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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没有人发过但是我是真的眼睛袅袅了QAQ所有人都给我去看原视频啊喂!小米真的一针见血啊,初三休学牲感觉是真的全靠抱着官摄啃了一遍又一遍才对生活坚持下去的(大哭),这个意大利人怎么能说得这么一针见血以至于成了大家的网络嘴替了,给我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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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炣

【萨莫萨】情爱小说

Sum:莫扎特并没有在三十五岁那年死去。


*米扎/flo萨。


在缠绵病榻的那几个月里,莫扎特无疑已经将人类疾病所能带来的大部分疼痛都尝个遍了。由于身体的日渐虚弱和旧疾的复发,他没日没夜地被内脏处传来的不适感折磨着,而很明显,康斯坦斯找来的那些医生已然对他的症状束手无策。

若只有肉体方面的痛苦,莫扎特倒觉得自己其实还可以忍受现状,借着昏睡和脑中的音乐度日;但最让他发疯的其实是其他东西:看不到尽头的无聊日子、偶至的耳鸣和那些噩梦,等等。这些精神上的问题让他陷入分不清现实与梦幻的境地,像条渴水的鱼,却只能在即将干涸的河床里挣扎。

最常见的情况是上一场噩梦还未结尾,现实的困厄就...

Sum:莫扎特并没有在三十五岁那年死去。


*米扎/flo萨。




在缠绵病榻的那几个月里,莫扎特无疑已经将人类疾病所能带来的大部分疼痛都尝个遍了。由于身体的日渐虚弱和旧疾的复发,他没日没夜地被内脏处传来的不适感折磨着,而很明显,康斯坦斯找来的那些医生已然对他的症状束手无策。

若只有肉体方面的痛苦,莫扎特倒觉得自己其实还可以忍受现状,借着昏睡和脑中的音乐度日;但最让他发疯的其实是其他东西:看不到尽头的无聊日子、偶至的耳鸣和那些噩梦,等等。这些精神上的问题让他陷入分不清现实与梦幻的境地,像条渴水的鱼,却只能在即将干涸的河床里挣扎。

最常见的情况是上一场噩梦还未结尾,现实的困厄就又缠上了他的手脚。咳嗽与不间断的疼痛没法完全概括他的病重,病情的突然恶化也让他的妻子由最开始费尽心思寻找最好的大夫(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来给莫扎特诊断,转变成了后来的沉默。半空的酒瓶和药包堆满了他的床头,各种不怎么花钱的偏方他也试过,持续削瘦下去的双手和浮肿的小腿却似乎在嘲弄他的希冀。终于,来访的客人也减少了,他们不愿沾染上死亡的气息——这不能怪他们,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在看到莫扎特如今的模样后还觉得他能够好起来——这家伙几乎已经成了教科书上关于濒死者的定义。

可不管传言再怎么详细真实,终究还是有人不肯相信,比如萨列里。罗森伯格口中关于莫扎特病势的描述他已经听了几十遍,可他还是在真正踏入那扇卧室门的瞬间感受到了悚然,险些为眼前所见软下膝来,跪伏到地上。

这不是他头一回来探望莫扎特,但病人如今的样子却还是让他心惊。萨列里靠近床边的时候,莫扎特还睡着,——又或者是昏迷,这二者的差异其实没那么明显——多像个孩子啊。萨列里不合时宜地想,为什么康斯坦斯从来没有向他求助过呢?

街市上的风言风语和宫廷中的议论是萨列里得知莫扎特近况的来源,而康斯坦斯——她从来没有向他要哪怕一点支持。因此,他无法帮助这位对他来说亦敌亦友的音乐家——作为陷害天才多次的宫廷乐正,他哪里还有主动出手救助天才的立场?

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在莫扎特患病之后,萨列里很难再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康斯坦斯的驱逐无疑把这种不平静扩大到了极点。萨列里没有理会女人的低声怒吼,只是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并不受这个房子的女主人欢迎的事实,然后细细地用目光去打量床上的病人:莫扎特瘦了不少——不,是瘦了太多太多。他的颧骨只能勉强撑着脸颊的轮廓;那截露在被子外面的脖颈也不免缠了几分美感——在脆弱的前提下,那上面的青筋根根冒出,让萨列里幻想起其中血液流动的韵律;他的双手耷落在被单旁,几根骨头像织衣用的长针,只是挑着薄薄的一层皮肤,不再能承载生命的重量。

床头柜上的物品除了药碗就是酒瓶,萨列里皱了皱眉,觉得莫扎特肯定不会喜欢这些。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梭巡,但最终也没有找到一点有生气的东西,只能重新放回到莫扎特身上。康斯坦斯的手指依然指着外面,沉默地传达着抗拒。正踌躇之际,萨列里看到床上的音乐家突然动了动睫毛,而后缓慢睁开了眼睛。

本没预料到莫扎特会醒的两人同时愣了愣神,竟还是病人先打破静寂,“啊,萨列里,”莫扎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种说不太清的缱绻,“您来啦……不,我知道了……我又在做梦啦。”

萨列里听着莫扎特细微的絮叨,意识到这家伙此刻恐怕是有些不清醒的。他知道那些病重的人在长期得不到及时治疗后会陷入一种介于清明和迷蒙之间的状态,但他不知道莫扎特居然也会被这种情况困扰。

直到他想要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萨列里拦住的时候,莫扎特才恍恍惚惚地脱离了那种状态。他自鼻腔里哼哼了几声,眯缝着眼看向萨列里,又轻轻“啊”了一声,用一种并不确定的声音问道:“您真的来了吗?……”

这问句有些太过小心翼翼,让萨列里有些不适应。他印象中的莫扎特是张扬的、毫不顾忌任何事物的,而不像现在这样,陷于困顿之中无法脱身——当然,这不能怪康斯坦斯,她已经尽了力。思及此,萨列里甚至有些愤懑——他不愿看到莫扎特这番犹犹豫豫的怯懦姿态。

“是的,莫扎特,我在这里,”萨列里注意到了自己声线的颤抖,也注意到了莫扎特晃晃悠悠伸出来的手,于是他握住它,动作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真挚,“您感觉……好些了吗?”

萨列里在自己把这话问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好些了吗?明晰的答案就摆在他面前,他却还要装腔作调,多可笑。他闭上嘴,看着病人的眼尾晕染上点点笑意。莫扎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好些了,您呢,您……怎么样?您是来——是来帮我的吗?”说着,他眼睛里的烛火又散落成碎的光点,瞳孔也失焦,嘴唇微微翕动着,喉咙中也滚出几声哽咽。萨列里没有逾越朋友的礼节,但他的心脏却揪起,他不知道莫扎特在这间矮窄的旧屋里度过了怎样的一段日子,但光看他如今的模样便知道它们肯定不令人愉快。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成型,但他不敢吭声,只是想要松开手,接着却看到莫扎特喘息起来,唇片轻轻抖着。萨列里,莫扎特喊他。我多么……多么舍不得您呀。


等到萨列里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康斯坦斯收拾东西回了曼海姆的老家,而莫扎特被他找人抬进了自己的府邸(一刻也没有耽搁),第二天这消息就传遍了维也纳。萨列里原本无意去体味这对夫妇之间的离心,但当他看到莫扎特在睡到自己卧室里那张大床上时所流露出的放松时,他把这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全盘接下了这个死局:把莫扎特重新送回那个阴冷的旧屋里肯定不切实际,这也标志着这位音乐家在某种意义上彻底与过去割裂了——而不仅仅是他来到朋友家里养病这么简单。

萨列里没拖着,在莫扎特住下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找来维也纳最好的医生给莫扎特诊断,又买了不少之前这个贫穷音乐家根本吃不起的药。莫扎特也很给他面子,发热和红疹一个都没少,在住进来以后就几乎不再睁眼,偶尔清醒,也只嘟囔两句萨列里听不懂的话,转眼就又睡过去了。

这家伙肯定是病得有些糊涂了,萨列里在应付宫廷中的同事的余暇里抽空想着莫扎特,想那个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三小时半都在无意识中度过的音乐家。医生和他说莫扎特病得很重,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听天由命。他想到这个词。萨列里让跟了自己多年的老管家在自己离家的时候好好照看莫扎特,尽量满足他的所有需求(不论合理还是不合理)。这像是一种弥补性的行为,在自知对莫扎特有所亏欠的此刻,萨列里一退再退,把自己领地内的大片领土都划了出去——划给了莫扎特。

而另一位当事人就这样安稳地病着,萨列里尽量避免与他的直接接触,只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悄悄探视,或是听老管家每天向他陈述的内容——比如莫扎特身上的水肿又消了一些了,醒着时好像也不那么迷糊了。大部分时间,萨列里就只是听,既不发表意见也不透露感情,斟酌着那个姓氏的重量,最后再叹口气作结尾。

几周之后,莫扎特勉强能下床了,但仍需要别人的搀扶——这是萨列里不小心撞见清醒的莫扎特的时候发现的。金发的音乐家高兴地向他挥手,即使那只手臂还是瘦得吓人。萨列里走近他,嗅到他身上几缕缠人的药香。“您还好吗?”莫扎特笑着问,眼中漾起愉悦的波。萨列里愣了愣,点点头,想把莫扎特塞回被窝里,却被躲开了动作。“我好啦,——我快要好啦。您带我出去玩玩吧?”

萨列里皱了皱眉,手掌抚上莫扎特的脸颊,使了些力固定住这颗不断前后晃动的脑袋,他这才发现莫扎特的目光还有些涣散,这人其实根本没怎么清醒。他想把一旁的被子拽过来给莫扎特盖上,却被音乐家用双手双脚缠住了身体。在拼着力不让自己压在莫扎特身上的时候,萨列里只能无奈地用言语安抚他:“等您再清醒些,我就让您出卧室门,在宅子里走一走。”

他看到莫扎特那双深咖色的眼睛亮了亮,而其拥有者似乎才想起来这卧室是萨列里的,开始兴致冲冲地打量房间里的全部装潢,床脚的涂层、桌上的那盏蜡烛和墙壁上挂着的十七世纪巴洛克风格的油画,他一个也没放过。而随着把这些物件一点点全部看过来,莫扎特眼里的笑意愈聚愈深,“我这才看出来,”他说,“您真的是个意大利人呀。”

最终萨列里还是屈服于莫扎特的好奇心,他搀着莫扎特下了床,看着音乐家的脚在羊毛地毯上挪动,就像是看水生植物在湖面虚弱地浮游。从二楼的卧室到一楼的楼梯不长,但也足够让没有完全痊愈的莫扎特气喘吁吁。他把头靠在萨列里的肩头,抿着唇瞪大双眼去看空间里存在的所有物品(明明这些东西一直都有,莫扎特之前来访时也都看到过),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弧。这一系列动作让萨列里不禁怀疑起来:对于这个他们二人都只是稍作停留的世界,难道莫扎特是发自内心地喜爱的吗?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肯定的。萨列里看着颤巍巍想要去摸一个画框的莫扎特,在他撞到桌角之前把他拉回自己的身边。莫扎特嗤嗤地笑起来,没走几步就困得一脑袋扎进萨列里的怀中,萨列里只得把他又抱回卧室里,觉得自己实在应该从今天开始少吃些甜食。

“真美啊,”萨列里正准备拉上窗帘,忽然听到莫扎特这样说,他没回头,把窗帘又拉开,露出外面花园的景象,而莫扎特又笑了两声,“您是懂我的——多美啊,那些生命,对吗?”萨列里看向窗外,初秋的温度已经让不少花都凋零了,只剩下几株晚凋的种类还在摇曳,这景象未免有些凄凉,他咬了咬牙,用力拉上窗帘,说:“没什么好看的。”

莫扎特沉默了一会儿,萨列里以为他生了气,转头去看床上人的表情,却发现这家伙正在憋笑,“您不懂,”他说,拉着被角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这比成群的醉鬼可好看多啦。”

萨列里想了想莫扎特旧住处的所在地,便不再奇怪,“您以后不需要再回到那里去了。”回到无望与陌生的熟悉当中去。萨列里想着,按了按那头蜜金色的长发——该剪了。他朦朦胧胧地想,瞥见莫扎特眯起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然,日子不可能完全地平淡无波。外界关于他们二人的传闻不可避免地传进萨列里的耳中,那些揣测和假设都浸着恶意,但他只是庆幸莫扎特出不了门,因此也听不到这些流言。

萨列里没有对这些话作出回应,只是会对那些认为他在做善事的贵族们致以谢意。但凡是和莫扎特沾边的人和事似乎都逃不脱一个倒霉,宫廷乐正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不怎么在意罢了。现在最让他焦头烂额的其实是莫扎特本人——这家伙在那天出了卧室门之后就一直嚷嚷要出家门,去巴黎圣礼拜教堂礼拜。

其实莫扎特哪里是想礼拜,萨列里知道这家伙就是想去看那些泛着紫光的玫瑰彩窗和耶稣受难时所带的荆冠,可他怎么敢让莫扎特在这个时候去法国*①?拒绝是肯定的,而莫扎特闹脾气也是肯定的。无奈之下,萨列里承诺莫扎特在他病好之后会带他去意大利,去圣彼得大教堂——“那里的彩绘玻璃窗也很漂亮,不是吗?”莫扎特只是闷着鼻音哼哼,说:“我要去圣·斯蒂芬*②。”

这下子彻底没办法拒绝了,毕竟莫扎特已经恢复了不少,身上有了些肉,也能自己下床了,医生还建议他多活动活动。可在出门之前,萨列里还是用披风和针织帽把莫扎特裹了个严严实实,估计连南奈尔都认不出他来。这样做一是为了防寒,二是为了避免这次出行再引起什么闲话——他没什么所谓,可他不想让莫扎特听到哪怕半句。

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但谁都没有迈出最后的那一步,对于这次颇像约会的同游,两个人也都默契地选择不予置评。萨列里把自己的下半张脸挡住了,这个造型引得莫扎特笑起来,说,大师,没有胡子的脸让你看起来好年轻哦。

出门后,他们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前往目的地,远远就能看到教堂屋顶贴着的那些菱形彩色琉璃瓦,几个尖塔直直地刺向天穹,而守门的那位老人正带着笑容望着街道与人群。和萨列里并肩进到教堂里面后,莫扎特眼前一亮:两排哥特式的柱子把教堂的正殿隔成了三部分,而玻璃窗被光线穿透时所投射出来的彩色碎影漫散在空气里,像神谕落下时自天际流淌出的虹。

“我们站在上帝面前啦,萨列里,”莫扎特轻轻地说,目光落在远处的圣坛上,“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愿意回答我吗?——您为什么要帮我呢?”

萨列里大概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怎样地不堪,所以他没有吭声,只是低着头,感受鼻翼间呼吸的温度。他为什么要帮莫扎特呢?如果他们只是普通定义的朋友,那么他可以说自己是出于真挚的友情,出手相助;如果他们是情人,他可以说自己是为了内心的那份爱——但他们不是,比起挚友和情人,很明显“宿敌”的定义更切合他们的实际。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萨列里都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谈及,所以他出声了:“我想,上帝不会关心这样无聊的问题。”

被蒙在一大堆衣物里的音乐家笑了笑,发出的声音被布料层层过滤,最后到达萨列里耳中的,只剩下一点残余的快乐。“我关心呀,萨列里,”莫扎特说,眼睛弯起来,“若是我爱您呢?萨列里;您爱我吗?——或者,您是否与我同样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萨列里还是不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死盯着面前的人。他几乎不敢确定此刻的莫扎特是清醒还是混沌,自然也不敢把此刻心底腾升起的某种雀跃称为幸福——当然,这依旧是一种消极的幸福,就像纠缠人体已久的病痛乍然离去时给人带来的狂喜——他在崩溃的边缘上被救回来,自我保护的外壳也被剥开,而目之所及,竟是他从未敢奢求的大片光明。

他爱他,——他当然爱他,神赐福的儿子自然有爱所有人的能力,但是莫扎特会去向每个人都坦白一句“我爱您”吗?显然不会。所以萨列里才敢蔓生出更多想法,即使这些想法还是在成型的刹那间脆弱,缩回到他灵魂的一隅里。那么,他爱莫扎特吗?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四十年的岁月毫无疑问代表着大半生命的流逝,而接下来所做的每一个重大抉择都将影响终末的收场——虽然有些时候,感情问题并不在重大抉择的解决范畴之内。

感情太复杂,太奇怪,从古希腊到中世纪,从神爱世人的命题被信徒创立,到它被更狂热的信徒推翻,无数人已经用生命丈量了感情的长度——从出生到死亡,当然;可它的深度到现在却仍是个迷。在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几位航海家冲破海的阻隔之后,人类对感情的描述也变得更为广阔,即使它们本身还是没有逃开以爱为中心的窠臼。萨列里在脑中恍恍惚惚地构建着沃尔夫冈·莫扎特的形象:音乐家、病人、天才、疯狂的家伙、睡在自己卧室里的诗人,除了前两个,剩下的形象似乎只存留在萨列里的意识中。事实上他也没有立场去评判莫扎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毕竟他只是个把憎恨和爱混为一谈的傻子,在无数次幻想杀死莫扎特再自杀之后,对着几份乐谱手稿痛哭流涕。

莫扎特见他不出声,便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讨一个拥抱——这动作本身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放在平时,萨列里一定会给他的,给他了也就给他了;可现在这个动作背后承载着的意义却让萨列里不敢直视,他想,自己大概还是像个大病初愈的人,对生命和爱有着不太恰当的敬畏和恐惧。可这些都无法概括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结,任何想要解构他们的语句最终都只能落个溃败的下场。所以他退后一步,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至一个陌生的程度。莫扎特也正是在此时,露出了一种类似伤感的表情,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又转身向教堂的更深处走去,像踏上一条没有归途的长路。萨列里没有追,只是冲着那个背影喊,我在门口等你。


走出教堂后,萨列里被外面的阳光晃了下眼,他走到一个不至于离大门口太近又绝对会被注意到的地方,倚靠着墙壁。在等待莫扎特的时间里,他蓦然想起教堂里布道坛底部的眺望者*③,轻嘲自己还不如一个塑像,守望的那个家伙实在太过飘渺。他一直不懂康斯坦斯的离开,就像他不懂莫扎特的突然告白一样——但若是将这两者结合起来看,似乎一切就有了解释的余地。

萨列里强迫自己把思绪截止在这里,扭头看向守门的老者,却发现老者也一直在看着他。瞧见他的目光,老人慈祥地笑了笑,说:“您好,萨列里先生。”毫无疑问,对自己的伪装技术颇为自豪的宫廷乐正被这称呼弄得吃了一惊,但他没有显露惊慌,只是四下张望,见没有什么人关注这里,才缓缓问了一句:“您在叫我?”

