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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观流浪
认真看书的许先生 照片背景是我...

认真看书的许先生


照片背景是我在郑州的言又几书屋拍的,人像是从教授的一张卡上扣下来的。两张图片我都先用mix和醒图调成了漫画风,最后把两张图合成一张然后用醒图调整细节

认真看书的许先生


照片背景是我在郑州的言又几书屋拍的,人像是从教授的一张卡上扣下来的。两张图片我都先用mix和醒图调成了漫画风,最后把两张图合成一张然后用醒图调整细节

石鲤

【承你】空条博士的手机录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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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与不适者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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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萤

【恋与F5】他的备忘录

-撞梗dbqdbq

-ooc属于我

-祝阅读愉快


☕李泽言


-她今天中午为了赶工作进度又没有吃午饭,被我抓个正行。


支支吾吾说自己不饿,肚子倒是很诚实地叫出了声。


把她带到souvenir吃饭,吃的时候我训了她。


委委屈屈跟我装可怜,没忍住又原谅她了。


下次不能再惯着了。


-比起蓝莓果酱,她更喜欢草莓果酱。


-魏谦这个月迟到了三次。


-在家开会,听了她的“建议”上半身穿西装,下半身继续穿布丁睡裤 。她在厨房捣鼓,不小心摔了一只碗。我起身去厨房,华锐高层都看到了……


应该...

-撞梗dbqdbq

-ooc属于我

-祝阅读愉快









☕李泽言


-她今天中午为了赶工作进度又没有吃午饭,被我抓个正行。


支支吾吾说自己不饿,肚子倒是很诚实地叫出了声。


把她带到souvenir吃饭,吃的时候我训了她。


委委屈屈跟我装可怜,没忍住又原谅她了。


下次不能再惯着了。




-比起蓝莓果酱,她更喜欢草莓果酱。




-魏谦这个月迟到了三次。




-在家开会,听了她的“建议”上半身穿西装,下半身继续穿布丁睡裤 。她在厨房捣鼓,不小心摔了一只碗。我起身去厨房,华锐高层都看到了……


应该给予她惩罚。






🍙许墨


-小姑娘最近迷上了发夹。

所以我的口袋或者包里随时都带着各种各样的发夹。

今天上课的时候,弯腰捡一支笔,上衣口袋里的粉红色蝴蝶结夹子掉出来了。

迎着学生不可思议的目光,我礼貌地捡起放进口袋又对他们露出了核善的微笑。




-她刚才吃了巧克力,很甜。不光指糖,还有她。




-今天也撩了小姑娘。购物车里的《土味情话大全》差不多可以发货了。




-她也变得很“会”了。今天很严肃的告诉我:“许墨,我不喜欢你了。”我还没说话,她又笑嘻嘻抱住我,“亲爱哒,愚人节快乐!”


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玩笑,但既然她的意思是喜欢我,我便也开心了。






🍚白起


-记住了,她的生理期是xx号至xx号【置顶】




-韩野送了我一本书《如何从直男蜕变成暖男》,我……接受了。咳。

ps:如果没用,记得揍一顿韩野。




-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喝奶茶她只要了一杯,虽然是两根吸管……




-她刚才突然拿了手铐铐住我,神秘地凑到我耳边说:“袭警!”

我三两下解了手铐,又铐住她。

“诶诶诶白警官这是要逮捕我嘛?”

“嗯,逮捕你。”想起《情话大全》里的句子,我又说了一句:“芳心纵火犯。”






🍡周棋洛


-最近阿薯工作好辛苦……

对她卖卖惨说自己要被远哥饿死了她肯定就会跟我出去吃东西啦!

艺人要保持身材(严肃脸)所以点的菜都给阿薯吃就好了!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呜呜呜阿薯又把我的零食库告诉二柱子!再也不要和她天下第一好了!




-这个男导演跟薯片小姐握手了……以后不要接他的剧!




-昨天阿薯一脸忧愁,“洛洛,我最近染了个发嘛,为什么会掉头发?”“w我也不知道呀。”“你为什么不会掉?”


因为我是用原力染的发!






⚡凌肖


-她亲戚来的时候不能让她喝可乐,不然喝了肚子更疼发脾气遭殃的还是你。




-今天教刘春梅滑长板,她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我被骂得很惨,原因是我没去扶她更没有像韩剧男主那样公主抱,并且我还非常放肆地大笑出声。




-老头天天布置那么多作业干什么?就不能跟自己老伴儿一起牵着手散散步?




-刘春梅说我是茄子头?我的头不比茄子的头好看多了?她怎么想的...不对,我为什么要拿茄子和我比?










终于还是在愚人节写出来啦

藏了个暗链发现了吗

丢个粮仓 

最后祝各位夫人愚人节快乐✨

​喜欢就红心蓝手叭或许我还可以要个关注?

驯悍记

选择权

*乔迪,一个意外令迪奥提早变为吸血鬼。


——


平安夜时,乔纳森搭上马车,从休.哈德逊公学回到位于伦敦郊区的家。行程过半时,忽然开始下雪。雪落到地上便化了,但很快又结了一层冰。车轮压过时,发出咔啦咔啦的清脆声响,拖慢了马的脚程。乔纳森伸出手指,在结雾的车窗上画了个十字,默默祈祷归程顺利。


画出的十字架上流下水来,犹如真正的十字架上流下的血。乔纳森盯着它看了会儿,隐约觉得不吉利,伸手将那一片都抹掉了。透明的车窗外,灯光稀疏,露出漆黑的夜晚和满天星斗。他们正乘着夜色,驶离熙攘的都市。以往,这样的日子总叫人快活:离开学校,和迪奥一起回家,回到熟悉的...

*乔迪,一个意外令迪奥提早变为吸血鬼。

 

——

 

平安夜时,乔纳森搭上马车,从休.哈德逊公学回到位于伦敦郊区的家。行程过半时,忽然开始下雪。雪落到地上便化了,但很快又结了一层冰。车轮压过时,发出咔啦咔啦的清脆声响,拖慢了马的脚程。乔纳森伸出手指,在结雾的车窗上画了个十字,默默祈祷归程顺利。

 

画出的十字架上流下水来,犹如真正的十字架上流下的血。乔纳森盯着它看了会儿,隐约觉得不吉利,伸手将那一片都抹掉了。透明的车窗外,灯光稀疏,露出漆黑的夜晚和满天星斗。他们正乘着夜色,驶离熙攘的都市。以往,这样的日子总叫人快活:离开学校,和迪奥一起回家,回到熟悉的房子里,与父亲一起共度佳节。大厅里会竖着一棵从森林里新砍下的小冷杉,隔日起来,可以在树下收到礼物。

 

但今年,乔纳森只感到不安。他身边的座位空荡荡的,一只手提箱孤独地倚在坐垫上。

 

次日傍晚,他抵达乔斯达邸。风势略有减弱,但仍刮得人嘴唇发痛。马夫点了钱,对他做了个脱帽礼,笑道:圣诞快乐,先生!便赶着马走了。

 

乔纳森拎着箱子站在风中,因为这句话百感交集。一位老管家迎他进门,替他掸掉肩膀上未化的雪。大厅里并没有什么围着缎带的冷杉树,只有举着圣杯的慈爱女神威严地俯视着一切。

 

“我来就好,”他止住管家替他拎包的手,“我自己拎到楼上去。”

 

管家欲言又止:“楼上……”

 

“没事,”乔纳森安慰似的笑笑:“他不会伤害我的。”

 

管家叹了口气,侧身为他让出一条路。乔纳森走到楼梯上时,他又喊道:“乔纳森少爷,小心啊!”

 

乔纳森朝他点点头,一直走到三楼。三楼是顶楼,原来是佣人们的房间。现在佣人大多走了,空出很大一片位置。有些是被遣散的,但还有一些是自愿离开的。因着乔斯达爵士的为人,他们发誓不把自己看到的一切说出来,但再也不愿久留。

 

他这次回来,不只是因为圣诞节,还有更重要的理由。乔纳森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屋。

 

更重要的理由正躺在房间里。因为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所以他的义兄弟迪奥.布兰度还未醒来,安静地睡在软垫之间,金发垂落在脸上。他全身光裸,只在腰间围一条毯子,露出曲线健美的身体。但这身体如同战乱后的大理石像一般,突兀地在右边肩膀处戛然而止,只剩下有着烧伤痕迹的断面,一直延伸到腰侧。乔纳森克制、遥远地看着这具身体,心中涌上痛苦和自责。

 

迪奥.布兰度变成了怪物。不能说没有他的责任……如果他不去研究石鬼面,如果他将资料锁得更严密一些,或者干脆早点察觉,把那东西砸碎后丢进火里,一切都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本来今年他们就能毕业的,迪奥将以法学系第一的名次,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但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一切都被毁了。校务办公室请他替迪奥发言,被他婉拒。他不能这样乘人之危。

 

他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点亮烛台。察觉到光线,迪奥不耐烦地哼了声,转头埋进垫子里。乔纳森说:“……我回来了,迪奥。”

 

一阵死寂。很久,他的义兄弟才转过半张脸来。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下,那张脸阴森可怖,眼睛里透着血光。

 

“……你很走运,乔乔。我现在满肚子牛血,只想吐你一脸,不想把你杀掉。”

 

“我该谢谢你吗?”

 

“别跟我道谢,因为我总有一天会这么做的。”迪奥道,挥了挥残存的左手:“你回来做什么?”

 

“过圣诞节。”

 

“哼。挺好,过人类过的日子,赞美你们的神去吧。”迪奥敷衍:“还站在那干什么?大好的节日,你难道想和一个吸血鬼一起度过?”

 

“我就是在邀请你和我一起过圣诞节。”乔纳森缓缓道:“……就像过去那样。迪奥。”

 

迪奥头也不回地哂了一声:“什么圣诞节。楼下什么也没准备,今年没有冷杉树,不会有圣诞节大餐,你父亲为了躲开我,也不在家里。难道你给我带苹果了吗?我想多半没有。我虽然被关着,但什么都听得见,别想糊弄我。”他拽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烛光清楚照出他与常人不同的尖利耳尖和三颗黑痣。

 

“父亲去见人了。他找到门路,可以见到罗马的某位司教。听说那位司教对驱魔很有心得,他是为你去的。”

 

“驱魔?别是除魔才好!”

 

“别这样,迪奥。”乔纳森劝道:“就算你没法出去,在宅邸里走一走也好。在我眼里你依然是……”

 

阵风袭来,压灭火苗。不甚明亮的房间瞬间沉入黑暗,火柴被打落在地上,被人踩断。乔纳森被人就着领子单手拽起,压到墙上,脊椎咔咔地响。迪奥仰视着他,像蛇那样转着头,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仔细地用那双非人的红眼睛打量他。

 

“……你想说什么?我仍然是个人类?”

 

“都是。”乔纳森艰难道,感觉空气像丝线一样从他肺里溜走:“在此之上,你仍然是我的兄……弟。”

 

迪奥响亮地冷笑道:“蠢货!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还要叫我兄弟?”

 

乔纳森已经说不出话来,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企图获得一些支撑。迪奥对他的挣扎视若无睹,说:“就算你这样想,我也不会这样想,所有人都不会这样想!他们朝我头上泼圣水,往我脚上栓脚镣,明天就要把我架到火刑柱上,我因为太阳少了一条胳膊,到现在还在痛!”

 

借着门缝透出的光,乔纳森艰难地看见横亘迪奥胸口的小片伤痕,像被热油泼过一般,少部分露出深红色的肌肉组织,正断续抽动着。他伸手去碰,迪奥略略后退,但放任他的手落到胸口——毕竟,他没有另一只手去打落他的手。

 

“想必很痛。”乔纳森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他们这样折磨你……对不起,迪奥,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迪奥很是嫌弃地望着他的脸。“你要哭了?不会吧?”

