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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油麦菜

【小潭山没有天文台】生气了吗

全港媒体又被谭生的头条刷屏。那张占了报纸四分之一版面的巨型照片上,谭又明在十二月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质衬衫,羊毛披肩很随意的挂在左侧肘间,右手高举着高脚杯,在豪华敞篷的后座和一群男女庆祝着什么。谭又明位于画面中心,笑容格外爽朗,周遭的名流在他光芒的掩盖之下都成了配角。港媒一向敢起标题——

“谭生午夜飙车,俊男靓女作陪饮酒好惬意!”

“谭大少再出神图,未知何事博公子一笑!”

“谭生夜行,轻薄衣衫尽显好身材!”

……

赵声阁坐在黑色的皮沙发上,捏着平板很坏心眼地给谭又明念标题,卓智轩笑倒在茶几前,陈挽也抿着嘴笑,从酒柜里挑出一只香槟,问:“那今天喝点清淡的?”

谭又明痛苦地摇头:...

全港媒体又被谭生的头条刷屏。那张占了报纸四分之一版面的巨型照片上,谭又明在十二月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质衬衫,羊毛披肩很随意的挂在左侧肘间,右手高举着高脚杯,在豪华敞篷的后座和一群男女庆祝着什么。谭又明位于画面中心,笑容格外爽朗,周遭的名流在他光芒的掩盖之下都成了配角。港媒一向敢起标题——

“谭生午夜飙车,俊男靓女作陪饮酒好惬意!”

“谭大少再出神图,未知何事博公子一笑!”

“谭生夜行,轻薄衣衫尽显好身材!”

……

赵声阁坐在黑色的皮沙发上,捏着平板很坏心眼地给谭又明念标题,卓智轩笑倒在茶几前,陈挽也抿着嘴笑,从酒柜里挑出一只香槟,问:“那今天喝点清淡的?”

谭又明痛苦地摇头:“年仔今晚就回来,不好再让他闻到酒气,还是喝茶吧。”

赵声阁笑他:“我以为你专门躲到我这里来,是半个月都不想见他了,怎么还不敢喝酒?”

“谁说我躲他?”谭又明坐直身子,今天他穿得倒乖,牛角扣大衣里光穿羊绒衫还不够,内搭的衬衫扣子都扣到最上面,和高中生一样。他苦着脸:“报纸都乱写呀,什么飙车饮酒,说的我知法犯法一样,车速还不到五十码好不好?而且司机有没喝酒,我们在后座喝点怎么啦?”

“还有俊男靓女更是扯淡,徐之盈许恩仪他们不认识,秦兆霆总该熟吧?怎么把我写得好像欺男霸女一样……”

卓智轩笑:“还不是因为你最靓仔?不写你写谁?”陈挽的普洱也泡好了,放了一盏在他俩面前:“喝点,消火。”又端了一支马克杯给赵声阁,里面是炖了一上午的冰糖雪梨。谭又明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陈挽想再去添茶,被赵声阁攥住了手指摩挲,他索性倚坐在了沙发扶手上,任由赵声阁拦住他的腰肢,半靠在他怀里。

卓智轩道:“你说你没躲他,怎么现在还不去机场接人?”

谭又明嘴硬:“年仔自己有司机的嘛,而且他出差一周肯定累了,要睡好觉的。阿挽,今晚我睡你这里。”赵声阁皱眉,半晌,冲他摇晃手机:“年仔在来的路上了,说晚上和你回谭家老宅吃饭。”

谭又明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赵声阁你怎么这么大了还告状啊?年仔也是跟你学的,我这次也没怎样,居然要带我回老宅问罪啊!”

陈挽忍着笑安慰他:“谭生,沈总应该也只是想你了,未必是问罪。”

谭又明叹气:“你们不知道他的,他走之前特地交代过不能喝酒,那天晚上还视频检查我有没有穿羊绒衫,唉,真是有够倒霉,正好被拍到。”

卓智轩逗他:“你怎么这样听沈宗年的话?佢又唔系你老豆。”

谭又明说:“老豆算什么?年仔生气真的会不理我啊。”

书房门被敲响,管家带着风尘仆仆的沈宗年走进来。沈宗年与几人点头问好,陈挽想去倒茶,还是被赵声阁扣住腰,赵声阁隐秘地抬抬下巴指向谭又明,陈挽顺着看过去,只见谭又明狗腿地端着自己的茶杯凑上去:“年仔回来了?辛苦了,快饮茶,我特地为你泡的。”

沈宗年难得的不给面子,只尝一口便说:“明明是陈挽的手艺,你只会开威士忌。”

这明晃晃的阴阳怪气谭又明还是装听不懂:“威士忌我也不会开啊,我感冒还没好,天天都喝药的。”卓智轩补刀:“我作证,在敞篷车里都不忘喝。”换来谭又明一个眼刀。

沈宗年带着谭又明走了。陈挽说:“谭生真的很听沈总的话。”赵声阁说:“他是装乖的。”然后轻轻吻住陈挽的耳垂:“你也跟我装乖吗?”陈挽很虔诚地望着他的双眼:“没有,我是真的。”

迈巴赫后座,沈宗年闭目养神。谭又明凑上去,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这件大衣蛮好看的”“出差地方冷不冷的啊?”“晚上妈肯定要煲排骨汤”“你瘦了”

换来沈宗年的几声“嗯”。

“我错了。”谭又明还是认了怂,沈宗年撩起眼皮看他,谭又明低着头认真反省:“不该偷跑出去喝酒,不该在车上吹风,不该穿那么单。但是车上的人你都认识的,我没有胡来,那天恩仪生日嘛。”谭又明的驼色牛角扣大衣太嫩了,沈宗年突然就想起中学时他等自己下课,也是穿成这样,不理会司机,硬要站在风里等。沈宗年突然就消了气,从包里掏出一枚领结扣,“你那件黑衬衣领口太大,用这个别一下。”

“无烧红宝石,年仔,你从哪里搞来的?”谭又明贴上去,高兴的像拿到了新游戏。

“拍卖会。”沈宗年不会告诉他,自己根本没时间去那场拍卖会,但是看到新闻后,立刻从得拍的买主手上高架买来了它。明仔那样靓,再多好东西衬也不过分。


@老福特礼财喵 @LOFTER次元执事 @LOFTER创作小管家 @LOFTER图书管理员 

轩旻

[弘石]不许嫌黄子弘凡烦人

*伪现背

*带怂韬齐蒲kb

  

  

  “那俩吃饭不带我。”黄子弘凡跟好哥哥玩游戏的途中第好多次告状。

  “那你不得反思下自己。”

  

  下播后黄子弘凡还不依不饶地给刘小怂发消息。

  “为啥说石凯烦我应该的啊?我对他不好吗难道?你说,我对他那么好他有什么可烦我的对吧,我不就表了个白吗至于吗,这两天消息也不回我吃饭也不找我,这么多年好兄弟也都白当了呗。”

  可能是怕他没那耐心听语音矩阵,那货还贴心地给他发的文字。刘小怂觉得那一片字看得他脑瓜子嗷嗷疼。

  “石凯不烦你才怪了,那好兄弟当好好的突然被表白算怎么个意思,搁谁摊上这事儿不糟心呐。”

  “那我喜欢他我...

*伪现背

*带怂韬齐蒲kb

  

  

  “那俩吃饭不带我。”黄子弘凡跟好哥哥玩游戏的途中第好多次告状。

  “那你不得反思下自己。”

  

  下播后黄子弘凡还不依不饶地给刘小怂发消息。

  “为啥说石凯烦我应该的啊?我对他不好吗难道?你说,我对他那么好他有什么可烦我的对吧,我不就表了个白吗至于吗,这两天消息也不回我吃饭也不找我,这么多年好兄弟也都白当了呗。”

  可能是怕他没那耐心听语音矩阵,那货还贴心地给他发的文字。刘小怂觉得那一片字看得他脑瓜子嗷嗷疼。

  “石凯不烦你才怪了,那好兄弟当好好的突然被表白算怎么个意思,搁谁摊上这事儿不糟心呐。”

  “那我喜欢他我不就得告诉他嘛,亲兄弟明算账嘛那不是,那哥们要藏着掖着的平时勾肩搭背完了心里还想些见不得人的不像个变态吗。”

  “那你现在在石凯那可以说是就是个变态。”

  黄子弘凡委屈,自己一腔热血真诚坦荡怎么还被他骂成变态了。

  “也真不怪好哥哥说,你这白属于是表得有点儿太鲁莽了。你就说比如要是郭文韬突然说他喜欢你你自己想想你什么反应。”

  “那必须劝他回头是岸重新做人啊,不然他老婆得多难受啊对吧。”

  刘小怂累了。

  “怂哥”

  “还活着吗”

  “怎么不回我消息了”

  “你这人”

  “别跟石凯学啊你”

  “刘小怂你说话啊”

  刘小怂开始怀疑石凯不是介意好兄弟表白而是单纯有了个理由不回这小子消息。

  “那毕竟烦你的也不止石凯一个”

  

  

  kb获得“踩雷小子”的称号是有一定实力的。

  “石凯今天不是休息吗?他咋不一起打游戏?”

  “黄子弘凡太烦人了,石凯不乐意跟他一块玩儿。”

  “怎么的黄子跟他表白被拒了啊?”kb笑呵呵,他只是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随口犯了个贱。

  黄子弘凡难得沉默。

  刘小怂鼓起了掌。

  kb不知道这俩人咋了。

  准确点他只说中了一半,“被拒”还不算成为事实。因为石凯并没有明确回复。

  至于为什么要不到这个答复,主要因为黄子的表白发生得比较潦草。

  黄子本来和石凯发微信聊天有来有回和谐融洽,然后不知道他突然犯的什么病,石凯聊天框里就出现一句“石凯我喜欢你”

  石凯回了个?

  这之后黄子再发信息过去都没有回应了。

  

  

  

  

  黄子弘凡受不了了,他觉得得跟石凯好好聊聊。

  所以在工作结束后,他找准机会扯着石凯停在没人的角落。

  “凯凯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了?”

  “你最近都不理我。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都不回我,我说话你就听不见一样只跟别的哥哥聊天。不能这样的,就算我跟你说我喜欢你,那我们不也是朋友吗,你要是讨厌我了你跟我说我们绝交我就不烦你了,你要是没那么反感就还把我当朋友好不好,别不理我嘛~我会不开心的~”

  “等会你先别撒娇。”

  黄子弘凡撒开了拽着他袖子的手,原本放低肩膀低着头抬眼眨巴眼睛的人站直了露出一个蜜蜂小狗笑。

  “不讨厌你,多少年好兄弟了还能真一直不理你啊?”

  “可是你这几天就没理我。”

  “那你还不准人害羞一下啦?!”石凯瞪他。

  “可以可以,但你尽量早一点害羞完好不好,我想跟你说话。”

  

  

  他俩在一起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呜呜这个手撕鸡真的好好吃凯凯你最好了。”

  “你也太好打发了吧,三十块钱一份的手撕鸡我就最好了。”

  “那不是,我对别人脾气可大可不好哄了,但是我喜欢你呀,所以标准跟他们不一样。”

  又一次“喜欢”说出口后石凯又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在黄子弘凡以为会向上次一样没有回音准备重启一个话题的时候,他听到石凯说“谈恋爱吗哥哥?”

  

  

  聚餐,黄子围着文韬一顿输出。

  “真不是我说,那家手撕鸡真的好吃,凯凯太会挑了,诶他带你去吃过吗?”

  文韬:石凯给我剥个虾这小子是不是要记一辈子?

  

  

  

  石凯是真的经常觉得黄子弘凡很烦。

  

  在齐思钧临晨三点发微博的那个夜晚。

  黄子弘凡半路截胡了他最后一块炸鸡,石凯筷子伸到一半看见个脑袋凑过来,反应过来一拳头锤他身上“你有病啊炸鸡还我!”

  

  在蒲熠星等着打游戏的学院小屋。

  石凯回头发现黄子睡着,皱巴着骂骂咧咧“我真是服了啊兄弟,自己说来一把转眼就睡了,你一个人梦里打去吧。”然后给他把被子盖好。

  

  

  “黄子你是真的烦,你干脆改名叫黄子弘烦。”

  “如果非要嫌我烦的话也没关系,但也一定要最喜欢我才行。”

娇奢

【弘叶题石】等等再分手好不好

歌手阿黄x设计师凯 HE微虐


石凯凌晨三点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摸到手机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是刘小怂打来的,前边已经有六七通未接来电了。



“……喂,这个时间找我咋了看见奥特曼了?”石凯把手机扣在耳朵上,打着哈欠。




“啥玩意奥特曼啊,你家黄子喝多了你能不能来接他一下?”




“下次看见奥特曼再给我打电话……”




“不是兄弟,哥哥真没辙了,想给他弄酒店去我也整不动啊。”



“活该,那就让他睡大马路上!”



“石凯!你这个渣男你根本就不爱我!呜呜呜……”电话那头传来黄子弘凡的哭喊声。





“叫他去死,别打扰老...

歌手阿黄x设计师凯 HE微虐


石凯凌晨三点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摸到手机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是刘小怂打来的,前边已经有六七通未接来电了。



“……喂,这个时间找我咋了看见奥特曼了?”石凯把手机扣在耳朵上,打着哈欠。




“啥玩意奥特曼啊,你家黄子喝多了你能不能来接他一下?”




“下次看见奥特曼再给我打电话……”




“不是兄弟,哥哥真没辙了,想给他弄酒店去我也整不动啊。”



“活该,那就让他睡大马路上!”



“石凯!你这个渣男你根本就不爱我!呜呜呜……”电话那头传来黄子弘凡的哭喊声。





“叫他去死,别打扰老子睡觉”石凯说完就把手机挂断。



刘小怂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抬腿踹了一脚正抱着电线杆骂渣男负心汉的黄子弘凡“还能走路吗?要不你今天跟我回去挤一挤?”




黄子弘凡死死的抱着电线杆“不去,我要睡大马路上!”


“别作行吗兄弟?”刘小怂叫了辆车,把黄子弘凡从地上捞起来往车里塞。



“不行,我老婆让我睡大马路上我不跟你走”



“你老婆还让你去死呢,你怎么不去死啊”说着又踹了黄子一脚把他直接踹进车后座。



“既然他都不在意我了,我干嘛还热脸贴他冷屁股!怂哥你送我回家,我要去和石凯说分手!”



“你可消停点吧,你现在回家我都担心石凯把你打死……”刘小怂扭头一看黄子弘凡已经睡着了于是就掏出手机给石凯发了条信息,‘我把黄子带回去了你别担心了’,石凯几乎是秒回‘好,辛苦你了怂哥,改天我俩请你吃饭’



石凯接了刘小怂的电话之后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黄子真的睡大街上吧……


简单收拾了一下,拿起钥匙准备出门就看见刘小怂的消息,得白收拾了,回去继续睡吧……




刘小怂用九牛二虎之力把黄子弘凡塞到自家的客卧,大功告成之后就回主卧睡觉了。



平时的黄子弘凡喝醉以后都是安安静静睡觉,不吵不闹,不知道今天是啥情况搂着床上的大抱枕滔滔不绝一顿输出。



“怂哥,弟弟心里苦啊!你说我和石凯在一起九年多马上就十年了,他之前都好好的这半年突然就变了样,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经常各个城市飞,本来就聚少离多的,我工作日回家看不见他也就罢了,休息日回家也看不见他,问他就说在忙工作,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外边有人了,我已经四五个月没有性生活了!”



“怂哥你怎么不说话啊?”黄子弘凡摇着抱枕,疑惑刘小怂为啥不理自己……



黄子弘凡就这么和抱枕唠到了凌晨五点才睡着。



睡醒就看到石凯盯着自己,整个人被盯的直发毛“哪个……老婆你来接我了?嘿嘿”,石凯捡起床边的裤子扔在黄子弘凡的脸上“跟我回家”




“哦哦,好”,黄子弘凡开始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怂哥呢?”



石凯撇了一眼黄子弘凡“今天周一啊大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工作日不用上班吗?”




黄子弘凡穿好衣服乖乖跟在石凯身后“对哦,今天周一那凯凯你怎么不用去上班”




“这不是为了照顾你这个大爷请假了吗。”,“我说你真的是皮痒了,现在都敢夜不归宿出去通宵喝酒了是吧?”



“不是,那个老婆……我……没有下次了,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吧”



“得了我不想和你在大马路上说这些,上车吧回家再说”



两个人在车上一路无话,黄子弘凡满脑子都是,不是我怎么就习惯性认错了啊?不是说要分手吗?回家以后绝对要摆正态度绝不低头!!




两个人到家之后,黄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石凯手机就响了,黄子弘凡扫到手机屏幕,上边写着‘邵明明’一个他没听过的名字,疑惑的看着石凯的脸



石凯和黄子说了一句工作电话就和对面聊了起来,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嗯……好……那就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现在吗这么急?不行不行我这不方便,我去找你……嗯……嗯好,我马上到”




黄子弘凡抓着石凯的手腕“你要去哪?他是谁?是因为我在家所以不方便是吗?那要不我走好了给你俩腾地方”




石凯看了一眼时间“不是,黄子我是真的有事要去处理你别闹好不好”



黄子弘凡抵着石凯撞到墙上,石凯的后脑磕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黄子弘凡你TM到底要干什么我都告诉你我赶时间了能不能晚点再作?”




黄子弘凡听到砰一声心疼不已,刚想去帮石凯揉揉脑袋就被石凯骂醒,不行不行立场不能动摇我不能先服软!“你不是说今天请假了吗?而且你整个工作室的员工我就没有不认识的,从来没听过什么邵明明!他到底是谁?”




石凯猛的用力推开黄子弘凡伸手揉着脑袋后边的包“你就这么想我的?这日子你TM能过就过,过不了你就滚蛋!”说着石凯拿起手机和钥匙就要出门



“好,那我们分手吧,你别走了我走行了吧,我明天飞北京参加个活动,下周回来收拾东西搬出去。”




石凯愣住“你什么意思?”



黄子弘凡把石凯搂进怀里,揉了揉刚刚被撞到的地方“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说罢黄子弘凡真的就开了门走出去了。



其实石凯说完那句话马上就后悔了,本来想着处理好之后回来再慢慢哄黄子,但是没想到黄子弘凡竟然直接就说了分手,他们两个在一起九年多,两个人从来没有提过这两个字,哪怕之前吵架再怎么凶,也没提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石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大脑直接宕机了,他不知道黄子弘凡是闹别扭还是认真的,石凯的思绪被邵明明的电话打断,石凯没有接,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但是他知道不管黄子弘凡到底是为什么要提分手,他都得先去见邵明明一面……其余的事只能等等再说。





石凯处理完事情再次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黄子衣柜里的衣服少了几件,平时用的行李箱也不见了……石凯拿起手机给黄子发了条“你走了吗?”结果看见的竟然是红色感叹号



石凯烦躁的捶着床,把枕头扔向墙面




黄子弘凡这次去北京参加的是一个直播访谈类的节目,节目里黄子弘凡和主持人谈笑风生,完全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


石凯盯着屏幕里黄子弘凡的左手无名指,原本这上边应该存在一枚戒指,那是九年前石凯足足挑了两个月才定下来的戒指……


“哎我看到黄子弘凡先生今天没有带戒指哎?据我观察平时不管出席什么活动黄子都会带着那个戒指……”



原本表情管理满分的黄子弘凡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并没有回答,主持人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连忙转移话题……




一周后黄子弘凡再次回到家,明明是白天,屋子里竟然是漆黑的一片,刚进门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黄子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看见石凯一个人缩在门口的角落里发抖。怀里还抱着一堆自己的衣服。



“等等再分手好不好”石凯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眼睛也肿着。



这一幕快把黄子弘凡吓死了,一向怕黑都石凯竟然会在白天把窗帘全部拉上,一盏灯也不开,黄子赶紧把角落里的石凯抱在怀里“别怕我在,我在”



“等等再分手好不好?就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完成了,下周……不行,下个月再分手好不好,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不好,至少……至少……别是现在。”



“凯凯你怎么了?什么一点点你别吓我啊!不分了,谁再说分手谁是王八蛋!”黄子死死的抱着石凯,试图缓解一下石凯的状况。




石凯在黄子怀里崩溃大哭“我好害怕,屋子里好黑,但是我不想开灯,这样对黑暗的恐惧就可以胜过你不要我的恐惧……可是关了灯还是更怕你不要我了……”,“邵明明真的是我的工作伙伴,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和他没什么的。”




黄子弘凡恨不得把石凯揉碎在自己怀里“我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我生气也只是因为你有事瞒着我,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你想说在告诉我好不好”,“走咱别在地上坐着了,我抱你进屋好不好。”


石凯撑起身子,看着黄子弘凡“那你答应我,再也不提分手了,我就告诉你。”


“祖宗,我哪敢啊,你都快把我给吓死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真该死啊我真该死啊,如果以后再惹你不开心你就揍我,不要在这样伤害自己了知道吗”黄子弘凡把石凯抱进卧室,让石凯跨坐在自己腿上。



“你把我拉黑了,这一周我给你发了几百条信息。”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把你拉回来,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或者其他平台联系我。”



“我不敢......我害怕你接到电话又要说分手,你走那天不是说一周后会回来收拾行李吗,我担心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好不在家,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家里等你……”



黄子弘凡觉得心里揪的疼了一下,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流。



石凯接着说“而且你那天直播没有戴戒指,哪怕是现在你也没戴……”



“戴着呢戴着呢,你看在这呢”黄子弘凡把项链从上衣里拽出来,上边挂了一枚戒指。




石凯盯着那枚戒指“那你戴手上”,黄子弘凡乖乖的把戒指拆下来戴手上。




“我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去年我们一起去大理旅行,你说和想在那里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民宿,所以这一年来我一直在筹备,我想亲自设计一个属于咱俩的民宿,从一砖一瓦到一草一木,原本时间是很富裕的,但是半年前项目上突然出了问题,我不得不从新制定计划,时间上就很赶,我除了正常的工作时间,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忙这件事,又要瞒着你,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就是想赶在下周的十周年纪念日前竣工,邵明明他是大理那边都负责人。”




“原本按照计划我会在纪念日那天带你去看民宿的给你惊喜的,但是我这一周一直呆在家里等你,工程进度就又搁置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在纪念日前竣工了……对不起。”




黄子弘凡听的嚎啕大哭,这回换黄子弘凡趴在石凯怀里哭了,他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睡到半夜也会起来扇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你干嘛啊石凯,你要是想要我的命你就直说,干嘛整这么大的事啊?......我从来就没真的想和你分手,就是觉得这半年你对我太冷淡了希望你哄哄我”黄子弘凡的泪水把石凯的衣服都打湿了,鼻涕眼泪一起流好不狼狈。



“那我这算是把你哄好了吗”

“呜呜呜老婆亲亲。”

“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黄子弘凡最爱石凯。”

“黄子弘凡最爱石凯。”

“好了满意了,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遵命老婆。”

柒桐

【A4/飓风蝴蝶】欲望悖论(1.8w+/fin.)