老者的笑容更深,却并没有给人不舒服的感觉,“是的,宫廷乐师长大人,”他说着,抬了一下布满皱纹的右手食指,“您指挥的大部分歌剧,我都听过。”

近暮偏斜的日光洒落到二人面前,萨列里在最开始所怀抱的惊讶此刻已荡然无存,维也纳是个奇妙的城市,有一位看过他所有歌剧的守门老者也并不奇怪。他点点头,缩短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这才看清老人脸上那堆皱纹之间颇具精采的双眼,“那位想必就是您家中的住客吧,”老者用了一个极为婉转又不失幽默的词汇,这引得萨列里又轻轻点了点头,“要我说,当然还是两个人一起出行的好,您独身的时间也够长了。”

萨列里没接话,只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么,您想和我聊聊您的生活吗?”老者点点头,说:“我很乐意,但是我的生活与您的相比起来,或许有些枯燥无味——但它让我多满足呀——让我先来与您聊聊我的爱人吧。”

于是他开始讲维利娅(他的光明、月亮、春天的想象和心尖上的玫瑰),讲他们热恋时的甜蜜(他会推她荡秋千,她会突然从他的背后出现),讲她病时他如何地照顾她,讲他们并肩步入教堂的时刻,讲他们亲吻时的幸福感,和她在中年早早死去之后,老人心中充斥着的长久的怅惘;萨列里惊觉自己在其中发现了不少和自己的生活类似的碎片——它们都是他与沃尔夫冈所共享的。

这种窥探别人隐私的感觉让萨列里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困惑地着迷。毫无疑问,老人叙述时的情态像极了一个年轻人所应该具有的模样,而他眼神中那股眷恋与向往又是萨列里自觉无法拥有的。这让大名鼎鼎的宫廷乐正失了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些阅历在真正经历了时间的长者面前其实不值一提,——或许这有些夸张,但他已经顾不上了。“那么,您和她一定十分相爱吧,”在听完老人的故事后,萨列里沉思半晌,只斟酌着,吐出这么真挚又简短的几句,“您觉得遗憾吗?关于……关于她。”

老人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笑,用目光去回答,用态度去回答,“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她活过了她的这一次,我也将活完我的这一次。还有,萨列里先生,我的孩子,以父的名义,”他说着,用手拍了拍萨列里的肩膀,“如果不相爱,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萨列里在察觉到暮色愈深的时候终于还是没有按住自己的冲动,带着旁人皆可瞧见的焦急迈进了教堂,刚好撞上正晃悠悠往外踱步的莫扎特。两人好像都为这个突然的照面感到了些意外,莫扎特甚至因此偏过了头,躲避萨列里的视线,似乎是在赌气。他的鼻尖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着了。

直到望见了熟悉的人的这一刻,萨列里才终于感受到自己狂跳不已的心渐渐平缓下来。他把莫扎特拥进自己的怀里,这一动作惹来了音乐家的几分抗拒和力度不小的捶打。没人吭声。他们默契地沉默,只有呼吸在彼此的鼻翼间流淌。这个拥抱明明不是很用力,却还是让他们两个人都有些疼。可能天气还是太冷了。莫扎特鼻子一酸,像之前许多次一样把脸埋进萨列里的肩窝里,说,我想回家。于是萨列里点点头,说,我们回家。

回家之后莫扎特就病了一场,也是在这时萨列里发现这家伙的眼眶红了一圈,明显是哭过;加上外面寒冷,莫扎特差点就让萨列里几周来的努力功亏一篑。他又躺回了床上,不过不同的是,这次萨列里从客卧搬了出来,和莫扎特睡到了一间屋里。没有人怀疑这个抉择的合理性,也没有人再提起那句他们没说完的爱。

也是在搬回自己的卧室之后,萨列里才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床底的空酒瓶——不用问也知道是谁藏的,但他没有声张。莫扎特的病也终于被养得痊愈了大半,即使他依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从教堂回来之后,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就变得多了起来:莫扎特时不时会把手塞进身边人的被窝里,把宫廷乐正冷得一激灵;而拼命以“莫扎特晚上单独睡觉会蹬被子”为由劝服自己坚持和莫扎特同床共枕的萨列里则偶尔会在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怀里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可也就只止步于此。他们没有继续追究那个未竟问题的答案,把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放在和彼此相处上,佯装一切都好,生活照常。

当然,这种佯装背后的矛盾依旧没有解决,自然也会有一个爆发点——但他们只是不约而同地忽略,直到他们的床底下再也藏不了更多一个酒瓶。


萨列里在这天提前回到家,本意是想引音乐家下床走走,活动活动筋骨,结果却只看到了一个醉倒在床头、怀中还歪抱着半瓶酒的醉鬼。他想趁着莫扎特喝醉把酒瓶抽走,可醉梦中的人力气意外地大,他一时根本拿不走那个瓶子,还把莫扎特弄清醒了——也不是很清醒。金发男人半眯着眼,眼中流转着跳动的光,又自鼻腔中哼出几声不成串的音调,萨列里权将其当作是他未公开的新作。而当萨列里取得了这场争夺战的胜利时,那个输家却突然扑上来,给了他一个深吻,嘴里呢喃着萨列里的教名,喊他安东尼奥,喊他安东,唇齿间黏连着深稠到迷离的情意。

萨列里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动弹一下;他所能知道的就只是手中的瓶子很沉很沉,怀里的人又很轻很轻。所以萨列里把瓶子搁到一旁,两只手捧住莫扎特的脑袋,想要趁他不清醒时轻轻拉开两人唇缝之间的距离,将一切恢复如故。可这动作彻底惹怒了莫扎特——他哭了,哭得很凶,好像萨列里的吻真的至关重要似的。而这位年长的宫廷乐正几乎要在这哭声中失神,放弃自己已坚守数年的立场,臣服于眼前的莫扎特及莫扎特的眼泪之下。为了不让这种可能性发生,他闭上眼,把莫扎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塞回被子里。

哭过这一场后,莫扎特似乎醒神了。他的泪还在脸上挂着,晶莹的模样像上帝的垂怜。萨列里站在床侧看着他,眼中含着辨不清的悲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悲悯究竟是对着他们两人之中的谁。他又一次拒绝了莫扎特;又一次。这是他无法想象的又一次,可它就这么发生了。莫扎特轻轻喘息着,眼睛闭着,过了半晌才说,安东尼奥,您应该杀了我呀。

安东尼奥,又是这个名字。听着莫扎特的发音,萨列里差点就冲动地回复一句“沃尔夫冈”。其实这个名字根本不难念,每个音节拆开来他都会读,拼凑在一起也并不是什么罕僻到使他发怔的合成词;可他就是不会念。他没法像念其他人的名字一样,在念“沃尔夫冈”的时候往语调里斟酌上事先调配好的情感,没办法说服自己拿和看待其他所有人一样的眼光看待莫扎特。单单只是看着他,萨列里就觉得自己会产生一种摧毁的欲望和冲动,毕竟,从那头灿烂的金发到那双完美的手,只有永久的毁灭才能与它们相匹配。

在莫扎特拿出那把裁纸刀的时候,萨列里知道一切已经迟了。音乐家从还没有完全暖过来的被窝里起身,一点点爬到萨列里面前,屈膝下床,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他太知道怎么样会让萨列里心疼(这是为什么,我们无从得知),所以他吸了吸鼻子,把那柄用来把玩太过锐利、用来杀人又太过愚钝的裁纸刀塞进萨列里的手心里。他的手冰凉,偏偏还要托举着萨列里握着刀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前。萨列里没有反抗,目光随着刀尖的游移逐渐攀升至莫扎特的左胸。他终于意识到音乐家没有好好穿衣服,大半个胸膛都暴露在空气里。他想像平时一样带着训斥意味地催莫扎特系好扣子,待要开口时又发不出声音,只能作罢,空留两瓣唇一张一合,无奈又无力。

而莫扎特,他感受到了萨列里的颤抖,却也清楚地知道萨列里并没有退缩的意愿。啊,是了,莫扎特想。大师一直是想杀死我的。这个念头让他骤然轻快了许多,胸口处贴着的冰凉似乎也不再难以忍受。如果这能让你高兴,安东尼奥,他开口,脱去敬称的束缚,说着再残忍不过的情话。让我做那个能让你解脱的人。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多说,萨列里就能感受到那颗心脏的鼓动。扑通,扑通。只要再多几寸,这把锋利的东西就会成为一柄凶器,成为恶毒者手中一柄杀死天才的凶器。而安东尼奥·萨列里,这个名字会成为天才死亡原因的缔造者,得到与沃尔夫冈·阿玛德乌斯·莫扎特一同列入史书的机会。那些文字将会这样评述:“一代音乐天才莫扎特,最终死于嫉妒他天赋和才华的维也纳宫廷乐正安东尼奥·萨列里的刀下……”或者,他的运气会差一些——罗森伯格或其他厌恶莫扎特的显贵完美地把这件事掩埋了,从此没人会关心莫扎特的死因,就像他生前也未得到他应得的关注一样。他的曲子将成为萨列里一个人的珍宝,因为早衰的神话会被遗忘在风里,而维也纳又迎来新的过客。

安东,您听着,好吗?莫扎特像个尽职的病人一样呢喃着,眼神疲倦。无论如何,我只能活一次;而我死之后,即使您再遇到其他的莫扎特,他也不会是沃尔夫冈·莫扎特了。萨列里突然想笑,想问莫扎特你怎么这么肯定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谁告诉你堂堂宫廷乐正真的会在意你的死活,沃尔夫冈·莫扎特当然不只有你一个,你从来都不是特殊的。可话到嘴边又卡住,因为这些谎言连刚刚开始学说话的孩子都骗不过。莫扎特的手臂带着病人的纤瘦,此刻它们又有着不容人反抗的力道,那十根握惯了鹅毛笔的手指攥住萨列里的手腕,正在尝试着,要把萨列里手中的裁纸刀送入自己的胸口。

在他的左手被莫扎特控制着,即将刺破莫扎特左胸的前一刻,萨列里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刀尖,那只属于宫廷乐正的手在刹那间淌出血来,一滴,两滴,每一抹红都隐喻着他的悲哀。不是我要杀死您,萨列里说,声音游丝一样地轻。是您先用音乐杀死了我。

莫扎特哭了,——他又哭了。他怎么这么爱哭啊。萨列里在心里想着,明明被割破的人是他,流血的也是他,莫扎特哭什么?莫扎特一边摇头,一边把刀夺过来,扔到地上。原本是病人的家伙此刻却翻找起了细麻布,莫扎特抓着萨列里的手腕,把他推到床上坐好;萨列里也没反抗,只是看着莫扎特微晃的身影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出现。大概他也有些醉了。

当莫扎特拿着细麻布覆到萨列里的右手掌心时,萨列里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疯到什么地步,他也不确定,只知道自己的手好像一下子不疼了,就算只为了莫扎特不再哭,他也不疼了;他还知道自己这次没有压抑住那些最丑陋的渴望,因为他在莫扎特给他包扎完、抬起头来的那一刻,重新吻上了那双他刚刚才主动离开不久的唇片,而后他又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揉莫扎特睡乱的头发。酒香在他们的齿列间绵延,撕扯出一阵不自然的亲密。萨列里把莫扎特半褪未褪的上衣剥下来,将发涩的鼻尖抵到音乐家的耳朵后方。莫扎特轻轻摆动脑袋,让二人在温度中厮磨,又解开萨列里那身还算完整的正装的衣扣,把两只手搭在他的颈间。一些问题的答案在此刻不明而喻。莫扎特的双眼还湿着,但他已然无暇顾及,只是让肌肤相贴的面积扩大再扩大。最后一声哽咽出口的时候,他们继续靠近,直到距离无法继续被缩短,所铺就的喘息也已经足够,——他们把彼此彻底交付给命定的爱欲,陷入那个他们一直未曾逃离的泥潭。

在莫扎特睡着之后,萨列里还是没法说服自己相信刚才发生过的事,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他的又一场虚妄梦幻。身旁的人三十多岁了,但睡着的时候还是像个孩子(他每次看到莫扎特睡觉都会想感叹这一点)。莫扎特,沃尔夫冈;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喊出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被疯狂冲散的那无数句爱是不是从来就存在,或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可是莫扎特已经睡着了,鼻尖还密集着小小的汗珠,问题也就因此又落了个没有答案的下场。萨列里把被角又掖了掖,好让莫扎特别再因为他的疏忽受凉,只是看着从窗外透射进来的白亮光线在莫扎特脸上打下阴影。他的右手还是很疼。


要入冬了,寄住在宫廷乐正家里的莫扎特越发熟悉了这栋房子,也便因此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萨列里在每天回家之后,第一件需要做的事就是寻找这位音乐家。他可能在卧室,也可能在琴房,或是躲在哪个大型摆设的后面写写画画。萨列里一直没怎么管过,直到他有一天发现莫扎特偷偷溜进地下室,沾了一身灰尘,还被那里阴冷的环境冻出了几个喷嚏。这之后他干脆就以手伤为由跟利奥波德二世请了假,留在家里看莫扎特到处跑。

莫扎特比萨列里刚刚带他离开的时候好了太多,但还是怕冷,常常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不然就是光着脚在房子里游逛,到处找萨列里。但找到萨列里之后,他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唇靠在最近的墙上,看着这个收留自己的人做事,安静地听萨列里埋怨的絮叨,再顺从地被音乐家领回卧室,塞进被窝。

维也纳的风言风语已经不再能给萨列里带来什么冲击,他也无意去领略那些无聊的人捏造出来的种种传闻和故事。所以问题又冒出来,并且无法回避:莫扎特的情况在好转,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势必要发生变化。虽然二人没有再提那天发生的事,但一些奇怪的东西还是在彼此的相处之中发酵变质。

这种情况在十一月末的一个雪夜发展至极点。那时刚吃完饭的莫扎特揪着正在谱曲的萨列里的发尾咕咕哝哝,让被揪着的人根本写不出任何正常的东西。萨列里只能放下鹅毛笔问他怎么了,莫扎特把他还缠着麻布的右手抓过来,说,我不要留在维也纳,要不,我去死吧。

这话无疑让照顾音乐家数月的宫廷乐正呼吸一窒——萨列里根本没有想过莫扎特会以这样轻佻的姿态说这种话,自然也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对此作出什么反应。他只是愣愣地听着。而莫扎特似乎才发觉了这句话的不当之处,连忙解释:“我是说,我不要留在维也纳——伪造!伪造!”他摆着手,把自己的头发揉乱,“在这里待着太累啦……每次出去我都要裹得严严实实,冬天这么冷。维也纳——她不喜欢我,她的人民也不喜欢我。您把我送走吧。”

萨列里想反驳,但他不得不承认维也纳对莫扎特亏待太多。所以他只能沉默,看着莫扎特还没有完全摆脱病人情态的面庞,点点头,说:“听你的,你想走,我们就走。”

这话一出口的瞬间,两人都觉察出了不对——莫扎特本没有让萨列里一起同行的打算,只是让他把自己送走,可这位音乐家偏偏过分轻易地把自己放进莫扎特的计划里,像每一次只存在于梦中的熟悉旅途。而事实显而易见:他们已无法分割。莫扎特看着他,半晌只是露出个笑容,“您说得不对,不是走,是逃,”他摇摇头,眼神化成荡漾的风,“我们要逃跑啦。”萨列里也看着他,说,好,我们逃跑,逃到别的地方去。

可逃跑这种事不是说说就能做的,宫廷乐正的身份本应让萨列里的后半生全部滞留在维也纳——如果没有沃尔夫冈·莫扎特的存在的话。可莫扎特的客观存在是既定的事实,萨列里只能认输。从目的地、行李安排到请假还是辞职的纠结,莫扎特看着每天都焦头烂额的萨列里,总是没心没肺地笑,直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他们没再有什么逾界的温存,就好像那些欲火在一夜之间全部倾洒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点点余烬供人回味。他们倒也乐得如此,没有压抑的爱语,没有体液的交换,只有几次小心到刻意的牵手,掌心间蒙着粘腻又亲昵的薄汗。

其实离开的事真要安排起来也容易,没用几天萨列里就已经请好了无限期的长假,只给自己留了一年一部歌剧的任务。

这天晚上睡前,莫扎特正无聊,就伸手去握萨列里的手腕。萨列里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两道刚刚结痂的长疤有些吓人,莫扎特就顺着那两条蜿蜒的褐线描摹,惹得萨列里只能把没看完的书放到一旁,用左手去挠莫扎特的腰肉。指尖温软的触感告诉萨列里,他这么多天的悉心照顾好歹是没有白费。看着在床头笑成一团的莫扎特,萨列里问他:“十二月五号,可以吗?”莫扎特抬手擦擦眼角笑出的泪,眨了眨眼,问:“明天?”萨列里点点头。莫扎特回答,听你的。

他们的距离又变得很近,就像曾经有过的许多次一样。萨列里其实想顺着气氛感叹一句莫扎特长得真好看,可看着正在做鬼脸的枕边人,他又实在说不出口。莫扎特收起鬼脸凑过来,在萨列里来得及反应之前就偷了一个吻。但他没有就此停住,好像这个轻如点水的吻做了引子,他们很快又吻到了一起。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色的吻,甚至没什么欲望的表达,就好像它的全部意义就是让本来就很亲近的他们更靠近彼此一点,找到明天与黎明的意义。