 

他像甩一只麻袋那样将乔纳森甩在地上,一米九五的身体,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过去他们打架,即使摔一只花瓶都会有人提着裙子上来查看,现在就算整个三楼都被打通,他和迪奥撕扯着从楼顶一路坠落,也不会有人敢来了。乔纳森艰难地坐起来,理平马甲上的褶皱。一只脚粗暴地踏在他胸口,是迪奥的脚。

 

“你说得没错。”迪奥傲慢道:“我沦落到这个地步全是因为你。如果你不研究那张面具,我也不会出于好奇把它戴在脸上。我,本迪奥,本来有着大好前程,不输于你的大好前程……现在这些都毁了,不怪你又该怪谁?”

 

“我对此负有责任。”乔纳森盯着那只脚上的镣铐,沉重闪亮,一直拖到房间的黑暗深处。“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我不会逃避这份责任。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我要你用命来偿。”迪奥言简意赅道。

 

“不行。”乔纳森斩钉截铁:“换一个吧,迪奥。我死了不会令现状好转的。”

 

迪奥皱了皱鼻子,像闻到洋葱味的猫。“你变聪明了,乔乔。我就是开个玩笑,杀掉你只会让我更早地被当做魔鬼,然后困在这里等着某个梵蒂冈的圣人来把我杀掉。说不定还会留下我一颗牙做纪念之类的。”他张开嘴,舌尖掠过尖锐的虎牙,在黑暗里闪着森森寒光。

 

“不会有人来杀你的。我保证。”

 

迪奥耸肩。“你想怎么发誓就怎么发誓,但我确实不要这个。目前为止,不要这个。”

 

“先说明,我没法给你我的命,也没法给你别人的命。”乔纳森道:“而且如果你去杀人,我也不会原谅你。”

 

“比那简单得多,”迪奥道:“给我你的血。我要人血,不要动物的血。”

 

乔纳森略带惊讶地看着他:“就这样……?”

 

“我不介意加码,”迪奥恼怒道:“拜托,我又不是牛虻!一盆牛血,又腥又臭,飘着血沫……狗都会绕着走。我要人血!只有人血可以帮我恢复。”

 

他象征性地动了动右肩。他曾经用这双手在橄榄球赛里数次帮助休.哈德逊公学夺得桂冠,如今它们只剩下一只了。他斜觑着乔纳森:“怎么,不愿意?”

 

乔纳森在他的目光下坐直了一些。“来吧,”他带着英勇就义的语气说道,露出一边脖子:“就是轻点,我怕打针。”

 

迪奥盯着他。良久,恼怒地踢了乔纳森一脚:“你脑袋里是空的吗,蠢货!你当真认为我吸一口了事?”

 

“你说需要我的血。”乔纳森不动,反倒紧紧闭上眼睛:“命只有一条,血有很多,而且如果你的手能长回来……不说了,拜托快点,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

 

迪奥很是无语地叉腰站了会儿,搓了搓下巴。他被关在这里四个月有余,竟然没有长出胡须,除了失去一条胳膊,样貌应该与四个月前一模一样。但是除此之外一切都变了,从他的计划到他的人生。现在比起乔斯达家的家产,自己的性命似乎才是更为紧要的事情。

 

他俯下身,闻到乔纳森的血的味道,像儿时饥饿欲死时走到面包店前,闻到出炉面包的香味。如果可以,他会将牙插进突突跳动的动脉之中,饮到再也不觉得渴为止。但那样,等他离开时,乔纳森就会变成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无疑会为他敲响丧钟。

 

他还有更加伟大的事情要做,绝不能屈辱地死在这里。必须耐心,就像七年来一直做的那样。

 

乔纳森等了半晌,没等到预想中的剧痛。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边眼睛,发现迪奥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背。深红色的死血沿着他的下颌稀稀落落地滴下来。

 

“你做什么?!”

 

“快滚,”迪奥含着手背骂道。“滚到门外去,再和我说话!”

 

乔纳森还想说什么,被他一脚踢出门去。门里,迪奥仿若无事般放下手掌,在毯子上擦了擦。

 

“你有笔和纸吗?”他问道。

 

“有是有,但你要做什么?而且你的手……”

 

“我在给你指点不至于送死的方法。”迪奥说着,踏到门边。从他的脚尖飘上一缕皮肉烧焦的青烟:“我给你个地址,你去下伦敦找这家店;老板认识我,报我的名字,他不会宰你价。从那里买套能抽血的东西回来。”

 

他又补充道:“我很饿,别烦我,别逼我把你杀掉……速去速回。”

 

 

 

乔纳森的血。味道很不好,男人的血,兄弟的血,仇敌的血,除了沸腾滚烫一无是处。如果可以的话,迪奥更想选择一些正值花季的少女来做自己的食粮。但眼下他被关在这里,没有任何选择权,还好乔纳森具有最基本的判断力,没有寒暄似的问过他味道如何。

 

实际上他没有尝过别人的血。六个月前,他们在暑假时回到乔斯达邸,那时乔纳森的阿兹特克主题研究正进行到一半,而迪奥比起自己的论文,更重要的下毒的计划正是关键时候。乔斯达爵士病症初显,他得抓紧时间收买仆人,好在秋季离家之后也不出差错。计划非常顺利,无论是乔乔还是他父亲,都不曾察觉到这份险恶用心。

 

如果真是这样顺利就好了。如果他不走进乔纳森的书房,不曾看到那张面具,和他的研究资料的话。他是从来不谈“如果”的人,此时却克制不住地思考这种可能性。

 

醒来时他倒在地毯上,面具沾着血,滚落一旁。时针显示从他走进书房开始计算,不过过去了十五分钟。那时他们刚刚吃过午饭,乔纳森正在自己的房间躺着小憩。但是迪奥感到无比的饿,这种饿叫他眼睛发红地从地上爬起来,漫无目的地走到厨房。厨房里只坐着一个削土豆的年轻帮佣,他盯着那个女孩,从案板上拿起一颗番茄。

 

番茄在他手中迅速地腐败了,一滴水也不留下。微弱的能量从他的指尖传来,像落难时的盐水,没有任何用处。

 

他咬了那个小女佣,但是没有尝到血的味道。因为那女孩坐着削土豆,板凳就搁在门口。因为剧痛,她尖叫不止,不断抽搐,挣扎间竟然把他拖到光下。揽着她的那只手顷刻间灰飞烟灭了,迪奥倒下时,还能看见自己的灰尘在空中闪闪发亮。远处的地上搁着那只被他随手扔下的番茄,一只蚂蚁爬过它,不带停留地离开。

 

上帝惩罚该隐,说:你种的地,不再给你效力。

 

没什么好狡辩的,有十几天,他似乎被拖到地牢一样的地方。有许多人在他的牢房前来去,用包了银头的桦木桩子戳弄他的手臂。中间几次送来餐饭,面包和牛肉,他吃了两口便狂呕不止。早些时间里,他被两名牧师牢牢看押着,被迫接受岩浆般的洗礼。牧师说:让邪魔从中离开!他恨恨地咬着牙,感到血味弥漫鼻腔,恶毒地想着:自我杀死达利欧.布兰度那天起,恶魔就与我一心同体。现在受洗,不觉得太晚了吗?!圣水流在背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门外不断传来人的血的味道,但他忍住不向那个方向看一眼。迪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或许已经不是了,但就算他认为人类愚蠢无知,也不愿意被当做家畜和宠物。为着这点自尊,他死也不愿被打上野兽的烙印然后死去。而且,是人类的身份抛弃了他,而非被他抛弃,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就像过去赌棋时大人将他的脸摁进盘子里,令他满心流着不甘的火。

 

或许是抗争起了一点效果,一个月后他被送回家中。但是迎接他的并不是正常的生活,而是微妙的软禁。此时乔纳森已经不在家里,用脚趾思考,都能明白他是被爱子心切的乔斯达爵士送走了。至于所谓的“爱子”究竟包不包括迪奥这个义子……

 

他将自己恶毒的揣测说给乔纳森听,希望激起对方的愤怒。但乔纳森头回没有反驳他。这份沉默好像一座高墙,将他隔绝在人的界限之外。迪奥在这墙外来回地走着,像个不受待见的归乡者,同时感到恼怒和心寒。

 

 

 

整个冬天乔纳森没有离开过乔斯达宅邸。女仆只做他一人的餐饭,做完就走,不管外面下着多大的雪。乔纳森一个人住在三层的巨大的城堡里,和他非人的被囚禁的义兄弟一起。他一周抽一次血,从镇上买酒精来消毒,手臂上逐渐长出许多针孔。

 

“你看起来像个瘾君子。”迪奥这样评价他。

 

“我不会碰那种东西,”乔纳森说,“你知道我不会的。”

 

“是啊,”迪奥哼道,“没见过你有比对吃巧克力更上心的事情。”

 

迪奥的手正在慢慢长回来。很慢,但的确是在生长着,肉和骨头一起。在此之间,在他的命令下,乔纳森给他搬来一张写作桌和一盏小煤气灯。现在他已经可以用左手写连贯的句子了,虽然远不如他过去用右手写出的漂亮。大多数时候他睡觉,而且勒令乔纳森进牢房也得敲门。

 

乔纳森一一遵守,而且绝口不提与未来有关的事情。他很清楚迪奥一辈子也没法离开乔斯达邸了,或许将来迪奥能在家里修得学位,或许能帮人做做远程法律顾问。但他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其中的原因,说来惭愧,或许因为是因为乔纳森太过了解他,不仅是不相信他无法控制本能,更是相信他无法忍耐被囚于阶下的日子。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这些理由更加缥缈:

 

他在梦中梦到迪奥将父亲杀死了。他为此流下眼泪,迪奥却狂喜地笑着。梦真实得惊心动魄,他数次从宿舍的床上惊醒,借着月光察觉另一张床上空无一人。

 

早先他按迪奥嘱托,去下伦敦买一套从正规医院窃来的抽血用品。彼时圣诞节刚刚结束,很难找到仍在揽客的马车,尤其是在在雪下得这样大的日子里。乔纳森不得不骑马跑到临近的镇子上,又换了一匹马,才辗转抵达伦敦市区。迪奥指出的店坐落于下伦敦最肮脏凶恶的地方,俗名又叫食尸鬼街,他刚踏入街区,就被一伙混混截住,不仅想劫财,还想害命。他打倒其中三个,自己也负了伤。还好领头的刀疤脸不算彻底的坏人,自称好管闲事的史比特瓦根,在被他打倒之后愿意为他领路。

 

那是间奇怪的店,处处洋溢着不详的氛围。店主是个矮小、面容猥琐,穿清朝马褂,留山羊胡子的东方男人,对他的来意很是好奇。好在他记得迪奥.布兰度的名字,深谙生意人的道理,不多问的绝不多问,只是在最后插了一句嘴:

 

“看在你给钱给得如此爽快的份上,小少爷,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

 

“你将面对一个选择。就像抛硬币一样简单的选择,但选择正面将永远失去背面。”

 

在回家之前,他寄来信件,让父亲先行离开。在那个梦的后半段,他与迪奥翻滚着从屋顶落下,整座宅邸陷入火海,没有人能从中生还,就算是吸血鬼也一样。但是出于某种自责、愧疚、怜悯,侥幸、或是别的什么更隐秘的情绪,他与迪奥共同住在大雪皑皑的荒岛里,没有趁他手无缚鸡之力时杀掉他,而是坐在桌前,看血液顺着管道一路滴进瓶里。

 

