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糖盒
做这个合集只是为了和小南 @南城旧梦 battle
再用一次我这个号第一次做合集的话吧“叮咚,您点的创造营垂直入坑指南到了!”
很杂食的我,注意避雷
内含cp:南以颜喻 琛南旧事 何焉悦色 光电潇应 持之以恒 群像
【南以颜喻】
做这个合集只是为了和小南 @南城旧梦 battle
再用一次我这个号第一次做合集的话吧“叮咚,您点的创造营垂直入坑指南到了!”
很杂食的我,注意避雷
内含cp:南以颜喻 琛南旧事 何焉悦色 光电潇应 持之以恒 群像
【南以颜喻】
【琛南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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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无纪事 解析版
首先整个故事背景其实是张颜齐的梦境,在真实世界他因为相同的原因掉入玻璃水缸里,溶液连接上他的思维,为他营造出一个仿真且可控的虚拟世界。
在梦境里他做的所有事情,破案、职业、身边朋友都是真实存在的。唯独周震南这个人被改写了,这是出于他思维中的保护机制,因为真实世界里他希望让周震南活下去而跳入水中,在意识深处,他会为了保护周震南而改写他们的关系。
时间是一条线,无论快进或慢放,对于客观的东西人们没有改变的能力。就好比傍晚六点太阳会下山,或者周六会下雨,这样的客观存在的事情不会被人为修改,无论时间的流逝快或慢,身处哪个时间段,这些事情都一定会发生。
但如果不能改变时间,那就改变人。
这是张颜...
首先整个故事背景其实是张颜齐的梦境,在真实世界他因为相同的原因掉入玻璃水缸里,溶液连接上他的思维,为他营造出一个仿真且可控的虚拟世界。
在梦境里他做的所有事情,破案、职业、身边朋友都是真实存在的。唯独周震南这个人被改写了,这是出于他思维中的保护机制,因为真实世界里他希望让周震南活下去而跳入水中,在意识深处,他会为了保护周震南而改写他们的关系。
时间是一条线,无论快进或慢放,对于客观的东西人们没有改变的能力。就好比傍晚六点太阳会下山,或者周六会下雨,这样的客观存在的事情不会被人为修改,无论时间的流逝快或慢,身处哪个时间段,这些事情都一定会发生。
但如果不能改变时间,那就改变人。
这是张颜齐在现实世界中得到的理论,从而促使他作出这个推测。
他认为改变他和周震南的关系,或许就能避开致周震南于危险之中的结局。
所以确切来说,我们可以把完结章看作这个故事的第一章,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其实在现实中已经发生过一次,整个故事只是张颜齐意识制造出来的一个时间轮回。
可梦境毕竟基于他的意识,意识带有记忆,记忆无法被完全抑制。因此时不时张颜齐可以捕捉到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这里可以理解为偶尔我们会莫名觉得一个地方看起来很熟悉,但明白自己并没有来过。
爱意太难磨灭,所以张颜齐由始至终都在寻找周震南。
重庆初遇,洪崖洞的椰子,深夜的重逢。包括那个装着《周南》的锦囊,一切都是张颜齐心里对这份爱意的感应,即使改写了这个人,潜意识里也依然思念着他。
所以还是会遇见,所以还是想和他相爱,所以最后才能记起来。
张颜齐与周震南之间存在感情共生,当两个人相爱时其实相当于在孕育同一份崭新的感情。他可以启动保护机制来抹去关于两人的记忆,但不能把已经相融的那部分感情切割。
这也是为什么在虚拟世界里他依然会遇到周震南,周震南已经变成他生命里的一部分,无论他循环时间多少次,他都会再次遇到这个人。
前面说过时间线是客观存在的,不可被更改的。因此最后他们依然走向了相同的结局。
在张颜齐意识中,这一段时间循环已经到了尽头。
被追杀时他昏迷过去做的那个梦是情绪与记忆被压抑太久的爆发。意识是堤坝,被意识潜藏的情感与梦境里拥有的新情感堆积在一起,如同漫出来的洪流,他被淹没过去,掉进一个短暂的意识流中。
周震南在现实中没有和他在一起,但他们已经形成的感情关联救了他。
这也是为什么在最后张颜齐犹豫,他觉得如果这一切都是黄粱一梦,为什么偏偏最珍贵的东西才是假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明明前几个小时他们还有无限未来,几个小时后他就要告别这个世界和这个人。
如果留在这里,起码还能和你在一起。
这才是他犹豫的原因。
现实世界里周震南选择跳入水中时,张颜齐已经到了最后穷途末路的地方,他抱着周震南问如果我不回去呢,那个时候周震南落入了他的意识里。如果张颜齐不愿意醒来,那么现实世界里的两人都会死去。
或许他们会再重头来过,不断重复这一趟时间的循环,不断变成陌生人再认识再相爱,但这对周震南很残忍,因为周震南清晰记得他们现实生活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周震南会经历张颜齐一次次不记得自己,又一次次爱上自己,最后一次次为自己而牺牲的过程。
我觉得人性之复杂不在于爱恨占比,而在于放弃与成全。
其实到了最后一刻张颜齐也不能准确知道当下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不舍得离开周震南,但他可以为了保护朋友与世界,为了保护周震南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
但又因为他愿意放弃自己,才能成全周震南带他回去。
因果很多时候是无形循环的,从某个方面讲,周震南在现实中孤注一掷跳入水中救他也是一种放弃,放弃安全与生命,但又因为这种放弃成全了他把张颜齐带回来。
这两个人之间的爱绝不是生活的全部,他们同时还热爱朋友,热爱生命,热爱世界。只是这点来源于彼此的爱构成一种连接,无论身处何方我们都必须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值得我们放弃,但更值得我们成全。
我还挺喜欢这个故事,希望你们也会喜欢。
可樂樽 10
倒春寒被过渡得七零八落了,阳光渐渐开始变得发烫起来。
早晨周震南上学,到了教室都要浅浅笼上一层薄汗。他这天睡过头差点迟到,脚底恨不得踩风火轮飞进学校,早读铃已经开始打第一声,刘也站在校门口用力挥手,像是这样儿就能凭空把周震南挥进来似的。
“南南!你快点儿的!这门还有十五秒就要关了!”