/cp:阿曼德x牧四诚

/原作向,有很多自己的私设,有回忆杀,加粗字体,全文1.8w+字数比较长,希望大家能看到最后(笔芯)。前面是最后一条世界线的背景,最后世界线融合。

/看完惊封缓了很久还是很意难平,特别是飓风蝴蝶这一对,太喜欢猴宝和小蝴蝶了,希望写完后能放下。相信故事里的他们都能有更美好的未来。

/是以阿曼德的角度写的,很担心写不出那种感觉,大家不要嫌弃就好ww


Summary:这场爱恋如同一场赌///博,明知前方是无底深渊,我还是义无反顾掉入你早已布下的陷阱。我对你的爱///欲,是无药可解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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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阿曼德x牧四诚

/原作向,有很多自己的私设,有回忆杀,加粗字体,全文1.8w+字数比较长,希望大家能看到最后(笔芯)。前面是最后一条世界线的背景,最后世界线融合。

/看完惊封缓了很久还是很意难平,特别是飓风蝴蝶这一对,太喜欢猴宝和小蝴蝶了,希望写完后能放下。相信故事里的他们都能有更美好的未来。

/是以阿曼德的角度写的,很担心写不出那种感觉,大家不要嫌弃就好ww

 

Summary:这场爱恋如同一场赌///博,明知前方是无底深渊,我还是义无反顾掉入你早已布下的陷阱。我对你的爱///欲,是无药可解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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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德从梦境中醒来,被泪水灌满的双眼红肿不堪,他睁着空洞的棕眸望向窗外,是一片黑漆漆望不见底的深渊。

 

像极了他死掉的那个夜晚。

 

如果有人告诉他自己在梦里预见了自己的前世,阿曼德定当对方在开玩笑,可这场梦来得如此真实,他竟不知自己有没有醒来。

 

梦里的他像溺水的未来者,沉没海底走马观花地看着另一个自己的一生。他看到自己的愤怒和不甘,遗憾和失落,在最后闭眼的一瞬,泪珠从他的眼角滴落。阿曼德看得很清楚,那个死去的他,在为自己即将落幕的爱恋感到悲痛。

 

死去的自己旁边,一身黑衣的男人抱起另一具尸体,他怀里的人再也没有意气风发的模样,平时鲜活的表情此刻沉寂着,那双殷红的眼睛安静地闭着,再也无法映出漂亮自由的夜空,以及飓风中飞舞的蝴蝶。

 

阿曼德顿时无法呼吸,剧烈的窒息感让他痛苦,他伸手想要逃离这里,却找不到支撑点。无数记忆疯一般涌进他的脑海,前世今生,甚至无数条世界线的自己都在不断朝他压过来,将他最后一丝光亮都堵在外面。

 

——“这是飓风中隐藏自己的蝴蝶。”

——“玩得开心吗?”

——“我下次还来找你。”

 

那是谁的声音。阿曼德在水中闭目,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梦里另一个死去的人出现在他眼前,阿曼德缓缓睁眼,看到一个脸上挂笑,桀骜不羁的人,他耳边带着猴子耳机,红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牧……四诚。”

 

好奇怪,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人的名字。阿曼德捂住突然刺痛的心脏,眼前的人一步步向他走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格外艰难。阿曼德缓缓伸出手臂,不由自主地等待那个人走进自己的怀抱。

 

——“阿曼德。”

——“虽然和你认识的时间很短,但这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回忆。”

——“朋友?”

——“当然是这里的游戏厮杀最有趣了。”

——“很抱歉……抓了你的哥哥。”

 

“牧四诚。”

 

阿曼德向前迈了一步,周遭的水顿时散去,他从窒息中挣脱,怀里多了个人。

 

像风一样的盗贼,此刻正安安静静倒在他的怀里,阿曼德抬起颤抖的手,睫毛扑闪着像起舞的蝴蝶。他看着沉睡的盗贼,前世的世界线骤然收缩,他没来得及抱紧,那个人就从他怀里掉落。

 

阿曼德想抓住他,就像之前无数次在捕捉的过程中一样追上他,再与他一同看飓风中飞舞的蝴蝶。想和他一起看外面的世界,想跟他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想带他去更好的地方,那里没有邪神和异端,只有美好的一切。

 

但牧四诚永远也躲不掉,邪神将他带走,阿曼德得不到他,那是一个他永远也抓不住的人。

 

可他不甘心,明明无数次追上他的身影,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阿曼德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他追上去,邪神回头朝他一笑,抱着牧四诚的灵魂消失在他眼前,像是在宣告,这个人从头到脚,包括灵魂,都属于邪神自己,不属于他。

 

“牧四诚!”

“你骗我!我们根本不是朋友!”

“在你眼里,杀///戮和游戏才是最有趣的!”

“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算什么呢……”

 

阿曼德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窒息的水退却,留下单薄的自己,和一望无际的深渊。

 

明知对方本就该逍遥浪荡得如同风一般,无拘无束地踏过世界的每一个地方。

可他又凭什么自私地要求对方为自己驻足,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贪恋风拂过面颊的缱绕罢了。

 

就像牧四诚对他说过的,对阿曼德来说也是一样。

尽管与他相处的时间很短,但这段回忆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阿曼德将牧四诚从自己的生活中抹去,但他模糊的身影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段迟来的记忆,终究还是回到原主身上。他本能地拒绝和抵抗,不愿接受,但在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阿曼德就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他亲眼目睹了牧四诚的死亡,明明是自己导致的却又无能为力。

最可笑的是,对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在向他道歉。

 

“很抱歉,抓了你的哥哥。”

 

牧四诚眼里的光亮彻底熄灭,原本跃动的火花就像飓风中隐藏自己的蝴蝶,扑闪着翅膀飞向远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死后,阿曼德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希望和幻想全都破灭。

阿曼德抬头望向被撕碎的记忆,海水再次涌上来,这次他没有窒息的感觉,而是安静地闭上眼,自甘堕落沉入海底。

 

一只蓝色的蝴蝶随他进入海底,带着一点光亮,阿曼德伸出手,小小的蝴蝶轻轻地吻上他的指尖,将他所在的地方照出一片光亮。

 

阿曼德看着那只蓝色蝴蝶,忽然笑了,原本沉寂的心再次跳动,逐渐衍生出新的欲望。

 

那是一种悖论的——我恨他,爱他,欲///望源头却仍旧是他——疯狂的感情。

 

最刻骨的恨往往夹杂着最炽热的爱。

 

阿曼德双手捧住蝴蝶,在飓风中隐藏自己的蝴蝶,这一次终于被他稳稳抓住。

 

他睁眼。

 

【检测到玩家的核心欲///望发生改变,现进行重新检测,该玩家最终技能是——】

 

【恭喜玩家获得新技能,飓风蝴蝶。】

 

承载着他最深欲///望的飓风蝴蝶,就此诞生了。

 

-

 

1.

 

大厅人群嘈杂,阿曼德跟着兄长乔治亚穿过为他们喝彩以及来欣赏他们样貌的人。那些人的表情让阿曼德感到厌烦,像是在看什么美丽的观赏物。尽管他面目冷漠没什么表情,眼底甚至闪过一丝嘲讽。

 

然而在众多人群中,他忽然瞥见一只猴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袭来。阿曼德仿佛是条件反射般躲过,那人没有碰到他似乎略感惊讶。就在阿曼德以为对方没有偷到他的东西时,牧四诚洋洋得意地笑着站在他面前,眼中红光微闪,放肆大笑向他挑衅,手里还捏着一枚蝴蝶发夹。

 

那原本是在他头发上的。

 

“我要偷的可是这个东西。”牧四诚笑道,掂了掂手中物体,“这个我就留下了。”

 

阿曼德看着眼前这个比梦境里还要年轻许多的盗贼,一时没有缓过神来。直到对方偷到东西想要离开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平静的心突然剧烈跳动。悸动的感情无法遮掩,阿曼德盯着让他改变欲///望核心的人,忽然一笑,发动了自己的技能。

 

猛烈的飓风随之而来,狂啸着袭卷整个大厅。牧四诚没有站稳,他拿着蝴蝶发夹摇摇晃晃被吹倒在地。阿曼德冷淡地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曾经被他追了无数次也没有抓到手的盗贼,默不作声俯身拿回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就像上个世界线,出了游戏的牧四诚将他撞倒,却不甚在意地骂了句傻逼就离开,简直不像与他一起玩耍说笑的盗贼。这一次阿曼德也是面无表情与他擦肩而过,即便是装出来的样子,像幼稚的小孩故意在对方面前赢一把。

 

明明内心知道这个牧四诚不再是之前世界线里的那个人,可见到他的第一眼,阿曼德还是不由自主烦躁起来。尤其是看到他偷东西时,阿曼德真想把他绑住,告诉他,偷东西是不对的,能不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过去的世界线已经成为历史,原来的他们也选择了同归于尽。阿曼德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线的牧四诚还没有成长到那个地步,或许一切还没有那么糟糕,或许这次他可以追上他并抓住他。

 

然而理智却在欲///望面前崩溃得一塌糊涂。他能原谅牧四诚的欺骗,却原谅不了他带来的遗憾。

 

明明牧四诚才是最先动心的人,短暂的记忆充斥着最快乐和最自由的时光。他分明是喜欢和阿曼德待在一起的,可到最后,先离开的是他,先解脱的也是他。

 

反而是后来动心的人,执着得不肯死心,就连新生的欲///望核心,都与那个人有关。

 

阿曼德厌恶这样的自己,也厌恶将他变成这样的牧四诚。

 

他紧紧攥拳,心想,下次再遇到牧四诚,再看见他偷东西,就狠狠抓住他,教训他,不留情面。

 

将对他的浓烈爱意,转化为最刻骨的恨意。

 

绝不放过他。

 

-

 

阿曼德没想到这么快又与牧四诚见面,在黄金黎明的仓库,他与来意不善的盗贼大眼瞪小眼,然后迅速制止住对方。

 

但速度极快的盗贼躲过他的捕捉,仰着笑脸表示不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企图偷东西,摆明了不愿空手回去。

 

阿曼德怎么可能让他得手,他在上一条世界线追捕牧四诚早已成了习惯,他比盗贼自己还要熟悉他。

 

于是趁牧四诚傲慢不设防时,甩出丝网捆住盗贼,让他无路可走。

 

牧四诚显然没想到阿曼德会那样熟悉他的出招方式,内心极其不爽,像是被人看透了般。他暗骂一声,想方设法摆脱陷阱,没想到这些丝网越捆越紧,双手又被手///铐锁住。牧四诚烦躁地甩了甩手,心里吐槽这家伙不会是个变///态吧!手铐这种东西都可以搞出来,这人脑子绝对不正常。

 

阿曼德看着对方费尽心思逃脱不掉的样子,不禁心情愉快,他面上无表情,肩上的蝴蝶却忽然扇了扇翅膀,飞到牧四诚面前,停落在他的鼻尖上。

 

“喂!快点放开我,你个变///态!”牧四诚浑身发力挣扎,开口就要骂人却瞥见一只蝴蝶朝他飞来,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似乎怕打扰到这只小小的蝴蝶。

 

蓝色的荧光随着蝴蝶翅膀的飞舞散落在两人中间,阿曼德伸手接住一点光,在他手心瞬间消失。牧四诚盯着蝴蝶缓缓停在自己的鼻尖上,他嗅动鼻子,隐约闻到一股很清香的味道,像极了某个人身上的味道。

 

牧四诚抬头,背后的一只手悄悄变成猴爪,迅速撕裂绳子,然而身上的网和手///铐却挣不开。阿曼德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上前制止他。他抓着牧四诚的肩膀将他抵在墙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牧四诚看出来对方在生气。

 

“原来黄金黎明的副队长在背地里是这个样子,喜欢用手///铐和奇怪的网困住别人的变///态吗?”牧四诚挑衅地朝对方笑,红色的眼眸闪着光,与蝴蝶散落的蓝色光点形成鲜明对比。他扬起头看着阿曼德,丝毫没有认输的气势,耳边的猴子发出猖狂大笑。

 

蝴蝶停顿在两人中间,蓝色的光点遮住阿曼德隐晦不明的眼神。他捏着牧四诚肩膀的手不由得一用力,对方疼得皱眉,却不吭声。

 

“不是变///态,这些手段只对你生效。”阿曼德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在牧四诚耳边响起,“狡猾的盗贼,这次看你往哪跑。”

 

阿曼德逐渐靠近牧四诚,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牧四诚有那么一瞬间无法呼吸,刚刚熟悉的味道再次钻进鼻子。他看着对方毫无瑕疵极其完美的脸凑过来,心跳几乎一顿,而后红了耳尖。

 

“喂,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行吗。”他撇过头不想与阿曼德对视,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能把他看穿,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仿佛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对方眼里。

 

然而在他转过头的一刹,阿曼德没有反应过,他的唇擦过牧四诚的脸颊,软软的,两个人顿时一怔,纷纷用力甩开对方。

 

“艹!”牧四诚惊恐地看着阿曼德,“还真是个变///态!”

这下无论如何也得赶快离开,不能再管什么偷不偷东西的了。他扭动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逃离仓库。双手被手///铐锁住,腿也被网捆着,牧四诚却管不了那么多了,用尽一切办法又是蹦又是跳着落荒而逃。

 

而身后的阿曼德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宛如一尊雕像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扭过头看向逃跑的牧四诚,刚迈出的脚又犹豫地缩回来,停着蝴蝶的手在颤抖。

 

他///妈///的真是疯了。阿曼德在内心爆///粗///口,像极了骂人的牧四诚。

 

在他看到牧四诚被自己牢牢困住无法逃脱的样子时,他居然变///态地产生了——想要亲吻他——的想法。

 

——想将他占为己有。

 

阿曼德一拳砸向墙壁,上面还残留着刚刚牧四诚的余温。

 

蝴蝶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而后消失,又变成他头发上的发夹。

 

-

 

“我在敲一扇不会为我打开的窗。”

 

牧四诚抓着他的手臂在飓风中自由奔跑的时候,曾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那是他们刚认识的第一天,阿曼德救下重伤的牧四诚,还放任这个盗贼在他们的基地养伤,最后毫发无损地逃离,顺道拐走了他们队长的弟弟,也就是阿曼德本人。

 

从小被兄长管教严格的阿曼德从未见过太多外面的世界,牧四诚带着他闯出去时放声大笑,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追逐风一样,看着牧四诚的背影,他沉寂许久的心突然悸动起来。

 

好开心。阿曼德也跟着笑起来。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快乐。

 

等两人逃到没人找到的地方——后来这个地方还被他们当做秘密基地,阿曼德喘着气问牧四诚:“那扇窗是指什么?”

 

牧四诚躺在草坪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含糊不清道:“我原以为你不会救我,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像你一样有趣的人。”

 

“救了你就是有趣的人吗?”阿曼德失笑道,“可能只有我这个没上过战场的人才不会区分自己人和敌人吧。”

 

他转头看向闭目假寐的牧四诚:“或许我们是朋友呢?”

 

牧四诚忽然睁眼,与他对视。红色的眼睛闪过一道光,牧四诚桀骜不驯的笑容给阿曼德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原本是一道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风。可是阿曼德却听见牧四诚说——

 

“算是吧,阿曼德。”

 

-

 

阿曼德回到公会大厅,乔治亚从他身后拍了拍肩:“阿曼德,听说流浪马戏团那边有人来偷东西。”

 

“没事,被我赶走了。”阿曼德低声道,被打断的回忆再次被封藏,他看着这个世界线还存活的兄长,暗自松了口气。至少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还没失去这些人。

 

阿曼德告别兄长后回自己的房间,他站在窗户旁边,看向外面的景色,却再也没有人会翻进来,找他出去玩了。

 

牧四诚死后被一个人带走,那个人就连牧四诚死去的灵魂都不肯放过。阿曼德曾恨自己太过弱小,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邪神走前笑着对他说了几句话,那时濒死的阿曼德已经听不清了,却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在表达什么意思。

 

——当他选择黑暗的时候,就注定无法与你一同在光明之下并肩作战。

——他不该得到光明,他只该得到安宁。

——牧四诚是我的所有物,他最后的安宁之处也只能是我。

——这是他无法避免的唯一结局。

 

还有——

这次阿曼德听清楚了。

邪神白六很开心地对他说。

 

“真是可悲,他在开玩笑,而你却把他当真了。”

 

谁在开玩笑。阿曼德迷迷糊糊地想,是这场朋友游戏吗,还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开玩笑拿他当乐子吗。

 

不过……阿曼德缓缓闭上眼,呼吸逐渐停止。

 

至少,他们也算交过生死的敌人了。

 

只要还有关系,阿曼德就不会放弃任何与牧四诚接触的机会。

 

-

阿曼德关上窗户,却又悄悄留了一条缝。

他很期待,牧四诚下次来偷东西又被他困住无法脱身时,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

 

2.

 

联赛开始后,每个公会都在积极备战,黄金黎明也不例外。在现实世界防守和收纳异端的同时,游戏内的比赛也在加强训练力度。

 

阿曼德作为此次联赛最受瞩目的几个新人之一,自然不会给自己休息的时间,他一有时间就待在训练池内训练,让自己变得更强。

 

作为一个战队的主攻手,他需要不断磨练自己的能力,最大范围地保护自己的队友,击杀敌人。绝不能出现像上一世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死在面前。

 

不过现在他除了每日训练和收纳异端之外,还多了一项任务,就是防止牧四诚的偷袭。

 

流浪马戏团的盗贼一向所到之地必有偷取的东西,牧四诚得手后会故意张扬显摆在他们面前。阿曼德经历了一世的追捕经验,对如今还未成型的最强盗贼,有着说不清的熟悉感。他总能预判到牧四诚下一步的动作,并在他出手之前制止住他。被困住的盗贼无论如何挣脱也赢不了他,阿曼德极其享受这样的胜利。

 

但久而久之,那只猴子也学聪明了,他依然躲不过阿曼德变着花样的新陷阱,却能够凭借蛮力和最高速度钻缝逃离。逃走之前牧四诚还会转身冲他嘲讽一笑,像是在宣战,告诉阿曼德——我偷不到东西,你也别想抓住我。

 

两人就这样在一追一逃中不断拆招过招,除了偶尔牧四诚会被阿曼德抓住压在地上,凶狠狠地瞪他,蛮力上来阿曼德也困不住他,两人翻身一下换了体位。

 

牧四诚抵在阿曼德上方,不屑地笑道:“怎么样,认输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阿曼德头上的蝴蝶发夹,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只蝴蝶格外在意,总想得到它。

 

面对盗贼猖狂的行为,阿曼德面色不改,他暗暗发力,飓风突如其来卷走牧四诚。局面再次反转,这次换成牧四诚被阿曼德压到墙上,盗贼的手忽的一松,阿曼德迅速夺回自己的东西。

 

他缓缓逼近牧四诚:“你认输吗?”

 

牧四诚暗骂一声,左手化成猴爪,出其不意朝阿曼德袭击。他自然没想过靠着一击赢过阿曼德,而是趁对方躲闪时飞速离开。

 

“阿曼德,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的!”

