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个孩子。

她是街坊邻居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温顺又懂事。所以往她嘴里塞药片时，她除了皱眉，没有发出一点反抗的声音，听话的很。吞下一瓶的剂量之后，她开始反胃干呕，小小的身子也倒在地毯正中央。

她望着我，微微抬起手，想要够着什么东西似的，颤抖着，又落下了。

孩童的生命力在流逝中失了鲜活，我看见她衣袖里白皙的皮肤上，一块块刺目的乌青。

我开始留意带乌青的孩子。

本以为这是小众的特征，可透过学校的围栏，乌青数不胜数。

在花圃的角落，在走廊的转角，在上下的楼道，在隐蔽的隔板里。杀死有乌青的孩子很简单，她们很少反抗，也许是已经被欺凌的无力反抗。我把她们拉出人群，作案工具不需要准备，锋利的美工刀，趁手的砖块，甚至可以是路边随手一块石头。

她们颤抖又死死咬紧的薄唇，只有在死后才得以松口，好像死亡是一种解脱。

过了几年，我开始转变作案方式。

在夜晚楼顶的天台，我看见她坐在边上，穿着宽大的校服，脸上挂着不知道几个夜晚没睡的倦态，眼底是更深的乌青，像吞没夜的黑洞。

天台边上的双腿晃悠着，底下是车来车往的喧嚣，但天台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她的目光只是往下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紧接着飘向很远的远山。远山被雾笼罩着，看不清。

一阵风吹过，雾直奔她来。

我把手放在她单薄的背上，轻轻一推。

一滴雨落下了。

她的血与肉也轻轻的，坠落在混凝土上，绽放出一朵艳丽的红。

除了我，没人在意这场花开。

他们踏过血沫，继续向前。路过台阶的时候，刮了刮鞋底。

时光的轴不会为花开停留，它依旧向前席卷而去，又在吞云吐雾里一点点被燃尽。在这场人生幕剧里，我抹去了太多次生命，它们的灵魂像篝火尖上飘着的点点火星，挣扎升腾着，又无情的被掐灭了。

生存或死亡的难题里，我选择向死而生。

这是最后一次犯罪。

我砸碎了面前的玻璃窗，破碎的花纹美的狰狞。血溅在一块玻璃碎片上，我捡起它割开脉搏。冰凉的刺痛感之后取代而之的是温热的喷涌，铁锈味借着冷空气弥漫在房间。

透过破洞的窗，在月光下，我看见一座山。这座山层次分明，是一具一具尸体叠高的。每一个尸体都和我一个模样，我看见手臂乌青的小孩，眼神涣散的学生。“她们”睁着眼睛，又或者说“我们”睁着眼睛。

我从我眼里瞧见了我，我杀了千千万万的我。

1.表演型人格障碍   esfp

一千朵玫瑰花  残破的海报  月亮

是夜色先开了枪，绽放出血红的罂粟。

“请处我以极刑。”

2.创伤后症候群  infj

流血的伤口  旧照片  被夕阳燃烧殆尽

我轻轻敲开记忆的窄门，撞见了又一个濒死的春天。

“无机循环。”

3.疑病症  intp

破碎的紫水晶  繁星坠落  玻璃的梦境

在下个瞬间的切面，宇宙将迎来虚构的幻灭。

“请怀疑一切——包括我的存在。”

4.神经衰弱  infp

诗歌的黄昏  燃烧的竖琴  白鸟

我在圆镜的伤口处，吻别了一枚病入膏肓的月亮。

“她总在声嘶力竭地质问：生命啊，你到底爱不爱我。”

5.焦虑症  intj

锈蚀斑斑的王冠  预知灾难  终舞

在蝴蝶的瞳孔里，你是永无休止的困噩。

“在心脏跳动的第一百八十七下时，长夜被黎明的剑穿透。”

6.精神分裂  entp

木偶  手术刀  败者的忏悔

不安定的调色板被打翻，颜料倾泻，染尽素白的春天。

“你身上却有一个沉默如雪的隆冬。”

7.强迫症  ISTJ

机械  死海  无机盐

无可抵挡地执行格式化自毁。

“*您没有选择的权限。”

8.恐惧症

太阳的阴影  逆位塔罗牌  苦旅

两只在火焰中相爱至死的飞蛾。

“永不善终。”