这种方式令他想起小时候省下餐盘里的牛奶去喂墙头的野猫。他养了那猫很久,直到一场大雨兜头浇下,饲养断了一天,那猫便再也不来了。谁也说不上迪奥是不是就是那样绝情的生物,等他的手一长好,就果断地抛弃乔纳森,或是取走他的性命。乔纳森将在那时做出选择,不外乎两个选项:杀掉他,或是不杀他。前者令他变成弑亲者,后者则是更严重的罪过。

 

他打心底期望着不要变成后者,在整个冬季里,他都在祈祷找到一个理由,希望这个理由足以说服他,让他相信迪奥即使不再是人,也具有与人相同的心。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的预感就会成真。乔纳森不是预言者,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希望梦中的陨石坠落。

 

有那么几次,他坐在门口,看迪奥慢条斯理地将手伸进瓶子,血沾在他的嘴唇上,姿态端正得如同在吃一顿精美料理。就在那种时刻,他感觉到迪奥似乎仍然具有人的尊严,甚至差点就问出了那个问题。但乔纳森随即警惕地察觉到,一旦问出这个问题,一切便都结束了。连这种虚情假意的家人亲情也会一去不返,就算其中有一点真心……但就像猫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来一样,他清楚迪奥不会原谅自己。

 

过去在他们仍然是人的时候不能,现在更不可能。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枚硬币,无论正反,都是一样的花纹。

 

血抽好了,他取来酒精棉压在伤口上。窗外雪化成冷雨,在玻璃上留下氤氲的雾气。大厅里开始变得有些冷,他打算带着血还有一些火腿、一小瓶酒去迪奥的房间。在做出选择之前,他们仍是兄弟。无论承认与否,事情就是这样。

 

 

 

冬天,三个月,住在没有暖气和火的空屋子里。住在顶楼,隔一层屋顶就能摸到冰。曾几何时他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冻得瑟瑟发抖。但现在即使捱过了最深的冬季,迪奥也不曾感觉到冷。他的呼吸甚至不再冒出白气,不再能够在封死的窗户上吹出雾来。似乎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一种古怪的力量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这种力量让他饮血充饥,让他夜晚视物,让他抓紧链条,便能将那链条上扭出痕迹。

 

乔纳森某天上楼,带来新鲜的西红柿。很小,但很红,在盘子里溅出汁液。他的义兄弟一边摆弄着叉子,一边状似无意地告诉他:河上的冰没有那样结实了。或许过两天,可以钓两条鱼来吃。

 

迪奥看着他盘子里的蔬菜和肉,意识到那种令人蠢蠢欲动的香气不是来自于食物。他闭上眼,可以看到在春寒料峭的黑夜之中,乔纳森摔倒在冰面上,像所有愚蠢的动物那样,被发现时血已经结成冰块。这种结局会让人感到有点惋惜。

 

他回应道:“不错。可别把自己冻死了。”

 

乔纳森很高兴地笑了,迪奥看着他,也忍不住笑出来。就好像乔纳森明知道他不会再吃人类的食物,他也知道乔纳森在杀掉他之前不会踏出这幢宅邸一样。这种无声的、脆弱的和平如同开春的冰面,裂开时,会发出空洞的声响。为了填补这种空洞,二人的笑声经久不息。

 

十几年来,迪奥无数次肖想过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然而在那极致的癫狂的成为神的想象之中,他所做过的最大的梦也不过是成为皇帝,统治成千上万的人。但现在他回头望去,觉得分外可笑:就好像一头马戏团里的老虎,认为世界上最高的成就就是一口气跳过三个火圈,不知道尖锐的爪子和牙齿有什么用处。

 

从自己遭受的待遇里他明白,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作为人去生活了。但是他还活着,仍然有一条路在他面前铺向远方。这条路意味着比之前更加决绝地抛弃一切,不管是他的学位、名次、真正的家人和假的家人,甚至要与过去的自己挥手作别——不,不是挥手作别。是一刀两断。

 

这条路便是去做怪物的路。这个抉择无声无息,眼下并不会改变什么。但是总有一天,他知道的,总有一天,或许就是在开春的某个夜晚,冰雪融化,散发苦寒的日子里,完全脱胎换骨的迪奥.布兰度会站在窗前,向他的义兄弟抛出那个问题。他已经为这条道路献祭了一切,容不得别人继续犹豫下去。

 

想着那句话,迪奥在黑暗中沉默地笑了起来。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指甲将手心划出血痕。

 

 

 

 

 

 

猜猜问题是什么


墨云卿

新年之采购年货

#私设如山×
                         
天光正好,前几日阴雨连绵的天终于放晴,天草抱着一床棉被推开窗台的玻璃门将被子晾晒出去,扭头看着悠闲喝茶的如月影,忍住想打神棍的冲动深呼吸后拿起一边放好的衣杆开始拍被子,顺带喊着。
“如月,你就不帮帮我?我是在帮你晒被子诶。”

如月影无辜的眨着眼睛,慢慢悠悠的再喝一口茶,回问...

#私设如山×
                         
天光正好,前几日阴雨连绵的天终于放晴,天草抱着一床棉被推开窗台的玻璃门将被子晾晒出去,扭头看着悠闲喝茶的如月影,忍住想打神棍的冲动深呼吸后拿起一边放好的衣杆开始拍被子,顺带喊着。
“如月,你就不帮帮我?我是在帮你晒被子诶。”

如月影无辜的眨着眼睛,慢慢悠悠的再喝一口茶,回问着小草。
“小草你确定要老人家我帮你吗?”
天草看着手下已经拍的差不多的被子,果断拒绝了如月影,将玻璃门拉好走回屋子中。
“不,还是我自己来吧,神棍你都没有挪动!还说帮我忙!”

天草已经放弃指望如月来帮自己干活了,打开冰箱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如月影放下手中的茶杯,
“小草怎么了?”
天草看着干干净净的冰箱,按住额头发出哀嚎。
“如月你怎么不早说冰箱已经空了。”
如月影轻轻捏住自己下巴想了想,笑眯眯的回答。
“老人家我忘记了啊,冰箱应该是昨天就空了。”
天草握紧了拳头,继续深呼吸,最后忍不住的把如月影一把抱起来,拿出斗篷给人裹好。
“我们去买年货还有食物,我记得隔壁赭杉君说了今天好像街上卖东西的人很多。”
如月轻轻的歪头看着小草,天草把斗篷毛绒绒的帽子给如月戴好,牵着手一起出门。
“小草,隔壁什么时候多了你说的住户。”
“嗯?他们是最近搬过来的,除了他好像还有三个人,你最近都没有出门吧,会知道才奇怪勒。”

天草低头看了握在一起的双手,皱起眉头。
“如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小孩子别皱眉,老人家年纪大了,手凉很正常的啊。”
如月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揉开天草皱起的眉头,天草无奈把那只手抓住塞进衣服口袋里。
“神棍,很凉诶,热一下麦跑。还有哦,你出去说你是老人家,看看谁信你,就只有我这个陪着你的人才会信你啦。”
“可是我真的是老人了啊,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麦强调你比我老。”
“嗯,我知道了…”

俩人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集市之外,热闹的人群在各种摊位里挤来挤去,天草吞了吞口水,看着身边穿的漂漂亮亮的神棍,沉思了一阵后拉着如月影到最外边的小茶楼,给人点了茶,嘱咐着。
“我去人群里挤,你在这里喝茶,麦乱跑,我买好东西就来找你哦。”
“嗯?不是说一同去买吗?”
“如月,我怕你被人群挤飞,你又不会一些防身之术什么的。我先去了,等会早点回家。”
“好,小草你要小心一点。”
天草冲着如月影摆摆手往人群挤去,如月看着吵吵闹闹的集市人群,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一口,目光也在寻找着已经不见踪影的天草,此时人群挤出两道身影,一红一蓝手上还抱着许多买好的东西,往小茶楼这边冲过来。
蓝衣道者把东西一把放在桌上开始狂灌茶水,如月看了看他们采买的东西,突然想着小草待会挤得出人群吗。
“赭杉,我们俩还差什么没有买?”
蓝衣道者歇息了一会,转头问着红衣道者,赭杉君看着桌上的东西,思考了一会后摇摇头。
“这些东西过年还不够,若是苍带着六弦来做客,又有其他好友来拜访,我们后面可能要喝西北风。”
墨尘音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堆东西,直接趴在桌子上发出抗议。
“紫荆衣与金鎏影他们呢,再挤进去会疯的,那么多人。”
赭杉君安抚的拍了拍人肩头,将手上东西也放在桌面上。
“他们二人有另外采买的东西,我再去买一些东西,等我出来,我们就可以回家。”
“你一个人?”
“无事,你先休息一会,我很快便回。”
赭杉君说着,身影再度往人群里挤去,墨尘音不由得感慨,这个时候还是与赭杉出来好一点,可以偷懒一下下。
如月影喝完手中茶,把头上斗篷帽子脱下,续了一杯茶水后静静等着天草回来,无聊的墨道长打量着茶楼里坐着的茶客,转头看见了如月影对着人礼貌的笑一下,又转回来大口喝茶想着,刚刚的那位公子真漂亮,睫毛好长,好像比玄宗里许多姑娘都好看。
如月起身端着茶杯走到墨尘音身边,眨眼。
“道者,介意我与你一桌吗?”
墨尘音没有预想到如月会走过来,忙摇头。
“阁下坐就是,我不介意。看阁下装扮怎么一个人坐在茶楼之中?”
如月喝了一口茶,往集市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回答着。
“我是与小草一块来的,他说太挤怕我被挤飞,让我这个老人家在这里喝茶等他。”
“原来是等候人,老人家…阁下年龄很大了吗?”
墨尘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如月年轻不已的面孔,怎么看对方一点都不像一个老人家。
“嗯,是啊,小草二十六了,我快百岁了。”
“完全看不出来……”

两个人聊的合得来,时间悄然而过,集市之中天草意外遇上了赭杉君,两个人合力一起挤,好不容易买好东西挤出人群,看着坐在茶楼里喝茶聊天的两个人,心头松了一口气。
天草抱着快比自己高的东西,喊着。
“如月,我已经买好了,准备回去了。”
赭杉君则是走到桌边又将桌上大部分东西整理抱起。
“尘音,我也买完了,回去吧。”
“天草,赭杉你等我一下。”
墨尘音抱起剩下的东西,与天草打了一个招呼,追着赭杉走在前面。
如月影伸出手,摸了摸天草的脑袋。
“小草,辛苦你了,我帮你拿一些东西。原来这两位道者就是隔壁邻居,真有缘份。”
天草脸一红,装着凶巴巴的把轻的几样东西放到如月影怀里。
“不许摸我头,抱好东西,你别摔跤了哦,到时候还是要我照顾你。”
如月抱好东西微笑着。
“好,小草你也注意路。”

路途中,墨尘音把刚刚问到的事情问赭杉。
“赭杉,隔壁的那位先生真的快百岁了吗?”
赭杉君微微点头,顺说着。
“嗯,天草之前告诉我是真的。尘音,紫荆衣应该在家中做好了午饭,还煮了你喜欢吃的菜,我们不快些,到家或许就凉了。”
墨尘音一听,加快了步伐。
“赭杉你也快点,紫荆衣好久没有下厨了!等等被吃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一次了!”
赭杉君看着一听紫荆衣下厨就生龙活虎的墨尘音,跟上人的步伐,
“好。”

如月与天草两个人慢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天草注意着如月有没有累,也没有注意脚下,如月看着路,也发现了天草的心不在焉,
“小草看路,路上有坑别摔了。”
“咳,我知道啦,你也注意。”
回到家中,天草将不同东西分开摆放好,重新将冰箱装满,拍了拍手准备问一下如月想吃什么东西,“如月,你中午想吃什么?”
话刚出口,就见如月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无奈把人的毯子拿出来给如月盖好。
“神棍真的是老人家容易犯困睡着,还是煮些东西热着,等神棍醒来在吃好了。”
一顿忙碌之后,天草也坐到沙发上看着如月的睡颜,不知不觉就也有些犯困,两个人靠在一起睡着,阳光顺着窗台跃进屋子里,悄悄的注视着屋中宁静美好的画面。

kate0115

【仗承仗】回家

六部背景,仗承/承仗无差。

感谢盐水小屋太太给这文画的后续条漫


(1)

东方仗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值杜王町下班高峰期前半个小时。本来趁着警局这两天案子少,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提前下班溜去商店街新开的店里卖一波游戏。结果美滋滋构想好的小计划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泡了汤。他拿起听筒的时候心情并不算太好,还想着要速战速决提前溜出警署,但电话那边操着一口美国口音的日语让他愣了神。

“喂,这边是SPW财团下属的研究机构。空条承太郎在我们这里。”

劈头盖脸砸向他的第一句话就这么不友好,他不禁捏紧了话筒。多年来担任刑警的职业病告诉他,一般这种句子的下一句话会是:“想要赎回空条承...