“要下雨了。”吻结束了,莫扎特瞥了眼窗外,这样说道。他们还是抱在一起,在彼此身上倾注了全部力气,像两头誓死纠缠的兽。萨列里点点头。莫扎特笑得很开心,问:“现在是不是只有死亡能把我们分开了?”他的模样很像开玩笑,可他眼中倒映出的萨列里的影子却意外地认真。

萨列里想了想,说,不,死亡也不能。


等莫扎特被萨列里哄睡着之后,这位宫廷乐正又下床去翻看那些有关莫扎特葬礼的事宜。空棺,抬棺的人,参加葬礼的人员,“莫扎特”死后的长留地……萨列里的联想被雷声打断,他吹灭蜡烛,走到窗边,借着偶尔闪烁的电光看起窗外的景象来。雨还没下。

明天(或者今天)就是十二月五号,一七九一年的十二月五号,他和莫扎特约定好的“沃尔夫冈·阿玛德乌斯莫扎特死去的日子”。这一天本应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就像许许多多其他的日子一样;但它即将因一位愚者的逝去而永恒地披挂上死亡的暗喻。或许这日期意义的改变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无甚紧要,但萨列里是那极少数人之一。

毫无疑问,即便这只是个用来蒙骗维也纳的谎言,萨列里还是从中体味到了一丝窃喜。这窃喜源于人们的揣疑——对于莫扎特“真正的死因”的揣疑。定会有不少人为标榜自己的直觉及洞察力而站出来,对莫扎特的“死亡”发表一番见解,再过分正直地将其与萨列里联系在一起,进而推测出他们所认为的真凶,作态活像亲眼见证一切的病人,不过其症结恰恰在于自己的无知。

莫扎特的死亡由他一手促就,又或者,即使伟大如皇家乐师团首席指挥,也无法阻止死神夺去眼前人的生命。萨列里同时为这两种假设而生出一种病态的狂喜,继而陷入迷顿——他不清楚自己在莫扎特死后还能做些什么。这有些像《旧约》里关于恶人结局的描述,其实也无外乎失去指望、永堕患难与身消名灭。他大概还是在无意识中把莫扎特的地位抬得太高,以至于他站在莫扎特往下望去,竟能看到整个人间的缩影。这些想法直接引出了某种解脱,是在他意识到莫扎特并不会在十二月五号真正死去之后所产生的解脱——不得不说,他松了一口气。

窗外的风大起来,吹开纠缠了一夜的云,但那其中的阴郁还是未散。在这样的夜晚里,人是很难生出什么积极的想法的,可萨列里偏偏高兴起来,走到床边,又端详起那位音乐家的睡颜。他用目光摩挲过莫扎特的脸颊、稍凸的眉骨和柔软的嘴唇,却在扫到那双合着的眼时生了退却的心。这家伙多么可恶啊,居然能把自己折腾成似乎永远也好不了的样子。萨列里想着,侧耳去听莫扎特几不可闻的呼吸声,转身又回到窗边。

老看门人的话又在萨列里的脑中闪现,伴着黑夜的呼吸声。如果不相爱。闪电应景地刺穿夜空,随即推生出一阵隆隆声。他分神去担心莫扎特会不会醒。如果不相爱。他看到花园里的零星几朵花抖着身子,忽然意识到冬意的临近。也正是在此时,他的斗篷被掀开,一个温热的身躯贴上他的后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萨列里索性闭上眼,用背部的皮肤隔着几层布料去感受温度的传递。他的头轻轻向后仰去,耳廓蹭过几缕柔软如丝絮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发丝。他转过身来,任由一双手臂在他的腰间环绕。在借着闪电看清音乐家的面庞的同时,萨列里听到自己心脏沦陷的声音。

一只手覆上了他的双眼,黑暗的压迫感使萨列里顺从地闭上眼,他想自己还是对莫扎特太纵容了,这才记起伸手去摸这家伙身上穿了多少。一件棉绒上衣,一条毛制长裤,没有其他的了。细微的颤抖通过那双手臂传递给萨列里,萨列里则慷慨地解开自己的斗篷,把莫扎特整个人都裹进来,像抱一只不听话的小动物。那点他曾以后背感受到的被棉被捂出的温热已经逸散在方才的空气里,只留下一具还是有些瘦弱的躯体在他的怀里颤抖。不知道莫扎特在他身后看了多久。萨列里把莫扎特抱得又紧了些,莫扎特的状态这才慢慢好转,不再像刚才一样让萨列里感觉自己在抱一具已然失去灵魂的麻木躯壳。想到这里,萨列里又抖了一下,随即这颤抖被一个吻盖过。声音又响起来:如果不相爱。

雷声又大了些,萨列里睁开眼,还是能透过莫扎特的指缝窥见几片未被完全挡住的闪光。他留了右手搂着莫扎特,另一只手攥着莫扎特的手腕,感叹还是太瘦;他把莫扎特的手从眼前拿开,按到自己腰间,又把空出的左手盖到了金发家伙的耳朵上。一只手不够,可他又舍不得挪开抱着莫扎特的手臂,只能偏过头,匆匆结束亲吻,用嘴唇去阻断雷声惊扰天才的路径。

大概是太痒了,莫扎特在他怀里小幅度地晃动起身子来眼睛不停地向萨列里的肩后张望。这位病人的笑声听起来总算健康了些,不像之前,总被一根丝悬着似的,随时会飘走一样地轻。今天莫扎特就要死去了。萨列里揽着莫挪近床边,没有给冷空气半分侵扰怀中人的机会。眼见马上又要被塞回刚刚才逃离的被窝里,莫扎特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手牵着萨列里的衣角不肯放,却还是没能忍住哈欠。萨列里这才想起睡眠的本能,感受到几分困倦。虽还惦念着那未下的雨,他还是俯下身来,仔细掖好莫扎特的被角。

葬礼之后,维也纳肯定是不能再待了,他们得立即启程去别的地方。萨列里想着,觉得那些名声实在是没什么可留念的。他暗自盘算着自己多年的积蓄够莫扎特挥霍多久,把音乐家搭在自己衣摆上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又塞进被窝。莫扎特不满地哼了哼,意识已有些迷蒙。萨列里轻声说我一会儿就来,不会离开房间。又落下一个吻。莫扎特这才把手撒开。

萨列里回到窗边,觉得那些钱应该够他们两个人用的了。他懒洋洋地下定结论,同时听到外面的风声和雷声。它们盖过了一切声音,包括莫扎特的呼吸声,他只能模糊地辨认出雨粒落在窗上的韵律,玻璃的凉意洒遍他的脸。透明的圆珠在窗的外侧闪现,一滴,两滴。萨列里看到远处树梢摇摆的弧度、玻璃上映出的自己渴望的双眼和床上安静得像个梦境的人影,一切都在这难得的片刻里隐隐烁着生命的光辉。天际积压起一种介于青色和浅灰色之间的沉默,恰似一首传自天地交界处的挽歌。天快亮了。














①1791年处在法国大革命(1789-1799)期间。

②圣·斯蒂芬大教堂就在维也纳。

③倚窗眺望人(Fenstergucker)。一五一五年,教堂建筑师皮尔格拉姆把自己以一个“倚窗眺望人"的形象塑造在布道坛的底部。他在这里开出一扇窗户,自己便半倚在半开的窗上,手中还握着他那把心爱的刻刀。

咏华

关于我是怎么喜欢上米老师的

以及我喜欢他什么。


第一眼肯定是法扎登场对吧。此前对莫扎特毫无了解的我,看法扎开头昏昏欲睡,直到人群中间他突然一亮相。

那真是如同一道闪电撕裂暗夜,我的妈这个男主角可真好看。基本是他的美貌支撑我看完了上半场。

第二眼是pjp。引用我自己之前入坑一周年感言:我看着莫扎特一蹦三尺高声音不打颤,终于从乱七八糟的尘世苦难中一跃而出傲立在人群当中。

我的心啊。

他真可爱。


就此入坑关注了一点他的相关资讯,但是到这里为止,这还就只是个“看了个剧于是喜欢里面的漂亮男演员”的故事而已,这样的墙头我一年能换二十个。

直到有一天突然看到某位姑娘的一个repo。

他某场演出之后的sd,有个姑...

以及我喜欢他什么。


第一眼肯定是法扎登场对吧。此前对莫扎特毫无了解的我,看法扎开头昏昏欲睡,直到人群中间他突然一亮相。

那真是如同一道闪电撕裂暗夜,我的妈这个男主角可真好看。基本是他的美貌支撑我看完了上半场。

第二眼是pjp。引用我自己之前入坑一周年感言:我看着莫扎特一蹦三尺高声音不打颤,终于从乱七八糟的尘世苦难中一跃而出傲立在人群当中。

我的心啊。

他真可爱。


就此入坑关注了一点他的相关资讯,但是到这里为止,这还就只是个“看了个剧于是喜欢里面的漂亮男演员”的故事而已,这样的墙头我一年能换二十个。

直到有一天突然看到某位姑娘的一个repo。

他某场演出之后的sd,有个姑娘对他说,我今天很不好,你能抱抱我吗?于是米老师就抱了,还给她安慰。

虽然跟他后来的各种操作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我当时是真的惊呆了。我愣在那里想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那么漂亮那么好,还会对普通的粉丝这么温柔……他怎么这么好啊他是天使吗。

我当时突然就爱上了他,突然就疯了一样地想见他。想亲眼看看这个人,想看他活的在我面前,甚至也想得到他的拥抱,想感受他的温柔。

我把有朝一日去法国亲眼看他列进自己的遗愿清单。


……然后没过多久就出了消息,17年北京con。

哇,不活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米老师活人。在那个livehouse,在A区的位置。他在我面前台上,离我也就那么几米远。

呃首先声明,我跟北京con真的不是有什么利益关系。但我真的想说,我知道很多人去看过了他的法扎,去看过了他在文广的con;但如果你真的很爱他,如果可以的话,八月北京con请也来一下吧。那还是不一样的。

我在之前rps文里写过这么几句话:

“他呐喊着音乐,像圣人一样敞开双臂跪在舞台上,将胸膛暴露给狂热的观众;人群渴求他的最轻微的碰触,向他伸出的手臂几乎将他淹没。

他吸引人群,像太阳吸引树木,月亮吸引潮水。”

这就是我在那里看到的东西。我亲眼看到的东西。这一幕就发生在我眼前。

他站在台上弯腰向下面人群头顶伸出手,人群疯狂地伸手去抓他。无数黑压压的手臂像疯狂向上生长的黑压压枝条,也像一浪一浪向上涌的潮水。他跪在舞台边,伸出的手臂几乎将他淹没。

00版JCS的the temple的后半首,人群簇拥着索求JC的碰触,像是想将他分食,然而他仍尽力给予他们。就是那一幕,一模一样。

我在台下被眼前所见景象震撼到无以复加。

那阵子我特别想看JCSau。


第二天fm,他回答了一个问题。问题大概是,我现在二十岁有很多困惑,希望得到建议。

他读完把纸条一收,极其干脆利落地说——那感觉就是,他真的有很多话要对“人生二十岁”说,很对很重要的话,是他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让他想告诫——他说,be nice,be honest.

我在台下听愣了。这样么?最重要的是这个么?Be nice...be honest?要善良要真诚?

……这样啊。原来人生是这样啊。(哎写到这里我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而且……他是这样觉得的啊。他是觉得,这一点是最重要要告诉在场的年轻人们知道的啊。

在那之后我也遇到了各种事情。很多时候很难过,很痛苦。我就抬头看看我书桌旁边贴着的他的海报,对自己说,你还记得米老师的教诲吗,be nice,be honest。你没做错。

也不至于说多夸张的一下子眼前充满光明什么的,多念几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至少让我觉得我有一个理由可以继续,有一个人还支持我,be nice,be honest。


他告诉我,人可以这么活。

三十多岁四十多岁怎么了,你照样可以在台上蹦蹦跳跳笑颜如花光芒四射万众瞩目,染金发化浓妆被所有人从路人到粉丝到朋友吐槽,同时艳压群芳。还要be nice,be honest当个好人。

他年龄(今年刚好)是我的两倍。他只比我父母小四岁。我的父母几年前开始就屡屡向我哀叹衰老,令我惊慌失措,觉得人生四十余就几乎已经是终点;现在我可以拿他反驳他们了,老什么老。四十多怎么了,你看人家在台上还蹦得跟十七似的呢。

他告诉我,人可以这么活。

人!可以!这么活!!




不好意思失态了,冷静一下。

粉的说完了该说说黑了。真的黑,不能接受黑米老师的姑娘就别往下翻了……翻了希望就别因此骂我。骂我也改不了。

上面说的能看出来了,我粉他就是粉他这个人,很不好意思地说,当偶像粉的。我粉的不是一个歌手一个演员一个艺术家,是爱豆。

我至今不知道是livehouse现场的问题,还是我当时脑子太乱听觉失调,又或者真是他自己唱的缘故。我总觉得,那是我听过最难听的一个睡玫瑰。

不光睡玫瑰,他唱的绝大多数歌我都emmmm感觉一般。哇我没脱粉真的是真爱好吗。我喜欢的音乐风格跟他就不是很一路,他算是偏流行吧,迷幻电子摇滚;我目前最喜欢的乐队是Nightwish,民谣(?)金属。

而且当时当真被他的演唱方式吓到了,噫你这个xjb嚎的,嗓子还要不要了?!我小学合唱队老师不是教这么发声的!(什么)

所以可以说我对他的音乐、他的唱功就没有过什么期待……一门心思认定法扎官摄CD都是后期修音的结果。

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12.30法扎见面会,他又唱了睡玫瑰;我看的直播,那么烂的画质音质,听得我热泪盈眶。

啊,我的睡玫瑰,回来了。

所以再后来一月法扎很多人槽他唱得不好,我:???得了吧这有什么的,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难听的睡玫瑰.jpg

而且当时就我个人来说,也很不理解有本来是粉的姑娘因此要脱粉的……我当时觉得,开玩笑吧,你可以因此槽他骂他,但怎么至于因此脱粉呢?你粉的是什么啊?

五一con之后懂了,噢,合着那么多没去过他con的……怪不得。不知道他在自己的舞台上有多疯狂的魅力。

所以一月法扎,首先承认他的确状态表现很不好,真的很不好。但我并没因此对他少了半点好感——可能是我脑残粉滤镜太厚了——我听他13晚场睡玫瑰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看他14晚场睡玫瑰摔倒在舞台上几乎窒息。而且我还有幸在台下偶遇了他……算两次吧。一次13号下午,一次17号晚上sd。得到了他的合影,格外认真的签名,还有两秒钟的对视和用力的拥抱,对他说了我一直想说的表白——天,我爱他一辈子.jpg

确认了他和我最开始爱上他的时候听说的一样,在台下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温柔和拥抱,我得到了。我一直爱的那些东西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五一con我就比较冷静……呃,相对的。出来反应一下还算冷静,知道他干得出来那些操作;场内疯狂尖叫。

但是我居然就栽在他的音乐里了。妈的他唱睡玫瑰怎么这么好听?!嗯?!你跟去年八月那是一个人?!配上那个摇滚编曲啊,这根本都不是摇滚莫扎特,这就是他自己摇滚米开来。

(顺嘴吐槽一下,法扎睡玫瑰要是这个编曲,那才叫摇滚莫扎特。哪像现在,摇滚列奥波德莫扎特吧,要不就是摇滚萨列里。)

还有mood for love,RDV,我日哦。我这人听歌其实看重歌词大过旋律的,RDV我听过没觉得有啥,结果配上这个歌词,那个迷幻的旋律突然就合情合理了起来……卧槽我死了算了吧。mood for love也是,好鸡儿棒啊。

猛然想起他说自己是诗人。

之前他说要出专辑我一点也不care,就算出了也是冲他名字勉为其难支持。结果现在,别拦着我我买爆。


时至今日我还是自认是粉如黑,写文永远都在槽他不靠谱不职业想一出是一出(所以看到有姑娘说喜欢我文里的米我真的好惊讶),亲友天天说我是假粉。

是的我真的在很多地方都很嫌弃他。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爱他。

我现在觉得他这个人有一种魔力是……你可能不喜欢他这个人,或者不那么喜欢,完全可以。但你一旦很爱他了,爱过真正的他这个人了——你就没法不爱他了。

就像对一个老朋友,他再怎么干脑子有坑的事情,也只能选择原谅他。

(当然了,伤天害理违法犯罪的事情除外。但我相信他不会的,他可是你纹身都要叮嘱你问妈妈啊。)




之前有姑娘在提问箱让我吹米,我说我不会吹。不喜欢他的人怎么也不会喜欢他,喜欢他的人,你去看他一眼,你就会知道其他所有人的一切描述都有多无力、多不知所谓、多相形见绌;你就会知道,你爱他是值得的。

最近嗑日落大道,只能用这个歌词来形容了。

I can make your sad heart sing

With one look you’ll know all you need to know.

With one smile I’m the girl next door

Or the love that you’ve hungered for

When I speak it’s with my soul

No words can tell The stories my eyes tell

Watch me when I frown you can’t write that down

You know I’m right, it’s there in black and white

When I look your way you’ll hear what I say.

Yes, with one look I put words to shame

Just one look Sets the screen aflame

With one look They’ll forgive the past




With one look I'll forgive the past.

fu阿媗

嘿对我下手了(⁎⁍̴̛ᴗ⁍̴̛⁎)

这首好听都去听(超大声

嘿对我下手了(⁎⁍̴̛ᴗ⁍̴̛⁎)

这首好听都去听(超大声

六

附赠一个小故事,来源是群里的姐妹关于gala送什么给小米的脑洞。


附赠一个小故事,来源是群里的姐妹关于gala送什么给小米的脑洞。



Sausiger_J_W

莫萨莫《大师,你就当我三十五岁时已经不在了嘛》

目录:

♪序章  ♪上  ♪中


★★中篇★★


预计共上中下三章,每章一万字以上


萨失忆,莫假死


法扎-摇滚莫扎特同人


米扎 x flo萨


ooc如小米起飞,历史观拿去给萨大师做甜点了……大师不爱吃


感谢我亲爱的RK,在有关沃尔夫冈性格的问题上点拨了我  !@RK1000۞‎‎


感谢亲爱的安河,在我瓶颈的时候提供了精神支持!