周震南一路狂奔,硬是在最后几秒跻身入内,与刘也成功会师。
“得,又迟到一个。”刘也接过值周生的本子唰唰往上写。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这不是进......来了吗?”周震南气都喘不匀,“呼......我要见张颜齐!你这个纪检部部长......刚刚还跟我击掌......来着......”
“啥呀,...
倒春寒被过渡得七零八落了,阳光渐渐开始变得发烫起来。
早晨周震南上学,到了教室都要浅浅笼上一层薄汗。他这天睡过头差点迟到,脚底恨不得踩风火轮飞进学校,早读铃已经开始打第一声,刘也站在校门口用力挥手,像是这样儿就能凭空把周震南挥进来似的。
“南南!你快点儿的!这门还有十五秒就要关了!”
周震南一路狂奔,硬是在最后几秒跻身入内,与刘也成功会师。
“得,又迟到一个。”刘也接过值周生的本子唰唰往上写。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这不是进......来了吗?”周震南气都喘不匀,“呼......我要见张颜齐!你这个纪检部部长......刚刚还跟我击掌......来着......”
“啥呀,不是你,还见张颜齐,张颜齐你老公啊就知道张颜齐,我现在才是纪检一把手好吧?”刘也被气笑。
“对!哎周震南!周震南!让你老公也救救我呗,我再被记迟到就要被苏老师掐死!”
不是自己?周震南悠悠转过头,和铁门外也气喘吁吁的翟潇闻大眼瞪小眼。
“哎呀,那不好搞这种官僚主义的,迟早要后悔。”周震南一下气底气就上来了,全然忘记刚刚是谁吭哧吭哧着要见官老爷击鼓鸣冤。
早读开始好一会儿了,周震南坐下就胡乱往书桌里翻,他记得课本在最里面,却总被一个盒子卡到手拿不出来。
什么东西?他抓住盒子往外一抽,还飘飘扬扬带落两张卷子。
牛皮纸包着,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一行小学生水平的字。
祝贺周震南同学喜提一等奖,特此嘉奖,以示鼓励。
最后落款的五个字倒端正起来,不过看着也像盗版的临摹字帖:挚友张颜齐
挚友。
周震南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名字,牛皮纸粗糙,毛刺刺的,像极了那个人不肯服软的性格,可能不太好看,却总带有一种未经加工的干净。
讲台上课代表漫不经心在领读,同桌也百无聊赖浑水摸鱼,瞧见他拆礼物,饶有兴趣探过头来看,惊喜地“呀”一声,“这个好漂亮啊!”
二十四孔口琴,泛着清冽的银光,笔直横于盒内,好看又大气。
周震南不语,却在轻轻的笑。他连包装纸都舍不得扔,把张颜齐写有字的那面小心裁下来,叠整齐了放入书包夹层里。
多奇怪,只要遇上他好像就多了一个陌生的自己,再零碎的东西都想收藏,关于他的一笔一划都珍贵,不在身边,能睹物思人也是好的。
他以前喜欢卡通片,宁愿不吃一星期的零食也要去换一集来看。小学时暗恋隔壁班那个头发上绑小红花的女孩,宁愿绕半个走廊去上洗手间也要看她一眼。长大了喜欢音乐,家里人不同意,宁愿挑灯夜战无数个日夜拿第一名,累得满眼血丝也只要让爸爸同意自己玩音乐。
周震南从来不觉得世上有什么能卑微到尘埃里再开出花来的爱。
他要爱,就堂堂正正的爱,只要他愿意,每一次热爱就都是花开。
期中考试过后有点人心涣散,夏之光提议远离学校,找个地方修身养性。
于是周末订了KTV,一群人呼啦呼啦涌去。周震南说这就是你修身养性的风水宝地?夏之光呵呵地乐,一通乱点,站在灯球底下被照得五彩缤纷,说来啊,谁今天要是唱不上一首《死了都要爱》谁都不许走!
多老的歌了。大家吁他跟不上时代潮流,音乐一响,又统统全情投入,爱得破音都要继续爱。
服务员送进来一箱啤酒,待人家出去后何洛洛说不对啊,未成年人不是不能饮酒吗?人家怎么卖给你的?
“周震南出去可能还就真的不能卖。”夏之光跟着灯球摇摆,“我们派出的是任豪同学,把他爸的墨镜一戴,嘿,别提多老总了!”
“你今天最好别喝醉,喝醉了我给你扔江边沙滩浴去!”周震南拿骰子砸他。
门一开,陆陆续续又走进来一拨人,男女都有,周震南认得几个,剩下的隔壁班他没见过,只点点头打招呼。
张颜齐也在这拨人里面,一进来就自动自觉坐他边上。场面热闹,人多了就开酒,张颜齐接过一瓶,动作顿了顿,转过头问他:“可乐,好吧?”
“你怎么还喝可乐,你是儿童吗周震南!”翟潇闻连声叫唤。
“只有儿童才能长期住在快乐星球,你,不配。”周震南挺得意,他就不喜欢啤酒,又醇又苦,麦芽香气发了酵,走了味的甜。
“那我也要住快乐星球去!”何洛洛举手,又顺带把焉栩嘉的手举起来。
快乐星球总要有人住的,谁住不是住呢。
绕个圈玩游戏,点来点去都能点到张颜齐,一起被点到的还有个女孩,戴眼镜,斯斯文文,跟张颜齐站一起就已经满脸通红。在场人就都心知肚明了,这是场助攻战,不管打不打得赢,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震南冷笑,心里却七上八下打鼓,他也说不好现在自己和张颜齐是什么关系,话还没有讲清楚,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既然不清不楚,就没有立场去管这管哪。
可是。他又忍不住悄悄想,张颜齐帮自己挑香菜,还送自己礼物,也应该还是喜欢自己的吧?