六部背景,仗承/承仗无差。

感谢盐水小屋太太给这文画的后续条漫


(1)

东方仗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值杜王町下班高峰期前半个小时。本来趁着警局这两天案子少,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提前下班溜去商店街新开的店里卖一波游戏。结果美滋滋构想好的小计划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泡了汤。他拿起听筒的时候心情并不算太好,还想着要速战速决提前溜出警署,但电话那边操着一口美国口音的日语让他愣了神。

“喂,这边是SPW财团下属的研究机构。空条承太郎在我们这里。”

劈头盖脸砸向他的第一句话就这么不友好,他不禁捏紧了话筒。多年来担任刑警的职业病告诉他,一般这种句子的下一句话会是:“想要赎回空条承太郎,请把XXXXXX元现款打到XXXX-XXXX-XXXX-XXXX的账户上,否则承太郎的性命难保”——对的,是绑架。

但那可是有着无敌的白金之星的承太郎先生啊!凭借他的智商和经验以及白金之星的时停能力,他要想逃脱绑架,谁能奈何得了他?——他告诉自己这绝不是迷弟病发作,而是合情合理的推理,所以姑且先冷静下来听听对方怎么说吧。

“空条承太郎先生现在在位于美国德州达拉斯的分部接受治疗,我们给他脱掉衣服的时候发现他的背包侧面口袋里还装了一个东西——确切地说是一个U盘,U盘已经因为之前的打斗而完全破损在他口袋里了,但是我们希望能够把它恢复出来,因为里面说不定有关于嫁祸栽赃空条徐伦的证据和资料,所以我们联系了您,因为您的‘疯狂钻石’是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唯一一个能够把损坏的物体恢复原状的替身。”

“你等等!治疗?什么治疗?他怎么了?……”

“他被人夺去了替身和记忆,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可以说是植物人状态了。”

东方仗助的第一反应是“你在搞笑,替身能力还能被夺走?”,但是刑警的直觉让他迅速反应过来这绝非一个恶劣的玩笑。——SPW财团这个名字以及达拉斯这个地名是空条承太郎曾经挂在嘴边的。而这个世界上,能够对“替身”以及“他的替身能力”有所了解的,恐怕绝非闲杂人等。仗助屏住呼吸,捏紧话筒,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什么人能够夺走承太郎先生的替身啊?你说具体点。”

“您这是在怀疑我么?我可以把空条承太郎的照片传真给您,据我所知,这是您的办公室电话吧?应该在办公室内配备有传真机?”

“行,你传办公室传真机吧。号码就是我办公室电话的最后一位变成7。”

听筒里传来的背景音顿时嘈杂了起来,脚步声,拍照声,扫描声,拨通传真的按键声以及提示音交替响起,但是和他对话的人却没有停止交流:“夺走空条承太郎先生的替身的,是位于‘格林·多芬’刑务所管理的监狱的某人。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凶手是谁。他女儿遭某人陷害,被送入那个监狱,在去救他女儿的路上他被提前盘算好的敌人夺走了替身光碟和记忆光碟。失去了这两个光碟的人相当于失去了记忆和灵魂。本来是活不过这几天的,不过刚刚他的女儿联络了我们,说今天中午会送回来替身光碟,如果顺利送达,靠着SPW新开发的维持生命的装置,空条承太郎先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我们也不敢保证。我们也在刚刚终于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所以联系了您……”

打断那人的说话声的,是仗助身旁传真机的“嘀嘀”声。在他按下接收键之后,传真机立刻缓缓地吐出了一张A4纸大小的照片。

他将照片抽出,看了过去,然后听见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2)

挂上电话他立刻在DELTA官网上订购了从S市出发直达达拉斯的机票,订好了位于SPW达拉斯分部旁边的酒店,然后打了请假条给警局。

15个小时的国际航线加上一个半小时的长途汽车他一点都不觉累。或者说,身体超负荷运转却赶不上大脑的一天48小时的疯狂思考——究竟是谁,在哪种情况下,能够击败白金之星时间停止的能力?而这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夺走的承太郎先生的记忆?

大巴停下之后,他提着行李就跑进酒店。check in后回房间放下行李,立刻转身出了酒店,直奔坐落于酒店旁边的SPW大楼。

跟随着工作人员走在SPW财团研究机构所在的写字楼里的时候,他听着自己“突突”的心跳声,想着这些年来和承太郎总是聚少离多,但上一次,也就是一个月前,他和承太郎偶然相遇的时候一切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他不由得回忆起上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相遇的起源是自己母亲自作主张的一段相亲。

“仗助,周日替你接下了一场相亲,女孩子是在银行工作的,人挺漂亮的,家庭条件也适合你,你们见一面先聊聊,看看感觉。”

东方朋子年过50依然身材曼妙,在他专注于电视游戏的时候突然站在了电视机旁,端着茶杯,汲着人字拖,时而呷一口热腾腾的乌龙,时而看向他。他本想打定主意不理母亲,因为他知道,每当母亲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肯定没什么好事。谁知母亲率先开了腔。

“什么啊妈……为什么要替我做这种决定?”

亿泰结婚的时候他理所应当地当了伴郎,结婚前一晚仗助和亿泰两个人去小酒馆喝酒的时候亿泰喝多了,当然仗助也喝了不少,于是聊天的内容也就尺度大了起来。仗助记得自己那晚问过亿泰:“你喜欢那女孩子哪里?”亿泰说:“我也不知道,就人挺好的。我人也不聪明,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事。有个这么好的女孩子愿意跟我,我也知足了,不能亏待了人家姑娘。”于是他多年的友人就这么结了婚。

可是如果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不是跟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共度一生,那有必要结婚吗?

母亲也是因为真爱才和老头生下的自己,没有老头陪伴,每天过得也算幸福。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拘泥于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呢?如果遇到真爱,多少岁结婚不都一样么?可是如果遇不到彼此能够相互理解的人,即便早早步入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非常豁达。但每一个做母亲的人都不这么认为——

“是啊,我起初也不想多事。直到我发现我儿子马上三十了却连结婚的影子都没有。”

东方朋子一脸淡然的样子好像在和他聊今天晚饭吃什么。

看到母亲一脸“和善”的表情,仗助立刻决定“相亲”这话题必须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哎……妈你放心,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康一结婚以后都被由花子压榨成什么样了,你忍心看你儿子也变成那样吗?露伴老师结婚以后画稿件速度直线下滑,以前4天画18页,现在4年休刊18次,再说了,你看你没结婚不也过得挺滋润嘛……所以妈你看,我决定追随你的脚步……”

Great!他觉得自己这套理论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最后还不忘拍自己母亲的马屁,以保持统一战线为由趁机拉拢母亲站到自己这一方。

“游戏机没收,卡带没收,在参加完相亲之前东西都放我这。”东方朋子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养了这个大儿子近三十年,她可知道什么是仗助的软肋。

接着,电视机的插座电源线被粗暴拔起,黑屏的时候仗助的拇指还在手柄的案件上猛击“x”键。来不及保护所有宅物,茶几下面的那一塑料袋新买的PS3和Wii的游戏卡带就被朋子拎了起来。

望着东方朋子抱着仗助那一桌宅物进了卧室,仗助一个人葛优瘫在了沙发上。

这都二十一世纪实行自由恋爱了为什么还有家长会逼着自己儿子相亲啊……人生大事怎么能由父母决定?——东方仗助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觉得还是游戏比较重要,毕竟那么一厚摞游戏,少说也花了他几十万日元的工资。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决定周日按照母亲的要求去相个亲,自由恋爱什么的暂时见鬼去吧。


(3)

仗助按照母亲给他的地址到达餐厅的时候比预定时间提前了15分钟。他有些不自在地揪了揪领带,整理了一下发型,就朝着预定好的7号桌走去了。

那时还没到午餐消费的高峰时期,店里的人不多。和他见面的那位银行女孩子还没到,他于是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逐渐地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消消乐”玩到第10关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站住了。那人高大的身影挡在他身前导致本来就昏暗的室内更加阴暗。他抬起头来刚想说出:“先生不好意思,您好像挡到我的光了,能麻烦您稍微移动一下么”,结果和那人对视的同时,他僵在了原地——

“承太郎先生??!”

“啊,仗助。”

“承太郎先生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约了人。对了,你知道7号桌在哪吗?”

“…………啥?”

仗助再次低头看向自己桌子上的编号,7号。

于是承太郎就这样抱着双臂在他面前坐下了。

在相亲现场遇到最不希望遇见的仰慕前(晚)辈,东方仗助觉得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服务员不合时宜地走上前来:“既然两位客人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能不能上菜呢?”

仗助答道:“……等等,人还没到齐。我在等一个人,承太郎先生在等另一个。而且你们餐厅的服务怎么搞的啊,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预约的桌子会被安排到同一桌?”

“预定这个桌子的人留言说这桌只有两个人啊?”

“奇怪了……我妈告诉我预定的桌子是7号桌啊……”他喃喃着,然后突然醒悟过来,“承太郎先生,你确定没走错餐厅吧?你确定是7号桌?”

“没错,EverGreen 7号桌。我等的人是一个在银行工作的女孩子,名叫桥田玲。”

仗助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句“这名字不是我准备相亲对象的名字吗”脱口而出。

然后整个餐厅都安静了。


(4)

还没开始交往就已经被潜在交往对象戴绿帽子也太凄惨了,他东方仗助现在就在感受这种凄惨。

是的,经过细问才知道,他的外甥也是来相亲的,而且他和他外甥的相亲对象竟是同一个人。

现在他和他外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等着那位相亲对象出现。

当时的气氛十分尴尬,但空条承太郎仿佛置身于状况外,自顾自地摊开随身携带的看上去就很难懂的杂志,进入了忘我的学术境界之中。

就这样僵持了十五分钟,仗助坐不住了,满脑子都是“承太郎先生也太淡定了吧!”,“为什么这个人已经结婚了还来相亲啊?”,“不妙啊气氛好尴尬,我是不是得说点什么以摆脱尴尬啊……”

想到要摆脱目前的尴尬境地,他立刻求助似的拿起电话给相亲妹子拨了过去,不幸的是,对方关机。

于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么断了。

他只好无奈地向承太郎表示了对方已经关机的事实,不料承太郎却丢过来一句:“既然这样,那我们两个先吃吧。”

“那个,不等那位桥田姑娘了么?”