我保证最后一章不会这么慢了


——————————————————————


☾中☽    ...

目录:

♪序章  ♪上  ♪中


★★中篇★★


预计共上中下三章,每章一万字以上


萨失忆,莫假死


法扎-摇滚莫扎特同人


米扎 x flo萨


ooc如小米起飞,历史观拿去给萨大师做甜点了……大师不爱吃


感谢我亲爱的RK,在有关沃尔夫冈性格的问题上点拨了我  !@RK1000۞‎‎


感谢亲爱的安河,在我瓶颈的时候提供了精神支持!


我保证最后一章不会这么慢了


——————————————————————


☾中☽     理性与白日梦


    ——“我独自在这条路上做什么呢?我感到灰心丧气,跑了起来。为什么我身旁为什么空无一人?我该停下我心里的小电影了。”

(《Ma Blonde Et Moi (Marilyn)》-  Florent Mothe )




    1792年,维也纳街头。


    请问您知道沃尔夫冈莫扎特大师吗?


    “是的,当然了,那位著名的作曲家。”


    您喜欢莫扎特的音乐吗?


    “他简直是上帝派来人间改变世界的天才,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深深地为他的音乐和旋律着迷。”


    您希望他依旧活在世上吗?


    “……不希望。”


    为什么?




    九年前。1783年,维也纳。


    “萨列里,请开门!萨列里大师!”


    莫扎特站在美泉宫乐师长的私人住宅前,奋力地敲着那扇没挂姓氏牌的木门,好几个包袱带子七扭八歪地躺在他的脚边。莫扎特喊的大声极了,他想确保自己的声音能够把萨列里从睡梦中叫醒。


    “大师!今天是周末,我知道您在家的。请不要无视我!”


    大约十分钟后,萨列里把门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儿。乐师长只肯露出一只眼睛,他看着门外年轻的音乐家,语气冷淡极了。


    “我想,您一定有非常要紧的事。莫扎特,不然您不会在丢下工作失联了整整两周后,才在礼拜日的凌晨五点钟敲开我家的门,我真以为您已经坐着查尔斯先生的空中气球永远地离开了维也纳。”


    “请原谅我,萨列里,很抱歉这么早就把您吵醒。请您帮帮我罢,我实在是睡不着,不,这段时间都没有人来委托我创作,我无法继续生活下去了。”


    “那您倒不如加入共济会,至少能让您三餐都有面包可吃。”萨列里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甚至还可能有能够帮助您再长长身体的牛奶。”


    “不,萨列里,请您帮帮我!”


    “愿上帝保佑你。”


    “不!萨列里!”


    “……”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莫扎特有一点窘迫,但他感觉萨列里盯着自己思考了一会儿,噢,来求助这事儿或许行得通……等等,那只密棕色眼睛消失在了仅有的门缝里。不!莫扎特的希望破灭,几乎要再次喊出声——


    下一刻,门被拉开了,萨列里为莫扎特让出了进屋的路。那位乐师长衣着整洁得体,身上穿着衬衫和背带裤,完全不像才睡醒的样子。


    他手里还捏着一只黑弦轴,隔着一帕染了不少油花的擦琴布。


    “噢……”莫扎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亮黑色的小玩意儿。他伸手去抓脚边的布袋子们,跟着萨列里进了门。


    “我且不问您是如何得知我私密的个人住所的,”萨列里擦掉琴轴上多余的润滑油,拿着镊子小心地给提琴装弦,“莫扎特大师,您希望我帮您些什么?”


    “我希望您能够收购我写得这些不成章的谱稿,价格由您来定。”莫扎特蹲下身,随便解开了一只布袋子,露出里面成叠的羊皮块儿和本子。


    “您就这么携带自己亲手写的谱子??”


    “我看看啊……这些是弦乐合奏,这张是独奏,这张里有管风琴参演……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乐意为您现场演奏一些片段。”


     “……好。”萨列里瞄了一眼那些谱子,便把手里的提琴递了过去。他露出了鼓励的微笑,“那么这样,我希望听到比较流畅的旋律。如果您拉得有磕绊的话,谱子我就不要了。”


    “当然没问题!等……用这架中提琴?!”


(小提琴-高音谱,大提琴-低音谱,中提琴-中音谱、次中音谱;四者的中央C位置全都不一样:高音谱{下加一线}、低音谱{上加一线}、中音谱{第三线}、次中音谱{第四线}。此处萨列里要求莫扎特在视奏的同时进行脑内转换谱式,而且以莫扎特作曲的习惯来看,他的左手极有可能全程回不了一把位。当然,再有点泛音就更刺激了。)




    1792年,维也纳。


    城郊的小镇,莫扎特的临时“根据地”之一。


    除了那些几乎已经深深刻进了灵魂的音乐,想不起来以前其它的生活片段,也没细想今后要去做些什么。萨列里感觉有点无所事事。他每天除了练习演奏与声乐、偶尔谱个小曲子以外,几乎都是端坐在沙发上发呆。


    真悠闲呢,萨列里大师。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除了吃起酥,萨列里还能看着莫扎特在屋子里上窜下跳——好像在收拾东西。


    窗户外面的蓝天白云都兢兢业业地飘着,萨列里的手指在膝盖上敲来敲去,他试图在心里指挥莫扎特脚下时快时停的步子。


    这可真坚难,而且百分百是因为难以预判莫扎特的下一步行动。他太灵活。


    果然没一会儿,大师就放弃了,他撑着自己的脸,不动声色地发了会儿牢骚。莫扎特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忙活,这已经转天下午了,这人不累么。年轻的音乐家来来回回抱的似乎只是些布包裹,大小不一、五颜六色,但数量可不少。也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萨列里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想着。


    每次莫扎特从客厅穿过,萨列里就盯着他看;要不然萨列里就盯着窗外看。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反正,直到萨大师睡着了。


    这样的睡眠是断断续续的,是属于不安与疲劳的。只是有次惊醒后,萨列里发现身上多出了自己的那条毯子,他就抱着,成功放空了自己,接着看莫扎特时不时出现的身影来发呆,然后再打起瞌睡,然后身上又多了莫扎特的毯子。


    萨列里把沾着奇怪咖啡香的、莫扎特的毯子拉过头顶蒙上,接着睡了。嗯……对比着闻起来,莫扎特的毯子确实不像我的那样充满了糖味和松香味儿。这次萨列里一觉睡到了清晨,面前的茶几上多出了一份早餐。


    显然是莫扎特手工制作,并且看起来可以吃。


    萨列里没拒绝这份好心,虽然他有点想吃街角的那家蛋糕了。这是一份简单的蜂蜜水配三明……等等,蜂蜜水?


    “不行,大师。”沃尔夫冈终于停在了一扇门旁,他抱着一些衣服探出半个身子,诚恳地连连摇头,“从今以后您的甜食就是蜂蜜,我已经不能轻松地把您从沙发转移到卧室了!为了今后的生活,您必须节制一下,没有商量的余地!”莫扎特坚定地想,哪怕大师哭起来,也不能同意他再吃那么多蛋糕了!绝对不行。


    “……好。你在做什么,莫扎特?你忙了整整一天一夜。”


    “这个啊,我在打点行李,因为大师你的物品少得不得了所以我不好意思叫你一起……我们要尽快从这里离开。”


    “要走?为什么?”


    “很简单,”莫扎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咧嘴一笑,“逃命。”


    “因为我们‘身份特殊’么,而现在谣言四起。”


    萨列里用他那只曾经紧握指挥棒的手,端起了蜂蜜水,凑到嘴边轻轻吹着。这事儿莫扎特前几天提过,萨列里记得很清楚,关键词是利害、出名、皇室、后果什么的。他记住了,不光因为沃尔夫冈很少严肃成那个样。而是现在,莫扎特说的话萨列里都会尽力记着。


    如果真的再也不能找回记忆,至少离世前还能留些温暖人心的回忆。


    莫扎特,那有着金色卷发的音乐家却怔了一下,迟疑着回眸去,手里的杂物都没顾上放下。


    失忆患者的性格会随着习惯的恢复而逐渐全面,这点是众所周知的。可是安东尼奥这变化也太快、太大了罢,仅仅想起来音乐真的能恢复到这样吗?


    莫扎特借着一只小花瓶做掩护,他谨慎地盯着萨列里看。那位乐师长正坐在长沙发的一边,怀里团着薄毯,黑马甲搭在沙发背上,在看云吗,他正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咬了口三明治,希望味道不会太咸,然后……他看过来了!


    大眼瞪小眼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十秒钟,萨列里扬起了眉毛,莫扎特不得不委婉地开口:“呃,您还记得费加罗吗?”


    “那是您的兄弟么,还是我也认识的朋友?”


    “不,没事,不是。”


    “费加罗?难道你说的是莫扎特大师谱曲的那部歌剧?怎么了?”


    “对,不,真没事。”莫扎特把花瓶塞进布袋,眼睛左瞟又右看,“啊,大师,我昨天就想说,你的胡子还是得剃掉。大师,您一定要配合啊。”


    萨列里把食物扔回了盘子,向莫扎特投去不解的目光。


    “那是您曾经从来没有做出改变的地方,所以必须要避讳一点。”


    好罢。萨列里摸了摸长出了胡茬的下巴。




    在上马车之前,莫扎特亲手帮萨列里解决了胡子的问题,他做的很彻底,就连一点青胡茬都没给萨列里留下。也不知道这胡子对萨列里来说到底有什么寓意,失去了它的乐师长变得蔫巴巴的,贴着车厢无精打采地打了一路瞌睡。


  这太神奇了,沃尔夫冈•专业观察萨列里•莫扎特先生这么想着。既然失去胡子会让萨列里元气大伤,那么假如给他涂上口红……


    萨列里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地醒了。


    干燥的尘土在木轮下飞腾,鸟儿们一呼一应地欢快鸣叫着。马车在一阵颠簸中快速前进,傍晚时分将二人送到了另一个小镇。


    “莫扎特,我有点想念那天晚上彻夜弹奏的感觉。”才刚安顿好,萨列里忽然这么对莫扎特说。


    “嗯,嗯?。


    “那种感觉我一直难以忘怀。”


    “什么?”莫扎特还没反应过来。


    “和一群人聚在一起,浸泡在音乐的海洋里。尤其是演奏海顿大师和莫扎特大师的一些曲子时,那几乎令我陶醉得不能自已。”


    “萨列里,我再说一遍,我就是那个莫扎特!”


    “是是。虽然这可能会麻烦到您,但是,我还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再去听听乐手们的音乐会?还是街边那些充满灵感和活力的小曲子?”


    萨列里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些选项,他们不是没尝试过,确实没有用。


    优秀的演奏家不行,街边的简略演奏也不行,莫扎特有点犯愁。音乐一定是让萨列里恢复记忆的媒介之一,这是毋庸置疑的,难道是方式不对吗。要不,给萨列里画个妆,让他混进女高音的教学课堂……


    “也许,”萨列里说,“我需要的还是那种充满了贵族的地下宴会,那场合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得了水的鱼。”


    嗬,可不是么!莫扎特眼睛都放了光,萨列里说得对,一直行走在美泉宫里的皇家御用乐师长,整天面对的自然是那群思想保守又油嘴滑舌的贵族们!还有罗森博格总管,那个审美能力奇葩又偏偏音感很好的家伙。


    想偏了题,莫扎特竟还直接把嫌弃写在了脸上。


    “行不通?”看着莫扎特沉默了半天,以及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萨列里又补问道。


    “什么?不不!很棒的想法,大师,我们今晚就去!”


    面对斗志满满立刻开始翻找衣服的好友,萨列里只是笑着瞧他忙活。乐师长没意识到,他习惯性地选择性忽视了一些不太重要的问题,比如沃尔夫冈怎么到了哪里,都能准确地得到各种音乐活动地下舞会的消息。


    “这个不行……这个也不好……不,不,这一件也……啊!萨列里!请试一试这件礼服!”


    就在莫扎特的手上,那是一件宝石蓝绸质的标准宴会燕尾服,在烛光下辉映着深邃又神秘的暗紫。


    萨列里皱起了眉毛:“您不觉得这件有些俗气么,沃尔夫冈,我的朋友,所有莽撞天真的年轻人都梦想着拥有更多件这样的衣服。”


    “正因如此!没人会怀疑一个衣着平平的小贵族会是万人敬仰的萨列里先生!”莫扎特胸有成竹地说。


    现在唯一信得过的人除了莫扎特,应该就没了,只是莫扎特构思出来的天马行空的解决方案……可能难以接受,但是有时确实有用。萨列里用最复杂的描述方式慢慢地想完那些拗口的长句子,也慢慢地把自己套进了这套俗气又惹眼的燕尾服。


    另一方面,莫扎特也给自己准备了一套方案,毕竟现在的情况是能保险点就保险点的好——莫扎特穿上了萨列里前一段时间新购置的、还没来得及穿的黑礼服,特别细致地扣好了整整一排扣子,衣袖儿一翻,然后用水打湿了自己的金发拢了拢,看上去诡异的精神气十足又有点儿邋遢感。


    这就是变装,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我了。莫扎特把腰一叉,高兴地亮了个相。


    趁着萨列里站在镜子前反复嫌弃衣服上张扬的蕾丝花边时,莫扎特又悄悄干了件坏事儿。


    他记得最近有一些晚会只允许男女相伴而入,所以他特地为此做了些准备。系好满满一个大包裹时,莫扎特欢快地扬起了脑袋:


    “记得放下您的领花,安东尼。”




    “您们好,各位尊贵的先生。”警卫向几名聚在一起的来宾简略地行着礼,“这是我们近期必须负责的工作,请问您们是否见过行为怪异的人出现在宴会上?尤其是两名男士相伴而行之类。”


    “我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们没有。我也不相信那些平民百姓会有胆量闯进贵族的领地,他们还得工作谋生呢,噢,你除外。”一个身着军式红衣的贵族不悦地发话,他刚刚的高谈阔论被打断了,此刻很明显有率先回答的权利。


    “我同意郎治先生的话。”挽着贵族的女士合起了扇子甜甜地笑着,她扬起手腕的动作拨动了舞伴肩上金黄的流苏。看得警卫不由自主地晃了下神,人们的谈笑一时间彼此起伏。


    哄笑声里,又有人发话了:“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们会告诉您的,警卫先生。”


    “是啊,请回到你的岗位上罢。”红衣贵族摆摆手,招来侍者取了新的香槟。


    警卫碰了壁,也只能垂头丧气地憋着怨气儿转身。碰巧一名女士正好同他擦身而过,心不在焉儿的警卫差点撞洒了她手里的酒。


    “噢老天!抱歉这位夫人,我走神了!”


    “没事。”黑衣女士轻飘飘地说,似乎她完全没打算对这个莽撞的男人发火。


    这让警卫感到惊讶、受宠若惊,接着是不可思议和怀疑。他在几秒内将那女人的背影从头到脚地打量个遍,这女士从容大方的优美仪态里含着别扭的不自然感,常见的挂肩蕾丝边儿洛可可裙,头发高高地盘起,脖子后落下几缕细细的碎发,却短得连蝴蝶骨都够不到。她的裙子通体像是夜空那般华美,一簇簇烛焰没有吝惜它们的光芒,映得裙摆上零星的点缀物闪烁着,如同拂不去云雾的银河。


    那么迷人,那么窘迫。藏在夜幕里的女士握着她的扇子,双手提着繁缛的裙子,急匆匆地想要离开。


    警卫忽然想起刚刚那贵宾所说的“混进来的平民”,没准,就是在暗示他呢。而且最重要的,这女人怎么比我还高了半头。


    想到这儿,警卫立即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是吗。不,请等一下!夫人,您看起来很面生啊?”


    于是她就停下了,缓缓地转过身。一切都如警卫所料的一样,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会儿女士却恼了。


     “是么,”女士抖开了她的羽毛扇子,矜持地皱着眉头,以扇面掩着唇鼻。她的声音还是轻飘飘的,那一丝怒意倒是真实得很,“难道真要弄脏了我的裙子,您才能觉得一切正常么。不得不提醒您一下,这种搭讪方式并不讨喜。好了,您的正义感应与您的判断力相配,请您回到您该去的地方罢。”


    说完女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将经历了人生起落的警卫丢在了原地。


    “……她真好看。”愣了一会儿,警卫嘀咕着。


    那夫人拎着她的裙子匆匆忙忙拐过走廊的转角,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出了一口长气。她别扭地蹭了蹭光溜溜的双腿,差点没踩稳女式的小皮鞋。她扯了扯腰间的束带,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一些。


    这位“夫人”,就是安东尼奥•萨列里,失去一半儿记忆的那种。他可能这辈子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穿一次巨大的女式裙子,男伴还是阿玛迪乌斯•莫扎特。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这次的宴会要求必须男女成对入场,萨列里本来在犯愁。


    “我有办法,大师!”莫扎特忽然精神一振。


    既然不让男男相伴而入,那就来一个女伴呗。反正进去了目的就达到了,莫扎特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事实上确实很顺利,两个音乐家都成功混进了晚会,除了萨列里中途挣扎了好一会儿以外,整个过程顺利的要命。


    光鲜亮丽的宴会,缓慢流动的温暖空气,四处聚集低语着的人们注意到,一名女士气哼哼地冲进了花园。她那巨大的黑裙裙摆像一群安静的乌鸦,女士不得不提着它们,好方便自己跨着大步走路。


    她身后跟着一个个头不算高的男人,手忙脚乱的动作显得很局促。噢,又是一对儿感情不合的情人儿,人们笑着调侃,男人就不该找比自己强势太多的女人。


    “大师,哦不。咳,'亲爱的',你别生气了呀!我们不是成功了吗?”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萨列里把挂着大羽毛的扇子用力地戳在莫扎特的胸口上,声音却提得很轻,“一条裙子!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这件衣服居然还像为我量身定制的一样合身,您不打算在危机过后好好地解释一下吗?”