“哎呀不巧,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坐主持位置的短发女孩性格泼辣,一点都不拖沓,玩作弊也玩得光明正大,“这次做什么呀?也没什么能做了,抱一个就算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已经满场起哄。周震南闷头咬吸管喝可乐,鼓起腮帮子把可乐泡在嘴里,牙齿都有点酸酸的。
“靠,这也太占便宜了。”姚琛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但看他幸灾乐祸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说谁在占便宜。
“不好吧。”张颜齐笑,“我多正人君子,哪能这么占人家便宜,换一个。”
“什么占便宜,我们家静静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呀?”短发女孩不打算放过他,“那牵手总行了吧?”
“那也还是我占便宜嘛,不好不好。”张颜齐继续躲。
“看不出你还挺保守?喜欢循序渐进啊?那告白,告白总行了吧?”
“我还是喝酒吧。”张颜齐做个告饶的动作,刚想坐下却被一把扯住。
“你什么意思啊?”短发女孩脸色不快,“瞧不起我们静静是不是?”
场面顿时稀稀落落的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好说话。戴眼镜的女孩还站在旁边,拉了拉自己朋友,说算了算了,我们开下一轮吧。
张颜齐还是笑着的,没有丝毫不耐,他弯腰拿起自己的啤酒,冲两个女孩示意了一下,慢慢开口:“哪敢瞧不起人哦,但哥有家室了嘛,真不能占你便宜,别见怪。”说罢仰头,咕嘟咕嘟就喝了个干净,罢了又扬扬空瓶子,“下一轮可别点我啦,否则家里那位要不高兴,小气得很嘞。”
这下场子是真的完全安静了。
一众人目瞪口呆,周震南脸“腾”一下就热起来,开始有种被抓包的紧张感。
包厢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音响里信乐团还在声嘶力竭,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屏幕里苏见信唱得恨不能以头抢地,以一种会脑充血的动作拼命上下摇晃着,看得人心惊胆颤。
周震南眼珠子左右乱瞟,一扭头刚好被隔壁姚琛逮了个正着。
姚琛用一种“竟然这样”“原来如此”“我就知道”的眼神威严地审视着他,直看得他冷汗都要下来,咽口水都费劲儿。
但这种话效果显著,后半场两个女孩借说身体不舒服先行离场,其中一个眉眼低垂,头也不回走得极快。
“张哥真的是造孽,这座城又多了个伤心的人。”有男生嘻嘻哈哈,圆场一打,氛围又再次放松下来,游戏继续,谁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追究张颜齐的家室究竟是哪一位,扑克牌传来传去,终于也没再落到他手上。
年轻,什么事情都值得惊天动地。
周震南在无数灯影里侧眼看他,那人举起酒跟对面碰杯,仰头饮下时下巴划出好看的弧度,即使在昏暗的光线里也足够耀眼。
还是喜欢他,逃开也要喜欢他,伤心也要喜欢他,就是要喜欢他。
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放开他。
夜里下了小雨。
一群人跌跌撞撞走出KTV,张颜齐这回也没能幸免,走路像踩在云上,和夏之光两个人三百六十度向世界鞠躬喊欢迎光临。
喝醉了也有意识,没醉的在商量谁送谁回家,张颜齐扎进人堆里扒拉,硬是把周震南薅了出来,然后又是一鞠躬,说请组织放心,我一定安全送他到家!
“你确定是你送他而不是他送你?”焉栩嘉招停一辆车,对周震南使眼色,“上去。”
山城出租,四个轮子硬是带给你两片机翼的体验,有那么几个瞬间周震南甚至怀疑整辆车凌空飞了起来。
张颜齐突然惊醒,“你这是要拐带我吗?我不去山沟沟!”
周震南捂住他的嘴,“安静一点,不去山沟沟,回家。”
张颜齐:“......呜......”
周震南又松开:“说什么?”
张颜齐:“你捂得我想吐......”
周震南骇然:“你敢! ”
春日十七度的夜晚,风已经变得柔和,绸缎般掠过皮肤,早已不起任何威慑力。
这个小区上一次来也是夜晚,一模一样的地方,只是大门的路灯得到修缮,敬业地散下一圈圈光晕,照亮门前的一条油柏路。
张颜齐一路踩着棉花回去,周震南扶着他,两人东歪西倒的,好容易出了电梯,却又遇上没带钥匙的乌龙。
“爸,给我开开门,我回来了!”张颜齐叮咚叮咚摁门铃,里面隐约能听见铃响,却老半天不见有人来开。
“爸爸!”张颜齐又改用手掌拍门,“砰砰砰”好多下,声音之大方圆二十里都能听到。
周震南怕三更半夜要吵到邻居,赶紧拽住不让他拍了,说你爸到底在不在家?别拍了,待会别人要说我们扰民,报警抓我们走的。
“哦。”张颜齐很听话,一下就不动了,看他好几眼,突然高兴起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你好,欢迎你来我家玩,小蘑菇。”
“谁是小蘑菇?”
“我让我爸爸给我们开门,你等着啊。”张颜齐抬手又开始拍门,“爸爸,爸爸,齐齐放学了,给齐齐开门呀!”
“你给我!停!下!”周震南跟他进行拉锯战,一个拼命要拍门,一个拼命往外拽。
醉鬼怎么那么难伺候?
两人鸡同鸭讲半晌,好说歹说终于同意不再拍门,“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回家。”张颜齐把手机掏出来,眯眼对焦了老半天才摁出一个号码,然后满怀期待递给周震南。
周震南刚接过来,那边就“喂”了一声。
糟了!这不就是见家长?
周震南虎躯一震,腰板儿都打直了,扯着人的手下意识一松,张颜齐摇摇晃晃就在家门口栽下了。
“叔叔您好,诶您好,我,我是那个张颜齐的同学,然后我们现在到家了,他没带钥匙,您方便来给我们开下门吗?”
待电话打完周震南无奈地蹲下和他平视,“你爸今天出差了,你不知道吗?他今早跟你说过的。”
“什么意思?”张颜齐愣愣的,“那我要被送到哪里啊?棚里吗?”