 

牧四诚放下狠话就跑了,阿曼德握紧手中的蝴蝶发夹,心里算着距离比赛开始的日期,清冷的漂亮面容勾起一抹笑意。

 

牧四诚,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既然不能成为朋友,就在赛场上决一死战吧。比赛结束前,我们只能是对手。

 

-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游戏里的牧四诚了。

 

迅捷的盗贼与他的战术师配合得很好。流浪者与猴的组合在季前赛大杀四方,名声大噪。两人出了游戏也是毫无疲倦,脸上只有兴奋和愉快。

 

阿曼德看到牧四诚挽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他撩起衣服,露出紧实有力的小腹。似乎是杀得太过肆意,牧四诚脸上还有红晕,他扬起衣摆扇风,抬头扫了眼观众台。

 

对方的视线与自己交汇,牧四诚露出一个挑衅的笑,阿曼德心跳一滞。他又想起第一次看到游戏里杀红眼的牧四诚,以及毫无情面将自己撞倒的场景。阿曼德攥紧拳头,一旁的乔治亚看出他的紧迫,温声询问,被阿曼德转移话题岔开了。

 

此后关于牧四诚的每一场比赛,阿曼德都会去看。尽管他们势头正猛,但也不是每一场都顺利。偶尔看到牧四诚吃瘪,阿曼德会忍不住担心,事后又懊恼,身为对手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于是他把这归结于,希望牧四诚挺到最后与自己堂堂正正来一场对决,他看上的对手可不能太弱。

 

然而这样的自我蒙骗一直持续到牧四诚最害怕的一个副本——中式恐怖游戏,阴山村。当阿曼德看到牧四诚穿上西服与三十个鬼新娘拜堂的时候,没忍住站起来,不到半秒就被乔治亚手疾眼快拽了回去。

 

“阿曼德?”乔治亚很是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他看了眼游戏里的牧四诚,又看向阿曼德,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你跟他打出感情来了?”

 

“不是,我没有。”阿曼德否认,“我只是……担心他这么蠢可别死在游戏里了,毕竟我还没跟他分出胜负。”

 

乔治亚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过身继续看比赛,阿曼德在那之后眼神就一直黏着牧四诚,拳头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攥紧,手心都是汗。但他自己没有察觉,心里想着,原来牧四诚这么害怕中式恐怖副本。

 

忽然很想带他去玩玩。

 

阿曼德想着居然真的打开系统翻找这类的游戏,乔治亚看到后,心里的猜测进一步落实。他故意道:“阿曼德,怎么突然对中式恐怖副本感兴趣了?我们应该用不到。”

 

“以后会用的到。”阿曼德没有掩饰自己,收藏了几个评价最恐怖的副本。

 

比赛结束后,牧四诚脸色苍白,一边骂骂咧咧跑出副本一边习惯性地看向观众台。果不其然阿曼德在看自己,但他的目光过于炙热,面对牧四诚的挑衅居然没有上钩,他在阿曼德的眼神里看出了不怀好意,还有一丝不甘。

 

是错觉吗。牧四诚迟疑地又看了眼阿曼德,对方这才回神,意味深长与他回视。牧四诚蓦地一激灵,觉得背后发凉。

 

怎么有种被对方拿捏的感觉。

真是不爽。

 

牧四诚撇撇嘴,听到白柳喊他后赶回战队。

 

这条世界线的盗贼真是奇怪。阿曼德望着牧四诚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原来那样一个自由不羁狂妄放肆的人,也会有害怕的事物,还会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

 

牧四诚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

 

不同的世界线,人本身的欲望不发生变化,那他们还会是同一个人吗?

 

阿曼德躺在床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墙壁。他确信自己跟以前一样,他还是他。虽然欲///望核心发生变化,但他始终都是自己。

 

那么牧四诚呢?

 

依旧是盗贼的他,最后是否会变成上一条世界线那样,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联赛很快到了最激烈的部分。这次流浪马戏团登入五栋楼副本。阿曼德最不担心他们的团战,有女巫上场,他不由自主放低了对牧四诚受伤的担心。然而比赛到最后部分,小电视居然被屏蔽了,谁也不清楚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阿曼德有些慌,乔治亚伸手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两个人都是有着双重记忆的人,他们心照不宣想到了同一个地方——邪神白六。

 

阿曼德又紧张起来了,盯着小电视仿佛能戳出一个洞。

 

不知过了多久,双方从游戏里出来。阿曼德看到牧四诚脸色极差,他的眼里有愤怒、不甘,还有震惊和惶恐。

 

他经历了什么?阿曼德疑惑,他这个样子,像是看到自己被谁杀死了一样。阿曼德没有其他世界线对牧四诚的记忆,他不知道牧四诚在游戏里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被杀死,还是被他自己的老大——白六用灵魂碎裂枪彻底杀死。毫无拯救的希望。

 

牧四诚出了游戏已经没有心思向阿曼德挑衅了,他身心疲惫地跟在白柳后面,像一只落水的小狗,连头顶的猴子耳机都闷闷不乐地趴着,尾巴无力地垂下来。

 

阿曼德很想冲过去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但理智制止住了他。他看着牧四诚离开赛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忽然有些失落。

 

他在这场游戏里,已经被打击成这个地步了吗。

 

-

 

之后不出所料地,流浪马戏团打到了最后,赢下一场场比赛后与第一公会杀手序列对上。双方直奔团赛,阿曼德第一次看到,高中时期的牧四诚,还未张开的少年青涩又张扬,在游戏里尽全力地奔跑,像风一样。

 

阿曼德很难理解自己此时的心情,他看到少年版的牧四诚,顿时没了剑拔弩张的气势。他甚至觉得这样一个纯粹的牧四诚很可爱,他应该被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珍惜着爱护着,而不是让他去干那些罪恶的事。

 

他本该有个张扬肆意的青春,然后平平安安过完自己的一生。而不是沦落到逃不出邪神的掌控,最终死在朋友手下。牧四诚骗了他,而他也确实辜负了牧四诚。

 

以朋友的身份将他叫出来,阿曼德后知后觉,他竟然也是骗了牧四诚的。

骗了他仅有的朋友。

 

这是唯一一场,阿曼德没有观看完牧四诚的比赛,在乔治亚了然于心的眼神下贸然离场。

 

我应该是想杀死他的。

我们是对手。

他害了我的兄长,我们也曾同归于尽。

我恨他,为什么还会想保护他呢。

 

嘈乱的心思占据阿曼德的大脑,他捂住头,匆忙逃离。

不想沦陷,他已经掉入了名为“牧四诚”的陷阱,怎么能继续沉迷,越陷越深。

 

-

 

“交通工具和猴?”

 

又一次牧四诚溜进他们的仓库,阿曼德抱着双臂靠在墙上,淡淡地看着已经能迅速解开陷阱的盗贼,有些意味深长道。

 

在那场与国王皇冠对决的游戏中,关于白柳对他们流浪马戏团成员的定义被外面的观众流传为笑谈。牧四诚自然逃不过被人调侃“交通工具和猴”的悲惨命运,只不过能嘲笑他的都是有实力的人,不然早就被愤怒的盗贼欺负得抱头痛哭。

 

牧四诚没想到看着一本正经的阿曼德居然也会开这样的玩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子才不是交通工具!下场比赛我揍得你哭着跪下求饶!”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阿曼德收回破碎的陷阱,心里想着这盗贼越来越能耐了,看来还要换个新的陷阱困住他。

 

联赛步入尾声,牧四诚没有太多精力来找阿曼德玩防守游戏了,他这次就是来向对方下挑战书的,像幼稚的小孩非要赢对方一头。当然阿曼德也不甘示弱,接下挑战,并放言会让牧四诚输得更惨就是了。

 

他们相约在下一场对决中,分出胜负。

战线一触即发。

 

-

 

3.

 

“阿曼德,这场比赛你的任务就是牵制住对方的王牌选手,击杀掉他。”乔治亚登场前再次提醒本次比赛他们的主攻选手,阿曼德挥挥手,身为宿敌,他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流浪马戏团的战术很特别,但这场比拼速度的比赛,白柳一定会让牧四诚作为王牌,我相信你的技能是克制他最好的武器。”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击垮牧四诚,赶回来保护你们。”

 

阿曼德进入游戏前,不由自主转头看向对面战队,牧四诚跟在白柳身后,似乎还在惊讶自己被选为王牌选手,毕竟时常游走在比赛场地的盗贼并没有一定的优势能战胜纯粹的主攻选手。

 

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白柳总喜欢假设他能做到。牧四诚总算是恢复信心,他忽然转过头,与阿曼德对视,然后朝他挑眉笑了笑,用口型告诉他:我会赢你的。

 

阿曼德没有回应,转头跟随兄长进入游戏。在进入游戏之后,他头发上的蝴蝶发夹发出微弱的蓝光,像是欲望冲破束缚的征兆。

 

飓风又来了,追逐游戏正式开始。

 

-

 

阿曼德在预判好的地方等待牧四诚,那家伙果然来了,两人见面直接开打,阿曼德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对牧四诚的欲///望产生埋怨。他用飓风困住牧四诚,而后在他面前,无视他痛苦的表情,一字字揭开他欲///望的产生来源,在他最深的伤疤撒了大把盐。

 

他明知道牧四诚不喜欢提起那段回忆,那个他喜欢的死在自己面前的女孩,被牧四诚小心翼翼藏在心里,不愿被任何人提及。可是阿曼德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次产生了名为“嫉妒”的吃醋心理,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牧四诚在任何一条世界线里,欲///望核心都始终不变,阿曼德不甘心,凭什么在他们认识之后,自己的欲///望就发生变化,他们明明是同一类人,牧四诚的欲///望核心也应该同他有关才对!

 

这是阿曼德面对牧四诚以来头一次理智失控,他肆意揭开牧四诚的伤口,不留余地,甚至打压他,不留生路。牧四诚在飓风中显然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眼神涣散,被揭开的伤口让他痛苦。可是阿曼德不想要这样的痛苦,他不想看到牧四诚为别人痛苦而不是为他。

 

你当初撞开我的时候,忽视我的时候,甚至最后要杀我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痛苦。阿曼德看着飓风中无力挣扎的盗贼,眼前湿润,我很痛苦。我那么痛苦,也应该让你尝尝,这个欲///望核心诞生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和悲痛。

 

飓风中隐藏自己的蝴蝶,明明是你最先带给我的快乐,现在我却用来杀死你,牧四诚,你有没有感到一丝痛苦。

 

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的痛苦都由我来背负。阿曼德最后看了眼牧四诚,抛下分身看守牧四诚,本体化为蝴蝶赶去支援自己的队友。

 

-

 

牧四诚做了一个梦,又不是梦,似乎是飓风带给他的幻觉。他的猴爪钻进一只蝴蝶,蓝色的,小小的。牧四诚松开手,害怕它会被自己捏碎。以前的回忆走马观花般涌进脑海,一幕幕像电影过滤完他的一生。牧四诚在最深的角落里,看到了完全陌生的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是他第一次遇见阿曼德的场景。

 

漫天飞舞的蓝光蝴蝶将两人包裹,自由的盗贼拉着向往外界的小王子在风中奔跑。

 

原来我们真的认识。牧四诚动了动嘴,却没说出话。他的身体在飓风中凝固,再不动起来,就要输了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曼德对他的敌意那么大,或许他们的结局是个悲惨的童话,但是那家伙把上辈子的仇恨撒到这辈子他的身上,难免太过无赖了。牧四诚动了动手腕,他怎么能输在这种人手下,分不清数条世界线里的自己,简直太蠢了。

 

他闭上眼,在风中放空自己,欲///望承载着一个人最强烈的执念,牧四诚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从来不是念念不忘的初恋,他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保护自己的朋友,快到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朋友。

 

不能输。

 

牧四诚睁眼,破除飓风。

 

-

 

将最深的爱意化为最浓烈的恨意。

 

阿曼德再次对上牧四诚的时候,心里只剩下这一种感情。

 

他要赢,赢下牧四诚,向他证明,飓风蝴蝶的欲///望有多强大。

 

这是为你而生的欲///望,怎能轻易输掉。

 

两人像此生最大的仇敌,不顾一切也要率先带走对方,最终双双倒下的时候,阿曼德不甘心的攥紧拳头,蝴蝶停在牧四诚的头发上,两人默默对视,一同消失在游戏里。

 

【游走】与【主攻】同归于尽了。

 

-

 

这场比赛流浪马戏团打了个漂亮的胜仗,虽然牧四诚没有留到最后,但他给白柳争取了最大的利益。游走换主攻,相当不错的交易。

 

当他还沉浸在自己做了个不错的王牌选手时,现实中,乔治亚居然来做客了。

 

牧四诚看着臭着脸的阿曼德,不屑地吹了声哨,两个人抛开生死游戏,居然像小孩一样幼稚地吵起来。

 

这是阿曼德从未体验过的,上一条世界线,牧四诚虽然行事风格有些幼稚,但他从不做这么无聊的事。如今的牧四诚抛开游戏来讲,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他也不过是个大学生罢了。

 

阿曼德在游戏里的不甘心忽然消失了,他坐在牧四诚旁边,与他拌嘴的同时,观察牧四诚生动的表情,好可爱,他想过无数种关于牧四诚在生活中的模样,才发现眼前的牧四诚,才是最真实的他。

 

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或许很不错。阿曼德被迫继续和牧四诚幼稚的行为,一直到最后他们喝醉了酒,牧四诚撒泼打滚在地上,嚷嚷着王子是他的手下败将,阿曼德一边把他拉上沙发,一边无奈,他是怎么做到和这样的人玩那么久的幼稚游戏?

 

就在阿曼德松手的一瞬,牧四诚忽然拽住他的手腕,低声呢喃:“阿曼德,我们是朋友吗?”

 

内心封闭的地方被打出一片柔软,阿曼德愣了好久,就在牧四诚以为得不到答案有些委屈时,阿曼德轻声道:“算是吧,牧四诚。”

 

如果你想和我做朋友,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得到回应后,牧四诚点点头,便沉入梦乡。

 

阿曼德缓缓俯身,在牧四诚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可是我不只想和你做朋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欲///望核心已经为你改变到这个地步了,我对你早已不是纯粹的友情了。

 

牧四诚,做好被我纠缠的觉悟了吗。

 

-

 

第二天牧四诚醒来的时候,手里有个黄金雕像,却是他被打的模样。牧四诚蹭地一下坐起来,要找阿曼德算账,甩手就要扔进垃圾桶,一听是纯金的,又停住了。

 

这家伙他///妈///的——还挺大方。

 

进入游戏后,即将步入最终赛,牧四诚在休息室遇到了阿曼德,他靠在墙上,安静地像一尊美丽的雕像。

 

“阿曼德,你怎么过来了?”没了嚣张跋扈的气势,牧四诚已经把阿曼德列入朋友阵营,他伸胳膊搭在阿曼德肩膀上,像好哥们一样。

 

“给你加油。”阿曼德任他靠着自己,笑道,“比赛小心,我等你赢下冠军。”

 

“那是自然!”牧四诚忽然靠近阿曼德,在他耳边私语,“好朋友,告诉你我家的坐标,认识这么久我还没请你做客,不如就趁现在,我会拿着冠军给你报喜,在家等我。”

 

牧四诚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洒在阿曼德耳尖,他忍住脸红的冲动,面无表情推开牧四诚,点头:“嗯,我在家等你。”话语却极为温柔。

 

尽管上一条世界线里,他和牧四诚一同打闹玩耍了那么久,他也未曾告诉过他在现实中自己家的坐标,虽然他完全可以查到,但不想那么做,他想让牧四诚心甘情愿主动告诉他。

 

如今,他等到了。

 

阿曼德已经想好了,等牧四诚回来,他就像牧四诚摊牌,告诉他,我喜欢你,我们做恋人吧。他不想再错过了,这条世界线,已经是他所经历的最好的了。

 

“一定要等我!”

 

牧四诚喊完话,就跟随队伍上台,准备游戏了。

 

最终赛开始。

 

-

 

他食言了。

阿曼德没有等来牧四诚。

 

他从未想过牧四诚会死在游戏里。

他一向信任牧四诚的能力,那个风一样的盗贼,怎么会死于灵魂破碎,他明明能逃得很远,逃得很快。

 

除非是保护朋友。

 

阿曼德紧紧攥着衣角,那个笨蛋,为了朋友总是不顾自己,简直蠢极了。可是阿曼德最喜欢的的,就是牧四诚对朋友的真诚。

 

但是他也不想失去那个人。

 

灵魂破碎,没有复活的希望。阿曼德慌忙离开游戏,找到牧四诚给他的现实坐标,如果来得及,他一定要阻止现实中牧四诚的死亡。虽然很可笑,但他只想拼尽全力护住牧四诚,哪怕将他藏起来都可以。

 

“牧四诚!”阿曼德敲门,家里无人回应,牧四诚不在家,这是最坏的结果。阿曼德迅速找下一个地点,他打通兄长的电话,声音不自觉颤抖,“兄长,求求你快找到牧四诚的坐标,我不想他消失。”

 

在乔治亚和搜索下,阿曼德找到了一个公交车站。牧四诚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猴子耳机,他整个人都焉焉的毫无精神。

 

“牧四诚!”阿曼德眼前一亮,他跑过去呼喊牧四诚。

 

对方似是听见有人叫他,牧四诚缓缓抬头,一向明亮的眼眸此刻却是无神,全是破碎的光,零碎到整个人都十分虚弱。阿曼德害怕极了,他跟牧四诚同归于尽的时候都没见到过他这般脆弱的模样,就好像随时熄灭的火光,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不可以等死。阿曼德穿过马路,再有一条就可以拥抱住他,阿曼德从未希望时间可以再慢一点,让他多看看牧四诚,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救牧四诚。

 

可是一声彻响,一辆公交车直奔牧四诚撞过去。阿曼德疯一样狂喊停下,让牧四诚快跑。可那人只是虚弱地朝他一笑,他张嘴,却无声。

 

对不起。牧四诚看着阿曼德,两条世界线,他都要死在阿曼德面前了,朋友间的承诺,他也都食言了。牧四诚努力留给他一个最灿烂的笑,没能实现对你的承诺,真的很抱歉。

 

阿曼德心跳停止,他哭着大喊不要,拼劲全力奔跑,却仍敌不过命运的死神。牧四诚倒在血///泊中,眼角流出一滴眼泪。他闭上眼前,脑海里是阿曼德跑过来抱住他的场景。

 

“牧四诚!”

“你又骗我!”

“你为什么总是先抛下我离开!”

“牧四诚……”

“我喜欢你。”

“求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等你回来,可不可以不要留我一个人,我不想再等了。”

“牧四诚,我再也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怀里的人听不到了。

他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阿曼德始终保护不了牧四诚。

他们的友情总是刚开始就结束。

 

阿曼德抱起牧四诚,冷静地处理后事,他拨打白柳的电话,身为异国人,他的身份不方便处理,只好拱手让人。在白柳赶过来时,阿曼德沉默地,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消失在这里。

 

身后牧四诚的手里,有一只小小的,蓝色蝴蝶发夹。

 

-

 

4.

 

牧四诚不喜欢一个人,他是最害怕孤独的。

 

阿曼德在葬///礼结束后才出现,白柳赶去处理木柯的事,他就来陪牧四诚了。

 

阿曼德撑着一把黑伞,将冰冷的雨水与牧四诚隔开,他抱着一大罐棒棒糖,是他最喜欢的橘子味,放到牧四诚面前,同他讲了很久的话。一直到白柳再出现,阿曼德把伞留下,覆在牧四诚上面,然后淋着雨离开。

 

乔治亚察觉到弟弟的失落和悲伤,他看着好不容易笑起来的阿曼德又变回从前那般冷漠的样子。想安慰他,都被阿曼德回绝了。

 

“兄长,我想一个人静静。”

 

阿曼德躺在床上,闭上眼,自甘堕落地沉入梦境。

 

如果梦里有牧四诚,他希望这个梦可以长点,长到他来得及向牧四诚表白心意。

 

长到——他们有时间将所有朋友间能做的事都做完,这场朋友游戏,他不想打be结局,也不想完成最完美的te结局,他只想要自欺欺人的he结局。

 

神啊,如果你真的能听见,请将我的欲望剥离,让我去陪一个人。

 

我想和他玩一场最纯粹的朋友游戏。

 

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

 

-

 

“阿曼德,今天是你留守基地,好好干。”乔治亚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随后不知计划着什么,列起礼物清单,似乎是准备前往某个国家见多年好友。

 

从小就仰慕兄长希望能与他并肩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阿曼德接过任务,也不问兄长在准备什么,安静完成自己的事。

 

这么多年他已经成长了很多,逐渐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乔治亚也会为他的强大感到高兴。只是,阿曼德捂住心口,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的房间有一面镜子,阿曼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隐隐约约闪现出一只蓝色蝴蝶,等他摸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他以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异端,但是没有任何不良影响,便不再管了。

 

近日,他的胸口总是莫名其妙突然疼痛,阿曼德觉得可能是自己过度疲惫,毕竟这段时间异端处理局的任务突然多了起来,总是忙到半夜三更。不过兄长却告诉他,没事的,再过几天,异端就会少很多,世界会再次步入平静。

 

所以这几天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吗,他们要在这段时间解决这个问题。

 

阿曼德不再多想,一心只想完成自己的任务。

 

没过几天,乔治亚突然要带他去拜访一位朋友,阿曼德简单收拾行李后随兄长出发。

 

来接他们的朋友名叫白柳,阿曼德不认识他,只是跟在乔治亚身后,打招呼和微笑。他们跟着白柳去他家,阿曼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熟悉,仿佛以前来过这里似的。白柳没带钥匙,伸手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声巨响,白柳挑眉,随即门被打开,阿曼德眼前出现了一位同他差不多大的人。

 

牧四诚揉着屁股一边控诉刘佳仪踹他一边往外看客人是谁,他见到阿曼德的时候愣了一瞬,眼睛瞪得很大。

 

“阿曼德!”他说着就往外跑,一把抱住愣住的阿曼德,使劲拍他的后背,“你小子也来了!等会结束我带你回我家做客!这次我不会食言了。”

 

阿曼德看着眼圈泛红的牧四诚,张了张嘴,头发上出现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发夹:“牧四诚,这次不许再骗我了。”

 

“以后也都不许骗我了。”

 

-

 

这次见面很快就结束了,乔治亚还有事情没处理完,阿曼德跟他回去分担任务。牧四诚很想挽留阿曼德陪自己玩,但任务更重要,他跟阿曼德互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约定有时间再来玩。

 

阿曼德离开后,牧四诚也恢复了平静的大学生活。

 

直到某次,他被邀请去参加高中同学的聚会,牧四诚正跟阿曼德打游戏,不想理会蹦出来的消息,结果一个电话打过来,害得牧四诚输掉一把。

 

“操。”牧四诚没忍住爆了粗///口,接过电话才发现是他高中班长,也就是引导他欲///望核心产生的最初源头。

 

“怎么了?”等牧四诚打完电话,阿曼德也来了电话询问他。

 

“唉,没什么,就是高中同学要聚一聚。”牧四诚无精打采道,有点焉焉的。

 

阿曼德怕极了牧四诚没精神的样子,连忙询问:“不开心?”