    “说实话,大师我……不打算。”


    “分手。”


    萨列里猛地转身,裙边都抽在了莫扎特的腿上,引得一群路人窃笑不止。


    于是那轮明月拢着雾纱,饶有兴趣地偷窥着追追赶赶的吵嘴战,不像被吵到的人们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一整晚,萨列里苦恼于着装问题,几乎没怎么留心角落的乐队。


    乐师长越想越不舒服,他觉得一开始自己就不该答应,晚会又不止这一次!这样哪里静得下心来欣赏音乐?不正常,不,简直是疯了。萨列里闪进一间储藏室,藏在阴影里喘息着,他静静地等着莫扎特从门外呼喊着跑过。


    莫扎特:不!我的朋友!快回来!这都是意外!我没想到真的能有机会让您穿……


    这哪里是朋友对待朋友的方式?萨列里脱掉脚上的鞋,急不可耐地摸索来件儿正常的衣服换上,噢,这里只有亚麻的工服,不过比裙子简直好太多了。萨列里真的不能再在那条裙子里多待一秒钟了,一条裙子!这绝对会害他丢了美泉宫的工作的,简直是在挑战尊严和底线……咦?


    我在美泉宫里工作。萨列里重复着默念。


    “大师,我发誓您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怪,您就当体验了一次女性生活不好……嗯?”


    莫扎特停了下来。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一间小房间里的地上,歪躺着两只可怜的黑皮鞋。

    



    萨列里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笙歌鼎沸的宴会厅。


    他去了报社,在那儿待到了黎明,店家一开门他就冲进去了。近些日子翻抄、翻印的报纸还有存货,萨列里就站在那儿看了起来。


    “美泉宫……美泉宫……”他紧张得心砰砰直跳。


    报纸上说,约瑟夫二世殿下再次辞退现任御用乐师长。


    报纸上说,美泉宫乐师团公开招募成员,罗森伯格大臣亲自审核……并表示对老朋友萨列里大师的怀念。


    那报纸上写着,前美泉宫乐师长,安东尼奥萨列里。


    萨列里买下了这份早过了日期的报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报社。


    报纸上还说,萨列里害死了莫扎特。




    “上帝保佑,萨列里,您到底去了哪儿?”


    天才音乐家毫无头绪地找了一夜,累了就走,不然就跑,呼喊着四处寻觅他的朋友。莫扎特哪里敢睡觉,他倒是回了一趟新租的小屋看了一眼,顺便把那两只鞋子丢下,然后拿上萨列里最常穿的带跟皮靴。


    天有点儿冷,尤其乐师长还光着脚,它们已经冻得通红了。萨列里在逆着行人们的方向上走着,他尽量按耐住自己,他不敢想象,尤其有关自己和莫扎——乐师长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莫扎特总是不吃早餐,不过今天他买了两份。托在手上挺麻烦,于是他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斗篷里,这样也不至于吹得太凉。


    萨列里有点失魂落魄,窒息感一阵阵涌上他的喉咙,他要怎么面对莫扎特?是希望与光芒,还是已故的鬼魂、仇人?


    太阳在地平线之上跃动着,颇有种黑色小说的气氛。


    莫扎特忽然看到了街对面的萨列里,他立刻就笑了出来,高举着胳膊迈开了步子。


    萨列里忽然注意到了莫扎特,他想转身跑开,车流与人群会成为很好的掩护。


    莫扎特高呼着,越跑越急。那一刻就像回到了多少年前,愤怒的莫扎特满眼都是那位乐师长,年轻的音乐家第一次叫出了那声“请等一下,萨列里大师”一样。


    一声马儿的嘶鸣。


    “请等一下,萨——”


    萨列里还是转身向莫扎特奔去了,他就朝莫扎特那么一伸手,心脏化作一只展翅的白羽鸟,扑棱棱地挣扎着。


    几步之内,萨列里狠狠地把莫扎特推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间,在莫扎特惊恐又不明所以的注视里,萨列里像是坠入了极寒的冰窖。


    那也没办法啊。萨列里叹息着笑了。


    我好像要从这个世界上掉出去了,这天旋地转的感觉好难受。


    莫扎特的心跳声变成了急促敲击的钢琴曲,它从天边朦胧的晚霞里回来了,低音双和弦由弱渐强,收不住的节拍冲散了莫扎特脑海里的所有想法。


    他徒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萨列里就要落在自己刚刚的位置,眼看着萨列里的笑容消失了,惊慌地望着自己。


    莫扎特听到了一声长长的急刹,行人的惊呼。他仿佛看见来自冥界的黑衣人转身离去,还有惊弓之鸟坠落嘶鸣。


    那声音真美啊,美得莫扎特险些起了创作交响曲的欲望。




    ……


    憔悴不已的妇人正捏着一枚皱巴巴的手帕,为病床上熟睡着的丈夫擦拭额角的汗珠。睡梦中的丈夫因病痛皱着眉头,一串噪音吵得他睡不安宁。


    体贴的妻子早就察觉到了这点,她再次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位先生。安静的医院里,只有医生和死神有权大声说话。在这儿逗留的人除了病患的家属,还能有谁能像那样焦虑不已呢?而那年轻的男人,不知道他已经来来回回踱步了多久,他乱糟糟的脚步声甚至压过了隔壁床的呼噜声。


    丈夫再一次翻身嘟囔,妇人双手捏紧了那方帕子。


    “先生,求求您,先生。”妇人下决定呼唤那陌生人,“您在担心的事情一定会变好的,这儿有很多患者需要休息睡觉,请您坐下来歇歇罢。”


    莫扎特恍惚回过了神儿,他的眼眶红红的。他应了那妇人的请求,同时反复地表示着歉意和祝福,然后远远地走开了。


    他们的小屋里太冷了,莫扎特待不下去,于是今天他也来了。


    来到医院,他拉住医生们询问萨列里的情况,再到住院厅找个角落,找个方便医生出来一眼就能找到莫扎特的地方,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一声不吭,眼里像有火烧。


    最后他等到了会面通知,医生告诉他,萨列里已经醒了。


    莫扎特第一反应转身就走。大概走出去了有五六步,然后转身回去了,恳请医生带他去见见萨列里。


    几分钟前。


    “感觉怎么样?”


     见医生还端着那碗难喝的药剂,萨列里点了点头。


    “有人想要见你一面,你觉得自己的状态可以么。”


    萨列里愣了一下,接着应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是谁来了。


    没多久,一颗金发脑袋探了进来,接着是身子,然后莫扎特整个人都窜到了病床边。


    “大师?”


    “嗯,莫扎特。”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让您担心了。”


    “我加了钱,请医院批了一间单独的病房,让您可以安稳地休息……可是刚刚我却不小心打扰了别的患者。”


    “那不太好,但是谢谢您。”


    莫扎特抿着嘴唇,好像在酝酿什么。


    乐师长看着莫扎特,眼神里的情绪怪怪的。


    “我很抱歉,大师……”


    “没事。您看,我不是也没事吗。”萨列里说。


    “您完全应该喝住我的,安东尼奥,突然冲上来推开我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那太吓人了,万一您真的出了什么事,我——”


    安东尼奥?噢……他已经这么称呼我很久了。萨列里死死瞪着生龙活虎还说个不停的莫扎特,心情比之前还要难以言喻。


    马车一撞,他的记忆恢复了。而且,他也没忘记失忆时发生的所有事。


    所以现在是您还活着,之前只是诈死,害得所有人为您哀悼?也让我消沉了这么久,却因为两次马车的意外让您再一次停留在了我的身边?


    嗯……好像也不错。


    萨列里毫不夸张地坚信,如果自己这会儿直接说明情况,莫扎特绝对会先短暂地慌乱一会儿,然后打晕自己再落荒而逃……


    “——就是这样,大师,您听到了吗?”


    我真希望您能够不让我每次清醒时,都那么的惊喜和痛苦,萨列里只是苦笑着,望着那位曾经的竞争对手,他的老朋友,音乐天才莫扎特大师。


    “我听到了,沃尔夫冈。”

    



    因为不想在医院这种人多且杂的地方逗留,萨列里不顾莫扎特反对,很快就出了院。他随即偷偷找了个机会,烧掉了那张可笑的报纸。


    回归普通生活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要怎么和莫扎特坦白呢?


    “安东尼,我有点饿了,”沃尔夫冈突然抓住了萨列里的手腕儿,不让他接着往前走了。多少天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实消耗了音乐天才不少的体力,“大师,我们去吃饭罢。”


    “中午不是刚吃过吗,这才下午。”萨列里顺口回答他。


    “可是我已经饿了!”


    “饥饿是对身心的磨练,阿玛迪乌斯。”


    “不好,饿久了人会傻的。大师!”


    “不行。”


    “大师,我请您喝咖啡好不好?”


    “不好。”


    “加糖!”


    “……”


    “再加巧克力?”


   “呵。”


    “您说加什么就加什么!”


   “……成交。”萨列里轻描淡写地低声说。


   “太棒了!”莫扎特欢呼。


    偏远一些的城镇远不如大城市那样繁华,因此很多饭店都会图个省事,按着客人的需求制作食物。外来的旅行者们也最爱去这种店家,无一例外都是想要在千里之外奢求一下自己故乡的味道,莫扎特看中的正是这样一家店。


    “您是说,没有那种菜品?噢天呐……这里不是维也纳,我应该想到的!先生,您这里提供描述制作的服务吗?太好了,请给我肝脏与红肉制成的丸子,请将调料腌制过的酸菜与菜汤一并放在盘子里!谢谢!”


    “好的。那么您需要和这位先生一样的食物吗?”侍者礼貌地笑着。


    “不。我只需要一杯加料的咖啡,尽量浓一些。”


    “您看上去确实精神不太好,咖啡是非常不错的选择,”男侍低下头,专注地在手里的纸片上打了个标注,“请问鲜奶油和巧克力可以吗?”


    “请加两倍。”


    “嗯?不好意思……”


    “两倍的鲜奶油,加糖,牛奶,巧克力也要,还有干果碎。如果有的话再撒一些糖霜,嗯,不,多撒一点,就这些,谢谢。”


    就这些?服务员差点没能端住了他一贯得意的优雅姿态,他迟疑着在糖霜后面打了个句点,然后在莫扎特毫不吝啬的笑声里别着眉头,姗然退去。


    莫扎特很久没见到萨列里点甜点的场面了,他发誓那一定是每个侍者工作生涯里记过的最长的备注,没有之一。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莫扎特发现萨列里正小心地看着自己。


    他没有发现罢。萨列里的心提到了嗓子里,他实在是太想吃点甜的了,但这冒着被莫扎特发现自己记忆恢复了的风险。


    萨列里还不想暴露。


    “大师,您完全不用担心。”莫扎特的胳膊肘杵回桌子上,手掌根儿撑着脸。他脸上笑容犹在,“您以前也是这么点甜食的,不要感到窘迫,这确实是您!”


    萨列里无言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莫扎特的眼睛总是笑得弯弯的、亮晶晶的,让人们能一眼看到他的心里,那儿的一切都纯粹、干净、活力四射地疯狂着。让平常人难以接受,让艺术家为之动容。


    萨列里庆幸极了。


    “莫,沃尔夫冈……”


    莫扎特从餐碟上抬起头,又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仿佛是他的招牌,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是我,安东尼奥。”


    萨列里犹豫和斟酌着,他的双唇紧闭,一颗心脏像是有千万斤那样沉重得难以托举,坠得萨列里生疼。

    您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我对您到底是否与众不同?萨列里真想不顾一切地抓住莫扎特,然后大声地询问他、告诉他所有吞没了自己的痛苦与迷惑——为什么我感觉如果我坦白了记忆的恢复,您仿佛就会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呢?


    又一次的离去,这一定是毫无悬念的。


    萨列里什么都问不出口,餐厅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而那时他的眼里映着的是莫扎特。萨列里反复地想着,不能问,不能让莫扎特走,莫扎特,这一点上我是绝对不会希望的。哪怕有任何让那位莫扎特再离开的风险,都是不值得尝试的。萨列里的喉咙像是被衣领死死地勒住了,他急促地呼吸着。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萨列里的脑海中:他与莫扎特合作的诸多曲目、一起不耐烦地等待歌剧开场、午后温暖的维恩河畔、一次次工作中的互相打压、小吵小闹——最后居然还有病床前的重归于好、两双手紧紧相握……可是如果顾虑如此之多,我们要如何像以前一样畅谈音乐!


    “安东尼?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萨列里强迫自己错开视线望向窗外,而不让莫扎特看清楚自己的脸和神情。他不敢眨眼,所以现在只能模模糊糊地辨认窗外的色块儿。


    “……啊。”沉默了一会儿后,萨列里由衷地说,“天要黑了。”


    “天要黑了?我都没注意到,大师。今天没什么风,您愿意和我一起散散步再回去吗?”


    “这也是您以前的惯用招数吗,莫扎特。”


    “就算是,对您来说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莫扎特满足地用手帕擦净了嘴角,又拿出了铜币摆进侍者的手里。


    萨列里想起来了,上一次他和莫扎特一起去河边散步,还是为了讨论《乡村占卜师》的曲目改编问题。以后还能有多长时间来和莫扎特相处呢,萨列里同意了。于是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内,二人的对话内容就如同萨列里想象的那样,充满了令人愉快的乐段分析和时不时蹦出来的小音符们。唯独在这种时候,他们二人才能脱离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束缚,轻轻松松地对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艺术家之间的惺惺相惜与互相欣赏藏在了每一句话的开头和末尾,蕴藏在交织的五线谱中。如果说只有上帝是公平的且仁慈的,那么在音乐面前就从来都没有罪人们和独裁者。


    “我大概清楚您曾经的种种苦衷,安东尼奥,每一位作曲家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骄傲感啊,就像我父亲说过的那样,这来源于我们对乐曲的热爱罢。今天将会成为我这一生最珍贵的回忆之一,但是我是多么希望,此刻和我对话的人是那位乐师长。您知道吗,我一直很担心。我害怕您在找回一切后会为难地告诉我,'我其实不喜欢您,莫扎特大师。'那样我大概会非常伤心的。”


    “不会的,莫,沃尔夫冈。”


    “萨列里,您看那儿,那里有一颗星星,”莫扎特指着天上的银河,眼里也是一片璀璨。他的指尖锁定着哪一枚光芒,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想知道,“它生活在那么高的地方,却总是乐意慷慨地向我分享他的一切。”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萨列里望着莫扎特,“他很迷人,迷人到让我不得不害怕明天会不会就找不到他了。”


    “当然不会!大师,我非常熟悉它的光芒和位置。如果您也想和它聊聊,就尽管来……”


    “C6,A5,C6,D5……D6,#A5,G5,F5,E5……”

(选自Ouverture N. 3 "Les Danaides" In Re Minore: Andante Maestoso - Allegro Assai,旋律部分与莫扎特的风格神似,此处用以与本章开篇莫扎特卖谱子呼应。)


    乐师长哼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多么熟悉的下行句,那热情又活泼的音符,莫扎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惊讶地回过了头。萨列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大师,您刚刚唱的是?”


    哦不,这句乐句不就是九年前莫扎特用中提努力地拉起的那段吗?乐师长无奈地挪开了视线,挑起眉毛又撅了撅嘴,亲爱的安东尼啊,你看,这不,坦白的机会来了,难道你还要让莫扎特再为难下去吗。他捏着袖花一耸肩,开始斟酌词句。


    “呃,就是,您知道的,”萨列里尽量平静地说,“就算那一次您没能拉出这些旋律,莫扎特,我照样会买下所有的谱子。您要知道,我的朋友,就算您空手而来,我也乐意稍微地款待您的,无条件。”


    莫扎特惊讶地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听着萨列里继续说下去。这是他们曾经的回忆之一,莫扎特有印象。


    “……当然,不论看在您是我的同事,还是一位杰出的作曲家,又或者是我的朋友,我……”


    莫扎特忽然明白了,他理解了乐师长字里行间的暗示:“难道您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啊。嗯……您先别激动,我真的想尽快告诉您这件事,莫扎特,但是……”


    “亲爱的安东尼,萨列里大师,您的记忆恢复了?”


    莫扎特甚至直接打断了萨列里没说完的话。


-t!b!c!-

quartz

【摇滚莫扎特】莫萨莫整理(一)

  •本来想做推文的,不知道为啥就变成整理了

  •这是第一波,之后应该还会有一波

   (突然发现我圈粮也不少)

  •做完归档后应该还会有推文


   无差

   @Diesel‘Pisces’ 

   【莫萨无差】萨列里是绝对不会喜欢猫的


   栾叶...