“你是牛吗还住棚里?”周震南不明所以,但觉得好笑,“你怎么不告诉我有备份钥匙啊?在这里。”说罢就掀起那张出入平安,拎出里面那把钥匙,在张颜齐面前晃两晃,再一抬手,“咔嗒”一下,开了锁。
不限年龄,不限资历,酒精是去往梦幻乡的最廉价通行证。
周震南没有喝酒,神色清明地站在张颜齐家的厨房给他兑蜂蜜水。
物是人非不对,今非昔比不对,觉今是而昨非也不对。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周震南把热水冲入冷水里调和温度,他想人大概也是这样的,谁又不是相互磨合相互试探呢,活在当下,又何必对不能回头的路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这个词用得好。
他是在耿耿于怀,明明已经不是昨日河流,却还固执惦念那一朵曾拍湿过自己脚踝的浪花。
夜深人静,外面的张颜齐把自己蜷成一只虾米,侧卧在沙发上悲伤起来。
周震南不知道他是乐极生悲还是悲从中来,只觉得老天啊,这个人就是派来治他的,要不然怎么莫名其妙就哭成一片汪洋,要自己做颠倒版的大禹治水。
“你又怎么了?”
张颜齐不回答他,只抱着抱枕,难过地蹙起眉头,“七哥,七哥。”
“谁?”
“我养的猫。”
“你养过猫?”
“我以后养的猫。”
周震南听得一头雾水,强行掰过他试图埋进沙发缝里的脑袋,要他把蜂蜜水喝下。张颜齐现在是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和周震南斗智斗勇,一会儿指着天花板说看白太阳,一会儿又嚷嚷着家里水电费没交。
“大晚上的我去哪给你交水电费?”周震南气得举起拳头,“赶紧喝,不喝揍你。”
“我爸说不要喝陌生人给的汽水。”张颜齐脸颊湿漉漉的,像下过一场雨。
“不准哭。”周震南威胁他,“再哭就把你丢大街上去了。”威胁完又软下心,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夏之光喝醉喊欢迎光临,为什么你喝醉了就开始哭?我还以为你俩能凑一对门童呢。”
“你是谁?”张颜齐继续水漫金山,做一个没有拧紧的水龙头。
周震南下意识想接我是你爸爸,还好及时刹住话头,老老实实改口:“周震南——”
“——我想你。”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发出。
......
周震南呆呆看着他。
张颜齐像是终于哭累了,他困倦地望着眼前的人,像即将要睡着的小狗,温驯又可怜。
“我想你。”他再重复一次,眼角还挂着长长一道泪痕。然而他说得是如此的虔诚,一只手还轻轻探去,轻轻扣住。他一眨眼,一颗硕大的眼泪瞬间又自眼眶倾脱,滚烫砸在周震南被他扣住的手背上,“对不起,我每一天都在想你。哪怕你像现在这样就在我旁边,我也还是觉得好想你。”
白太阳下的男孩终于沉沉睡去,廉价通行证的有价补偿是悲伤,梦幻乡原来只有他思念的人,然而距离遥不可及,如同他那只叫七哥的,还未到来的猫。
每个人都是一颗太阳,心之所向就会投射光芒。
你可能不再想要借我的光。
但你依旧是我此生唯一的月亮。
tbc.
可樂樽 8
跟预想的场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周震南拿着张颜齐家钥匙站在门口犹豫又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开门。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先回来,又在冷风中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见到却是他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肩并肩走回来。周震南蹲在门口,想起刚刚老远就看见的两个人,张颜齐说了什么,女孩子笑得开心去打他手臂,张颜齐躲,躲了也还是被打到,打到又继续躲。
张颜齐说的什么?算了,他说什么都惯会哄人开心。
周震南摸摸自己旁边的小行李箱,鼻子发酸。
“你怎么不进去?”十分钟后张颜齐一出电梯就看见周震南蹲在家门口,孤孤单单的。
周震南起身把钥匙给他,“想想不好,不礼貌。”
“有什么礼不礼貌的呀,这么冷的天。...
跟预想的场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周震南拿着张颜齐家钥匙站在门口犹豫又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开门。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先回来,又在冷风中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见到却是他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肩并肩走回来。周震南蹲在门口,想起刚刚老远就看见的两个人,张颜齐说了什么,女孩子笑得开心去打他手臂,张颜齐躲,躲了也还是被打到,打到又继续躲。
张颜齐说的什么?算了,他说什么都惯会哄人开心。
周震南摸摸自己旁边的小行李箱,鼻子发酸。
“你怎么不进去?”十分钟后张颜齐一出电梯就看见周震南蹲在家门口,孤孤单单的。
周震南起身把钥匙给他,“想想不好,不礼貌。”
“有什么礼不礼貌的呀,这么冷的天。”张颜齐开门,拉过他的行李箱,“怎么还拖着行李?”
“我一下车就来你这儿了。”周震南轻描淡写把好几个小时一笔带过,“想着见你一面再回家。”
“今晚住这里吧?”张颜齐问,“你去洗澡,我给你煮东西吃,想吃什么?面?”
比起不解风情,更像是还没长大。
周震南站在水汽蒸腾的淋浴底下暗自神伤,他觉得不能怪张颜齐,是自己没打招呼就跑回来,等再久都得心甘情愿。
冷是应该的,累是应该的,手机没电了很无聊是应该的,饿到胃痛也是应该的。
可是为什么你见到我也没有说一句好听的话,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为什么和别人出去玩,又为什么和别人一起回家?
为什么见到我之后还要走?