昨天有点事更晚了…day6明天更。

今天是哪对xql告白啦🥺？

    

今天外面似乎有风，吹得刚绽开的花有点蔫。

  

毛不易刚醒就被怀里抱着的人一把推开，最后顶着一头乱毛连滚带爬站在了地上。

  

“？”

  

他慢慢醒了盹，伸手耙了两把乱成鸟窝的发型，然后看见床上的薛之谦拱了两下，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气氛有一点点僵硬。

  

“吃饭不？让它送了？”毛不易试探地开口。

  

床上的一团轻轻动了两下，没吭声。

  

毛不易感觉自己是唐突到对方了，于是噤了声，洗漱完后就把系统提供的早餐分出一份，放在薛之谦那侧床头。

  

做这一切的时候薛之谦那双眼睛就从被子里探出来，看着他把东西一点点放好。

  

目光里有点迷茫有点哀怨，全都追随着从容做事的毛不易。

  

“…你没什么想说的？”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嗯？说啥。”毛不易愣了一下。

一些对昨晚上亲我的解释什么的……

  

而现在毛不易平平淡淡的语气让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一样，过于在意这个又会显得他情感不一般似的。

  

他只好一头雾水地翻身起床，身上的衣服褶皱有些杂乱，他不在意地抻抻，刷好牙洗好脸刚坐到早餐边上，就听旁边马后炮张嘴了。

  

“老师是想说昨天的事吗？”

  

“……”薛之谦忽然想起前几天说的“第二天不记前一天的话”，也不知道该赖谁好。

  

顾及面子，他干笑两声说道：“没有，不说就不说吧。”

  

“亲你确实是我不对。”毛不易面色如常，可从薛之谦的角度看去他丝毫也藏不住红耳朵，“老师不喜欢以后就不做了。”

  

他心如擂鼓，却硬要在薛之谦面前装出一副淡然样子，硬撑到最后倒像是惩罚他自己。

  

“……”倒也没说不喜欢。

  

薛之谦到底没敢说出来，在心里转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敢往出倒，自己心里踌躇了不知多久才恍然反应过来对方在避重就轻。

  

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吗？这不应该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吗？

  

“你…喜欢我？”

  

“还行。”

  

“？”薛之谦被他气笑了，“你的话怎么在哪都这么难接。”

  

“喜不喜欢还能影响啥咋的，”毛不易低头剥着手里的水煮蛋，“再说喜欢老师不是正常的吗。”

  

薛之谦舌尖从左边趟到右边，又从右边趟到左边，发现这小子真是长大了变混蛋了，滚刀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系统的声音如期而至，只不过这次还没等它bb完，坐在琉璃台边的毛不易就伸手打断了施法。

  

“采血？”

  

毛不易含着半口鸡蛋点头。

  

“…今天任务二是什么？”

  

毛不易这才低头去看今天并不会有什么用的任务二：“……/只/捡/。”

  

“什么？”

  

他说得太快，薛之谦一瞬间没听清，毛不易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换了个说法。

  

“前…按摩。”

  

很好明天任务大概就是这个了。薛之谦一瞬间有点想死。

  

“再说吧，明天就第六天了，看看跳个关啥的。”毛不易劝慰他。

  

这话也就劝别人能说出口，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剩下四天前途未定，万一跳完关后让上吊自杀的那就前后都是死路一条。

  

他不再作声，专心嚼嘴里的鸡蛋，却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起码先过好今天。”

  

 

选了任务一之后就不用等合适的时机了。秉持着早完成早完事的思维方式，毛不易在和他一大早上就开始别扭的薛老师聊了一会天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整套动作非常轻松，就像要被划的不是他一样。

  

毕竟两个人的命都还被系统挟持着，薛之谦还是要顾全大局。虽然他会因为一个吻质疑自己是不是对那孩子心思不纯，但并不代表不纯他就想让两个人全部去世。

  

他也有点小小的于心不安，但又不能明着承认别扭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只好在内心里和这位看起来确实很喜欢很仰慕他的年轻人说了无数声抱歉，然后打算继续保持距离一直到他想通为止。

  

“好了薛老师。”毛不易放下手里的消毒用具，把那把看起来相当锋利的刀塞进他手里。

  

