不知。
四阿哥弘历的生母不祥,他如果想争太子之位,势必要讨好养母熹贵妃...
安陵容是和高晞月以及乌拉那拉氏青樱同日进府的。
当天,安陵容盖着一个朦朦胧胧的能够看到眼前事物的盖头。
只是,那位青樱格格的装扮实在另她有些不解。
那周身的服饰,竟生生的将一旁的高侧福晋给比了下去。
而四阿哥弘历也是奇怪,也不管侧福晋如今,竟然径直跑去拉着青樱格格。
此刻,安陵容已经确实了。在这位四阿哥的心中的,是乌拉那拉氏皇后的侄女,青樱 。
可是,如今,皇上尚且没有立太子。四阿哥弘历为何会这么做?
当今最得宠的熹贵妃,最厌恶的就是乌拉那拉氏皇后。这件事,弘历不可能不知。
四阿哥弘历的生母不祥,他如果想争太子之位,势必要讨好养母熹贵妃才是。缘何做出这种惹熹贵妃不快的事情来?
如若真的喜欢,两人互相通气,等未来登了大宝,再将青樱选入后宫也不迟啊。
王府娶亲的流程繁多,此时,也就没有给安陵容胡乱猜测的时间了。
在被人引导着走这些流程的时候安陵容仿佛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摇香菇,摇香菇,摇香菇……”
“鸡蛋肠,鸡蛋肠,鸡蛋肠……”
安陵容不动声色的轻微扭了扭脖子。一定是她太累了,才会幻听这种奇怪的声音吧?
等这一套繁琐的流程走完,安陵容已经很累了。
“小姐,小姐怎么将盖头给掀了?”
半夏说着就要将盖头重新给安陵容盖上。
“算了,半夏。今夜,王爷是不会来的。先陪我歇歇吧。”
这天夜里,弘历果然选择了与青樱格格在一起。
这算是在安陵容意料之中,因而消息传来之后,她就先歇下了。
只是,这样的选择,未免让高晞月落下了颜面。
与高晞月同样心中不忿的还有富察琅嬅。
琅嬅本是嫡福晋。但弘历在新婚之夜没有碰她不说,又在二人大婚的第二日就接了三个人进府。这无疑是没有将琅嬅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好在,王府还算是有规矩的地方。那些下人也并不知晓琅嬅与弘历大婚之日都发生了什么。
否则,琅嬅才是真的要犯愁了。
【珅涛】如果今天是晴天
|庆祝薛珅返场的激情摸鱼
|薛珅第一视角
|非常短一发完
“光有几种颜色?”
【红】
“张涛,这是什么。”
我从他额角捻下一滴血珠,他不说话。
“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唉…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我嗔怪,但还是给他细细擦干净了,再妥善消毒好。
他比昨天更白了。
【橙】
“太阳好大啊薛珅…不想上体育课。”
我对他笑笑,开玩笑地和他说晒晒太阳对身体好。沉默了半晌,他撇我一眼,把我一个人留在树荫下转头走了。
今天太阳真的很大。
【黄】
“秋天了,小涛。”
我攥了攥他的手,很冰。
“你说喜欢银杏,我在院子里栽了棵,等我们老了还能......
|庆祝薛珅返场的激情摸鱼
|薛珅第一视角
|非常短一发完
“光有几种颜色?”
【红】
“张涛,这是什么。”
我从他额角捻下一滴血珠,他不说话。
“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唉…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我嗔怪,但还是给他细细擦干净了,再妥善消毒好。
他比昨天更白了。
【橙】
“太阳好大啊薛珅…不想上体育课。”
我对他笑笑,开玩笑地和他说晒晒太阳对身体好。沉默了半晌,他撇我一眼,把我一个人留在树荫下转头走了。
今天太阳真的很大。
【黄】
“秋天了,小涛。”
我攥了攥他的手,很冰。
“你说喜欢银杏,我在院子里栽了棵,等我们老了还能一起看。”
我低下头吻他的指尖:
“我们永远相爱。”
【绿】
“你的颜色。”
他窝在我怀里,指着屏幕上的一抹绿。
“是吗。”
我抱住他,他仰头笑着看我:
“也是我眼睛的颜色吧。”
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
【青】
“我从很早就想带你来这里。”
我下了车,呼吸难得的新鲜空气。
“茶卡盐湖看得到天,却看不到边。”
“小涛,”
我握了握脖子上的项链,抬头看着那片云:
“工作太忙了,下次带你去月亮湾。”
【蓝】
“天好蓝!草好绿!”
“你是撒欢的小狗吗宝贝。”
我忍俊不禁地看向他,但他没有看我:
“我好喜欢这里。”
“薛珅,我不想走。”
我不想走。
【紫】
“今天有雷雨啊…天色好吓人。”
我摸摸他的脸:
“别害怕。”
一道惊雷从窗外打进来,照亮了他的脸。
“别害怕,小涛。会没事的。”
我轻轻地拍拍他,倚在浴缸边。
“别害怕…”
薛珅…我好怕…
“别害怕,宝贝。”
我好怕…你救救我…我不想走…
“我在呢。”
薛珅,我爱你。
“我也爱你。”
没有更多种颜色了。
如果今天是晴天。
面子
私设,勿上升
水哥x杨英豪
杨英豪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原因也简单,王昱珩头一天晚上告知他今天要带他去王昱珩的朋友家串门,自然是要早一些。
这个朋友杨英豪也有所耳闻,家里似乎也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子,没准见了面自己也能多一个朋友。
吃过早饭杨英豪和王昱珩按照约定的时间出发来到了人家里,王......
私设,勿上升
水哥x杨英豪
杨英豪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原因也简单,王昱珩头一天晚上告知他今天要带他去王昱珩的朋友家串门,自然是要早一些。
这个朋友杨英豪也有所耳闻,家里似乎也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子,没准见了面自己也能多一个朋友。
吃过早饭杨英豪和王昱珩按照约定的时间出发来到了人家里,王昱珩礼貌敲敲门,一位个子高挑长相清秀干净的男子给他们开了门。
“英豪,喊人没。”
“哥哥好。”
“好好好,快进来。”王昱珩的朋友侧过身把二人让了进来,换了鞋子走进了屋中。
杨英豪在王昱珩身边坐下,除了这位哥哥外没有发现与他年龄相仿的人。
“这是我家小孩儿。”王昱珩开口介绍着。
听着王昱珩开口,杨英豪赶紧回过神来,对坐在对面的人再次问好。
“哥哥您好,我叫杨英豪。”
“诶好,真帅啊这小伙子。”王昱珩的朋友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橘子递给杨英豪,“来,吃水果,以后跟你哥常过来玩。”
“好,谢谢哥哥。”杨英豪说着双手接过橘子,向人道谢。
王昱珩左右转转头,问了杨英豪疑惑的问题:“诶,你家孩子呢?出去玩了?”
“喏,屋里g//ui着呢。”王昱珩的朋友听了王王昱珩的疑问伸手指向一个关着门的房间,“一天天的不让我省心。”
“害,慢慢教嘛,少生点气。”王昱珩笑着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说着。
“就你这脾气,英豪在你身边也没少吃苦头吧。”王昱珩的朋友说完转头对杨英豪说着,“他平时要是欺负你你就上哥哥这儿来,哥哥保护你。”
“诶诶诶,怎么还抢上孩子了。”王昱珩听了打断两人谈话,“不许挑拨我们关系哈,这孩子从小在我身边我宠着还来不及呢,你家孩子够听话了,你这么凶小心吓到他。”
“他呀。”王昱珩的朋友叹口气,“给他辅导功课一天天什么都不往脑子里进,玩游戏攻略做的倒是好极了,这脑子但凡用在学习上一点呢。我也不求他考多好,现在是我前脚给他讲完,后脚让他理解复述都做不到,还是英豪好,学习上都不让你操心。”
“孩子哪有一样的。”王昱珩伸手摸摸杨英豪的头,“你让英豪去跟你家孩子比点别的也不一定能赢呢,你得对症下药。”
“唉。”
一声叹气之后,王昱珩便与朋友聊起其他的事情,而杨英豪却一直挂念着屋里的那个男孩子,不知大人们相谈甚欢,他又何时才能起来。
“诶,你先让孩子起来吧,别顾着聊把小孩忘了。”王昱珩聊着看了眼时间,估计过了一小时,忍不住开口劝着。
杨英豪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松了口气,王昱珩和朋友聊天自然没有他插话的道理,听到王昱珩开口劝和也稍稍安了心。
王昱珩的朋友抬头扫了眼墙上的时钟便起了身,走进那个房间没多久,带着个与杨英豪差不多大的小孩儿走了出来。
“喊人。”
“哥哥好。”只见那男孩先对王昱珩打了招呼,见王昱珩点头应下,又转向杨英豪,“你好。”
“你好。”杨英豪礼貌回应着。
“去书房等我。”王昱珩的朋友拍了拍男孩的肩说着。
“是。”只见那男孩应了一声便独自向书房走去,杨英豪默默看着他背影也多了几分同情的意思。
王昱珩和朋友聊得尽兴,再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想着人家家里还有待处理的事情,便也不再多停留。
“你先跟小孩儿解决问题吧,英豪那天还闹着要我带他出去吃饭,今天刚好有时间,我们先走了。”
“行。”王昱珩的朋友明白王昱珩的意思便也没再客气,“路上慢点,有时间就带着英豪过来。”
“好。”
“哥哥再见。”
“诶好孩子,去吧。”
王昱珩和杨英豪上了助理的车,往回开时王昱珩见杨英豪不似来时的状态,好似沉默了几分。
“在想什么?”王昱珩试探着问着。
杨英豪没说话,只侧过身往王昱珩的怀里靠了靠,手臂轻轻搭在了王昱珩身上。
“怎么了,不开心?”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杨英豪回答着。
“哦?那更得说了,你把我兴趣都引起来了。”王昱珩坐的直了些,侧过头看着怀里的小孩儿。
“队长,我以后如果有什么错的话,能不能不要跟那个男孩一样在有客人来的时候挨f//a。”杨英豪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会觉得有点…难堪。”
“先夸一句,有想法及时跟我说了,很乖。”王昱珩抱着人的手更紧了些,“我也不赞同那样做。”
杨英豪没想到王昱珩会是这样的回答::“真的吗?”
“真的,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那样。”王昱珩点点头,“不管你犯什么错,也不管我多生气,但是这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管你也只是告诉你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但绝不会让你在外人面前没有面子,我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批评你,我向别人介绍你时永远都会是聪明听话的小孩儿。你偶尔小淘气小缺点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人无完人,但我绝不会用这些在外人面前贬低你来所谓抬高其他人。我知道你很乖,比如今天待人接物,什么时候该说话,该怎么说话我都很满意,我也相信你不会在我带你去的其他哥哥那里做出格的事情。”
“谢谢队长。”杨英豪听了也忍不住感动了起来。
“这是应该的,自己家的事儿自己关上门处理。就事论事,让你有任何一点多余的不舒服都不是我管你的本意。”
杨英豪想了想再次开口: “还有,谢谢您今天愿意帮忙提醒那个哥哥让那个男孩起来。”
“我看得出来你有些担心,但你也没有贸然插话,我很满意。”王昱珩看着杨英豪,“我一直在看着时间,有些事儿不好插手,如果我是他的话我肯定不会那个时间f//a,但是他既然干了如果时间太短他还在气头上,我开口求情的话估计也没用,所以也只能那个时间说了,他也是个心软的人,一小时了肯定能救那个孩子一把了。”
“我知道的。”
杨英豪听了点点头,回头一看车子开向的并不是家的方向。
“这是去哪啊队长。”
“刚才在那个哥哥家不是说了吗,带你吃好吃的去,听其他朋友说的一家店挺好吃的,带你去试试。”王昱珩解释着。
杨英豪有些震惊地坐起了身: “啊,我以为您就是找了个借口先撤。”
“我确实本意是想让他赶紧处理也好让那个小孩儿别一直提心吊胆的。”王昱珩捏了捏杨英豪的脸,“但是拿这事儿当借口了,又不是什么难事,自然要去实现啊,不然有的小孩儿该说我骗人了。”
“我才不会。”杨英豪笑了笑。
“您是世界上最好的队长。”
高考我考了满分,因为我是出题人!
高考前的三模考试,班级倒数第一的我破天荒地考了年级第一。
成绩出来的同时,我被班主任拎进了年级主任办公室。里面还有各个学科的学科组长,还脸上混杂着各种各样精彩的表情。
曾经的班级第一趾高气昂的拿着我和她的卷子,指认我抄袭她的答案。要按我曾经立下的誓言来办把我开除。
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围着我语重心长地劝诫我作弊的危害,我却一改往常唯唯诺诺的姿态,自信道:「老师,我没有作弊,这套试卷我了如指掌。」
「江栀同学,一位平常300来分的学生突然间考了740多的分数,你觉得这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学习还是靠什么旁门左道呢?!而且你哪里来的勇气...
高考前的三模考试,班级倒数第一的我破天荒地考了年级第一。
成绩出来的同时,我被班主任拎进了年级主任办公室。里面还有各个学科的学科组长,还脸上混杂着各种各样精彩的表情。
曾经的班级第一趾高气昂的拿着我和她的卷子,指认我抄袭她的答案。要按我曾经立下的誓言来办把我开除。
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围着我语重心长地劝诫我作弊的危害,我却一改往常唯唯诺诺的姿态,自信道:「老师,我没有作弊,这套试卷我了如指掌。」
「江栀同学,一位平常300来分的学生突然间考了740多的分数,你觉得这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学习还是靠什么旁门左道呢?!而且你哪里来的勇气说这套试卷你了如指掌!?你认识出题人?!」
我直接脱口而出:「我就是出题人。」
01
离谱得要死,小说里一觉醒来发现我穿越到某某人物身上的剧情真的发生在了我身上。
不过和小说还是有点差距的,我倒是没有穿到书里的人物,而是穿到我即将高考的小侄女身上。
小侄女叫江栀,在我印象里是个乖乖巧巧又刻苦努力的女孩子。前几年过年回家看见她,不是在房间里背书就是做题。可惜虽然刻苦,成绩却一直不好。勉强压着线上了本市升学率一般的高中。
那时候我刚毕业,因为无远大志向,就留在本市某高中教书,这几年凭借过人的升学成绩和教学理论成为了高级教师,并逐渐开始成为了我年少最讨厌的人——出题老师。
常年在教学一线摸爬滚打的卑微打工人一朝成为朝五晚十的苦逼高三生,还是马上就要高考的高三生,我不仅没有感觉到压力,反而兴奋得不得了。
这跟满级大佬在新手村炸鱼有什么区别?
我不自觉地嘿嘿笑出了声音,直到同桌用胳膊肘狠狠地撞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气氛紧张的晚自习,周围的人都在往我这里看。我臊得浑身发烫,连忙低下头装乌龟。
「江栀,自习课不要发出声音。」
哦莫,这声音还怪好听,一听就像晚自习坐在讲台前的班级白月光温柔学委。
我暗戳戳地想着,嘴上应了一声,刚准备拿出书看看教材,课桌旁就出现了一只秀气的手。
递给我一张我看一眼就估摸知道答案的数学卷子。
我抬眼看那手的主人,哦莫,是个高挑清秀的清纯美女。小侄女的记忆告诉我,刚才那个出声警告我的人,班里的学习委员兼班级第一关舟,平时温柔恬静,但有的时候蛮不讲理,行为举止像个大小姐。曾经还传出过欺负班级弱势群体的谣言。
就是眼前这个清纯美女。
关舟见我只看她不接卷子,无奈般地把卷子轻轻放在桌上,压低了声音道:「你要是实在没事情做,就做做这张小测题。里面大部分都是基础题,不会的画出来,下了课来问我。」
这不挺好一姑娘的嘛。
没等我应声,旁边的同桌就凑过来瞅了一眼,不屑道:「算了吧关舟,这小测卷子太难了,江栀做不了几道的,你这不难为人嘛。」
我转头瞥她:「我还没做呢,你怎么知道我做不了几道?」
同桌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硬气地怼回去,悻悻地嘀咕了几句「装什么逼」就做自己的题去了。
我翻了个白眼,冲关舟礼貌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关舟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回讲台坐下了。
我三下五除二地做完了整张小测题。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是个变式,其余的题基本上都是基础地不能再基础的题,毫无难度可言。
我怼了怼同桌的胳膊,趁她还没一脸不耐烦地问我干嘛之前开口:「你有答案没?」
她一脸不耐烦瞬间变成一脸鄙夷:「干嘛,你不会抄答案就能会了?」
「我做完了。」我诚实地说。
她一脸鄙夷瞬间又变成一脸不耐烦:「做完就做完呗。瞎写也是做完。关舟不是说了吗,做完找她,别吵吵我了。」
「俞莹莹!江栀!要说话出去说!」
俞莹莹狠狠翻了个白眼,桌子底下冲我猛踢了一脚泄恨。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新手村的小鱼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刚看她奋笔疾书写的大题,完全是无用功,思路是一点也没靠上边。本来想好意提醒提醒,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要经历社会的毒打,才能成就质的突破。
我举手示意,关舟见状,拿着书过来蹲在我身边小声道:「怎么了?」
我:「做完了,有答案吗?」
关舟:「这么快?拿给我看看吧。」
我把卷子给她。她前面几道看得飞快,越看越眉头紧皱,看到最后一道题时,她眉头锁得跟川字一样。
我:「有什么不对吗?」
她面色阴沉地看着我,一语不发。最后叹了口气,把卷子丢到我桌上,回了讲台。
我:?
这时候,下课铃及时响了起来。原本寂静无声的教室顿时活跃嘈杂起来。
我还在消化清纯美女为什么对我的态度一转十八个弯的时候,清纯美女抱着书走过来,严肃道:
「江栀,我跟你说过,有不会的你可以来问我,你抄答案给我看是什么意思?骗得了别人,骗得了你自己吗?」
我辩解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我都没有答案上哪儿抄啊。」
旁边凑热闹的同学开始嘻嘻哈哈地嘲讽:「我靠,江栀你这真丢人啊,装逼装过头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会就不会咯,还抄答案,显得自己很厉害一样。还被发现了,啧啧。」
「能把关舟气成这样,江栀你也是牛逼。」
我:?
在我印象里,小侄女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是基础题做出来都被同班同学说抄答案的程度吧。还是一群同学,这人缘和成绩得差成什么样。
无所谓,我只当这是青春期男孩女孩正常的妒忌心现象。直到我坐下整理书籍的时候,看到了小侄女的各类大型考试总结分析本。
标注分数最高的是去年我参与出题的八校联考模拟题,据后来各组交流反馈,各个学科的题目都有意降低难度,也因此一本过线率非常高。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来给学生们提高信心的。
然而我的小侄女只考了387分,连二本线下六十分都没达到。
更糟心的是,她甚至在分数旁抄了首诗: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
她不仅没有危机意识,甚至满意至极。
02
令我欣慰的是,虽然小侄女成绩和人缘不好,但总归没有和中专学校似的闹出校园欺凌的事情来。不然作为从小到大没见过大世面的我,可真应付不过来。
第二天的第一节上数学,头顶油光发亮的数学老师让我们拿出昨天的小测卷。
这张卷子除了最后一题值得讲讲以外其余的都基础得不行。根本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处理。
很显然,数学老师也是这么想的。他只是略点几道重点题的思路,就直奔最后一题而去。
「这道大题呢是前几年高考真题的变式,思路也需要拐几个弯。有没有做出来的同学,给大家分享一下?」
我刚准备自信满满地举手大放异彩,前面的关舟直接不拿自己当外人,起身就往讲台走去。
我:?
数学老师满意道:「关舟同学都上来了,就由你讲解一下吧。」
关舟垂下眼睑,思考了一会就开始在黑板上写演算式,写了满满一黑板,看得底下的人一愣一愣,旁边的数学老师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只有我越看越不对劲。
关舟的板书答案,和我的一模一样。
如果是普通的解题思路,那我当然不会这么惊讶。但是关舟在讲台上巧妙的转换以及一些偷鸡算法,是我近几年独自研究出来的。除了我以外,再也没见第二个。
「关舟同学,这是你自己思考的吗?」
台上的关舟听闻,似乎朝我这里看了一眼。
我紧盯着她。
然后我听到了她说:「是的,老师,这是我自己思考出来的。」
「关舟同学,这个算法太巧妙了!」数学老师激动地拍了拍关舟的肩膀,「你的算法非常独特,老师很欣慰你能有自己的想法!大家也要多和关舟学习,发散自己的思维!」
台下响起了稀里哗啦的掌声。
她仿佛特意朝我这边投了一眼,我从她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得意。
我拍着手的功夫,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清纯女高,果然和小侄女的记忆一样,大概可能应该不简单。
一转眼又是晚自习,关舟照例坐在讲台前。
我随手从桌洞里掏了一张卷子,走到讲台边轻轻扣了扣,做了个出门的手势,然后第一个走出教室。
不一会,关舟也出来了,她轻轻带上了门,斜靠在砖墙上,漫不经心道:「江栀,有什么事吗?」
我开门见山:「今天上午数学课那最后一道大题,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她仿佛有预料我会问这件事,语气仍是漫不经心的,却换了个姿势:「当然是我自己想的。江栀,虽然你听不懂,但也不能以你的思维去判断别人的思维吧。」
我反驳道:「这种算法虽然快且精准,但容错率太低,稍微一步没偷鸡成几乎整道题都要推倒从来。比如现在我问你,那道题为什么要先算y的取值范围?」
她这才稍稍站直,皱眉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说了你也听不懂。」
我乘胜追击:「是我听不懂,还是你现在——已经忘记了?」
我本意是想诈她一下,若是我多想了,关舟真的扫了一眼我的答案就学会了我的偷鸡思路那自然好,说明这孩子有天赋。若是真和我想得一样,她只是是照葫芦画瓢画上去的……
果然,关舟转头笑了几声,再看向我时眼底的清纯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玩味:「你说得对,那的确不是我自己想的。我也的确是抄了你的答案」
「不过……」她朝我这里逼近了几步,「谁知道你又是从哪里抄来的答案,总归也不是你自己做的。我拿来借鉴一下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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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人民日报学“高级”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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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之火,点燃崇高理想。李大钊曾说:“人生最高之理想,在求达于真理。”革命理想高于天。当身陷牢狱之时,28岁的夏明翰坚贞不屈,给妻子写下家书:“坚持革命继吾志,誓将真理传人寰!”因为向往真理、追求真理、捍卫真理,一位位革命先驱、仁人志士“虽千万人吾往矣”“虽九死其犹未悔”。
——李浩燃《加强党的创新理论武装(人民论坛)》
* 虽千万人吾往矣:
出自《孟子·公孙丑上》“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大意是说,纵然面对千万人(阻止),我也勇往直前,代表一种勇往直前的精神。
* “亦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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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之火,点燃崇高理想。李大钊曾说:“人生最高之理想,在求达于真理。”革命理想高于天。当身陷牢狱之时,28岁的夏明翰坚贞不屈,给妻子写下家书:“坚持革命继吾志,誓将真理传人寰!”因为向往真理、追求真理、捍卫真理,一位位革命先驱、仁人志士“虽千万人吾往矣”“虽九死其犹未悔”。
——李浩燃《加强党的创新理论武装(人民论坛)》
* 虽千万人吾往矣:
出自《孟子·公孙丑上》“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大意是说,纵然面对千万人(阻止),我也勇往直前,代表一种勇往直前的精神。
*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出自战国楚国爱国诗人屈原的《离骚》意思是这是我心中追求的东西,就是多次死亡也不后悔。表达作者为追求国家富强、坚持高洁品行而不怕千难万险、纵死不悔的忠贞情怀,后来人们在表达坚持理想、为实现目标而奋斗时常引用这一名句表达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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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泱泱,大潮滂滂。走过“雄关漫道真如铁”的昨天,奋进在“人间正道是沧桑”的今天,眺望“长风破浪会有时”的明天,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宏伟目标令人鼓舞、催人奋进,我们这一代共产党人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李浩燃《加强党的创新理论武装(人民论坛)》
* “大风泱泱,大潮滂滂”:
出自朱相远《中华世纪坛序》。大风深远广大,大潮气势滂沱。
*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出自近现代毛泽东的《忆秦娥·娄山关》。不要说娄山关坚硬如铁难以逾越,而今让我们重振旗鼓往前迈进。
*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出自近现代毛泽东的《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自然界如果有知,它会体察到兴盛与衰败这条不可改变的法则。事物不断的向前发展更新和变化,这是必然的规律。
*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出自唐代李白的《行路难·其一》。坚信乘风破浪的时机定会到来,到那时,将扬起征帆远渡碧海青天。常用来激励人们即使处于困境也要有乐观积极的精神。
3、
实践出真知,实践长真才。“物有甘苦,尝之者识;道有夷险,履之者知。”坚持在干中学、学中干,实现实践与认识的相互促进、循环往复,往往能有效推动工作,同时提高学习效率,增强自身能力。
——石羚《向群众学习、向实践学习(人民论坛)》
* 出自明代刘基的《拟连珠》,大意是说,事物是甜还是苦,尝试过的人才能辨别;道路有平坦与险阻,走过的人才知道。此句道出了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4、
涉浅水者得鱼虾,涉深水者得蛟龙。对现实情况的掌握越是全面、准确,就越能为谋划工作、制定决策提供科学支撑。
——尹双红《把情况摸清、把问题找准、把对策提实(人民论坛)》
* “涉浅水者见虾,其颇深者察鱼鳖,其尤甚者观蛟龙”:
出自汉代王充《论衡·别通》卷十三·别通篇。游渡浅水可以看见虾,游渡较深的水可以看见鱼鳖,游渡更深的水可以看见蛟龙。比喻付出多大的劳动,才会有多大的收获。
5、
志不求易者成,事不避难者进。复杂问题没有简单解决办法,只能靠勤于实践、攻坚克难。
——周人杰《“勇于涉险滩、破难题”(人民论坛)》
* “志不求易,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乎”:
出自《后汉书·虞诩传》。意思是立志追求不容易实现目标的人能够取得成功,做事不回避艰难险阻的人才能不断前进。
6、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基础研究是科学知识实际应用的源头活水,新技术、新工艺、新产品都不是凭空产生,而是建立于新的科学原理和科学概念之上。
——李拯《地基打得牢,大厦才能建得高(人民论坛)》
*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出自《老子》第六十四章。引喻做事是从最基本开始,经过逐步的积累,才能有所成就。该则表现了细微积累、认真踏实的重要性,激励人们踏实付出、积极行动。
7、
大厦矗立,雄伟壮观,这是显功;地基牢固,深埋地下,斯为潜功。……唯有以“功成不必在我”的胸襟谋划长远,以“功成必定有我”的担当干在当下,才能摒弃浮躁,为事业长远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李拯《地基打得牢,大厦才能建得高(人民论坛)》
* “成功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
出自1932年7月3日《独立评论》第7号(胡适1932年致毕业生)。功成不必在我,亦可为功不必在我,是指功绩、事情、事业的成功,没有必要看我一个人。可以理解这件事不是非我不可,也可以理解为一件事情的成功的必然因素不在于我,体现了一种宽广大度和高尚情怀。也可以理解为一项事业中,每个人都要做出最大的贡献,但事业的成功未必就在我手中、在我任期、在我有生之年看到实现,体现了一种不计个人得失、着眼于长远利益的大局观。
8、
前进道路上,我们必须增强工作前瞻性,提高敏锐性和洞察力,善于看海面上航船的“桅杆”,练就草摇叶响知鹿过、松风一起知虎来、一叶易色而知天下秋的见微知著能力,准确识变、科学应变、主动求变,在顺应大势、把握机遇中赢得未来。
——楚波《善于在精细中出彩(人民论坛)》
* “一叶易色而知天下秋”:
出自《淮南子·说山训》“以小明大,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见微知著(出自《韩非子·说林上》“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意思是指见到细微的苗头,就能预知事物发展的方向。能透过微小的现象看到本质,推断结论或结果。
9、
疾风知劲草,烈火炼真金。应当清醒认识到,当前国际环境比较复杂,世界经济增长趋缓态势明显,不稳定、不确定性因素较多,需求不足的制约依然明显,一些结构性问题比较突出,回升基础还需要巩固。既要正视困难,更要坚定信心。
——李拯《良好开局提振发展信心(人民论坛)》
* “疾风知劲草”:
出自《东观汉记·王霸传》:“颍川从我者皆逝,而子独留,始验疾风知劲草。”在猛烈的大风中,只有坚韧的草才不会被吹倒。比喻只有经过严峻的考验,才知道谁真正坚强。
* “烈火炼真金”:
出自李英儒《虎穴伉俪》三章:“现在干戈遍地,四野哀鸿,妹妹行不得也。然而中国的古谚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又说:‘烈火炼真金。’”真的金子不怕烈火炼,只有在烈火之中才能识别出真金来。比喻经受严峻的斗争考验,才能见出意志坚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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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上是 → 人民日报2023年4月“金句”精选。
每个月的人日摘抄热度真的越来越低了,标题党一下。
【人民日报摘抄系列】
↓↓↓
人民日报“金句”精选:
2022年4月 5月 6月 7月 8月 9月 10月 11月 12月
人民网评摘抄汇总:
人民时评+人民观点+人民论坛摘抄汇总:
[时光重生]同行(九十五)
围达论坛主题聊天室#比赛讨论区
【主题】2005年中国围棋棋圣战决赛七番棋第四场 hot! new!
—第二页—
91#周放是个小欢喜
这都是一句两句讲不清楚的事啊,你们到底是想先听八卦还是想先听棋?
92#青陌
八卦八卦!
93#归来仍少年
八卦乃是人的天性~
94#
先听八卦啊!
95#真相只有一个
周放大佬想听八卦啊,不弄清楚睡不着觉....
96#汤圆原地转圈圈
作为铁血亲妈只担心我时光仔的状态好不好,我不关心棋(反正都会赢不是?)另外,刚刚才的姐妹,我也想要高清图!
97#冲段少女超努力
姐妹等我私你~
98#...
围达论坛主题聊天室#比赛讨论区
【主题】2005年中国围棋棋圣战决赛七番棋第四场 hot! new!
—第二页—
91#周放是个小欢喜
这都是一句两句讲不清楚的事啊,你们到底是想先听八卦还是想先听棋?
92#青陌
八卦八卦!
93#归来仍少年
八卦乃是人的天性~
94#
先听八卦啊!
95#真相只有一个
周放大佬想听八卦啊,不弄清楚睡不着觉....
96#汤圆原地转圈圈
作为铁血亲妈只担心我时光仔的状态好不好,我不关心棋(反正都会赢不是?)另外,刚刚才的姐妹,我也想要高清图!
97#冲段少女超努力
姐妹等我私你~
98#
????楼上楼上,你们克制一点啊?
99#渡劫
只有我想听棋局吗?周放大佬描述的棋局很有意思!
100#好好下棋努力升段
我也想听棋啊,为啥都想八卦?
101#
居然看棋的正经人这么少?
102#
世风日下啊,围达网的棋友怎么回事,都不想看棋了?
103#
啧啧啧,一个围棋网站啊沦落成这样,围达药丸...
104#乐淘淘
所以到底是棋局更精彩,还是八卦更好听呢?
105#王老大
当然是全都要了
106#肥哼唧养膘等白菜
那能又八卦又更棋不?
107#请输入我的昵称
其实大佬你可以努努力,八卦和棋一起来!
108#周放是个小欢喜
你们真的....同时是怎么回事?我又不能分身呀,不过还是看八卦的人多,先来八卦~
109#
哦耶耶耶!
110#周放是个小欢喜
那天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比赛的棋手都在一个屋里吃午饭,但桑老可能因为没有对局没去吃留在准备室里,之前有人问时光什么时候和桑原说好下大雪崩的,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后来俞亮和方绪吃完午饭先回的准备室,等我吃完饭还有点时间就打算去准备室休息一下,就看见时光和俞亮在吵架,然后两个人就被方绪骂了一顿,不过我觉得更多的是时光单方面挨骂多一点...
111#
所以说俞门终于要收拾时光了?
112#
楼上动动脑子成吗?时光晚上还把方绪夸成那样,人家能把围棋下这么好,又不是傻子,肯定后来就好了呗~
113#
对啊,也没说时光为什么挨骂?周放大佬是不是故意的?
114#
就是,我发现周放大佬学坏了,今天说话特别的会卖关子,一段一段的...
115#
同意,怀疑周放大佬背着我们偷偷学评书去了,包袱抖得真不错!
116#真相只有一个
我想着,根据之前透露的信息,如果时光前一天真的病危的话,第二天穿着病号服还跑出来,甭管为什么,挨顿骂挺应该的....
117#
这么一说确实是哦,这要是我家孩子我也得骂!
118#周放是个小欢喜
现在的网友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啊...确实是因为这个,我从没想过这两个人能气成那样。俞亮今年刚定段,我之前见过他几回,虽然年纪还小,但看上去简直是俞老师翻版,一举一动沉稳自制,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好孩子。再加上作为一个新初段,如果不考虑时光的话,其实成绩也是相当耀眼了,记者那边已经开始叫他棋坛贵公子了。更别提方绪,你们知道他一直以来的那个样子吧?金丝眼镜一戴,眼睛一眯,就那个气势还挺吓人的,我们前几年其实都管他叫皇太子来着,可惜这么多年也没等到他登基。
119#
emmm...天下岂有六年之太子乎?
120#
今日辱绪1/1
121#
大佬,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夸方绪斯文败类的...
122#
今日辱绪2/1
123#
哈哈哈哈,为什么又要骂方绪啊,大家刚才不是还帮他说话来着?
124#
这个,可能就是自家的孩子只能自家骂吧?
125#
其实我觉得他们俞晓暘一脉都是这个风格,喜怒不形于色什么的?
126#
坦白讲我有点怕俞老师.....
127#
+1,我也...
128#冲段少女超努力
为了证明周放老师的话,附上照片,【俞亮对弈】 【方绪接受采访】 【年轻的俞晓暘】
129#
不过这么看的话,俞亮真的和他父亲好像啊,还有方绪,不全是那种长得像,是气质,哎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那种正襟危坐、荣辱不惊的感觉!
130#冲段少女超努力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131#
楼上的姑娘怎么什么图都有啊?真的是在努力冲段吗?
132#冲段少女超努力
咳咳,你们不懂,能成为职业棋手与我的偶像们对上局是我冲段的动力!
133#
你是为了和偶像对局还是为了和偶像拍照?