厨房里袅袅升起雾气,烧开了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张颜齐把鸡蛋从冰箱拿出来,咔敲开一个,咔又敲开一个。他等待面条变软,双眼亮晶晶望向客厅,想想再取出一罐旺仔牛奶,拎出去摆到桌面,还特地把印有旺仔图案的那面旋正了对着椅子方向。
路过周震南的行李箱时张颜齐顿了顿,居然也要伸手拍拍它,说你好哇。
周震南出来时面条刚煮好,上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冒着热气儿端到跟前。
张颜齐给他拿筷子,拿完就低着头全神贯注玩手机。
两人在桌子面对面沉默,周震南饿,但是食之无味,他吸溜一口面就要看一眼张颜齐,直到半碗空下来对面都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我还是回家吧。”周震南起身把碗拿去厨房洗。
“啊?”张颜齐慢一拍没跟上,手机啪一声砸到桌面,“怎么啦?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厨房传来水声,张颜齐小跑着进去,“你不想和我睡一个床吗?那我睡我爸房间呗?”
“不用。”
“那你睡床我睡床底也——”张颜齐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面前周震南突然抬起来的脸,还有对方两圈红红的眼眶,一下子把后面该说的话全忘了。
他不知道周震南为什么伤心,也不知道周震南为什么突然想要回家。
只是他的心突然用力的酸胀起来,像柠檬被挤压得不成形状,苦涩与酸楚统统淋漓。
“你真的想我吗?”周震南轻轻地问,声音很小,小到风从窗户吹进来,轻易就能把它吹散了。
张颜齐无措地看着他,看着他眉头紧皱,嘴巴抿成一条线,明明已经在极力忍耐却还是飞快地落下一颗眼泪。
怎么办,张颜齐想,他也要哭了。
他的小冰棍正在融化,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挽救他。
相爱应该是一个拥抱。
既然决定拥抱,就要接受彼此所有柔软与棱角。
手机放在台灯下,宛如审讯室里准备严刑逼供,周震南化身冷酷审讯官,把蛛丝马迹都一一查明才有所动摇。
“你都回来了我肯定哪里都不去嘛。”张颜齐赔着小心,百般解释,刚刚没有在玩手机,而是跟朋友商量,把后面几天的安排都推掉。
周震南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他,拉上行李箱去换鞋。
还是要走。
张颜齐手足无措跟在他身后打转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也不敢拉住他。手抬起来,碰碰行李箱的拉杆儿又悻悻然松开,像得不到上台许可的新人,哪怕麦克风唾手可得,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我搭认识的人的车回去,很安全,到家会给你发信息。”周震南弯腰绑鞋带,“不用送我下楼,外面冷。”
方才面食的香气还萦绕在客厅,但很快将变成一场错觉。周震南绑好鞋带站直了,回头摸摸张颜齐的脸,又轻轻抱了抱他,“我没有生你的气,你没有做错事。但或许我们都应该想一想,我们究竟有没有那么需要彼此。”
这话说得太理性,又讲得太决绝。
张颜齐被开门带进来的冷风吹醒,骤然抖了个激灵。他呆呆看着周震南从容地拖着行李箱去摁电梯,临入电梯前还侧过脸来对他摆了摆手。
周震南好像又变回了刚开始他们认识那时候的样子。
热情是周到的热情,中间隔了透明的墙,连疏离也要来得光明正大。
那时候大家聚一起玩儿,周震南和他之间总要隔几个人,插科打诨不在话下,你来我往之间连接梗都有默契,但张颜齐总感觉自己到不了他身边。
又何必要到他身边呢?
这群人里有认识很多年的,也有带着革命友谊的,不像他们,他们两个纯属半路出家,能碰上都得感慨一番命运巧妙。既然各有各的际遇,就各走各的路好了。
可偏偏就喜欢他,这么多的人,偏偏就只喜欢他。
张颜齐坐在客厅的桌前思考人生,白炽灯冷冷映在上方,像雪一整片铺盖在四周。怎么会是雪呢?重庆哪里有雪?
桌面的旺仔牛奶没有被打开,大眼睛小男孩还在冲他咧嘴傻笑,张颜齐趴在桌上和他面面相觑,说你知道为什么重庆不下雪吗?
牛奶罐当然不会回答,张颜齐伸出手指点点它,又说,你长得好像焉栩嘉哦。说罢还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在通讯录里翻到焉栩嘉的头像给发了过去。
半分钟后焉栩嘉回了几个发怒的表情,说开学让何洛洛给你做早餐吃,咸鸭蛋炒鸡蛋炒出来的蛋饼。
张颜齐看了就笑,自己独自哈哈哈老半天,笑到眼泪都出来。
怎么办?他抱着牛奶罐躺去了沙发上,我的重庆可能真的要下雪了。
天真的很冷,他一点点把自己蜷缩起来,像只虾米侧卧在这片雪下面。
我的重庆好像失去了南方。
新学期开始当天下了小雨,学生们自校门口涌出,大多都用手遮在头顶,作一把心理作用的雨伞。
中午十二点半,周围小摊小店的炝锅味儿开始大面积蔓延,干炒牛河与炸鸡排的油烟混在一起,变成一种奇异的新香味。小桌板前三三两两坐着人,开学第一天,冷清了整个冬天的街道终于重新热闹起来。
越过好几张小桌板后夏之光才够到了那罐辣椒面,他拿着辣椒面原路返回,历经好几碗砂锅米线后才得以坐回椅子上。
“你吃得了辣吗你就拿?”张颜齐接过调料瓶先往自己碗里倒,红色的粉末洋洋洒洒铺了大半个碗面,飘在空中还未落下去的时候让姚琛不小心吸了一口,下一秒就呛得他涕泪齐飞。
“我倒一小点儿,谁像你要这么多,你这要不要多拿个小碗干吃辣椒面?”夏之光把塑料瓶接回来,轻轻弹了几粒进自己那份里,又把瓶口转个方向,“要吧?”
“那我也要一小点儿。”何洛洛点点头,用筷子敲了敲瓶身,抖入些许。
原本说好开学第一天聚齐了吃顿好的,临放学焉栩嘉却突然在群里说不去了,他和周震南要报名英语演讲竞赛,中午得过一趟隔壁学校。
“所以说学霸也不是那么快乐的,你看连中饭都吃不到。”翟潇闻吸溜着米线感慨。
“当了学霸才有快乐与不快乐的权利,你就只能接受不快乐。”任豪想起今早看到翟潇闻横跨几个班去借课本的场面,“第一天你就忘带书包你怎么想的?”