  •本来想做推文的,不知道为啥就变成整理了

  •这是第一波,之后应该还会有一波

   (突然发现我圈粮也不少)

  •做完归档后应该还会有推文

    

   无差

   @Diesel‘Pisces’ 

   【莫萨无差】萨列里是绝对不会喜欢猫的

  


   栾叶

  【摇滚莫扎特】五次萨列里克制冲动,一次他没有



   @远古海狸 

  【MOR】在第三十六年/Delusion of 1792   part1

  【MOR】在第三十六年/1792  part2

  【MOR】维也纳约了假会

  【MOR/萨莫萨】鬼一副见了我的表情

  【MOR】越冬



  @咏华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Thorn and the starry sky 同au段子

  标题:才发现我同事和我老师是闺蜜,他们还女装癖还跑调,怎么办急在线等

  情人节贺文

  La La Land梗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萨列里看见了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Clasp me till our hearts be grown  前篇后续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缪斯计划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在第六天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Bumblebee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One little word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弗朗切斯科今天气死了吗



 翡冷炊

【萨莫萨】被遗忘的音符(上)

【萨莫萨】被遗忘的音符(中)

【萨莫萨】被遗忘的音符(下)

【萨莫萨】五次莫扎特没能扒下萨列里的手套,一次他做到了

【萨莫萨】Drama Love and 'Lationships

【萨莫萨】Air

【萨莫萨】一场金雨

【萨莫萨】永恒之后的一天



 辛夷枝上猫头鹰 

  片段

 一个随便说说的相声

【摇滚莫扎特】【莫萨无差】黏着系男子的十五年纠缠不休

【摇滚莫扎特】【莫萨莫】昨天我跟我爸吵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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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滚莫扎特】【莫萨莫】请问您今天要来点兔子吗

【摇滚莫扎特】【莫萨莫】白银时代



  风殁_九千八百分之一

【莫萨/萨莫】【画家AU】à mort, le magicien!/杀死那个魔术师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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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萨莫】【画家AU】à mort, le magicien!/杀死那个魔术师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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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萨莫】【画家AU】à mort, le magicien! /杀死那个魔术师 14

【莫萨/萨莫】【画家AU】à mort, le magicien! /杀死那个魔术师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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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萨莫】【完结】à mort, le magicien!/杀死那个魔术师 20

【莫萨莫无差】【miflo无差】时钟的第十一声鸣响·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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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莫萨】一个预料之内的故事

【萨莫萨】谱间情书(完)



  衣十三 

  [摇滚莫扎特]在无尽的白昼里

 


 甜米

【莫萨/萨莫】吻叙

【萨莫/莫萨】岁月情人

【莫萨/萨莫】爱情小说

【萨莫/莫萨】回甘

【莫萨/萨莫】留讯

【萨莫/莫萨】夜谈

【莫萨/萨莫】偷心贼

【萨莫/莫萨】心迷宫

【萨莫/莫萨】老有所依

【莫萨/萨莫】被爱妄想症

【萨莫/莫萨】晚灯

【片段】地上飞行

【莫萨/萨莫】冰鱼



Siren 

甜味饥渴(萨列里的秘密)

【萨莫萨】玫瑰与夜莺5【无声警示】

【莫萨莫】玫瑰与夜莺6【来自地狱】

【莫萨莫】玫瑰与夜莺10

【夜莺与玫瑰 11】故事

【莫萨莫】夜莺与玫瑰15:Le désir

【莫萨莫】玫瑰与夜莺19:Pour vous,mon amour

【莫萨】夜莺与玫瑰24:Du plaisir【上】

【莫萨】夜莺与玫瑰25:Du plaisir【下】

【莫萨莫】 夜莺与玫瑰 33烛火

除了爱我 ,您没有任何的赎罪方式

【旋律】

【发刀太多不太好 两个人在一起后的甜饼番外 】

【莫萨莫无差】好久不见

【莫萨莫】吻您

【莫萨莫】理应舍弃

【莫萨莫】不如纵情生活

【莫萨莫】论莫扎特的粉丝是如何爬墙萨列里的

【END:LOVE IS THE TRUTH】

【莫萨莫】废墟

【莫萨莫】我就只值一支眼线笔吗 ?

【莫萨莫】安东尼奥&萨列里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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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莫】召唤萨列里需要什么

【莫萨莫】玫瑰和拆信刀

  喝醉的大师不可爱吗

【莫萨莫】我也喜欢您呀

【莫萨莫】契约?我怎么不知道?

【莫萨莫】如何驯服萨列里

【莫萨莫】淘金者

【莫萨莫】用你的样子

【莫萨】Dream

【莫萨莫】一次提示

【莫萨莫】懒得起名字了就这样吧

【莫萨】Get on the car



 舒少游

【萨莫萨】迷情(精神动物系列)





 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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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萨列里】如何辨别一张只有萨列里的照片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

【莫扎特/萨列里】萨列里决定成为偶像来拯救有猫病的莫扎特

【莫扎特/萨列里】中年人、青春期与三人成虎(HP paro)

【莫扎特/萨列里】《摇滚米开来》两位主演关系并不好,然后他们公开了恋情(01)



 风殁_九千八百分之一

【莫萨】【双萨】深海女神的颂歌 02  (有双萨预警)

【莫萨】【双萨】深海女神的颂歌•04

【莫萨】【双萨】深海女神的颂歌•05

【莫萨】【双萨】深海女神的颂歌•06

【莫萨】【双萨】深海女神的颂歌•07

【莫萨】【双萨】深海女神的颂歌•08

【莫萨】【双萨】深海女神的颂歌•09



衣十三 

[摇滚莫扎特]癫狂症与戒断反应

[摇滚莫扎特]我猜是因为苦涩 (有萨莫提及)

[摇滚莫扎特]音乐的选择

一个无聊ABO设定

[法扎]莫萨双性转设定整合



 哉叔

 萨列里1

 萨列里3.1

 萨列里4

 萨列里5

【莫萨】耳钉萨列里

【莫萨】迟钝萨列里

【莫萨】婚礼萨列里

【莫萨】猫列里

【莫萨】安魂曲

【莫萨】健忘症

【莫萨】领花莫扎特

 天使萨列里

【莫萨】神赐之日

【莫萨】逃亡萨列里 AU 1

【莫萨】逃亡萨列里AU 2



 甜米

【莫萨】人间情事 05

【莫萨】人间情事 06

【莫萨】人间情事 07 假车

【莫萨/米flo】远方来信(上)

【莫萨/米flo】远方来信(中)

【莫萨/米flo】远方来信(下) he完结

【莫萨】他说 02-03



 给sev扎辫子的漓

【莫萨】南瓜灯里有小精灵存在吗?

【莫萨】大师,相亲给您安排上啦!


 

  ö(重生之我要上大学)

【法扎/莫萨】我宣布你们两个原地结婚(4k5一发完)

【法扎/莫萨】和死神谈恋爱是会要人命的(全文5k6带番外一发完)

【法扎/莫萨】意大利语小天才莫扎特(1k1短短短打)


 

  迷津

Assez!![miflo/莫萨] 01

Assez!![miflo/莫萨] 02

Assez!![miflo/莫萨] 03

Assez!![miflo/莫萨] 04

Assez!![miflo/莫萨] 05

Assez!![miflo/莫萨] 06

Assez!![miflo/莫萨] 07

Assez!![miflo/莫萨] 08



  与你平行的亢困困

【摇滚莫扎特】[莫萨]白夜 01 (这篇随缘和某红白网站有全部)

【摇滚莫扎特】[莫萨]网络一线牵 05(美妆博主!莫/萌宠博主!萨)

【摇滚莫扎特】[法扎]网络一线牵 07(美妆博主!莫/萌宠博主!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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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滚莫扎特】[莫萨]坟头蹦迪(伪·好兆头AU)02

【摇滚莫扎特】[莫萨]坟头蹦迪(伪·好兆头AU)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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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邱呱  (这位太太的文都是米扎班萨)

  看repo看到爆炸打算皮这一下

【莫萨】魔力lolo航班在线发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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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魔力lolo航班在线发车(完)

【法扎/HP设/ABO】杀死那只知更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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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扎/HP设/ABO】杀死那只知更鸟(九)

【法扎/HP设/ABO】杀死那只知更鸟(十)

【法扎/HP设/ABO】杀死那只知更鸟(十一)

【法扎/HP设/ABO】杀死那只知更鸟(十三)

【法扎/HP设/ABO】杀死那只知更鸟(完)

【法扎/莫萨】重音(一)

【法扎/莫萨】重音(二)

【法扎/莫萨】重音(三)

【法扎/莫萨】重音(四)

【法扎/莫萨】重音(五)

【莫萨】星空之下

【莫萨】挣扎下的癫狂之人

【莫萨】听说莫扎特和萨列里在一起了

【莫萨】米扎鱼与班萨喵

【莫萨】威士忌恋情

萨列里

【莫萨】跟前男友两年后再见一面当然是要先打一顿(上)

【莫萨】听说萨列里学长跟莫扎特特别合不来

十二月的末尾

【莫萨】假面舞会(续)

【莫萨】第10001次告白



  霖沐沐沐

  [法扎/莫萨]莫扎特独特的追人方式

   


  dia⭐

【莫萨】1791到1825年的故事



   宫卿 

 【法扎/莫萨】唯有星辰知晓(双现世重生设定)



  满斟绿醋

  怀刃(2-3)

  怀刃(7-8)

  怀刃(9-12end)



  萨列里的小领结

【莫萨】奇怪的告白与王尔德

【莫萨】您衰老而甜蜜

【莫萨】关于一个梦(二战AU)

【法扎|莫萨】残次品

【莫萨】封江

【法扎|莫萨】假如他们听得见旁白(初见篇)

【法扎|莫萨】假如他们听得见旁白(开黑篇)

【法扎|莫萨】假如他们听得见旁白(甜痛篇)

【法扎|莫萨】假如他们听得见旁白(同居……篇)

【法扎|莫萨】假如他们听得见旁白(小丑篇)

【法扎/莫萨】假如他们能听见旁白(小扎特找爸爸篇)

【法扎/莫萨】假如他们能听见旁白(爸爸篇)

【法扎|莫萨】假如他们能听见旁白(游戏篇)

【法扎|莫萨】假如他们听得见旁白(主教篇)

【法扎|莫萨】睡前故事(一)

【法扎|莫萨】睡前故事(二)

【法扎|莫萨】睡前故事(三)

【法扎|莫萨】睡前故事(四

【法扎|莫萨】睡前故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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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一)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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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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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十)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十一)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十二)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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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十五)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十六)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十七)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十八)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十九)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二十)

【法扎|莫萨】恶魔契约论(二十一)(完结)

【法扎|莫萨】Another One(1)



   不该独醒

【莫萨】烫伤

【莫萨】阅后即焚

【莫萨莫/双萨】黑糖01

【莫萨莫/双萨】黑糖02

【莫萨莫/双萨】黑糖03

【莫萨莫/双萨】黑糖04

【莫萨莫/双萨】黑糖05

【莫萨莫/双萨】黑糖06

 


  三晨 

【莫萨】颠倒人生(上)

【莫萨】颠倒人生(中)

【莫萨】颠倒人生(下)

【莫萨】关于音乐和你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莫萨】关于音乐和你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中)

【莫萨】关于音乐和你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下)

【莫萨】没有人知道(超短篇END)

【莫萨】与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的谈话(END)

【莫萨/Mikele】一觉醒来和自己扮演的老祖宗交换了身体该怎么办01



  七七七七叽叽叽 

【莫萨】一个毛茸茸的故事(1)

【莫萨】大师我们来生蛋吧!(1)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6)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7)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8.5)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9)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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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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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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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28)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28.5)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29)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30)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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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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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39)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40)

【莫萨】Deal!(人类扎x恶魔萨)(尾声)



  陆乡

【莫萨莫无差】无题

【莫萨】谈点维也纳的故事01(轻微布达佩斯大饭店au)

【莫萨】耶(2017圣诞贺文)

【丑萨/莫萨】旁观者

【莫萨】莫扎特老师七夕攻略大全:从恋爱到……

【莫萨】如夜中之火(Part1))

 


  子酥

【法扎/莫萨】Suffocated

【法扎/莫萨】Suffocated (二)

【法扎/莫萨】Suffocated(三)

【法扎/莫萨】Suffocated (四)

【法扎/莫萨】Suffocated(五)

【法扎/莫萨】Suffocated(六)

【法扎/莫萨】Suffocated(七)

【法扎/莫萨】Suffocated(八)

【法扎/莫萨】Suffocated(九)





 萨莫

    远古海狸

   【MOR】星愿

   【MOR/萨莫】在第十个月



    @咏华 

  【摇滚莫扎特】【萨莫】白魂灵

  【摇滚莫扎特】【萨莫】The musician's bodyguard

  【摇滚莫扎特】【萨莫】Welcome to ofter.com)Burlesque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重逢与死神与情人节



  衣十三 

 [摇滚莫扎特]登堂入室

[摇滚莫扎特]药与小夜曲

[摇滚莫扎特]熄吧,熄吧!(上)

[摇滚莫扎特]熄吧,熄吧!(下)

[摇滚莫扎特]当沃尔夫冈要求出演莫扎特

纸质媒体的胜利:沃尔夫冈·莫扎特向我们出柜了! (供认不讳g文)



  甜米 

【萨莫】爱语。

【萨莫】对某网红和某粉丝都完全没有自觉这件事科洛雷多有话要讲


  Siren

 序章(萨视角 )

【回溯】





  其他

  衣十三 

[双莫扎特]Mozart est là! 莫扎特来啦!

[摇滚莫扎特]快餐店里的音乐家 (无明显配对)

[摇滚莫扎特]旧礼服(初恋组)

[南奈尔中心]一生的灰烬

[摇滚莫扎特]偷父亲的贼

[莫扎特中心]一封长信

[剧本式]有时间为什么不听听莫扎特呢?

与安东尼奥·萨列里的一段对话  



  liliumamy 

【论坛体】【德法扎】如何在恋与作曲家中攻略主教或大师?



  深海社恐小熊 

【法扎/法亚瑟】莫扎特才不要相亲·上

【法扎/法亚瑟】莫扎特才不要相亲·中(萨列里才不是怨妇)

【法扎/德扎?】莫扎特才不要相亲·3



Siren

【摇滚莫扎特】Just Mikele



松下不斋 

[莫萨/扎主教扎]人生在世谁没那么几个麻烦情史



宫卿

【Mozart】莫扎特买大送小 (米扎豆扎crossover,莫萨,主教扎)

【Mozart】萨尔茨堡的冬天(法扎,德扎,匈扎))

【Mozart】萨尔茨堡的秋天(法扎/徳扎/匈扎)

【Mozart】萨尔茨堡的节日旋律(法扎/德扎/匈扎)

【德法扎论坛体】你最pick哪个莫扎特



🌱茵音怪🍄

8月就可以去看现场了😢

(来自2024入坑的憨批如是说到)

8月就可以去看现场了😢

(来自2024入坑的憨批如是说到)

咏华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缪斯计划

※ 300粉点文

@孢子梨 供梗

※……这个梗比较……特别,请您务必看到结尾

※仍然是恋爱脑OOC,虎头蛇尾

※有微量隔壁Leario,没看过也不影响食用


“我很开心,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能看出,有的日子您喜欢我,虽然您自己不会承认;可有的日子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毫不关心。”

“……那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向您保证。”

莫扎特仔细地打量他,笑了出来。

“我相信您。”他愉快地说,“今天您爱我。”


时为2217年。科技绽放着最耀眼的光辉。

战争问题和环境问题,在高度发展的科技面前都迎刃而解。科技飞速发展着,并将继续飞速...

※ 300粉点文

@孢子梨 供梗

※……这个梗比较……特别,请您务必看到结尾

※仍然是恋爱脑OOC,虎头蛇尾

※有微量隔壁Leario,没看过也不影响食用




“我很开心,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能看出,有的日子您喜欢我,虽然您自己不会承认;可有的日子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毫不关心。”

“……那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向您保证。”

莫扎特仔细地打量他,笑了出来。

“我相信您。”他愉快地说,“今天您爱我。”

 

时为2217年。科技绽放着最耀眼的光辉。

战争问题和环境问题,在高度发展的科技面前都迎刃而解。科技飞速发展着,并将继续飞速发展下去,人类以此实现无所不能。

付出的代价是艺术。在这个崇尚科学理性的时代,艺术的生存空间被挤压得越来越小,终于濒临死亡。这个时候人类终于意识到他们皮质与髓质构成的大脑和合金有所不同——当然有所不同,必须有所不同。因此艺术不能死亡,它需要被救活。这可以做到,我们无所不能。

于是人类残存的高傲自尊让他们开始了一个计划。该计划由奥地利和意大利联合提出,短时间内迅速得到216个国家的响应,其中的109个达成合作。

Project Muse。缪斯计划。

那些在人类历史上留名几百年的艺术家,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创作出了那些伟大的作品?怎样的人生经历产生了怎样的影响,让他们成为一个“天才”?2217年的人们希望能找到其中的原因,甚至是泛用的规律,如此一来就能对现代的人们进行改造——不管是心理学、社会学还是生物学上的——让他们也成为同样的天才。

当艺术女神不再眷顾人类,那么我们就自己创造缪斯。

 

1

安东尼奥整理了一下领花,人类紧张时候的小动作至今也没能进化掉。他再次确认自己周围的三百六十度投影每个角度都没有瑕疵,这才走进了实验场地。

“我看上去怎么样?”他站到约瑟夫旁边,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完美极了。”安东尼奥的直属上司、这个子项目的负责人约瑟夫让他不必焦虑,“我们的算法与还原不会出错。你就是个18世纪的人,就和娜奈尔跟康斯坦斯一样。”

“但愿如此。”安东尼奥第一万次整理了自己的领花,“我可对演戏毫无经验。”

“我也没有。哦对了,全世界都没有人类有经验了,所以你大可放宽心。”约瑟夫回答。演员这个职业早在八十多年前就已经彻底属于机器人了,他们的外形可以随意变化,能做出任何表情和动作,而且绝对服从指令。“看,你的搭档来了,这可是个巨星。”约瑟夫向旁边一指。

安东尼奥没转头,不用看他也知道来的是什么。“正因如此我才紧张。”他拽了拽衣服下摆。

 

尽可能完美地重现艺术家们的人生,从这过程中观测艺术家们的思维和行为模式,从而破解艺术诞生的原因。这就是缪斯计划,其核心就在于“重建”。

首先是“人”的重建。在计算机的帮助下,历史学家们寻遍史料的蛛丝马迹,以此为基准和心理学家们一同重建出天才艺术家们的人格。这些人格数据融合AI被植入仿生人中——如今的仿生材料的宏观物理性状和真人完全无异,只有观察到分子级别才能区分。

之后是“环境”的重建。大多数时候VR(虚拟现实)程序能做到这一点,仿生人被接入VR设备,电信号直接刺激大脑,他们不会知道这并非真实。程序构建出一个他们所生活的时代,构建出他们身边的人,安排他们生命中发生的事,他们就生活在其中——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设定好程序把仿生人往里一塞,方便省事,最重要的是研究人员可以自由控制程序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无甚意义的日常生活可以快进,要经历一个艺术家的一生,无需真的等上几十年。

但VR程序也有其缺点。首先,程序还做不到像真人一样的随机应变,因此在人物的模拟上会和真实情况有偏差;其次,仿生人在VR程序里的反应完全由大脑电信号传递出来,对它们的解读有时可能不足够清晰明确。因此,在VR程序出现问题的时候,或是艺术家们人生里需要详细观测记录的关键时间点,就需要回归传统的“重建”方法——搭建一个实景棚,配合全息投影技术复原场景,并让工作人员真人扮演艺术家身边的人。