134#
你喜欢他们是因为他们棋下得好,还是因为他们长得好看?
135#冲段少女超努力
都有,都有,咳咳咳....(这是什么灵魂拷问啊!抓狂ing
136#
咱们能不歪楼吗?大佬继续啊!
137#
咱们已经从大雪崩歪楼到八卦了,就快把八卦讲完吧...不过听大佬突然这么夸人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138#周放是个小欢喜
我这是为了告诉你们他们平时是什么样子的,好突出对比啊。就是那天,两个人简直要气疯了,我看俞亮这孩子都快气哭了,简直恨不得揪起时光的领子打他一顿,方绪更是少见,我从没想过他的脸色能难看成那样,平时方绪九段一颗七巧玲珑心,一句话出口恨不得拐一百八十道弯,结果骂时光都快口不择言了都。
139#
大佬虽然这么说了,但我真的有点想象不到....
140#
是的,一边看着方绪的采访视频,一边露出怀疑的目光,周放大佬,你是不是因为输棋了造谣?
141#
除非你说更多,否则我就不信!
142#
我为什么觉得你们在骗细节?现在网友套路这么深么?
143#周放是个小欢喜
我也觉得你们有些不对劲…具体对话我肯定记不清,但是大概流程就是俞亮说时光不应该任性的从医院跑出来,时光说自己出来是因为看俞亮上午的棋有些担忧过来关心一下他,俞亮就说我不需要你关心,我需要你活着,一局棋而已没有你的命重要?大概是这么说的,反正两个人都吵出火来了,时光就口出恶言说俞亮下棋太烂了,下成这样这辈子都追不上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都以为他俩要掰了,结果俞亮完全不上套,说他不吃激将法,让时光管好他自己。
144#
这一段信息量好大,我得消化一下....
145#
这是什么小学生发言,太幼稚了吧?
146#
提醒楼上,时光和俞亮确实是上学的年纪,离小学生远点,但和中二少年也差不多....
147#
这个,不说还真总是想不起来年龄问题,看来确实是符合年龄的对话?
148#
这个每句话单独听起来都挺狠的,但是怎么连一起就味道不对了?
149#
比起小学生难道不更像小情侣吵架吗?
150#
你这么一说,确实...
151#
楼上别闹!现在情况明明就是,前一天时光生病,俞亮担心得无心恋战棋都下不好了,然后时光看到棋局,也不管自己病成什么样有多危险也要从医院跑出来给俞亮加油?这是什么神仙友谊?
152#真相只有一个
简直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后面吵架的逻辑也都对了...
153#
等下,周放大佬,你就在一旁看热闹吗?俞亮那局棋的对手是你啊!!
154#
哦哦哦,我就是说,那局棋前面两个人都下得不好,只不过下午俞亮先调整好了状态最终赢得了比赛,原来是有原因的啊?
155#
那就是时光去一趟还是起作用了?
156#
那可不是吗,时光是命都不要帮俞亮赢了这盘棋...
157#
那周放老师也太惨了?俞亮好歹还有人给鼓励,大佬就一个人结果那局棋是下得真的是有点不太行
158#
楼上太委婉了,那是有点么?那是相当糟糕,简直离谱啊!周放大佬全程梦游...
159#
甚至给我一种我去我都能赢的错觉...
160#
简直不是职业水平
161#
可怜周放大佬,过来给大家讲棋讲八卦结果还被灵魂拷问,哈哈哈哈哈
162#周放是个小欢喜
真的是,你们放过我吧好吗?不过我其实不是那么惨,后来桑原老师也让我打起精神,还夸我对棋感觉敏锐来着!
163#
那天俞晓暘老师也在吧?桑原棋圣就当着他的面给他儿子的对手加油?我闻到了搞事情的味道
164#
也有可能是为了公平吧,俞亮都有了,那也得给周放老师来个鼓励,于是俞老师也默认了?
165#
但问题是,俞亮得到时光激将法,虽然他号称不吃这套但还是开始反击赢了比赛,周放大佬得到桑原老师夸奖但是还是没有起色输了比赛,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问题,陷入沉思,emmmmmm...
166#周放是个小欢喜
都别闹了,俞亮只是状态不好,我那段时间是下棋感觉不对,那就不是鼓励可以立马改变的啊!算了算了,接着和你们说八卦,他俩吵架,后来是方绪终于看不下去了,说他俩不见面想见里面吵架,然后就骂时光身体不舒服不和他和白川说,非得玩命把棋下完,还说时光不是一次两次不在乎身体了,说时光搞出别的事情他都能摆平,但再拿身体健康开玩笑就要和时光解约,免得还得给他办葬礼。哦,还有一句经典的,我想想,“你们俩别叫我师兄,我不是你们师兄,你们俩是我祖宗!”大概就是这样,你们自己领会吧?
167#
我的天,这话都说出来了?方绪是气得不轻啊!另外,方绪真的说时光搞事都能给摆平了吗?这句话好霸气!
168#
我都能想到方绪说那句话的表情了!好有感觉!
169#
结果前半句还是方绪一贯以来的霸总精英人设,后面就变成老妈子了,啧啧啧,帅不过三秒
170#
噗,老妈子可还行,说方绪霸总没什么问题啊!人家真的是白手起家建了围达,现在还组建了围达GC的队伍,从棋手到老板也就用了1年时间,时光干点啥小事给摆平不是问题呀?
171#
可不是?这一段精华太多了,我现在是有点理解大佬的震惊了
172#
但是这么说我反而觉得那些话不像是方绪说的,他一向是笑面待人,话留三分,一副幕后大反派的样子,不会这么口无遮拦吧?就连当初那个体坛毒舌在节目中里讽刺他,那时候话比这次还难听,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明显生气了,可说的话还挺克制的,还说要去他们栏目做客...
173#
那估计方绪真的是气疯了?不过你说的那个事有录音什么的吗?好好奇啊,方绪居然吃过亏…
174#
没有啊,当时偶尔听到了,也没想到录音这事...
175#
不过那次我也有印象,我还以为方绪是要和他们真人PK,结果当时正好是去年围达要上线的时候,方绪居然是去做宣传的,即便两个主持人的态度依然让人生厌,方绪都生生把那口恶气咽下了
176#
那方绪不仅手段厉害,还有情有义,而且为了围达还做了这么多努力,我真的哭死...
177#真相只有一个
等下,你们没人注意那句解约吗?果然时光是签约的围达吗?(要素警觉
178#
对哦,前几天围乙开赛的时候只有俞亮上场,还以为之前的传言有误呢?
179#
估计还是因为身体原因,都这样了还跨城市去下围乙,有些得不偿失吧?
180#周放是个小欢喜
应该是,这都快一个月了,时光好像一直都没出院,这几天比赛都是方绪、白川和俞亮他们几个直接从医院接出来,然后再给送回去...
181#
这么严重?时光这么年轻不应该吧?
182#
时光年纪这么小,太遭罪了,怎么就这么严重了?现在什么情况了?
183#
大佬知道时光是什么问题吗?
184#周放是个小欢喜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那天看到时光的时候,他是病号服外面套了个西装外套,只能看见他胸口青青紫紫的看着还挺吓人的,可怎么想也不应该也有外伤啊?路上出车祸了?
185#
我天,越说越吓人,时光这孩子还好吧?
186#
应该还好?首先时光虽然年纪轻可按照成绩也是知名棋手了,他生病就没见到什么大规模的报道,而且,看时光那天和赵冰封的对局可以点都看不出什么问题,你说生病的是赵冰封我都信
187#
那可未必,就像你说的,时光病得都需要抢救了还能痛快的把赵冰封给赢了,那赵冰封的脸还要不要了?就冲这个都不会太宣传这事
188#夜班之神保佑我
我是个医生,我怀疑,只是怀疑啊,时光胸口青紫有可能是抢救的时候心肺复苏造成的,这在临床很常见,甚至有病人的肋骨被摁断的,不过我没见到真人也不敢肯定,只是说有这么一种可能
189#周放是个小欢喜
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时光吵架激动的时候,偷偷按了好几次自己的胸口,就是肋骨的位置!
190#
真的吗?我的天啊,都这样了还要跑出来给俞亮加油?
191#
甚至都不是加油,有可能是怕俞亮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没下好棋的,要过来给他看看自己还好好的...呜呜呜呜,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192#
而且他前一天确实是拼了命也要把对局下完,也要赢,这么看他这么小年纪就拿到现在的成绩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193#
站在大人角度讲是觉得小孩子任性,但是站在一个棋手的角度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也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了
194#
是对得起朋友,也对得起自己了
195#夜班之神保佑我
虽然但是,即便精神可嘉,作为医生不支持此类做法
196#
感情有点复杂
197#冲段少女超努力
刚才说方绪骂时光这么干不是一次两次了,时光身体是不是一直不太好啊?之前定段赛,我和他们都是A组的,我记得有一场比赛,他从头咳到尾,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我那时候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后来才在看到他频繁进入世界大赛的时候认出来
198#
那会不会是以前有什么隐疾,遗传病什么的?要不然怎么想也不能就突然病危吧?
199#
我去,你别这么不吉利行吗?人家一个好好的少年天才
200#
就是少年天才,才会天妒英才、慧极必伤、红颜薄命什么的...
201#
呸呸呸,快给我呸出去,楼上说的什么屁话?
202#
好了好了,说点别的,周放大佬后面怎么样了?
203#周放是个小欢喜
后面,那方绪控制好情绪还得解决问题呀,就按着时光脖子带他去找白川给送回医院去了,然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时光中午挨骂,晚上就给方绪说好话了呀?估计是下午和好了吧?
204#
按着脖子,哈哈哈,这个形容有画面了,方绪九段拿捏了~
205#
都操心成这样了,再按不住个孩子,方绪九段就真的也别吹了,洗手认命改做老妈子吧,哈哈哈哈
206#
我还是觉得时光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应该多管管
207#
复议,不管怎么说都胆子太大了
208#
所以咱们能说棋了吗?今天比赛都快开始了
209#
快讲棋把,三局呢
210#不想加班想下棋
是的,是的,我已经把第一局的棋谱看完了,刚才骗我看的人真是不安好心
211#好好下棋努力升段
呼叫周放大佬!
212#周放是个小欢喜
哦对,还有棋局,三局肯定讲不完了,我挑重要的来,讲到哪是哪吧?刚才说到两个人在左上走了个大雪崩定式,具体来说是白棋在第42手选择了大雪崩当中的外拐定式,然后黑棋再次断,到这里我们都知道这个定式与周围的配合有密切的关系,一般情况下后面的走向是在黑棋断之后,白棋在此次长出,然后黑棋再次虎,白棋打吃,黑棋粘住,白棋再扳,下一手黑棋收气吃住这三颗子,白棋打完之后在上方粘住,形成这个变化【局部棋型】。如果是这样的话,白棋理应封锁黑棋形成一道外势,但是在这局棋里,因为定式出现在左上角,所以上方并没有所需的发展空间,这样的结果白棋是不会满意的。所以在当时大家都对时光在这里走出这个大雪崩外拐定式有些疑惑,不过毕竟是常常不走寻常路的时光嘛,所以还是很期待的。
213#
于是,时光给就告诉所有人什么叫真·不走寻常路,哈哈哈哈
214#
而且是属于我们知道离谱但没想到会那么离谱的那种...
215#
别插话啦,好好听!就是这里不明白啊
216#周放是个小欢喜
是的,我们回到刚才说的黑棋的断的时候,白棋并没有长出,而是突然突然从二路打了一下,黑棋这里长出,白棋再扳,这是我们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下法,而黑棋接下来跳五断,白棋在上方打吃,这时回来看白棋扳的这一下,让白棋此时形成绝先,所以黑棋要防止白棋下一手冲吃,只能在这里顶住。然后白棋时光就开始了让所有人在当时都无法理解的操作,就是二路爬。这里的爬按照我们一般的理解,是爬一步损一步,但是时光呢就选择这么下,而且是连续的爬二路,然后黑棋长,这个操作连续了五次,五次啊五次!哦,对不起我漏了一步交换,中间还有白棋的在上面的一步长和黑棋的跳,但是结果还是这样的【局部棋型】
217#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
218#
就目前这个局势,白棋取得左上实地,黑棋取得外势,可是黑棋这外势厚得简直固若金汤,从此往中央看全是潜力,白棋一点都没得到便宜啊?
219#
对,白棋的各种爬和黑棋的厚势做交换,怎么想都是不合理的
220#
不会下围棋的朋友甚至会怀疑这是五子棋....
221#周放是个小欢喜
是的,由我们来看这里的定型,白棋虽然取得的左上角地,但是黑棋的外势非常结实,虽然没有具体的实惠,但辐射整个全局,肯定是白棋亏的。可是时光明显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那些外势根本就称不上厚,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怎么比得上我实实在在获得的实地呢?其实说白了,什么是实地?是你已经占领的区域;而什么是外势?就是你的棋的发展潜力。而如果多看一些时光的棋谱就会发现,他对势的判断从来都和我们不太一样,什么潜在价值不可估量是不存在的,反正到了他那里,都有办法让你无法兑现,而无法兑现的势自然一文不值。也就是说再怎么厚的势时光都能破掉,所以才会如此不在意
222#
虽然我听明白了,但是该说不说大佬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分
223#
不是有点过分,是非常过分
224#
道理我懂了,但我不理解
225#
虽然理解了,但我不能接受
226#
周方大佬,你这么帮时光吹,他本人知道吗?
227#周放是个小欢喜
你们找事是不?我这么说吧,这些已经是我美化过的,时光本人可比我过分多了。那天对局结束复盘的时候,在这里你们知道时光怎么说的吗?当时他话一出口,方绪就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让他好好说话了。
228#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229#
时光怎么说的啊?大佬快说啊!
230#
周放大佬你真的学坏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231#许厚厚厚
时光当时说“什么厚势?我怎么没看见,黑棋不就是在这有两块孤棋吗?”
232#
绝了!
233#
艹,太太太狂了吧?
234#
这是人话吗?
235#逐鹿中原
在现场,我只觉得师兄刚才打得太轻了
236#
虽然时光总是语出惊人,但这太离谱了
237#
更离谱的是,时光最后是真的赢了,我需要冷静一下....
238#白龙桑林中
不只是赢,时光后面下得太狠了,厚势被搜刮成那样就简直不可思议,最后中央潜力全都没了,时光说的居然真的做到了,心疼桑老..
239#
嗯嗯嗯??等等,接话的是许厚大佬?然后是卢原大佬?今天怎么回事?
240#周放是个小欢喜
许厚和卢原你们俩不去看现场跑来网上干嘛?许厚你还抢我的话,我铺垫半天结果最后全便宜你了?
241#许厚厚厚
多新鲜呐,你明天围甲,我们也得去围甲啊!我这是看你太磨叽,帮你一把
242#逐鹿中原
是啊是啊,我还看你说我师兄坏话,我要告诉他!
243#周放是个小欢喜
卢原你多大了你,还告状?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方绪九段坏话了?我不是一直夸他呢吗?
244#
说了,我看到了,我作证!
245#
没错没错
246#
作证+1
247#
感觉有热闹可以看
248#周放是个小欢喜
你们啊,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带造谣的?
249#逐鹿中原
你看,我有证人!
250#周放是个小欢喜
行行行,你赢了,明天下完围甲我请你吃饭成了吧?
251#许厚厚厚
咦,还有这种事?那我也想找方绪九段聊聊了
252#周放是个小欢喜
许厚,有你什么事情啊!算了算了,加你一个,行了啊,你们俩差不多得了...
253#
唉唉~我还想看热闹呢,周放大佬你怎么怂的这么快?
254#逐鹿中原
确实没想到这么顺利,那看来前两天师兄说和你下过指导棋是真的了?
255#
咦?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256#
大佬,快说说啊!
257#周放是个小欢喜
不提这事行吗?烦死了!我算看出来了,围达网上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人,我辛辛苦苦讲棋讲八卦结果都看我热闹....
258#
大佬,不是我挑事,你这说方绪不是好人石锤了啊
259#
哈哈哈哈哈哈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260#
大佬,我站你这边!他们都太过分了!(那你能悄悄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261#周放是个小欢喜
你们可真的是...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不是说我和俞亮对局的时候觉得感觉有些不对吗?其实那也得是时光的原因,我先是看了他和赵冰封那局的棋谱,说实话当时我的感觉就和你们最近的感觉一样,就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明明应该赵冰封九段占优,可就是最后输了个一塌糊涂。而且我第二天是要对局俞亮的,众所周知,他和时光好得恨不得睡一张床上,那我肯定是要小心一些,所以那天俞亮这孩子板着一张沉稳的脸坐在我对面,我真的是提心吊胆生怕他是有什么埋伏,但我哪知道他那些不合理的落子是他根本就不想下了,想去医院找他小伙伴时光啊!
262#
哈哈哈哈哈哈,千防万防防了个寂寞....
263#周放是个小欢喜
是啊,后来你们就知道了,俞亮回过神来把我给赢了。现在回头看看,当时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我对整个局势的判断确实是存在问题,那时候的我就简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棋了,不过这个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但那局输得我太痛了本来也许能赢的,而且我今年后面即使没有头衔和杯赛了,可我还有围甲啊,不能就这么懵下去啊,所以我就想着得找个人问问
264#逐鹿中原
我也是好奇啊,师兄已经很少给别人下指导棋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啊
265#许厚厚厚
放个耳朵,兄弟,有这种和九段下指导棋的渠道怎么不告诉我?
266#周放是个小欢喜
你可得了吧!那是我想的吗?我约的也不是方绪啊,谁知道他会来?我当时约的是我老朋友白川啊!!方绪跟着他一起进门我都傻了好吗?
267#
白川是谁啊?今天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好几次了
268#真相只有一个
是现在围达GC的教练,听说是小时候和方绪一个启蒙老师,没想到这么多年关系一直都还这么好?
269#
他是活跃棋手吗?一直没怎么在对局中见过
270#周放是个小欢喜
白川是和我一年定段的还是我俱乐部队友,他确实很久之前就不下比赛去少年宫教棋了,不过不要小看他啊,时光小时候就是他启蒙的
271#
我天,是哪个少年宫?我现在到我家孩子去报名来得及吗?
272#
那真的是方圆少年宫白川老师?我家孩子小时候是在他那里学的棋,他为人耐心又负责,我家小孩一直都很喜欢他的。当时还觉得他一个五段教启蒙有些可惜了,没想到是金子到哪都发光啊!
273#
我觉得应该是,我家孩子也是在白川老师那学棋呢,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今年1月的时候,好像是说白川老师病了,当时是定段赛和升段赛的时候,代课老师不好找,就来了几个那天定段赛被淘汰的冲段少年,其实要我说也够了,但是很多家长就不同意,还闹嘛,结果谁都没想到最后方绪居然去了!
274#
真的假的?方绪那人怎么看都不会像是会去少年宫的人啊,他能给小孩教启蒙?
275#真相只有一个
而且,今年1月啊,那是什么时候?正好是网上棋王争霸赛的关键时期,过上半个月又是方绪和赵冰封争夺国手头衔挑战权的对局,这个时候他跑去教小孩?
276#
是真的啊!我有当初的合影【围棋寒假班纪念】方绪倒是没教棋,他和每个孩子都下了盘指导棋,那可是九段的指导棋!!虽然是多面打的让子棋,小孩子也坚持不了太久,但是还有点评和建议!!这可是九段啊!!大家都觉得占了便宜所以也就没怎么外传。不过方绪就去了2次,后来好像是定段赛结束了,时光来替的方绪...
277#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楼上你知道和职业棋手下指导棋是要钱的吗?不说别的,我给我儿子找一个职业五段下指导棋,四局就要500块,我现在一个月才挣3000,就这还不能拆,我只能找别的家长拼课....
278#
段数更高的肯定还更贵,九段一局就得上千了吧?而且方绪是有名的不缺钱,多少钱都不下的那种...所以他居然会帮白川去下指导棋?
279#
啊啊啊啊啊,而且后面怎么还有时光啊!现在这个局势,时光基本上已经是妥妥的棋圣了,这么看可能比方绪还要厉害一点..
280#
楼上不许立flag!!今天万一时光输了都赖你!
281#
众所周知,时光定段以来唯一输得那盘棋,是输给方绪了
282#
噗,就是两个职业棋手互相喂饭,最后时光惊天大勺,跨得更彻底成功输掉的那局吗?
283#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我家孩子没打算考职业,学棋就是培养个爱好,而且白川老师也是五段啊,他有的时候也会给少年宫的孩子下指导棋,基本不收费的。时光之前也是少年宫的常客,去年暑假每天都去给白川帮忙,时光性格很活泼的,总能和小孩子打成一团,那时候真看不出来这么厉害....
284#
我看出来了,这个白川老师才是隐形大佬,一不小心就能召唤出方绪和时光两大杀器
285#
我嫉妒了,真的,请告诉我少年宫的地址,我现在就要给孩子报名,这配置比道场都不差了...
286#
我能去少年宫门口趴着等签名吗?
287#
如果不在方圆的话劝你们谨慎,白川老师最近半年可能是因为还要处理围达GC的事情,课也少了,时光定上段了之后也没来过,更别提方绪了,我怕你们大老远跑来失望
288#
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呜呜呜,我错过了什么!
289#
泪流满面,感觉错过了1个亿....
290#
这么看的话我就明白了,而周放大佬居然对与方绪九段下指导棋感到不满?你看把这个机会给许厚他乐不乐意...
291#许厚厚厚
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你就是炫耀
292#周放是个小欢喜
少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我那是接受指导吗?是单方面被虐QAQ,这简直是我职业生涯的阴影...这么说吧,一般的职业初段和顶尖的九段下棋,比较合适的是让二子,如果让三子的话可能就让不动了,而像我毕竟是个职业六段吧,如果是指导棋的话其实让先比较合适,但是方绪九段上来就和我分先啊!是分先!我连骗招的机会都没有,明明布局就开始大亏了,还不让我认输,生生拖到官子,我真的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而这样的对局还下了两盘,虐了我两次!要不是白川拦着,我觉得他可能还想再来一局....
293#许厚厚厚
更羡慕了怎么办?
294#周放是个小欢喜
得了吧,我和俞亮对局那天,就是你和方绪的对局,你可是输了的
295#许厚厚厚
所以我才想弄明白我是怎么输的啊!你以为就你想不明白?周放你也别说别的,你就说那天指导棋对你有用没用吧!
296#逐鹿中原
虽然这么说,但周放你是不是得罪我师兄了?这不太是他的风格啊?
297#许厚厚厚
那我现在得罪方绪九段还来得及吗?
298#周放是个小欢喜
我不知道啊,应该没有吧QAQ,不过实话实说,确实是受益颇多,而且我感觉,方绪九段当时给我讲的思路其实和这几天的时光的下法非常接近,加上这三天观战室的讨论,我觉得我明白了好多!我现在就后悔,时光和赵冰封那局棋我为什么因为雨太大就没去,听说那天不仅是方绪,连桑老和林厉九段都在,我要早知道就说下的刀子我也得去啊
299#许厚厚厚
我就说怎么前几天讨论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快就接受时光的下法,还和林厉九段讨论得有来有回,原来是这样
300#
大佬,我想问,现在职业棋坛对时光的下法是怎么看的?
301#许厚厚厚
基本上今天周放说的就是对局室的讨论结果,当然还加上了时光和桑老复盘的说法,虽然我个人认为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可能还真是未来的方向了
302#周放是个小欢喜
早晚你都得接受,昨天观战室内的讨论你也在就不说了,你看那次和咱们同一天比赛的林厉九段和俞晓暘九段那局棋,其实都有时光的影子。再加上桑老和时光的这几天的对局,第一天是大雪崩定式,第二天桑老也是不甘心下了大斜定式,自此围棋三大复杂定式终成历史,然后昨天桑老就和时光下了点三三啊,而且仔细看其实下法也是时光的下法了。
303#逐鹿中原
我补充一句,时光参加了我老师的研讨会了嘛,他的很多想法都是被我老师认同的
304#
这么看来的话,我们中国四大棋手是有赵冰封态度不详了
305#许厚厚厚
听说是不太接受,小道消息,赵冰封九段今年收了个小徒弟叫王翀的,他在幼狮赛上和时光起冲突来着,就说时光和方绪的新浪潮是旁门左道什么的,俩人差点打起来,时光这个脾气啊,真的是一点都不沉稳
306#
要沉稳干嘛?反正没几天,赵冰封就输了个干干净净,哈哈哈哈哈哈哈
307#
吃过了瓜再看那局,赵冰封九段输的确实有点难堪,现在看来是大局已定,大家要开始研究时光了...
308#逐鹿中原
虽然是这个趋势,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谨慎学习,时光的下法不是只有不在乎外势和脱先的,背后的思路很复杂,还有他超强的算力支撑,实战使用的时候要研究明白了再用,当初我老师也是这么警告我们的
309#周放是个小欢喜
对,虽然我听明白了,但是真的使用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赢,或者说同样的定式,时光能赢,各大高手能赢,我用可能就死,这就是我们的差距吧....举个例子,就还说算力,方绪九段和我下指导棋的时候到最后官子,我还在那算的头疼呢,这种情况大家都有吧?到那个时候感觉自己不是在算棋,是在做数学题,就很崩溃,但是方绪九段就看了几眼就算明白了,就什么这步如果被黑棋走到,白棋做这么个交换,那最后就白棋最后亏了二分之一目,我都快听哭了...
310#
这个有点夸张了吧?那是人吗?
311#许厚厚厚
是职业棋手都觉得厉害的程度,据说九段都能达到那个水平
312#逐鹿中原
那我再告诉你们,据我师兄自己说,他这几年年纪大了算力退化了很多,也就是说他前几年算的更快更深,不过目前的话时光是比我师兄算得更快的,也就是说我们看时光下了一步看不懂的棋,没准人家是已经算清了的...
313#
怪不得时光能这么快脱颖而出,算力强,布局还超越其他人,他不赢就没天理了
314#
时光:外势没有用,不用管 我:好的 然后,卒...
315#
瞬间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316#好好下棋努力升段
哪里合理了,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下棋了
317#
这句话有点耳熟,刚刚周放大佬是不是也这么说过?
318#周放是个小欢喜
为什么又说我!草率了,感觉今天嘴上没有把门的,说太多了....确实弄不好的话前几天的我就是前车之鉴,不过还得大家一起研究看看结果吧?有了结论肯定是会从职业向业余普及的,现在感觉就是时光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大家都在往里探索,慢慢来,先把目前有的棋局研究明白,后面还要看时光能走多远....
319#
比如今天能不能拿下棋圣头衔
320#数据控
以及一个月之后LP杯的决赛了,曹明勋九段最近太厉害了一直在连胜,俞晓暘九段都输了,要看时光表现了
321#
啊啊啊,看直播,今天比赛要开始啦~时光已经进场了!
TBC.
***************
写了这么多,结果这次还是没把对局写完,叹气...
这次有个新尝试,就是把上一章的一些读者评论带ID的加入到这章论坛体里面,增加一点大家的参与感,第一次搞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效果好的话,下次还有论坛体的时候我再试试~
下次更新下周五吧,我寻思着我保持个周更怎么样?每周五下午或晚上更新,尽量多写一点,然后大家过个好周末...
PS:棋局参考2016年12月Alpha master人机大战的第39局,对手芈昱延九段持黑,我不会下棋,解说参考B站UP主明玥谈棋、昆明木野狐围棋教室,天元围棋人机对弈Master对局精解(王祥云老师),人民体育Master对局精解(管若寒、彭荃老师),关于此局的讲解,侵删。
陈顾】路过人间(番外二上)(非官配,微黑化,微all顾)
过渡章,有私设。
顾千帆走后第三年
人声鼎沸,东京最繁华的酒楼里,一素衣娘子斜靠在阁楼的窗边,神色忧郁,显得格外悲凉。
自顾千帆死后,赵盼儿常常独自坐在这里眺望远方,那里,埋葬者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
从前是恋人,而今,她已经连去看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山脚下,总有一队人马守着登山的唯一入口——是皇城司的人,陈廉升至司尊之后,便派人看守,不让任何人进入。
萧钦言还能以宰相之身去看望他,而她赵盼儿,只不过是一届商妇,没有理由,没有资格。
在陈廉曾经没能力指挥人手的时候,她还能去看看他,可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只要和陈廉遇见,总是要顶着他杀人的目光,被毫不留情地赶走,还有那些...
过渡章,有私设。
顾千帆走后第三年
人声鼎沸,东京最繁华的酒楼里,一素衣娘子斜靠在阁楼的窗边,神色忧郁,显得格外悲凉。
自顾千帆死后,赵盼儿常常独自坐在这里眺望远方,那里,埋葬者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
从前是恋人,而今,她已经连去看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山脚下,总有一队人马守着登山的唯一入口——是皇城司的人,陈廉升至司尊之后,便派人看守,不让任何人进入。
萧钦言还能以宰相之身去看望他,而她赵盼儿,只不过是一届商妇,没有理由,没有资格。
在陈廉曾经没能力指挥人手的时候,她还能去看看他,可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只要和陈廉遇见,总是要顶着他杀人的目光,被毫不留情地赶走,还有那些戳心窝子的话,一字一句,如刀子一般剜着她的心。
现在,她连偷偷去看他,都不行了。
她去找过池蟠,可池蟠说,“赵娘子,小木头出殡那天,我帮过你一次,算我偿还了你之前的恩情,之后,我们便只是合作关系罢。”
陈廉是铁了心了,要将她与顾千帆之间的种种,断个干净。
第五年
萧钦言在萧渭地搀扶下,一步步,爬上那座山。
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站在墓前,为那石碑撑着伞。
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正是陈廉。一晃数年,曾经稚嫩的脸颊已是变的锋利了许多。
“你来做什么?”
“我们……”萧渭刚要上前却被萧钦言挥手拦了下去。
“来看看他,大概,是最后一次吧。”陈廉和萧钦言对视了许久,沉默地将伞盖在墓碑上,往山下走了去。
“希望萧相,言而有信。”
萧钦言挥退萧渭,颤着身,将一束花摆在墓前,踉跄着坐到旁边,手一点点扶上墓碑,雨水混杂着泥土从指缝间流下。
“千帆,我前些时日,去看了淑娘,她那里日日有人打理,你不必担心。
我知你不愿认我,可到底,哎。
我从未跟你解释过,我是有利用过你,可我从未打算要杀你!
血浓于水,虎毒尚不食子,我……若是早知那齐中成由如此野心,勾结外寇,我断不会将你卷入其中。
只是如今,你也听不到了,阴阳相隔,我们父子也缘尽于此。
千帆,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善待你和淑娘,如今我已是油尽灯枯,九泉之下,我定当亲自去与淑娘赔罪。
我走了,千帆,这五年难眠,我也终于能放下了。”萧钦言起身离去,那背影,也不过是一个悲痛的老人罢了。
二人从山上下来时,陈廉就在山脚,立于雨中。
“多谢。”萧钦言缓缓俯身作揖。
多谢你一直站在他身后,多谢你信他、爱他、护他,多谢你许他数日无忧,多谢你,陪他走过最后一程。
陈廉侧身避开,于公于私,萧钦言这礼,他都担不起。
头儿其实,也曾希望能唤他一句父亲,可这十几年的谎言、利用,为人棋子,他又怎能不寒心?
而现在,这悔恨与愧疚纠缠了面前这位老者五年,新皇登基,一人之下、风光无限,可白发丛生,久虑成疾,这惩罚,许是够了罢。
“萧公保重。”陈廉回礼,目送萧钦言二人乘车离去。
五日后,萧相薨,举国哀。
陈廉望着外面飞了一地的往生纸,轻叹。
萧钦言,解脱了。而他还有,数十年日月。
第十年
池蟠坐在儿时府邸的庭院中,对面,是陈廉。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池蟠对月邀杯,将酒一饮而尽,自嘲般摇头苦笑。
“我从来没想过那个小木头会早我离去。毕竟他一向与阎王抢人,一山不容二虎,我想着阎王要收他也得掂量掂量。
哪像我这种人,夜夜笙歌,不务正业,身子早就亏空了。
我俩分开多年,还寻思着我以后死了,他一个朝廷大官来为我送行,倍儿面!”池蟠抹了抹眼泪,将手一倾,酒洒向地面,“结果……这小木头,真是个冤家。”
“对头儿来说,你挺特别的,我很少见他与谁那般孩子气的斗嘴。”陈廉与他碰了一杯,“十年了,度日如年。”
“我打算离开东京,去四处走走。”池蟠思绪纷乱,似回到十几年前。
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在院子里抢秋千玩儿,红衣少年肥嘟嘟的,没抢过,躺在地上打滚耍赖。
“我不管——啊——你都玩了好久了——呜——哇——”
“你自己没抢过,怪谁?”黑衣少年站在秋千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撒泼的一团,得意挑眉,端的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眉一挑,挑到红衣少年的心上,藏了十几年。
“你把秋千让给我,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随便!”
“那好吧。”黑衣少年脚尖踮地止住秋千,沉思了一会儿,“那,那以后,等我们长大了,你陪我去看看外面吧。”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小爷现在就能带你去。”红衣少年不以为然。
“笨蛋!我说的不是这个院子外面,是更外面!江河湖海,山川草原,那些话本子里写过的的地方,看起来很美,一个人去怪冷清的,我又不认识别人。”黑衣少年看向墙外,眼睛里满是向往。
“行!小爷别的不多,就是钱不少,你想去哪儿,咱就去哪儿!”红团子爬起来挤上秋千,噌地一下悠了起来。
“我池蟠说到做到——以后,要带顾千帆,看尽这世间种种美景!君子一言,匹马难追——”
“笨蛋池桃子,是驷马难追!”
“要你管,你个小木头!”
……
“去哪儿?”陈廉的询问打断了回忆,池蟠回过神,扯了下嘴角。
“去四处逛逛,我曾答应过一个人,要带他走遍五湖四海,看尽世间美景,是我食言了。”
“池蟠,我真嫉妒你,较我早认识他十几年。”
“可最后陪在他身边的是你,留在他心里的,也是你。”池蟠苦笑,又是一杯酒入喉咙,辣的人眼泪都要呛出来。
“谁叫你魔怔似的跟着……呵。”
“年少不懂事,叫那沙子迷了眼了。”池蟠接下了面前人的讽刺,说到底,本就他活该,明明早该近水楼台,偏他迟迟没有看清,怨不得别人。
“何时启程?”