“别说了,人间小苦瓜就是我,我还以为今儿星期天,差点连床都没起。”
“给他们带点什么啊?”何洛洛拨号码,“我问问嘉嘉,你们谁问问南南呗?他们不同比赛,分开两个地方报的名。”
姚琛嘴里鼓鼓囊囊塞满一大块鸡柳,把电话拨了就塞旁边去。
“干嘛?你问啊。”张颜齐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过来,边听边顺他背,“慢点吞慢点吞你嗓子眼儿就那么大点儿,生吞啊我天——喂?”
电话接通了,周震南声音有点失真地传到耳边。张颜齐恍惚了一秒,这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听到周震南声音,好像变得更低沉了一点,又好像是错觉。
那边周震南喂了几声,得不到回应又喊了一句,说你要干诈骗电话你这样已经失业了。
“谁干诈骗,问你想吃什么。”张颜齐回神,“砂锅米线吃不吃?”
周震南说都行,不挑。张颜齐“哦”了一声,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谁先挂断,这样微妙的空白对话持续了好几秒,姚琛把鸡柳咽下去了,看看他,见他没再出声,电话也还接着,说你们聊完了?
张颜齐迟疑着点了一下头。姚琛问那他吃什么?张颜齐说都行。姚琛冷笑了一下,劈手夺过手机,“电话公司一个月给你俩多少钱让你们这么耗我话费?玩情趣用自己手机打!”
下午上课前十分钟周震南才跑回课室,姚琛正和夏之光看昨晚的球赛,眼睛黏在屏幕上就没离开过。周震南懒得理他们,一揭开盖子迅速扫描一番才松口气,没有香菜,没有香菜,没有香菜,安全!
门外有男生路过,老远就扬起一张纸,扯着嗓子喊张颜齐,张颜齐江湖救急啊!
周震南掰一次性筷子的手顿了顿,再“嚓”一下分开了两根竹筷。
那个夜晚之后他们没有再见面,不知道是否真如自己所说两人都冷静思考一下,还是各自在逃避,亦或是根本就当无事发生,反正他们再也没见过。微信界面最后停留在张颜齐给他发过来的几句早点睡。
一天一句,后来见他没有回复,逐渐也就不再发了。
刚刚那个电话是他们时隔这么久第一次讲话。短短几个字,就算周震南再想等,也不能怎么拖沓。他不动声色往外看去,隔着窗柩看不到,只好转回眼前的米线,一根根数着吃。
“周震南?正好,这个竞赛须知,你看没问题就在下面签名。”窗边刚好路过学生会事务部的人,眼熟他,干脆先让他签了,工作能变轻松一点是一点。
这就有借口光明正大站起来了,周震南面向窗口,刚好就能看见对面教室。张颜齐正靠在班门口跟那个拿着纸的男生讲话,背微微佝着,时不时点点头往那张纸上写东西。
好久没见,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还瘦了一点,头发也长了,有点遮眼睛了。怎么不去剪头发?是不是又不按时吃三餐?身上的耐克外套是新买的吗?
“这儿,签在这儿。”拿表的同学见他迟迟没动作,以为他不知道该签哪儿。
“哦,我,我问一下,这次出场顺序,是怎么个排法?”周震南把笔在手里转了一圈,趁同学给他讲的时候又悄悄把目光抬起。
在聊什么?我之前没回你信息你生气了吗?中午给我打电话究竟是你想打的还是别人要求你打的?你怎么一眼都不看这边?你......
周震南一窒,那边的张颜齐突然转过了脸,竟真的与他四目相对在空中。
“快上课了,你听懂了吗?”事务部的同学抬了一下手腕看表,“不对啊你又不是第一次参加,之前都这样排啊,干嘛表现得这么紧张?来来来快点签,我该回去了。”
“哦,签,签哪?”周震南慌慌张张低下头。
“怎么回事?这里这里。”同学戳戳那个空格。
“好......谢谢。”他发现自己写字的时候手都在微微发抖。
签完再抬起头,对面教室门口已经空了。
他们之间好像被偷去了一段记忆。
晚自习时张颜齐过来找夏之光,在门口先碰上周震南,两人不约而同都停了下脚步,张颜齐看向他手里的水瓶,率先打破沉默,问了声烫茶杯呢?
周震南嗯一声。
张颜齐笑笑,没再说什么,侧身避过他,走了。
有的时候选择了体面反而会令自己更难堪。君子之交淡如水,周震南面无表情站在热水机前,他想既然是水,冷水热水又有什么区别。
真的没区别吗?昏暗灯光下少年兀自咬紧牙关,一颗心灌了铅,重重往下坠。他一遍遍摇晃着早已洗净的杯子,大浪淘沙般冲刷着根本不存在的余垢。开水滚烫,他贴着杯外壁的掌心通红一片,泛着难耐的热意。
周震南慢慢直起腰,他看向被雾气浅浅蒙住的镜子,里面倒映出自己那双漆黑的,死气沉沉的眼睛。
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张颜齐终于敲定夏之光来出演他们话剧的一个跳中国舞的小角色,他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往右边望去,又飞快转回来。
“周震南今天状态怎么样?”他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起。
夏之光有点摸不着头脑:“就平时那样儿啊,怎么啦?”
“我在做学生压力调查,校方觉得同学们压力很大,派学生会微服私访一下。”张颜齐煞有其事,“你呢,你今天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如果你帮我把黄冈做了估计就......
“走了,再会。”张颜齐一跃而起,不理会身后夏之光气急败坏的声音,脚底生风跑走。路过某一个座位时,他一松袖口,从里面倒出一罐旺仔牛奶,不动声色摆在了课本与课本间的缝隙里。
他很快走出亮堂的课室,瘦削地嵌入外面冰凉的夜里,刚刚那个短暂的照面把他最后一点锋利也磨平了,男孩疲惫地低着头,如一把变钝的剪刀,费力又徒劳地还在努力修葺自己的心事。
今夜他是被冻住的太阳,是生锈的铁钉,是㴘㴘流血的无望空洞。
他走出好远后才不舍回头,悄悄看向那间刚刚离开的教室。
“我想你。”他听见自己喃喃地说。
tbc.