空条承太郎一脸平静地回答:“本来我就没打算相亲,但是如果不来,那婆娘会在我耳边不停地唠叨‘承太郎自己都有女儿了还要妈妈操心,真是不乖的孩子呢~~’——真是听怕了。正好今天在S市有一个海洋学学术会议,我开完会就顺路过来见个面,让我妈的心愿了了。至于相亲的对象是谁,我无所谓。”

——这人对自己的人生大事也太随便了吧!不对,这种明明人生大事早就定了却还跑过来相亲的行为才是槽点——莫不会是……他离婚了?

得到这个结论的仗助立马被自己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问道:“承太郎先生,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不过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嘛,怎么又来相亲了。”

“哦,忘了跟你说,我已经离了。”

“啊……”

还真是这样——仗助收回了目光,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空条承太郎。事实上他并不了解这几年来的承太郎,甚至连多余的联系都没有,也更不了解他的家庭状况。

可仗助知道承太郎的感情不顺利。

那是2007年初春。乔瑟夫·乔斯达到底没有熬过那年的严冬,在冬春换季的时候去世了。他被叫到纽约参加自己生父的葬礼。

那天纽约的上空飘着蒙蒙细雨,站在人群的末尾打着伞听牧师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市中心的墓地里念悼词的时候,他看到撑着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慢慢向他走来。那男人把雨伞压得很低,仿佛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男人在他身边站住之后,仗助的目光顺着那人握着伞柄的左手往上看,才发现那张熟悉的面庞。

“承太——”

“嘘——”

承太郎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安静。

“我在寻找俄勒冈州发现的弓与箭的时候惹上了麻烦的敌人,来这里的路上被替身使者跟踪了。好不容易甩掉了他,但我怕还有其他敌人再次出现,威胁到这里的人。我妻子也在这,要是让敌人发现导致她被危险波及就坏了。”承太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毕竟这是老爷子的葬礼,我得过来。”

仗助抬起头来,看向身边那个阔别了六年的人,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他想要说话,却又无法发声。

牧师的悼词在承太郎出现以后仿佛变成了噪音,静默的人群和“啪啪”拍打在雨伞上的落雨似乎早已不存在。

只剩下了承太郎。

他满脑子都是空条承太郎的事,想起他在自己16岁分别前一天提及的四处奔走的生活,终于还是小声说道:“承太郎先生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这样活着呢……”

然后他感觉道身边那个人愣了一下。

“我从没有强迫自己,生活本来就是这样。”

“可是这样到处解决弓与箭还有替身使者的问题的生活,何时才是尽头啊。”

“……”

“我觉得——”

“仗助。”

见仗助还想劝说自己,承太郎念了他的名字打断了他。

然后就是沉默。

初春的雨夹杂寒意沉闷地滴落。天色阴沉得仿佛在哭泣。

僵持了一会,承太郎终于解释道:“……我在17岁的年纪上才有的替身能力,那会儿遇到了一个叫花京院典明的家伙。他也有替身。可是因为受到DIO的控制,所以利用替身做了许多坏事。那会儿我是个太保学生,也做了很多出格的事,可是我没见过他那样的,利用别人看不见替身,连无辜的女人都伤害。揍他的那一刻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正因为我具有替身的能力,能够看到他人眼中无法触及的罪恶,所以我才有着比别人更多的责任。”

他看了仗助一眼,又说:“你懂的吧,仗助。”

“……嗯。”

“打倒DIO之后,啊,DIO就是那个引发弓与箭问题的始作俑者,也是那个导致你发烧50天的敌人,我和你提过,你还记得吧?DIO追随而来的手下层出不穷。如果我知晓了这群人的罪恶而对他们的罪行不理不睬,那和我自己去犯罪有什么区别。……我有三个朋友死在和DIO的最终一战中,活下来的那一个在回了法国之后过了3年就失去了联系,大概也是遭遇了替身使者的攻击所致……如果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去享受平静的生活,那就是对我曾经付出性命的战友的生命的亵渎。”他停了一会,又说——

“所以不是强迫自己,而是我选择了这样的生活。”

和承太郎的说话声一起结束的,是牧师的悼词。在那之后人群慢慢骚动起来,已经有几个人开始有了离席的迹象。承太郎将雨伞压得更低了,轻声说了一句:“看来今天差不多要结束了,后续活动我不参加了,我先走了。”就默默地转了身。

仗助还未来得及道别,身后就有一个女声突兀地传来——

“承太郎?”

仗助侧过脸看去,发现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性。女子大约35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得体入时。无论从西方人的审美还是东方人的审美来看,都是非常漂亮的女性。

“这个背影……是承太郎吧?徐伦因为盗窃并且肇事逃逸而被拘留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管了么?你有考虑出面去看望她一下吗?你站住啊,为什么不理我?女孩子这个年龄正需要父爱,好歹你也是她的爸爸啊……怎么这样……”

但是空条承太郎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女子见到承太郎逐渐走远,亦觉得自己大声说话的行为不够妥当,于是不再发声。只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仗助知道承太郎不会回头,也不能回头。承太郎在竭尽全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妻子,可是妻子却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深意。仗助觉得那时的自己似乎瞥见了空条承太郎家庭生活的一隅,可哪怕是这细微的一隅所产生的违和感,也让他能够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今天承太郎婚姻的结局。

“所以说,你呢?这些年过得如何?”

空条承太郎的声音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

“哈哈哈,挺好的,和朋友们过得挺好的。”仗助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裤子,然后拿起了手边的筷子,“高中那时的经历真的影响人的一生啊……大学毕业之后就想着继承外公的职业,替外公的亡灵保护好杜王町,所以毕业以后进了警察学校进修,然后就进了警局工作。”

“后来没再发生过什么替身使者的事情?”

“发生过,在那之后城市恢复得不错,但偶尔还是会发生小规模的事件。不过多亏了承太郎先生那会的指导,后来我们独自解决事件的时候一直很顺利。这一两年基本没有任何替身使者引起的恶性事件了。杜王町一直很平静。”

“其他人也都不错么?”

“啊,康一这个人生赢家女儿都三岁了,现在在商店街那边开了一家书店。亿泰也去年转行去健身中心做了一名教练,露伴老师还是老样子,最近开了新的连载,好像在招助手的样子……”

“那就好。”

“……”

“……”

“那……承太郎先生呢?过得好吗?”

沉默了几秒之后,他终于把憋在心头的问题问了出口。

然后他看见,空条承太郎握着筷子的那只手在空中僵了一下。

“……挺好的。”

又是一阵沉默。

“……真的,挺好的吗?”

但是接下他这句疑问的空条承太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抽出口袋里的香烟盒,取出一根烟,点燃了,默默地吸了一口。

当白色的烟雾从承太郎的鼻腔里缓缓喷出的时候,他听见承太郎平静地说道:“我们不聊这个。还是多聊聊你吧,仗助。”

他于是有些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我啊,”他拼命从脑海里搜索话题,“说点什么好呢……啊,对了,说起来我最近迷恋去年新出的一首歌,怎么听都听不厌。下班的时候也听,去上班的路上也听,第一次这么喜欢一首歌。”

“什么歌?”

“《The One》[1],我还拷贝到了手机里了呢,一路听着这首曲子过来的。”

“拿来听听。”承太郎说。

接过仗助递给他的耳机戴上之后,豪沃德·多罗夫的柔和嗓音立刻伴随着乡村风格的曲调从耳机里流淌了出来——

I'll be the one(我将会成为你的唯一)

I guess you were lost when I met you (我猜当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正陷入迷失)

Still there were tears in your eyes (你的眼中仍盈满泪水)

So out of trust and I knew (你是如此地被背叛,然而我知道)

No more than mysteries and lies (再也不会有更多迷惑和谎言)

There you were, wild and free (你来了,狂野而又自由地)

Reaching out like you needed me  (找到了我,就仿佛你需要我)

The helping hand to make it right (帮助你的那双手正在让一切都好起来)

I am holding you all through the night (我整夜整夜的拥抱着你)

I'll be the one, I'll be the one (我将会成为唯一)

Who will make all your sorrows undone (我会成为那个抚平你全部悲伤的唯一)

I'll be the light, I'll be the light (我会成为光)

When you feel like there's nowhere to run (当你发现走投无路的时候成为你的光)

I'll be the one to hold you (我会成为那个一直拥抱着你的人)

And make sure that you'll be alright (然后确信你一切都好)

'Cause my fear is gone (因为我的恐惧正四散而去)

And I want to take you from darkness to light (而且我想要带着你逃离黑暗奔向光明)

……

……

“感觉像是女高中生才会喜欢的曲子。”空条承太郎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

“但是挺符合你的喜好的。”承太郎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一听这首曲子,就能立刻想起你。”

“什么呀!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我在承太郎先生心中留下的还是‘少女心的高中生’这样的形象吗?”

“你觉得把“狩猎”理解成那个“狩猎”的人会是什么形象?”

“……那都是黑历史了啊喂……我已经长大了,再怎么说现在的形象也应该是‘温和守礼却又十分机智的小舅舅’吧?好歹我也是破了几桩大案的刑警啊。”

“真是败给你了……小舅舅。”

“‘但不管怎么说,你姑且算是我的舅舅’这不是13年前承太郎先生你自己亲口说的嘛——虽然16岁时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比我大了12岁的外甥这事让我困惑了好久。另外,我想说啊,这歌一点都不娘。”

他虽然撅着嘴,但是并不真的生气。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从眼前这个已为人父的沉默男人的冷幽默里瞥见了一丝真情实感。

“这歌曲虽然调子和歌词都……嗯,其实我不觉得女性化啦,但你非要这么说,那就算有点娘,但是关键是意境,意境。”

“什么意境?”

仗助想了想,将视线对上承太郎的双眸:“就是‘在你我相遇之前,你一向是那么孤独,可是当我见到那样的你之后,我想要成为你的光,你的唯一,想要整夜整夜陪着你,想要抹去你的一切痛苦’这样的意境……”

然后他注意到,承太郎在他的注视下把目光移开了。

气氛不对劲。

“啊啊啊啊啊!我不是在对承太郎先生说这些话,我是说这歌词的意境!”