“三日后。”
“一路顺风。”
“后会无期。”
二人坐直了身子,双手捧杯,将这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后来,池蟠每每走到一个地方,便会差人送来一样东西,瓷器、钟鼓、木偶、挂坠,都是些特色鲜明的物件儿。
他替那人走遍四海山川,看过十里桃花,看过小桥流水,看过万里戈壁,看过草原牛羊,看过每一个——那人想在话本外看到的,生动鲜活的人间。
山河无恙,百姓安康。
陈廉每收到一样物什,都会去与顾千帆讲讲,他说头儿,咱不羡慕,下辈子,这些,我都陪你看。
最后一次收到池蟠送来的,只一封信:
陈廉,你比我勇敢,但这次,是我先去见他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代你向他问好的!
“啧。”陈廉轻笑,眼里是真诚,亦是哀伤,池蟠也走了,这世间,最后陪他一起念着那人的,也走了。
不,还有一个,但她不配。
他清楚那人想跟他耗着,耗到他死,这样她便可以将自己送到头儿身边,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允许那女人再去打扰他,扰了他安宁。
(番外二下主要是陈廉了,上主要写写其他人)
假如朱晶晶是个好小孩(7)【完结】
【阅前必看】接受不了则慎看
1.就这样结尾啦。
*
诸位家长育儿经
聒噪蝉鸣,灼人的温度,枝繁叶茂的大树,还有树下纳凉的人,坐着,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摇着蒲扇,闲话家常的人们,这是朱朝阳对夏天恒久的记忆。
“在这次数学兴趣小组比赛里,朝阳又是第一吧?数学好的孩子真让人放心,哪像晶晶,和数学就是不沾边......”这是王瑶,最近辅导朱晶晶的小学数学,被孩子询问的问题搞到头疼,屡屡看见周春红的时候,不免还是有些羡慕她那孩子的脑子。
“朝阳这次的比赛结果我没问,张老师不也在这吗?”周春红看向另一边的张东升,张老师正偷闲和他们一起纳凉,顺便悄悄学点育儿经,此时一脸懵不知道问题怎么就传到自...
【阅前必看】接受不了则慎看
1.就这样结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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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家长育儿经
聒噪蝉鸣,灼人的温度,枝繁叶茂的大树,还有树下纳凉的人,坐着,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摇着蒲扇,闲话家常的人们,这是朱朝阳对夏天恒久的记忆。
“在这次数学兴趣小组比赛里,朝阳又是第一吧?数学好的孩子真让人放心,哪像晶晶,和数学就是不沾边......”这是王瑶,最近辅导朱晶晶的小学数学,被孩子询问的问题搞到头疼,屡屡看见周春红的时候,不免还是有些羡慕她那孩子的脑子。
“朝阳这次的比赛结果我没问,张老师不也在这吗?”周春红看向另一边的张东升,张老师正偷闲和他们一起纳凉,顺便悄悄学点育儿经,此时一脸懵不知道问题怎么就传到自己这儿了。
“诶,张老师,朝阳和敏敏的小组怎么样啊?第几名都无所谓,老师您就放心说吧,什么成绩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啊!”好不容易能得两天休假的叶爸爸搭腔。
“朝阳的实力大家都清楚,驰敏那孩子在数学上差点天赋,不过勤能补拙,这次比赛也算是个艺术项目——将数学和生活联系起来设计小摆件,他们合作的不错,小组第一。”张东升想起叶驰敏和朱朝阳的作品,一个符合阿基米德螺旋线的小楼梯,底端做了一扇小门,和两个探头的小人,他们的世界向上延展,越来越绚丽,也越来越广阔。
“孩子们的作品过两天都会在少年宫展出的,有空大家可以去看看。”张老师想起文艺汇演的事,又说道,“还有普普和晶晶在的舞蹈班,隔天的文艺汇演他们有节目。”
“大家去捧个场也不错。”老陈想起被扔在少年宫补习的严良,感觉这次的文艺汇演估计没这小子啥事,不过其他孩子也都是好孩子,反正退休了也有大把时光,就去看看吧,顺便看看严良那小子上课的状态,要是敢给他老子的不好好学习......
“是啊。”
“嗯。反正大家都有空。”
朱永平和马主任也都搭腔,毕竟平时和孩子们接触的少的他们,刚刚都没有什么话茬好搭。
......
*
少年宫
“朱朝阳,你看,这个船的模型怎么样,我们手工做的话,用上次兴趣小组剩下的材料就可以搞定了。”
自由活动时间,叶驰敏抱着一本船模图鉴和朱朝阳一起翻找着。朱朝阳想送给爸爸一个船模作为生日礼物。船模很贵,他只好偷偷省下饭钱攒着。在兴趣小组项目完成那天,不吃早饭导致胃疼,就被叶驰敏抓包了。那之后叶驰敏就商量着帮他做一个手工船模。
“诶,朱朝阳你可是要成为数学家的人啊,不吃饭可不行。”
“谢谢你,叶驰敏。”朱朝阳抬头看着绿叶罅隙间渗过的光洒在女孩的身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奇迹般美好到不可思议。
*
舞蹈课
跟随着音乐的节拍,依循着各自的舞步,一曲完毕,小姑娘们面颊上都是汗珠。
但她们都斗志昂扬的为节目而准备着。
岳普算插班生,但是因为朱晶晶的缘故,半场练习的时间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普普姐,你看我这个舞步,这样组合的话是不是更好看?”朱晶晶围在普普身边跳着。
小姑娘笑着闹着。
普普没忍住,擦了擦汗,也站起来应和着对方舞步。
一拍,两拍,三拍。
明明认识没多久,她们的默契却能如此。不一会,两人都累得瘫坐在地上。
对视一眼却都笑了。
*
补习班
这里没有严良的好朋友朱朝阳,也没有妹妹岳普,这里是严良一个人的战场。
“坐在前排第三个靠窗的那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题。”
面前的老师是训练的教官,眼前的题目是战场上的敌人。
严良只得以笔为枪,以梦为马。
才能得以凯旋。
“嘭——”
老师用书“轻轻”拍了严良的头。
“又错了,严良同学,这是我第三次讲这个问题了。”
呜哇学习好难,可是不学不仅不能考上警校,还要被老陈送去去蓝翔开挖掘机!
今天也只有严良在补习。
*
一夜过去,又一天落下帷幕。
朱朝阳的日记
昨晚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里的晶晶讨厌我,驰敏霸凌我,张老师杀了人,而我和严良还有普普却以此来敲诈勒索他,为了挣三十万给普普弟弟治病。
妈妈执拗的将她的想法强加于我,爸爸怀疑我不关心我。
后续故事发展有点记不太清。
我好像也杀了人。
我们所有人都在深渊里。
可睁眼醒来,妈妈喊我快点洗漱,今天要去少年宫看表演——晶晶妹妹的表演。
虽然有时候也会怀疑我现在所在的世界,有点过于美好,甚至像是假的。
可是,当我发现他们在我面前触之可及的时候,我毫不怀疑这世界的真实。
......
看完表演,我将做好的船模递给了爸爸,我们所有人——妈妈,爸爸,马叔叔,王瑶阿姨,陈伯,张老师,普普,严良,晶晶妹妹,叶驰敏还有叶叔叔,加上我。
我们拍了一张合照。
记一次最难忘的暑假。
*
【写于后记】
其实,在写朝阳的梦的时候,我在害怕,我怕我写的光明太过美好看起来像是假的一样。
我的朋友说,怕我发刀。
@乾白 放心吧,我不会发刀。
这样的光明假吗?其实我内心早有答案。
其实这算是我们大部分人所能触及到的看到的美丽世界。
是我们的现实生活。
或许总会有一些不如意,但是,我们所希望的,不就是填补这份不如意吗?
我想写的光明的角落,是填补朱朝阳心里的空缺,却也是在完善自己。
很喜欢尼采的一句话,“人和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根就越是要扎入黑暗的地底。”
向阳而生。
希望我能明白善恶的界限,守好内心的底线,能知世故而不世故。
最后,谢谢你看完了它。
微光-日常1
又是一年冬天,窗外的雪飘了一整天,寒意从四面八方循着缝隙钻进来,时光裹着厚羽绒服从保温壶里倒出一杯姜茶。
方绪皱着鼻子:“这味道也太冲了,你居然肯乖乖喝!”
时光浅饮一口,被辣得吐了吐舌:“你师弟会检查。”
一到这个季节他就手脚冰凉,俞亮每天在家熬制姜茶,开始几次他都偷偷倒掉了。
有一次俞亮过来给他送手机,随口一问:“姜茶喝了没?”
时光心虚,疯狂点头:“刚喝完。”
俞亮撇了一眼,凑上前去,简单粗暴的亲过去,哪有半分姜的味道?
时光圈着他的脖子想加深这个吻,亲到一半反应过来,退开半步,傻笑:“明天一定喝。”
被拆穿后,时光不再阳奉阴违,捏着鼻子也就喝了。
方绪玩味地看他:“你...
又是一年冬天,窗外的雪飘了一整天,寒意从四面八方循着缝隙钻进来,时光裹着厚羽绒服从保温壶里倒出一杯姜茶。
方绪皱着鼻子:“这味道也太冲了,你居然肯乖乖喝!”
时光浅饮一口,被辣得吐了吐舌:“你师弟会检查。”
一到这个季节他就手脚冰凉,俞亮每天在家熬制姜茶,开始几次他都偷偷倒掉了。
有一次俞亮过来给他送手机,随口一问:“姜茶喝了没?”
时光心虚,疯狂点头:“刚喝完。”
俞亮撇了一眼,凑上前去,简单粗暴的亲过去,哪有半分姜的味道?
时光圈着他的脖子想加深这个吻,亲到一半反应过来,退开半步,傻笑:“明天一定喝。”
被拆穿后,时光不再阳奉阴违,捏着鼻子也就喝了。
方绪玩味地看他:“你们小孩子就是花样多。”
时光笑啊笑的糊弄过去,眉眼里溢出来的都是喜悦。
少儿频道开了一档围棋节目,邀请协会的棋手去当老师,时光今天过来跟方绪商量节目的日程安排。
方绪最近跟白川闹了点别扭,临近下班时间也不着急,拉着时光问东问西,聊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娱乐圈谁谁谁的瓜,体育界谁谁谁的瓜,商界大佬谁谁谁的瓜……
时光长大了嘴巴一个一个消化:“师兄,你这都从哪儿听说的?”
方绪转着座椅,云淡风轻:“你师兄我常年待在瓜田里就没出来过。”
时光哈哈傻笑了一阵,接到俞亮的电话:“还在师兄这里。”
俞亮不知说了什么,时光答好。
方绪捏着后脖颈放松神经,等他挂掉电话,发出邀请:“我晚上要加班,陪我在附近吃个饭?”
时光揉了下鼻子:“不好意思,师兄,我有约了。”
方绪敲敲桌子,语气酸涩,开始卖惨:“师兄今天就一个人。”
时光挠头,若在平时他也就答应了,可今天的约会是早就计划好的,他舍不得推掉。
“师兄……”
时光语气软绵绵的,两人过于熟稔,方绪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撇嘴问:“你们俩天天住在一起,吃在一起,还差这一天,有什么可约的?”
时光收拾完桌面的文件:“对不起,师兄,明天,明天一定跟你约。”
方绪伸长腿,活动了一下筋骨,膝腕咯噔咯噔地响,然后赌气道:“明天师兄有约了。”
俞亮的电话又来了,时光双手合十,歉意地对他笑。
方绪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八百辈子没一起吃过饭。”
时光一溜烟跑了,上车就开始跟俞亮分享在师兄那里吃到的瓜。
俞亮边听边起身帮他拉过安全带系好,不时回应几句。
两人都不是真的对这些花边新闻感兴趣,分享各种日常是两人多年的习惯。
时光一直讲到餐厅,俞亮轻车熟路点了几样小菜,便关了包厢的门。两人是这里的常客,饭菜精致美味,老板娘也是个围棋爱好者,还是俞亮的迷妹。
时光的话题已经到了商圈,俞亮伸手过去,捏住他的下巴,俯身过去。
空气里甜蜜的味道在发酵,时光咽下淡淡的柠檬水,舌尖勾住对方,纠缠不清。俞亮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时光还会呛到,现在却能反客为主,咬住他的唇不放。
俞亮喂完水,缓缓拉开距离。时光微微喘着气,眼神迷离:“还要。”
俞亮舔了一下他水亮的下唇:“要什么,水,还是我?”
时光起身跨坐到他腿上:“都要。”
今晚有狮子座流星雨,俞亮很久以前就定好了观星台附近的酒店。两人吃过晚餐,跟餐厅老板娘打过招呼后驱车前往。
时光伸出头看辽阔的星空,冬日的夜空深沉而寂寥,星星穿过云层眨着眼。
“我可太喜欢星星啦!”时光欢呼道。
俞亮摸了摸他泛红的脸:“不冷吗?”
时光目若星光,兴奋地摇头,他脸上的神采勾得俞亮移不开眼。他们住的别墅,二楼有个房间买了专门的设备,房顶被俞亮改成了透明玻璃,夏日繁星点点,两人时常依偎在里面仰望夜空。
他一直喜欢星星,觉得里面有无限奥秘和无数种可能。整个太阳系以每秒250公里的速度带着八大行星狂奔宇宙,不知道起点在哪,也不知道终点在哪。跟那黑白的世界是如此的相似,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酒店在景区附近,幽静雅致,四野静谧,冬季是旅游淡季,一路走来没什么人,时光整个人贴在俞亮身上。
“困了吗?”俞亮低头按了下他的嘴唇,有点红肿。
时光即将出口的哈欠被按没了,他微微点头,激动了一路,这会儿偃旗息鼓了,流星雨在后半夜,见到酒店的床,他脱鞋跌进柔软的棉被。
俞亮帮他换睡衣时,他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两人这几年几乎没吵过架,每天都一样,每天又不一样。他儿时就遇到了时光,不必像熙熙攘攘的其他人般在大千世界里苦苦寻找那个人,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喜欢是一瞬间的事,想要在一起也是一瞬间的决定,他没有多余的挣扎,便允许自己轻易做了这个无比重要的决定,此后的人生,事事与他相关,时时与他纠缠。朝夕相伴,大约就是如此。
房间的暖气很足,两人相拥而眠,直到闹钟响起。
时光被热出一身汗,却抱着俞亮不放,他一直觉得这是最能让他心安的地方。
“到时间了吗?”时光迷迷糊糊问道。
俞亮亲了下他的发心:“你还有十分钟清醒时间。”
时光的嘴唇贴着那颗痣,声音有些模糊:“好。”
当璀璨夺目的流星雨划过漆黑的夜空,如烟花般气势如虹一往无前时,时光的眼眸中映射出万千星辉,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一切。
熠熠星光下,俞亮却低头看向了时光,轻声说道:“这是时光。”
星星发的光需要数万年甚至数亿年才能到达地球,当我们看到它时,很可能它已经消失很久了,这就是时光。
时光转头看他,笑容绽放,吻向他的唇。
他们在盛大的流星雨背景下,心脏又一次奔向彼此。
我们看到的阳光是8分18秒前的阳光。
时光眼里的俞亮却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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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很多小伙伴喜欢这个系列,是我写下去最大的动力。有时间有灵感这个日常就会一直写下去,俞亮时光的时光很长。
其实原本的番外很长,然而所有的热情都断在了这该死的和谐里。
【央三|玄亮】迷雾
[520加更]
转世重生梗,荆州窗户纸时期。诸葛亮重生,再次随刘备出山。诸葛亮对前生之事闭口不谈,并没有对刘备和盘托出,他选择了隐瞒。但随着时间推移,刘备逐渐发现了些许端倪,他开始逐渐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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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左将军府结束了一日的喧嚣,重归宁静。刘备头疼的厉害,独自抱着胳膊躺在床上盘算着什么。他的军师诸葛亮前几天抱病歇下了,不能理事。他平时经手的大小事务便都分发给了手下人。自从诸葛亮来了以后,他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刘备力排众议,对关张二兄弟的质疑视若无睹。他郑重其事地把剑印都交给了诸葛亮,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信任和托付来塞给自己的小军师,把府上一应事务的决策权都交给了他。尽管...
[520加更]
转世重生梗,荆州窗户纸时期。诸葛亮重生,再次随刘备出山。诸葛亮对前生之事闭口不谈,并没有对刘备和盘托出,他选择了隐瞒。但随着时间推移,刘备逐渐发现了些许端倪,他开始逐渐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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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左将军府结束了一日的喧嚣,重归宁静。刘备头疼的厉害,独自抱着胳膊躺在床上盘算着什么。他的军师诸葛亮前几天抱病歇下了,不能理事。他平时经手的大小事务便都分发给了手下人。自从诸葛亮来了以后,他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刘备力排众议,对关张二兄弟的质疑视若无睹。他郑重其事地把剑印都交给了诸葛亮,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信任和托付来塞给自己的小军师,把府上一应事务的决策权都交给了他。尽管如此,诸葛亮依然恪守本分,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但大事还是会拉着众人好好商议一番再来拍板做决定。几个月相处下来,刘备惊讶于诸葛亮处理政务之娴熟,仿佛早已在其中浸淫多年一般。府上那些多年参政主事的文官们也比不得他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办起事来熟稔妥帖。想来对于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卧龙先生而言,这些事情或许确实算得上小事一桩。
平日里相处起来,两个人倒也称得上一句君庄臣恭。刘备敬他为良师,诸葛亮也重他为尊主。但比起寻常的君臣关系,他们两个人多了几分难得的亲密感。刘备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诸葛亮相处起来能那么自然,一切都好像持续了数十年一样的水到渠成。刘备为人向来是比较随性宽和的,连带着整个左将军刘荆州的班子比起其他山头来也多了几分人情味儿。尤其是对自己身边的亲信,可以说得上是毫无拘束。对诸葛亮则更是这样,偶尔两个人晚上私下里单独叙话说到激动处时,他都会情不自禁的对诸葛亮多些逾矩的动作,拉手拍肩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刘备却发现,一旦他和自己的先生做了这些,他就会像应激一样突然僵硬起来,楞楞地看着自己。最开始刘备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吓到了他,刚想道歉,手却被年轻人大力地回握住了。那对明眸里闪烁着些许光亮,还有些他也看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婉转着。刘备下意识地感觉,这双眼睛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的。他就回望过去,定定的凝望着那双凤目,不由得也揉了几分爱慕和柔情进去。他的先生那么好,刘备没有不亲近爱护的道理。但诸葛亮却总是会有点闪躲地避开他的眼睛沉默下来,末了也只是轻轻地深叹出一句“主公”来。刘备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种情绪被打断的感觉,戛然而止,非常不自然。但诸葛亮手上的动作却从没有冷下来,他还是牢牢地牵着刘备的手,就遮掩在那洁白的广袖下无声地回应着他。仿佛要有了这层掩饰他才能表达一些自己的情绪来。刘备觉得自己的先生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诸葛亮这欲语还休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或许只是因为先生脸皮薄,不太好意思和人亲近。刘备如是想到。
他倒是也不太在意,毕竟他是能够感觉到先生对他的亲近是不回避的。有时两个人会亲近的有些过分了。冬日里荆州大雪纷飞,他们两个人倚靠在火炉边取暖。他的先生坐在桌前,一面看着公文一面念给他听,他就挤在先生的背后看着窗外的雪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刘备其实是对这些繁冗的公事有些苦手的,他不太擅长去耐着性子理这些头绪。也真是难为先生能数年如一日地对付它们。他不由得替先生捏了把汗。但是毕竟是他在读,刘备也就耐着性子听着。反正最后都是听先生的安排。刘备暗自腹诽,但不敢表露出来,唯恐他的先生再板起脸来训斥自己不务正业。可时间久了,他也不由得有些神游天外了。他就那样醉倒在先生醇厚温和的声线里,渐渐地意识模糊起来,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意识昏沉间,他似乎听到了先生的叹息声,随后身上便被一阵温暖覆盖了。熟悉的香味涌了上来,是先生的外套。他隐约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蹭上了自己的脸,但那触感实在是轻柔,以至于他觉得那应该只是自己的幻触。他很想睁开眼去瞧一瞧,但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一般,他实在是抬不起来。便也由着去了。
左不过先生又不会害我。他想着,便靠着自己先生的背一头栽进了沉梦里去。
待到睡醒时,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诸葛亮还端坐在桌前忙碌着,如松柏一般挺拔着。他四下里望去,殿里的灯火已经点起来了。他坐起身来,轻轻问一句:“先生?”诸葛亮闻声这才抬起头,一对剪水秋瞳弯弯的笑得温柔,轻轻回他一句“主公。”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睡醒的缘故,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地乱了几拍。
有时刘备也会想,这样的亲昵是否有些过分了?但诸葛亮并未出言制止,而他一旦尝过这种亲近,也不愿再退回到那条冷冰冰的君臣之礼的红线以外了。
这样不是也很好,自己的先生是最规矩的人,既然先生都没有觉得不体面来制止我,那我还有什么好纠结的?规矩规矩,一味地死守那规矩做什么,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他越想越觉得有理,便也就理直气壮起来。
眼下诸葛亮病的起不来身,没了诸葛亮从中周旋调派,全府上下倒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一干人等已经习惯了被诸葛亮调遣安排,早把过去的习惯抛在九霄云外了。这一下反倒乱了套,刘备少不得要多分些精力去调理安排府内事宜。几天下来忙得焦头烂额,早就没了旁的心思,早早便遣散了众人,关起门来歇下了。但刘备现在心乱如麻,根本睡不着觉。他睁着眼睛和床头的蜡烛瞪着眼,烦躁地在床上翻过来调过去地烙饼,心绪久久难平。
他很难不去想起诸葛亮的病。府上的事情倒是其次,诸葛亮来以前他也一直都是这样处理着,左不过就是他多操点心。但诸葛亮这病来的实在是奇怪,好端端的突然就病得起不来身了。他当时也询问过请来问诊的医官,医官把过脉以后只是摇头。诸葛亮脉象平和,和常人无异,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耐不住刘备一直盯着他瞧。刘备那股子轴劲儿上来了,追着向他讨个说法来。医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主公解释,迟疑半晌也只说可能是操劳过度,多休息一下也好。随后就按图索骥着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给他。刘备虽然心里存疑,但眼下情况实在特殊,也就应下了。但诸葛亮病的这些日子里,他也总是接长不短地在琢磨这件事情。
原先诸葛亮的作息很稳定,他每日卯时三刻便起,直到戌时前后才肯安歇。他原以为只是年轻人精力好,但诸葛亮却像是经年的习惯一样精准地执行着。他也曾劝自己的先生多歇一歇不必这么操劳,但诸葛亮只是摇头,说着什么一切要趁早之类的让他半懂不懂的话。他的先生仿佛在和什么东西赛跑一般的劳心,让他心里莫名的添了些不安感。但他也不知这些话该怎么说,该不该说。
现在他病倒以后,一日里有大半时间都在昏睡着。他反倒有一种错乱的安心感,让他歇歇也不错。只是一想起他还在病中,难免又有些揪心。仔细想来,他也有几天没有见到自己的军师了。想到这里,刘备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更了衣。索性睡不着,去看看他。
诸葛亮到刘备身边时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两个随侍的小童。弟弟诸葛均被他留在隆中的家里照料田地。刘备本来也命人修了府邸给他居住,但实际上诸葛亮也甚少回去。他经常忙的太晚,便不太情愿再劳动下人深夜车马劳顿了。他又总是和刘备一起夜谈,不知不觉两个人就会谈到深夜。于是他也就经常留宿在左将军府和刘备同寝了。一来二去,刘备便特意在后园里留了一处房舍给他。时间久了,众人便也就都默认那处才是诸葛亮的正经居所了。窗外月上中梢,刘备披上外衣,辞退了要随行的仆役,挑着灯笼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寻着诸葛亮的小院摸过去了。
夜色已深,明月高挂,左将军府静悄悄的,除了巡逻的卫兵和值夜的更夫以外没有更多的人迹可循。刘备不想惊动旁人,便有意绕着他们走。此时正值深秋,夜里起了风,枝头的林叶飒飒作响,小路旁的草丛里秋虫儿欢快地鸣叫着,倒是让刘备有些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兜兜转转,不多时便走到了诸葛亮门前。廊下值夜的仆役认出了刘备,急忙起身要行礼,却被刘备轻轻止住了:
“不必拘礼。我只来看看先生,莫要声张,尔等且退。”
他低声说道,随手便遣退了下人,独自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练质朴,没有多余的摆设,足见屋主人心性。屋内灯火并未全部熄灭,还留了残灯两盏方便夜间侍疾。小童子靠在屏风后睡着,他小心地走了进去没有惊动他。刘备径直走了进去,诸葛亮躺在里屋正沉睡着。
他走上前去,坐在榻上瞧他。刘备看得出他睡得并不安稳。诸葛亮面色很不好,秀气的眉皱在一起,额间有点虚汗。他也顾不得许多,便直接用袖子替他擦了汗。诸葛亮仿佛有知觉一般地蹭了蹭,吓得刘备以为自己惊醒了他,便不敢再乱动。只是看着他,愣起了神。只是这样看着他,刘备也能感觉到内心的焦躁不安可以被些许地安抚到。
他看着自己的先生陷入了沉思,他能感觉到诸葛亮有些事情在瞒着他,直觉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很要紧,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口去问。他不知道自己的先生究竟是怎么了,要平白的遭起了罪,整天卧病不起药石无医,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诸葛亮睡得并不好,他似乎是做了噩梦,嘴里嗫嚅着什么。刘备鬼使神差一般地俯身去听,却听不真切,只有一些破碎的字词,连不成线。眼瞧着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来。他似乎在挣扎,但却又无法苏醒过来。这是梦魇了,刘备心里明镜儿一样,于是他赶紧出声去唤他:
“先生?先生?”
他连唤了几声,语气逐渐急切起来。
诸葛亮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呼唤,猛的睁开了眼睛。冷汗打湿了他的寝衣,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地急促呼吸起来。他的眼神逐渐聚起焦来,烛火在他漆黑的眼仁里逐渐明亮起来。他似乎看清了床前的人。刘备见他醒了,不免得松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诸葛亮却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抱住了他。
“陛下……陛下……”他惊魂未定地钻进了刘备的怀里,声声唤着他,他的手在他的周身摸索着,两个人耳鬓厮磨,缠绵热烈。刘备从来没有和他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不免有些心跳加速起来。但怀中人脱口而出的称谓却是如此的陌生,刘备不由得愣住了。
陛下……?
刘备不解,诸葛亮这个称呼是在叫谁?他百思不得其解,但看诸葛亮这幅神态,大概率还陷在梦魇里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不免得又提起一口气。他一面轻抚着诸葛亮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一面继续唤他:“先生?先生?”
怀里的人动作突然停下,僵持住了。随后便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肩窝里,刘备看不到他的神情。须臾,诸葛亮的声音再度传来:
“……主公?”
刘备了然,总算是醒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把人从怀里拖了起来,对上了诸葛亮的有些疑惑的目光。
“主公……怎么在这里?”他问到,也顾不得两人究竟体面与否,合不合规矩。刚刚从噩梦中苏醒的年轻人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事……我横竖睡不着觉,想着先生卧病,便来看看先生。见先生做了噩梦,便把先生叫醒了,先生可还好吗?”刘备答到,关切地望着他。
“多谢主公挂怀,亮并无大碍。”诸葛亮谢到。他轻轻地挣脱了刘备的怀抱,坐在他身旁。他低下头去,定了定神,不知他在思索些什么。刘备没有打断他的思索,只是沉默地陪伴着他。末了,诸葛亮抬起头有些迟疑地问道:“方才……亮是否说了什么?”
刘备立刻想起诸葛亮那个奇怪的称谓,他不知道为什么诸葛亮要唤自己陛下。虽然他是皇帝名义上的叔叔,但两人血缘实在相隔太远,长得并不像。更何况诸葛亮出山以前并无仕途,他也不可能见过皇帝。更别说把自己认错成他了。
更何况,是那样热烈亲切地称呼自己。那份透过语言传来的渴盼和思念令他这个事外人都不由得感觉自己的心被掐紧了。
他到底在叫什么人?他的梦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刘备不明就里,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不该说出来。于是他咽下了真相,对着诸葛亮报以一个浅笑,“先生的确说了梦话,但是含混不清备也没有听清楚。只不知先生梦到了什么才令先生如此惶恐?”
诸葛亮大概没想到他还会把问题抛回来,不由得怔住了。他顿了顿,含糊其辞道:“……徐州,亮梦到了一些往事。”
刘备一眼就看出这是诸葛亮托辞,他的梦绝非如此简单。但是刘备没有戳穿,他知道这还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即使他现在满腹狐疑,也不该轻举妄动。他越发肯定诸葛亮有什么大事在瞒着自己。而这个被隐瞒的真相,或许会令他大为震惊,甚至难以接受。
但刘备知道,无论结果如何,现在都不该是求解的时候,他需要继续等待。
他略带担忧地替诸葛亮拢了拢耳边汗湿的碎发,关切道:“先生受惊了,若先生不介意,备就在这里陪着先生。”诸葛亮抬起眼睛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颇为乖顺地答应了下来:“嗯。”
言讫,他向内挪了挪给刘备腾出位置,随后便躺了下来。刘备吹熄了床头的蜡烛,从善如流地躺在他身边。熟悉的香气涌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卧在了一起。刘备能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和有些无处安放的四肢,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还在硬撑。于是他便擅作主张地伸出手去把人往身边搂了搂,诸葛亮由着他的动作靠过来,随后刘备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他一把抱住的眼前人,然后拽进了怀里来。
四肢交缠的瞬间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诸葛亮的僵直,随后很快他就主动伸出手去拥抱了刘备。黑暗中他看不见诸葛亮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颈肩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他很紧张。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打趣道:
“先生害怕我吗?”
“……怎么会。”诸葛亮回到,但他的声音的确有几分颤抖。
“时间还早,先生睡吧。”他拍了拍怀里人的背,“我就在这里陪着先生。”
“……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声回应里带了些许的哽咽。紧接着,声音的主人又主动往怀里钻了钻。刘备没有出言阻止,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先生能躺的更舒服一些。
两个人的身体出奇的契合,就像早已重复了无数次一样。刘备并不抵触和自己的先生如此亲密的接触,相反,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不多时,怀里的呼吸声再度平缓起来,他知道年轻人多半是睡着了。
他此时心里依然揣着很多事情,他心里的那些疑问也一直都没得到应有的答复。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想。他焦躁的情绪被怀中人无声地安抚下来。睡意逐渐传来,他更抱紧了怀里的人三分,不知为何他感到有些心酸,可他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但很快他就放下了这些冗余,抱着自己的先生安然入睡了。
一夜无梦,两个人都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完]
除了四嬛,有名字的都重生了 21
端妃在御书房行过礼,皇上眼见她平静如水,一时没了质问的情绪。然而人叫都叫来了,什么都不问也不是。
“最近身子可好些了?”皇上问。端妃心中一愣,一福身,“多谢皇上体恤,臣妾一切都好。”
这话从皇上口中诉出,未免温柔的有些不像话,端妃细思便明白皇上找她是想知道什么,可她不愿去想,仿佛她与皇上之间,终归还是有足够让皇上相信她的那点情谊
虽说对天子,从不该存这样的侥幸之情。
“朕听说,华妃最近不难为你了?”皇上问。端妃立在原地,“华妃想得开,臣妾也乐见一切安顺。”
想得开。他最怕的就是华妃想得开。...
端妃在御书房行过礼,皇上眼见她平静如水,一时没了质问的情绪。然而人叫都叫来了,什么都不问也不是。
“最近身子可好些了?”皇上问。端妃心中一愣,一福身,“多谢皇上体恤,臣妾一切都好。”
这话从皇上口中诉出,未免温柔的有些不像话,端妃细思便明白皇上找她是想知道什么,可她不愿去想,仿佛她与皇上之间,终归还是有足够让皇上相信她的那点情谊
虽说对天子,从不该存这样的侥幸之情。
“朕听说,华妃最近不难为你了?”皇上问。端妃立在原地,“华妃想得开,臣妾也乐见一切安顺。”
想得开。他最怕的就是华妃想得开。
“她是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的,是……”皇上皱了皱眉,话说了一半没说下去。端妃一抬首,见皇上脸色难测,立时惶恐不安的跪下去,“臣妾万不敢违逆皇上圣意。”
意料之中的话。皇帝将手里的珠串甩了又甩,他想不通,想不通华妃到底是怎么疑心,又是怎么知晓这一连串的事的。
好似一副深埋在地下的骸骨,本该泥销雪化,却突然一夜之间被挖了出来。
他无法解释哪里为什么会藏着如此森森的事物,纵使他是天子。
“世兰要强,对朕却始终真心无二。朕不明白,她何以突然对朕,如此淡漠。”皇上面色不善,“朕向来器重你,许多事或许有朕照顾不周之处,可是朕在心里,从未轻视过你。故而,朕怕你背叛朕,欺瞒朕。”
“皇上若说背叛欺瞒,臣妾万死不敢担其罪。”端妃应答道,“只是臣妾想问一句,难道只是因为华妃一些言语行径的端倪,皇上就要疑心臣妾?”
皇上不答。
“皇上。臣妾与华妃叙话,华妃从未提起过当年之事。”端妃陈情道,“华妃是从何处知晓了什么,臣妾不知。臣妾只知华妃,并没有忘却当年王府之谊。于情于理,臣妾愧对华妃,她既有意放下,臣妾何不善从?”
“如此说来,你是一点也不知了?”
端妃闭上眼,“故不为也。”
“你自比班婕妤,可是将朕视做汉成帝了?”皇上问道,“朕是天子,有些事虽在后宫,然而前朝,后宫,一向是纠葛不清的,所以朕不得不多问一句。你既然说你不知,朕信你,只是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才是。”
“是,臣妾谨记于心。”
不卑不亢,平和如水……他忽然觉得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后宫里这样的女子,也还是太少了。华妃固然有华妃的骄矜,可端妃也自有端妃的骨气在,强问固然能逼出几句实话,然而他近日实在深感孤寡。
“你退下吧,朕回头自己去问华妃。”
“臣妾告退。”
皇帝轻瞥了眼她的神色,见她还是如常,心中暗定此事应当确实与她无关。
端妃一出御书房,便在宫门拐角处见着华妃。她一愣,华妃没冲上来,只是两眼一直定定看着她。
华妃的双眼该要怎么形容?端妃想,大概再好的眉黛也画不出她那样的英华,她的眼中不论何时,都聚着一束光,似乎映照着眼前,单纯而执着。
“皇上问了什么?”华妃问,接过她的手看了看。端妃默默摇头,“无妨,他只是起疑,并没有认定什么。”
“到底是我太刻意了……”华妃咽下一口气。端妃反握住她的手,“随心而为才是最好,如果硬要你强颜欢笑,你还是年世兰吗?”