 

牧四诚道:“是有点。你知道吧,我那个班长的事情,我们俩……烦死了她在同学聚会上有重大事情宣布,肯定是订婚的事!我不想去了,不愿面对啊——阿曼德,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玩?”

 

最后一句扯开话题,阿曼德简单应了一下,又拽回去:“牧四诚,早晚都要面对的,去吧,不然多扫兴。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牧四诚亲口跟阿曼德承认的,喜欢也是真的,放下也是真的,都是过去式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看到自己曾经喜欢的人跟别人结婚,不难受吗?”

 

“不会。”阿曼德握紧电话,“我会祝他幸福。”

 

-

 

牧四诚最终还是去了,结束时整个人失落地像落水的小猴,他喝了很多酒,麻痹自己。散会的时候,班长问他要不要替他打个车,牧四诚拒绝了,他不想再同过往扯上一点关系了。

 

既然已经彻底结束,从现在起,他应该学会忘记。

 

牧四诚孤零零一个人走回家,冷风吹得他难受,头脑却格外清醒。他打通了阿曼德的电话。

 

“阿曼德,我出来了。”牧四诚有些站不稳,他靠在路灯杆上,歪着脑袋嘟嘟囔囔抱怨,“可是我好难受啊,我现在一个人,好寂寞。你能不能来陪我,阿曼德?”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牧四诚以为自己喝醉了电话没打出去,他拿下手机,亮起的屏幕映出一个人的身影。牧四诚眼前一亮,他转身,被那个人拉进怀里。

 

“好,我来陪你。”

 

阿曼德紧紧抱着牧四诚,一个吻落在他的发旋上,轻轻地,不易察觉。

 

这是阿曼德第一次进牧四诚的家,比他想象的要整洁很多,他不由得惊呼,牧四诚锤了他一下:“我没那么不持家啊,我平时很爱干净的。”

 

“好好好。”阿曼德应着,帮牧四诚倒了杯热水,“醒醒酒吧,不然直接睡会不舒服。”

 

“哎好嘞。”牧四诚接过,突然调侃,“阿曼德,你是不是谈了女朋友,怎么感觉你突然变得这么暖男行为了?”

 

“没有。”阿曼德否认,却勾起嘴角,“倒是有想谈的,可人家不一定愿意啊。”

 

“我去,谁啊,有你这样的男朋友都不愿意,虽然很不想夸你,但我觉得那个人真蠢的,我要是个女孩,估计就嫁给你了吧哈哈哈。”牧四诚随意开玩笑道,拉着阿曼德坐到沙发上,打开游戏电视,“来一把?”

 

阿曼德接过游戏柄。

 

两人一直打到凌晨,牧四诚实在忍不住困意倒到沙发上睡着了。阿曼德无奈地抱起他,轻轻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自己在他身旁守了一夜。

 

第二天牧四诚醒来的时候,阿曼德已经熟练地去做早饭了。

 

“西红柿炒鸡蛋?”牧四诚揉着眼睛出来,本以为对方还会炒这一道菜,没想到餐桌上全是他不会做的饭,看起来很美味。

 

“哇哦。阿曼德,你的厨艺进步神速啊!”牧四诚进厨房帮他端菜,两人坐在餐桌前开动了。

 

“都是新学的。”阿曼德把牧四诚喜欢的菜移到他面前,“尝尝?”

 

这一小动作没逃过牧四诚的眼睛,自己喜欢吃什么也不是秘密,他们经常聊天,牧四诚都快把家底透露出来了。就是这种行为实在是很像恋爱中的小情侣,尤其牧四诚像女方一样被对待一时很不适应。他偷偷看了眼阿曼德,这家伙,也太熟练了吧?!

 

想归想,牧四诚尝了口,咬着筷子惊叹:“好吃欸!”

 

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牧四诚有些忿忿,这么快就把自己甩了好几条街,不愧是王子啊。不过,阿曼德是他的好朋友,这么优秀的人,别人可体验不到被阿曼德服务的快乐!

 

牧四诚想着想着又开怀了,两人解决早餐后又一起出去玩了很多以前没尝试的东西。

 

阿曼德这次留了很长时间,牧四诚正好放暑假,两人每天玩的不带重样,白柳叫他去吃火锅都叫不动。

 

“牧四诚最近心情很不错啊。”白柳吃着火锅感慨了一句,没人跟他抢还有些不适应。

 

“那可不,那家伙马上就成为第二个你和黑桃了。”刘佳仪一开口,唐二打没忍住喷了出来。

 

“?”大大的脑袋充满小小的问号。

 

“阿曼德太刻意了,除非牧四诚已经蠢到自己看不出来。”木柯跟着神补刀,“不过看样子他确实没辜负我们对他的期待。”

 

因为牧四诚是真的没看出来。他还以为自己是纯钢铁直男,甚至觉得阿曼德跟他一样。

 

白柳笑了笑:“看来我得好好算算,乔治亚该给我们多少彩礼钱了。”

 

-

 

乔治亚已经在算自己给多少彩礼钱,白柳才会满意了。他一边无奈阿曼德这小子让他破费了,一边又为弟弟找回快乐而高兴。经历那么久,阿曼德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现在就看另一位当事人,什么时候开窍了。

 

为此,他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旅行。

 

-

 

牧四诚怎么也没想到他被白柳他们卖了,阿曼德说是要带他出国旅行,结果没人告诉他,这里面还包括中式恐怖村庄一日游啊!

 

跟阿曼德待一起时间久了,牧四诚的一些小毛病也开始放肆地显摆出来。比如睡觉时他会抢被子,阿曼德拽回来他就整个人趴在阿曼德身上,阻止他拽被子,浑然不知自己给他当了被子。阿曼德表示,抱着睡一夜很舒服。

 

再比如,牧四诚累的时候靠着别人,阿曼德比他高也比他壮一些,牧四诚倚着他很舒服,经常没走几步整个人就挂在阿曼德身上,嘟囔着要他背自己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阿曼德表示,自己一点也不累并且非常受用。

 

但最大的毛病,就是牧四诚非常非常非常怕鬼,如今被阿曼德拽着去城堡,他哭嚎着不要去,阿曼德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便恳请他陪自己,阿曼德是真的很想去玩。

 

本着大家朋友一场,阿曼德为他做了那么多,牧四诚也该回报些什么。于是狠下心答应,拽着阿曼德的胳膊,躲在他身后进入村庄。

 

牧四诚本来是想展示自己的厉害,但奈何这里压根没机会展示,他全程精神恍惚被阿曼德抱着走出去,脸红地不肯见人。

 

“我这辈子都不会玩这类游戏了。”牧四诚欲哭无泪,阿曼德对自己展示的男友力爆棚很是满意,连忙带他去吃好吃的了。

 

夜晚,阿曼德带牧四诚去山上看星空,两人躺在草地上,这样的场景让阿曼德想起了曾经他们偷偷在秘密基地喝酒,也是一望无际的星空,牧四诚眼里有光,亲口承认他们是朋友。

 

已经过去好久了啊,又是生又是死的,但终归他们现在又走到了一起。

 

“牧四诚。”阿曼德开口。

 

“嗯?”牧四诚扭头看他,阿曼德漂亮的眼睛里除了璀璨星河,还有一个他。

 

“很幸运和你做朋友。”阿曼德笑道,“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吧。”

 

“那当然了。”牧四诚也笑了,“下辈子也可以继续。”

 

-

 

“所以说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成?”乔治亚很是震惊,阿曼德居然还没攻略那只猴子吗。

 

“没有。”阿曼德道,“突然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不想勉强他。”

 

乔治亚叹了口气,看来还得找帮手。

 

于是白柳的火锅又安排起来了。

 

“牧四诚,你最近跟阿曼德感情如何?”刘佳仪上来就开门见山,一旁的唐二打又没忍住喷了出来。

 

牧四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很好啊,我们经常一起玩。”

 

“佳怡的意思是,你对阿曼德除了朋友关系,还有没有其他感情。”木柯看戏不怕热闹,补充道。

 

“啊?”牧四诚摸摸后脑勺,“还能有什么感情?朋友还可以发展出什么……我靠!”

 

他忽然一惊:“白柳你不要抢我碗里的!黑桃还看着呢!”

 

刘佳仪/木柯:“……”

 

这傻猴没救了,真的,他不开窍!

 

阿曼德,还请你自作多福吧!

 

等人来齐后,路驿站又添了些菜,在所有人的相让中,阿曼德做到了牧四诚旁边。

 

白柳:“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牧四诚率先赞同:“玩什么?”

 

白柳:“真心话大冒险。”

 

牧四诚:“没意思。”

 

白柳:“大冒险是去鬼屋。”

 

牧四诚瞬间变脸:“还是算了!换个温和一点的大冒险吧。”

 

白柳笑道:“也不是不行。”

 

牧四诚拍拍胸脯:“只要不是去鬼屋什么大冒险都可以。”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手气这么差,第一把就抽到自己。

 

白柳:“选什么?”

 

牧四诚:“真心话吧。”

 

白柳:“说出在座的一位你最喜欢的人。”

 

牧四诚脱口而出:“那必然是阿曼德!”

 

在座的各位单身人士,除了阿曼德都嫌弃他蠢!牧四诚乐道:“阿曼德人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显然忘记以前自己是怎么说阿曼德坏话的了。

 

虽然知道是游戏,但阿曼德还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掩饰住自己红了的耳尖。

 

“这把过!继续继续!”牧四诚喊道。

 

然后刘佳仪笑着看向牧四诚:“哇,又到你了。”

 

牧四诚:“……”他今天没跟杜三鹦接触啊!明明阿曼德才是离杜三鹦最近的,怎么遭殃都在他身上了!

 

“愿赌服输,这次是什么?”牧四诚又选了真心话,他才不会听信白柳的鬼话,才不给他机会惩罚自己玩鬼屋呢。

 

刘佳仪:“那就说说阿曼德最吸引你的三点吧。”

 

牧四诚:“啊?这么简单!”

 

他看向阿曼德,却突然说不出来了:“本尊在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啊。”

 

阿曼德拍了拍他的手:“没事,我可以捂住耳朵。”

 

牧四诚:“……”不是,你到底是哪一伙的?!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说完了。

 

“阿曼德长得又高又帅。”

“阿曼德性格很好,体贴人,也会照顾人。”

“阿曼德对我特别好。”

 

阿曼德耳尖红了,牧四诚说完也不敢看阿曼德了。

这他妈简直太像相亲了。

 

“最后一把。”白柳转动轮盘,“是大冒险哦。”

 

命运的女神再次降临到牧四诚身上:“卧槽!白柳你作弊了吧!绝对是吧!”

 

白柳表示无辜:“对朋友出老千怎么能叫作弊呢,顶多算是亲切问候,我们可是都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啊!”

 

牧四诚翘起二郎腿:“行吧,大冒险是什么?”

 

白柳:“在座的人中,选一位进行接吻三分钟。”

 

牧四诚炸了:“???”

 

除了阿曼德,其他人都开始咳嗽,使劲暗示这个人选是谁。牧四诚再蠢也能看出来他们的小心思,他看向阿曼德:“可以吗?”

 

阿曼德却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开心:“牧四诚,你要想清楚,接吻不是儿戏,你确定是真的想跟我这么做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牧四诚。”

 

阿曼德叹气,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牧四诚反问他。

 

“喜欢。”阿曼德回答,“喜欢很久了。”

 

牧四诚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眨着眼睛,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

 

“虽然我是直男,但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可以为你不做直男了。”

“阿曼德,吻我。”

 

面对牧四诚如此直截了当的邀请,阿曼德自然是忍不住的。他在一众人的雀跃怂恿中,俯身吻上牧四诚的唇。

 

阿曼德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兄长的一个问题,怎样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去爱。

 

那时乔治亚已经察觉到阿曼德对牧四诚有着异样的感情,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回答了他。

 

“如果和某个人在一起能让你情绪稳定,让你敞开心扉,让你更爱笑、更自信、更轻松愉快、更有好奇心去探索这个世界,那这个人就值得去爱。”

 

正如现在,他和所爱的人相拥热吻。

在他们身后,是万家灯火,是璀璨星河。

 

 

Fin.



恶作剧.

[飓风蝴蝶]睡觉睡到死对头床上怎么办

OOC致歉,如果有撞梗致歉。

我圈地自萌。文笔烂逻辑乱凑合看。

有私设。如果有BUG致歉。


文采欠缺写不出太深奥,慎入!!!


A4,4到A床上。7k+,可能有点长。结尾可能有点仓促。


Q:睡觉睡到死对头床上怎么办。


A:当然是在一起。


1.


牧四诚在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


他将脸埋进手里夹着的枕头,感觉自己置身云端。


光亮几乎被厚重的窗帘尽数阻挡在外,只在他漏出的一小片皮肤上踱上一层很浅很浅的光辉,腰间的空调被有半条垂下了床,宛如在天空中飘荡的一片藕断丝连的流云,牧四诚无意识地蹬了一下腿,空出的手不知抓住了什...

OOC致歉,如果有撞梗致歉。

我圈地自萌。文笔烂逻辑乱凑合看。

有私设。如果有BUG致歉。


文采欠缺写不出太深奥,慎入!!!


A4,4到A床上。7k+,可能有点长。结尾可能有点仓促。



Q:睡觉睡到死对头床上怎么办。


A:当然是在一起。










1.


牧四诚在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


他将脸埋进手里夹着的枕头,感觉自己置身云端。


光亮几乎被厚重的窗帘尽数阻挡在外,只在他漏出的一小片皮肤上踱上一层很浅很浅的光辉,腰间的空调被有半条垂下了床,宛如在天空中飘荡的一片藕断丝连的流云,牧四诚无意识地蹬了一下腿,空出的手不知抓住了什么,他在身下的柔软中模糊挤出一句梦呓:


“……宿舍的破木板什么时候这么舒服了……”


鼻子嗅到一股极淡的清香,大概也有生物钟作祟,牧四诚很快从空荡荡的梦境中醒来,迷糊地半睁开眼。


下一秒,阿曼德那张曾经把他气到胃疼的脸骤然出现,伴随着十分惊愕且咬牙切齿的语气:“牧四诚?”


牧四诚猛地睁大眼。


他的胸膛在不可置信的情绪加持下剧烈起伏,毫不怀疑自己的血压将坐上极速飞车,把他从大好的青春年华中无情带走,并且绝对不存一片云彩一丝念想,从此江湖上只会留下“一年轻男子因血压过高惨死宿敌家中,其背后原因令人发指”的传说。


冷静,冷静,动动脑子。


静默对视三秒,两人同时出声。


“你怎么会有我的现实坐标?!”


“阿曼德你他妈绑架我?!”



2.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牧四诚一头乱毛,脸上还带着睡觉压出来的红印,警惕地抓着目前身上唯二的财产枕头和空调被向后挪了一点距离。


阿曼德坐在下床拖来的椅子上,睡衣衣角上被牧四诚睡迷糊时拽出的褶皱已经被他自己抚平,整个人忽略复杂的神色简直称得上端庄板正。


他的眼神落在牧四诚脸上,然后被后者狠狠地瞪了回去。


位于风暴最中心的手机叮咚一声,白柳从牧四诚的三言两语中提取完关键信息,充满困意和细微的,莫名其妙的笑意的声音便从扩音器中传出。


“我想你可能是受到异端影响了,具体回来的时候详谈,鉴于你这么早打电话扰人清梦,牧四诚,记得打钱。”


“你进游戏输入自己的坐标登出吧,毕竟从古罗伦回程的机票可不便宜。”


白柳,你妈的。


牧四诚的咆哮在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中很没骨气地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堵得他难受皱眉。乔治亚矜贵温和的嗓音透过被清脆叩响的门板,疑惑询问:“阿曼德?睡醒了吗?我怎么听到有说话声?”


“醒了,兄长。”阿曼德心头一紧,他瞥了一眼僵硬麻木,企图找个地方躲藏的牧四诚,尽力平淡地答应:“听错了吧,兄长,我待会就出去。”


乔治亚的脚步声远去,牧四诚虚脱地靠到床板上,他挑剔似的环顾一圈,面对强装镇定的阿曼德时却忽然扯出一个戏谑讽刺的笑容,红眸里带着满满的嘲讽:“——王子也会说谎?”


“还真是手下败将。”


热爱捉弄人的盗贼在进入游戏的一瞬间原形毕露,愣神之际,阿曼德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他这次又偷走了什么东西?



3.


“0437号异端睡梦置换,对人体无不良影响,危险指数低,唯一的缺点就是爱恶作剧,在夜晚将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边,双方人员固定,次数不定。”


“自求多福吧。”


“这说的跟我要死/了抓紧办后/事似的。”牧四诚痛苦地拉下脸:“我怎么不记得我接触过这种异端?不可能吧?”


他话音一落,在其他人的凝视下赶忙连呸三声,举手投降。


白柳将资料推到他面前,浅笑盈盈地回答:“牧神,一切皆有可能。”


“哇哦。”刘佳仪听完介绍,冲心如死灰的队友挤挤眼睛,她咬了一口红豆饼,哼笑一声:“你的艳福来了。”


“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手下败将?!我是怕养成起床就给身边人来一拳的坏习惯好吗?”牧四诚暴怒:“刘佳仪你不要腐眼看人基!”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可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呀。”小女巫天真甜美地微笑,随即状似惊讶懊恼地起身:“哎呀,到点吃饭了,还要为下午的任务做准备呢,先走啦。”


“黑桃应该在门口等我,木柯,你要和我聊的事边走边谈。”


“好的会长。”


唐二打抱歉地看了焉了吧唧的卷尾猴盗贼一眼,跟在他们背后走出牧四诚的家门。牧四诚用力捶了一下沙发,认命般从黑名单里将某人拖出,拍下资料发送。


对方回得迅速,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呵。”


牧四诚向手机屏幕竖起一个中指。


远在古罗伦的阿曼德将手机扣到桌面上,没想到早晨差点捉/奸/在床的乔治亚站在他左边深吸一口气,声调平缓地问:“需要再帮你置办一份洗漱用品吗?”


“虽然是意外,但毕竟是朋友。”


阿曼德手指擦过头发上的蝴蝶发卡,抬眸望向窗外振翅的飞鸟:“……好,麻烦兄长了。”



4.


一回生二回熟。


墨色沾染整片天空,熟睡的牧四诚再次出现在阿曼德身边,被其毫不犹豫地叫醒。


“……你知道打扰人睡觉会遭雷劈的吗?”牧四诚眼角流下几滴生理性眼泪,竟然没有在醒来的瞬间就发出嘲讽,反而大度地安慰:“第二次而已,习惯就好。我们那里有个词叫事不过三。”


“我叫你的重点不是这个。”阿曼德冷声:“起来。”


“你们应该没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吧。”牧四诚理直气壮,一身反骨:“不起。”


阿曼德隐忍道:“起来。”


牧四诚身子不动,伸手捞过早上遗留下的枕头,把空调被一脚踹到旁边:“你先起。”


这次的窗帘没有被拉下,一股轻风颤颤巍巍地从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外挤入,指引着月光的照射。


素白光点若隐若现,在一片唯美和祥和中,阿曼德的脸扭曲几秒,忍无可忍:“起来!你压住我头发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对上那双盈满得意的眼眸时哑然失语。


牧四诚总能让阿曼德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抛弃良好的教养,这次也不是例外,干得相当成功。


记忆中的盗贼是同样的狡黠,一次又一次地从飓风中逃离,徒留蝴蝶在无数个预知死亡的黑夜里茫然四顾,于暗无天日的围墙中寻找打转,最后黯然回到无法释然和直面的原点。


死亡对这位盗贼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所珍视的貌似只有不被禁锢的自由。


但这个牧四诚又拥有着其他世界线的他所没有的友情。


阿曼德在这个世界线见过偷盗时被自己抓住后困在网中张牙舞爪的牧四诚,见过在中式恐怖本中缩在战术师背后不肯探头的牧四诚,也见过在朋友家大大咧咧胡搅蛮缠地和自己争辩的牧四诚。


这是他之前在【牧四诚】身上从没见过的。


牧四诚是流浪马戏团的完美盗贼,是队伍中的王牌游走。


……是他的敌人,更是他的朋友。


“手下败将。”牧四诚懒散地打断他的思绪,在所剩无几的素质支撑下礼貌问话:“还要干嘛,我要睡了。”


“牧四诚。”阿曼德缓过神淡声道:“我们是朋友吗?”