意识到自己的说话内容会让人产生误解,仗助慌忙红着脸摆手。

就这样彼此之间沉默了几秒,仗助突然又说:“那个,承太郎先生,你的烟好像快烧到自己的手指了。”

承太郎于是把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5)

经过走廊的拐弯处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间被玻璃窗包围的巨大实验室。由于和昏暗的走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实验室内扑面而来的镁光灯光线射入仗助的眼睑的同时,他微微眯了眼。

于是回忆就这样戛然而止,以至于后来的和承太郎道别以及和相亲女子重新联系上,并被对方反复道歉说安排错时间了,本来应该是承太郎下周日,仗助这周日等事情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当视线重新适应了房间内的光照时,那个人的影像逐渐透过他的视网膜在大脑中清晰地呈现了出来。然后,仗助凝视着玻璃窗里盘腿坐着的男性的身影,轻声说——

“不好意思,能让我……先看一眼他么……”

得到同行带路的两位SPW女工作人员听了他的话低头交头接耳了一阵,然后其中一个人上前答道:“东方先生,现在安装上了白金之星光碟的空条承太郎很危险。因为没有记忆,所以白金之星会攻击所有试图触碰他身体的人,借以保护他自己的身体。之前几个SPW的工作人员因为贸然摘掉空条承太郎的帽子已经受伤。所以我们不建议您和他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仗助没有说话。

“但是,”另一位工作人员立刻接替着补充,“毕竟您也是有替身的人,近身战中疯狂钻石有着不亚于白金之星的能力,所以近距离地看他还是允许的。而且据我们观测,白金之星在没有空条承太郎的主动意识的时候是不会发动‘时间停止’的功能的,所以万一白金之星对您发动攻击,您的疯狂钻石应该能够挡下来,请您务必要挡下来,然后立刻远离空条承太郎先生。希望您理解,我们这样要求也是出于对您人身安全的考量。”

仗助点了点头。

“这是SPW财团达拉斯分部的出入卡,请您妥善保管。”

仗助接下了出入卡,在门口的扫描器上轻轻地扫了一下,连接着走廊和承太郎所在房间的玻璃门就刷拉一下打开了。

他吞下一口口水,朝承太郎走去,步伐既急切,却又小心翼翼,像是终于回家见到久别重逢的爱人的旅行者,又像是害怕打扰了熟睡孩童的父母。

跨越那几十步的距离似乎需要一生那么漫长,又似乎转瞬即逝。伴随着那人盘腿坐着、头部毫无生气地微微下垂的身影在眼前一点一点放大的,是仗助逐渐加剧的心跳声。在餐厅阴差阳错见到承太郎先生,并和承太郎先生说话的事情仿佛发生在昨天,可是又仿佛隔了经年的遥远。

他在那人身前蹲了下来,静静地凝望着对方。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承太郎先生,我来了……”

那人安静地睡着。在装入白金之星光碟之后,无人能够接近他,因而缺乏了日常的护理。斑驳的胡茬遍及面颊,刘海因为长期未修剪而有些遮住眼睑,使得本来就被帽檐阴影遮挡住的双眼显得更加模糊不清。尽管全身上下插着无数的针管以维持生命所需的养分,可身体却还是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仗助望着那人,想起了彼此初次见面那天他一边单手扶着被自己的疯狂钻石搞得皱巴巴的帽子一边一本正经地讲述着自己和仗助见面的目的搞笑情景;想起他看到因为自己吞下了片桐安十郎的替身而头一次露出一脸失措的表情;想起了他在音石明一战将身后的一切交付于自己守护时头也不回的坚定侧脸;想起他在猎鼠战将自身性命都交付于自己时信赖的眼神;想起了在乔瑟夫·乔斯达的葬礼上,他连最后家族合影都没时间出席就又要远走他乡,解决新的弓与箭带来的祸患的寂寞背影;想起最后一次相遇时,自己问他“最近过得好吗”时,那根缭绕着苦涩烟气的香烟……

记忆清晰得毫发毕现,胸口的那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再度向他袭来。想要张嘴继续说话,却发现自己早已痛苦得无法言语。他下意识地伸出双手,不由自主地将手指伸向空条承太郎的面颊,把身后两位工作人员的“东方先生,小心白金之星的攻击!”的喊叫声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是想要摸摸他。

指腹在承太郎的脸上轻轻摩挲的时候,拂过胡茬的触感痒痒的。

并没有发生周围人预料之中的攻击。

白金之星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


(6)

那是1999年夏天的最后一个月,彼时吉良吉影的案件已经彻底告一段落,那天正是乔瑟夫·乔斯达和空条承太郎离开的前一天。仗助说要举行一个欢送party。家里不能举办,因为不能让老头见了母亲,杜王大酒店也不行,因为承太郎说会打扰隔壁房客的休息,于是就和康一、亿泰、未起隆几个高中相熟的好友将地点定在了某美国地产大亨的私人游艇上。

“是老爸的话,肯定会同意儿子在他的游艇上为他举办欢送宴会吧!”

这话对乔瑟夫·乔斯达一说出口,做父亲的立刻就没了脾气。

年过耄耋的老家伙玩心不死,很快和几个高中生在甲板上搅成一片。倒是空条承太郎早早地一个人坐进船舱看论文的身影与弥漫着狂欢气氛的游艇格格不入。

打算策划一场合影留念的仗助发现怎么都找不到承太郎,这才意识到承太郎的身影早就消失了。在游艇里四下寻找了一圈,最后透过船舱的玻璃窗看见了那人坐在书桌边上用笔标记论文摘要的背影,于是独自进了船舱。

“承太郎先生明天就要走了呢。”

“是啊。”他闻声抬了头。

“我在想,这一分别又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相见了。”

大约也是觉得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承太郎没有说话。

“所以……”仗助突然又说,“要不要一起合影留念呢。”

“啊,好啊。”

仗助扫视了一下承太郎手上的论文圈圈画画的笔记,以及他身边敞开的柜子里和书桌上摆满的海洋生物标本,说道:“呃,你看上去很忙的样子,现在我这样和你说话,真的不会打扰你嘛?”

“不会打扰我。我在改一篇关于海星的论文,周日是论文投稿的最终截稿日,毕竟明天就上路了,我希望今天能写完。”

“哎??那我不打扰了。”

“没事,只是聊几句话还有合影的话,时间还是挤得出来的。”

“十分感谢!”仗助原地鞠了一躬,“作为占用承太郎先生时间的交换,如果承太郎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也请提出来。”

“我走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仗助心想“这种事不算帮忙吧”,于是又说:“我可以帮忙收拾行李。明天出发的话,总要找时间收拾一下吧。体力活什么的我还是挺擅长的。”

“不用了,我的行李就只有一个箱子。自己一个人应付的来。”

“哎??行李那么少的嘛!”

“这些年的生活时常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连回家都要避开敌人的眼线。经常是一个电话接起来,就又要奔走到下一个城市。带的东西太多了,反而成了累赘,所以只有最重要的东西才会随身携带。”

也许正因为时值分别,承太郎的话也多了起来。

他听了,不由自主的心疼起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转移话题:“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我也想跟白金之星道个别。”

承太郎十分意外地抬起眉毛。

“它没法在照片上显像吧,所以连纪念照都没法记住它的身姿。今天恐怕是能够见到的最后一面了,不认真道别可不行啊。”

仗助匆忙地解释道。

于是白金之星从空条承太郎身后探出头来。

东方仗助走上前去,踮起脚,右手越过承太郎的脸颊,抚摸上了白金之星火焰型的藏蓝色头发。

和想象中的触感不太一样,白金之星的头发非常柔软。

见到白金之星眯起眼睛露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仗助不由得用手来回摩挲了起来。摸着摸着就忘了形,于是承太郎的帽子掉了下来。

“啊!抱歉。”

仗助慌忙捡起帽子,递给承太郎戴上,然后转而抚摸白金之星的后脑勺。

“以前就觉得白金之星先生有一种……呃,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有一种大型犬的感觉。”

承太郎无语。

仗助并没有注意到大他12岁的外甥的表情变化,只对白金之星说:“白金之星先生认识我嘛?”

等待他的是那句熟悉的“欧拉!”

“他说什么?承太郎先生?”——求助似的转向了承太郎。

“……他说认识。”

“哇~~竟然能能听懂白金之星在说些什么,不愧是承太郎先生。疯狂钻石的‘嘟啦啦啦’我一句话都没弄明白过。所以拜托承太郎先生帮忙翻译一下啦。”然后仗助重新转向白金之星,“那么,白金之星先生会一辈子记得我嘛?”

“欧拉!欧拉!欧拉!”

“他说什么?”

“他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空条承太郎压低了帽檐。

“太好了,那请你务必要好好守护好承太郎先生啊,白金之星……”

其实那时他想说出口的完整句子是:那请你务必要替我好好守护好承太郎先生啊,白金之星。

“那、那个,东方仗助先生,您还好吗?”

身后传来的SPW工作人员的声音将他的意识重新唤回。

“我没问题的。”

“可是您的手在流血啊……”

他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攥紧拳头的左手因为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而蜿蜒下了一道殷红。

他于是蹭掉了手心里的血,回头看向两位工作人员。

“你们不是说承太郎先生留下了U盘可能留有犯人的线索吗?U盘现在能交给我吗?我明天修复好了就立刻还给你们。我想尽早知道犯人是谁。”

两外工作人员对视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个人说道:“好。”


(7)

U盘里一共只有两个文件,第一个是那张1999年位于自己父亲的私人游艇上的合影,也是他和承太郎唯一一张同时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的合影。那时数码摄影技术尚未普及,胶卷相机扫描进计算机的照片明显带着一层灰度。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照片,发现它看上去并不像是包含有和敌人有关的线索。

第二个文件是一个音频文件,他点开之后戴上耳机,音频抵达耳鼓的那一瞬间他愣了一秒,随即,天空颜色的瞳孔猛然瞠大。半分钟之后他将耳机摘了下来,忘记关闭电脑屏幕上的播放器就推门跑了出去。从桌子角落垂落下来的耳机里的音频于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

I'll be the one, I'll be the one (我将会成为唯一)

Who will make all your sorrows undone (我会成为那个抚平你全部悲伤的唯一)

I'll be the light, I'll be the light (我会成为光)

When you feel like there's nowhere to run (当你发现走投无路的时候成为你的光)

I'll be the one to hold you (我会成为那个一直拥抱着你的人)

And make sure that you'll be alright (然后确信你一切都好)

'Cause my fear is gone (因为我的恐惧正四散而去)

And I want to take you from darkness to light (而且我想要带着你逃离黑暗奔向光明)

……

空条承太郎和谁都有着刚刚好的感情。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自然,可是永远分不清这份自然的背后,你是否有被他以特殊的眼光看待。他会主动登门造访来找你,正如他会去找露伴拜托他帮忙调查吉良吉影的下落一样;他会指导你猎鼠的技巧,正如他会指导康一看破杀人皇后的穿心攻击的招数和套路一样。他会为了救你不惜付出生命代价,正如他会为了报乔瑟夫·乔斯达的仇连自己的心脏都可以捏停一样。

入夜之后的SPW大楼里空无一人,刷过员工卡之后,一楼走廊的灯亮了起来。仗助凭借着记忆朝空条承太郎所在的房间走去。然后刷开了房间的自动玻璃门。

没有灯光。只剩窗外的被乌云遮住的月光铺散进来,在那个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的人的面颊上镀上了一层斑驳的亮色。

东方仗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面前,在他身前站住了。

——“揍他的那一刻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正因为我具有替身的能力,能够看到他人眼中无法触及的罪恶,所以我才有着比别人更多的责任。”

——“……如果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去享受平静的生活,也是对我曾经付出性命的战友的生命的亵渎。所以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挺好的。我们不聊这个。还是多聊聊你吧,仗助。”

——“这些年的生活时常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连回家都要避开敌人的眼线。经常是一个电话接起来,就又要奔走到下一个城市。随身携带的东西太多了,反而成了累赘,所以只有最重要的东西会随身携带。”

——“或者说,一听这首曲子,就能立刻想起你。”

——“所以不是强迫自己,而是我选择了这样的生活。”

空条承太郎从不言及自己的痛,也没人理解或者试图理解他的痛。他永远安静地站在朋友们的背后,如同最稳固的靠山。所有人出现问题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依赖他,而他也乐于默默地辅导和指引着所有人。

可是没有人念及他的痛。——没人想知道,而他也厌烦于反复解释自己。所以再痛再累,也宁愿独自吞下。

然而这样寡言的深情换来的是一纸离婚协议,这样温柔的守护换来的是如今已经无法动弹的身躯。

英雄注定要独食孤独。

仗助伸出手,再度自上至下抚摸着眼前那个沉睡男人的面颊,当手移动到对方下颌的时候,两行清泪顺着仗助的面颊流了下来。

然后,他抬起了承太郎的下颌,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上了对方的。

“承太郎先生,我再也不要放你独自一个人了。”

繁星漫天,晚风卷然。乌云渐次退去,月光轻柔洒下。


(8)

东方仗助得知空条承太郎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在从“格林·多芬”的监狱回SPW的路上。见过空条承太郎的第二天,他决定亲自去“格林·多芬”的监狱调查了一番,企图找到犯人的下落。谁料在他抵达“格林·多芬”之前,空条徐伦和她的朋友们就已经出逃了。而整个祸端的始作俑者——恩里克·普奇,也早已消失了踪影。但他还是在“格林·多芬”逗留了好几日,因为刑警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能找到发现空条徐伦的线索。

返回SPW后他立刻前往承太郎所在的治疗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身着紫色风衣的高大男人。彼时那男人正背对着他调整自己帽子的角度。接着,注意到四周的一片狼藉,东方仗助皱了眉毛:一屋子的SPW的工作人员全都倒在地上,实验器材、医疗设施散落了一地。

那男人闻声转过了身,看到了他,碧绿色的眸子晃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定格。

“……仗助?”