可樂樽 7
学生时代最美好是假期,最无聊也是假期。
别人都在读补习班兴趣班,周震南不需要,他用存了一年的钱去买了架新钢琴。张颜齐陪他去的,挑来挑去看花眼,好容易周震南才选定,下了订还恋恋不舍,刚走出门又七上八下起来,说是不是那架白色的才更好啊。
张颜齐作出一个制止的手势,“那你再存一年钱,马上就过年了,红包一分别花,明年再买那架白的。”
“哪里就那么容易?”
“那我也存一年钱,然后明年跟你合资,你买钢琴,我帮你买那个椅子坐垫。”张颜齐比划比划,“知足点,我存一年钱也只够买那个坐垫。”
周震南被逗笑,他知道张颜齐才不存钱,但很舍得为喜欢的东西挣钱。姚琛告诉他,之前念高一时张颜齐为了买个游戏机,硬是...
学生时代最美好是假期,最无聊也是假期。
别人都在读补习班兴趣班,周震南不需要,他用存了一年的钱去买了架新钢琴。张颜齐陪他去的,挑来挑去看花眼,好容易周震南才选定,下了订还恋恋不舍,刚走出门又七上八下起来,说是不是那架白色的才更好啊。
张颜齐作出一个制止的手势,“那你再存一年钱,马上就过年了,红包一分别花,明年再买那架白的。”
“哪里就那么容易?”
“那我也存一年钱,然后明年跟你合资,你买钢琴,我帮你买那个椅子坐垫。”张颜齐比划比划,“知足点,我存一年钱也只够买那个坐垫。”
周震南被逗笑,他知道张颜齐才不存钱,但很舍得为喜欢的东西挣钱。姚琛告诉他,之前念高一时张颜齐为了买个游戏机,硬是在寒假打了小半个月零工,累得半死不活,拿到游戏机那一刻却宛若重获新生。
“你什么时候走?”张颜齐突然问起。
“啊?哦,后天。”过年时周震南要回成都,待上一个礼拜,不长不短,以前觉得无所谓,现在却恨不得能即日往返。
“行吧。”张颜齐若有所思,“那要回来才能见啦,明天和我爸有事儿出去。”
“也不说来送我?”周震南睨他一眼。
“你不是家里开车回去?我跟在你家车后边跑呗?”张颜齐捏捏他肩膀,“来日方长嘛。”
商场负一层新开了个射箭馆,来的都是些小孩,偶尔也有几个跟他们年龄相仿的学生去玩。周震南还不想吃饭,来来回回路过那个门口,张颜齐在第五次终于扯住他,问你是不是想进去玩?
有人懂得给你台阶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周震南开开心心拉弓,认认真真瞄准,“咻”一下送出箭后却迷茫地呆在原地。
张颜齐憋笑,委婉提醒:“南哥,你的箭飞去了隔壁靶上。”
老板路过想推销兴趣班,看到周震南的战绩后又讪讪把报名表收了回去。张颜齐哈哈大笑,说别啊,虽然我南哥准头不好,但兵法钻研得透彻啊。
“哪套兵法?”
“声东击西。”
不过这样周震南也高兴,他之后和张颜齐吃了晚饭,又跑去游戏机厅打了一会儿游戏才舍得回家。临近过年,周围都搞活动,他们把投篮机赢了个大满贯,一些小的玩偶就送给旁边驻足观看的孩子,最后留下两枚不锈钢的长哨,一人挂一个在脖子上,就这么走。
他们在路口分别,一切如常,周震南有点失落,但见张颜齐没什么表示,也就摆摆手转身。刚走十来步,又忍不住想回头,那就回吧,一转过去看,却发现身后张颜齐没走,还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像迷路的小狗。
周震南诧异,赶紧又折返,小跑回他身边,问忘记拿什么了吗?
这会儿张颜齐看起来可怜巴巴,只抿抿嘴,下垂眼无精打采,犹犹豫豫拉起周震南的手,一根根捏着他的手指头,“我要好久之后才能见到你了。”
这话说得太委屈,周震南一下被击中,完了,他想。
“不是你说的来日方长吗?”周震南小小声哄他。
“可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张颜齐难过地耷拉下嘴角,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了。好像刚刚刷投篮机神采飞扬让周围观众给点掌声的是另一个人那样。
“你现在就开始想我了呀?”周震南没办法,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要成熟一点,不然两人能在这里耗到天亮。时间不早了,偶尔路边还有开过的汽车,轮子擦过地面发出“唰”一声,又飞快了无踪迹。
怎么可能不想念呢?
喜欢这个人时的一分一秒都珍贵,心里像被绞了根丝线,哪怕近在咫尺都会为他感到牵挂。
十来岁,世面没见过几回,睁眼闭眼都只记得起你的侧脸,告诉自己外面天高海阔,却还是忍不住想看你多一眼。
青春究竟能用什么来衡量?要多勇敢才不会用遗憾来收场?
他们好年轻,像刚出厂的玻璃樽,澄明得一干二净,可以装进阳光,可以倒入洋流,可以被冻入零下温度,也可以被掷碎在滚烫岁月。
大年三十晚上,周震南吃过年夜饭就抱着手机坐到一边,弟弟想去放烟花,左求右请都劝不动哥哥陪他出趟门,气得躺倒在地面直哼哼。后来是妈妈出面,周震南拗不过,这才厚羽绒毛线帽地出了门。
群里正在发红包,翟潇闻一边电视机里的摇一摇一边抢群里的,充实得不行。夏之光回了老家,被一群孩子围着玩过家家,脸上画着两只乌龟笑得勉为其难。焉栩嘉刚发出去一个上百块的,几秒之间就宣告抢完。
周震南抢了焉栩嘉那边最大的一个红包,五十块,手气最佳。群里炸开锅,纷纷刷屏喊他发一个大的。
弟弟的烟花已经点上了,周震南抬头看一眼,喊你站远点儿要不待会把你也一块炸了。喊完又低下头,爽快塞了个两百块的红包。
天气很冷,周震南冻得手僵了,那边弟弟想点仙女棒,左右手各抓一大把结果就没法摁打火机了,周震南唉声叹气过去,哆嗦着给他打火,临了又改变主意,要过去几支,让弟弟给自己拍照。
张颜齐正坐在电视机前给他爸解释里面舞蹈演员的绿色水袖是表示荷叶而不是白菜,手机叮一下响起来,周震南给他单独发了张照片。张颜齐点开放大,照片在室外拍的,暗得看不清人,但有一个光圈在中间。
-是什么?