薛之谦真的有后悔为什么昨天会说那种气话，以至于现在真的走到了要拿刀割对方的地步。他长叹一口气，连看向毛不易手臂的目光都有些没底气。

  

“…割哪？”

  

“都行吧。”

  

“那就小臂。”

  

“行。”

  

他闭上眼睛，手颤抖着就把刀尖凑近那人皮肤，却没有勇气划下去。

  

“咱们不做了好不好。”他艰难睁开眼睛。

  

“那咱们死了怎么办。”

  

“不一定……”他刚要反驳，手就被人抓住，向下一按，手里的刀真正感受到了人体的阻力。

  

毛不易疼得额角一跳，刚刚咬着的口腔内壁一瞬间被咬破，嘴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他只好自己动动舌尖舔了舔，不置一言。

  

薛之谦睁大了眼睛，看着扎进皮肉的刀，手不住地颤抖：“你他妈疯了吧。”

  

“手别抖，有点疼。”

  

“能不疼吗！”薛之谦急得快破音。

  

“拿烧杯，一会滴下来了。”因为疼痛，他的声音很哑，脸颊上明显沁出汗来。

  

薛之谦只好把情绪收回来，拿烧杯接好正顺着胳膊流淌的血液，滴在烧杯里看起来血色涟涟。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毛不易开他玩笑，“一会愈合了还得有第二刀呢。”

  

“你学护理的不知道流那么多血会影响身体吗？！”薛之谦听起来真的很着急，“前几天刚抽完四百，只要再有一次！你要是死在这你家人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说完他又自觉失言，收了声拿好烧杯不再说话了。

  

毛不易也不吭声，整个屋子里静得可怕。

  

许久之后，他终于再次开口。

  

“早上的问题薛老师还想再问一遍吗？”

  

“什么。”

  

“早上的问题。”

  

“没什么想说的？”

  

“不是这个。”

  

薛之谦莫名地心跳加速。

  

“你…喜欢我……？”

  

毛不易笑笑，脸却随着笑红起来。

  

他以为自己又问错了，又开始思考还问过什么。

  

“早……”

  

“其实我昨晚就回答过了，只不过老师很执着于一个确切答案。”

  

薛之谦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嘴边。

  

他又想起昨晚那个分外珍惜又温软的吻，就印在嘴角，曾经让他一度分不清是安抚还是爱意。但不可否认他沉睡已久的情感被它勾起，这才回味起似乎曾经的惺惺相惜的出发点除了欣赏还有什么别的其他。

  

“那你，”

  

“伤口快愈合了，”年轻人脸红着叫他，“帮忙。”

  

“……”

  

刀尖小心翼翼地将快要愈合的皮肉再次挑开，血再次涌出来，比上次更来势汹汹地漫下来。

  

薛之谦看着他被血染得一塌糊涂的手臂不免心疼，只好抓了他另外一只手，神经质地捏来捏去。

  

所以刚刚算是告白吗？他心好乱。

  

毛不易心也不静，刚刚几句话耗尽了他所有信心与勇气，好在因为流血，脸就不会显得特别红。

  

 

血量终于到了规定线，两个人手忙脚乱包扎好伤口，提交了任务，终于松懈下来。

  

大概是因为另外要忙的事更重要，他们躺在床上，居然谁都没提这点没着没落的感情。

  

这是少有的一个中午，没有任务的牵绊，两个人都很放松，外面阳光又好、屋里温度也适宜，躺着躺着居然有些昏昏欲睡，于是谁都没抵抗，就任由放松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

  

……

  

薛之谦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他小时陪他很久的那间玩具房被翻修，却重新放满了塑料制的东西，他嫌冷冰，心下并不开心，好不容易在一屋塑料里找到一只布质大熊，就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那熊被阳光晒过，很温暖，也像是通人意似的反抱他，梦里的他也不觉得不对，只是更喜欢它一点。他仔细去看熊的脸，却只记住那眼睛做得弯弯的，整张脸很协调很温和可爱。

  

它能陪我多久？梦里的小薛困惑地想。

  

但好在那时的他还相信永恒。

  

……

  

薛之谦是在毛不易的怀里醒过来的。

  

果然是布偶熊成精嘛？他迷迷蒙蒙地想。

  

他懒得推也不想推，任由毛不易抱着，还心安理得地又往怀里钻了钻。

  