“承太郎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放心吧,只是让他们暂时昏迷过去了。因为他们阻止我去救我女儿。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回答你这些问题之前,我有事情想跟承太郎先生说——”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要去救女儿赶时间。我刚弄清徐伦的下落,现在她很危险。”仗助的句子还没说完,承太郎就打断了他,“先走一步,我走以后麻烦你帮忙治疗这些SPW的工作人员,并替我向他们道歉。”

空条承太郎正准备拉开步子从仗助身边走过,谁知道仗助突然再度挡在了他身前。

“等一下,承太郎先生。”

“你做什么?”

“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啧——”

这小子,怎么跟SPW的治疗医师一个模样。

“你现在刚醒过来,身体机能还没恢复,去和敌人对抗只可能是白白送死。”

“你让开。”

“不可能的!”

“我再说一遍,我要去救我女儿,请你让开。”

“我不是阻止你去!而是希望等你身体稍微恢复了以后我陪你一起去!但是现在不行!!”

“真是够了……麻烦死了。白金之星·世界。”

然后,在仗助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就感觉道后脖颈一阵闷痛。在他倒下的那一刻,空条承太郎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外走廊的拐角处。

——仗助,对不起,在解决我自己身体的健康问题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父亲。


(9)

大约任何人此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经历。仿佛是镜头被按下快进,窗外倏然苍云变幻,湛蓝色的天幕上如同被泼了墨,大片瑰丽的色泽嫣然绽放又骤然逝去。时钟如同上了踩下油门后的机车齿轮般飞速旋转。风的呼啸声尖锐得吓人,时光以迅雷之势飞速流逝。

取消白金之星的时停能力之后挨了致命一击的空条承太郎先是感觉到头部一阵钻心的剧痛,然后是后背一阵闷痛——他沉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然后,普奇神父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临终前的审判——

“乔斯达家的血统赋予你荣耀和勇气,让你产生力量、不断战胜命运。可是!你的血统也正是你的弱点。空条承太郎,你引以为傲的女儿就是你的弱点。”

一股鲜血吐了出来。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身体也开始发冷。生理上开启的痛觉保护功能让他觉得头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已经不那么明显,只想闭上双眼,沉沉地睡过去。

身体早就不听使唤了,连转头再看一眼自己女儿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不能闭上双眼——

仗助。

离开的时候仗助好像还说过有事情要对自己讲。

普奇神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他只觉得呼吸变得更加困难,口腔中又是一股甜腥涌了上来,视线开始飘忽不定,耳畔风声呼啸。

好冷。

得给仗助发条短信,让他不要再等了赶快回家。

他用最后的力气掏出手机,点开邮箱。正艰难地移动着手指准备敲字,结果看到东方仗助50个小时(由于时间加速了,实际上是2个小时)前发送的最新的一条标识着“未读”的短信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他点开了它——

“承太郎先生我等不及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告诉你比较好,等这次事件结束了,等你回来,你和我还有徐伦就回杜王町一起组成一个家庭吧!!虽然我还不够成熟,但是担心承太郎先生以及想要守护承太郎先生的心情是不会变的!!”

大脑还在艰难地理解着短信的内容,泪水就超前于意识,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滚出,和头部的伤口流出的殷红色血液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蜿蜒了下来。

好想回复他“好”,可是做不到了。

自己回不去了。自己将会死在这里。

……该死……为什么会就这样死去……

他头一次这么害怕死亡的到来。

17岁他无所畏惧,所向披靡,一路从东京斩杀无数替身使者去往开罗,自诩替天行道,剿灭DIO。23岁有了妻子,有了女儿,也就有了软肋,但他从没担心过自己的安危,只期待敌人的迫害不要波及他的家庭,只希望女儿在不知晓这个世界的黑暗的前提下平安长大。42岁的今天,几分钟前,他唯一想的就是他从敌人手中保护了女儿就好,之后就交给她了。女儿总是要长大的,虽然担心,但父母终要先行一步……

可是现在,他不想死去,他想见仗助……

28岁离开杜王町的时候,他骗了他,其实他根本不懂白金之星的“欧拉”代表什么意思[2]。31岁时回杜王町委托康一去意大利时,他看到康一卧室书桌上压在玻璃板下的那张在外公游艇上的合影,于是找康一要了一张。一个月前见面之后,他悄悄地把《The One》存在了U盘里贴身携带,因为那首歌那么温柔,就像隐藏在仗助心底的那份温柔一样……

可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他。

是对于婚姻的责任,是对于自己家庭的责任,也是对于仗助人生的责任。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心意相通。

象征着生命的光逐渐从他的瞳孔中消逝。

他连按动键盘的力气都没了,艰难地憋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咽下。

伴随着“嘀”的一声的短信提示音,又一条短信从冲进了屏幕。

“承太郎先生你别动啊!!我现在就在天台楼下正对着你所在的位置的那间屋子里!刚才我借梯子去了,不站在梯子上你的位置不在疯狂钻石的射程范围之内。我现在已经爬上了梯子,可以隔着屋顶那一层墙给你治疗~!你的伤好了以后先躺着装死,等那个什么神父再进入你到白金之星的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用无敌的白金之星停止一下时间,然后你懂的~~揍他!!”


(10)

我将会成为你的唯一。

我猜当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正陷入迷失,

你的眼中仍盈满泪水。

你是如此地被背叛,然而我知道,

再也不会有更多迷惑和谎言。

你来了,狂野而又自由地,

找到了我,就仿佛你需要我。

帮助你的那双手正在让一切都好起来。

我整夜整夜的拥抱着你。

我将会成为唯一,

我会成为那个抚平你全部悲伤的唯一。

我会成为光,

当你发现走投无路的时候成为你的光。

我会成为那个一直拥抱着你的人,

然后确信你一切都好。

因为我的恐惧正四散而去,

我想要带着你逃离黑暗奔向光明。


(11)

空条徐伦看到眼前的恩里克·普奇胸口突然被白金之星掏了一个大洞并且神色错愕地倒下的时候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如她看到随后顺着通向天台的楼梯里跑上来的梳着飞机头的男人走到她爸爸面前,说:“嘿嘿嘿~承太郎先生,你猜我是怎么跟踪过来的?”时一头雾水一样。

她尚未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她的爸爸就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怎么过来的?”

对方于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经常系在他爸爸衣领上的粗壮金色链条,有些得意地指着那一坨金属:“我偷偷拿走了这个,藏在自己口袋里。为了让自己挨你手刀之后不昏过去,我脖子上被你来那一下之后,立刻把这链子上的钩子扎进了自己掌心。剧烈的疼痛使我一下子就清醒了,但我仍然要假装自己倒下了,否则会再挨你一下的,那我可就真的撑不过去啦。简单包扎之后我又把这条链子拴在钓竿上。用疯狂钻石修复这条链子,这个链条就会想要朝你所在的方向飞过去,所以是它一路指引着我过来的,就像指南针一样好用。有没有觉得我的点子超厉害?”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此耐心地听完一个偷走自己衣服饰品的人讲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也未曾想到一个自我膨胀的家伙在自己父亲面前求表扬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会诚恳地回答:“干的漂亮,仗助。”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最不可思议的是,父亲竟然会望着这个叫“仗助”的家伙替安那苏和安波里欧进行身体治疗的背影勾起了嘴角——那笑容太让人肉麻了,印象中的父亲从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她不禁怀疑他们没有拯救回来这个世界,世界还是加速到平行世界去了,她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空条承太郎……

就在她低头开始思考人生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空条承太郎的声音——

“仗助,徐伦,我们走吧。”

徐伦觉得自己的大脑还需要缓一缓才能适应现状,于是没说什么就跟了上去。见徐伦跑过去了,安那苏也就跟了过去,嘴边还念叨着:“承太郎先生请您再考虑一下我和徐伦的婚事。”

承太郎没理他,只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仗助:“还愣着做什么,仗助。”

“呃,马上过来,”乔斯达家的小舅舅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来,随即开口问道,“我们去哪?”

“回家。”

“……啊?回谁家??”

“回杜王町的家,我们的家。”


END


[1] 《The One》: Backstreet Boys的歌曲,地址是这个:https://music.163.com/#/song?id=3950039 (你们应该都听过)网易这个翻译太蛋疼了……文中的歌词是我自己翻译的。

[2] 承太郎不知道“欧拉”是什么意思,所以他说出:“他(白金之星)说他会一辈子记得你”只是间接表达自己的心情。而仗助回忆这段内容,只是想要找出在SPW时白金之星没有揍自己的原因,他认为是白金之星还记得自己。但之所以白金之星没有揍仗助,我的解释是……因为仗助是承太郎记在灵魂里的人。















时雨siyo

(瑞R)余命一个月的RK【13】

●拖了好久超抱歉(而且这次也短),学业繁忙码字不易,而且……

……游戏真好玩。))

  库拉从传送的漩涡中走出,方形的拉姆看到他便雀跃着扑了上来,金色的叶子快活地舞动。

  库拉摸摸拉姆的小脑袋:“做的不错,骰子。”他回过头看向洞穴里双手被紧紧缚住的少女,勾起嘴角,笑着走近几步。

  么么盯着他,没有做什么挣扎,她只是平静地问:“我的子民呢?”

  “哎呀呀,小公主居然这么冷静?”库拉故作惊讶地感慨一声,“那些家伙没有价值,我的目标只有小公主你,或者说,摩尔王的宝座。”

  他停顿一下,补上一句:“当然,‘老朋友’也是我的临时目标,只怪他运气不好,居然会出现在平凡人的聚会上,我还以...

●拖了好久超抱歉(而且这次也短),学业繁忙码字不易,而且……

……游戏真好玩。))



  库拉从传送的漩涡中走出,方形的拉姆看到他便雀跃着扑了上来,金色的叶子快活地舞动。

  库拉摸摸拉姆的小脑袋:“做的不错,骰子。”他回过头看向洞穴里双手被紧紧缚住的少女,勾起嘴角,笑着走近几步。

  么么盯着他,没有做什么挣扎,她只是平静地问:“我的子民呢?”