-仙女棒,我弟玩儿。
-一个零啥意思?
那边不打字了,“咻”吐出一条语音,张颜齐放在耳边听,周震南发着抖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零啥啊,这是个圆,团团圆——啊啾——圆!”
-这么冷吗?别玩了,待会再冻感冒。
周震南不回了,一会儿干脆直接给他打来电话,张颜齐走进房间里接,几乎都能想象出电话那边小朋友被冻得哆哆嗦嗦的样子,一边想就一边笑。
“你想我没有?”周震南问,刚问完又扯着嗓子吼:“点火时别冲着自己!冲外面!”
张颜齐被吓一跳,“好凶哦南哥,我哪里敢不想你。”
“你在干嘛呢?有没有出去玩?”
“看春晚,待会可能出去零点倒数。”
“跟谁去?”
“几个朋友嘛,之前带你去场子里玩,你见过的。”
“哦。记得,有个妹儿,哦好几个,是不是?”
“你这话说的......那个爆炸头老哥你咋不记?”
“去吧,拜拜。”
电话就挂了,张颜齐茫然四顾,叹口气,切换去聊天界面,给爆炸头老哥戳戳戳发信息。这种感觉有够新鲜,周震南从不忸怩,让他去的意思就是真的让他去,但张颜齐怎么听都怎么不对味,好像有点醋,又好像是自己自作多情。
将近零点时周震南大喇喇摊在沙发上等《难忘今宵》,群里今晚就没消停过,张颜齐刚甩了个红包出来,周震南点进去后拿到了一块三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最佳手气姚琛的四十八块六毛三,再看看自己后面可怜的数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缓缓打出一个“?”,众人立马哈哈哈补上,说南南你时运不济,风水轮流转嘛。周震南又点进那个红包再看一眼,自己是唯一一个个位数,一时间竟然被气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手机震一震,他退出来看,张颜齐在底下不指名不道姓,说我给你单独发。话说得没头没脑,但大家都心领神会,何洛洛也缓缓打出一个“?”,大家群起效仿,周震南看着被一堆问号刷屏的界面,忍不住要笑,脸也微微发烫。
张颜齐真的给他发,上面写着快高长大,周震南回给他一个竖中指的表情包。张颜齐又给他发一个,这次写的开开心心,周震南点开,红包最高限额两百块,张颜齐给他发了一百九十九块九毛九。
-还有一毛呢?
-手续费
周震南咬着手指,慢吞吞打字:-在外面了吗?
-没去,在家
-不是倒数吗?
没有正在输入中了,直接甩过来一张截图。周震南看那张聊天记录,时间显示在两个小时前,就是他们打电话那会儿。张颜齐在聊天记录里说待会就不出去了,对面问为什么?
周震南盯着最下栏那行小字,笑起来。
-家属不让去
一个礼拜时间不快不慢,张颜齐从年初二就可以出去玩了,和朋友去看了贺岁电影,又玩了几趟滑板,还陪亲戚家小孩去了公园蹦蹦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但晚上睡前还是掰着手指头在数,还有几天几天某人就回来了。
寒假作业做一半不做一半,张颜齐陷入荒芜时日的怪圈,把有用的部分都写了,剩下些抄写作业打算到时候蒙混过关。
早上睡醒时他又在掰手指头,算上今天还有两天。算完一骨碌起身,和朋友约着打游戏打篮球去,一玩就是大半天,吃饭时才有空看看手机,结果一开就看见周震南给他轰炸了好多条短信,张颜齐忙不迭点开,周震南在问他要地址,说寄个东西过去。
问的时候在下午三点,张颜齐抬头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将近傍晚六点,赶紧卑微滑跪道歉,又二话不说把地址发过去。周震南好像不生气,问他在家吗?张颜齐估摸了一下,说现在外边吃饭呢,应该晚上回去。
本来吃完饭就该回去,朋友临时看到场新上映的电影心里痒痒,大家都说去,张颜齐不好扫兴,又想回去也没事做,看就看吧。一看就一个多小时,散场时快九点了,男孩们提议把女孩儿都先送回去,张颜齐捎了个顺路的,不远,就走着回。
女孩儿的小区比张颜齐家要远上一个路口,到自家小区时张颜齐说没事,我先把你送到了再回来,就当散步。说着说着他猛突然一顿,不敢相信地扭过头,赫然就看见小区门口坐着个人。
夜色很浓,小区门口那盏大灯还在昨天坏了,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清楚,但张颜齐就是一眼认出了那个人。小小的,戴着顶大大的贝雷帽,围巾绕了好多圈把脸都快遮没了,坐在花坛边边,那个花坛很高,张颜齐坐上去都踩不到地,周震南就更踩不到地,两只脚晃晃晃,跟钟摆子到点儿似的。
张颜齐动作比脑子快,当即就飞奔到周震南身边要拉他的手,“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回来啦?”周震南不动声色躲了一下,没躲过。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张颜齐把他两只冷冰冰的小手握紧,“都冻成小冰棍了。”
“手机没电了。”周震南冲他后面扬扬下巴,“人家还等你呢。”
张颜齐如梦初醒,说对,我得送一送,不远,大晚上的小姑娘不安全。周震南抿抿嘴,刚想说话,张颜齐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说太冷了你先进家,看到没,那栋,对,我爸今晚不在,否则我也不这么晚回来,家里等我啊,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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