被俘获了，居然被一个表白都会脸红的年轻男孩俘获了。情场老手对自己偷偷不值钱的样子嗤之以鼻。

  

但真的很好闻。他深吸两口气，闻尽了那人身上的茉莉花茶味道。而这味道就像是安抚人心的利器，瞬间就将他想清醒的想法击毙。

  

好吧，勉为其难再陪你睡一会。

  

于是他又睡过去，只不过这一次抱得更紧。

  

 

布偶熊先生升温了。

  

在睡了将近两个小时之后，薛之谦终于感到了一丝异常。他看着眉头皱紧的毛不易，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失血还是发烧而带来的嘴唇苍白。

  

他一翻身坐起来，张嘴就支使系统。

  

“体温计、退烧药、额头贴，现在马上拿来。”

  

系统哪敢怠慢，毕竟感觉二位的耐心都用在它出的变态任务上了，再拧着干容易当场表演上吊，于是迅速在琉璃台上摆好了他要的东西，然后销声匿迹。

  

薛之谦拿药的时候又扫到今天所谓的任务二，只觉得眼睛疼。

  

“……”

  

他费力地搬弄发热的毛不易，把体温计给他夹好，然后撕了一片退热贴，平平整整地贴在对方脑门上。然后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目光一点点扫过那人身体，最后目光聚集在了他胳膊的伤上。

  

他把手贴过去，也不知是手太凉还是伤口真的在发热，他甚至感觉到有热气在蒸腾。薛之谦不放心，拿剪子一点点剪开了纱布，不出所料地看见伤口有些发炎。

  

他被气得面无表情：“消炎药上火药还有碘伏。”

  

系统默然几秒，就迎来了对方咬牙切齿的威胁：

  

“快！”

  

……

  

毛不易烧得颇有些黏糊，整身骨头像让人打散了似的，在睡梦的边缘想动也动不了。

  

怎么这样。他哀怨地想。

  

胳膊上的伤口还是很疼，和发烧一起作妖发着热，将丝丝缕缕的痛意传遍整个小臂。

  

他知道薛之谦在照顾他，能感觉到硬塞进来的温度计和额头上的退烧贴，然后有人给伤口消了毒，又拿着毛巾擦他的脸，一点一点，缓慢地将他的虚汗统统擦掉。

  

再后来毛巾擦到他的脖子，又擦他衣领下的锁骨，紧接着迟疑了一下才掀起他的上衣，替他擦起身体。

  

“毛不易？不易？”薛之谦叫他。

  

嗓子像是被灌了热汤，痛得说不出话，毛不易很想回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薛之谦没得到回答，兀自撇了撇嘴。

  

长得好乖。他莫名盯着毛不易想。

  

比刚出道的时候好看多了。

  

…伸手摸摸是不是没什么问题。

  

他伸出手去，看着对方并不太安稳的睡脸，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这颗猫头应该从哪撸起，然后把手贴在了对方脸颊上。他用拇指骨节磨蹭着那张苍白的脸，怔愣地看着毛不易出神。

  

薛之谦想起六年前面色酡红的年轻选手，仗着酒意说起胡话的样子说不上多讨人喜欢，二十三岁却一事无成的样子还很容易让他想起他的失意。他想帮他，于是他就那么做了。直到他以初出茅庐的姿态驼着背迎来冠军时，薛之谦才真正了解到这人的深度，绝不止脸蛋白皙这么简单。

  

六年哪。他感慨。

  

六年前他被他的才华折服，六年后发生这么多他还是会为他的性格感动。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感情变质的呢？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真的早就存在，还是只是在这一个屋子里产生的很微妙的吊桥效应。那毛不易会怎么想呢？他更不知道。借着一个吻就开始发酵感情未免幼稚，但此刻他又偏偏中了幼稚的下怀。

  

“……”他撇撇嘴，感觉自己四十岁白长了。

  

 

毛不易艰难又艰难地用力翻了个身。

  

薛老师。

  

他想这样叫他，却发不出声音来，执拗地重复了好几遍却只是微微翕动嘴唇，最后赌气似的叫他的名字。

  

“薛之谦。”

  

这回有声音了。

  

毛不易：“……”

  

他睁开酸痛的眼睛，看向薛之谦眨了眨。

  