对方已经将空调被抓回来蒙上脑袋,闷声闷气地说:“你问这个干嘛?我都收了你的黄金了……勉强是吧。”


“我就算是和空气吵都该吵出感情了。”


这可是你亲口承认的。阿曼德难得恶劣的想。我已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做好了准备。


希望你也是。牧四诚。


————


灵魂被关押时会觉得非常的痛苦吗。牧四诚。


我明明应该恨你。


————


“在这种时候,你都在追求这种不正义的行为来定夺胜负……”


“你以为我偷东西,是为了取悦我自己?”


“这只是一场游戏,人的行为会失去本身含义。”


“我是为了赎罪而偷盗的。”


“——就像是,你为了保护而杀戮一样。”


牧四诚逃过束缚网,却没能躲过特制的绳索,他又一次被五花大绑,气愤的同时又感到些许荒诞,怒极反笑地质问:“你他妈专盯着我是吧?”


阿曼德那张冰冷漂亮的脸近在咫尺,他只恨不能给上一拳,最好揍到整容院都无能为力的程度。


手腕被绳索勒得通红,牧四诚明显心有不甘,试探性地扯动几下,反而被捆得更紧了。


“不要挣扎,牧四诚。算是我给你的忠告。”阿曼德冷淡地说:“本来想给你戴副手/铐,但我猜你会更喜欢这种方式。”


喜欢个/屁。


牧四诚在心里啧了一声,即使被绑着气势也不能输,他抬头,露出挑衅的一笑:“那你的手段也真不怎么样。”


“我会打败你的。”


“是吗。”阿曼德不为所动,棕色的瞳仁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拭目以待。”


又来了。


这种弱点和软肋都被一览无余的感觉,真是恶心透了。


阿曼德移开目光,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多少情绪外露:“记住了,牧四诚。”


这次是我赢了。”


————



5.


“唰啦——”


残余的几只怪物被锁在细长的铁链中动弹不得,哀嚎着消失在野蛮肆虐的飓风中。


阿曼德通关副本,方才掀起飓风的蓝色蝴蝶扑棱着翅膀上下飞舞,显得优雅而无害。他安静地站在副本登出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牧四诚飞扑过来。


他显然也是刚结束游戏,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眼底的猩红正一丝丝褪去,笑容危险又张扬:“阿曼德!正好你在!”


牧四诚从宽松的运动服口袋中掏出纸笔,一把塞到阿曼德手上:“把你现实坐标给我,反正晚上睡一起,我待会再过几个副本就直接登你那去!”


蓝色蝴蝶改变了本要飞回阿曼德头发上的运动轨迹,转而舞动到牧四诚眼前,似乎是要吸引他的注意,又刻意避开牧四诚抓向自己尾翼的手,在他的唇边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


牧四诚不甚在意地收回写上数字的白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伸向重新变回发卡的蝴蝶。阿曼德早有预料地侧身一躲,可怜蓝色蝴蝶还没安稳几分钟,就又轻轻扑扇翅膀,准备着举办一场飓风盛宴。


牧四诚将食指搭在脸上向下一拉,做出一个幼稚至极的鬼脸,如来时那般匆匆离去。


狡猾的盗贼。


阿曼德把打斗时垂下的一绺长发别回耳后,原地登出。


他走到桌旁松开手,藏在衣袖夹层的纸张飘飘然落下,上面赫然是一串墨迹有些晕开的数字坐标,笔迹比方才给牧四诚写的要潦草和匆忙。


纸张被折好丢弃,阿曼德阖上眼等待。


时针转到夜晚三更,窸窸窣窣的响声从身后传来,牧四诚诧异的挑起眉:“你没关灯?我还怕登过来的时候踩到什么不该踩的玩意儿。”


“你别说,”他把手臂压到阿曼德肩膀上,凑过去高兴道:“这真给我一种有人等我回家的感觉,我第一次体验。”


阿曼德淡定地掀开眼皮:“你想多了。”


“切。”牧四诚语气一顿,松开手转移话题:“等过几天打完决赛,你带我夜游古罗伦怎么样?”他两眼放光:“我还没认真参观过你们这里,每个地方都真的是用金子做的?我挖下来一点会不会被抓啊?不许拒绝!”


没有要拒绝。阿曼德说:“好。”


牧四诚狐疑地看他:“你好歹挣扎几下?就这么答应了不会是要耍我吧。”


“欸算了算了。”他抱住枕头兴奋地滚了一圈:“就这么说定了!”


“啊对了!”牧四诚突然直起身,顺手把阿曼德扯起来认真叮嘱:“你记得来看我比赛!我肯定大显身手!”


阿曼德再次点头:“知道。”


你不说我也会去。


“等你赢了,”他温和地说:“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牧四诚双手握拳,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等着吧!”



6.


他们都没想过会输。


说输也不准确,流浪马戏团是最后的赢家。


但唯一站着登出的只有白柳。这位向来精明的战术师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露出这种冷静到可以说是空洞的表情。


登出口关闭。


他几乎立刻想到了最坏,最可怕,却也是能对现状作出最合理解释的情况。阿曼德听到白柳很轻的开口,薄唇吐出的话语像是对周围所有人的凌迟:


“他们没能登出。”


“……灵魂被完全碎裂掉了。”


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灵魂碎裂的概念,阿曼德是知道的。如果有一个人在曾经的阿曼德面前说以牧四诚的速度躲不开子弹,他只会觉得那人在开玩笑。


他想去找牧四诚,将掩埋在心中的秘密一并道出。


直到系统发出输入坐标的指令,阿曼德才发现一件可笑的事。


他连牧四诚的坐标都没有。


阿曼德最后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登出。


今天急着去看牧四诚比赛,给他加油打气,床铺只是象征性的收拾了一下。牧四诚那个印着猴子笑脸的枕头裹着被子,悬在床边摇摇欲坠,凌乱得一点不像阿曼德的风格。


桌上水杯底压着他前几天写给牧四诚坐标的白纸,牧四诚拿到坐标后登出几次就还了回来,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自信,夸下海口说看一遍就能记住。


鬼使神差地,阿曼德将白纸抽出,翻到了背面。


原本该是空白的纸面上不知何时被牧四诚画了一只咧嘴大笑的卷尾猴,和一只绕在卷尾猴身边飞舞的蝴蝶。


卷尾猴伸长手臂试图触碰,蝴蝶躲避着它玩闹的捉捕。


他怔愣,慢慢攥紧这张白纸。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牧四诚在登入副本前扭头冲他的方向笑了一下,却没人能想到这是阿曼德能见到的,最后一个与牧四诚有关的画面。


阿曼德将纸张珍重地放进抽屉上锁,连同他的秘密和定格在脑海中的笑颜一起。


或许没有告诉他。 他擦去泪水。也算没有遗憾吧。


以后不会有人在夜晚时出现到他的身边了。











————













7.


阿曼德今天在收拾房间时找到了一张纸。


一面是一串数字,另一面应该是一副简笔画,画着猴子和蝴蝶。


这真是一件怪事,他没有任何自己写过这张纸的印象。更何况在上周清洁的时候,阿曼德也没有在抽屉深处发现这张纸的存在,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对自己的房间有较强的领地意识,非必要下除了乔治亚没有人可以私自进出,连打扫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而且那串数字……也确实是他的字迹。


他的直觉只说明这是一张很重要的纸,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阿曼德选择询问乔治亚。


他的兄长沉默了好半晌,最后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像是对逐渐成长,拥有主见的他的再一次妥协。


阿曼德不知道这样的错觉由何而来。


“阿曼德。”乔治亚轻声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拜访几位朋友吗?”


他同意了。


登机前乔治亚从众多作为见面礼的黄金雕塑中取了一个单独递给他,雕塑雕的应该是一个穿运动服的年轻人,从那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笑容中就能窥见青年的耀眼和自由。


强烈的熟悉感涌来,阿曼德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心脏突然有些沉闷。


记忆像是在刹那间被浓缩,然后一帧一帧地穿插进陌生片段,很多都与同一个人有关。


“牧…四…诚。”他喃喃自语,不自觉的将这个名字反复咀嚼,最后终于扬起一个很浅的笑容:“牧四诚。”


机场这种人山人海的喧嚣场地似乎不应该有蝴蝶,但它就是出现了。蓝色蝴蝶扇动小巧精致的蝶翼,如同漂泊多年后冲破阻碍归家的旅客,稳稳停在阿曼德的手心。


我怎么能容忍自己忘却你。


等到他走在乔治亚身后,再次跟随着白柳进入到曾经的出租屋内,看到立在电视面前对剧情评头论足的,鲜活的牧四诚时,才有了一种记忆恢复的实感。


刘佳仪嗑着瓜子,翻个白眼道:“你不看旁边去,别干扰我思考剧情。”


小姑娘余光一瞥,站起身微笑提醒:“看看谁来了?”


“谁来了都不能影响这男主的傻逼气质……”牧四诚顺着她看去,话语猛地一停,脚下抹油似的窜过去:“阿曼德?!”


一不小心就被忽略的乔治亚:“……”


白柳理解地说:“挚友,该放手了。找时间聊聊彩礼的事情?”


屋子就这么大,牧四诚速度快到刹不住脚,干脆直接向阿曼德扑去。


阿曼德被他撞得一歪,赶忙又往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和他来了个费人费力的重逢拥抱。牧四诚紧紧环住阿曼德的肩膀,在他耳边激动道:“我还以为你没想起来——”


阿曼德说:“不会的。”


牧四诚哈哈一笑,他说下句话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小声说:“阿曼德。”


阿曼德不明所以,配合着他压低声音:“怎么了?”


牧四诚:“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夜游古罗伦吗?”


阿曼德很轻的笑出声:“你有时间?”


“怎么没有!”


牧四诚眼睛亮晶晶的,暗示意味明显,就差在脸上刻出“快邀请我”四个大字,还催促性地扯了阿曼德一下。


“那我诚恳邀请,”阿曼德非常纵容:“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


乔治亚适时的,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成功打断对话,他本人站在不远处面色如常,眼神都没有分过来一个,继续与白柳交谈:“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受凉。”


白柳点头:“理解。”


他们这才发现拥抱姿势持续得太久,面红耳赤地分开。


牧四诚胡乱抓了一下衣服,对上刘佳仪看戏的眼神。像是被点燃的烟花引线,他慌道:“看我干嘛!”


“看你怎么了,要收费吗?”刘佳仪手臂环胸碰碰旁边的人,木柯接到暗示,难得顺着她接下去调侃:“你现在像一只进入春天的猴子。”


牧四诚:“?”


小女巫转头:“你说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少爷扶了扶眼镜:“不好说。”


两人对视,齐齐叹气,在牧四诚迷茫的目光中得出结论。


“——阿曼德真惨。”


总而言之,晚饭吃下来了,牧四诚的古罗伦之旅也定好了。


白柳一点拒绝不舍担忧劝说都没有,当然要是有反而会让人觉得惊悚。他偏头让谢塔把黄金雕塑提好,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牧四诚就交给阿曼德了。”


乔治亚直觉这话有歧义,但他沉默两秒,还是说:“……放心。”



8.


古罗伦的夜晚除了更静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同。跨越一条世界线,阿曼德和牧四诚又睡在了一张床上。


牧四诚:“客房真的没来得及收拾?那你去睡沙发吧?”


阿曼德:“你是客人,不是大爷。”


牧四诚:“嘁。”


牧大爷拢了拢被子,好奇问:“你们这白天好玩还是晚上好玩?”


阿曼德看他一眼:“你明天就知道了。睡觉。”


那太不巧了。牧四诚说:“睡不着。”


“……”阿曼德翻身和他面对面,虚心求教:“那你要怎样才能睡着?”


两人静静对视。


仗着月黑风高脸红也看不见,阿曼德根本不退缩,全神贯注地注视那双眼眸。


牧四诚突然笑出一声,随意得像他恶作剧前的征兆。


阿曼德瞬间警铃大作,刚要开口,牧四诚快速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在他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牧四诚腿一蹬,把被子全部抢走将自己裹成一个蛹,语速很快,愉悦轻巧地说:“我睡了晚安!”


……


阿曼德失眠到天明。


“嚯。”睡饱了的牧四诚挑眉,指指他的黑眼圈:“阿曼德你怎么不说话了?是生性不爱说话吗?”


阿曼德转动眼珠,毫无情绪地看向他,仿若无声的控诉。


牧四诚挠挠脸,没有生出一点愧疚感。


“主要是吧,”他嬉皮笑脸地揽住阿曼德:“我当时真的睡不着,想着也不能让你太舒服,寻思恶心一下你。”


“谁知道亲完我就困了呢?”牧四诚耸肩,熟练地耍赖:“不能怪我。”


……之前也没有发现你有这种属性啊。


阿曼德对此持怀疑态度,但也不愿多说,拉住人往外走:“走吧,我带你逛逛。”


这就算是暂时翻篇了。


牧四诚心情愉快,他走在阿曼德前头,碰到点什么新奇的就要问,活像第一次春游好奇心旺盛的小孩。


不过一路上见了不少黄金,他眼睛都要瞎了,手也蠢蠢欲动:“……我真的不能偷偷抠一点带走吗?”


阿曼德否定并警告:“不能,会算破坏公物。”


牧四诚面露遗憾:“好可惜。”


阿曼德轻声叹气:“不要闹。”


OK。fine。


这种假装的负面情绪一直维持到夜晚花园中第一只萤火虫的出现。橙红色微光晃荡在摇曳生姿的几朵娇花上,为蝴蝶的舞蹈提供灯光。


牧四诚放轻呼吸,靠过去再一次亲吻阿曼德:“提前亲一下试试犯不犯困。”


“要是真睡了还有你嘛。”他眨了一下眼:“反正都在一张床上了。”


他闪着光的眼睛融入一抹浓重的夜色,阿曼德伸手拥抱,低头——


蝴蝶一舞终了,扇翅落于花蕊中央。





END.

浅海行走

【伽小】大年初一宜领证

*交往出柜结婚领证一步到位,足够好笑的话能不能原谅我的ooc

*原作背景/捏造/沙雕/一句话花粗

*和块爹一起写的梗,谢谢块!


01


走在他前面的小心超人在电视边停下。


屏幕里的桃子姐姐播报着从今日开始的同性婚姻合法的消息。伽罗一愣说,是今天吗?小心超人说不清楚,盯着屏幕研究数秒,最后看向伽罗。


这天是星星球的团圆日,不过对于已成年的守护者们来说当日的计划并不是休息,而是协助维持新年第一天的治安。站了半天的岗后联盟的人和他们交接。前辈一边给他和伽罗塞自家过年做的卤牛肉炸肉丸,一边催他们回家享受剩余的团圆日。

于是下午...

*交往出柜结婚领证一步到位,足够好笑的话能不能原谅我的ooc

*原作背景/捏造/沙雕/一句话花粗

*和块爹一起写的梗,谢谢块!

 

01

 

走在他前面的小心超人在电视边停下。

 

屏幕里的桃子姐姐播报着从今日开始的同性婚姻合法的消息。伽罗一愣说,是今天吗?小心超人说不清楚,盯着屏幕研究数秒,最后看向伽罗。

 

这天是星星球的团圆日,不过对于已成年的守护者们来说当日的计划并不是休息,而是协助维持新年第一天的治安。站了半天的岗后联盟的人和他们交接。前辈一边给他和伽罗塞自家过年做的卤牛肉炸肉丸,一边催他们回家享受剩余的团圆日。

于是下午三点半,他们把带回来的食物送进冰箱,在宅家的客厅里驻足。博士的葱姜用完了又去了超市,粗心在楼上忙着新年烟花的收尾,开心和花心刚刚出门去买奶茶,耳麦里的甜心在说医院有突发情况耽搁一下,而小心超人抬头看着镜头里一对对洋溢着幸福的脸,在沙发前坐下。

“这事讨论很久了吧?”伽罗在他身侧,有些意外,“你感兴趣?”

 

他知道小心超人自然是没太在意的。刚成年的小孩去年才申请了自己的社保,还是博士帮的忙。何况他一向是忽视社交常规并把一切文科学得一塌糊涂的,于是在严肃的社会讨论前自动选择了放弃发言。

伽罗倒是对这个事有点印象。最开始只是允许公证伴侣、再后来是民事结合,到如今,同性伴侣终于可以合法地享受和异性恋一样的权利。不过这事该由以亲身经历过的人去述说。他这样的旁观者,只能从社会学的角度去支持了。不论如何,伽罗肯定这对很多人而言是一种进步。

小心超人扯着他坐下,估计是前情不懂实在很难跟上。伽罗感受到搭档的动作,知道是对方在等解说。有兴趣是好事,指不定未来什么时候就会用到,他们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夫妇当街打架的事……

于是他同搭档从头开始讲。

 

伽罗:“概率上来说每十人里就有一个是非异性恋,动物界中也一直有同性伴侣的存在。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这种性向并不符合繁衍的本能,但是最近的研究也指出不同性向的存在在某些条件下能增加物种的生存几率。而合法关系的重要性在于它可以保障人的权利,比如可以解决感情破裂后的财产纠纷、伴侣去世后的遗产继承,以及家属的治疗权限等问题。”

小心超人在他提到治疗权限的时候好像终于集中了注意力。

“当然婚姻制度本身是局限的,整合两人的资源、节约生活成本的意义更大,且与爱情独立。”伽罗尝试着用更直接的词汇,“合法后也会遇见新的社会问题,比如教育系统的适应……”

小心超人说:“我想领。”

伽罗:“……”

伽罗:“民政局几点关门?”

 

 

02

 

我能用十秒列出双方的观点及利弊、想出法律上需要做的改动以及可能面临的问题,同时在手上拆掉再重组一把枪。

但我得用十秒弄明白这件事原来和我们有关系、你说你想领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尝试平复我一瞬间变得紊乱的心率。

 

但你说了算。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只需要考虑如何实现它。

 

 

03

 

小心超人不能说是完全不知道这事,虽然渠道不是从新闻——如果你家也有一个永远在冲浪第一线的大明星的话,你大概很难完全隔绝网民正在关注的大小事。

首先他把花心超人的消息提醒关掉了,其次他基本从来不回复,于是花心超人干脆把和他的聊天窗当成了人肉备忘录,每天给他私发八百条短视频。这些视频从猫猫狗狗到美妆教程,从黑洞照片到洗菜窍门,一副‘你拽我更拽,管你看不看,主角不伺候了’的态度,然后花心再从聊天记录里慢慢分类转发给宅家其他人……当然这和今天的故事无关,重点在于,在这三百条里偏偏就夹了几条讨论,还有一条拿小心和伽罗当论据。唯一的问题是小心点进去看见自己和伽罗的脸就顺手划掉了,准备把有限的垃圾信息摄入额度留给猫猫狗狗,结果现在才意识到花心超人可能是好心。

 

于是这时候小心超人查完民政局的营业时间,问:“去吗?”

伽罗道:“这是很大的事。不需要先和博士说一声吗?”

“但是,博士现在不在家,”小心说,“民政局是下午五点关门。”

伽罗看眼表:“我去拿证件。”

走出去两步又倒回来:“是要拍照的吧?”

小心超人:“……那算……”

伽罗:“你提出来的,不能算了。”

——这会儿两人都还穿着适合战斗的紧身便服,但所幸下午他们完成的只是巡逻站岗的任务,身上还算整洁。伽罗端详了小心超人两秒:“没事,这样就行。”

 

 

04

 

一些人开口能说八百字社会研究,结果领证流程需要准备什么东西还得在手机上现查。伽罗一翻,两个人能找到的证件照全是单人,想必人家也不会收。他想象了一下两个人的单人证件照被摆在一起的样子,感觉比起结婚更像参军。也还好查到说能现场拍,他只能抓紧时间了,毕竟领完还要回家吃年夜饭呢。

 

谁知现场的人数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如果他们有提前问甜心超人的话,就会知道网上预约开放三分钟就已经被抢完了。有人凌晨就起来在门口排队,搬着凳子等待开门。他们先落在民政局附近,一时间甚至搞不清楚地形,还得确认一下这确实是自己来过的那栋楼。虽然还有混着看热闹的、来取材的,但手牵着手的新人同样多。

小心超人看了一眼,转身,准备跑路,给伽罗一把拉住了。犹豫的半秒里小心立刻意识到了瞬移也没处落脚。伽罗拉着他一路往外走,还不太死心,想看看队尾在哪,结果走着走着发觉不对劲——几乎整个民政局都在向他们看齐。他找队伍末端时,对上眼神的也和他一样愣住,并且像某种感染一样把这个僵直的动作传导到他们周围的人。

伽罗:……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小心张张嘴正想让他变魔方,好带着伽罗一起跑,结果下一秒旁边有对情侣颤颤巍巍地问:“你们……是在找队尾啊?”