华妃抬起头。
端妃平静的眼神忽然使她焦虑的心受到抚平,哪怕她知道这风波不会就此停息,可她还是因这一刻的平静而感到慰藉。
“皇上说,他回头自己来问你,你可有打算?”
“打算?”
年世兰笑了一声,“有什么好打算的,难不成还是我负他?”
然而此时皇后恰巧在御花园里,见此情形不禁慨叹,“到底还是姐妹,放下了就难免都想开了。”
“娘娘,端妃与华妃交好,皇上心中起疑。您上次提过一句,皇上就召见了端妃,不如……”“皇上召见是因为他怀疑端妃,可事情毕竟不是端妃做的,看情形华妃也不会把责任扣在端妃头上。本宫如今在宫中孤立,何必上赶着给皇上给自己添不痛快?”
“奴婢失言……”
“最近侍候皇上的都是谁?除了甄嬛,还有什么人?”
“安常在,富察贵人。皇上见了两回温宜公主,又去了趟长春宫问三阿哥功课。”
“三阿哥长进了吗?”
“奴婢打听来看……三阿哥似乎只是比以前更畏惧了,见了皇上,连头都不敢抬。”
“不中用。”皇后冷眼嘲讽了一句,“齐妃更是不中用,有些人重活一次,能够与从前天翻地覆大不相同。而有些人,不过是把同样愚蠢的人生再重复一遍。”
算得上天翻地覆的安陵容正在寝宫绣花,宝鹃带了书信回来,“小主。”
“父亲又寄信了?”
“是。”
“你看看,要是还和以前一样,烧了就是。”安陵容不耐烦道。她近日所收安比槐的书信,内容无非斥责训骂,说她做事狠毒,不顾道理,害的他明明逃出生天却又难逃牢狱。
是自己狠毒害了他?天地良心,若非自己步步营算,他如何一路从县丞做到知府?若自己当真安守本分埋没一世,他是不是又要谩骂自己无用无能?道理,她又该去何处跟何人讲道理?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安陵容只回了这一句话。当初自己进宫是他唆使,要把一家子荣华富贵系于她一身也是他一厢情愿,圣人云父慈子孝,也得是父慈,子方孝。
倘若今生他还想再在自己身上榨得利处,就最好闭口不言,另外,他最好善待母亲,自己虽孑然一身,可若真的走到绝处,她从不惮于与任何人同归于尽。
“皇上今日去哪里安歇?”
“仿佛是去了翊坤宫。”
安陵容微微抬了抬眼,“知道了。”
【亮光】对手太爱我怎么办②
cp:俞亮×时光
表面瘦弱亮×身娇体弱光
ooc
勿上升,文笔烂,勿喷
私设:时光6年没有放弃围棋
拒绝因为时光是小o就削弱
本人不懂围棋所以棋局部分不予细讲
“小亮,这”方绪朝刚出机场门的俞亮招了招手
“师兄”方旭一只手搭上俞亮肩头“老师今天有比赛,来不了,但是老师还是很开心你回来的”
“没事,师兄,我都习惯了”方旭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俞亮的头
“师兄,我让你帮的忙,怎么样了”
“什么忙来着”方绪假装忘了这件事
“就是时光,他当年就已经很强了,是不是已经定段了”
“时光他...
cp:俞亮×时光
表面瘦弱亮×身娇体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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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上升,文笔烂,勿喷
私设:时光6年没有放弃围棋
拒绝因为时光是小o就削弱
本人不懂围棋所以棋局部分不予细讲
“小亮,这”方绪朝刚出机场门的俞亮招了招手
“师兄”方旭一只手搭上俞亮肩头“老师今天有比赛,来不了,但是老师还是很开心你回来的”
“没事,师兄,我都习惯了”方旭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俞亮的头
“师兄,我让你帮的忙,怎么样了”
“什么忙来着”方绪假装忘了这件事
“就是时光,他当年就已经很强了,是不是已经定段了”
“时光他没定段,也没参加任何比赛”
“什么?他不下棋了吗?”俞亮听到着,显得有些急了,方绪很乐意看他平常沉着冷静的师弟紧张的,但也不忍心瞒着他。
“你先别急,虽然他没参加任何比赛,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围棋,听说你因为他去韩国,还说你回来后让你自己去找他”
听到这的俞亮明显放松了下来“那我要去哪找他”
“你先别急,过两天我去我师兄那要一下他家的地址”
“师兄,别过两天了,就现在吧”
“好,我去”
“师兄,这是俞亮”
“白川老师,请问你有时光家的地址吗”
“嗯?”不只是白川,就连方绪都惊了,他这几年没见的师弟怎么说话这么直白
“地址我写给你,不过我建议你假期再去,或是去他学校,因为这孩子不常在家”
“好,谢谢白川老师”
[小光,没想到这何嘉嘉儿时下棋倒是厉害,哎?小光,这场输了,输给了小亮]
[等等,这一次赢了]
[小光,我们去找他吧]
[好,就让时光来帮他圆了这个遗憾]时光斗志满满的找到何嘉嘉,刚说完,何嘉嘉就把他从教室里轰了出去
[小光,这怎么办]褚赢急得直跺脚
[那我就去象棋社堵他]
放了学的何嘉嘉刚走到象棋社,就看到蹲在门口的时光
“时光?”
“何嘉嘉,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对围棋是有遗憾的,你以前的棋谱我看了,你下的已经很好了”
“时光,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湖里去”
“何嘉嘉,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来围棋联赛”
[褚赢,你说何嘉嘉他会不会答应]
[我可以感受到他对围棋还是有遗憾的,他会来的]
“时光”
“何嘉嘉,怎么了”
“是,我承认我是输给过俞亮,但我也赢过他,当时我俩在一个地方学棋,我学的很快,但是每次我都会输给他,然后我爸就揍我,有一次,我终于赢了他,我特别开心,可是后来才知道,他是故意输的,因为他怕我爸揍我”
“所以我要那一次真正的围棋冠军,你回去告诉吴迪,要是因为他没拿到冠军,我会把他扔湖里”
“好”
[小光,我就说了他会来找你的,你看吧]褚赢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还用扇子指了指学校的方向
[是是是,你褚大人最厉害,行了吧]
“你是时光?”
“对啊,你是谁…不会是俞亮…”
“我是俞亮,请你和我下盘棋吧”
“好”时光打开家门,看到家里我说的没有人,便知道宋倩女士今天估计要在医院值班
时光一进家门就直奔卧室拿棋盘,出来看俞亮规规矩矩的在那站着,不由得感叹,这修养,主人不说就不乱动
“咱们猜先吧”
[小光,这局让我下好不好,我想看看小亮的棋进步了多少]
[不行,这盘棋我来,下一盘再你]
[小光,你说的,下一盘归我]
[对对对,我说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时光已经很久没有下的这么舒畅了,平时要么就像吴迪那个棋力不怎么高的,要么就是褚赢,根本就没赢过。
一局棋下完,时光赢了俞亮两颗子,他见俞亮一声不坑,不由得想起六年前的事
“俞亮,你没事吧”
“我没事,时光,我不会放弃追上你的”
见俞亮没什么大事,时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瞟了一眼钟,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俞亮,这都快12点了,要不你今晚在我家睡吧”
“好”说完俞亮才发现自己竟然答应了留宿别人家,还是自己一直追逐但却始终追不上的人的家里
“我去给你抱一床被子,还得麻烦你跟我睡一张床”
夜里,时光睡的并不安分,手和腿乱动,完全报住了俞亮的身体,搞得俞亮耳朵在黑夜的掩饰下红的像快要烧起来一样
————————————————
作者有话说 :[]这个仅代表褚赢和时光的对话
【俞亮时光】被偷走的五年(一发完)
Summary:狗血的破镜重圆梗,虐,大写加粗HE
一直很想看这个梗但是始终没蹲到,只好自割腿肉了…围棋部分有错误请忽略。
时间线大概是北斗杯后10年,时光离开方圆市5年。
OOC是我的
——————————
1.
“飞机将于20分钟后降落于方圆机场,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听到广播提示声,时光摘下眼罩,望向窗外,渺渺云烟逐渐散开,集成电路一样浓缩的城市景象不断在眼前放大,勾起了脑海里封尘的回忆。
五年,终于还是回来了。
飞机还在滑行中,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关掉了飞行模式,七八条短信争先恐后地在屏幕上弹出,连续不断的提示声在狭小的机舱里有点刺...
Summary:狗血的破镜重圆梗,虐,大写加粗HE
一直很想看这个梗但是始终没蹲到,只好自割腿肉了…围棋部分有错误请忽略。
时间线大概是北斗杯后10年,时光离开方圆市5年。
OOC是我的
——————————
1.
“飞机将于20分钟后降落于方圆机场,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听到广播提示声,时光摘下眼罩,望向窗外,渺渺云烟逐渐散开,集成电路一样浓缩的城市景象不断在眼前放大,勾起了脑海里封尘的回忆。
五年,终于还是回来了。
飞机还在滑行中,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关掉了飞行模式,七八条短信争先恐后地在屏幕上弹出,连续不断的提示声在狭小的机舱里有点刺耳。
时光略带歉意地向着左右乘客点点头,却发现大家都在整理行李归心似箭,便不再多想,给发短信的主人直接回拨电话:“洪少侠,我到了!刚落地!”
“哎哟时长老!我车都停好了!”洪河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让时光忍不住又把电话拿远了一点,“您且快点,我和阿朗都在第二出口等着接驾您呐!”
“还‘接驾’,我是皇上啊。”他听着洪河不着边际的声音,心情也好了很多,笑着占了这个便宜,“得嘞,小洪子您就候着吧。”
恰逢春节期间,大多游子都已经归家团圆,偌大的机场里显得有些空荡,洪河和沈一朗在出口处等了半个多小时,左盼右盼,终于在一行人的末尾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时光。
虽然裹着厚厚的明黄色羽绒服,洪河依然觉得时光的身影单薄了些。
他和沈一朗对视了一下,眼里尽是心疼和无奈,旋即换上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我的时长老啊!我可想死你了!”洪河一把抱住时光,“这回回来不走了吧?”
“应该就不走啦!”时光大力回抱洪河,又抱了一下沈一朗,迎面对上沈一朗还未来得及掩饰的担忧。
“别担心,我现在一切都好!”时光笑容灿烂,眨眨眼把行李推给了洪河,拿出自己提前定好的酒店地址,“快,这是我暂时住的地方,麻烦二位先帮我安置下行李。”
“我家都收拾好了,你不来住?”洪河一听急了,“阿郎那也有地方,都回家了咋还能让你住酒店呢。”
“我这不是方便看新房嘛。”时光解释道,“再说了潇潇和阿朗,你和你父亲都在一起,我过去也不方便。”
五年前,他卖掉了方圆市的房子,和妈妈爷爷一同搬到日本。
当时也没想过还能有回来的机会。
沈一朗和洪河又轻轻叹了口气,把时光的行李箱和双肩包分别拎好就一起往外走。
春节期间的街道上车辆不多,三个人很快就到了时光定好的酒店,整理好行李后又商量着一起去吃饭。
不同于三人以往最爱去的弈江湖门口火锅店,洪河这次选了方圆市几乎最贵的餐厅,订好了位置最佳的包间。时光刚一推门,就看到红红的横幅挂在包厢里:“热烈欢迎时长老荣归故里!”
时光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就夸:“可以啊洪长老,这规格和当年我拿LG杯冠军时的庆功宴都有一拼了!”
“那必须的,这么大喜事,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吗?”洪河坐了下来,给自己和沈一朗倒好酒,又被时光倒了杯温水,三番五次确认水温刚好后才递到时光手里。
“我说你俩能开心点吗?我这不是都完完全全回来了吗?”时光开心地接过水一饮而尽,然后一边搂一个。
“开心,我这都快开心死了。”洪河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整个脸皱成了一个包子,逗得时光忍不住锤他。
“时光,你现在…真的没事了?”沈一朗忍不住又问。五年前,时光突然不告而别,从此销声匿迹,直到两年前突然在日本围棋圈子里再次崭露头角时,才又联系了他和洪河。
知道事情真相的沈一朗和洪河气得差点就和时光彻底决裂。
“真没事啦,不信一会儿放完行李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做检查?”时光起身站直了身子,让他们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我现在真的完完全全好了,一会儿还要去医院探望桑原老师呢。”
“好,没事就好。”洪河一想到自己两年前在日本医院里看到脸色惨白、瘦骨嶙峋的时光,还是心疼得不行,现在好大儿说什么他都依着。
沈一朗给时光夹了些菜,又盛了一碗粥,又问道,“那个…你回来这事有跟俞亮说吗?”
时光原本吃得开心,听到“俞亮”两个字,手上夹菜的动作一滞,阳光灿烂的表情难得漏出几分难过。
“先,先不说了吧。”时光小声嗫嚅道,“这次棋圣战我也报名了,应该会在赛场上遇到的。”
“遇到了怎么办?”沈一朗看出时光即将化身鸵鸟把自己埋在碗里,又继续追问道,“你该怎么给他解释呢?”
“等,等遇到了再说呗。”时光嘴角强行扯出一个笑容,对着沈一朗又像对着自己,大声说道,“时光九段这两年在日本也是大杀四杀,棋力可是一点没退步,不就是个小小的俞…”
声音越来越小,他发现自己甚至没法顺畅地念出那个人的名字,只觉得心口闷的慌,难受得厉害。
怎么回事,身上的病不是都治好了吗?
洪河眼瞅着身边的人刚刚还是水灵灵的小白菜,下一秒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赶紧打圆场,“先吃饭先吃饭,凉了再吃胃受不了的。”说罢又给时光夹菜。
时光又埋下头扒拉饭,但沈一朗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时光,你把俞亮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怎样?时光愣了愣。
他们曾是对手,从九岁开始相互追逐,在大大小小的赛事里一较高下;是伙伴,在瓶颈期互相鼓励,在围棋的登山之路上一同前进。
他们也曾是爱人,北斗杯之后确定心意便同居在一起,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五年,是他在最艰难、最痛苦难熬的时光里唯一的光亮。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忍心在自己陷入泥沼时,拉那个人一同下坠。
“我也不知道。”时光低着头,哽咽着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找他。”
“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沈一朗定段后便签约了围达,遵守与时光的承诺而没有给俞亮透露任何的消息,但他知道,这个在外人看来成熟强大的队长,心里被时光砸出了怎样的一道伤。
“当时发生这事没跟他说,主要是怕自己回不来。”时光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镇定,“也怕他投入太多时间在我身上。他不仅是属于我的,更属于围棋。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他走回头路,我舍不得。”
“他应该一直站在赛场上和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
“后来又怕自己落下太多了。所以这两年我签了日本的棋院,每天都会进行12个小时的训练,比当时在弈江湖还要刻苦呐。”
“我想要再次像以前一样,堂堂正正地以对手的身份站在他面前,让他看到我的棋,而不是让他看到我失魂落魄、最脆弱的一面。”
“这个时候,我再追他一次也不迟啊!”时光含着泪又笑了,身边的两个人也红了眼眶,洪河拍了拍他的肩膀。
2.
“村上医生之前已经跟我同步了你的病情,结合你之前的病历和这次体检结果,短期内复发的几率很小,不过还是要记得按时吃药,作息规律,定期来检查哦。”
方圆市第一人民医院消化科张主任几天前收到远在日本的同业村上嘱托,为时光做定期的检查。他对眼前这个温和开朗的小伙子印象很好。
“还好当年发现和治疗的及时,也亏得你年轻,胃癌中期能恢复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谢谢张医生!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时光兴奋地给张主任鞠了一躬。
“不过还是要注意饮食规律,我知道你们这些下围棋的经常不注意吃饭。你现在身体抵抗力要比其他人弱一点,更要小心哦。”张主任说,“我可是你的半个棋迷,节后的棋圣战加油啊。”
离开了消化内科的时光把大大小小的药品买后,又转身去楼下买了水果和礼盒,重新返回了医院探望桑原。
医院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勾起了他不太美妙的五年回忆。他直升九段以后有一段时间胃口不太好,哪怕俞亮换着花样做他最喜欢的红烧排骨和锅包肉,也只是将就着咽下去半碗饭。他本来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围甲又即将开赛,他和俞亮都忙得脚不沾地,结果某天和妈妈打电话时抱怨了两句,医院工作的陈女士却警惕地拉着他到医院做了检查。报告一出来,两个人都傻了眼——胃癌中期。
“癌症”这两个字曾经在他脑子里基本上等同于“死亡”,他还记得刚看到报告的那一刻,他脑子里都是懵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快死了,而是看着妈妈问:以后俞亮该怎么办。
在医疗领域工作了数十年的陈主任看到病历后迅速联络了自己熟悉的专家,找到了日本在这一领域最资深的医院。而他也趁着俞亮去外省参加比赛的间隙,搬离了他们一同生活五年的家。
如果这次远行日本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起码这也是设想里体面的终点吧。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时光在两年内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阻止了癌细胞的继续扩散,经过三年的治疗和恢复,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
想着想着,时光已经走到了桑原的病房门口。
桑原老师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人。虽然早已退役,但桑原一直在中国棋院负责管理工作。五年前时光离开中国棋院的事情基本上都由桑原包办,后来也是他一直在帮忙联系日本棋院,时光才得以有机会重新下棋。最近桑原刚好旧疾复发,回到方圆后时光自然第一时间要来探望一下。
“桑老,我来啦。”时光敲了敲门,推门进入了病房。
“来啦。”桑原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裹着羽绒服的年轻人,熟稔地说道,“看着比上次见你时精神多了。”
“那必须的。”时光笑了笑,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位少白头的熟人。
“穆清春,哈喽好久不见。”他放下礼品,冲着穆清春招了招手。
“时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穆清春皱了皱眉,眼前这个傻里傻气的楞头小子眉眼间几乎没什么变化,整个人却显得有些消瘦,似乎一阵风就能刮倒。
“我这叫帅气,你懂不懂啊,不懂别瞎说。”时光有点心虚,还是逞强地说,“你倒是没什么变化,看着还是那么老。”
“你!”很好,这个家伙还是能一秒钟让人暴跳如雷,穆清春不好在桑老面前发作,只好说,“少呈口舌之快,过两天棋圣战咱们赛场上见。”说罢穆清春向桑老鞠躬,转身离去。
“我告诉你,什么青春都要被时光狠狠冲刷。”时光冲着穆清春的背影吼道,又冲着桑老笑,“桑老,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吧?”
“不是什么大毛病,倒是麻烦你这个小病号来看我这个老病号了。”
“嘿,桑老您这话说的,我现在已经痊愈了。”时光撅起嘴坐在桑原身边,“您也快点好起来啊。”
“我这估计过两天也出院了,到时候还得去围观你的棋圣战哦。”
“没问题,这次您要是继续和绪哥打赌,我保证您赚得盆满钵满。”
时光是很久以后在病床上挣扎时,桑原来探望他谈起旧事才知道新初段赛上桑原与方绪的赌约,当时心里除了对桑原的感激更是怀念,那时身边还有褚嬴,还有身边的小伙伴。聊起那时点事情,似乎身上也没那么疼,精神都好了一点。
桑原笑呵呵地点点头,装作无意地问:“你回来的事情,那个小家伙知道吗?”
“还…还没跟他说。”时光顿了顿,胸口又觉得有些闷。
怎么去一个两个,都在跟他提俞亮。
“不过马上棋圣战我们就能碰上了。”
“好啊。”桑原若有所思,“围棋,终归是两个人的项目啊。”
3.
冬日的阳光从窗外照进练习室,照亮了摆满黑白棋子的一方天地,浮尘在空气里翩飞,笼罩着一旁安静练习的人。
虽然还在春节假期,但备战棋圣战的俞亮九段早已每天按时到围达俱乐部打谱练习。
穆清春来到练习室时,刚好看到这一幕:俞亮依旧是一身高级剪裁风格的黑色大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白色衬衫,看到他时礼貌地点点头,表情淡漠而疏离。
“俞亮!”穆清春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屁股坐在了俞亮对面的位置,刚好对上了对方疑惑的眼神。
“你看今年棋圣战的对战表了吗?”
“还没。”俞亮继续低下头打谱。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看。穆清春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决定助攻一把,“我听说时光也参加了。”
对面的人打谱的手停顿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回来了?”
“对啊。”穆清春装作没看到俞亮的反应,继续说道,“我刚才在医院探望桑原时刚巧碰到这小子了,他可真是一点没变。”
“你见到他了?”俞亮猛然抬起头。
“对啊,不过没说两句话。哎我说你去哪…”话还没说完,练习室里早已没有围达主将的身影。
他回来了。
俞亮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自如地面对关于时光的一切,但当听说时光回来的消息时,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但又能去哪找他?俞亮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自嘲地笑了笑。五年前明明只是一次小的争吵,等他省外比赛回来,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和时光草草写下的几行告别。
他翻遍了整个方圆市,却发现时光早已背着办理了停赛和离开战队,甚至卖掉了方圆的房子。
这个人,从来都是这么无耻、混蛋、不讲原则。
可是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时,俞亮还是感觉那颗死寂很久的心雀跃了一下。他认命似地攥紧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在通讯录里找到洪河的联系方式。
洪河和沈一朗为了替时光找房子,在方圆市内整整兜了一大圈,刚坐下来喝上口热水,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谁啊!”洪河心烦地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后朝沈一朗一个劲使眼色,下一秒就颤颤巍巍把手机直接扔给了沈一朗。
洪河不傻,何况就是傻子都知道。春节都过了好几天了,这个时候围达主将打电话过来,不是拜年送温暖,只可能是兴师问罪、大开杀戒!
“你们主将找你呢!”
沈一朗接过电话:“队长,我是沈一朗。”
“是,他从日本回来了。”
“联系方式我不太方便发你,等过两天棋圣赛你自己问他吧。”
“我和洪河在帮他找房子,这次回来大概不会再走了。”
…洪河看着沈一朗四两拨千斤几句话把俞亮打发了,忍不住在旁边竖起大拇指。
在挂断电话前最后一刻,沈一朗主动叫了声“俞亮。”
“虽然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但我作为旁观者,作为时光的朋友,忍不住想跟你说:时光…他真的很不容易。”
4.
棋圣战第一场安排在年初七的早上。
久未在国内露面的九段棋手参加棋圣战复出,自然免不了媒体的围追堵截。一一回应完记者的问题,时光一抬头便看到了赛场门口身着驼色大衣,不停来回踱步的人。
有一瞬间的恍惚,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北斗杯预选赛第二场的酒店门口。
十年时间如马驹过隙,似乎改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变过。
时光的眼眶有点湿,他才发现,无论过了多久,无论自己走了多远,那个人也一直站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想要跟俞亮打个招呼,却发现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
好在不远处的人和有心灵感应一样,望向了他。
冬日的暖阳笼罩着许久未见的人,让青年清瘦的脸庞柔和了许多,脸上挂着一如当年的灿烂笑容。
他怎么瘦了那么多?!不是说没什么变化吗?
俞亮一惊,心底感觉一记重锤,密密麻麻的痛开始疯狂蔓延。他回想起沈一朗的话,简直不敢细想时光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嘿,你们两个在这当迎宾还是当雕塑呢?”洪河从后面路过,揽住时光的脖子推着他一起往前走,顺便给俞亮点点头示意:“小俞老师来了啊!今天比赛加油哦!”
“回头见。”时光从俞亮身边掠过时低声说道。
虽然已经在日本棋院下了两年棋,但重回方圆赛场的感觉还是很奇妙。时光摩挲着手里的黑子,心里的欣喜和激动远远超过了忐忑。
“时光前辈!”对面的选手搓了搓手,腼腆地向时光打了个招呼,“我一直很喜欢您的棋风,这次能有机会切磋,还请多多指教!”
时光乐了,连忙点头回礼:“过奖过奖,不必前辈,叫我一声光哥就好!我都这么多年没参加比赛了,没想到还有迷弟啊!”
不愧是我。时光小天才在心里暗暗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我是围达今年新签的棋手,我们围达有很多您当年的棋谱,还有您在日本公开赛里的棋谱都会第一时间更新在内部资料里。”选手还在滔滔不绝地夸奖时光,完全没注意对面的人早已经变了脸色。
时光在心里似是无奈似是认命地叹了口气:俞亮啊俞亮,我真是对你太重要了!
好在裁判员没留给他们太多寒暄的时间,很快宣布比赛开始。
经过两年多的训练,时光的棋风愈发稳健,布局更加缜密,关键处的下法却依旧充满了想象力。
不出所料,中盘便取得了胜利。
“这盘棋学到了很多!谢谢时光前辈!”对面的选手鞠了一躬,期期艾艾地问,“可以邀请前辈一起复盘吗?”
“他还有事。”
时光还没来得及回答,背后低沉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队长?!”小棋手看到自家领导有些局促,连忙向二位告别匆匆溜走了。
5.
俞亮找了一家咖啡厅的包间,把菜单放在时光面前。
“我要一杯温水就好。”时光吞了吞口水,暗自盘算一会儿怎么该怎么说。
“一杯拿铁。”俞亮对着服务员说罢,又转头问时光,“蛋糕甜点或者汽水都不要吗?”
时光摆了摆手:“不啦,我…我减肥。”
“你都这么瘦了,减什么肥。”俞亮皱眉。
“你…”
“你…”
两个人一愣,时光抢先开口:“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不好。”俞亮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你呢?”
时光知道是恋人长年累月的埋怨,挠了挠头,有些苦恼。他知道俞亮真的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吗?”俞亮继续追问。
“那个…其实五年前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想着处理完就回来找你。”时光开始避重就轻地解释,“后来事情解决了我不就重新下棋,回来找你了嘛!”
“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吗?”
“连解释也要这么敷衍吗?”
俞亮听着时光含含糊糊的解释,忍不住冷笑,“说什么回来找我,我的电话从没有换过,你有主动打过一次吗?发过一个短信吗?”
“主要是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时光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板鞋,艰难地说:“我也想着能当面跟你解释。”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说?”俞亮再也忍不住,站起身绕到时光身边抓住了他的肩膀,“为什么你可以跟沈一朗说,跟洪河说,甚至和桑老说,缺独独不愿告诉我。”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时光抬起头,望向俞亮。那是一双通红的眼睛,全无往日棋坛贵公子的清冷矜持,甚至隐隐约约透着压抑不住的疯狂和偏执,像是暗藏一只魔鬼猛兽,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是啊,只有他知道,俞亮看似淡漠矜贵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偏执和坚定。
那个人为了找他下棋打了78通电话,
为了劝他回去下北斗杯翻遍十三中校园,
不顾形象在图书馆里大吼。
有一瞬间,他怀疑如果他这次真的死在手术台上,这个人能去刨了自己的坟墓挫骨扬灰。
“小…小俞老师,这次我真的不会再走了,我向你保证。”
“保证?”俞亮声音冷冷的,“家里床头柜抽屉里,你的保证书还少吗?哪一条后来没再犯?”
俞亮离开咖啡厅坐回车里的第一秒就后悔了,这不是他想象中重逢的样子。
他知道时光有难处,可是他就是生气,为什么对方不能完完全全地信任他,而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难处。
他就是生气,那个人自以为是的奉献和忍让。每每想到这里,心疼、气愤、不甘和难过就会纠葛着让他窒息。
6.
搞砸了。
时光耷拉着脑袋走出咖啡厅,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夹雪。
连上天也在为我哭泣啊!时光悲愤地想,戴上帽子一路跑回了酒店。
没想到还是受了凉,本来就抵抗力差的时光九段加之几日车轮战用脑过度,在决赛前发起了高烧。
时光没敢告诉俞亮和其他朋友,独自去医院打了两天点滴又开了退烧药。
决赛场上,俞亮盯着眼前贴着退烧贴萎靡不振的人皱了皱眉。
时光选择性无视了俞亮的皱眉,裁判宣布比赛开始。两个人恭敬互礼,开始猜先。
俞亮执黑,时光执白。两个人久未交手,但对于彼此的棋风太过熟悉。
落子布局,有条不紊,行至中盘,黑白子互相攀咬,似厮杀,又带着些许的缠绵。
“这棋有点意思。”桑原在观棋室笑着说,“方绪九段,这次还与我打赌吗?”
“这次不了,胜算太小。”方绪眨眨眼,“我看不管谁赢,都是双赢。”
“好一个双赢!”二人相视而笑。
谈话间,白棋已经加大了攻势,试图突破黑棋的防守。
黑棋也像早已预感到白棋的变化,迅速做出了应对。不一会儿的时间,黑白交错延展,交相辉映。
“好棋。”方绪看着俞亮一步妙手,忍不住赞叹,“我看小亮这次又要卫冕了。”
“不一定哦。”桑原摇了摇头,两个人就着现在的情况分析了几句,回头发现已经行至官子。
官子原本是时光的弱势,经过这几年的针对性训练,早已将弱势逆转成了擅长之处。
“我输了。”俞亮欣慰地看着这盘棋,没有丝毫的遗憾。
对面的人虚弱地笑了笑,站起来靠近俞亮,在他耳边说:“小俞老师,我回来了,冠军还可以是我的吗?”
7.
赛后的发布会因时光九段身体不适而取消,此刻的新晋棋圣正蜗居在自己五年没回的家里大床上呼呼大睡。
俞亮小心翼翼地给时光擦了擦脸,就听到怀里的人小声嘟囔着:“小俞老师,小俞老师,别走啊…”
明明每次前走的都是你。俞亮心里生气,还是轻手轻脚地把时光的脑袋放回枕头上,又盖好了被子。随即听到了门外的门铃声。
担心门铃会惊醒熟睡的人,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沈一朗。
“有些事,我知道时光说不出口,但是你应该知道。”沈一朗把时光这两年的情况和病例一五一十告诉了俞亮。
“我之前和他的主治医师聊过,这项手术及康复过程非常艰难,手术的成功几率不到百分之二十,术后康复难度更大。如果不是极其坚强的求生意志根本撑不下来。而他能够咬着牙挺过来的最大动力,大概就是你和围棋吧。”
“这段视频是他在最难最难的日子里录下的,后来时光三番五次让我删掉,但我悄悄备份了一份。因为我觉得,需要让你知道。”沈一朗掏出手机,递给了俞亮。
屏幕里的时光形销骨立,比现在憔悴很多,但依然一脸灿烂,笑容满满。
“小俞老师生日快乐!今天是你的二十四岁的生日,也是我手术的日子,希望你的福气可以保佑我手术成功!
请原来我最后一次的自私和伪善,又一次骗了你。
生病了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喜欢你。记得在北斗杯前,沈一朗去了日本,洪河回去照顾父亲,褚嬴也离开了我,你说我还有你。
现在我虽然一个人一条道走到黑,但我从来都没有感觉过孤单,因为我知道你一直一直都陪着我。
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如果真的失败了,那我的唯一选择,就是化成一缕风、一道光,也要继续守护你下半辈子平平安安。”
二十八岁的俞亮,抱着手机泣不成声。
时光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时感觉身上的困倦和疲惫一扫而空,发热的症状也已经完全消失。他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抬眼便看到俞亮坐在不远的地方,桌上放着的是他五年来厚厚的病历本。
“啊…那个…”时光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脖子,敏锐察觉到桌上有两杯水,想是自己的亲故战友已经来做过了说客,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从俞亮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中,他大概猜到了一些,“沈一朗来过了啊。”
“时光。”俞亮没有回答时光的问题,而是定定地看着他,“你是我见过最无耻、最混蛋、最没有原则的人。”
“没想到十年过去啦,我又听到这句话了。”时光笑了下,想要起身。俞亮赶忙站起来去床边扶他,嘴上跟着说,“十年十个月零三天。”
“我怀疑你就是个AI计算器,怎么什么日子都要计算到天啊。那你说说我离开方圆多少天了?”时光一把揽过俞亮,躺在他的怀里蹭了两下。
“五年两个月二十八天。”
“哟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也不是什么都记得。”俞亮低头轻轻吻了怀里的人,“只是有关你的事情,都记得特别清楚。”
“那让小爷好好补偿补偿你这被偷走的五年。”
“用什么补偿?”
“用本时长老这一辈子。”
【俞亮时光】逼岁月回头(一发完)
OOC属于我,HE
梗来自网剧《穿越火线》,超时空对话。6k字。
标题取自郝胡神文《浪费春光》,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
本文又名《时光拯救计划》,ps:tag里另一篇《时光拯救计划》反击文特别赞,也顺便安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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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生命的火焰,没有它,一切变成黑暗。——罗曼·罗兰
1. 2016年2月9日
28岁的俞亮在下网棋时遇到一个奇怪的对手。
用户名是Akira,与他的账号同名。据他所知,围达围棋网注册是不允许同名存在的。是bug的存在还是怎么回事?他有点疑惑,好奇心驱使着他点击了“向他发起挑...
OOC属于我,HE
梗来自网剧《穿越火线》,超时空对话。6k字。
标题取自郝胡神文《浪费春光》,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
本文又名《时光拯救计划》,ps:tag里另一篇《时光拯救计划》反击文特别赞,也顺便安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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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生命的火焰,没有它,一切变成黑暗。——罗曼·罗兰
1. 2016年2月9日
28岁的俞亮在下网棋时遇到一个奇怪的对手。
用户名是Akira,与他的账号同名。据他所知,围达围棋网注册是不允许同名存在的。是bug的存在还是怎么回事?他有点疑惑,好奇心驱使着他点击了“向他发起挑战”。
对方很快选择了“应战”。开局小目守角、中二挂角,白棋低夹…或许是双方都感觉到一丝异常,行至四五十手,二人都放慢了速度。
那是一种太过熟悉的感觉,对方棋力虽然明显不如自己,却对自己的棋路摸得一清二楚。
作为世界围棋积分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九段选手,棋路被人研究和模仿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可是对面的人与以往的对手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敏感,他总觉得从对方的棋里,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一局棋罢,对方中盘认输。
他在犹豫要不要发消息过去。对面的人已经向他发来了私信:“你好,您的棋风让我觉得特别熟悉,方便请教下您的姓名吗?”