“你怎么样？”

  

“还好啦…”

  

“你是怎样？这么快就伤口感染发烧？”

  

“没有，在工作室就有点发热，没当回事。”毛不易艰难挣扎起来，靠着床头坐着，“现在才反应出来。”

  

“身体早晚垮掉啊。”

  

“还行吧，薛老师不也发烧还上晚会么。”

  

“……？你堵我啊？”薛之谦拿着手里一把药，连着水一起塞到他手里。

  

毛不易虚弱笑笑，接回来说了声谢谢。

  

“药上说三小时退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先吃再说吧。”他把自己丢在床上，“39度1，真有你的。”

  

“那还抱我，不怕传染啊。”毛不易的声音罩在杯子里，语调又快又轻，薛之谦差点没听清他说什么。

  

“不……？”他闭了闭眼睛，硬按下快爬上脸的小十字路口，“你不睡觉是吧？”

  

“是那时候还没睡着。”

  

“哦…”

  

“所以薛老师算是给我答案了吗。”

  

“不算。”

  

毛不易点头。

  

“我们也都不是小孩，有些事还是得斟酌。感情这玩意哪是说来就来。”

  

“但我觉得，”毛不易捡起眼镜戴上，“如果老师要一直舍己为人下去的话，换一种关系是不是可以把伤害降低点。”

  

“什么意思。”

  

“朋友或者是师生之间有些事不如恋人之间做起来方便，伤害也会大很多。”他扶了扶眼镜，头靠上后面的墙，“我没想过跟薛老师谈恋爱，但暂时当几天情侣确实会让任务方便一些。”

  

“那你说喜欢的意思是这个？”

  

“不是，”他声音放轻了，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但总得认清现实吧，有些人喜欢也不会成为恋人。”

  

“……”

  

“考虑考虑，不喜欢就忘掉吧，”毛不易又闭上眼，“就当我发烧瞎说了。”

  

是啊，感情哪是说来就来，他斟酌了六年，说出口的话还不是一样没有底气。

  

 

系统的药真是不骗人。晚饭的时候毛不易的烧已经退了个差不多，想起烧得迷糊的时候说的话只想咬舌自尽，恨自己瞒不住话糊涂。

  

他看着照常吃饭的薛之谦，有一瞬间真的怀疑他把没把这番话当回事。毛不易也不想再提，只是像往常一样聊着天，谁也不打破气氛。

  

一顿饭吃得还算温馨，饭后毛不易坐在床头给自己消毒上药，薛之谦就躺在他身边，看他痛得直皱眉还抬手戳他眉心。

  

“疼吧？”

  

“能不疼么。”毛不易鼻梁皱成几道褶。

  

“看你划的时候相当坚强了。”他翻身趴着支起上身，“还肿嘛？”

  

“不肿了。”

  

“炎症也没消哪，你再吃消炎药吧。”

  

他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斟酌应该继续说些什么，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毛不易看他棕色的发顶，头发软趴趴的，看起来很柔顺，刚想伸手欺师灭祖弹他一下，就看薛之谦低了一下头。

  

手臂一热，毛不易大脑轰地宕机。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也不管流了多少血了，整张脸红到脖根，像喝了假酒。

  

“没见过这么谈恋爱的？”薛之谦嘴唇沾到他手臂上一点挥发后的酒精味，偏开头问他。

  

毛不易眨眨眼睛，似乎在回味他话里的意思。

  

“这五天就当试用期，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到底爱不爱你。他看着毛不易笑着想。

  

薛之谦转过身去，正下床准备洗漱刷牙，却听身后脚步声促急。

  

一个拥抱压下来，像是那人平静外表下的汹涌爱意。毛不易抱他抱得很紧，他在力量中几乎摇摇欲坠。

  

他笑着回抱他：“好啦不易。”

  

原来是这么本分的人吗？谈了恋爱的第一反应都不是接吻而是拥抱。他见过太多不纯粹的感情，交杂着利益的、目的的、名声的，都无一例外地从一开始就想将对方绑在身边。可他此刻被拥抱着，竟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他真的抓住了什么与众不同的长久事物，以后可以和时间一样对他如影随形。

  

他又闻到那人身上的茉莉花茶香，如同主人一样不张扬。

  

是爱吗？

  

暂且算是吧。他很愉快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