伽罗:“呃是的……”

“排我们这儿吧,”那对情侣说,满脸毅然决然,“我们去队尾……”

 

还没等人跨开一步,那对新人后边也跟摩西开海一样,整个人群生生分开一条走道。两个人对着突然变得宽敞的民政局大门面面相觑。

 

 

05

 

后来有条现场的视频在围观上转疯了。

起初只是拍队伍,看见后边的人开始慢慢让路,画外音说咋回事,这谁啊!说着还带了怒意说我这结婚呢,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给插队!让我看看啊……

……卧槽伽罗和小心超人!卧槽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画面视频就后撤让那两个人过去了,还是牵着手的。

 

画外音说,没办法,都知道他们实在太惨了。让他们先吧。

 

 

06

 

其实小心最开始牵对方手是想抓着伽罗一起瞬移,但实在转了三圈找不到落脚点,转念一想是自己说要领的,跪着也要领完,干脆硬着头皮跟过去。

 

其实伽罗最开始牵对方手就是怕人太多,小心转头就丢了,再后来,他是觉得小心随时都会开遁影空间带他跑掉,不过跑也没所谓,明天再来就好了……但是小心一直没反应。既然小心想领,他就陪着对方到最后。

 

 

07

 

他们进门时广播正在报号,一对女孩当时听到数字已经起身了,看到他俩同时刹车转向跑过来,把手里的号码纸塞过去。

姑娘A:我cp先!

姑娘B:我们可以明天领!我们嗑的cp终于在一起了!

姑娘A:三号窗口,快去吧!

 

伽罗:不是姑娘,这……

结果就听三号窗的工作人员在那边朝他们猛招手,喊说这里这里,表情简直可以用满面春光热泪盈眶来形容。

 

到这里小心超人已经整个脸僵住了,伽罗倒是端着他的营业笑容,只有在工作人员提醒他拿证件的手可以松开了才微微有些破功。随即对面飞速接过飞速打字,填表摁手印签字一气呵成,说话快得像开了加速:“你们提供的是单人照,证件需要两张双人合影——”

伽罗眼睛一亮:“哦那我们回去拍个照再……”

转头看见一大块红底背景板都有人扛到身后了,摄影师一路小跑过来,哆哆嗦嗦地装三脚架:“准备好了吗?——小心超人可以理一下领子——哦不用勉强笑的,我知道!放松!三二一……”

 

伽罗还在想是不是小心超人笑得太恐怖吓到人了,但一看屏幕上小心还是一贯的面瘫脸,有些茫然。接着就听对面摄影师小声问:“不好意思,请问能给我留一张底片吗,我奶奶特别喜欢小心超人……我们全家都喜欢你们……”

 

如果摄影师脑内有弹幕的话必然不是‘小心超人笑得好恐怖’,而是‘他妈的,我全家嗑的cp!我拍的结婚照!’

——我能吹一辈子!!

 

 

08

 

工作人员:“按照正常流程您的户籍还在宅博士家里,各种手续需要五个工作日——”

伽罗:“那我们过五个工作日……”

工作人员:“——但我们已经批好了,请拿好您的证件,团圆日快乐。”

小心超人:“?”

这就是说我可以瞬移了吧?

 

小心看一眼伽罗,伽罗打开看了一眼证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点点头。

这时候从他们踏入民政局大门到拿到证,用了五分钟。

 

 

09

 

你cp来领证你也这个效率。

 

 

10

 

宅家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出门前,他们和带着奶茶回来的花心和开心打了个照面。

小心:“我们出去一趟。”

开心:“诶有任务吗,需要我一起吗?”

伽罗:“不用了,两个人就能搞定。”

花心:“哦哦去哪儿啊?去超市的话帮我带些东西?”

伽罗:“……去民政局。”

花心:“那确实不顺路,路上小心哈!”

开心:“你们才去吗,要抓紧时间呢。拜拜!”

 

一分钟后的花心捧着手机猛地抬头望门。

花心:“等一下,他们不是去调解夫妇矛盾的吧?”

开心:“小心超人去的话那得是阿公阿婆之间的夫妇矛盾啊。”

花心:“那不是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吗……不是,等一下,所以他们不是去调解夫妇矛盾的吧!!”

开心:“不是啊,不过你看他们都说两个人能搞定啦。”

花心:“你们给我等一下!!!”

 

 

11

 

开心超人当然是一开始就看穿了一切了,倒是花心超人愣是没反应过来。但要不是粗心超人沉迷研究烟花一个星期与世隔绝还没人敢去敲他的门,大明星今天至于这么消停吗!

甜心超人收到花心超人的夺命连环call之后淡淡地回复说一个月前就公布开放日期了,他们现在去排队还来得及吗?

花心超人:别的不重要,博士知道这事吗?

甜心超人:别紧张,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我们之前的出柜应对手册有记过这个。

花心超人:你放哪儿去了来着?我记得我们修完第十版看他们没反应就收起来了!

甜心超人:在我书架右边最上层。

花心超人:但你写他们直接领证怎么处理了吗?

甜心超人:……

甜心超人:顺其自然吧,博士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花心超人:对,他们自己的锅自己背去吧。

 

 

12

 

所以宅博士最后是在看桃子姐姐的报道的中途得知这个消息的。

 

他当然早八百年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这么一步到位还是他没想到的。虽说小心超人是靠谱的成年人了,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虽说博士也早就不是新手家长,不至于孩子做什么都想第一时间知道……但是这样对他的心脏确实不太好啊!!

 

听说小孩们领完证就瞬移了,大概完全不在乎这事已经上了星星球的头条……结果他走在街上,被采访不到本人的桃子姐姐堵了。

博士整理下心情,对着麦克风礼貌微笑:“守护者是公众人物,带头领证了能让大家都勇敢一点去追求爱情……”

博士的内心独白:“我也还没缓过来啊!但是桃子姐姐问我耶!”

也是博士:“妈呀我们小心都领证了我还没追到桃子姐姐,采访完能不能邀请桃子姐姐吃饭啊!!”

 

回家还是要去教育小孩的,但是今天都快结束了,这时候不去领,难道让他们等到明天吗?

 

等采访的人散去,他走在路上,琢磨着又觉得这样的走向也不错。他想起小心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的背影;想起那孩子找他改装武器、指明要蓝色的刀;也想起伽罗同他说再见时看向机械石的神情,转过年去,小心仰头看着维生仓里沉睡的人;最后,是小心在床头放了很多年的合照。

他的脚步也开始变得轻快。

 

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13

 

桃子姐姐另外的采访片段:

 

路过的阿婆:“我是不懂他们年轻人的想法,但我们小心超人说好诶……”

 

路过的粉丝A:“我蹲了一天了!本来听说小心今天有任务,应该不会来了,结果还是出现了!现在准备去和朋友喝酒庆祝……”

 

路过的情侣:“是这样,我和我男朋友都是粉丝,我男朋友很喜欢伽罗……现在他在一边哭一边喊伽罗你真的要为爱做0吗……啊这段是不是不能播啊。”

背景传来一句我们战力党这样说当然是有依据的,你不要笑!

 

桃子:……放心吧我们会剪掉的。

 

 

14

 

那一夜,星星球的酒吧多了很多失恋的伤心人。

也有很多在开香槟下馆子,上街提着篮子发喜糖。

 

 

15

 

星星球国民cp确实是可以让全星星球为他们让道的。

 

 

16

 

两个当事人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被迫接受花心超人的教育。

“你说你们早点决定早点去网上排队,至于麻烦人家嘛!”——花心如是说,并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恭喜哦!行动力也未免太高了吧……”

开心说:“祝贺你们!跟你们说,花心超人可羡慕了。”

花心敲他:“哎呀就你清楚!不过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和博士说吧……”

伽罗在道谢,而小心超人没支声。

 

民政局走一趟下来倒没什么,除了被看着觉得尴尬以外,领证这件事本身其实没给小心的情绪带来多大的起伏。但真正准备去和博士说就不一样了。没提前打招呼,自己都觉得心虚;面上看不出来些什么,实际上干脆放弃了思考。伽罗看着他咔咔拧魔方,嘴角抽抽,感同身受地有些腰疼。博士冲进家门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尝试意念交流该如何和博士提,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先被博士问了一句:“是真的吗?”

小心说:“是的。”

博士问:“顺利吗?”

小心说:“只用了五分钟……大家人很好,把位置让给我们了,”他说着把红封皮的证抽出来,“在这里。”

宅博士接了,瞧着人双手捏着边缘把证递给他的样子。而小孩的视线和他对上了,有些慌张地闪开。

 

其实博士想问,你们有好好地思考自己的决定吗;想说虽然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做主,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得通知一声家里人嘛;想告诉小心超人,我有些担心,不过更多其实是高兴……但到最后,这些想法他一个也没说。博士去翻看结婚证里红底的照片,倒和他们从前拍过的很多有类似的氛围——伽罗眯着眼微笑,放松地看向镜头这边;而小心超人只是酷酷地站在那儿,和伽罗脑袋贴得挺近。

 

“小心超人,你已经想了很久了吧?”博士问。

小心愣了愣,点头。

博士问:“那你今天开心吗?”

小心说:“嗯。”

于是博士也摸摸他的头:“嗯,这就好了。”

 

 

17

 

等他们吃完团圆饭,博士关了客厅的灯,用投影播花心超人演的贺岁片,还是古装题材。甜心倒是对考据挺有兴趣,但小心历史学得太差,看到一半就想开溜。

他往天台走,伽罗也没问,无声地跟了上来。今晚没有雪,但路过房间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各自去拿了一条围巾,坐在他们习惯的位置上,在星空之下,眺望城市中心的灯火。

“你和博士说想了很久,说的不是今天这事吧。”伽罗说。

其实很明显。今天的事,小心根本就没有计划。不过博士和小心自己都知道那其实是什么意思。

 

——喜欢的感情足够久了,这就好。

 

那么直接跳过一切流程吧!不需要一步步地去表白、约会、交往、求婚,通过繁琐的仪式来确认对方的感情,最后再到这一步。就像呼吸般自然的东西,其实无需再被证明,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去这样做了。

仿佛在往装满的瓶中注入大海。他早就被对方赠与了一切他所需的,也不再要求更多,小心超人却还在继续——这一切本就不需要有某个上限,而没有哪个容器能够装得下爱本身。

 

新年的烟花开始在远方绽开。他们抬起头,看着苍穹被彩色的光华照亮。

 

小心问他:“那你今天开心吗?”

伽罗说:“嗯,很开心。”

“每一天都是。”

 

于是小心笑起来。很小的一个弧度,但是极其轻易地,就这样做到了。

 

 

这是对他们来说很普通的一件新年小事。

 

 

 

 

 

fin

 

 

 

 

 

*

1. 《s18到底对我和块做了什么》

2. 问就是我被盗号了好吧,不要拉黑我拜托了

3. 05有参考视频段子,原视频: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拽,卧槽周杰伦,周杰伦!!……总之谢谢你好心人!

4. 最后还是多嘴一句,婚姻是严肃的事。纸片人随意,没有任何鼓吹立体人也该一键结婚的意思。

5. 那么粗心超人的新年烟花是送给谁的呢。

6. 不如问问第二天是哪个大明星成功打败了小心超人拿到了热搜第一吧。

7. 新年快乐!!!!!

岑烟°

流星陨落之时

这世间所有的相逢,都如闪耀在我们头顶苍穹的万千星辰。而人的生命,却如同浮光掠影,等到风雨过后,只剩下雪泥鸿爪。我试图靠近,却害怕让你停留;想要割舍,却贪恋深情缠绵。你是我心中最亮的太阳,当我坠落,粉身碎骨,你可知道我并不后悔。...


这世间所有的相逢,都如闪耀在我们头顶苍穹的万千星辰。而人的生命,却如同浮光掠影,等到风雨过后,只剩下雪泥鸿爪。我试图靠近,却害怕让你停留;想要割舍,却贪恋深情缠绵。你是我心中最亮的太阳,当我坠落,粉身碎骨,你可知道我并不后悔。


                                  题记



倒灌的暮色像夜色下张涌不息的海水,从地平线的尽头撕开一道可怖的黯黑色。虚弱的斜阳流向群山背后的一片苍青,半边天阒无声息地黑了,弥远无穷的苍穹显得冰冷而又寂寥。



小心想伸手去取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杯水,但只是抬了抬手,又慢慢放下了。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夕阳薄暮的昏黄色将他的面颊熨得有些发红,但侧影却更缩得像飞絮一般单薄。



小心用手扶了一下额头,指尖沾上了一些冷汗。他将手放在床单上的时候,苍白色的袖口露出一截同样苍白无力的双手。清癯得骨节突兀的手腕上,青细的血管一根根盘踞在单薄的皮肤之间,如同疯狂饕餮着他生命的虫豸。



宅家的傍晚向来是很热闹的——甜心老是要和宅博士争谁是今晚的主厨,试菜指不定要叫上谁——最好别是自己;粗心会在房间里擦拭他的武器、翻工具书;花心会时不时找自己装酷耍帅——当然,是为了把自己比下去。当然,还有开心: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要拉上自己或者花心出去打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又或者在房间练习飞镖、自娱自乐。要是他一时兴起,随便飞起一球,说不准能把宅家的半个屋顶掀下来——到时候住在一起的大家可就遭殃了。



小心想到这里“噗嗤”一声,有点想发笑,可是胸口忽然划过一道电流般的剧痛,激得他浑身一震。



“唔……”



小心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双手本能地一抓,想扶住床头柜,但没想到身体的反应太过剧烈,一碰之下,竟然将上面的东西给震倒了。



“啪嗒!”



有个木质的东西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响。



小心慌了一慌,床头柜上的东西一向是他最宝贵的,说什么也不能弄坏。



他正想弯腰去捡,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嘈杂杂的脚步声。



“我说你啊,小心超人,在平时你还挺安分的嘛,怎么一生病就老爱动弹?”门一开,首先有一团探头探脑的金色钻进来,接着露出一张青年人黝黑红润、棱角分明的脸,“——噢,我知道啦,没人陪你说话,你闲的慌,是不是?看来,关键时候,还是需要我这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万众瞩目的主角,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么说话的,整个星星球也就只有花心超人一个了。



小心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本想反驳他几句,但是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连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咦,这是什么?就这么掉地上不管啦?”耳边传来花心疑惑的声音,小心回过头,看见花心把相框捡起来,用手擦了一下上面的灰尘,放回原位,“原来是你和伽罗的合照。”



窗外群星闪烁,小心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看见一道曳着细长的光尾的流星划过深蓝色的天空。他没有回答花心的话,目光久久凝伫不动。



花心自讨没趣,顿了顿,又接着说:“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啊。干嘛不去看他。”



照片上的小心大约十四五岁年纪,但清秀锐利的眉眼中已经多了许多大人的沉稳睿智。不过,印在相框上的脸庞仍然年轻柔软,总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人模样。小心旁边站着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蓝发男子,眉目英俊,身形颀长,海蓝色的眼眸如神火,如刀锋,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勇毅与骄傲。



花心望着相片,说:



“你好久没有和伽罗联系了。”



照片上的小心笑容虽并不自然,但可以看得出来,微笑时的每一寸线条上,都不动声色地藏上了一丝温柔。



花心盯着相框良久,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屋子有点黑,他一转身开了灯,心里还是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扯开话题,但想来想去说出来的又是关于伽罗的事情。



小心轻笑一声,一双秀气的眉眼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舒展开来,染上了一点点的忧伤。



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忙碎片星的事情。再说,我都这个样子了,让他看到岂不是白白伤心。”



“你这么在乎他的感受啊?”花心撇了撇嘴,语气有那么一点不满,是那种没有丝毫恶意的少年人的失落,“主角这几天鞍前马后、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怎么没见你关心主角一句了?唉,主角总是最容易被荧屏大众遗忘,不过,我作为全剧最有担当的男子汉,照顾你是应该的。”



小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你居然笑了?”花心心里想,“你居然也会笑?”想完脸上神色微动。



说到小心的笑容,花心的第一反应是那个能把人吓到连做一星期噩梦的、人神共愤的笑容——他还胡诌过一句“回眸一笑阎王吓,男女老少无命剩”——最后倒是没被小心打死,反而差点被百事通老师打死——而且有一阵子他真的这么认为了,因为他还从来没见过小心笑得好看的样子。一来,是因为小心很少微笑,就算再激动、再开心,面色也都是波澜不惊、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安静;二来,就算他真的要笑,最多也就是微微勾一勾嘴角,就已经到极限了。



而小心这样的微笑还是他极少次见,他只觉得,小心笑起来实在是很温柔很明媚。他的眉形本来就十分动人,一双流光闪烁的墨眸黑如点漆,当他微笑的时候,整个面部的线条如柳枝一样柔软,温暖的笑意染上眉梢、眼睫,仿佛秋月春水都要融化在他的笑意里。



花心凝视着看了小心好一阵子,直到他身体一侧,无声地靠在床背上时,才猛然回过神来。



刚才那一下,一时竟有大梦浮生之感。花心干笑了几声,转而正色道:



“小心,我说真的,你要给伽罗打个电话。伽罗来电话好几次了,那语气可是一次比一次着急,说你的手机老是关机,还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说,“这你可自己看着办啊,我可没法帮你——我总不能一直说你忙吧?再说了,你想瞒着他,可是你又不回电话报平安,要是我是伽罗我早都气死了,你说他能不起疑心吗?”



小心低头想了想,觉得花心说的有道理,说:



“嗯,你说的是。”



“那当然,主角的判断总是对的。”



能让性子一向沉默孤高的小心超人说出这句话,无疑是对花心自尊心的极大鼓舞。他也不客气,接了话头,觉得心里十分受用。



“小心超人啊,想不到我和你争做主角做了这么多年,倒有点舍不得你了。”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去口袋里拿手机。这时,他看见小心正望着窗外,眼底神采光转,似有无限愁绪。而窗外,不断有流星划过夜空。



“天文台说,这几天都会有流星,你想出去看吗?”他掏出手机,递过去的时候又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就去屋顶,也不会很远的。”他记得小心之前一直很喜欢的事情,就是和伽罗一起在晚上眺望流星划过夜空。



“不了。”小心摇了摇头,“不想去,我累的很。”



话虽如此,但花心看到小心方才沉浸在夜色中的神情,知道他没全说实话。



望着小心在短短十几天内快速消瘦下去的身体,花心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了。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只顾着与他逞强争胜,斗嘴不休,可是到现在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和自己告别的时候,自己却比挨了当头一棒还要伤心。但他脸上逞强,不肯装出沮丧的样子,还要说:



“对了,让你打电话给伽罗只是因为我答应了你保守秘密,可不是同情你啊。你打完电话赶快把手机还给我,我今天晚上还有粉丝直播会呢。”



小心接过手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相撞间,花心看见他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小心低声说:“放心,不会用很久的。”



“你……”



花心本来是想激小心说点什么话,比如反驳自己几句,吵嘴几句这样的,但是没想到小心的反应却这么平静,这有点让他意外。不过,他想到小心八成是没有力气了,心里又抽抽地难受起来。



——————————————



小心近来总是觉得胸口疼。



除了战斗时会力不从心外,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一种错觉,还是他最近三番五次消耗大量体力战斗的原因——总之,每隔两三天,胸膛处如约而至的疼痛常常将他在夜里硬生生地惊醒,仿佛自己浑身血淋淋地被拖出梦境。而醒来的唯一感觉,就好像整个人正被一把大锤钉在刀尖向上的丛林一般。这种清晰而又剧烈的疼痛,如同梦魇一样不断纠缠着他,一会儿又将他扔到天上,一会儿又将他踩在地下,难受之极。



其实,胸口疼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自从这几年星星球的大大小小数十场战斗下来,他时不时地就会觉得胸骨以上的部位隐隐约约地泛疼,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加重,但是总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小心心里本来是觉得没什么关系,估计只不过是自己哪年哪月被哪只不知名的怪兽一掌伤到了胸口,留了点微不足道的内伤,将养几日也就好了。但是最近,他实在是疼得无法忍受,夜里常常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而这一夜又是如此。



熟悉的剧痛像刀子一样在身体里捅来捅去,小心疼得浑身发抖,觉得声带像是被塞满了硝石和硫磺,大脑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这种疼痛爆发出无数尖叫扭曲的嗡鸣,一阵一阵从尾椎窜到脊髓,让他恨不得自己早些晕厥过去才好。



小心很担心这种疼痛会在白天发作,万一让怪兽找出破绽,麻烦可就大了。半个月前他因此去找过博士,可博士在他身上用超声波光仪扫描了半天,还用粒子微分器检查了全身,也只是勉强照出了问题出在机械石上,但是具体是什么问题,博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小心怕博士多操心,于是敷衍他说可能是自己上个月被怪兽一掌打伤了肋骨,再加上这几天湿风重,牵动了旧伤,所以才疼痛非常。又安慰博士说没关系,等过几天稍微平静一些以后,自己去看看机械智者,说不定他有办法解决。



博士信了七八分,虽然十分担心,可却也束手无策,只好劝嘱小心要最近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不要再多度消耗体力了。并且帮小心研制了一些镇痛的药物,让小心受不了的时候吃几粒先压一压。有时间自己再帮着看看,如果不行,也只能麻烦机械智者了。



可是说归说,后来又有怪兽作乱,小心一门心思要应付怪兽,虽然胸口仍然疼得厉害,可这件事情就不知不觉地搁下了。



小心担心自己失声痛呼会吵醒熟睡中的其他人,当下就用手捂住胸口,咬住牙死死隐忍着,冷汗很快就密密麻麻地从他的额角渗出来,漫湿了一片床单。



“呃……!”



忽然,他只觉得左胸机械石所在的位置猛然传来一阵热辣辣的刺痛。小心实在难以再忍受下去,浑身一绷,如同涸辙垂死的鲋鱼般猛地弓起,直朝着床头撞了过去。



“咣当——!”