俞亮想了想,打字过去:“我叫俞亮。”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对方的回复让俞亮一头雾水,他细想,这是他没有认证的小号,可能是对方以为他在冒充自己,便打字解释,“这是我平常下网棋的小号。”
“……”
“……您比我的棋艺高很多,但开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俞亮皱了皱眉,更加困惑:“我没有开玩笑。”
对方没有继续回复私信,而是向他发起了挑战。
俞亮执黑,对方执白。黑棋错小目守角,白棋跳补,黑棋跟上…两个人下得都很谨慎,白棋小心翼翼地开拓着空间,却被黑棋连环分断。
虽然撑到了官子,但白棋还是输了。此刻俞亮并没有复盘的心情,他被对方棋路里莫名的熟悉感牵引着,脑袋里的问号简直要冲破天际。
白棋认输后又发来了消息:“感谢指教。想必您已经知道我的名字?还是正式自我介绍下,我叫俞亮,方圆市人。看您的坐标也是方圆市,不知道是否方便见面。”
俞亮盯着对方的消息,似乎在一瞬间握住了问题的关键钥匙,他迅速回复:“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对方给他发了一个问号,停顿了几秒,还是继续回复:“2006年2月9日。”
2006年2月9号?!俞亮瞬间懵了,旋即想到一个事实,心里如炸响一个闷雷,惊起翻涌的情绪瞬间将他包围。他缓缓挪过头,眼睛看了一眼床头相框里的照片,少年捧着北斗杯的奖杯在自己身旁笑靥如花。他几乎下意识相信了对方的话,没有细想这超时空的对话为什么会发生,会不会是一个笑话或骗局。
像是溺水已久的将死之人抓住了一根细小的稻草,他深深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吸了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平静了几秒钟后开始打字:“我求你帮我一个忙。”
2. 2006年2月9日
18岁的俞亮坐在围达G.C.训练室里发呆。
20分钟前,那个网名同样为“Akria”的人告诉他,自己是10年后的俞亮。
他再三和师兄确认围达围棋网无法同时存在两个同样的用户名,紧接着对方向他展示了一局棋。
这是去年北斗杯之前他与时光在时光爷爷家阁楼下的一盘棋。这盘棋的棋谱只有他和时光知道。他在看到这盘棋的瞬间几乎就相信了对方就是未来的俞亮。还未来得及细聊,屏幕那一端的俞亮就告诉他一个令他肝胆俱裂的消息。
“两天后,时光会约你在黑白问道下棋。下完棋后的第二天,他在去韩国交流的路上出了车祸。”
只要一想到这段话,他的心里就像是钝器砸中,沉重的疼痛让他无暇细想其他。他不敢想象时光从他的世界里离开,哪怕仅有万分之一这样的可能,都会让他感觉如坠深渊。
不能让这一切发生。他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距离2月12日还有几天,他完全有机会避免车祸的发生。他翻出手机,给时光发了条短信问他在哪,然而时光并未回复。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从北斗杯以后两个人就默契地一起搬出来住合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最近时光总是早出晚归,似乎在躲着自己,连短信电话也敷衍了事。
俞亮想了想,拨出了洪河的电话:“你好洪河,我是俞亮,你知道时光去哪了吗?”
“好,谢谢,我去棋院找他。”
俞亮抓起椅背后的大衣,向穆清春说了句“帮我跟师兄请个假”就离开了训练室。
棋院离围达G.C.只有一站地距离,现在正值春节假期,路上的行人车辆比平时要少很多,俞亮坐在车里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回想起这段时间与时光一起打谱、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的日子。
明明都是那么细小琐碎的事情,却好像蒙着一层温暖的光,这样的生活是他在过去十八年未曾有过的体验。他朦朦胧胧意识到,自己对于时光的关注,已经不再仅限于那张棋盘上。
假期里的棋院显得有些冷清,光秃秃的公示栏上孤零零地贴着一张公告。
“2006年春韩国道场学习交流学员预选名单公示(拟):
时光初段、沈一朗初段、穆清春二段…………
最终名额将会在以上人员中选拔而出。”
方绪曾经多次明示暗示,他太容易被时光牵动情绪。他原本并不在意师兄的说法,时光是他在围棋这条路上同行的伙伴,是他此生唯一的对手。可是此刻,心里无名火升腾而起时,他还是不得不正视自己莫名的愤怒。
要去韩国学习为什么不和我说?俞亮咬着后槽牙,刚好看到一身白色羽绒服的时光一蹦一跳地从棋院大楼里出来。
“俞亮…你怎么在这……”时光看到俞亮站在公示名单前面脸黑如锅,有点心虚。
“我怎么在这?我如果不来看一眼,你是不是还想偷悄悄背着我去韩国?!”他实在生气,一不留神冲着时光吼了出来。
“你吼啥吼!我去学习进步碍着你了?!”时光一听也有点来气,梗着脖子吼了回去,又挠挠头有点委屈,“再说了,我也没说一定要去啊……”
“那咱们不去韩国了好不好?”俞亮敏锐地捕捉到后半句话,一把拉住了时光的手,“时光,韩国的棋风我都了解,我可以给你讲。”
时光把手从俞亮手里抽了出来,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俞亮的错觉,他总感觉时光的脸有点红,语气里也带上了一点羞涩:“谁要听你讲啊。”
“俞亮。”时光停了停,突然盯着俞亮的眼睛,语气认真,“后天早上我们去黑白问道下棋好不好?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两天后,时光会约你在黑白问道下棋。下完棋后的第二天,他在去韩国交流的路上出了车祸。俞亮心底一惊,时光的邀约与28岁的俞亮与自己说的内容完全一致,让他不得不相信后面的半句话。
“你怎么了?”时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不行吗?不行改天也可以。”
“好!”俞亮咬了咬牙,破釜沉舟地说,“和你下棋可以,你现在就撤销去韩国交流的申请。”
“哎你这个人不讲理?”时光嘟着嘴,有点不满。
“时光,我求求你,不要去韩国好不好。”俞亮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哎呀好啦好啦我答应你,我这就去取消。”
3. 2016年2月10日
28岁的俞亮倚在解放北路的电线杆旁,呆呆地望着路边的台阶。
那里原本有一条深深的裂痕,是十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烙印。
他已经24小时没有合眼了,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让大脑维持在一个亢奋的状态。几个小时前,围达围棋网那一端的Akira(18岁的俞亮)告诉他,时光已经撤销了去韩国学习的申请。
而现在那条裂痕已经消失了,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蝴蝶轻轻煽动翅膀,改变了历史的进程,那场车祸不复存在。
是不是意味着,时光没事?动作已经领先大脑一步抬手打车。
“师傅,麻烦您,去方圆公墓。”
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开始在远方蓊郁的山林上消磨最后的时光。整个墓地像是笼罩在一层金黄的薄纱下,显出难得的一点温度。
从方圆公墓的山下走到时光一共198个台阶。俞亮跌跌撞撞地奔向那条熟悉的路,只觉得每走一阶台阶,小腿都在微微发颤。
这条路他走了太多次,每年自己的生日、时光的生日、围甲联赛结束的日子、自己获得围棋奖项的日子……正如时光曾经调侃他,说他过的是围棋人生。黑白之间,这条路他一个人走了太久太久,太孤独也太寂寞。
只有每次坐在墓前,看着墓碑里笑得灿烂的人时,他才能汲取到一丝慰藉。
196,197,198……心里陡然生出许多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俞亮咬了咬嘴唇,抬起了头。
那座墓碑依旧静静地立在那。上面的字再一次刺痛了俞亮:
挚友时光之墓(1989年9月-2006年2月13日)
“2月13日?!”俞亮盯着改变的日期愣了一下,眼前闪过星罗密布的光晕,脑子里突然有很多新的记忆争先恐后涌了出来,让他在瞬间头痛欲裂。
4. 2006年2月10日
18岁的俞亮站在时光家楼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躲着自己,时光这两天总是回自己家里吃饭。他已经从28岁的俞亮那里知道了上一次的计划失败,虽然没有去韩国,但是在第二天,时光便在去参加弈江湖训练营的出租车上与一辆卡车相撞,车毁人亡。
“小亮?你怎么来啦?”时光的母亲刚值完班回来,在自家楼下看到了来回踱步的俞亮。
“阿姨好,我找时光。”俞亮礼貌地点了点头。
“时光在家呢,走,跟我一起上楼。”时光的母亲真心觉得俞亮这孩子不错,人稳重又懂礼貌。
“妈!你可算回来了!”还没开门,就听到时光撒娇的声音。
“俞…俞亮?你怎么也来了?”时光看到母亲后面跟着的人,有点忐忑。
俞亮皱了皱眉,他不太明白时光脸上为什么有一种很心虚的表情,目光也总是在闪躲。
“对了,同事今天送了我两张方圆公园春节烟花的票,你们两个孩子刚好去玩吧。”时光的母亲帮俞亮倒了杯热水,将两张票放在了桌上。
“妈,我不去,外面多冷啊。”时光嘟着嘴,斜着眼瞟俞亮。
“谢谢阿姨,我…都可以。”俞亮只想和时光聊聊,在开启预言家视角的情况下,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避免车祸的发生。
“你都在家窝一天了,还不出去动动?”时光母亲拿起羽绒服塞到时光手里,“今晚回你家去住,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妈!你可真是我亲妈!”
方圆公园里已经挤满了观看烟花的人,俞亮打电话问了方绪,带着时光爬上了公园里一处较为僻静的观景台。
“时光,我们聊聊吧。”烟花秀还未开始,周围很安静,静到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你为什么最近总躲着我?”
“我…我哪有啊?”时光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声,“我是真的很忙。”
一声闷响紧跟着在远方响起,一串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在墨色的夜幕下释放出华丽的翡翠流苏,夜空瞬间被装饰得绚烂多姿。
“哇好漂亮!”时光忍不住感叹,“我还记得97年香港回归,当时也有很漂亮的烟花。好久没认真看过了。”
“97年……”俞亮低头笑了笑,“是你第一次和我下棋吗?”
时光有点恍惚,是啊,那是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只是那两局棋,是褚嬴下的。
“对啊, 那个时候你就像个小老头似的。”时光撇了撇嘴,“现在也没怎么变。”
“没想到这么快就十年了。”俞亮没有理会时光的揶揄,他想起28岁俞亮的话,又道,“时光,我希望下一个十年,我们也可以继续一起下棋。”
时光愣了愣神,停顿了几秒,嘴角扯起一个微笑,“你还记得幼狮赛吗?”
俞亮点了点头。
璀璨的烟花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时光略显稚气的脸。明明已经是18岁的成年人,看上去却还像个孩子,尤其是眼里的真挚和热切。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离你好近,就快要追上你了。”时光声音有点闷,“可是被李春树打败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们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你现在已经追上来了。”俞亮连忙说,“你现在的实力有目共睹。”
时光摇了摇头:“我觉得还不够。明天让我们在黑白问道再来一局。”
“好。”俞亮说,“你是不是报名了弈江湖道场的培训训练营?”
“是啊,你怎么知道?”时光回,“上次你去当老师,这次轮到我啦。”
“可以……不去吗?”俞亮想了想,自己的要求好像有点过分,但他也不能明说原因。
“你干嘛啊,既不让我去韩国又不让我去训练营。”时光小声嘟囔,“我还没…呢,这就管上了。”
俞亮蹙眉,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只好临时说:“我爸的研讨会想邀请你一起来听。”
“啊,俞老师的研讨会啊!那我必须得来。”
5. 2016年2月11日
28岁的俞亮坐在棋盘前,这是一局十年来他无数次复盘的棋局。
这是他与时光下的最后一步棋。
十年前,他以半目优势赢了时光,明明是微小的差距,可对方却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黑白问道。
明明已经不让他去韩国和训练营,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留住。
他自虐般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不断地循环着往日新闻里的内容:“2006年2月13日,时光初段不幸遭遇车祸去世。”
巨大的悲怆压得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用力吸了吸鼻子,很深地吐了一口气,仿佛花光了所有力气一般,颤抖着手对着屏幕对面的Akira打下一句话:“既然无法逼岁月回头,求你在最后的时间里,告诉他,我爱他。”
那是多年前未能看清的情愫,是日积月累在岁月里酿成的烙印。
6. 2006年2月11日
“我输了。”时光看着星罗密布的棋盘,有些难过。他眼窝浅,沉默了几秒已经红了眼眶。
原本希望赢了这局棋就向俞亮表白,现在看来,自己和他还有着一段距离。
“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情?”俞亮问。
“就……”时光撇过头去不看对方,含糊地说,“下次再说呗,我先走啦。”说完拎起书包就往外冲。
“时光!”俞亮提高了声量,他看到时光站住了脚步。
阳光下,穿着黄色连帽衫的少年挺拔而立。他曾经追逐过,也曾甩下过他,最后他们携手摘下北斗杯的荣耀。
围棋这条路是黑白的,可是少年带给自己不同的彩色世界。如果说在与28岁的俞亮对话前,自己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朦胧爱意还未成型,注定即将失去他的痛让这份爱在瞬间喷薄而出。
如果命定的结局早已写下,我也要与它斗到最后一刻。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么最起码握住最后一秒。
“时光,我喜欢你。”少年一腔孤勇,终将一切诉之于口,“我希望不仅仅是你的对手和朋友,而是作为你的爱人,携手一生。”
2016年2月13日
28岁的俞亮枯坐在电脑前,痛苦到几乎麻木的感觉让他整个胃都有些痉挛,他慌乱地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了几下。
“俞亮,你没事吧?是不是吃坏了?”轻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俞亮猛然抬起头,还没辨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声音却愈发清晰。
“要不要给你买点药啊?”
俞亮回头,刚好对上时光关切的眼神。28岁的时光褪去一点婴儿肥,面庞轮廓更加清晰,金丝眼镜下的眼睛依旧澄澈明亮。
时光看着眼前错愕迷茫的人,担心俞亮是不是身体真的出现了问题,抬手想帮他测测额头的温度,却被俞亮一把抱住。
“时光,我爱你。”俞亮声音带着哭腔,终于把一句埋在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哎呀我知道啦。”时光安慰似地拍了拍俞亮的背,“你18岁在黑白问道就表过白了!”
俞亮抬眼,身后书柜上罗列的奖杯和荣誉,已经从原来全部是自己名字,变成了他与时光各半。
他终于明白,爱是生命的火焰,是冲破一切阻碍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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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亮时光】如同宿命反复重演的那一天
*时间循环梗
*全文2.5w+ HE
*一句话方绪白川
*标题来自 《如同宿命反复重演的那一天》——夏日入侵企划
1.
哈,时光轻轻呼出一口气,热气笼罩在指尖为他找回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时光前段时间陪江雪明逛街,大街上的小姑娘十个有八个都在拿手捂嘴,他笑说怎么今年的流行动作是上课偷吃零食吗?转头发现江雪明也在做同款动作,女孩听到这句话眼睛一眯,想来就是这个时候自己被盯上了。时光穿着被江雪明极力推荐,让他一定要买下的大衣一阵无语,江雪明,你真的好记仇。
毛呢外套没兜,袖子还短,手指想缩也缩不进去。真不知...
*时间循环梗
*全文2.5w+ HE
*一句话方绪白川
*标题来自 《如同宿命反复重演的那一天》——夏日入侵企划
1.
哈,时光轻轻呼出一口气,热气笼罩在指尖为他找回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时光前段时间陪江雪明逛街,大街上的小姑娘十个有八个都在拿手捂嘴,他笑说怎么今年的流行动作是上课偷吃零食吗?转头发现江雪明也在做同款动作,女孩听到这句话眼睛一眯,想来就是这个时候自己被盯上了。时光穿着被江雪明极力推荐,让他一定要买下的大衣一阵无语,江雪明,你真的好记仇。
毛呢外套没兜,袖子还短,手指想缩也缩不进去。真不知道俞亮冬天都怎么过的,天天穿着这种笔直硬挺的衣服难怪人也怪正经的,时光无端联想。
说到俞亮,时光哆哆嗦嗦地又看了眼手机,下午四点四十五,这怎么还不来啊,时光叫苦连天,有什么事不能短信说,非要在大年三十把自己约出来。这街上也没个什么开门的店,人冻个半死不说,还要确保怀里的饭盒是热的,他妈出门前非要让自己给俞亮带盒饺子,就好像俞亮家不会吃饺子一样。
时间走到四点五十三,俞亮终于出现在街角,左右探头的时光跳起来挥手,俞亮一路跑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啊,你看看我的手,你看看,都冻僵了。”时光拖着长音黏黏糊糊地抱怨。
“对不起来晚了,出了点状况。”俞亮接过时光手里的饭盒,“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俞亮边说边牵起时光的手,指尖的温度让他皱起了眉。
“嘿嘿,怎么样,好看吗?符不符合我们小俞老师的审美啊?”时光抽出被握在俞亮掌心的手原地转了一圈,“是江雪明带我买的,她说穿这个保准会有女孩喜欢,我一看这不是我们俞亮大神的风格嘛,好你个俞亮,有这种招女孩喜欢的方法你不告诉我,一个人偷摸藏着掖着。”
俞亮听他絮絮叨叨地抱怨,他先说这衣服真不是人穿的,又说我妈给你带了饺子最拿手的白菜猪肉,你吃完了可得好好夸夸我妈,最后说到队内训练好枯燥,李春树最近交了女朋友,小姑娘天天等他下班,真是好不惬意。
“你说话啊俞亮,不是你找我来的吗,怎么都是我在说啊。还有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时光察觉出不对来。
“我知道附近有家店,他们没有停业,可以进去暖和一下。”俞亮拉紧了时光的手。
“好啊俞亮,有备而来。”
店面在一个宅巷的深处,凸出来的招牌上写着“coffee&tea”。
踏进去的瞬间时光被热气熏得一激灵,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自来熟的跟老板打招呼“大年三十还营业,老板真敬业啊。”
“别提了,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过年还不如开着店,要不也遇不到你这种大年三十还出门的客人啊。”
俞亮趁时光跟老板闲扯的间隙点了一壶热茶和小点心。室内暖烘烘的,两人对坐在圆桌的两侧,俞亮一把按住时光想脱外套的手,时光脱外套未遂。
他为表不满开始哼哼唧唧地下滑,让自己陷在沙发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像个小孩一样,俞亮有点无奈。
说他不该像个小孩其实有点不太公平,满打满算时光过完年也才十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腻在一起,俞亮总觉得跟这人好像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样子,久到有些话好像不说也可以。
时光低头摆弄手机突然惊呼一声,“呀,洪河跟灿灿吵架了。”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按了几下,打了几句安慰的话,顺便让洪河不管怎样快点承认错误,不然这个架就要从2007吵到2008了。
“时光,先喝点茶。”俞亮递给时光一杯热茶。
时光接过茶杯又开始絮絮叨叨,“你说这也是,刚刚的老板嫌找不到女朋友,有了女朋友呢,你看看,又开始吵架。可见恋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能这么说,你刚刚不是说李春树跟他女朋友就很好吗,而且你看,沈一朗和白潇潇也挺好啊。”
“什么,这是俞亮会说出来的话吗?你什么情况,你今天不是要跟我说你恋爱了吧。”时光突然坐直了身体。
“时光,如果我谈恋爱了,你会生气吗?”俞亮看着时光的眼睛反问。
“这叫什么问题,你是我的好朋友,你恋爱了我当然会开心啊,洪河沈一朗江雪明谈恋爱我都没不开心,”时光端起水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像是为了强调又补充了一句,“我时光,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时光觉得跟俞亮谈恋爱相关的话题有点奇怪,无论怎样他都无法想象俞亮身边出现一位女孩的场景,他好像真的变得小气了起来。
“对了,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啊?”时光重重地放下水杯转移话题。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爸妈今年去外地过年了,我可能最近几天要去师兄家待着。”
“就为了这?俞亮!这是电话里说不清楚的事吗?”时光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也没有,我想在2007最后一天里见见你。”
时光还没炸起的毛又被一句话安抚下了,他搓了搓耳朵说:“行吧,既然你觉得我对你这么重要,那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走到路口要分别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俞亮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那你呢?时光,你有想过跟什么人共度一生吗?”
时光有一霎那的晃神,他呆愣地回答:“啊……那当然是围棋吧。”
俞亮笑着摇摇头走了。
而时光则开始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帮妈妈洗菜时在想,电视里小品演员说一把钥匙只开一把锁时在想,群发卡点新年祝福时也在想,被白潇潇打电话过来骂什么叫祝你找到女朋友啊沈一朗都干了什么时也在想。可他想破头也没想出个答案,临睡前只确定了这个人一定要会围棋,最好和自己棋力相当这一个标准。
他带着俞亮的问题进入了梦乡。
2.
时光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行走在一片荒芜的原野,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呼啸天寒地冻。他顶着风抱臂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远后,天地之间出现了一团橘黄色的光亮,这是黑色梦中唯一的色彩,他往前冲,没跑几步就从梦境跌落到现实。
时光愣了一下,窗外阳光明媚,是近一个月来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时光转头看向闹钟,9:15,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就九点十五了,自己昨晚定的明明是八点的闹钟,这小破表靠不靠谱啊。
“诶,干嘛呢,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回去套件外套,”妈妈端着两碗粥走出厨房,刚好把穿着毛衣顶着鸡窝头的时光抓个正着。
“妈,你今天没上班啊?”
“上什么班,我今天休假,怎么,妈妈不上班还不行吗?”她看着抬手抓头发的时光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哎,不上班好啊,那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呢,我都说好了今天要陪爷爷去拜年,去晚了又该骂我了。”
“拜什么年,初一才拜年,你真是过糊涂了。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点洗漱吃饭。”
时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糊涂了,今天不是大年初一是什么,他看了看手机,2008年2月6日 星期三,下面两个小字:除夕。
就在这时,俞亮的短信进来了,
【我们改一下见面的时间吧,四点半可以吗?】
时光点开手机QQ聊天群,三人群的消息还停留在时光发出的晚安,没有他抱怨俞亮大年三十还要让人出门,也没有洪河说他跟林灿吵架的消息。
什么嘛,原来自己是做了个梦。
他点开短信给俞亮回了条“可以,等你哦~”想了想又发了条“你要是敢迟到我就杀了你。”
俞亮没有再回消息。
时光在家乖乖帮妈妈包饺子,临走时妈妈让他带一盒给俞亮,他揣着饭盒出门前想了下,决定无视江雪明的搭配,给自己带上厚厚的手套。
四点半,时光准时来到约定的地点,四点五十三,俞亮出现在街角,他匆匆跑向时光。
“对不起来晚了,出了点状况。”
“时光?”俞亮伸手在时光眼前挥了挥。
“俞亮,这一切都好熟悉,我好像梦到过,梦到过你迟到了,然后跟我说对不起,梦里你也是这身衣服。”时光直愣愣地盯着俞亮说。
“既视感吧,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们边走边说。”俞亮接过饭盒跟时光并肩走在街上,顺便给时光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既视感,他察觉到时光的心不在焉,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不对,绝对不对,时光看着面前的招牌想,自己怎么会梦到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他一把推开门进到店内。
“老板!你是不是单身?”
站在柜台后的老板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啊你这个小孩,单身怎么了?单身不配开店?”
后面进来的俞亮连忙给老板道歉,他说自己朋友最近脑子不太好。老板说看在是小亮朋友的面子上就原谅你一次。
直到坐进沙发里,时光仍然处在震惊之中,梦可以真实到这种程度吗?自己不会有了什么预知梦的超能力吧。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俞亮递给时光一杯热茶。
时光呆呆地接过茶,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洪河发来一条消息:我跟灿灿吵架了,后面带一个抓狂的表情。时光手一抖,热茶撒了一裤子。
俞亮连忙抽出纸巾给他擦了一下,“时光,你多大的人了,怎么喝个水也能撒,也就是在冬天,这要是夏天你就该烫伤了。”
时光任由他拉着站起抖了抖衣服,气若游丝地说:“洪河和林灿吵架了。”
“吵架怎么了,情侣吵架不是很正常吗,值得这么震惊?”
“你不懂!”时光急得跳脚。
“你懂?你谈过恋爱?”俞亮挑了挑眉。
“怎么又谈到恋爱了,算了算了,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不是想说你最近都在绪哥家?”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要说这个。”俞亮反驳道,他想了想又说,“时光,你如果不想出来可以直说,我又不会逼你。”
最后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俞亮气冲冲地走了。
时光精神恍惚地回了家,妈妈做好一桌年夜饭,菜色与梦里分毫不差。但更让他崩溃地是春晚节目单竟然也跟梦里一模一样。
他偏头,“妈,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妈妈摸了摸他的脑门,“这也不烫啊。”
时光魂不守舍地爬上了床,给自己定好了8点的闹钟。
他又在做梦,做着昨天的梦,梦里他拔足狂奔,拼了命的往前跑,可最终还是没触摸到那团唯一的光。
时光睁眼,9:15。
客厅里妈妈在催自己吃早餐,俞亮发短信要改见面的时间,他带着饭盒等到四点五十三,俞亮准时出现在街头。
接下来都如同第一次发生的那样按部就班。是不是只要按照第一天的流程走一遍,就可以欺骗时间,让世界恢复如常?时光想着第一次与俞亮的对话,第一次的表情动作,带着如同第一天的疑问入睡。
时光睁眼,9:15,2008年2月6日,星期三,除夕。
时光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可以确信,现在不是梦境,也不是什么预知能力,事实就是他,时光,真的被困在了2月6日,进入了时间循环。
经验告诉他,不合理的事情发生总要有触发条件,就像褚嬴出现是因为他触摸到了棋盘。那循环的条件是什么呢?时光想不到,但他可以避免所有条件的发生。
时光快速收拾好背包,说是收拾,其实只带了便携棋盘棋子和一把折扇。
“妈,我今天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了。”他犹豫了一下从衣架上抓了一件黄色羽绒服外套,没管妈妈在身后问他去哪,撒腿跑了出去。
时光一路狂奔,最终体力不支瘫坐在路边大口喘气,他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也不知道要去哪儿,现在摸着空空的肚子感到有些茫然和委屈。他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面有一把钥匙,是他和俞亮合租公寓的钥匙。
洪河要照顾父亲,不能再跟时光合租,虽然洪河不介意多付一份房费,但时光总觉得一个人住太寂寞了。一年前俞亮主动问他要不要合租,可以选在围达g.c.和方圆建投的中间地带,想到自己也不是没跟俞亮合住过,时光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公寓不算太大,风格跟与洪河的“温馨小窝”天差地别,规整明亮。房子是俞亮选的,最终拍板的是时光。
现下公寓已经空了有两周,倒是个逃避的好去处。时光给俞亮回了条短信取消今天的见面,又把手机卡抠了出来。
公寓又空又冷,时光在卧室床下空箱子里翻出几包泡面。
俞亮不是会强行插手别人生活的人,他只会对时光手里的泡面皱眉,再亲自下厨做一碗肉丝面。一开始时光只是感到新奇,之前集训时他们俨然一对厨艺白痴,分开短短几个月,俞亮竟然背叛兄弟学会了做饭。几次下来时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俞亮应该是对他拿泡面当主食的做法有所不满。他再怎么迟钝和任性也知道不该驳了别人的好意,于是把泡面偷偷藏进了床下的零食箱。
他讨厌时间循环,过去几次循环里他一直在与俞亮见面,但奇怪的是,每次见面他都觉得自己离俞亮更远了一点,现在他抱着泡面桶暖手,开始怀念与俞亮在一起的日子。
时光眼神不自觉飘向俞亮的卧室,俞亮,他现在在干嘛呢?时光视线回到客厅,沙发、餐桌、挂画,都是俞亮喜欢的风格。除了窗子下摆放的棋桌,棋盘是时光带来的,棋子是俞亮提供的。俞亮想把棋桌放置在书房,可时光更喜欢客厅。
那是搬来的第一天下午,时光侧躺在沙发看漫画,俞亮在一旁整理棋谱。夏日正午的骄阳穿透玻璃,阳光被窗棂分割成小块,不偏不倚落在俞亮身上,他微微皱起眉,手指遮挡在侧面,映照成金棕色的发丝就被压在了骨节分明的手指之下。
“俞亮。”
俞亮抬头看到时光举着漫画书对他说,“我要把棋盘放到这个窗户下面。”
俞亮说:“好。”
现在棋盘上摆着一局棋,时光眯着眼睛看过去,这局棋他太熟悉了,这是四天前——或许对于时光来说应该是一周多以前,天元战本赛第三轮时光与对手的棋局。时光执黑,对手执白,前面都只是在打谱,直到第一百五十手,白子飞。这就与原局不一样了,实战中白子这里是“扳”。“飞”确实可以带来更大的赢面,但也需要更大的计算量,“扳”相对来说更加保守但倘若守住实地也可以险胜,可惜对方在大局观上略输时光一筹,时光后半段发力逼得对手投子认负。
可如果对手是俞亮呢?时光的心思完全放在了棋局上,云子轻轻磕在楸木棋盘上,发出戛玉敲冰般的脆响。时光按照俞亮的思路继续摆了下去。一盘推演完,黑子险胜7又3/4子。
好你个俞亮,背地里研究我,时光用手戳了戳棋盘,你等我到决赛,一定把你杀得片甲不留。说到决赛,时光又肉眼可见的颓了下去,再这样下去别说决赛了,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未知数。
俞亮进门的时候晃了下神,门口四散的鞋子,沙发上的背包,茶桌上的泡面桶无不提醒着他时光回来了这一事实。他快步走到时光卧室前敲了敲门,没有声音。俞亮轻轻下压门把手推开了一条门缝,床上皱皱巴巴的被子外面露着一条胳膊,他笑了一下,在调高空调温度后,轻手轻脚地退回到客厅。
时光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昏暗,不是熟悉的清晨九点十五,时光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摸过手机一看,2008年2月6日,20:50,原来还是除夕夜。
门缝透出微弱的亮光,时光推开门,俞亮正端坐在沙发摆弄电脑,看到他出来放下笔记本站起身,“醒了?先喝口水,我去给你热一下饭。”
“俞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爸妈去外地过年了,所以我干脆没回家。”
“你不是应该在绪哥家跨年吗?”时光想到之前俞亮口中非要见面才能说的“大事”。
“谁跟你说我要去他家了?”俞亮觉得时光脑回路怪怪的,“师兄也要回自己家过年啊。”
方绪有邀请过俞亮回家一起过年。俞晓暘夫妻几个月前出门旅游,方圆市恰逢二十年未遇的罕见大雪,周边交通几乎停滞,就连赶来方圆比赛的选手现在都只能留在本市过年。在这样的情况下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就干脆留在了外地。方绪不想留俞亮一个人过年,所以邀请俞亮一起回家,但俞亮拒绝了,他说自己或许有更好的去处。
“俞亮,你可真是个骗子。”时光痛心疾首地说道。
俞亮感到莫名其妙,但显然他不想继续追问,时光偶尔会发出略过思考过程的感叹,如果事事都要问到底,那不被时光气死也要没半条命。俞亮在实践中学会无视掉时光一些不合逻辑的话,比如现在。
“刚才阿姨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她说你早上出门后,一直到现在都联系不上,我说让你睡醒了给她回个电话。”俞亮边摆碗筷边说。
时光感到一阵心虚,他出门的时候确实情绪十分崩溃,甚至带着一股随时都可以赴死的决绝。但现在他看着隔着饭桌的俞亮,看着手机里妈妈的未接来电,他又觉得结束时间循环也不急在这一时,再坏不过明天重启一次,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那明天再开始反抗也不迟。
这就是敌人的温柔乡吗,时光感叹。
饭后时光主动承担起了刷碗的重担,他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俞亮,比如刚才那盘棋如果是俞亮他会怎么走;比如不是说好本赛开始就各回各家,为什么他还在这里;比如他今天到底要说什么,为什么要骗自己,不对,严格来讲骗自己的俞亮并不是现在的俞亮。时光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每个与他相见的俞亮都是俞亮,可都不是会与他继续相见于明天的俞亮,这算怎么回事啊,时光又头疼了。
俞亮觉得好笑,时光刷个碗还时不时长吁短叹,下了棋桌的时光太容易看穿了,他开心就笑,难过就哭,情绪外放的像个小学生,现在的时光就是典型的有心事,而且不打算告诉他的表现。
“时光,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麻烦你时时刻刻信任我,就像信任你自己,这话现在还作数吗?”俞亮拍拍沙发示意他坐下来。
时光犹犹豫豫地点点头,他知道俞亮要说什么,“可是我……”他是信任俞亮,可是这种话说出来有谁会信呢?更何况很有可能今晚过后俞亮就忘记了一切,“我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俞亮皱了皱眉,“你随时都可以信任我,只要你说是真的,我就会无条件相信你。”
时光有些手足无措,这样的信任好像对他来说有点太重了。
“好了,现在去睡觉吧。”
“啊,啊?你不继续问我吗?”
“等到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跟我说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现在快去睡觉吧,晚安,新年快乐。”
俞亮说完就直接回了卧室,留下时光一个人在客厅发呆,自己真的有那么多的时间吗?对于不断重启的时间来说,又该怎么定义长短呢?