  “哎呀呀,小公主居然这么冷静?”库拉故作惊讶地感慨一声,“那些家伙没有价值,我的目标只有小公主你,或者说,摩尔王的宝座。”

  他停顿一下,补上一句:“当然,‘老朋友’也是我的临时目标,只怪他运气不好,居然会出现在平凡人的聚会上,我还以为同为被驱逐的人,我们会有什么相似性呢,可惜,可惜。”

  么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小女孩,从恢复意识到现在,她确认了自己单身一人的处境后,便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与普通的少女大相径庭。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是个合格的王室继承人。

  山洞很暗,只有头顶处与外界相通,有光从顶端漫出来,不知道是在深山中还是在地下。四周是平地,比较空旷,没有什么植物,只有一地的碎石尘土。

  库拉是用了调虎离山的计策,用骰子的复制技能,制造混乱将唯一一个可以抵抗黑魔法雾气的瑞琪引走。么么想,心里叹了口气,这么明显的招数自己都没能看出来,还是考虑不周。也或许是因为那个和瑞琪一同来的青年,让自己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瑞琪和RK两个人在会场里,却仍然没能阻止库拉的袭击。

  RK是不会和库拉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之前库拉的“老朋友”看来也是指他了。

  “小公主怎么不说话,莫非是被我吓傻了?”库拉弯下腰,将精巧的王冠从么么的红发上摘下,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红宝石。

  么么巧笑倩兮:“只是这句话听你说了太多次,也有点听腻了。”

  库拉知道这是她意有所指,他跟公主打过好几次交道,每次都是被这群小孩加上一个乐乐侠搞得狼狈而归,早就成了庄园的笑柄。

  他气从中来,厌弃地哼了一声,从手上升起一团紫焰,金光闪闪的王冠在火焰的炙烤下,逐渐染上黑斑,最终融化成一坛金水,被库拉随手洒在地面上,地上的石砺遇到高温,发出嘶嘶的响声,白烟伴着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

  方才的火焰中,只剩下那颗红宝石依然完好无损。库拉咦了一声,手向里一收熄灭了火,宝石也像是失去了什么依托落入他的手中。

  他一挥手散去了宝石上笼罩的白烟。宝石流转着璀璨的红光,即使在黑暗的洞穴里,也显出淡淡的光来。库拉的手指抚过宝石光滑的表面的一霎那,就厌弃地甩到了地上。

  “令人作呕的白魔法。”他将宝石随手扔到黑暗里,拍了拍手,像是手上有什么灰尘。他回过头去:“小公主,轮到我们……”

  说到一半,话却戛然而止。

  那里已经没了女孩的踪迹。

  库拉握紧拳头,指节用力到泛白。还差一点,当他将那个女孩掌握在手里,不管是用魔法也好,还有药剂也好,或者制造傀儡,总之只要么么公主在,他就可以登上那个王座。

  而这个筹码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妖异的紫色火焰,以库拉为圆心,张狂而急躁地向四周蔓延而去,将整个地面燃成一片火海,火舌将沙砾融化,在石墙上留下黑色的痕迹。

  “别这么大火气嘛。”挑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库拉猛地抬头。怪盗一只手揽着公主的腰,一只手拉着凹凸不平的石墙。石墙很陡,虽不平坦,然而可以落脚的地方却少之甚少,怪盗却是倚靠在石墙边,不像是攀在墙壁上。却像是在崖壁上开出一朵花。

  “RK!”

  怪盗在凹下去的一块岩石上借力,风衣被风鼓起,迎风一起便又是向上掠了几米。

  “别想跑!”库拉声音阴沉,手向上举起,火焰顺着他的动作便如同蟒蛇向上蔓延,对RK虎视眈眈地吐着信子而来。

  怪盗却是看都不看身下的高温,眉头都没皱一下,唇角微勾,对怀中的公主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小公主,失礼。”

  距离顶端的光亮处还剩下三四米的距离,火舌却已蔓延到了身下。怪盗把手指卡在缝隙间,右手用力向上抛起,公主便顺着他的动作被扔向出口处。

  他看着么么轻巧地落在洞口,连裙子都没来得及提起,就向他伸出手去。怪盗笑着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身体向上掠的力度因为没有后力而逐渐衰弱,终于在公主的惊呼声中向下跌去。

  紫色的火焰几乎蔓上怪盗的衣角。

  怪盗闭上眼睛,而与其同时,一道银光从火焰中闪了过去。

  耳畔响起瑞琪呼吸有些不稳的声音:“你不要命了吗?”

  他睁开眼睛,眯成了然的笑意:“因为在洞口看见你的披风了。”

  即使是一闪而过,几乎要以为是错觉的红色,也在一瞬间占据了怪盗的整个意识,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用最快最简捷的方法将公主带出险境。

  因为他知道瑞琪会来。

洛夫托尔斯基

还是大哥的摸鱼(P2流血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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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团长强硬要求改作息的小朋友好...

被团长强硬要求改作息的小朋友好可爱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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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藍JOA

【布茸布】黎明之時

※兩個天仙屬於荒木老師,OOC屬於我

※布茸布無差

※轉世的癌末教師布和還有前世記憶的貓貓茸,還是一週羈絆

※茸知道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布布,所以一開始就很親近他

=====

「布加拉提先生,我們要換點滴袋了喔。」

年輕的護士溫聲提醒,純白被單下男子的指頭動了動,纖長的睫毛輕搧著睜開——那是一雙會令任何少女墜入情網的眼眸,沉靜如同海洋,當午後的暖陽透進病房時,海面上波光粼粼,令人看著失神。

「謝謝妳。」

而護士搖搖頭,儘管男子迷人至此,這間小醫院裡沒有人會願意在他身上留下更多溫情。他們只談論那名恬靜的男子,談論他從前以教師為職業,聽說挽回了不少迷途的學生,年輕的、二十一歲的教師將...

※兩個天仙屬於荒木老師,OOC屬於我

※布茸布無差

※轉世的癌末教師布和還有前世記憶的貓貓茸,還是一週羈絆

※茸知道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布布,所以一開始就很親近他

=====

「布加拉提先生,我們要換點滴袋了喔。」

年輕的護士溫聲提醒,純白被單下男子的指頭動了動,纖長的睫毛輕搧著睜開——那是一雙會令任何少女墜入情網的眼眸,沉靜如同海洋,當午後的暖陽透進病房時,海面上波光粼粼,令人看著失神。

「謝謝妳。」

而護士搖搖頭,儘管男子迷人至此,這間小醫院裡沒有人會願意在他身上留下更多溫情。他們只談論那名恬靜的男子,談論他從前以教師為職業,聽說挽回了不少迷途的學生,年輕的、二十一歲的教師將所有心力投入於教學,或者說,投入於「愛著別人」這件事情上。至於其他相關的訊息,男子並未告訴他們更多。

昨天晚上他最後一位病友已經離開醫院了。布加拉提在護士離開後,獨自環視空蕩蕩的病房,有些懷念起執教時愛打鬧的學生與隔壁班愛喝茶的數學老師。他向學校請了長假,幾乎用光他所有累積的假期。他和所有人說他回老家度假了,鄰近學校的公寓被他打理得很好,一對外國夫婦已經預訂下來,下個月就會入住了吧。

漁村的小醫院內可說是枯燥乏味,醫護人員為了留給病患安靜的休息空間,除了換藥,這裡幾乎沒有一絲生氣。布加拉提垂著頭,凝視著手腕上的紙手環,猜測不久之後,就會有人叫著這個號碼,讓他出院。

「喵……」

近乎輕不可聞的嚶嚀,布加拉提若不是親眼看到那隻貓咪攀在窗沿,肯定會覺得自己聽錯了。那是一隻金黃色的長毛貓,輕柔的陽光像薄紗一樣覆蓋在纖長的毛髮上,將象徵生命的豐收麥田帶入蒼白的室內。貓咪跳下窗沿,腳掌肉墊踩上被單,在上面留下泥土印子。青藍色的眼珠子裡倒映著布加拉提的臉龐,貓咪像是找到了一個極好的窩,自顧自地蜷縮在布加拉提的大腿上。

布加拉提有些無奈地看著白床單上的污點,在病床邊拿了自己的毛巾,細細地給貓咪擦拭腳掌。他從來沒有養過貓,卻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理所當然,像是他已經養了這隻貓幾十年——儘管他目測這還只是隻小奶貓。

貓咪舔了舔他固定點滴針的透氣膠帶,抬起頭來與他對視,像在問他「疼不疼」,布加拉提搖頭,心裡輕笑著,一絲苦澀的味道在心湖裡引起漣漪,他竟寂寞到與貓咪對話了。

貓咪在傍晚的時候跳離了他臨時找到的窩,步履優雅地踏上窗沿,留下熟睡的男子。

 

布加拉提在床沿放了一條乾淨的毛巾,並且叮囑護士別將窗戶關死。善解人意的護士小姐不會拒絕這間病房內病人的要求,默許了他期待訪客到來的心願。他年輕的小訪客通常在午飯後跳上窗台,與布加拉提有了默契,總是先在床沿的毛巾上踩兩下,才鑽進窩裡。

布加拉提不常與他交談,更多時候,他抱著貓咪看幾本書。布加拉提發現貓咪竟會和他一起看書,有時候他看得比較快,貓咪會用肉掌按住頁面,讓他晚點再翻。

貓咪鮮少留到夜晚,總是在太陽下山前離開病房。布加拉提猜測他可能有另一個家吧,尚為年幼的小貓,或許在夜晚時會待在家人身邊,聽著呼嚕嚕的聲音入睡——那肯定比滴滴答答的機械聲好多了。

「布加拉提先生,今天覺得怎麼樣呢?」

中年醫生詢問著,而布加拉提一如既往地回予禮貌地微笑,告訴他自己現在沒有不舒服等等的。

「昨天晚上吐了兩次,剛剛做檢查的時候有一點水腫,我們把點滴再減一瓶好嗎?」

「好的。」

布加拉提看著護士把自己的點滴安置好,他最近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也很難自己坐起身來了,護士不需要時常替他更換尿袋,只需要在夜裡給他多添一層薄毯。他望著紅紫色的晚霞嘆息,他知道貓咪來過了,醫生把自己喚醒的時候,被單上留有金色毛髮,讓他知道自己下午睡得特別安穩的功勞者。

入秋的夜晚令他難以入眠,布加拉提在晚上十點時咳醒,感覺到氧氣從肺部抽離,半個小時後,他身邊多了一臺鳴叫的呼吸器。意識昏沉但無法安眠,身上的被毯壓著他幾乎喘不過氣,但手腳仍是冷得彷彿要失去知覺。

而他熟悉的訪客卻在這個時候跳入病房,布加拉提眼底的海洋混濁不清,貓咪的藍眼睛卻帶來了明朗。貓咪縮在布加拉提頸邊,毛茸茸的尾巴規律地拍打著他的胸膛,像是安撫他入睡。布加拉提側著臉,鹹鹹的海水弄濕了金黃色的毛髮。

他們說自己來得晚了。當他強撐著疼痛上完課,獨自步入醫院,倒在醫院櫃檯前時。他們說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他的臟器有大半都快死光了,頂多撐兩個星期。當他在病床上想好下周要在課堂上加入什麼活動時。

布加拉提一向冷靜沉著,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他請假、拋售房子,回到他生長的村子,恰好這裡幾乎沒有人認識他了。

貓咪溫暖的身子緊緊依靠著他,讓他想起送走父親的前一個晚上,他趴在病床邊,父親握著他的手,從有溫度到逐漸寒涼。冰冷的機器「嗶——」的一聲,帶走了父親,也帶走了他的淚水。

濕潤的鼻子蹭著他的臉頰,貓咪舔去布加拉提眼角的晶瑩,呼嚕嚕、呼嚕嚕,他終於再次沉陷夢鄉。

朦朦朧朧中,布加拉提聽到貓咪在叫喚,睜開眼睛看到陪伴自己一週的小傢伙天藍的眼裡倒映著他的海洋,他似乎聽懂了貓咪的語言,卻無力抬起手撫摸毛茸茸的身軀。

「我很高興能在這裡遇見你……否則我的身體只是隨時間逝去……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吧……」

貓咪的聲音停了下來,眼珠子裡是他們初見時的冷靜沉著,布加拉提側過頭,輕輕吻上貓咪的額角,呼吸器移位了,但他無暇再管。

「無須在意……我只不過……」

黎明的陽光帶起一陣黃金之風,撫進病房,照得海天一色。

『嗶——』

一粒糯米化三清

第二话。

终于开始陆陆续续往里塞私设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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