肩膀磕到床头的尖角处,比起之前,胸口产生的疼痛竟然还稍缓了几分。



小心重心不稳,这一撞又是胡乱而为之,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腰间一滑,身体的重心已然跨出了床外。他身子一歪,径直跌下了床铺。



小心一惊,没来得及顾及自己的身体,手一挡,在床脚一撑,避开了床头柜。但与此同时,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铛”的一声,从此便人事不知。



———————————



模模糊糊地,只觉得浑身发冷,头部沉重得很,却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去到何方。脸颊上冰冷冷、滑腻腻的,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直直地按在水中,胸口气闷得难以忍受,窒息般的苦伤,好像要将整个人都要炸裂了。



“伽罗……”



眼前浮现出蓝发男子俊朗的面容,小心看清了他的笑容,想张开嘴去呼唤,可是眼前隔着一层纱一层雾,一下子又什么都看不清了。接着,马上又有开心、花心他们的笑容像相片的闪光灯一样地闪过。小心一激灵,只觉得全身上下像灌了水银一样沉,可是神智却不知为何渐渐地清醒起来,只听见周围有鞺鞺鞳鞳的脚步声,让他有种意外的警惕感。



小心试图动了一下右手,但尝试不到几秒就失败了。脖子上好像有个重达几公斤铅块压着,塞住了整支气管,小心觉得要是再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出于求生的本能,小心猛地一发力,不顾一切地狠命朝前撞去。



“唔——!咳咳咳……!”



小心本来就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这一撞也不知道是将自己送进了地狱还是拉回了人间,只是发足了力,想要逃离目前这种难耐的窒息感。



他抱着困兽犹斗的死志朝前猛扑,没想到这一下却没撞到坚硬的东西,反而觉得四肢一阵轻松,一瞬间竟有种飘飘然的舒畅。



“啊——小心超人?你醒了?”



耳边传来博士喜不自胜的惊呼。



“我……我这是……”



小心使劲甩了甩头,烦恶感还隐隐未去,但是比起刚才实在是好多了。他眨了眨眼,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好一阵子才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物。



“博……博士?”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神色疲惫、满怀关切眼眸。



宅博士拿着粒子微分器,很是担心地站在他身边。



“好一点没有?”他问。



“嗯………”



小心点了点头,但又立即摇了摇头,感到嗓子渴得十分难受。他伸手探向实验台,博士马上递给他一个装了温水的一次性纸杯,小心仰起头,喉结滚动,几口就将满满一杯水灌进了口中。



“博士……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开口,小心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音量微如游丝,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你今天早上晕倒了,”博士皱着眉说,“开心超人去你房间叫你,结果怎么推门你都不答应,花心用磁力开了门才发现你躺在地下,浑身都是冷汗,可吓死我们了。”



他看了小心一眼,说:



“这又和上次一样,光谱仪显示你的身体其他功能并无异常,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不行,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你需要马上去找机械智者。”



“嗯。”小心轻声道,“不过……开心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吗?”



“嗯……今天这件事他们知道,但之前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他们说。他们只知道你晕倒了,我只说是你太累了。”



“……谢谢博士。”小心原本清亮好听的嗓音因为虚弱无力而显得异常嘶哑,“暂时先别告诉他们。等我看完机械智者以后,找找症结,然后再和他们说不迟。这时候和他们坦白,反而让他们白白担心。”



“可以是可以……”博士犹犹豫豫地说,“但是我放心不下你。我有点想打电话给伽罗,让他……”



小心摇了摇头,说:



“碎片星现在还在进行重建工作,阿卡斯上个月还和我说他忙得走不开,我怎么能为了这点事情去打扰他。……等到机械智者帮我找出问题,我痊愈后再打电话给他报平安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但小心心里却有种朦胧的预感,眼前好像正笼着一层巨大的黑雾,而自己不知道将来如何,只是被推着,像撞向冰山的航船。



“嗯……你说的是。”说到闻名星星球的机械智者,博士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机械智者的见识远在我之上,又是星际科学协会的元老,他一定有办法为你解决这件事情。小心,你……你可不能有事。”他说着,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的扳手。



小心点了点头,看着博士疲惫的面容,心里又酸又疼,歉疚之情,难以描摹。他抬起头抹了一下满是汗水的头发,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低声说:



“不会有事的。博士,你放心吧。”



—————————————



“小心超人,你过来。”



机械智者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心从实验台上缓缓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硕大明亮的手术灯像天眼一样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心下不由得突突振动起来。



机械智者已年逾花甲,走起路来多有不便,既然他叫自己,小心没有多想,从实验台上一撑而起,步履急促地朝他走去。



“智者,我到底是怎么了。”



小心看见机械智者神色不善,心下有些不安,只觉得那团黑雾要勒住了他的咽喉一般。



“小心,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机械智者的两道长眉几乎和他脸上的皱纹一样都拧成了一团,“照实回答,不许说谎。”



小心被他这么一问,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好。”



机械智者拄着拐杖,帽檐下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



“最近睡眠如何?饮食如何?”



“……总觉得气闷,吃得比往常少了一些,但也不会少很多。”小心不知道机械智者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问题,但是他从机械智者严肃的目光中,推测出了自己的病不容小觑,“睡眠的话……倒是和平常差不多,如果不疼,睡得都挺好。疼的话……整夜都睡不着。”



“胸口的疼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心回想了一下,说:“大约是七八年前吧。以前都没什么感觉,最近疼得越来越厉害。”



“七八年前?”机械智者愣了一下,对小心的回答很是意外,“这么早吗?”随即神色又转为明了的样子,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小心心中更加不安,但觉得自己应该等机械智者问完再说。这时,他听见机械智者说:“你的胸口,可有正面受过重击?”



小心也是一愣,说:“倒也不少了。遇到凶悍的怪兽,被打几掌也是难免的。”



“但是,之前一直都是轻轻痛一两下就没了,一年可能都没几次,就是这几个月,也是从上个月才开始变得难以忍受的。”小心又补充说。



听言,机械智者点了点头。忽然,他吃力地转过身,苍老的身躯颤巍巍地朝电脑桌旁移去。小心连忙扶住他:“怎么了,您慢慢来。”



机械智者在电脑屏幕上点了几下,小心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上面是一张人体胸口的透视图。



透视图的其他部位都很完好,但是正中间,一片偌大的区域却赫然多出了一块狰狞的裂缝。空洞洞的,让人想到被刀子捅了一把的器官。



“这是……黑宝石?”



画面上的那个“器官”无棱无角,又呈现熟悉的倒三角形,像极了黑宝石。看着光谱图上长达五六厘米的骇人裂缝,小心心里陡然一冷——他本来就是个聪慧的孩子,再加上机械智者的凝重神情,稍一沉吟,便明白了一切,心中感情更是难以抑制。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机械智者点了点头,说,“机械石的材质来源于能源核,只要机械石里外两层没有完全碎裂,普通的粒子光波根本无法起到透视的作用,难怪宅博士会猜不出来。这是我特制的高精度粒子微分器,能够穿透能源核内部的高聚结构,这才发现了你的机械石已变成这样。虽然你一直觉得自己没事,但是这就好比从内部开始溃烂的苹果,虽然外边看上去光鲜亮丽,可是削了皮才发现里面已经发黑发臭。虽然机械石的外部没有裂缝,但是内部早已千疮百孔,不堪重负。你之前之所以没有感觉,只因为裂缝还很小,到了后期裂缝扩大到外部,疼痛才会愈演愈烈。我分析了裂缝的面积,已经占到了机械石的三分之一,其中最长的一道裂缝甚至蔓延到机械石的边缘地带……只是一直含而不发,所以拖到现在你才会感觉到痛苦万分。”



按理说来,这么严重的伤口,就是连外人听到也是要惊心不已的。可是听完机械智者的话,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小心反而平静了许多,他问:



“那还没有可以拖延一阵的方法,我暂时……”



话说到一半,他又犹豫了。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这么多年在刀山火海枪丛剑雨中浮浮沉沉,死生之事他早已不放在心上——但是,他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如果超人团队少了自己,那个缺出的漏洞谁来补呢?——不过好在星星球守护者看似只有他们五个,但实则高手如云,再加上几年前星星球就和星际和平组织签订了条约,如果星星球真的有危险,想来大家一定会尽力相助,到那时有没有自己,倒也不足挂齿……可是市民是无辜的,万一……



一番沉想,思绪已是万千。



“很难说。”机械智者目光既沉痛,又暗含责备。他勾起手指,做了个敲打小心额头的责怪的动作,“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就算有心相救,也无力回天,更何况我所知有限。如果早点发现,裂缝还未扩大,说不定还可以……可是现在裂缝已经蔓延到你的机械石外缘,稍有不慎,整块机械石就会四分五裂——要是启源星没有被毁灭的话,我说不定还可以采集一些被能源核能量浸润过的宝石或者材料,为你补上裂缝——可是现在起源星早已毁灭,而每个能源石材质构造都大相径庭,要找到这种材料何其之难……唉,要是早发现也就罢了,现在你的生命最多……唉,你说七八年前就早有征兆,那你之前来找我的时候,为什么一句都不说……?”



小心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机械智者说话,刚才的不安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番带着伤感的平静和从容。



他早就知道,黑宝石比起其他的几颗机械石要有一些缺陷。他记得自己刚刚被激活的时候,脑海里除了那个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控制自己的“主人”和一声碎裂的脆响以外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他所有可以记起来的回忆,好像都是从那个瞬间开始的,其他的,都只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残影。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有时候战斗会感觉到力不从心,情知明明是因为机械石的原因,但是从来都是逞强不说。他本以为这件事情绝不至于到要了自己性命的程度,可是……



小心并不害怕就此死去,可是,如果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去世,留给其他人的尚未解决的麻烦可就太多了,他不能这么自私。



“我还剩多久的……时间?”



说到“时间”的时候,小心还是不由得顿了一下。



机械智者仍然愁眉不展,说:



“按我来说,如果你从此以后再也不参加战斗,并且每天都能够尽早休息,好好保护身体,那么裂缝就至少不会扩大得那么快。大约……能拖延半年多吧。可是……”他望见小心的神色,知道他多半不会好好休养,又认真补充说,“如果非要参加战斗,那么说不定只需要几个月、或者只要一次战斗,一旦怪兽重击你的胸口,很有可能就可以当场要了你的命。”



小心沉默不语。好一阵才惨白着脸色说:



“智者……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机械智者道,“嗯……我当然是很乐意的。只是我今年已经六十有七,再加上所能确实有限,可能也帮不了你什么呐。而且……”



他本来还想补一句,可看着小心眼中忧色流转的神情,顿时又心里一软。想到这孩子十几年来为星星球赴汤蹈火,就是刀山血海也不曾眨一眨眼,自己几句话就回绝了他生的希望,未免也太残忍了。



“呃……那个小心超人,你也不要太气馁了……嗯,我待会再去资料库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查到能够代替机械石的材料。你别灰心,会有办法的。”



小心知道机械智者这么说是为了安慰自己——刚才他也说了,要找到能够代替能源核材质千难万难,就算能够找到,恐怕自己早已战死了。



自己为星星球牺牲是值得的。但小心不想伤机械智者的心,于是对他说:



“好,那我下个月再来找您。”



机械智者走路多有不便,再加上知道小心的性格,也不坚持多送。他在椅子上转了半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书架:



“小心超人,书架的最高层有一罐镇痛剂,梯子就在旁边,你去帮我取下来。这药有一点保护能源石能量崩解的作用,至少这几个月,它可以让你好过一些。但是要切记不能再随意出战、乱用超能力了,不然我也不是神仙呐。”



小心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下一秒,他飞身而上,轻盈的身子在地上微微一晃,脚尖擦过梯子的表面,身体就好像踩在弹簧绳上一样直蹿上去。



“诶,你的机械石!”



机械智者忽然大喝一声。



“啊?”



小心才刚刚取到药,被机械智者大喝一声,差点震得浑身一颤摔将下来。好在他眼疾手快,下落的时候一把攀住了书架的一角,这才浑然无碍。



“怎么了?”



“我刚刚还说,不准乱用超能力。”机械智者指了指小心的胸口,生气道,“我可提醒过你用梯子了啊。你看你,这么不珍惜自己,会弄到今天这样,你自己也要好好反思。”



“我这是正当使用超能力……”小心在心里委屈地扁了扁嘴,但在心里暗暗反驳之余,又想到自己机械石已经处在崩裂的边缘,不禁一阵苦笑,“不过他怪得是,他这样说,也是关心我啊。”



机械智者见小心低下头不说话,心里又不忍起来,柔声说:“不要担心,我虽然无能,但是你是我们星星球的守护者,你之所以会伤成这样,也有八分为了我们,我说什么,都一定不惜余力。……更何况,你救过我的命好多次啦。”



机械智者身为星际科学协会特邀专家,一直受到科学界的拥戴和好评。再加上他所掌握的先进技术又是宇宙一流,因此不知有多少的阴谋家都在觊觎他的才干,恨不得将他收入囊中为己所用。因此伽罗离开后,几乎每次机械智者有危险,都是开心超人几个出动去救的他。



想到开心,小心心里猛然想起自己要拜托机械智者的事情:“智者,我刚说想拜托您的是……”



他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除了博士以外,能不能暂时不要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情,包括伽罗。”



他着重强调了一句“伽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机械智者说,“难道你不想让你伙伴知道这些事情吗?”言下之意是责备小心与伙伴过于生疏。



“不是的。”小心解释说,“只是,我暂时没想好怎么和他们说。而且现在星星球并不太平,我不想让他们分心……”



机械智者眼中的责备之意顿消,转而涌起一丝歉疚之意:“也是,是我又误会你了。”他用同情的语气说:“你真是为同伴考虑,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小心低头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掌心,青细的血管像脆弱的幼蛇一样无力地蜷伏皮肤之下,虽然感觉不到血液在流动,但是茂盛的精气神,却是丝丝缕缕地被抽去了。



这时,小心猛然觉得口头涌起一阵血腥气,他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匆匆告别了机械智者。



离开了实验室,他转身就瞬移出了房门。



此时正是盛夏三伏天,刚一出门,一股炎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全身如同火烧般焦炙。小心不适难当,俯身“哇”地一声,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冲得满腔。他口一张,本以为会咳出血,可小腹只是一阵阵急促痉挛和收缩,呕了半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挤碎了,还是没东西出来。



可能是机器人身上没有血这个概念吧。干呕过后,小心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想,虽然自己算是高度仿真的人形机械,但终究和人有分别——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脏了机械智者家门口的草坪。



————————————



“小心超人,你怎么最近老是走神啊?”



开心看着小心拿了魔方却又愣着不转的样子,关切地说:



“最近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呀?自从上个月你晕倒以后,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博士说你没什么大碍,是真的吗?”



“啊……啊?”小心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接着猛然回过神来,接口说:“当然是真的。我没事,你想多了。”



“哦,这样啊。”开心松了口气,从地下抱起他的足球,将它递给小心,“瞧,这是我新买的足球。小心超人,你陪我去玩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唉,花心和粗心巡城去了,我又没事干。要是伽罗在该多好呀,他球踢得那么好……”说到这里,开心又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他应该忙得很吧,都好几年了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们。不过……”他转悲为喜道:“不过,阿德里重建是好事!我们应该高兴才对。而且,小心你还有分身嘛——!我们出去吧,好不好?”



开心是小孩子心性,这种友人离开的淡淡的失落并没有困缚他很久。



“……好。”



小心见他目光真挚,本想婉言拒绝,但又一时念及自己朝不保夕,不知何日就溘然长逝,不禁想此刻如果不好好珍惜这样的时光,恐怕以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心中一酸,答应了。



自己此刻胸口并不疼痛,多陪陪开心又有什么关系呢?可,这样的自己能瞒多久?等到病发之后,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开心、面对大家呢?



还有,还有伽罗……自己该怎么开口对他说这些话呢?



小心想了想,心中好像被人挖了一刀一样疼痛。



“走吧走吧!”



开心不知道小心的心思,只是看见小心的神色又落寞起来,八成是自己没注意犯了小心的伤心处,于是就想转移一下话题。他大方地笑了笑,正打算拉小心出去,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震耳发聩的巨响,接着大地战栗抖动,发出碎裂哀鸣。



小心和开心都猝不及防,差点一下跌坐在地上。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



“有怪兽!”



————————————



怪兽是奉了灰心星球的指令来破坏国防部的,它是灰心星球最新的研究成果,据说身上的铠甲无坚不摧,连星星球的中子导弹都奈他不何。



小心和开心赶到的时候,市中心已经是一片狼藉。惊慌失措的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闯乱撞,脚步声、哭喊声、尖叫声混成一团。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硝烟气和血腥味,星星球的军队已经赶到,躲在大街的掩体后火力集中对着街道对面的怪兽猛射。怪兽是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之身,霰弹砸到怪兽的盔甲上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可是一粒也没碰到它的肉体,倒是有不少都撞向了它一旁那个已经缺了两根承重柱的大楼。



更要命的是,就在这时,小心看到那摇摇欲坠的大楼下面,正趴着一个哭得眼泪满脸的小女孩!



好巧不巧,小心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排子弹发来,密密麻麻地打在小女孩背后的墙上。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被枪声一吓,更是胆战心惊,颤巍巍地缩起身子,想要站起来逃跑。



“阿晴!”缩在军队背后的人群中,传来一位女性撕心裂肺地哭喊。



“趴下!”



小心大喊一声,飞身而上,三步做两步闪到大楼前,将躲在前面大声哭泣的小女孩一把拉出了墙垣。



这时,一块钢筋带着瓦砾碎土直砸下来,小心将小女孩抱在怀中,猱身避开。



大街上尘雾弥漫,不见天日。小心把小女孩送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只看见怪兽庞大的身躯直上云霄,隐天蔽日,几乎把整道苍穹都覆盖了。



城市隐藏在巨大的阴影之中,怪兽伏下身子,双目喷火,火中带寒,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朝他不断射击的军队,一张血盆大口涎水四溢,喷出来的热气有如飓风热浪。



熟悉的血腥味裹挟着风声啸啸而来,军队中有人支持不住,已经弯着腰大口呕吐起来。



星星球已经和平了多年,怪兽就算要打要杀,也都不过是逞着小性小狠,超人一到往往没三下两拳就败下阵来,要侵略国防部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即便如此,超人们也丝毫不敢懈怠,每日都加紧训练——但像今天这么大的阵势,这几年来确实极为罕见,不知道是哪里派来的强兵悍将。



“粗心,找得到怪兽的弱点吗。”小心顺手擦了一擦额头上的泥灰,皱眉说,“我刚刚在它背后扫了一眼,都是盔甲,没有空档。”



粗心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暂时也没有找到。”



“既然没有弱点,那就只能硬拼了!”开心握紧了拳头,大喝一声,说,“可恶的怪兽,看我开心铁拳!”



开心天生力大无穷,又使得一手好飞镖,再加上近年来苦练拳脚,这一拳在几百米外,已打出了雷霆万钧的气势。身形过处,狂风扫地,径直卷起了地下的瓷砖碎瓦,一齐向怪兽冲去。



“开心超人,不要正面对抗!”



甜心惊呼一声,只见开心超人的铁拳虽然气势壮阔,但怪兽肚腹一收,一爪拍去,那力道却也不容小觑。开心这一拳有尽快结束战争之意,与他对震一拳,两者身体皆是一颤,开心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开心超人!”



小心急忙双手拈了个诀,要召出分身去救他,可是偏偏胸口一阵剧痛,身体不稳,力道还没出一分就消。



“哎哟!”



开心吃痛但平安的声音让大家都松了口气。小心回过神来,原来是甜心用泡泡接住了开心。



“砰砰砰!”



粗心亮出电磁炮,在短短几秒内,连发数十枚全都攻向怪兽的头部。怪兽目光一凛,对此似乎早有准备,那巨蟒一般粗细的长尾像钢鞭一样卷了过来,几下就将炮弹撕得粉碎。



“嗷——”



忽然,怪兽忽然惨叫了一声。小心注意到有一枚飞溅的弹片刚刚嵌进了怪兽的嘴吻。



“开心,你有把握一次击碎怪兽的头部吗。我猜它的弱点在额头中央。”



“有把握。”开心说,随即露出苦恼的神色,“问题是怎么让它露出头部?在这么远的距离,我没法一边和它的尾巴纠缠一边攻击它的头部。”



小心说:“让它动不了就行。”



“你说得简单。”刚刚在一旁被大家忽略了很久的花心忍不住插嘴道,“问题是这家伙残忍凶暴、嗜血成性,我们连靠近他都做不到,怎么打它?”



小心头一侧,目光转向他手中绿光闪烁的磁力链。



花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倒是。不过,看来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主角亲自出马。”



小心转头对开心说:“我们为你缠住怪兽,使它露出头部。你抓紧时机。”



开心点头,说:“好。”



小心点了点头,身形顿时化作数十个相同的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几人在作战中早已配合出了天衣无缝的默契。幻影铁拳的最大威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施展,开心暗自蓄力,这边甜心已坐着泡泡飞到怪兽的右缘,右手一挥,数十只泡泡直弹而出。



小心疾步向前,试图控制住怪兽那条难缠的尾巴。粗心手脚麻利地装上炮弹,电磁炮连轰数十下余威不减,一时炮弹雨点般齐落向前。



趁着大家掩护的空档,花心将磁力链一收,铁索如游龙般蹿跃出去,瞬息之间就缠住了怪兽的腰部。



怪兽大吼一声,眼前的攻击令人眼花缭乱,枪林弹雨弥天盖地,招架起来难免吃力。它之前有点低估了星星球守护者的战斗力,面对甜心和粗心的滴水不漏的双重攻击,它左奔右突,情状狼狈。渐渐地精神忙乱,只是仗着自己身材高大,也没想到要去防御头部。



战至半酣,它忽然感到身上一紧,低头看时腰间已然缠上一铢巨大的铁锁。它怒上心头,顾不得许多,长满倒刺、粗硕惊人的尾巴横来一扫,第一个就是要去卷花心!