时光又做了同样的梦,梦里他向着光的方向狂奔,这次他看清楚了,所谓的光其实是一盏灯,一个看不出面容认不出身份的人影捧着的一盏灯。
3.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九点十五,时光有些怀疑,如果自己在今天结束之前断了条胳膊少了条腿,是不是九点十五一过又会恢复原貌。
时光推开门,妈妈端着粥走出厨房,“快点洗漱吃饭了。”
时光接过粥放到桌子上,转身一把抱住了妈妈,“妈,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不过你知道让我担心就好,以后成熟一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儿子突然撒娇,但一个成熟的妈妈不会错过任何教育孩子的时机,不管他是九岁还是十九岁。
在他摇头晃脑喝粥的间隙,俞亮的短信如期而至,
【我们改一下见面的时间吧,四点半可以吗?】
【不可以,我现在就要见到你。】
不能怪我,是俞亮自己说可以再多信任他一点的,时光对自己说,那既然如此,再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吧。
时光拨通了俞亮的电话,“俞亮,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俞亮报了个地址,除夕的出租车是打不到了,不过幸好公交还没有停运,时光按照地址一路找过去,最后在酒吧门口站定。
人挺好找,时光推门一眼就看见了,毕竟这个时间酒吧就两个人。俞亮背对门口,穿了一件与他见面时不同的米白色外套。
“大过年的挺开心啊,喝这么多。”时光走近了说。他不在意方绪喝了多少酒,可他不开心俞亮身上也沾上酒气。
方绪说了句时光来啦,就又趴进了吧台里。
俞亮拉了一下时光,示意他去到旁边的卡座。
“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在喝酒啊?”时光随口一问。
“没事,师兄失恋了心情不好。”
“失恋了?!”时光眼睛刷一下就亮了,一副赶紧讲讲八卦的样子。
俞亮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还是先说一下你的事吧,这么急的要过来。”
时光五官皱成一团,他挠了挠头,从第一天起床讲了起来。时光讲的手舞足蹈,口干舌燥。
“就是这样,我没有办法了,我一个人解决不了。”他用手捂住脸,低着头。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俞亮想问的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我吗?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告诉我。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他担心时光,也苦恼没有更进一步,更理直气壮一点的理由。
“没有了,你说你会相信我,所以我才来找你的。”时光莫名有些心虚。
俞亮很好哄,即使不能成为一段特别关系里的唯一,朋友里的第一顺位也足以让他高兴。
“好,现在我需要你把今天,包括过去几次,干了什么事,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都详细地说一下。”
“你不生气啦。”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知道啊,但你刚刚看上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时光巨细无遗地把过去几次循环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过一遍了,都是平时做过的事情,没有什么特殊的。哦,除了那家叫什么什么的咖啡店。”
俞亮拿着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钢笔说,“那家应该没有问题,我去过很多次,都没有什么异常。”
时光突然来了兴趣,“我上次就想问你了,那个地方前不着你家后不着围达,你去哪儿干嘛?”奇怪的位置,倒是离他们方圆建投挺近的,不会是打探敌情来了吧。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说到灵异事件,你之前遇到的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俞亮看着时光的眼睛说。
“这个啊,”时光转过脸,他知道俞亮说的是褚嬴,时光从未正式提起过褚嬴,但以俞亮时不时的迂回问法和时光的没有防备,最后事情倒也被俞亮猜了个大概。
“这个嘛,是事件自己解决的,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说不定那里会有答案。”时光眼睛转了一圈,“小俞老师,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兰因寺啦。”
时光背起背包要往外走,到了吧台才发现还有个方绪在装死人。
俞亮摇了摇头,“时光,你给白川老师打个电话,麻烦他来接一下人吧。”
时光一头雾水,“干嘛要麻烦白川老师,我不打。”
俞亮抬手指了下旁边玻璃杯里的手机,“他手机坏了找不到联系人,你还认识其他师兄的熟人吗?时光,现在已经三点半了,再不走等我们赶过去天都要黑了。”
时光觉得哪里不对劲。
方绪这时突然坐直了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部手机,“打!用这个打!”
“……”
“……”
方绪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拍在桌面上,“打完了赶紧走!”
4.
俞亮满十八就去考了驾照,时光第一次坐俞亮车时兴致满满地说自己也要去学,但那点新鲜劲过去了又开始一拖再拖,再加上没人催促,导致他至今仍卡在科目二。现在时光坐在副驾驶偷瞄俞亮,他觉得专注开车时的俞亮好像有比平时帅一点,已经和下棋的时候帅的不相上下了。时光心里暗自握拳,明年一定要拿到驾照。
路上湿滑,俞亮开的不算快,等到兰因寺已经入夜有一段时间。
兰因寺正门早已关闭,时光急匆匆敲开了侧门,拉着俞亮直奔后院。
他们要找的人不出所料又在藏书阁偷懒,时光三步并两步冲到棋桌前伸出手,妄图用桌上的烛台暖一暖。俞亮车里暖气开得足,后面一路跑上山竟也在寒冬腊月热出了汗,山里风大,现在慢下来倒显得周遭更冷了。俞亮坐在时光侧面,看到时光傻兮兮的用蜡烛烤手,只觉得这人没有常识得可爱,他把时光的手拉下攥进自己的掌心,又凑近一些让姿势不至于那么别扭。
时光跟着往俞亮身边蹭了蹭,奇怪,俞亮穿的也不多啊,怎么这么暖,他觉得自己不仅是手,连带着脸都回温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懒和尚看的道了声佛号,“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是什么麻烦事?”
时光嘿嘿傻笑了两声说:“我哪里有事麻烦您啊,就是一点小问题还要师傅解答一下。”
时光自认为严谨地重复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俞亮时不时补充一点遗漏的细节。
“师傅,麻烦您费心帮忙出个主意了。”俞亮说。
“我能有什么主意啊?你们讲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事,还要我出主意,”懒和尚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过不去,那兴许是有人不想过去呢。”
“唉呀,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时光企图耍赖。
“我就不明白了,你在这个故事里又是个什么角色啊?你怎么对这小子的事这么上心。”懒和尚无视时光问而俞亮。
“因为俞亮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时光抢答,“对吧,俞亮?”
俞亮点点头,又拉着时光的胳膊站起来,“我明白了师傅,谢谢您。”他冲懒和尚微鞠一躬,懒和尚回了个礼,只有时光还在云里雾里。
“什么,明白什么了?”他任由俞亮牵着手往门外走去。俞亮悄声说等会再告诉你。
干完芸豆师父安排的工作,回到客房已经快到午夜。
“快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时光盘腿坐在床上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没听师傅说吗?过不去是因为不想过去,”俞亮边整理床铺边说:“我之前一直认为所谓的触发条件,它可能是一句话一件事或者某个动作,是一些具体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我忘记了,触发条件也可能是‘心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俞亮坐在自己的床边看向时光,“现在想想为什么不可能呢?反正事情已经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通了。”
时光摸了摸下巴,“嘶,也就是说,因为有人不想让今天结束,而这个人的意志真的影响到了时间,或者是影响到了我的时间,所以我才被困在今天?”他一拍大腿,“谁啊!这么缺德!”
俞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那可能是你身边的人吧。”
时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要先从自己身边人入手,挨个排查,揪出害自己被困的真凶。他裹好自己的小被子打了个喷嚏,“我有个主意,群发短信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今年特别想实现的愿望怎么样?”
“怎么了,冷吗?我再去要一床被子吧。”俞亮看着裹成球的时光说道。
“不用了吧,这个点师傅们都睡了,不去打扰他们了。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个主意怎么样?”
“我觉得很聪明。”俞亮扬了扬自己手里的被子,“真的不用吗?要不要一起盖?”
“这不好吧?这床这么小,睡在一起会不会把它压坏啊。”时光边说边往墙角挪了又挪,在身边留下可以再容纳一个人的空间,眼巴巴地看着俞亮。
俞亮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抱着被子也躺了上去。小床跟宿舍铁架床一般大小,睡一人没问题,两人就开始挤了,平躺着难免会胳膊叠胳膊,为了避免出现打架的情况,侧面睡最为稳妥。
两人同时翻了个身,面对面在黑暗中大眼瞪大眼。距离之近,时光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俞亮的鼻息,他僵硬地转了个身,发现这样的姿势下两个人靠的更近了,几乎可以说是贴在一起。多了床被子多了个人的好处一下就体现出来了,时光觉得自己不仅不冷,甚至可以说是燥热,他贴近了墙企图降温,又把胳膊伸出被子想给自己扇扇风,可惜挥了没两下又被俞亮一把抓住塞了回去。
“时光,”俞亮在背后开了口,“等到了明天,我是不是又会忘记这一切?”
“嗯…嗯,对,”时光想摸摸自己的脖子,俞亮说话时热气喷在上面挺难受的,他刚想抬手发现自己胳膊还被俞亮攥着,吓的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没人再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就在时光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俞亮说那你记得起床之后先来找我。他好像回了什么话,又好像没有。
……
时光这次在梦中看的更加清晰了,他往前走,发现举灯之人正是俞亮。
他讨厌这个梦,讨厌这种天地寂寥无依无靠的感觉,可在他以为行至末路之际,俞亮出现了,时光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怪不得古人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俞亮在,他如同天光乍现万物回春般欣喜。他喊俞亮的名字,俞亮没有回应,时光急了,他伸手往前跑,没几步又失去了意识。
5.
【大家有没有今天必须实现的愿望,不实现就过不了年的那种。】
即使是除夕,也有那么些个赖床赖不到九点半的,时光不一会儿就得到了几个回复。
有人问怎么你要充当愿望使者吗?有人说希望2007最后一天能找到女朋友,有人说家人朋友平平安安就好,有人遗憾自己没能拿下三个头衔战。
三个头衔?你怕不是在做梦,时光狠戳键盘回了句我看你们统统在痴心妄想。
而时光希望明天一早醒来不用再喝粥,连着喝了快两周的白粥,时光整个人都像是一团行走的米水混合物。
“妈,你现在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我?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赶紧长大,不要再让我操心。”
时光在心里默默反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成熟了,虽然跟俞亮比可能稍显幼稚了一点,但跟岳智比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时光编了要去给独身一人的俞亮送温暖的谎话出了门,他坐上去酒吧的公交,准备给白川老师打个电话。时光看到通讯录时才反应过来,就算方绪的手机不能用了,那俞亮的手机总能用吧,找个能来接人的共友也不难。再说了,俞亮也不是没有白川联系方式的人,干嘛非让自己打电话。时光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俞亮竟然把不想收拾的烂摊子丢给自己,他在心里狠狠给俞亮记了一笔,一切只待秋后算账。
方绪前言不搭后语地向俞亮控诉白川对自己的恶行,醉鬼说话相当意识流,俞亮听了没几句就开始走神。俞亮想时光现在在干嘛,为什么没回自己的短信,是因为自己擅自改时间所以他生气了吗,可以时光的没心没肺程度是万不该对这点小事生气的。他又想时光生气也不会憋着,他会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喜恶,时光像聪明的小猪,又像勇往直前的小狗。他想自己出门前没下完的棋,想客厅里时光非要买下的奄奄一息的热带鱼。
方绪一把拍在了俞亮的肩膀上,“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千万不要谈恋爱,谈恋爱太苦了。”
爱是海市蜃楼,爱情是空中楼阁。
“你呀,就安安心心地跟时光下棋,不要去想其他的。”方绪又拍了拍俞亮的肩膀,“你也不要想着去告诉时光,不然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未来,知道吗?”
俞亮应付似的胡乱点了两下头,方绪又喊了一声:“知道了吗!”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告诉时光!”
时光就是这时推门进来的,他话听了个尾音,“什么不告诉时光?你们有什么小秘密?”
俞亮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如同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你怎么来了?”
“我来不行吗?”时光没过多纠结,反正俞亮问题已经够多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他晃了晃方绪说:“我刚刚给白川老师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就来接你,你就在这哪都不要去。”
方绪一把抱住了吧台,“不行,我不能见他,我不跟他走!”
时光觉得奇怪,这人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时光哪儿知道喝醉的人能一杯酒换一个想法呢。他没管对方再说什么,低头道了声抱歉,从方绪一边口袋掏出了车钥匙。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了俞亮手里。
“来不及解释了,快,开车带我走。”时光一把抓过俞亮的胳膊带着人向外走去。
俞亮一头雾水,但还是选择顺着时光往外去。他对时光有一种不假思索的信任,倒也不是信任时光这个人,从他的角度来看,时光有诸多坑死人的不靠谱,他信任的是对方再怎么不靠谱,出发点也绝对是出于朴素的好心。
“往前开,我们去洪河家。”
时光在路上重新解释了一遍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昨天猜来的结果。
“那这件事——”
“没有告诉别人!只告诉了你。因为我信任你,所以才想找你一起解决问题。”时光见他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要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看到俞亮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舒展了一些,上次可能是因为偶然,但这次对方又想问同样的问题,这只能说明俞亮真的很在乎这一点。时光觉得俞亮在这一点上像个小孩,一定要确认自己是对方最好的朋友才肯罢休,有点幼稚有点可爱,又有点让人受用。
“然后呢?问题的关键在洪河?”
“不是,昨晚不是说循环的原因可能跟身边人有关吗?我想挨个开始排查。”时光指着翻开的笔记本内页说,“洪河今天下午会跟林灿吵架,第一次循环时我说过,让洪河早点承认错误,不要把事情拖到2008。所以这次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他们吵架,或者让他们和好。”
俞亮想转头看看他的笔记本,又被时光一伸手把脸推了回去,“好好开车。”时光屈指敲了敲仪表台。
俩人叩响了洪河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阿姨,她自称是邻居。他们从阿姨口中得知,洪河参加了社区志愿者招募,一早就跟着大家一起去铲除周边积雪了,故此拜托邻居们来轮流照看父亲一会。
洪河手机关机,阿姨也不知道铲雪队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两人只好先在洪河家等着。
洪河父亲病情最近有转好的迹象,虽然话还是说不清楚,但可以借助工具自己走动,时光带俞亮过去打过招呼。
看着病床上的中年人时光有些感慨,前段时间弈江湖宿舍三人组聚餐时洪河提起过,林灿和林厉老师都有想让洪河重回职业棋坛的打算,可洪河想要再等等看,他还没有做好回归的准备。职业棋手的巅峰时期并不算长,错过一年算一年,时光和沈一朗也觉得洪河是时候回来了,直到最后洪河也只是说再等等吧。
时光听过一种说法,说无论哪个领域,人的分布都是呈金字塔型的,越往上走人越少,围棋也不例外。时光不敢说自己是职业棋手内的佼佼者,但随着往前走,身边可以并肩前行的人也越来越少。从四剑客到奕江湖再到现在,身边棋艺卓绝之人有增无减,可能算作朋友的却寥寥无几。
俞亮对时光随手乱写七扭八拐的笔记忍无可忍,刚想抱怨两句扭头发现时光正看着自己发呆,手还机械式地往嘴里塞着橘子。
俞亮生怕他给自己噎死,“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俞亮,你知道吗?第一次循环的时候,你问了我一个问题,你问我想跟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是可以占据彼此人生全部的人。”
俞亮有些紧张又有些费解地问:“什么意思?”
时光抓了两把头发,“哎呀,就是如果真有那么个人可以与我共度余生,那我想让对方参与我全部的人生,不止是日常生活,还有围棋。”
“那这么说,对方也要是职业棋手?”
时光点了两下头,“应该是吧?我之前都没考虑过这些。”他坐直了身子拍了一下俞亮的胳膊,“都怪你!好端端的提什么恋爱,烦死了。”
俞亮有点委屈,又不是他跟时光谈起的这个话题,虽然大家都是俞亮,但彼俞亮非此俞亮。他摸了摸被时光拍过的胳膊,不知道存在于哪个时空的自己竟然已经跟时光谈过这么深层次的问题了,一想到这里,俞亮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
时光看着俞亮一言不发还心神恍惚的样子感到一阵心烦。对于时光来讲,抛开时间循环困境,眼下的日子就是他最想过的生活。俞亮是目前为止时光遇到过最合拍的人,他可以融入时光的世界,就好像他们天生就是被一分为二的拼图。可这块最为嵌合的拼图突然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要问起爱情话题。
如果俞亮恋爱了,那他是不是就要搬出去住,没人再给自己准备晚餐,也没人能跟自己一起玩无聊的游戏,那自己是不是就不是俞亮最信任的人了。时光越想越委屈,他伸出拳头又砸了一下俞亮的肩膀。
俞亮一把抓住时光作恶的拳头,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了个趔趄,时光刚想发作,只听哐当一声铁门被撞了开来,一团黑色的人影从两人面前一闪而过直奔洪河卧室。
没一会人影又“飘”了出来,来人正是洪河洪少侠本虾,他看到沙发上还“纠缠”在一块的俞亮时光瞪大了双眼,“你们两个在别人家里行什么不轨之事呢?”
洪河一抬手,“罢了,我不想听你解释,快把手机给我。”他伸手,“快,我手机冻关机了,我得赶紧给灿灿回个电话。”
时光忙不迭坐好,又摸出手机递给洪河。洪河接过就要往卧室跑,时光“哎”了两声没留住人,只好在客厅冲他喊:“你好好说话,别惹林灿生气!”
洪河没回话,时光耸耸肩对俞亮说:“算了,儿大不中留。”
俞亮看着他贱兮兮的样子就开心,他缕了两把时光蹭乱的头发,捧着他圆鼓鼓的脑袋说:“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俞亮这人平时板着脸时挺严肃,偶尔一皱眉能迷倒一片小姑娘,就算是笑,嘴角的幅度不不会太大,抿唇也能表达心情不错的意思,所以极少人知道俞亮也能笑的露出虎牙,而时光今天就体验了一把极少数人的感觉。时光眨了眨眼,俞亮在离他不到十五厘米的距离内竟然使用了露齿笑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冬日睡前俞亮小火慢煮的牛奶,翻滚着冒出一个又一个香甜的小气泡。
沸腾的牛奶小光一时手足无措心跳加速,“我我我,我怎么了!”他一把推开俞亮,“你离我远点!”
时光同手同脚走回沙发,他抚着还在不受控制的心脏唾弃自己,怎么就会被俞亮帅到呢?
俞亮被莫名其妙的吼了一嗓子,人看上去不仅不气反倒有些愉悦,他施施然坐到时光身边,只觉得身旁的时光更像个鹌鹑了。
洪河又脚步虚浮地飘了回来,他往单人沙发一躺,眼光木然地看着挨在一起的俞亮时光,哀嚎一声捂住了脸。
“时光啊,你可真是个乌鸦嘴,灿灿跟我吵架了。”
“嘿,还赖上我了,哥们告诉你,你这架是命中注定要吵的。快说说,怎么回事啊?”一碰见八卦,时光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6.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起因是林灿联系不到人着急了,先是数落了洪河一番,又开始翻旧账,中间说了什么不记得了,最后又兜兜转转说回失联。她说外面天气这么差你出现意外怎么办,又说你之前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人也联系不上,说你做决定的时候能不能也替我考虑考虑啊。最后她说,跟你在一起只觉得让人伤心,我们先分开冷静一会吧。
“我愣是没插进去话,你说我这算不算被吵架了?”最后洪河下了结论。
时光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这都什么啊?这算什么事?这也能吵起来?”
俞亮难得开了口,“洪河,这不是一件小事,林灿担心你,她或许气的不是你,是看着你身处困境而无能为力的自己。”
洪河犹豫地说:“我知道她是担心我才这么说的,可是,可是我不是回她电话了吗,怎么还要跟我急呢?”
因为喜欢,所以会心生怜惜,会看不得对方受一点苦,如果这点苦能与她分担就罢了。无法与他人分担的苦,只会让对方觉得无能无力,这点无能为力被放大之后,也就成了她自己的苦。
时光听了个一知半解,“女孩子……心思敏感?”
俞亮摇摇头,“是爱让人变的敏感。”
洪河倒是若有所思,俞亮接着说,“你想一下,如果现在是林灿隔三差五要去深山老林做调研,你联系不到人,不知道她好不好,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她或许摔伤了,但你帮不了她,你是什么心情?”
“那我……”洪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光左瞧瞧右看看,一拍大腿嚷声道:“唉呀,虽然我不懂,但林灿现在应该很伤心。快去登门道歉,不然想一个架吵两年吗?”时光冲俞亮一摊手,“把车钥匙给我。”
方绪的车钥匙转了两圈又到了洪河手里,时光推着洪河出门,说好兄弟这都是应该的,洪河说笨蛋,你等我先拿手机。
三人在小区门口作别,车给了洪河,两人只能坐公交车回去。
铲雪队清理的很认真,路中央只剩一层薄冰,虽不至于寸步难行,但也需要小心翼翼才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时光紧挨着俞亮走在沥青路一侧,他想着俞亮说的话,爱让人变敏感。
“我本来以为找到爱的人已经够不容易了,没想到维持爱情更不容易,俞亮,不要恋爱。”
“我什么时候说要恋爱了?”俞亮哭笑不得,他今天已经听到两个人劝他不要谈恋爱,方绪作为过来人尚有一点说服力,可时光这个小傻子又有什么立场劝人不要谈恋爱。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时光嘟囔了两句,又嘿嘿笑了起来,他撞了撞俞亮的肩膀,“跟我回家过年吧。”
俞亮也笑了起来,他说:“时光,你知道林灿为什么会反应这么激烈吗?因为之前洪河决定不下棋时没有跟她讲,事后也没有跟她商量。洪河有只能自己解决的问题,可对于林灿来说,这种完全被隔绝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
俞亮转过身看着时光说:“时光,被隔绝在外令人伤心。所以这次我很开心你选择与我共同承担,即使我还没法帮你解决问题,但你仍然选择相信我,我真的很开心。”仿佛怕自己不够真诚,俞亮又强调了一遍开心这个词。
他有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时光突然想到了某一年生日便宜师哥送给自己的一盒琉璃棋子,说是什么仿隋代古物,时光看过就塞到随便哪个箱子里。他现在看着俞亮的眼睛又没由来的想到了那盒不知所踪的棋子,漂亮通透,光落在其上都会被反射进心里。
“快走吧,晚了该没公交了。”时光抓了抓头发,这人真讨厌,老是打自己接不住的直球。
春节的年货占用了不止一个房间,家里再没有多余的另一张床。俞亮拦住了时光妈妈要收拾客房的手,说自己可以跟时光睡一间屋子。
时光的爱床不比兰因寺苦修的小床大到哪里去,但多少可以转的开身。时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闭眼就是俞亮的一双翦水秋瞳,睁眼是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一张脸。
爱让人变得敏感,时光面对感情时是个充满钝感力的人,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心思活络过,他捂着胸口想,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他啊?
再怎么睡不着,到了时间也会自动进入梦境。时光这次看到梦中的俞亮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大厦将倾未倾时,他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受折磨,他企图力挽狂澜,狂澜只连用了两个开心就水漫金山一般给大厦连地基都冲没了。时光城池失守,却有种尘埃落定拨云见雾的轻松。
身边狂风肆虐催着时光向前,他却一反常态的安静了下来。
时光席地而坐,他对面前的俞亮说,今天累了,明天再去找你好不好。梦中的俞亮没有回话,时光闭上了眼睛。
7.
“时光,时光,这都几点了,该起床了。”卧室房门被敲了两下,“快点起床,一会吃了饭再睡。”
时光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下不情不愿地坐起了身,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的自我拷问现在还萦绕在耳边,喜欢俞亮是个大问题,仅次于春兰杯的大问题。
时光用一个晚上接受了自己喜欢俞亮的事实,不过就是一个俞亮而已,世上喜欢俞亮的人如过江之鲫,多他一个不多。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大问题,对方不喜欢自己才是大问题,巧了,时光一锤床板,俞亮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嘛!
被当做床板锤的俞亮此时正对着酒柜发呆,他一只手托下巴,一只手握住口袋里的手机,他在等时光回短信的一声震动。
不过俞亮没想到的是,短信没等来,倒是把人等来了。时光一阵风一样旋进了酒吧,他径直走到方绪身边,夺过对方手里的酒瓶,挑了个干净杯子倒了半杯一口气喝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俞亮和方绪一时被惊住还没来得急做反应。
时光拉开方绪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方绪不动声色把酒瓶顺了回来。
“……怎么了这是?”
“失恋了。”
时光说的轻松,听的两个人心里各自掀起了惊涛骇浪。
俞亮攥紧了拳头,失恋两个字像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世上无时无刻无人不在失恋,方绪扯着他喊失恋了也不过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遇上别人,俞亮只会说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时光不是别人,他不是什么芳草,是自己眼皮子底下温室里最好的一株白菜。现在这棵白菜说失恋了,那他何时有了喜欢的人,那人是谁,俞亮一问三不知。
方绪酒醒了一半,他看看时光,又看看俞亮,只剩个瓶底的麦芽色液体匀了三杯。“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方绪一人面前推了一杯酒,“今天起,我们就是失恋阵线联盟。”
俞亮侧头去看隔了一个人的时光,对方用门牙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杯沿,“时光,你怎么找过来的?”
“随便找了家店,推门就看见你们了,巧了吗这不是。”还没开口时光又觉得解释多余了起来,他挑了个一听就是在骗人的鬼话来糊弄。
俞亮摇摇头,“胡说。”但他没打算追问,时光想说自然会说,就像他那个失恋对象,明明跟自己朝夕相处,却还藏得住的失恋对象。
“绪哥,你有没有今天要实现的愿望?”失恋是一回事,找到回去的路才是正经事,回去之后好好打天元战,说不定情场失意后真的能棋场得意。
方绪没回话,时光又问:“有没有特别后悔的事,想着,要是能重来就好了,要是我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了。”
那事情可多了去了,远到蹉跎迷茫的那几年,近到最近和白川哪哪都不对的关系。
方绪叹了口气,“有啊,要是能重来,我希望你白川老师能忘了我。”
一句话像筷子捅穿了藕节,时光一节通节节通,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还想着方绪身边有一两年没见到漂亮女孩了,他失的哪门子的恋,合着这恋爱对象竟然是白川。
“你……被白川老师甩了?”时光试探道。
方绪西子捧心状,这也太伤人了。方绪追人倒是追了很久,可这地下恋情不过也才维系了区区两个月,实属短命。
“为啥——”
“别问。”
俞亮话说晚了,方绪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劈里啪啦一顿乱说,颠三倒四翻来覆去不过就是一个原因——我觉得他不爱我嘛。
男人自信起来,对方看自己一眼都是他对我情根深种,可若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小到他不让我去接他下班,不介绍自己给他的朋友,甚至不愿在致谢名单把我写在第一位,都会成为不爱的佐证。
“我想通了,反正一开始就是我死缠烂打他才同意跟我在一起的,他不爱我就算了,是我一直在勉强。”
“也不对吧,依我对白川老师的了解,他不爱你的话,当初就不会答应你。”
“真的吗?”
“真的,你就是当局者迷,不然你打电话叫他过来当面对峙。”时光一拍桌子。
方绪没胆量真的打电话,他开始转移话题,“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失恋了?”
俞亮眼看着时光气势突然就弱了下去,不知道是刚才的半杯酒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心底那一点焦虑,他感到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时光。
“那还不是……他不爱我嘛。”
方绪发出了一声嗤笑,世上幸福的情侣各有各的幸福之处,除夕夜不幸的男人原因都很一致。
两个没有理智的伤心人又多开了一瓶酒,剩下一个俞亮趁着还有理智给白川打了通电话。
白川赶到酒吧时,三个人已经醉成一团,时光坐在大理石台面上唱着什么苦海翻起爱恨,俞亮正襟危坐两手打着拍子,方绪抱着酒瓶失声痛哭。他连哄带吓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人都搬到了车上,两个小孩这样肯定是不能回家见家长的,他只好把三人一起带回了家。
两杯蜂蜜姜茶下肚,酒算是醒了一半,俞亮迷迷糊糊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和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光。他伸手捏了下时光的脸,时光没醒,他越看越觉得这人可恨,忍不住又用力揉了两把。这下时光倒是睁眼了,他遵从本能给了俞亮一巴掌,两个人从沙发一起滚到了地下。
白川听着外面咚的一声,赶紧出来看了一眼。
“怎么了这是?”
“他欺负我!”时光一指俞亮,“他欺负我!他不喜欢我!”
“我怎么不喜欢你了,你这么会惹人生气,我要不喜欢你早就揍你了!”俞亮怒从中来。
时光只听着了个惹人生气,他嘴巴一憋就要哭。
“行了!”白川及时打断了两个幼稚鬼,他一手拎一个把两个人丢去了客房,“你们两个先睡一觉醒醒酒再说。”
喝醉了的人都很情绪化,时光委屈,俞亮更委屈,但他还是习惯性去道歉。
“对不起,别生气了。”
时光往床上一躺,“俞亮,我昨晚梦到你了,我梦见你被困在黑暗中,像个公主一样。”
俞亮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吗,那你有没有去救我?”
“没有,太凶险了,我都没有武器,没法救你。”
俞亮没有回话。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人,他过着普通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被困在了时间的诅咒中,不断重复着同一天的日子,不管过去多久,一觉醒来,还是今天。他想去破解诅咒,可又不知道该怎样去做,于是他找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去找大师,大师给他们指了条明路。他们一起踏上了破解诅咒的道路。
“可诅咒没有破除,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这个人发现,自己好像在时间循环中爱上了他的朋友,于是,现在唯一的同盟也没了。他好孤独啊,他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不告诉朋友自己喜欢他呢?”
“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喜欢他。”
“至少应该试试,反正时间可以重启,就算告白失败,对方也不会记得不是吗?”俞亮想了想说,“虽然说他被困在了同一天,但真正没有明天的,其实是这个朋友对吧。”
“对啊,他不会记得,俞亮,你说他为什么不会记得呢?”时光话里有些哽咽。
“时光?”俞亮转过头发现时光在哭,他从没有见过这么伤心的时光。
俞亮拉开他挡着眼睛的手,可又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对方,只好把人按在怀里。时光头埋进俞亮肩膀,他哭得泣不成声。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只有自己记得。
俞亮听得出他话里的隐喻,他不知道时光故事里的朋友是谁,但时光一定很爱他。他拍着时光的后背想,是啊,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
时光哭了多久俞亮就给他靠了多久,等时光冷静过来,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俞亮怀里,太近了,他后退拉开距离。
“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情绪。”时光脑袋低低的,他不愿俞亮看到自己哭过的样子,这时候倒是无端矜持起来。
俞亮扯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脸,“睡一觉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他把时光塞进被子里,临走又被人扯住了衣服。
“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呢?我有招人喜欢的优点吗?”
“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俞亮握住他的手指,换了个开玩笑的语气,“所以说,如果勇者时光再次梦见我,要记得去救我。”
时光听不少人说过类似的话,老师说这小孩空有一身胆量,褚嬴说小光要知耻而后勇,粉丝说时光老师最是有勇有谋。现在俞亮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最勇敢的人,不该连告白都不敢。
窗外放起了烟花,辞旧迎新的火光里,是有人困在过去的又一天。
8.
勇者时光企图以一个帅气的姿势来拯救公主俞亮,逆风如刀割,现实是他只能在黑暗中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冲向俞亮,像极了在旷野中撒了欢乱跑的小动物。小动物赤手空拳徒有一腔孤勇,说好了要救你,那就一步不能退。
身无长物,爱你的心是我唯一的武器。
他铁了心地向前,滚了两圈之后终于握住了俞亮的手腕,手贴上去的瞬间掌心传来一片刺痛,时光随即醒了过来。
时光甩了甩手,前一天就不该熬夜,这样今天还能早点起。他有点长远的忧虑,这样下去,养成了习惯怎么办。
“妈,我出去一会,晚上再回家。”
“干嘛去?”
“约会!”
时光挑了件俞亮同色系外套,收拾好东西急急忙忙出了门。
他给白川老师打了通电话要他速去酒吧抓人,想了想又叮嘱一句,没事要多说我爱你,情圣也需要安全感。
方绪还沉浸在小女儿情态中,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拍了一巴掌,一句脏话挂在嘴边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抢了白。
“绪哥,我已经给白川老师打电话了,劝你不要抵抗,乖乖束手就擒。现在,把你车钥匙给我。”时光理直气壮的探出手。
俞亮噗嗤一声笑出来,“时光,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会再跟你说。”时光勾了两下手指,“快点,白川老师马上就来接你,你用不到的。”
“师兄,你就给他吧。”俞亮在一旁帮腔。
没用的师弟,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方绪气哼哼的交了车钥匙。
时光说要带着俞亮去助人为乐,他看看时间,想了想洪河给他念叨的铲雪队行进路线图,一路指挥俞亮在离洪河家几条街外的街道里找到了人。
“洪河!”时光隔着人群中气十足地大喊,“你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手机关机了?”
洪河被喊的一头雾水,他掏出手机一看确实无法开机。
时光拉着俞亮挤到洪河身边说:“林灿没找到你人,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她要担心死了,你快给人回个电话,用我手机,好好跟人说话啊。”
俞亮挑了下眉,用眼神质问时光,怎么就林灿打电话过来了?不是你在路上给林灿打的电话吗?时光耸了耸肩,做好事嘛。
林灿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洪河一脸沮丧地挂了电话,“灿灿不理我了。”
时光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把方绪的车钥匙往洪河手里一塞说:“幸好现在还不算太晚,只是不理你了,你要是再晚半个小时才回电话,林灿可就要跟你分手了。现在,马上开车去林老师家,好好跟林灿谈谈,知道了吗?”
洪河一脸犹豫,“那这里……”
“铲雪的任务就交给我和小俞老师吧。”时光拍了拍自己,又拍了拍俞亮。
洪河说了句好兄弟,没有忸怩地转身就走。
俞亮拿着时光从口袋里掏出的厚手套说道:“你拉我过来的时候,可没说要做义工。”
“那你会拒绝吗?”时光眨眨眼。
这倒不会,不仅不会,还得承担起时光负责的区域。时光这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除了在学校道场干过值日和被罚扫除的活,其他时候能活得下去就不会管环境是否整洁。他东一铲西一铲,一遍下来跟没打扫过也没什么区别。俞亮认命的跟在后面替他清理残雪。
铲雪队进入了收尾阶段,这条街打扫完,就算是任务完成了。时光掐着表,刚好半个小时,怎么这一个人换成了两个人,效率也没有比之前的高呀,是不是俞亮偷懒了?时光挠头不解。
交还完铲雪工具,拒绝了一路闲扯的大哥要送两人回家的好意,时光和俞亮走在了铲雪队的末尾。
“俞亮,不如今天就跟我回家过年吧。”
“也不是不可以。”俞亮皱了皱鼻子来掩饰自己藏不住的笑意。
时光倒是笑出了声,他说,这么勉强啊,那你别去了。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一点光落在灰黑色的枝丫,堆叠其上的积雪竟也有了丝融化的迹象,这样的冬日雪景下,却也有人不识情趣在你来我往的拌嘴。
时光妈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子说要出门约会,害得自己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时光回家,约会对象没见到,只见到了俞亮。她早就该知道是这小崽子又在胡说八道,自己儿子要是有俞亮一半懂事就好了。
“你今天就是跟俞亮约会去了?”
“你跟阿姨说我们去约会?”
时光被两人闹了个脸红,他哪知道自己随口一说的话竟然被妈妈记住了,只好一边矢口否认一边推着俞亮往自己卧室走。
“我妈就知道瞎说,别管她。”时光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他把折叠小桌从墙边拖出,支好,又把棋盘棋子摆了上去,“来陪我复个盘。”
黑白棋子依次摆放,正是客厅里棋桌上俞亮未走完的棋局。
“怎么样,眼熟吗?”时光语气有些小得意。
“你回去过?怎么没跟我说?”