安东尼奥·洛里安,缪斯计划下子项目Project Amadeus神宠计划的高级VR程序员,负责调整VR程序里AI(人工智能)的行为模式,被选中进入实景棚扮演历史上这位伟大艺术家的身边人。

他们的任务是重建出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

 

2

负责保管仿生人的工作人员把“莫扎特”推了过来,由负责实景棚搭建的工作人员把他抬进去放到床上——这部分工作他们请了不少电影业的人来完成。安东尼奥看着仿生人紧闭的眼睛,在心里迅速地又过了一遍剧本。

他要扮演的是历史上和他同名的那位音乐家,安东尼奥·萨列里。这可以说是一个意外,因为初期项目设计的时候历史学家和音乐学家们并不认为萨列里对莫扎特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所以他们并没做好这个角色需要真人扮演的准备,而只是按照历史文献设计了一个VR程序里的AI,设定为一个和莫扎特处处不对付的对手,更接近敌人,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和莫扎特保持礼节性社交。

在“莫扎特”的前半段人生里,他的父亲、母亲、姐姐和未来的妻子都安排了真人在必要时扮演,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提供了相当多有价值的数据,尤其是关于人类在幼年和青少年时期的思维波动与艺术创作之间的关系。项目的进程就这样推进到了1781年。

莫扎特在维也纳的时期是他创作中最重要的时期,所以这一时期是观测的重点,工作人员在前期针对这一时期的重建做了大量准备。然而偏偏刚进入这一时期就出了问题,工作人员发现“莫扎特”在进行《后宫诱逃》的创作时进展缓慢,并不像历史记载的一样轻松愉快——这样下去,他完成《后宫诱逃》的时间将会比历史上推迟一个月。这么大的分歧是不能出现的,经过对比排查,工作人员把问题的源头锁定在萨列里身上。看来历史上安东尼奥·萨列里对莫扎特的影响比预计中的更大,而他们的AI没能实现这一点。

由于历史文献和真实情况有出入导致重建产生错误,进一步影响整个重建历史进程,这是整个缪斯计划建立之初就有所预料的情况,在其他子项目中也已经多次出现。这种情况无法完全避免,只能发生后尽力补救——在这里他们要做的就是找一个真人来扮演萨列里。

安东尼奥·洛里安就这么被选中了。首先,他此前就负责VR程序里AI的行为调整,研究过大量资料,了解目前已知的萨列里行为模式;其次,他和萨列里同名,鉴于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专业演员了,这有助于他入戏,其他扮演者也基本都符合这一条件;最后,他和根据画像还原出来的萨列里长得几分相似——这倒不是必需的,外貌可以通过全息投影配合仿生材料改变,但也算锦上添花。唯一可能存在的问题就是他对自己实在信心不足,但这也无伤大雅,他服从项目组的安排。

今天他终于要第一次进入实景棚了。这并不复杂,安东尼奥给自己打气——今天的剧本很简单,萨列里见到了莫扎特,他要做的只是跟“莫扎特”随意地聊聊工作。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不需要高超的演技,只是让“莫扎特”初步接触这个不同于AI的萨列里。

 

3

场地布置好了,全息投影开启,工作人员退出场外,静等“莫扎特”醒来——他被注射了剂量精确的镇定剂,按照之前VR中的经历,他不过是晚上睡了过去。他不会发现实景棚跟VR有什么不同。

五分钟后,“莫扎特”在床上翻了个身,艰难地撑开眼皮。实验观测正式开始。

 

为了不让仿生人察觉VR和实景棚中间的断层,因此实景棚的实验都从“早上醒来”开始,这就意味着安东尼奥还要等一阵子才能上场。他在场外观察着“莫扎特”的一举一动。作为VR程序员,他对这个仿生人并不陌生,但他此前只见过他的思维在VR程序里活跃,真的动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见。他得想着怎么从物理层面上和他相处。

“莫扎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衣吃饭,一切都按预计进行着,平静的一天里平静的日常。这些事做完后他坐到书桌前,拿起笔开始写乐谱。但他的创作并不顺利,写两三个小节就要停下来。

“真的太艰难了。”安东尼奥忍不住对旁边的约瑟夫感慨,“太不正常了。”

“所以你才会在这里。”约瑟夫紧盯着显示屏,“……你该准备上场了。”

屏幕上,“莫扎特”叹息一声,终于把乐谱扔下了。他站起来,抓起大衣穿上,似乎打算出门散心——实景棚很大,但还没整个维也纳那么大;为了不让他发现边界,“萨列里”得赶紧截住他。

 

 

 

“萨列里大师!”莫扎特在街上偶遇了萨列里,他愉快地跟他打招呼,行了一个他知道一定会被认为“过于花哨”的礼。

萨列里果不其然被他吓到了,他有些勉强地回了一个标准的礼:“莫扎特大……师。”

“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呢?”莫扎特抬起头来。

“没什么。”萨列里回答,“只是出来散散心。天气不错。”

莫扎特的眼睛这就克制不住地亮了:“是的,天气不错,简直是太好了——我也正想去走走散心,您愿意和我一起吗?”

“当然。”萨列里脸上露出一点点微笑。

 

他们肩并肩在街上走着,像是刚认识的朋友一样漫无边际地聊着天。莫扎特开心地说着今天天气真是好(“格外好了!”),他已经适应了维也纳的生活、喜欢这里的人们(“他们喜欢我的音乐,我还能要求什么呢?”),有一个有好感的姑娘(“我房东太太的女儿……要说我以前曾见过她的。”)。最后他们终于说到了彼此的工作。

“您最近工作还顺利吗?”萨列里状似不经意地这样问,“那部歌剧是叫做……《后宫诱逃》?”

结果莫扎特的笑容就僵住了。他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撇过了头去。

约瑟夫在内嵌耳机里疯狂地吼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吓得一激灵,幸亏莫扎特撇过头去了没有发现。萨列里不得不追了一句:“我想以您的才华,一定是很顺利了。”

“不。”莫扎特把头转了回来,“并不顺利。”

萨列里装出轻微惊讶的表情:“……那也是正常的,创作总会有低谷。看来您和我们一样。”

“不。”莫扎特有些烦躁地第二次否认,“这不在我预计之内……它并不难,本来远不用这么费劲。”

“那么,是什么影响了您的创作?”

莫扎特沉默了一会儿。“您讨厌它。”他再开口的时候这么说。

“……我没那么说过。”萨列里感到有些意外。安东尼奥几乎听见了耳机里约瑟夫大喊着让工作人员赶紧记录。

“那么您喜欢它吗?”莫扎特表情亮了一点。

“……我不方便对未完成的剧目作出评价。”萨列里谨慎地回答,“但您的能力是无可置疑的。”

“天哪!”莫扎特几乎是夸张地喊了起来,“萨列里大师!”他停下了脚步。

“嗯?”萨列里只能也停下了,回头看他,“怎么了?”安东尼奥在心里迅速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答案是应该没有。

莫扎特走到他面前:“您可让我怎么办才好呢?”他对他说。

在萨列里反应之前,他就吻了上去——不是手背,不是脸颊,正吻到嘴唇上,其中的浪漫心思无可置疑——然后他向他嘻嘻一笑,转身就跑掉了。

萨列里呆愣在原地。

 

 

 

“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安东尼奥从场上冲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吼约瑟夫,“我应该是他的敌人,不是爱人!”

“冷静,孩子。”约瑟夫倒是出奇地冷静,“你也知道人格重建总会有各种问题。或许他们当时忘了专门设置他的性取向。”

“嘿,”旁边的康斯坦斯不满地发声,她是负责仿生人人格重建的技术人员之一,“我们可是严格按照那帮历史学家给的数据做的。”

“那就是历史学家的问题——反正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你不正是因为类似的问题才会穿着这身衣服站在这里的吗?”约瑟夫轻描淡写,“何况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提倡性解放,莫扎特又不是什么保守的人。只是个偶然罢了,我们能补救的。”

安东尼奥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和上司一样冷静,但并不成功。他知道约瑟夫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没法把这件事看得那么随意——敢情不是你面对他含着光的眼睛!敢情不是你被他突然吻上来!该死的,这人格重建也太成功了,这些仿生材料未免也太逼真了点吧?!

“总之辛苦你了,”约瑟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之后我们还会需要你,但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去休息吧。”

“……是,先生。”安东尼奥也只能这样答应。他瞥了一眼屏幕,“莫扎特”已经跑回了家,正在书桌前写着《后宫诱逃》,看那速度这下子他能按时完成了。

康斯坦斯在旁边张了张嘴,约瑟夫看了她一眼,于是她把嘴闭上了。

 

4

“……最亲爱的父亲!您要我解释上一封信的最后一句!哦,我早就想要向您打开我的心扉……”

莫扎特停了下来,犹豫着该怎么往下写。他的视线无意识地漂着,瞟到了旁边的钟,才突然被提醒了时间,赶紧抓起外套套在身上冲出门外。

“萨列里大师!”他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马车,于是连忙大声招呼,“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

马车里的萨列里面色有点沉:“不久。也就一刻钟罢了。”

莫扎特两三步跑过来,顾不上等马车夫帮忙,自己一把拽开车门就跳了上来,坐在萨列里对面略带心虚但相当愉快地笑。马车夫在他身后关上了车门,让马儿跑了起来。

“让您等了这么久真是过意不去——您怎么不去叫我呢?”莫扎特说。

说得好像这是我的错似的,萨列里想。“我怕打扰了您工作。”他说。

“哦,”莫扎特吐了吐舌头,“那您实在应该去叫我的,我并没在工作——在和您有约的晚上,我哪还有心情工作呢!”

萨列里强行忽视了这句话里隐约的暗示:“那是什么耽搁了您?”

“我在给我父亲写信。我正写到……”莫扎特的眼神游移了起来,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小小的带笑叹息,“……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耳机里历史学家利奥波德叹了一口气。

安东尼奥没顾上同事的唏嘘,萨列里有些狐疑地看着莫扎特。他确信他中间吞了一句什么话回去,同时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接近羞涩。这可不太正常,他之前一直以为莫扎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他装作整理头发,不留痕迹地敲了一下耳机。

“是那封信。”耳机里约瑟夫回答他,“是他第一次对他父亲说他要和康斯坦斯结婚的那封信,不过才刚写了个开头。”

原来如此,要对父亲说起心上人,也难怪他是这个样子。但他还得装作全不知情,萨列里就点了点头:“我相信。”

“但他有时候可也真是固执……算了,我们不说他了,难得和您相约。”莫扎特向窗外张望,“我们到哪里了?”

“应该快要到了。”萨列里说。

马车很快停下了。两人从车上下来,付过车费,走进了面前的剧院。

 

当莫扎特邀请萨列里一起去看《后宫诱逃》的时候,萨列里其实没有搞懂:“我想我已经跟皇帝一起看过了,而您当时就在指挥台上呢。”

“这次不一样。我不用指挥,您也不用陪皇帝,我们就像两个普通的观众一样去看看,好吗?”莫扎特恳求他,“那多有意思呀!您就陪我一起去好吗?好吗好吗?”

没有人能对那样的莫扎特说出拒绝,没有人。安东尼奥和萨列里都这样为自己辩解。

 

“您难道不觉得这种感觉很有趣吗?”莫扎特坐在剧院二楼的包厢里看着下面,十分兴奋。

“不觉得。我们迟到了一刻钟。”萨列里面无表情。

莫扎特回头:“巧了,先生,我对这出剧熟悉得很,不如我给您补唱上这一刻钟——哦我才想起来,我唱歌可不好听,应该您给我唱才对。”他咯咯地笑起来。

“……您这个逻辑,亚里士多德听了都要从墓地里跳起来。”

“感谢您的夸奖。”莫扎特大言不惭地照单全收,“说真的——您觉得怎么样?”

“唱歌?”

“不,虽然我觉得这真的是个好主意——我是说,您觉得这出剧怎么样?”那种恳切的表情又在他脸上出现了,“在我不是指挥、您身边也没有皇帝的情况下;当我们不是什么音乐家,而只是莫扎特和萨列里——您觉得我的这出剧怎么样?”

萨列里想着该怎么回复,一边向台上看过去,刚巧看到卡瓦列里上场:“……”

“……呃……”莫扎特缩了缩头。

“这个我还没有原谅您。”萨列里看着自己的女学生,她歌声高亢又甜美,婉转又华丽。

“您的确教出了一个好学生……”

“除此之外,”萨列里接着说,“我想我找不出什么问题了。”

莫扎特一脸惊喜:“您是在说我的作品完美无缺?”

我没那么说。萨列里刚想出言否认,让这个年轻人别得意忘形,就看到他脸上的喜悦迅速地消失了。这个晚上他头一次失去了笑容,因为萨列里的赞美。

“我很开心,我太开心了,可是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莫扎特黯然地说,“我能看出,有的日子您喜欢我,虽然您自己不会承认;可有的日子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毫不关心。”他抬头几乎可怜地看他,“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样,这让我很煎熬……”

萨列里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翻了。他想他愿意做任何事来换莫扎特眼里的神采回来:“……那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向您保证。”话说完安东尼奥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

莫扎特仔细地打量他,笑了出来。

“我相信您。”他愉快地说,“今天您爱我。”

某个字眼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把安东尼奥想要补救的话全都堵回了嗓子里。

 

 

 

“安东尼奥,”康斯坦斯招呼他,“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安东尼奥刚脱掉那身18世纪的打扮,变回一个23世纪的人。他把手里的衣服扔给机器人,让它送去给道具组:“这就来。”

 

他们在研究所楼下的咖啡馆里面对面坐下,康斯坦斯开门见山:“你知道你在实景棚里都做了什么吗?‘今天你爱他’?”

“嘿,”安东尼奥有点心虚,但他试图为自己辩解,“那又不是我说的。而且约瑟夫也没因为这个扣我工资啊,他不是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吗。”

“只是重建错误,是的,可重建错误也分很多种。有时候是性格出错,有时候是观念出错。你觉得他是哪一种?”

“……”

“感情。”康斯坦斯无声地微微叹息,“这是最麻烦的。性格和观念可以通过环境引导改变,但感情……我们没法知道它能生长成什么样子。”

“你的意思是……”

“这是一段遗失在历史里的感情,莫扎特对萨列里的感情。而你助长了这种感情的生长,这很危险。”康斯坦斯递给他一张纸。

“这是什么?”安东尼奥接了过来。

“是他给‘父亲’写的那封信,复制件。你走了之后他回家把它写完了。”康斯坦斯说,“他本该在这封信里第一次对父亲提出想和康斯坦斯结婚。”

“……难道他没有这么做?”安东尼奥想起莫扎特脸上几乎羞涩的表情,展开了手里的信纸。

 

“……这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呀,我向您保证这也不算不合时宜。我有了一个最亲爱的朋友,他就是安东尼奥·萨列里大师。想必不用我向您多说这位大师是多么严谨,因此他绝不是什么寻欢作乐的狐朋狗友。正相反,他让我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我的这位朋友,mon ami,他有着相当的音乐才能——虽然还远不及我,他的音乐有些太保守了,没趣儿,但跟其他人比起来他可算是才华横溢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彻底地欣赏我——但他的性格又让他不轻易承认这一点,这反而让他变得有趣了。我们之间的交流总是充满了音乐,天哪,那些交流!从没有哪个人能让我的灵魂如此高亢昂扬,我想只有另一个同样为音乐而生的灵魂。但这不是说他只有灵魂美丽,事实上他可以说是相当英俊,眉目中总带有一种沉稳的优雅。我欣赏他,他更是一心一意欣赏我。噢,我最亲爱的爸爸,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难道不是一种上天的恩赐吗?……”

 

“……我真高兴。”安东尼奥喃喃地说。

“……你简直是疯了!”康斯坦斯瞪大了眼睛,“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这有多危险吗?!他没有对康斯坦斯求婚,而是爱上了你——”

“我记得与创作无关的误差是可以容忍的。”

“所以你还没被踢出这个项目,但你不能保证这种误差之后也不会影响创作!”康斯坦斯恨不得抓着他的脑袋晃,“你还记得隔壁组的那个达·芬奇吗,他爱上吉罗拉莫的时候他们也觉得没什么,最后他没有画蒙娜丽莎!”

“……”安东尼奥沉默了。

“所以让这一切停下吧,在还没影响他创作之前。”康斯坦斯看出他态度的犹豫,“少进几次棚,就让AI代替你。别陷太深,也别让他陷太深。”

安东尼奥看着手里的信纸。复制件会复制原件的一切状态,他抚摸着那些小小的墨水痕迹,像是触碰着雀跃的小小的心。

他最后抬起头:“……可是我向他保证了。”

康斯坦斯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5

莫扎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我的大师……您真是太棒了。”

瞧瞧这让人误会的暧昧语气,他是故意的。萨列里放下笔把乐谱摞整齐:“您谬赞了。”

“您要相信我对您没有半句虚言。”莫扎特从他手里抢过乐谱,“这一定会成为公认的杰作!”

事实上,没有。莫扎特和萨列里合作的曲目没有哪首在后世声名显赫,安东尼奥清楚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此时莫扎特很快活,而萨列里也因此感到极大的满足。

“希望如此吧。”萨列里站了起来,穿上外套,“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我真想第一千次邀请您留宿,”莫扎特在他背后跟着站了起来,“但我知道您一定会第一千次拒绝我。”

“是的,莫扎特。那是很不合——”

“注意,”耳机里传来约瑟夫的提醒,“他又要来吻你了,你最好躲——”

他还没来得及躲开,莫扎特已经亲上来了。这次在分开之前他甚至舔了一下他的嘴唇——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萨列里触了电似的弹开。

“恕我不远送了。”莫扎特得意地在门口行了个翻出花的礼,“我们明天再见!希望明天您依旧爱我。”

“……”萨列里想了半天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羞恼地一甩外套下摆转身离开。他背后莫扎特将这视为自己的彻底胜利。

 

 

 

“安东尼奥,”约瑟夫脸色很不好看,“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你必须停止了。”约瑟夫比康斯坦斯来得更直接,“我要你彻底撤出实景棚。”

“什么?!”安东尼奥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先生,您明明说——”

“莫扎特喜欢萨列里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爱上他就不行了。”约瑟夫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这会带来很多麻烦——比如由于你频繁申请实景棚重建,我们的进度已经比预计的慢了14%。你知道这会消耗多少经费吗?”