“你不是也没跟我说?在哪儿不是一个人住,为什么不回自己家?”时光用力按下一颗黑子,大有点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架势。
俞亮捏不准时光是不是真的在介意,他只好如实作答,“我习惯了,再说了……”这里能离你近一些。
话说一半没再继续,白子贴着黑子落了下去,与时光之前的预判有些许偏差。棋盘纵横十九条线,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即使再了解你的对手,也不可能完美预测对方每个落子点。时光边下棋边分心去想俞亮没说完的话,“说什么?你最好坦白,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你。”
时光有些不明白了,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吗?“那好吧,换个问题,你今天约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俞亮没有回答,这不是开口的好时机,但沉默一定会让时光更加生气,俞亮决定反咬一口,“那你呢?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酒吧的?还有师兄的事,洪河的事,又是怎么知道的?时光,你有更多的事情瞒着我。”
“打个赌吧俞亮,就赌这盘棋,谁输了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不许说谎。”
时光占着不大不小的优势,俞亮不是比赛当天的对手,他比对方更了解自己,也更难缠。可时光也没多少心理负担,毕竟已是赌上一切的状态,赢了就由自己再进一步,输了也没什么损失,内情本来也是要告知俞亮的。
如此一对比俞亮压力更大一点,他有自己开不了口的小心思。
房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他们对面端坐,如同过去的每一场,和未来的每一晚。一任远远近近的有情无情,都无主地飘蓬的风里雪里。*
不过多时,两颗白子被轻轻放在棋盘上,“我输了。”俞亮深叹一口气。
俞亮输了,时光倒是紧张了起来,他只有一个问题的机会。
时光咳嗽两声,“俞亮,你……想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这是当初俞亮抛给他的问题,此刻他控制不住的又抛了过去。
紧张,这也是俞亮观察时光唯一的发现。时光双手攥拳放在膝盖上,他肩膀微耸,眼观鼻鼻观心。什么情况下,人才会用这样的状态,去问另一个人对伴侣的要求呢?俞亮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摸到了乱成一团的线头。
“我喜欢勇敢,围棋下的好的人。”
爱情如战争,时光被迫拿出了在围棋上的洞察力。这不是一个常见的会拿来修饰另一半的形容词,一般人被问到这种问题,答案逃不出几个范畴,外貌,譬如漂亮,性格,譬如温柔,品格,譬如善良。可极少人会回答勇敢,更遑论围棋下的好,这样确定的描述,除非对方意有所指。
时光以己度人,他在尚未意识到自己喜欢俞亮时,给未来的伴侣框定了要求,直到上一次循环结束时光才意识到,这要求框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俞亮。他是先确定了俞亮,才按照对方的模样绘制了一副朦胧的画像。
“俞亮,你觉得……”时光觉得自己声音在抖,“你觉得,我是一个勇敢的人吗?”
勇敢的人不会手抖,不会冒冷汗,不会仅仅是告白就会露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俞亮呆愣在原处,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仅仅是一瞬间,他问:“时光,这是什么意思?”
时光急了,“就是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男朋友!俞亮你真是个傻子!”
傻子手比脑快,他越过棋桌捧住时光的脸直直地吻了下去。
棋子撒了一地,黑白交错,叮叮当当。
俞亮的睫毛是扑簌簌的落雪,雪从天上来,飘到时光的脸上。
可是好痛啊,时光有些生气,有人说初吻是柠檬味的,有人说初吻是加了奶油的鸡尾酒,时光只感到俞亮莽莽撞撞的唇齿硌的自己嘴巴痛。他双手搭在俞亮肩头把人一把推开,“你撞到我的嘴巴了!而且你还没答应做我男朋友,怎么能亲我。”
俞亮手指在时光下唇擦过一轮,“对不起,我重新问一遍,男朋友,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不行,你要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想想……”
9.
北斗杯结束已经是五月份的事情,春末转夏,再次回到方圆只觉得暖风阵阵。方圆绿化以花为主,五月份菊花桃已然开过,俞亮为没能跟时光一起在花下走一走感到遗憾。
俞亮斜倚在门框看时光收拾东西,从集训起,到赛前出国时光都没再回过家。他走前从俞亮家收拾了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回国后箱子跟人一起打包回了他的小出租屋。
庆功宴喝了一轮又一轮,队里,亲戚,朋友,他们说着同样的话,恭喜声不绝于耳,他险些溺死在人群里。直到某天时光打来电话,他说,俞亮,我是不是还有本书在你那儿?
何止是书,还有笔,保温杯,某件冬装。他们整整齐齐的摆在俞亮衣柜最下层的收纳箱。俞亮以为时光就此忘了,时光没说,他也就没提。现在时光说我要去收拾东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什么时候都行,什么时候都能为你留出空档。
时光有个圆滚滚的后脑勺,俞亮想起公共论坛对时光的称呼,小猪。时光起初对这个称呼并不满意,他垮着脸捏着肚子哼哼唧唧地说,俞亮,他们是嫌我胖还是嫌我不聪明啊?
俞亮一本正经的纠正他,猪很聪明的,猪的智商也很高。光标停留在网页上奶黄小猪包的配图,小猪,他心里泛起一丝柔情。
现在这个圆滚滚的后脑勺背对着自己收拾行李,边收拾边自言自语,头发跟着一晃一晃的。俞亮想说找不到可以不找了,留在这里也挺好,你留下也挺好。
时光按部就班的上完了九年义务教育,又压着线上了一年高中。俞亮不一样,他从小开始学围棋,身边的对手从小孩迅速变成了大人,在时光身上受挫后,又一人奔赴人生地不熟的韩国,可以说他的社会化教育远没有时光来的成功。
异国他乡暗无天光的日子里,他闷在棋院下棋,听老师讲着各种问题,死活,手筋,官子,可没有人教他什么是爱情。他不知道怎样去处理那些无处安放的酸涩的感情,只好把它压入心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时光抱着箱子走出卧室,他气喘吁吁地往沙发一坐,说俞亮我想喝橙汁。
俞亮递上一杯橙汁,他说:“时光,一会跟我下盘棋吧。”围棋像是某种脆弱又坚固的联结,把他跟时光捆在一起。它坚固在只要还有围棋,他们就绝不会走散,又脆弱在他似乎与时光只有围棋。俞亮想和时光去做一些与围棋无关的事情,比如他真正想说的,不是和我下棋,而是,想踩着春天的尾巴和你出门走一走。
俞亮正是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无师自通了什么是爱情。
“师兄,怎么才能离自己喜欢的人近一点。”俞亮皱着眉头一脸忧愁,“邀请他一起合租怎么样。”
方绪手里的棋子吓得在地板上翻了两圈,先不说俞亮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单是一起合租这一条就过于大胆。“邀请女孩一起住可能会被人当成流氓。”方绪好心提醒。
“谁说是女孩了,时光是男孩。”
方绪五脏六腑都在抽搐,镇定过后还是认命的给对方物色起合适的合租地点。
俞亮的邀请很顺利,方绪答应为他选房子和保守秘密的代价是给白川的少儿围棋启蒙书整理棋谱。俞亮棋谱整理的头昏脑涨,突然听到时光喊他,他说我想把棋桌放到窗户下面。
时光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俞亮,他眼底似有两条暗河,清波荡漾,有那么一瞬间俞亮觉得,他会不会也有点喜欢我?
爱是付出更是索取,索取令人贪心,那点欲望不满足于只被锁在心底,时间与贪念共长。
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
2006年无风无波的过去了,2007年也很快就要被甩在身后。
岁末,方圆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雪,骤降的气温把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夜之间好像马路上所有人都忧心忡忡了起来,只有时光穿着鹅黄色的长款羽绒服,瑟瑟发抖地捏雪球,快乐的与隔壁中学体育课的小男生不相上下。
他像一团火,一团四处流窜作案,誓要把俞亮上下都点燃的流火。俞亮突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把窗台上的鱼缸搬回置物柜,他想问这团火愿不愿意套上他的玻璃灯罩,他想在房租到期之前试着表白一次。
短信是自己头脑一热发出去的,人是真的想见,怂是真的怂。方绪耍酒疯时俞亮有一丝庆幸,庆幸有了一个可以拖延死期的理由,不过一会又开始惶恐,怕不回短信的时光会生气,又焦虑自己还有没有时间赶在见面之前回家换件干净衣服。
俞亮给自己背地里判下死刑,他自觉敏锐,左右分析不出时光日常起居中有心悦于他的种种迹象。按照原计划,不管是告白过后时光拒绝,还是自己临时反悔没有告白,年后他都会搬出合租公寓,恢复普通朋友的身份,绝不越雷池一步。
可命运好像跟他开了个玩笑,扛着断头台的时光没出现,命运给了他一个带着天使光环的时光。时光的告白是个意外,没有铺垫不讲道理,一如当年他的出现,计划外的计划,不讲棋形的棋局。
现在意外一脸严肃地问自己,“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俞亮答不出,爱情是积少成多的神话,写不出化学方程式的奇怪反应,他说不好哪里是变量。他愿意千百次地剖析自己的围棋,也不愿为一场看似无疾而终的暗恋去复盘一次。所以俞亮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不知道,可能是回国后再见到你时,也可能是你在弈江湖时,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你不下棋的那段时间,我意识到了自己很爱你。”
时光脸红得很,“那是不是无论我今天什么时候跟你告白,你都会答应做我男朋友?”
“当然啦,我——”
俞亮话没有说出口就被时光回吻了过来,不是柠檬,不是鸡尾酒,是奶黄馅。
冬日可爱。
10.
2008年2月6日,星期三,除夕。天选倒霉蛋时光在这个日子里找到了自己的爱情,爱情告诉他,自己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属于他,于是倒霉蛋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了对抗2月6日的勇气。时光心里的小人穿上了铠甲,他对着不存在实体的命运拳打脚踢,像暴风雨中横眉竖眼的雨燕,大喊着我不怕你,再来几次也无所谓,说好了要在天元战把俞亮打的落花流水,拼死也会结束这该死的循环。
时光翻箱倒柜扒拉出了江雪明送的仙女棒,他缠着俞亮——他的新晋一日限定男友,蹲在墙根下看小烟花。隔着明灭的烟与火,俞亮整个人都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真奇怪,时光想,他上次有这样的感觉时,总觉的俞亮随时会消失,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抓住对方。他蹭了蹭俞亮的肩膀说:“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表白吧?”
俞亮点点头,时光继续说:“那我要是不答应你,你怎么办?”
“我会离你远一点,其实直到你告白之前,我都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你。不告诉你是我一个人享受暗恋的痛苦,告诉你之后呢,可能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时光把仙女棒按灭在雪地里,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俞亮的头。俞亮预先看到一个必败的结果,仍义无反顾的决定奔赴向前,雨萧萧,路迢迢,时光认为,俞亮才是大无畏之人。
“你的秘密呢?你的秘密还没有告诉我。”
“这个嘛,等明天我再告诉你。”时光没给俞亮反驳的机会,他如同土匪强抢民女一样在俞亮脸上狠嘬了一口转身就跑,仓皇逃窜途中还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俞亮被时光这副狼狈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恨不得把他团成一团揣兜里走,也就被时光把问题又糊弄了过去。俞亮看看头上并不存在的星空,那就明天再说吧,明日何其多。
春晚对于时光是演了近两周的老番,对俞亮来说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小男友能引起自己的兴趣,刚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在妈妈视线范围内的一亩三分地里眉来眼去,没一会就借口切磋棋艺回了房间。
卿卿我我是真,切磋棋艺是真,大老师说恋爱是围棋一生之敌也是真。小情侣眼里有棋心里无棋,下的一步更比一步差。时光嘿嘿一笑,“你说咱们把这个棋谱整理给白川老师怎么样,就取名作时光俞亮巅峰对决。”
巅峰对决没决出胜负,两人隔着棋桌左手握右手,黏黏糊糊让人看了直呼侮辱围棋。两根指头互相戳来戳去又戳到了床上,时光看着俞亮近在咫尺的侧脸心猿意马,只好默念色即是空空既是色,之前怎么没发现俞亮嘴巴还挺色的,想着想着眼前一黑。
俞亮拿被子把两个人罩了个正着,黑暗中与时光交换了一个亲吻,不同于第一次的莽撞,第二次的纯情,他吻得认真又深入,时光心跳如擂鼓。缺氧让人晕乎乎又傻兮兮,俞亮把迷迷瞪瞪的时光从被子里刨出来。
“好了,早点睡,明天不是要早起吗。”
时光在俞亮一声叠一声温柔的晚安中逐渐迷失了自我。他恍惚中想到自己看过的某部电影,女主固定每天失忆男主固定每天告白一次。不过如此,我也可以,时光仗着俞亮对自己过早的喜欢开始飘飘然。而且,如果和尚说的没错,如果自己没猜错,循环马上就要结束了。
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时光睁眼之前先横过胳膊,身边空无一人,说不失落是假的。时光给自己打了一夜的气,等真正摸到冰凉的床单,还是不可遏制沉下了情绪。雪地里俞亮说会离自己远一点时,时光兀地想到了第一次循环最后俞亮转身离开的背影,他当时有一种强烈的,会失去这个人的预感。时光贪恋与俞亮闲聊的日子,他希望这样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时光一直忽略的莫名情愫渐渐明了,他觉得真相也昭然若揭。
失望的情绪不断延长,时光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
敲门声照旧响起,咚咚,“时光,醒了吗?”
不对!时光瞪大双眼,不对!这不是妈妈的声音,这是……俞亮。
时光猛地拉开卧室门,俞亮一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一手托着盘包子,他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时光说:“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太薄了。”
“你怎么会在这?”
“你睡傻了?不是你昨天邀请我来过年的吗?”
时光好像真的傻了,俞亮看他肢体僵硬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今天是几号?”
“2月7号啊,大年初一。”俞亮有点担忧时光的精神状态,他放下包子想去拉时光的手,“怎么了?”
“没事,没事。”时光这样说着哆哆嗦嗦地抱住俞亮,手越收越紧,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止不住泣音。
俞亮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做噩梦了?”
时光闷闷地嗯了一声,俞亮就着被抱住的姿势把人带进了房间,他背后抵住房门,开始轻声安慰时光,直到怀里的人不再抽泣。
“好了好了。”俞亮怕他闷死在自己肩膀,“抬头让我看看。”
“不行,有点丢人。”话是这么说,手还是乖乖松开了。
俞亮在他哭肿的眼皮上落下两个吻,“不丢人,很可爱。”
这下轮到时光脸红了,“那什么,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一会还要去拜年,去晚了爷爷又得唠叨我。”
晨间新闻播报着气温回升的消息,旷日持久的大雪终将结束,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
春风将会在数月后重返这座城市,时光眯着眼睛看太阳,或许到那时,我应该约俞亮去赏赏春光。
“2008,2008是怎样的呢?”
“不管怎样,我总会陪着你。”
“还有,说好要告诉我的秘密呢?”
“这个啊,我想想,这是一个关于时间循环中时光王子如何拯救公主俞亮的故事……”
—END—
*《雪中》,覃子豪
*新华社
【猎罪/SCI】定海 (5·完结)
*道个别吧 → 你说别追啊,又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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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画展一举成名,22岁的沈翊早早在艺术圈崭露头角。
大多数人还在吃力攀登,他已经轻松越过高山,看到了山尽头的海。可是,与培育他的许老师一样,沈翊对功成名就没什么特殊感觉,少年天才名号带给他的,迷茫要多过满足。
或许他的路生来与众不同,阻碍他的不是崇山峻岭,反而是人人渴望的无际蓝海。
“天涯海角”的石墙下,沈翊席地而坐。这里鲜有人往来,安静,又独到,天然形成一方世外桃源,身前是广阔的灰蓝色海洋,海风与阳光在空气中交融,构成令人心向往之的迷人气息。
哒,哒,哒——
脚步声悄然靠近,...
*道个别吧 → 你说别追啊,又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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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画展一举成名,22岁的沈翊早早在艺术圈崭露头角。
大多数人还在吃力攀登,他已经轻松越过高山,看到了山尽头的海。可是,与培育他的许老师一样,沈翊对功成名就没什么特殊感觉,少年天才名号带给他的,迷茫要多过满足。
或许他的路生来与众不同,阻碍他的不是崇山峻岭,反而是人人渴望的无际蓝海。
“天涯海角”的石墙下,沈翊席地而坐。这里鲜有人往来,安静,又独到,天然形成一方世外桃源,身前是广阔的灰蓝色海洋,海风与阳光在空气中交融,构成令人心向往之的迷人气息。
哒,哒,哒——
脚步声悄然靠近,人影遮住光线。
艺术家的感官天生敏锐,沈翊察觉皮肤上微弱的气温变化,张开眼睛,正看到一个女人。
女人浓妆艳抹,佩戴茶紫色墨镜和遮阳帽,大半张脸被逆光和刻意伪装遮挡,令人无法看清。
“听说你会三岁画老。”女人递来一张照片:“这是他8岁,你帮我画出他35岁的样子。”
直到女人来取画时,沈翊才从墨镜侧面的缝隙,看到她的眉眼和鼻峰,补全整张脸。
很漂亮,沈翊在心里感叹,可惜装扮过于艳俗了。
背后猛然一股推力,沈翊来不及回头去看袭击者,便踉跄摔进深海。
冷。
随汹涌海水填塞口鼻的,是浓烈的生理性恐惧。沈翊拼命挣扎,却越沉越深,头顶黑蓝即将合拢,渺茫的光线飘忽不定。
黑暗深处,一只手从背后锁住他肩膀,怪力撕扯,左半个身子碎了似的剧痛难忍——
“小翊,你终于肯来见老师了。”
老师……?
“老师很开心,留下来吧,就留在这儿……”
后背陷进湿腻绵软的巨人观遗体,腥臭的尸体气味随水流灌满鼻腔,沈翊的血液瞬间凝固,徒劳张口呼喊,深水无情地挤压出一连串气泡,代替他向着远方的光明飘去。
杂乱气泡扰乱视野,沈翊陷入濒死的绝望时,通过扭曲的水气交界窥见了一张脸。
“杜城……?”
……救我。
哗——
有什么踏水而来,拨开乱海,一把抓住沈翊无助挣扎的手,继而将他整个拦胸抱住,踩水而上。
沉没时漫长挣扎,脱离死海只有一瞬间。沈翊大口喘气弹坐而起,惊魂未定,环顾四周。
书桌,画架,有阳光斜洒在床头,清风抚动半掩的淡黄色窗帘。不大的房间布局温馨,熟悉的摆设令沈翊陷入迷茫。
这是……我的卧室?
准确来说,是沈翊毕业不久,仍住在老师家里时的卧室。
“小翊——”
卧室门外,许老师略显沧桑的嗓音由远及近,落进沈翊的耳朵,激得他不寒而栗。
老师……门外是老师……又来了吗……
沈翊下意识向后躲,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裹进去,缩在床角,怕得瑟瑟发抖。
笃笃笃——
“小翊,醒了吗?你师母在做早饭,要不要吃一点?”
房门微响,缓缓开启,沈翊猛地闭上眼睛。老人腿脚不便,特有的拖沓步伐渐逼近,手掌落在沈翊额头时,他不由一抖。
嗯?
触感并非预料中的冰凉湿腻,而是干燥的,温暖的,带有常年执笔留下的薄茧。
沈翊不可思议张开眼睛。
和蔼的老人面露担忧,抚摸他的额头:“还是不舒服吗,怎么出这么多汗?”
“老师……”
血液回暖,一瞬间鼻腔泛酸,沈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握住老师伸来的手,哽得发不出声音。
许意多坐下来,将沈翊身侧滑下的被角提一提:“你这孩子,什么天气还敢去海边游泳?昨晚把你师母吓坏了。”
游泳?
什么游泳?
不等沈翊想明白老师在说什么,便听玄关方向传来敲门声。
“来了——”
沈翊茫然跟在老师身后,开门发现是两位身着警服的陌生人。
门外警察出示证件,问道:“沈翊在吗?”
“我是。”沈翊挡在老师面前:“什么事?”
警察展开一张黑白画像:“这是你画的吗?”
染血画纸上,黑白色的雷队双目灼然。
如闪电劈开混沌,沈翊忽然意识到此情此景意味什么——
他马上就要被带到警局。拘押期满,他趁夜色回来带走了所有画作,堆在海边付之一炬。
而后是漫长的流浪,回归,追凶……自此一别,再没有机会与老师促膝长谈,再没有坐下来好好陪师母吃过一顿饭。
十载师恩,亦师亦父,只换来他一张轻飘飘字条。他的张扬、倔强和不在意,于时光中斩下深深一刀,直到最后,他们也不曾拥有一个像样的告别。
“是你画的吗?”警察不耐烦地追问。
梦境觉醒,空间和神智都充斥着诡异的扭曲感,像是木偶长出灵魂,然而力量仍虚弱,不足以抗衡提线。沈翊理智上渴望逃离,绷紧心弦想要扭转局面,可是身体不由他支配,只缓缓抬眼回答:“是我。”
“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干什么?”许老师抱住沈翊的手臂,“小翊是个好孩子,你们搞错了!”
“老师……”
被老师拖住身体,欲逃的躁动不安被浓重悲伤驱离,沈翊心头一酸失了力,维持勉强的微笑:“没事老师,只是问我点事,您相信我,没事的。”
“可是……”
许老师迟疑望向屋内,厨房传来豆浆机的噪音,爱人并没有察觉门口的异样。
“可是你还没吃饭……我家孩子病了,让他吃过早饭再去吧,行吗,警察同志?”
一个“家”字,如钝刀重重扎进心脏。压抑和委屈潮涌而来,晚一秒才是钻心的痛。
再忍不住,沈翊一把抱住恳切央求着警察的许意多。亲密无间的拥抱中,他将侧脸用力贴在老师花白的鬓发,热泪夺眶而出。
在沈翊的印象里,许意多睿智、博学、高大,仿佛山一样巍峨,海一样宽广。山海坚定不可移,老师怎么会变成怀中这个瘦弱的、可怜巴巴去求人的老头子呢?
“不了,老师,时间来不及……来不及了……您和师母保重……”
沈翊哽咽词不成句,憋闷得头痛欲裂,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老师,我早该……对不起……”
***
房门开启的瞬间,杜城快步迎上来。
“怎么样?”
展耀面露疲色,朝他尽力笑笑,点头。
“我是说……沈翊没事吧?”杜城隐约听见门内异常的动静,早已等得焦躁。
“还好……”
展耀扶了扶门框,闭眼用力抿一抿泛白的口唇,脱力的心慌劲上来,有点说不出话。虚晃的身体被牢牢扶稳,展耀喘过几口气,嗓音发哑:“没事,小白……带糖了吗?”
一场漫长的催眠夹带太多私心,大病初愈的身体到底是勉强了。展耀好歹缓过那一阵眩晕,对焦急又不好就此离去的杜城道:“我没关系,去陪他待一会儿吧。”
沈翊家中的画室,比警局406布置更随意,也更凌乱些。杜城小心避开堆在地上的各样雕塑、画板和颜料盒,转到窗边落地画架前,只见沈翊仰面躺在地毯上,米白居家服沾染点点颜料。
“沈翊……?”
沈翊右手微抬,杜城顺着他失血色的手指看向画板。
浮动的深蓝底色之上,有一张女人的脸——没有墨镜,没有浓妆,面容清爽干净,甚至可以算得上漂亮。
“这是……你画出来了?真的画出来了!”
沈翊沉默不作声,只抬右手翻腕子盖在眼睛上。杜城也席地而坐,用手机拍下照片发给李晗,要她尽快开始筛查比对。
“很累?”杜城碰到他冰凉的左手,便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
沈翊似乎又陷入低电量模式,许久才低低嗯一声,夹杂浓重的鼻音。
杜城心里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尖锐地疼,又发慌。他看见沈翊用手盖住的左眼旁,有一道细亮的水线,从紧闭的泛红眼角延伸进鬓发,打湿了一小片。
沈翊在哭,而且已经哭过一阵了。
“你……”
“别看。”
沈翊忍不住哽咽一声,又低哑问道:“我画出来,你就能找到凶手了吧?”
“能,一定能。”杜城坚定回应。
“那就好……”
沈翊抽一下鼻子,仍躺在杜城身侧,似乎耗尽了血气一动不愿动,只有苍白发干的唇微张,吐出几个字:“我想睡一会儿,你能不能……先不走?”
***
陈年悬案终于有所突破,分局上下备受鼓舞。
然而,线索也只是线索,距离穿针引线织补出真相原貌,还差大量的繁杂的侦查工作,非一朝一夕能够见效。
第一次催眠意外,导致沈翊心里种下那颗黑色的种子,紧接着二次催眠又生根发芽。虽说有展耀刻意引导淡化,又搭构梦境代偿,弥补他耿耿于怀的遗憾,可沈翊还是落了个怕黑的心病。他总是整夜开灯,睡眠也断断续续,休息不好导致伤口恢复不理想,反复发烧,被杜城及其纠集的手下轮流堵门,结结实实关在医院养了三天。
见他这样,展耀没敢一走了之。等沈翊出院,身体缓过来一些,展耀再次上门,为他做了全方位的诊断评估。
“情况还好,结合辅助治疗很快可以调整过来。具体方案,我会和龚医生讨论,她完全能够胜任,放心吧。”
“谢谢。”
吃饱喝足的“晓玄”踱着猫步,跳上沈翊身边的沙发垫,拿头顶他胳膊要摸。沈翊抱过它放在腿上,娴熟地伺候,不一会儿便听呼噜震天。
“它好乖。”展耀也忍不住伸手,挠挠雪白的猫脑瓜。
“是啊,除了捣乱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挺乖的。”沈翊想起什么:“你还记得我带去胡志峰家的画?”
“嗯,”这家伙手感太好了,展耀不由得多摸了几把,“你不会告诉我,画是它画的吧?”
“差不多吧,”沈翊无奈地笑,“当年,你那位长辈本来把画给了我,结果被它偷偷拿来磨爪子,上个月整理画室才发现……所以,那天我只好重新画了一幅。”
如果不是重绘耽搁时间,沈翊会比杜城他们提前很多到达胡志峰家,恐怕……他也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了。
某种意义上讲,沈翊想,这小家伙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对了,听说你们准备走了,城队今晚请大家聚聚,你和白队一定要来啊。”
“按理该来,但是……”展耀面露难色,转口问道:“张局来吗?”
“私人聚会,请领导太拘束了,当然如果你想……”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是小聚,我和羽瞳心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哪天到了港城,我们做东。”展耀解释道:“我姐来了,说今晚有事要我们必须陪她,这不,羽瞳都被她拉去当苦力逛街了。”
“那明天……”沈翊还想争取。
“我姐明早走,带着我和羽瞳。”
对方诚意满满,盛情难却,展耀非常不好意思,可也只能实话实说:“没按预设的‘门禁’回家,我还得指望姐帮我求情说好话呢,实在得罪不起她。”
“嗯。到咱们这个年纪才知道,有人管着,有人训着,其实是件挺幸福的事……”
沈翊肺部感染还没好利索,不知道话说多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一句话没说完忍不住咳起来。他接过展耀递来的热茶,压一压胸腔深处的痛痒,掩口边咳边歉笑道:“抱歉啊,都怪我耽误你这么久。”
“你这个人,不是‘谢谢’,就是‘抱歉’,光嘴上客气,能不能拿出点诚意来?”
先前从杜城口中了解过沈翊的身世,展耀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他佯怒,又舒展开眉眼笑道:“这样,帮我画幅画吧,我就信了你的‘谢谢’和‘抱歉’。”
“好哇,”沈翊放下茶杯,拍拍猫后腿,将它赶下御座,欠身拉过画板,挑了两支铅笔握在手:“画什么?”
“你见过,白羽瞳。”
“画白队?”
“嗯。”
展耀起身去续茶,嘴角的笑意淡去。他背对沈翊,注视滚滚红棕茶汤:“都说你会‘三岁画老’,三十岁更不在话下吧?我想看看他八十岁的样子。”
沈翊有些诧异,又会意一笑,垂眼执笔打草,随口打趣道:“着什么急啊,人总会老,不怕提早看到他老态龙钟,现在就开始嫌弃吗?”
展耀沉默饮尽杯中茶,没有回应对方的调侃。
室内只有沙沙纸笔摩擦声,意犹未尽的“晓玄”蹭沈翊无果,又绕来喵喵叫着拱展耀,在他整洁的裤脚留下大自然的馈赠。
展耀放下茶,蹲下来摸一摸,捞它前胸抱起来:……比想象中软,也比想象中沉啊。
“粘毛刷在玄关柜左抽屉,需要的话出门扫一扫,”过于了解自家社交型选手,沈翊头也不抬,“因为它,我都不买深色衣服了。”
展耀抱猫坐在沙发椅上,与埋头绘画的沈翊隔着整张画板:“闲着也是闲着,我们玩一个游戏吧——打扰你吗?”
“当然不。”沈翊答道。
“好,”展耀说,“游戏名字叫做,‘不要想喜马拉雅山的猴子’。要求就在题目上,不要想‘喜马拉雅山的猴子’,期限是从现在开始,到这幅画完成,你告诉我答案。”
结果早在展耀预料之内。
以沈翊的画功,五分钟一张人物速写是家常便饭,即使对方提的要求略显苛刻,十分钟也足够画出八十岁的白羽瞳——他用了将近二十分钟。
放下笔时,沈翊长出一口气,坦然道:“我输了。我从第一次想到‘猴子’,就告诫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可是越这样想,这只猴子就越顽皮,直到后来我的脑袋里塞满了它……”
展耀接道:“于是你放弃了,干脆专心画画,它反而再没有出现。”
沈翊微愣,继而无奈笑开:“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是一个经典实验。大脑的生理结构决定,人只能刻意去想什么,绝不可能刻意不去想。”展耀坦白道:“第二次催眠,我耍了一个小把戏——我要你注意,不要想‘令你无条件信任的人’,实际上是一条比命令你去想更强烈的暗示。”
“所以,”展耀看向沈翊的眼睛,“催眠时,除了那个女人和许老师,你看到了谁?”
沈翊下意识反驳:“可是……”
“你不必说服我,也不必告诉我他是谁。”
展耀笑笑摇头。
“你带去胡志峰家的催眠画,它的影响比你想象要深。它一定会放大性格缺陷,你也不例外——干咱们这行的,有时候确实需要一点执着,但过头了就会变成固执己见。我只想告诉你,当你想不明白时,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是真相——即使它看起来匪夷所思。”
说完,展耀率先起身道别:“好了,明天就要回去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欢迎……”
沈翊将画板转给他。跃然纸上的,是垂垂老矣的白羽瞳。
“……欢迎来,来做客。”
展耀哽了一下,不由自主伸手去摸——神魂俱在,太像了。就好像他真的有幸与白羽瞳跨越五十年的漫长光阴,面对面站在一起。
自从来到北江,展耀一直以精英的沉稳得体示人。即使第一次意外后的道歉,也只是出于礼节,他从未表露过任何犹豫或者软弱情绪。
眼睛不会骗人。
太温柔,太专注。饱含热烈、克制,与患得患失。
他一定是在看他的爱人,远方的爱人。
这是第一次,令沈翊意识到,对方不是一台精密运转、不知疲倦的机器。催眠专家洞悉人心,一力担负全局,可同样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沈翊被他的神情感染,莫名一股热意涌上眼睛,忙转身去画室外间:“我去拿画筒。”
“不用……不用了,我没想带走。”
展耀深喘一口,压下濒临失控的情绪,只是到底还是红了眼眶。他朝沈翊挥挥手,故作轻松地笑,示意他不必忙。
“我看到了。谢谢你,沈翊。”
***
当晚,白磬堂的车停在会所前,展耀与白羽瞳下车,说笑间看到站在门前迎接他们的人时,双方不约而同惊掉了下巴。
“杜队?沈翊?”
“白队?展警官?”
白磬堂甩下他们不管,率先一把抱住杜倾:“好久不见,倾姐!”
一身端庄晚礼服的杜倾,也肉眼可见的开心,不得体地小跳起来:“老说来,老也不来,小没良心的!”
“这不是来了嘛!”
白磬堂与她手挽手就要往里走,错眼看见被雷劈死在原地的四个大男人:“走哇?不都挺熟的吗,还需要帮你们介绍?”
杜城首先找回舌头:“……姐,你怎么没说你们认识啊?”
杜倾温柔一笑:“你也没问呀。”
白羽瞳抬手比划一圈欲言又止,到底当着外人顾及形象,没有当场蹦起来:“不是,姐,我陪你逛了一整天腿都要走断了,你跟我透一句能……”
白磬堂眉眼一立:“能什么?陪我逛街你很不情愿啊?好小子都不关心你姐,从来不陪你姐见朋友,现在来倒打一耙?”
“哎,姐,姐——”
展耀一看不好,白磬堂说着说着习惯性要动手,白羽瞳在北江保持的冷面警官形象怕是要崩,他忙挺身而出,赔上招牌笑脸:“姐,羽瞳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下回再有聚会你叫我,他不去我去。”
要不白妈妈总把他按家里不愿放出来呢,哄家长开心展耀那是专业的。白磬堂十分受用,临走还不忘丢给白羽瞳一句“你看看人家小耀”。
“看——”白羽瞳拉长语调阴阳怪气,揽过展耀左肩,小声嘀咕:“要不是你拉我逛街,我能看一天。”
“……你说什么?”白磬堂回头,危险地眯起眼睛。
展耀抢先捞他一命:“羽瞳说他特别喜欢陪姐逛街,一逛能逛一天。”
今天是杜氏姐弟主场,一是庆祝连环电信诈骗案告破,请分局众人放松一下,二是感谢展耀不远千里赶来协助,为港城二位专家践行。
会所二楼布置有现代雕塑展,与一楼乐团交相辉映,私人聚会氛围随意,大家说说笑笑,享受难得的偷闲时光。
杜倾携杜城和沈翊来给展白二人敬酒,而后便被白磬堂拉去聊合作项目。杜城又取了一杯香槟递给白羽瞳:“展警官不喝酒,这一杯,白队代了吧。祝二位明天一路平安,落地知会一声。”
白羽瞳爽快干杯,来北江后第一次主动伸手:“也祝你们一切顺利,早日告破悬案。”
“借白队吉言。”
两只手掌交握,白羽瞳顺势一带,将对面的刑侦队长抱住,单手拍他后背,为初见面的失礼致歉:“抱歉,兄弟,不是冲你。”
杜城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爽利,也笑笑抱住他的肩膀:“多大点事啊,羽瞳兄弟还记得呢?”
两人刚分开,还不等聊上几句,杜城被斜后方一股巨力扑了个趔趄——
“哥——”
蒋峰眼睛红红的,抱住杜城不撒手:“哥,你一定要幸福啊……”
杜城:“……”
紧随其后急刹车站住尴尬得手脚并用抠出一间406的李晗:“……”
李晗:“那什么城队……蒋峰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蒋峰抱着杜城声泪俱下:“哥你真勇敢,我真佩服你……哥,以后谁欺负你,跟兄弟说,兄弟永远是你背后最坚强的后盾!”
杜城一脑门问号和感叹号,边应付酒糟八爪鱼似的“好兄弟”,边拿眼神扫李晗:丢人丢到我国东南沿海特区专家面前了,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拎走?
“哦哦……”李晗上手扒拉人:“哎蒋峰你看,那边刚调好水果捞酸奶,咱们去尝尝?”
蒋峰一抹脸,好奇问道:“哪有酸奶?”
李晗一看有门,拽人就走:“我带你去!”
蒋峰踉跄两步,一眼瞅见站在杜城身边的沈翊,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又向沈翊扑来,吓得李晗一把抱住蒋峰的腰往回拽他:开什么玩笑?这个你敢瞎抱试试!
拉扯中,蒋峰身形定格,伸出的手刚好停在沈翊面前。沈翊不明就里,试探地抬手握住他:“有事?”
蒋峰双眼通红含泪,嘴角抽动,死死抓着沈翊的手,盯着沈翊的脸,语重心长托孤似的:“照顾好我哥,拜托你了。我哥实诚,别欺负他。”
李晗低头不敢看自家队长的表情,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人拧走:“对不起对不起,他疯了,你们聊,你们聊哈。”
好歹按着人在花园一角坐下,一人一杯酸奶消停会儿,李晗抱着酸奶杯子站蒋峰面前紧盯着,生怕他脑子一抽再去沈翊面前补一句“嫂子”。
好在过了那股疯劲,加上芒果酸奶太好喝,蒋峰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仰头望着李晗问道:“所以你早就猜到他们……你一开始对沈翊和展耀就不是那种喜欢。”
李晗:“废话。”
蒋峰被骂一脸有点委屈:“那你喜欢谁啊?白队那款怎么样,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不怎么样!”李晗咽下一口芒果:“凶巴巴的,这么多天都没见他笑过。而且你忘啦,当初在局里你给他打圆场,他还拽得什么似的,我才不喜欢这种人。”
不喜欢壮的啊……
许是酒壮怂人胆,蒋峰劲上来非要问个明白:“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幸好角落灯光晦暗,李晗只觉得刚才那一杯香槟烧得脸颊发烫,不得不拿凉丝丝的酸奶杯贴上去。
“我啊……我喜欢的人,要有健壮的身体,还要有孩子一样可爱的脸,性格呢要开朗一些,会逗我开心,像个小太阳一样。”
蒋峰彻底蔫了,撇撇嘴闷气念叨:“李晗你也太离谱了吧,别的先不说,就前两条……哪有人长成那样,那不成金刚芭比了?”
李晗:“……喝你酸奶吧你!”
***
由于明天是工作日,展耀他们也还有行程,聚会便早早结束。
姐妹好不容易见面,杜倾拉着白磬堂返场去了,其余众人道别各回各家。
杜城上了车发现少个人,回头一看,沈翊站在主驾门外,笑吟吟屈指敲他车窗。
车窗落下,沈翊一本正经敬个礼,握拳伸在杜城嘴边:“您好,请出示驾照行车本,吹一下。”
杜城手肘撑在敞开的车窗,配合演出了十二分流氓气:“通融一下嘛小同志,我就喝了一杯。”
沈翊歪头微笑看着他:“谁是你‘小同志’,放尊重点。”
“好吧好吧,听阿sir的。”杜城开门下车:“打车。”
却见沈翊挡住车门坐上他的位置,拉安全带,咔哒扣上。
杜城:“……你有驾照吗?”
沈翊咬字重读:“我有驾照‘吗’?我敢没有吗?有人可说了,让我照顾好‘他哥’。”
杜城一口咬舌头上,疼得嘴角直抽:……蒋峰,再不戒酒,你就给我滚去户籍科别回来了。
“……你有驾照你净骑车上班?”杜城耳根发烫,故意岔开话题。
“锻炼身体嘛,健康工作五十年,服务人民一辈子。”
沈翊单手将包丢向后排,带上车门,回头一笑:“还不上来?放心——至少不会跟某人似的,吊销驾照开除公职。”
有专车司机,杜城乐得清闲。
说来也怪,以前出现场没少让蒋峰开这车,按理他也坐过不少次副驾,哪次也没有像今天似的——没走多远,杜城都有点困了。
一定是酒喝多了。要不就怪沈翊,晃悠悠摇篮似的,什么技术。
杜城搓一把脸,强迫自己精神起来:“哎,说起来酒驾,我记得我刚上警校的时候,还没人查酒驾呢。国内是什么时候酒驾入刑来着?”
沈翊想了想:“11年,要不就是12年?”
“哦,我想起来了,是11年。”杜城说:“刑法课讲过,力推酒驾入刑的还是个经济学家呢。”
“经济学?”
“对。是个经济学教授,她的丈夫和儿子08年被酒驾司机……于是她奔走呼吁,写提案,做演讲,酒驾入刑的民意越来越高涨,三年后终于通过刑法修正案,正式写入法条。”
沈翊由衷赞叹:“了不起。”
“谁说不是。”杜城附和一句,顿一顿,又低落道:“可她的家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沈翊心头一动,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向来克己奉公的刑侦队长,不可能知法犯法——以杜城的状态,他远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沈翊自以为在捉虫,却不想最一开始就掉进了猎人的罗网。
沈翊想起第一次催眠结束,在病房里,他对展耀坦白他带画去胡志峰家的目的。彼时展耀的异样神色,沈翊现在才想明白原因——画就留在现场,画框只有他的指纹,加上展耀早就看破其中奥秘。
太蠢了,杜城一句不提,他竟然天真地以为成功瞒天过海。
沈翊不动声色开着车,心里酸和甜一齐炸开。他甚至开始庆幸,七年前那个女杀手找上了自己,将他与原本毫不相干的杜城捆绑在一起。
此后一生,无论身处多么凶险的战场,他都将拥有一个可以无条件托付后背的战友。
不是谁都有幸拥有牵绊。沈翊想,他大概比好运气的普通人,还要更幸运一点。
“不管她做什么,死人都无法复生。”沈翊接话道。
杜城:“……嗯?”
沈翊目不斜视,注视着夜幕深处:“本来,她这一生将有两个一心一意保护她的男人,现在他们离开了,只有她自己来保护自己。人之所以伟大,因为眼中不只有自己——她站成一面墙,保护了无数个丈夫,无数个孩子。”
杜城心里的石头落地,心酸、慰藉与共鸣的满腔热血一股脑涌上胸膛。
“是啊,”杜城与沈翊一齐看向灯火繁荣的前路,“她也救了无数个自己。”
车子一路穿越繁华的北江市区,拐进幽静小路,停在地库。
杜城边下车边问:“你怎么回去,我送你吧?”
沈翊熄了火,好笑道:“咱俩这么你送我,我送你,天亮也到不了家。”
“也是。”
杜城也笑。他的眼睛和耳根泛红,大约是酒精的缘故。
“那你要不要上来坐坐?”杜城问。
沈翊静静望着他的背影,没有立刻回答。杜城本是背对沈翊向电梯井走去,又停住脚步,仿佛做了一个了不起的决定,回身来——
“沈翊,上周三我对你说,因为工作忙没有去医院看你——我撒谎了。那段时间,我被一个谜题困扰,花了很大力气才搞明白。如果你感兴趣,来我家坐一坐,我讲给你。”
“好啊,”沈翊揣口袋闲散站在杜城车头前,眉眼笑弯起来,“我最喜欢解谜。”
***
前一晚返场太嗨,导致白磬堂一早困得话也少了,上飞机关上包厢门就开始蒙头大睡。
拉升至高空,飞行平稳后,白羽瞳悄悄戳展耀:“想好没有,回去怎么跟妈交待?”
展耀一脸不可思议:“我交待什么?说好的一天工作量,你算算,总共催眠治疗没用了8个小时,完全在计划内,我有什么可交待的?”
是,白羽瞳在心里翻个白眼,那你看卷宗、听龚医生给沈翊做治疗的录音、找他们一个一个了解情况,这些都是买一送仨搭给人家的呗?
“随便吧,”白羽瞳惆怅,“反正每次都是你负责狡辩,我负责挨揍,我都习惯了。”
展耀闷着笑:“白sir辛苦了,这次我争取不笑出来。”
“嘁——”
白羽瞳去吧台拿了些小吃,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支画轴。
“什么呀?”
展耀叉一块蛋糕进口,好奇地盯着白羽瞳手中物件,就要上手去拿。
“刚才送机,大画家给的纪念礼物……诶?不给。人家可是指名道姓给我的,想要自己找人要去。”
展耀也嘁一声作罢,端回蛋糕盘子,故意气他:“是呢,白sir英明神武,魅力出众,随便出趟差都能在我眼皮底下勾搭上艺术家,等回家我找妈和姐评评理去。”
“去啊,谁怕谁,姐就在前边,不如你现在就……”
白羽瞳随口回嘴,解开丝带,取出礼盒中的成卷画纸,展开来一时愣住。
一幅精致的彩色等比例人像,画的是展耀。
不是他身旁的展耀,而是遥远的,老去的展耀。画中人双目略有浑浊,皮肤下垂斑斑点点,却是微微含笑,花白的发丝齐整,神采依然。
展耀从侧面扫见,原本的玩笑神情也有些动容。他不动声色低头,专注分割盘子里的食物,留给白羽瞳属于自己的情绪空间。
幸好,机舱特有的震动轰鸣足够响,白羽瞳扭脸望向舷窗时,发出一声只有他自己听见的抽鼻音,并没有惊动身边人。
许久,白羽瞳原样收回画像,再开口语气轻松,声音却略带一点闷鼻音:“对了,你不是号称要帮他们吗?到底帮了没有啊?我怎么看他俩还是老样子。”
展耀一耸肩:“我尽力了,剩下的交给时间吧。”
银色涂装的流线型飞行器跨越大半个中国,向着东南方穿云而去。脚下有细细的河流曲折,有险峰与海。
来时阴雨绵绵,去时晴空万里。
连时间也偏爱他们。
—fin—
【尾声】
半年后。
SCI重组后的第一例凶案完结,难得轻松的工作日清晨,王韶抱着一摞包裹,哗啦往办公桌上一洒。
“看你们这点出息,就不能少买点——赵富,拳击手套一副,运动袜三双;蒋玲,紫皮糖两包,螺蛳粉……你还敢买这玩意?”
蒋玲一把抢过:“我又不在办公室煮。”
王韶冷笑:“你还敢在办公室煮,不怕白sir……诶,展博士也有?”他捡起一封EMS文件,敲开稍远处的组长室:“展博士,有你的信!”
寄信地址是北江分局,打开来只有两张照片。
“嚯——”
白羽瞳让大红底色晃了眼睛,咋舌:“兄弟单位有喜啊这是。”
第一张是蒋峰与李晗,头靠头笑得一脸甜蜜,背景是内地民政部门官方指定配色,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第二张略显奇怪。视角像是悬空俯拍,“天涯海角”的巨幅雷队画像消失,长方形石墙被整个漆成深红,一黑一白两条竖线将画面鲜明分割,各自形成黄金比例图形,线内侧是两个身着警服的背影。
白羽瞳拾起来细看,调侃道:“不是吧,内地现在这么开放?”
“……文盲能不能不说话。”
展耀抽过照片:“‘英雄的与崇高的人’,极少主义大师纽曼的代表作。”
白羽瞳摇摇头不可置信:“你们这些艺术家啊……就这两根线,‘代表’什么?”
展耀翻过照片,背面行云流水一行钢笔字——
【悬案告破,有幸再会】
“纽曼原画高2.42,宽5.41,你试试徒手画一条两米多长的直线?大师苦练数年才得一幅,你说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代表十年磨一剑,代表前路漫长。
你我有幸同舟共济,终有再会时光。
—《定海》·完—
*瞳耀这边跟这篇有点联系 → 一个大坑
或者这篇 → 【瞳耀】留白(70)
*《定海》和《留白(更新番外)》txt会放在网||盘里,链接详见评论区/彩蛋,哪个能显示就哪个见
*猎罪这对还有一个故事想写,但目前状态不太合适,再议。所以,短期不写东西了,我能求一个长评吗?
[时光重生]同行(八十六)
*CP俞亮×时光
*CP方绪×白川
褚嬴是男妈妈不会消失~
圆梦小甜文,愿所有为梦想努力的人,都能获得更好的结果。
***************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虽然已经不复早上的凶猛,可还是有雨滴时刻不停的飘洒在天地间,被风裹挟着四处洒落,时不时的击打在玻璃上,滴滴哒哒的雨声成为幽玄棋室中唯一的的声音。
赵冰封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早已不顾仪态前倾着身体死死的盯着棋盘,即使不停地扇动着手中的扇子,额头却依旧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
*CP俞亮×时光
*CP方绪×白川
褚嬴是男妈妈不会消失~
圆梦小甜文,愿所有为梦想努力的人,都能获得更好的结果。
***************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虽然已经不复早上的凶猛,可还是有雨滴时刻不停的飘洒在天地间,被风裹挟着四处洒落,时不时的击打在玻璃上,滴滴哒哒的雨声成为幽玄棋室中唯一的的声音。
赵冰封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早已不顾仪态前倾着身体死死的盯着棋盘,即使不停地扇动着手中的扇子,额头却依旧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
“请暂停比赛,现在开始午休时间。”
直到裁判的声音传来,赵冰封才狠狠的一收扇子,咬着牙看了最后一眼棋盘,也不再有心情说什么风凉话了,直接转身离开。
时光垂着头靠在椅子上,像是没有听到裁判的声音一样,手上还在紧紧抓着那个被换过无数次热水的杯子。
【小光!】褚嬴慌张的蹲了下来,去看时光的脸色,【你感觉怎么样?】
【我...】时光听到褚嬴的声音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却是下意识的抬起手想去摸棋子,【下哪?】
【小光,你怎么了?已经午休了!】褚嬴急得眼眶一下就红了,时光脸色依旧还是苍白的,双眼无神的看向棋盘,眉毛皱了起来像是在费力思考着什么,被热水烫得通红的手指还在执着的向棋盒伸去。
直到他的手被一把抓住。
“时光!”俞亮见赵冰封推开门,就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甚至都没顾上和赵冰封行礼打招呼,他看着时光还木愣愣的坐在棋盘前,对环境的变化毫无反应,只想着眼前的棋局,心脏一下就揪紧了,之前因棋局优势而认为时光状态恢复的侥幸荡然无存,他紧紧抓着时光的手不放,把人搂进怀里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声音甚至带上了哽咽,“时光,别想了,我们去休息一会。”
“我....”时光靠上俞亮温暖的胸膛才像是反应过来,慢慢的眨了眨眼,声音里也带上了委屈,“我想睡一会...”
俞亮确认了手下的温度不是他所担心的滚烫,才缓缓松了口气,稍稍用力把时光扶了起来,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带着他往外走,低声哄劝,“休息室有沙发可以躺一躺,我知道你很累了,但还是要吃一些东西再睡。”
时光毫不犹豫的把全身的重量交给了俞亮,闭上眼无力的点头。之前实靠着零食和热水恢复了些体力,但是寒冷就像是渗入到了骨子里一样,无时不刻不在影响着他,依照褚嬴的声音落子几乎及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甚至已经完全无法判断棋盘上的局势了。可他非常清楚自己目前有多需要食物来补充热量,所以当时光走进休息室,坐在工作人员准备好的午饭前的时候,即使毫无食欲还是强忍着不适,一口口的把饭菜吃掉。
俞亮和白川忧心忡忡的看着时光,小声沟通着,“我刚才确认过了,时光没有发烧,只是我总觉得他状态不太对。”
“确实不像是发烧,”白川看着时光像一只接触不良的机器人一样,动作迟缓的吃着东西,“你觉不觉得时光他今天反应和动作太慢了,做什么都慢着半拍?”
“是有一点,不是因为时光还在考虑对局的情况吗?”俞亮猜测着,即使是冷静如他会本能的欺骗自己去相信更好的答案,“按以前的情况来讲,时光一般会在晚上体温升高,这次如果时光完成对局,就把他送到医院去,应该就没事了吧?”
“看他今天的棋局,确实不像是太糟糕的样子。”白川也在犹豫,“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送医院了,听方绪说他这半年病了不少次,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对了,定段赛的时候时光一直在一起,他下棋状态受身体影响大吗?会不会在强撑着?”
“这个....定段赛的水平对他来言太低了,看不出什么.”俞亮仔细回忆,想到了他和方绪从乌鹭山上吧时光找回来的那次,“不过有一次他发烧的时候和我下过一局,即使我输的很惨,但是行棋之中也还是漏洞不断,完全是靠实力碾压我的,远没有今天这局这么稳妥。”
“那至少他上午的状态还好,我一会去找工作人员借个体温计,看时光午休后会不会烧起来,今天这局棋已经这样了,不出意外的话,赵冰封坚持不了多久,棋局一结束我们就把时光送到医院去。”白川终于下定决心,“方绪不知道去哪了,我先看时光一会,你去吃饭吧?”
“我吃不下,您先去吧,不是还要借体温计吗?”俞亮的眼神一刻都舍不得离开时光,看着时光终于把眼前的午饭吃了个七八分,腮帮子鼓鼓的尽力下咽着,把眼前的餐盒往前一推,就跌跌撞撞走了几步的就倒在了沙发上。
俞亮上前拉下沙发上的铺巾,盖在时光身上,时光强撑着仰起头看向他,也不说话眼神中就像有千言万语,俞亮抿唇像是知道时光要说什么一样,盖住他的眼睛,“放心睡吧,时间到了我会叫你起来的。”
时光混乱的大脑根本做不出什么有用的思考,只是在熟悉的安抚下终于沉沉睡去。
俞亮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想要盖在时光身上,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潮乎乎没干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迟疑。白川看着他们这样只能叹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我去找体温计,然后带份饭给你。”
“嗯,”俞亮俞亮看着时光乖乖巧巧的的窝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把白川的衣服仔仔细细的盖在他身上,头也不回的答应着。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身边站着一个已经泪流满面的白衣魂魄。
“时光....”
“时光,醒一醒....”
“时光!”
遥远的呼喊声将时光唤醒,他挣扎着想拒绝,可是这声音如影随形,直到他终于皱着眉睁开了双眼。
“时光,时间到了,醒一醒吧。”无论如何不忍心,俞亮还是依照承诺在开赛前叫醒了时光,在时光迷迷糊糊的想要起身的时候,拿出了趁他熟睡时放到腋下的体温计。
白川接过体温计,看着上面的数字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刚才放好了吗,是不是位置歪掉了?温度怎么没什么变化?”
“我确定放好了,”俞亮扶着还没清醒的时光坐起来,看着时光依旧惨白的脸色皱眉,“而且我一直盯着时光,他睡的很沉也没动过。”
“那应该就没事了嘛。”方绪中午不知道和谁去吃的饭,比赛快开始了才来到休息室,此时正凑到白川身边去看温度计的刻度。
俞亮再次伸手去摸时光的额头,依旧是冰冷冷的,没有任何发热的迹象,又去看时光的状态,只见时光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眼神迷茫还没清醒过来,双手蜷缩在胸前,正无意识的在用力按压自己的胸前。
“时光,你感觉怎么样?”俞亮有些不安。
时光还在半梦半醒中,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自己在那里,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的胃胀得厉害,睡着前吃的饭菜没有丝毫要被消化的意思,像是凝结成一块冰沉甸甸的坠在胃里,他摇晃着头努力的试着找回理智,逐渐看清眼前的情况,“我...”
可还没等时光开口说些什么,他突然脸色一变,条件反射的推开站在他身前的俞亮,用尽全力向沙发的另一个方向倒去,一张口就把之前吃下去的午饭全都吐了出来。
“时光!”俞亮甚至顾不上地上的污物,就想要扑过去看看时光的情况。
而时光也终于在这个当口清醒了一些,抬起手阻止俞亮的接近,他的食管不受控制的痉挛着,胸腹部的所有肌肉都缩紧着,把未曾消化的食物从胃里推出来。
这样剧烈的呕吐过程,让时光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不即使平息了也还不得不伏在上沙发上急促的喘息着,脸上也因为充血,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俞亮不顾地上的污物,无措的拍打着时光的后背,想让他舒服一点,时光摆了摆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让我缓缓...”
不过到了此时时光终于找回了今天丢失已久的理智,他的思路难得的清晰起来,被俞亮轻轻扶起,白川适时的递过一杯温水,时光试图接过,手却不停的颤抖着,被俞亮握住才将杯子送到唇边。
上午时光确实是反应迟钝、神志不清,也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甚至他现在都无法把上午的回忆拼凑完整,但时光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只要他的身体允许他正常思考,那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也不等在场的其他人再说些什么,放下杯子,趁着俞亮一个不注意就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去。他无法面对至亲的关心,几乎是落荒而逃。
俞亮条件反射的向拦住时光,却被方绪阻止了,“算了吧,时光给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没有哪个棋手会放弃的。”
只是此时所有人都不知道,时光的问题不是简单的着凉发烧,而是更为危险会致人死亡的失温症。
时光扑开幽玄棋室的门,踉跄着走向棋桌,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短短的几步就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心脏也因此而急速跳动着,时光垂下头一只手下意识的按住胸前,另一只手撑在椅子上,勉强维持住坐姿的平衡。
赵冰封掀起眼皮轻轻的瞥了时光一眼,又垂下眼睑扇了扇扇子才开口说话,“时光啊,你这个样子可不行,要打起精神来啊。如果你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那就太天真了,你以为坐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呐?棋局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赵冰封作为天元头衔的持有者,靠的可不是他的阴阳怪气,一个久经风浪的老牌顶尖棋手,自然有他自己的骄傲与坚持,既不会甘心就这样放弃棋局,更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失利就失去斗志。午休时间,他的大脑没有休息哪怕一刻,上午的棋局不停的在他脑中盘旋,即使他想不明白局势为何如此快的就到了这个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可他多年的经验依旧不可小觑,即使是序盘失误,那中盘搏杀也是他多年来所擅长的,即使是拼得玉碎,他也要从绝路中找到生机,从白棋的封锁的夹缝里透出阳光来。
【褚嬴?】可是时光却无法回应这样的宣战,他眼前也一阵阵发黑,不得不闭上眼睛在意识深处去寻找褚嬴,甚至没有意识到褚嬴已经沉默太久了。
褚嬴不是俞亮、白川和方绪,他不会为棋局上的优势而对时光的状态产生误判,但他作为一个残存的魂魄,同样无法强制的改变时光的行为。即使他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孩子苦苦强撑,心如刀绞,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停止这一切,想让时光得到应有的救治,却又狠不下心让时光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在,】在时光的意识里,褚嬴散发着白色的光辉,是黑暗中唯一的神明,可这样的神明却在哽咽着,【小光,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要完成这个局棋?】
【是。】时光当然知道褚嬴的不满,可他倔强得不肯放弃。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结束的。】褚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发着光顺着脸庞滑下、滴落,却又消失在黑暗中。
他怎么忍心让时光失望呢?他总会达成他们共同的愿望的。
TBC.
***************
总之是没有人可以拒绝时光倔强的坚持....
啊啊啊,卡文到死,其实这一段我真的是酝酿太久了,甚至是我在构思这篇文时候,最初构想的几个重要情节之一,也是我复更的原因之一,从复更开始的第一章就在铺垫,包括和王翀的冲突,陈记者的采访,都是为了让时光的拼了命的也要完成这局棋变得合理。结果临到下笔反而各种不满意,但我又舍不得这段高潮剧情变得无趣,我再找找感觉QAQ....
说个笑话,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在百章内完结来着,啊,对不起,我最最开始以为是三十章内....
最后和我重复三遍:这是篇圆梦小甜文!这是篇圆梦小甜文!这是篇圆梦小甜文!
PS:【】符号里的是褚嬴的话或者是时光内心和褚嬴的交流,也就是是外人听不见的;加粗的部分是原剧的台词,特意说明一下。
【瞳耀】锦瑟(四)
转天白羽瞳来的很早。他在入口处的白板上看到贺萧阳预约了二号审讯室,便找行政经理要了密码,又去茶水间泡了一大杯咖啡,便进了监控室坐下来静静地等着。十几分钟后,单向镜的那一边,他昨天在现场遇到的那个叫王璟的警员开了门,跟在他身后的白皓晨给了他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转到桌子的左侧坐了下来。白羽瞳静静的等着贺萧阳出现在审讯室里,哪知身后的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白羽瞳一回头,便见贺萧阳闪了进来,径自走到他身边坐下。白羽瞳下意识的望向镜子后面的审讯室,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个一头短发,身材高挑的女警在白皓晨对面坐了下来。
沈晏!!白羽瞳感激的向贺萧阳笑了笑,就听那边沈晏已经开了口:“白小姐,感谢...
转天白羽瞳来的很早。他在入口处的白板上看到贺萧阳预约了二号审讯室,便找行政经理要了密码,又去茶水间泡了一大杯咖啡,便进了监控室坐下来静静地等着。十几分钟后,单向镜的那一边,他昨天在现场遇到的那个叫王璟的警员开了门,跟在他身后的白皓晨给了他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转到桌子的左侧坐了下来。白羽瞳静静的等着贺萧阳出现在审讯室里,哪知身后的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白羽瞳一回头,便见贺萧阳闪了进来,径自走到他身边坐下。白羽瞳下意识的望向镜子后面的审讯室,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个一头短发,身材高挑的女警在白皓晨对面坐了下来。
沈晏!!白羽瞳感激的向贺萧阳笑了笑,就听那边沈晏已经开了口:“白小姐,感谢你今天特地来警署协助我们的调查。我们今天叫你来,是因为近期的一桩凶案需要你的协助。在我们正式开始之前我想和你强调,这只是简单的问询,并不是什么审讯,我们当前不认为你有任何嫌疑,但我们希望你把你知道的情况和我们分享,以便我们尽快锁定凶手。”
白羽瞳想起半年前李钰的案子,当时,她的丈夫Colin来警局协助调查,展耀的开场白和这个几乎一次不差。他脸上浮起一个笑容,展耀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些警员确实有心了。
作为全香港最优秀、最受尊敬的心理学家之一,展耀的课,无论是在诚治大学的还是其他心理学讲座上的永远都是人满为患。香港警署近水楼台,之前给警员们安排了几次展耀的课,内容都是讲审讯技巧的。白羽瞳记得展耀讲过,审讯嫌疑人的时候警方需要树立权威感,让嫌疑人觉得警方已经胜券在握,这样才会放弃幻想乖乖交代犯罪事实。但询问受害者或者证人的时候,重点是要迅速和对方建立一种彼此信任的关系,只有在取得对方信任的前提下,对方才能迅速敞开心扉愿意和警方合作。展耀特别提到,如果是遭遇严重暴力或是性侵案的女性受害者,最好安排女性警员进行询问。
单向镜的对面,白皓晨一点都不掩饰震惊的神色:“Madam,我昨天晚上十点钟刚刚从上海回来,在此之前的两个星期我一直都在上海,我能有什么线索向你们提供的?”
沈晏摇头:“我当然没有暗示你有任何嫌疑,但是我们确实怀疑这个死者和你可能存在某种关联。”见白皓晨投来的探寻的目光,她继续道:“我们在死者家里发现了一个旅行箱,上面有你们白氏集团的LOGO,还有羽瞳两个字……”
白羽瞳隔着单向镜,眼见着白皓晨突然间面色一白,一脸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等了得有半分钟的功夫,她才能继续道:“您是说……您说当年……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死了?”
白羽瞳飞快的看了贺萧阳一眼,后者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个箱子果然是白允康遇害,白皓晨被劫持的时候凶手顺手牵羊带走的。
隔壁审讯室里的沈晏反应也是极快:“白小姐,我已经看过当年的卷宗了,里面你只是讲述了你父亲遇害和你被绑架的经过,但你的叙述里并没有提到过什么箱子,你愿意把这箱子一部分内容帮我们补充一下吗?”
白羽瞳在几年前,确切地说,是在自己的级别刚刚有权限查阅冷案档案的时候就把这个案子的旧档提出来看过了。根据白皓晨的口供,那天她赶上生理期加上又有点儿感冒,早上吃了早饭觉得浑身没力气,于是就让妈妈打电话向学校请假,自己回卧室休息去了。她应该是睡着了,因为她是被外面扑通的一声惊醒的。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屋里就闯进了两个蒙面的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刀,刀尖上还在滴血。另一个把她拽起来让她和他们走,她想反抗结果被一拳打晕,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
只听对面的审讯室里的白皓晨平静地开了口:“那个箱子啊?我记得。那天我不舒服请假在家,当时我正在睡觉,迷迷糊糊地听见好像有人和我爸争吵,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房间外咣当一声。我以为是我爸摔倒了就喊了一声爸,哪知我爸没回答我,却有两个蒙着脸的陌生人闯了进来,他们见到我也好像大吃了一惊。因为那个时候我通常应该在学校,所以我猜,那两个人当时应该是没想到家里还有其他人,如果我没有喊我爸那一声,说不定我就能逃过那一劫了……”她停下来把脸埋在手里,声音有些暗哑:“他们应该是见我只是一个单身女孩儿就松了口气,拿刀指着我让我和他们走。我想找个借口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于是就说我跟你们走可以,但你们能不能让我拿几件换洗的衣服。看他们没反对,我就随手抓过个箱子胡乱往里塞了几件衣服,还没等我想好还能怎么再拖上一会儿,隔壁传来汽车停下来的声音,可能是他们以为有人来了害怕被看到,其中一个人走上来狠狠给了我一拳,然后我就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情……我记得都说过了……”
弦外之音:你们自己去查我当年的供词吧!拜托不要再让我把那段往事重述一遍了!
隔着单向镜,白羽瞳望着白皓晨那张有些失了血色却依然美丽的脸。
白皓晨今年29岁。她虽然算不上苗条,但身材依然玲珑有致。因为母亲是印度人的关系,她有着小麦色健康的肤色和比纯东亚人明艳深邃的多的五官。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她那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想来也是继承了母亲的基因。白羽瞳记得两个人都是小孩子时候,他总是喜欢抚摸她那一头秀发,靠着她的肩膀说堂姐,你真漂亮。
白皓晨的父亲白允康是白家那一辈里最小的孩子,比白允文小了7岁,但他结婚非常早,他的独生女白皓晨刚好夹在白磬堂和白羽瞳中间,比白羽瞳大了一岁。小时候白磬堂出过事在医院里待了好久,后来又去了美国治病,白羽瞳很多时候就把白皓晨当成了自己的姐姐。皓晨对他远比亲姐姐有耐心的多,她从不会和他抢玩具,她会和他一起读英文原版的儿童读物,由着他把自己的一头青丝编成滑稽的小辫子。白羽瞳记得,他那个时候确信,皓堂姐姐会像她自己的母亲一样早早结婚,生个和她一样温柔漂亮的女儿,而那个孩子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宝贝。
谁知造化弄人,18岁那年的一场天降横祸,让白皓晨至今仍孑然一身。
审讯室里的沈晏眼里满是心疼:“所以,那两个人杀了父亲又绑架了你,那个箱子是他们劫走你的时候顺手带走的?”见白皓晨不置可否,她继续道:“白小姐,我们这里有那个死者的照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看一下,这个死者是不是当初绑架、侵犯你的那两人其中之一?”
还没等沈晏把死者容貌还原后的绘像从档案袋里拿出来,白皓晨已经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不可能认出来。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他们侵犯我的时候要么带着滑雪面罩,要么就把我的眼睛蒙起来。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们的样子……”
“那你逃出来被解救之后,你还见过这个箱子吗?”
白皓晨神情淡漠的又一次摇了摇头。
估计她是没有可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关于凶手的信息了。白羽瞳有些沮丧,贺萧阳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轻声道:“好歹我们现在可以确认这个箱子的来源了。如此说来,只要我们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当初杀害你叔叔,绑架你堂姐的凶手就找到了!虽然他的身份还没确定,杀害他的凶手是谁也还不得而知,但能了结一桩冷案,也是功德一件了。”
他话音未落,监控室的门开了,CID的文员尚亦洁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和一个平板电脑闪了进来,见二人仍然在观察着隔壁审讯室的动静,她压低了声音:“贺sir白sir!死者果然有前科!你们记得当初白小姐被囚禁的那个集装箱改建的小屋吧?”
两人点头,就听尚亦洁继续道:“技侦当时在里面发现了一件男士外套,并且在上面提取到了部分嫌犯的指纹和DNA,我们刚才对比了一下,果不其然,死者的DNA和指纹和当年外套上提取到的那套高度吻合。”
贺萧阳眉头一扬:“果然这个混蛋玷污过不止一个女孩子!其中还有未成年人!”
尚亦洁的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激动:“还有,我们还原了他生前容貌的绘像录入了系统,但居然没有找到精准的匹配。我们想了一下,根据名都物业管理的说法,他自从二十年前搬进去之后就很少出门,户籍上是旧照,社交媒体上也没有近照一点儿都不奇怪。我们于是用系统的age progression进行了一下反向处理,模拟了一下他20年前的容貌,户籍系统里找到了几个可能的匹配,但我居然在警局系统里也发现一个匹配的结果。”她顿了顿,像是要两人准备好迎接这条特别重大的消息:“但我想打开那个匹配结果的链接的时候,系统告诉我咱们CID没有权限访问那个文件。”她边说边把平板电脑点开,输入了CID的用户名和登陆密码,果然,银幕上迅速跳出两个单词:Access Denied(禁止访问)。
白羽瞳从尚亦洁手里要过平板,登陆了SCI的用户名和密码,按下回车,银幕上跳出的仍是一模一样的结果:Access Denied。
白羽瞳和贺萧阳双双拧紧了眉头。CID和SCI连同SWAT特警队,是香港警局系统中级别最高的三个组,现在其中两个组都没有访问权限,这是个什么等级的案子才会有这么高的保密级别?
尚亦洁像是猜到了两个人的心思:“我给包sir的秘书打过电话了,Cecilia说包sir上午在开会,等他回来她会第一时间向他请示给我们授权的。”
白羽瞳点头:“谢谢你亦洁,你先给我们说说那个小屋里面的DNA结果吧!”
【注】age progression,直译过来就是年龄进展的意思。顾名思义,这是一种模拟人物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产生的容貌变化的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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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来更文了。现在本案还属于前期铺垫,线索不多,不过悬疑文里没有没用的信息,所以每章对真相都是至关重要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