安东尼奥觉得这简直荒诞:“但是……!”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小问题,虽然它相当现实。最大的问题是你已经让他意识到VR和实景棚之间的差别了。”约瑟夫在办公桌的屏幕上按了一下,录音被播放出来:“有的日子您喜欢我,虽然您自己不会承认;可有的日子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毫不关心……”“……希望明天您依旧爱我。”

“这就不是误差的问题了,仿生人意识到实验的存在,这会毁掉整个项目。”约瑟夫说,“拜你所赐,‘莫扎特’已经越来越不稳定了。我们如何处理这样的仿生人,你是知道的。”

安东尼奥当然知道。如果仿生人不能为项目服务,那就没必要留着了。销毁,死亡。

“没有人想要销毁他,这个项目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但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也只能如此。”约瑟夫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难,但这是一个错误——醒醒吧,你不是萨列里。”

“……”安东尼奥当然知道自己不是萨列里,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但那又如何呢,莫扎特爱他——等等,是这样的吗?安东尼奥突然犹豫了,莫扎特爱着的是他扮演的萨列里。他能把自己跟“莫扎特眼中的萨列里”划等号吗?

“Project Amadeus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上一个这么成功的还是Project Mona Lisa。”约瑟夫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想想那个达·芬奇的下场。”

 

是的,那个达·芬奇,被称为缪斯计划迄今为止最大的失败,曾被认为最接近成功。他爱上了吉罗拉莫,那个叫吉罗拉莫的程序员也爱上了他,结果蒙娜丽莎计划就这么失去了蒙娜丽莎。他们不得不决定销毁他。

吉罗拉莫申请最后进一次实景棚,项目负责人洛伦佐答应了。于是吉罗拉莫就在众目睽睽下跟达·芬奇做了爱,让他睡在了自己怀里。他给了他一针镇定剂,然后从实景棚里出来,亲手把他连上VR,亲手控制程序给他一个最甜美的梦境,最后亲手停止他的所有生命机能。蒙娜丽莎计划的所有工作人员看着他做这一切,鸦雀无声。

然后他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辞职信通过电子邮件寄给了洛伦佐。安东尼奥看过当时的监控录像,吉罗拉莫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黑色眼睛里有种空洞的深情。无处安放,于是显得嘲讽而虚假。

安东尼奥自认没有这样的勇气。

 

6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你确定?”

“我保证。”安东尼奥再次整了整领花。

 

 

 

莫扎特生了病。只是感冒,但病得不轻,他只能恹恹地在床上静养,没精打采,直到看到又一位来访者的时候才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萨列里!”他在床上向他伸手,“是您!您来啦!”

“我来探望您。”萨列里捧着花束进屋,把它放到屋子中间的柜子上,远远地向他鞠一躬:“祝您早日康复。”然后他竟然就转身想走了。

“萨列里!”莫扎特连忙叫住他,吃力地在床上撑起身子,“您这是做什么?”

“我说了,我来探望您。我已探望过了。”萨列里甚至没有回头。

莫扎特觉得不妙了:“您不想留下来陪陪我吗?就一会儿?”

“我不能,因为您的病会传染。”萨列里终于回过身来了,“您一向这么失礼。”

“萨列里……?”莫扎特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您……”

“我不知道您还在期望些什么。”萨列里说,“又一次错误?不会再发生了。这些日子我想了想,您的天赋固然优秀,但很可惜,您这个人配不上您的音乐。”

“我……”莫扎特按着额头,他觉得重感冒让他脑子不清醒,“……您能过来吗?就一会儿,不会传染的,我发誓……我想看看您的眼睛……”

萨列里没有动,但也没有离开。莫扎特就在床上跪起来,四肢着床毫不体面地眯着眼睛去和他对视。

“……是真的……”莫扎特更加糊涂了,他只知道自己很难过,“您今天是爱我的,可您的确是认真的……我不明白……”

“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回到最开始的那种关系了。再见,莫扎特大师。”萨列里再次转身,这次他真的要离开了。

“萨列里!”莫扎特挣扎着想下床,但他四肢虚浮无力,这并不容易。他的喊声凄厉起来:“萨列里!”

萨列里没有停,他出门了。莫扎特跌跌撞撞到了窗边,他对楼下萨列里的背影接着喊:“萨列里!萨……”他没有力气再喊了,他知道萨列里不会回头了。他喘着气把头从窗外收回来,就看见了旁边柜子上的那束花。他苦笑着一伸手打翻了它,跟它一起跌坐在地上。

花束里的白色康乃馨撒了满地,却突然流出一滴血。里面藏着一朵红玫瑰。莫扎特怔愣了一下,他向它伸出手,但是太远了,他够不到它。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干得不错。”约瑟夫说。

“谢谢。”安东尼奥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那么我在这里的工作就结束了。萨列里的AI还需要进一步调试,如果您允许我的话。”

“当然。去吧。”约瑟夫摆了摆手,“那套衣服你拿回去做纪念吧,我们应该不需要它了。”

“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安东尼奥往更衣室走去,“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回到过18世纪。”

 

7

安东尼奥再也没有进过实景棚。

他回归了程序员的本职工作,调试VR程序里的AI;甚至可能有点过于“本职”了,他甚至不愿意跟着记录人员一起观察VR程序的运行状况,只根据反馈意见进行调整。

他知道项目的进展很顺利,一切都好似回到了正轨。虽然迟了两年,但莫扎特还是娶了康斯坦斯;他的创作也没有受到影响,他还是为康斯坦斯写了那些赋格。只是他给父亲的信里提及这段婚姻,远不如他本该的那样幸福。但不管怎样都已经是安东尼奥力所不能及的了,项目里的时间已经推进到了1791年,实验已经接近尾声。

这位天才音乐家生命里的最后一年,他面临着贫穷、疾病和不得志的郁郁,但他却仍创作出了《魔笛》和安魂曲这样令人震惊的作品。所以毫无疑问,这是实验观测的重中之重,不因为接近结束而有任何轻松。他们甚至追加了体检的环节,只为全面彻底地掌握他的健康状况和身体变化。

安东尼奥得到了约瑟夫的允许,每次体检都陪在他身边。倒不是说他能做什么,体检时候莫扎特是被注射镇定剂的状态,不会醒来。他只是就想陪在他身边,一个人生病的时候怎么能没有人陪呢?条件允许的时候,他甚至会握着他的手。

“你看上去仿佛他真的是你的爱人。”护士娜奈尔忍不住说。

“我没有资格。”安东尼奥握着他的手,“我不是萨列里。”

娜奈尔想接着说什么,最后还是只叹息了一声。她昨天还在扮演莫扎特的姐姐,她能体会那种感觉。你无法不爱他,可你不能爱他。

 

“检验结果出来还要半个小时。”娜奈尔摘下了口罩,“我去吃点东西。我就把他留给你了。”

“好的。”

娜奈尔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安东尼奥握着莫扎特的手,仔细地打量他睡梦中的面容,就好像之前无数次他在实景棚外做的那样,虽然这里周围都是23世纪的设备而不是18世纪的装潢。他也不再那么年轻了,已经被贫穷和疾病折磨得沧桑,脸上多了皱纹,嘴唇干裂发白。但这仍是他爱着的莫扎特。他就快要死了,然而全世界只有安东尼奥真正关心这一点。

 

莫扎特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安东尼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随后他又动了第二下,然后侧过了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安东尼奥傻在原地。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他看着周围23世纪的世界,迟缓地转动眼球,迟缓地眨眼:“好冷……”

他当然冷,为了方便检测,他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安东尼奥想起身去给他找件衣服,手却松不开。他忘了自己还握着莫扎特的手,现在莫扎特把他抓住了。他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了。

“萨列里……”他小声地喊着他,“是您呀……我又在做梦了……”

他死死握着安东尼奥的手,只是不肯放。

 

猛然之间,安东尼奥看到一个天赐的机会。

“您先放开我。”他俯到他耳边,“我很快就回来。”

“不……”莫扎特皱着眉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比平常更任性,“您又要离开我,我不明白……”

“等我回来,我就告诉您所有的一切。”安东尼奥轻轻说。

莫扎特愣愣地看着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这不是梦,手已经松开了。安东尼奥去给他拿了件白大褂实验服,然后关掉了房间里的监控摄像。

然后他信守承诺,告诉了他所有的一切。

 

莫扎特坐在病床上,沉默了很久。安东尼奥知道一个18世纪的人大概很难理解电脑和VR,但那些不是此刻应该关心的重点。

“……那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莫扎特很久之后才问,“而您早已全都知道了?”

“是的。”安东尼奥说,“您没能熬过十二月。我早就知道,我知道您的一生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是吗……”莫扎特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笑容,“我还以为我这一生都在跟别人做对呢,原来都是注定……”

“只有一点例外。”安东尼奥再次握住他的手,“那就是您爱上我,而我也爱上了您这件事。”

“莫扎特”的整个人生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他挚爱的亲人都是演绎假扮,他精心的作品都是人为引导,他所有声嘶力竭的抗争都按照既定的轨迹发生。一切都是早已写好的剧本,他只是一个受控制的木偶,而安东尼奥不过是另一个木偶。他们无权拒绝注定的悲剧结局。

然而可悲的是,他们竟因为这谎言而真的彼此相爱了。

 

8

“……但是现在我们有个机会。”

安东尼奥在走廊里快步走着,盘算着他要做的事情。

他决定带莫扎特逃离这里。

做这个决定没费他什么工夫。他不知道莫扎特怎么会醒过来,大概是镇定剂的剂量出了差错,给了他一个天赐的良机。现在是23世纪了,他怎么能看着爱人因18世纪的疾病死去?莫扎特的结局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他怎么能看着这一幕再次发生在爱人的身上?他已经坦白了一切,现在他要带着爱人逃走了。

在那之前,他只是得回去拿些证件,否则他们连研究所的门都出不去。

 

安东尼奥刚拉开办公室的抽屉,约瑟夫就进来了。

“你怎么没陪着莫扎特体检?”约瑟夫问。

安东尼奥全身都紧绷了:“……我想那没什么意义了。”

“你看开了是好事。”约瑟夫看上去有点高兴。

“是的。就像您说的,我不是萨列里。”安东尼奥用上了实景棚里练出来的演技。

“嗯……”约瑟夫罕见地欲言又止,“其实我来就是想告诉你……”

“您说。”安东尼奥其实几乎没听,他满脑子都想着带莫扎特逃离的计划。

你就是萨列里。”约瑟夫说。

 

“……”安东尼奥浑身僵硬,“您说什么?”

“你也是一个仿生人,是我们重建出来的安东尼奥·萨列里。”约瑟夫说,“你是我们为重建莫扎特而做的准备工作,是一个辅助道具——历史学家们从来没有低估过萨列里对莫扎特的影响,相反他们认为这影响太大了,大到我们甚至无法保证真人扮演能重建这种关系、再现这种影响。于是我们干脆重建了萨列里——也就是你。”

“可是我……”安东尼奥根本没法反应,“我明明叫安东尼奥·洛里安,我的父母……”

“一个项目里出现两个重建的仿生人还是太难控制了,因此我们做了点改造。”约瑟夫解释,“我们保留了萨列里的人格,包括性格、观念,其实还有音乐才能,这是其他项目组的初步成果,虽然你没有用到;然后又给了你‘洛里安’的人生,包括经历,记忆,家庭背景,知识技能……顺便一提,‘洛里安’取自加斯曼的名字。我们希望这样你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事实证明你做得相当好。至于你和莫扎特相爱,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我们预计到的情况。”

“……不,”安东尼奥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否认,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拒绝,“不,我……”

“我理解你很难接受,但你真的是一个仿生人。你后脑的VR接口被我们隐藏在了头皮下面,你敲一敲还能发现。”约瑟夫的通讯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本来我不该告诉你,但你实在帮了大忙。神宠计划结束之后我们要重建贝多芬,还会需要你的协助……抱歉,我接一下电话。”

等约瑟夫打完电话回来,安东尼奥不见了。

 

当安东尼奥回到那间病房里的时候,莫扎特坐在床边扶着脑袋,看见他来了眼中焕发出光彩:“您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安东尼奥反手锁上门,对他笑了:“莫扎特……”

他跪在莫扎特面前。莫扎特愣了。

“我们走不了了。”安东尼奥·萨列里捧起他的手,深深地亲吻他的手背,“但我终于可以爱您了。”

 

萨列里告诉了莫扎特这突然的变故后,响起了敲门声。

“安东尼奥?”是约瑟夫的声音,“你在里面吗?”

萨列里没有回答。约瑟夫发现门被反锁了,意识到事情不妙,对着通讯器大喊起来。人群很快聚集起来,有人在拍门,有人在喊,有人在劝。整个23世纪在他们的门外。

“我听到了康斯坦斯的声音。”莫扎特说,“还有我姐姐娜奈尔。但是她们都不是真的,是吗?”

“是的。”

“那么,我的萨列里大师,”莫扎特拉着他,“唯一真正爱我的人——我们该怎么办呢?”

“您要知道,我绝对不想让您死。上帝,我愿意付出一切换您健康的生命。”萨列里凝视着他,“但是我们逃不走了。我们已经知道得太多了,一旦出去就会被他们第一时间销毁。”

“——那么就让我们回去吧。”莫扎特愉快地说出他不敢说出口的提议,“我们回家!”

 

他们要拿来备用钥匙大概还需要五分钟,足够他做完这一切。萨列里找出了病房里的VR设备,庆幸自己被给予了VR程序员的知识。他把程序内的时间流逝调至最高倍速,给莫扎特和自己连接上。

他们回到了VR里的1791年。

萨列里陪伴莫扎特度过了最后的日子。他尽自己所能让莫扎特摆脱贫困和疾病。他们一起写魔笛,写安魂曲,写很多别的有趣的小曲子。他们拥抱,做爱,交换很多很多个吻。

然而进入冬天,莫扎特还是如预料的那样病倒了,萨列里就一直守在他的病床前。

“这就是您在我重感冒时候抛弃我的报应!”莫扎特躺在床上笑嘻嘻地对他说。早知道了结局,他已经很坦然。

“或许吧,虽然那不是出自我的本心。”萨列里轻吻他的额头。

到了最后的时候,莫扎特已经虚弱得说话都很吃力了,眼睛却还是发亮。他用尽力气抓着萨列里的手:“我们终将相遇……哪怕是物是人非的地方。”

“我们终将重逢。”萨列里吻他的手背,“我爱您——无论是哪个我,无论是哪个您。”那一刻他终于领悟,四百年前的萨列里一定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从未有机会说出这些话。

 

之后他按照VR程序的设定,过完了“萨列里”的一生。他创作音乐,教授音乐,认识那些会留名几百年的学生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没有结婚。他怀念着莫扎特度过了余生,他的学生们对此表现出强烈的担忧和好奇。

“老师,”他们问,“您孤身一人,不孤独吗,不寂寞吗?他值得您这样做吗,您不后悔吗?”

“从来没有过。”他回答,“我从不后悔爱他。一刻都没有过——噢,有过那么一刻,他迟到了……”

 

尾声

约瑟夫终于冲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仿生人莫扎特和仿生人萨列里并排躺着,连接着VR设备,紧握着手。在最高倍速下,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够他们在VR程序里过完一生,于是在现实里迎来了脑死亡。这是殉情。

“快!”约瑟夫大吼,“萨列里应该刚机能停止没多久,还能抢救出数据!”

仿生人技术人员立刻进行紧急抢救。然而在机能已经停止的情况下,他们拼尽全力也只能抢救出一些残留的碎片。他们查看这些碎片数据,发现里面全是莫扎特。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的音乐,他躺在三张不同的病床上。

“我们知道他深深爱着莫扎特,但我们在这里看不到艺术如何产生。”技术人员汇报时说,“我们又失败了。”

“……不。”约瑟夫长出一口气,“我们成功了……就是艺术产生的原因。”


————FIN————


注1:“今天您爱我”这句话借鉴自电影《致命魔术》

注2:文中莫扎特的信改写自莫扎特书信集钱仁康译版,1781年12月15日莫扎特给父亲的信。开头为原句,后面是改写。


当时梨甩给我一个一千多字的word文档的时候我是懵逼的。您这是点梗让我写呢还是您写梗给我看呢?

当我看完这个梗的时候我心里是拒绝的。这什么麻烦得要死的梗,又要科幻又要历史,又要日常甜又要高能虐,怪不得您说您不会写,这要是我自己的脑洞我也不带写的,不管有多带感(实际上我爱死了这个重建的设定)。

但是没办法呀,谁让我爱她呢。不会撩妹,就只能搬砖码字表达自己的爱意了。挑战自己不敢写的东西,硬着头皮也得上。一万四千字够不够?不够我们还会有两万三万。


划分一下刀片归属(什么):

整体的设定和大纲都是梨的,细节和逻辑的补充是我的;结局大体走向是梨的,具体剧情是我的。构思是梨的,执笔是我的。

请各位寄刀片的时候写对地址(咦)


另,准备写这文的时候为了找科幻的感觉于是翻出一首之前听的歌。本来是个抖腿燃曲的,结果一看歌词,我当时……笑容消失在脸上。

Amaranthe的Digital World。

You will never have to cry

你不必再哭泣

Cause the future is sold

因为未来已经注定

You can never die

你将永生

And you'll never grow old

青春永驻

But everything

但你身边的一切

Surrounding you is digital

都是数字化的

Never break the mold

不要打破这种模式

You do as you're told

就这样做

Freedom is for sale

如果你能控制

If you give them control

自由也可以出售

Erase return

这个数字世界

In a digital world

不会再回到过去

淮序

主打一个模板和成图毫无关系🤔

主打一个模板和成图毫无关系🤔

₍˄·͈༝·͈˄*₎◞ ̑̑
  看到b站有人整理SV大家的...

  看到b站有人整理SV大家的身高,Sam一米九多ab和seb都是一米六多,我内心be like

  

 二编是无我!我好久没登lof了,计算有问题是真的seb没有那么矮大家看个乐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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