花心心里暗叫倒霉,要是他要躲,就必须低头侧身躲避,可是这样一来就必须松开花心磁力链,那遭殃的就是甜心和粗心了——但是不躲吧,瞧这阵势,再犹豫几秒自己的脑袋估计就不在脖子上了。



怎么办?



花心心一狠,牺牲自己一个人,造福百姓千万家,豁出去了!



“花心!趴下!”



耳边传来小心的一声断喝。



小心向来是团队里最聪明的一号人物,他既然叫自己趴下,肯定有他的道理,虽然自己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花心这样想着,本能地就按照小心的指示去做。他甫一趴下,只听到头顶呼呼风响,接着是“咻啪——嘭”的一声,面前的建筑物发出一声惨烈的悲鸣。



“小心超人!”



其他人惊异而又痛心地大喊起来。



花心抬头一看——之前的那栋建筑物中央已然摔出了一个深陷的大坑!



怪兽攻击甜心和粗心的时候,小心正和怪兽的尾巴战得火热——怪兽其他地方或许大家还勉强可以应付,但是尾巴却着实灵活得惊人,又难缠又狠戾。小心也不敢和它正面相斗,大多数情况下只是虚晃几招,和它周旋。



小心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多拖延几秒,但没想到,纠斗一会后,那条尾巴忽然转了个方向,直朝花心甩去。



小心心中大呼阴险,怪兽这么一来,花心或者甜心粗心之中非有一个受伤不可,心下大急。但是一急之下,他又心生一计——用分身救下甜心和粗心以后,怪兽势必要转来攻击自己,如果自己反应够快,就可以使用瞬移隐身避开,这样就能救下大家。



行动胜于语言,小心这么想,也就马上这么做了。



这一切本来他都是算好的了,但没想到,就在他救下大家的那一刹那,手臂一酸,原计划的瞬移的技能使不出来了!



小心还没来及反应,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强震,犹如巨石击胸,浑身好像都要碎裂了。小心本想痛呼,但喉咙干哑,下一秒,背部又是一阵巨响,整个人重重砸在旁边楼房的过道上。



小心勉力睁眼,只看见自己身边陷出一个深深的大坑,全身的骨头似乎几秒之间便被敲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万箭穿心的疼痛几乎要把他淹没了。



“小心超人!”外面的同伴在叫自己。



“唔……”



小心想说话,但浑身却要被疼痛硬生生撕裂了,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他想,要是自己头部着地当场就昏死过去了,那么好歹还能清净一阵——问题是自己背部着地,血髓尽裂,又偏偏能够清醒地感觉到那种疼痛,这简直生不如死。



怪兽这一击是尽全力而为之的,旨在至少消灭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因此这一尾毫不留情,不论是速度还是力度,处处要置人于死地。但是,小心期望的效果还是达到了,这次攻击用力过猛也使怪兽暴露出了最为致命的头部。



“混蛋!”



亲眼看见小心被打入大楼之中,生死未卜,满腔愤懑的开心大吼一声,一拳飞出。他身如神行,风头涌处,带着怒火与仇恨,只一击就将怪兽的头颅打得骨骼尽碎。



“呜——”怪兽哀嚎一声,用同样仇恨的目光瞪了开心一眼,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直瘫下去,抽搐了一阵后,便不动了。



星星球的军队一声欢呼,纷纷从掩体后跑出来拥抱几位超人。



开心超人没心思和人群过多寒暄,一转身,匆匆撇开众人,直朝小心刚才被击落的地方奔去,其他几位超人也疾步跟上。



小心此刻已被蔓延到全身的灼痛烧得神志不清,开心一把扶起小心,他也只能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怪兽……呢……”



小心听见外面的响声渐渐消失了,心中如释重负,但他仍不放心,强撑着多问了一句。



“你放心,怪兽已经被打败了。”开心大声抢着说,“我已经叫医生了,你坚持一下!”



“是啊是啊!小心超人你撑住,我们马上带你出去。”



“小心超人,你可不能有事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抢着说话,目的就是希望小心能好受一些。



“我……”小心感到自己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抬起,心中一热,张了张口,可胸口至喉头均是难受至极,疼得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根本没力气说话,“没事……”



话音未落,胸口又传来一声短促的“咔擦”声,接着一阵绞痛。



小心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当场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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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醒来的时候就只有花心陪在他身边。医院雪白的墙壁就和腊月的雪花一样冰冷,充满着圣洁的死亡气息。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四周,钻进鼻腔有种反胃的不适感。



小心皱着眉睁开眼睛,耀眼的阳光一下子打进来,刺得他不得不闭上了眼。



小心想要同往常一样从自己躺着的地方一跃而下,可四肢简直比棉花还要软,摊在一旁连动一下都不能。



小心挣扎了几下,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四肢都被缠满了东西,特别是一个套在脸上的氧气罩,狭小逼仄的空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花心站在小心旁边,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看见小心醒了,他连忙凑过来:



“感觉怎么样?”



小心没力气摇头,只是用温和的目光告诉他自己没事。



花心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一旁起伏着折线的心电图,机械的、有节奏的“滴滴”声回荡在病房的上空。



“我这是在哪。”



小心本来没有什么力气,再加上氧气罩的阻隔,声音就更加难以听清。



但花心还是听到了,眉一挑,说:



“当然是医院啊,不然你见过谁家有心电图和氧气罩?……不会是怪兽一掌把你脑袋拍傻了吧?”他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和小心开玩笑,小心听的出来。



“你都知道了?”小心没有回应花心的调侃,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花心还想狡辩几句,“不就是你受伤了吗?大家都看见你被怪兽打了,当然知道。”



“我不是说这个。”小心继续撑着说,“我的机械石……”



花心好像被人刺了一针,脸上骤变,但是这种表情一闪而过。他猛地摇头:“什么机械石?你的机械石怎么了?”



“别骗我了。”小心的声音微弱得可怜,花心吹口气就能把他的话给吹散似的,“你早就知道了。”



花心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强装出来的笑容冷凝在脸上:“呃……”他想了想,还是投了降,“好吧,机械智者都告诉我了。”



随后,花心的表情又变得生气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也是你说瞒就瞒的?为什么不早点说?到现在,你要死了,让我们难过,你就开心了?”



花心的话说得中肯,小心被花心说得哑口无言,闭上眼,心中愧疚,不发一言。这时,胸口又大肆作痛起来,小心咬紧牙关,偏过头不去看花心。



花心见小心表情难受,怨怼之意一扫而空,语气软了下来:“嗯,不说这个了。机械智者说,说不定还是有办法救的嘛,比如那个什么……什么什么星的,说不定会有可以替代的材料呢。”



能让花心这个一向自负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实属不易了,小心知道他只是嘴上爱逞强,其实心里比谁都关心自己,不由得心里又一阵温热。



“嗯。”



机械智者这句话显然是安慰他们的,自己身体到了什么地步,小心自己心里很是清楚。他想了想,决定不再把话说破。



“对了,伽罗知道这件事情了吗?”小心又想起来伽罗,心中一凛——要是让伽罗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不知道要多伤心。更何况,阿德里的城市重建工作到了最后关头,伽罗手头上的事情更是繁多冗杂——他上次来电话的时候还和自己“抱怨”过。而自己,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分心?



小心想到这里,心中突突发疼。



花心说:“亏你还记着他,你自己都这样了,能首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吗?……而且就算不关心你自己,你也要关心一下你身旁这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全宇宙最帅的不眠不休照顾了你三天三夜的花心超人我吧?”



小心笑了笑,心说:“你那么多粉丝,还需要我关心吗。”后来想了想自己的粉丝更多,也就作罢了。



花心说完,见小心没理他,就说:“这几天我们轮流照顾你,还没来得及通知伽罗。”



小心松了口气:“先别告诉他。”



“又不告诉他?”花心眼都要瞪圆了,“要是他知道你莫名其妙的死了然后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你看他不伤心死?”



除去那身骄傲的外壳,花心其实还是个性格坦率的少年。虽然早已过了成年礼,但他这下心境烦躁,又是对着小心这个向来和他“水火不容”的冤家,讲话就没顾忌那么多。但是小心心思细腻,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浑身一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确实,伽罗关心自己他当然知道。即将启程回碎片星时,伽罗曾满怀深情地拥抱了他,说等一切结束以后他就会回来。之后两人虽然天各一方,但是伽罗每月打来一次的电话是必不可少的。小心不善言辞,拙于寒暄,大多数时候都是伽罗打来电话,追着小心问这问那。重建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碎片星要处理的烂摊子更有不少,有时候伽罗忙,两三个月电话可能都会断线,但是即便这样,一有时间,他也必然会打电话来报个平安,就算只是说上三言两语,都是好的。



小心记得,在电话的另一端,伽罗令人安心的话语听起来是那样温暖,让小心觉得他就在眼前,微笑着朝自己伸出双手,接着自己全身都会温暖起来。那真是令人怀念的日子,小心真希望现在就能打电话给伽罗,听听他用那种温柔的嗓音说话,可是他不能。



算下来,距离上次和伽罗通话,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了。



小心许久没说话。最终,叹了口气,道:“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说,等他忙完这一段,再告诉他吧。”



小心想,那个时候阿德里的重建大业宣告完成,伽罗在欣慰之下,或许自己去世的消息就不会那么令他伤心了。



花心想了想,点头说:“好吧——但你不许放弃,你舍得让大家难过吗?”



小心摇了摇头,嘴角微扬,语气柔和地说:“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星星球人气王的位置我还不想让,你放心吧。”



“你!”花心大为光火,“主角的人气总是后来居上的,你走着瞧!”调笑的话说着说着,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小心心里一阵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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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没播两下就接通了,打断了小心的回忆。



小心侧耳倾听,电话那头传来伽罗熟悉的声音:



“花心,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心努力放大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中气足一些,说:“是我。”



伽罗一下子就听出了小心的声音,惊喜地说:“小心超人,是你!我前天打电话给你,昨天早上又打了一次电话给你,可是你的手机老是关机,可担心死我了。我后来又打电话给博士,他说你没事,只是在出任务,我才放心了。”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面对小心时又异常温柔,那种柔软的情意一点一点地拍打着小心的内心,让他心中有一瞬间不得不由衷地感谢上帝,让自己在这油尽灯枯一生中,还能听到这个温柔的声音。



“嗯,手机被怪兽打坏了,我没事。”



小心平复了一下心情,说。



他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有嘱托过博士,如果这段时间伽罗打电话来问他们自己为什么不接电话,就和他说自己的手机坏了;如果问起自己,就说在出任务。没想到那时的无心之举,这时候反而成了要大大庆幸的事情。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小心,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星星球是不是出事了?”话说到后面已大有焦虑之意:“要不要我现在就回去?还是……”



小心连忙说:“不,我只是太累了,没什么大碍。……阿德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重建工作做的不错,我觉得大概最多两个多月就完工了。到时候,我马上就回去看你。”



伽罗毕竟远在千万光年之外,对于星星球发生的事情不甚知晓,一时也不会想到小心的病情竟到了这个地步。



“不急。”小心说。面对伽罗,即使在电话里,他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地温柔了许多:“我这里没什么大事,你忙完再来也不迟。”



没想到电话那头伽罗的语气却意外的认真:“当然要早点来,对我来说……”电话里忽然沉默了几秒,过了一会,才有声音接着传来,“星星球毕竟是我第二个家。碎片星重建完就没什么大事了,我和长老申请一下,以后每年给我放个假什么的,我带上阿卡斯一起去看你们。”



伽罗这句话说得恳切又真挚,但小心却心头一苦,胸口气血翻涌,如同刀子在喉咙上割了一刀,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了。



“伽罗,在碎片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小心声带胀痛,哑着声音说,“代我向阿卡斯和各位长老问好。”



伽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我会的。你也要保重身体,我听你累得嗓子都哑了,这阵子忙坏了吧。我猜你又瘦了,等我过阵子回去,一定要把你喂回去。”语气里似含期待。



小心听着也笑了,说:“好。”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开门的声音。



接着,伽罗无奈的声音传来:“又有事情来了,我还想多和你说说话,真让人头大。嗯……过段时间再和你打电话,我先出去了。”小心知道他事情多,“嗯”了一声,便听见电话被匆忙挂断了。



花心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小心打电话,看到小心对伽罗那样温柔,远胜过对自己说话时的关切,不禁有点赌气地说:



“你为什么不和伽罗说你的病情,就打算一直瞒着他?”



“瞒不住的。”小心低声说,“他很聪明。只要那天一到……星星球报纸必然就会刊载我的死讯,那个时候他自然就会知道。”



“那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这样也太残忍了吧?你以为这样对他很好,其实你根本不懂伽罗想要的是什么。”



小心哑着声音说:“我知道。但是我早已无药可治,让他见了我一面又能怎样?让他看着我去世,看着我最后闭上眼睛而他无能为力吗。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会更好……如果他不知道那个过程,或许还不会有他亲眼看着我死那么那么难过。”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酣畅淋漓地倾吐自己的心声,只觉得话一出口,心里那个沉重的包袱就被卸去了不少,也一下子想开了不少之前一直苦苦相缠的事情。



“说得,嗯……也有点道理。”花心嘟嘟囔囔地说,“你对他还真是一往情深。”



花心说这些话不是没有考虑的。他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再加上心思又活跃,怎么能不猜到小心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他觉得,小心此刻要是再不能坦陈自己的心意,万一那天来的猝不及防,一切难以言喻的深情都会成为永生的遗憾。



没想到小心却很不在意似的笑了笑:“我都是个快要死的人了,还谈什么情深不情深。再说了,我和伽罗,就算真的曾有过莫名的情愫,也不过是我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自欺欺人不自欺欺人的?喜欢他就是喜欢,有什么好妄自菲薄的。”



花心皱了皱眉。夜色朦胧,小心深邃的眼眸折射出琉璃般灿烂的清晖,但那其中似明似暗的忧伤,他却看不懂。



“不是妄自菲薄。”小心说。忽然,他感到胸口有点难受,连带着脸色也更加苍白了,“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不论他知道或者不知道,这些都只会绊住他的脚步。”



窗外又划过一道流星,摩擦大气层时发出耀眼的火花。



他没忍心说那句残忍的话。伽罗来了能怎样,不来又能怎样,难道要让他在短暂的欣喜后,又不得不看着自己拖着一副行将就木的病壳,慢慢地在火中焚化成灰吗。



那才是对伽罗最残忍的事情啊。



小心想,他不知道伽罗会不会真的这样觉得,但自己已到了这般田地,这一回,就当恳请上天容许一次,自己这个小小的私心吧。



“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机械智者说会有办法的,你相信自己!”花心忽然大声说,声线有些发抖。小心看见他眼眶有那么一点点发红:“主角需要配角……不,我需要你活着,大家都需要……”



小心觉得胸口疼得更厉害了,但他仍然坚持着说:“不要难过……要好好守护星星球,和大家一起……”



“都说了不准说这种话了!”花心大吼道,热泪滚滚而出,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你一个星星球守护者,岂能说死就死,球长同意了吗?电视机前的观众同意了吗?!”



小心再也支撑不住,捂住嘴一侧身,痛苦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胃部一阵阵收缩,好像要把全身的器官都倒吐出来一般,呕出来的全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小心咳完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猩红的血液,再定睛一看,地板上也早已鲜血淋漓。



没想到机器人也会呕血,他以前只知道自己受了伤会流血,没想到连呕血这种人类特有的生理反应自己居然也具有,一时不知道是喜是悲。



小心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心超人!”花心一把扶住小心,小心神志已经开始模糊,花心摇了摇他,发现小心没什么反应,朝门外悲怆、大声地喊道,“博士,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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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最终还是要躺在病床上挣扎。”又是那种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小心苦笑着想。



大晚上被送到医院的感觉真糟糕,在医院一晃又是五六天,他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少,而眼前那个该死的吊瓶上的药液却半点作用也没有。



小心觉得手背上的针眼越来越痛,再这么下去非得炸了不可——他真想把一口气它拔下来,狠狠地扔到窗户外面去。



他讨厌消毒水的味道,只想待在家里,要不是这样,他当初就不会坚持着要让博士办出院手续,回到家中去休养了。再说了,反正自己也没药可治,又何必浪费医院的床位。



他的脸颊已经毫无血色,白中泛青,苍白得让人心惊,但是扬起嘴角的时候,还是显得有种令人生怜的和蔼。



“小心,还疼吗?”粗心双手撑在病床上,眼里亮晶晶的,“要不要我帮你把点滴调慢一点……?”看着小心的表情十分难受,他恨不得从自己的机械石中掏一块补给他,语言是那么无力,可是他却只能这样干站着,毫无办法。



小心极费力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虽然死亡近在咫尺,但他心里却充满了不知名的悲伤和平静。



他不怕死,可他对生命是有留恋的——如果说十多年前他还是那个从不将生命放在眼里的偏激固执的小男孩、那个不顾一切执拗地封闭自己的小男孩,那么他如今早已经学会了爱与付出,明白了何谓至死方休的执拗,明白了纵使飞蛾扑火的无悔。



“小心……”



“不用了。”



粗心什么都明白了,一下满眼都是泪水。



甜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哭了。



看着自己朝夕相处、亲如手足的朋友生命日复一日地流走,直到尽头,又有谁能不哀伤,痛苦、动容呢?



甜心在病床旁边哭得泪如雨下,柔弱的肩膀在开心怀里颤个不停,虽然极力压抑,但还是偶尔发出几声沉闷的哭腔。



开心和粗心也哭得很厉害,但是一直把脸偏着,不让小心看见自己的眼泪。



花心握紧拳头,转过身,将视线投向窗外,滚烫的泪珠把一切都模糊了。



“开心……”



这时,小心动了动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眼里忽然流光闪烁,声音也大了起来。



开心紧紧抓住他冰冷的手,流着泪说:“我在听呢。”



“我房间……床头柜下面……有个盒子,里面有……个信封,麻烦……你交给伽罗……”人就算要死的时候,那种生命流逝的感觉也依然是痛苦万分的,让人拼命巴望着,早点能够解脱这种永无轮回的煎熬,早点放手、放手。他呼吸不顺,力气又即将耗尽,此刻,就是连说话也无比艰难:“……盒子旁边,还有、五个芯片……颜色不一样……红的……是、是你……”



开心泣不成声,哽咽着说:“我知道了,红的是我的,绿的是花心,粉的是甜心,蓝的是粗心,剩下最后一个是博士的……”



小心点了点头,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我死后,不要葬礼……在……在坟前,种一棵树……就当……是我,不要哭……让伽罗……不要………挂念……”



小心说着说着,好像困倦了一般,眼睫毛扑闪扑闪的,随后,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他安静地躺着,胸口的起伏微弱、沉寂、消失,面容姣好温柔,好像陷入甜美沉睡的婴孩。



“滴滴滴……滴——”



开心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觉得小心的右手在自己手中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心电图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上下起伏波动的折线,缓缓地、延伸成了一条笔直冰冷的直线。



开心一怔,手中的温度顿时快速地降低下去。他望着小心毫无生气的脸颊,觉得世界一瞬间在眼前分崩离析。



“小心超人!!”



——————————————



星星球海蓝色的天空早被曙光擦亮了,一缕一丝冰片般的白云晃晃悠悠地浮在蓝天广袤无垠的版图上,一舒一卷,如同飞鸟羽翼划破的微风。



星星球的天气总是这般好,阳光灿烂,空气清晰,扑打在脸上有种暖融融的酥痒。冬有雨雪夏有长荫,春有山花秋有落叶,平时便是外星的游客也是羡慕的。



这还是近两年伽罗第一次透过星际列车的窗户,这么认真地端详和回顾这里的景色。阔别了整整六年的视野开阔而又明亮,窗几明净,被阳光擦得发光。



万丈蓝天与连绵不绝的云海轻柔相拥,他将手搭在车窗上,似乎感觉到风在手心轻轻流动,幸福非常。



这次启程他两个多月前就和小心商量好了,这次回来征得了长老的同意,可以呆上至少半个月。



碎片星重建工作完成以后,他便再也没有什么牵挂得不得了的大事。阿德里毁灭了这么多年,他虽然仍不能解脱于其中的巨创,但于恩仇之事已经不再抱有强烈的执念。特别是当看见毁灭了自己星球的凶手被绳之以法后,心中更是欣慰非常,于这些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事情,更加看得开了。



穿过浩瀚的云端,星星球鳞次栉比的房屋如画卷般在视野中徐徐铺开,青山碧水,还有沐浴着阳光的高大宏伟的建筑群。伽罗想着不久之后自己即将和小心见面,心中不由得充满了幸福的怀想。



自从星际邪恶的势力被击溃以来,他挂念碎片星一众长老和阿奇的安危,只是思前想后,自己回碎片星而不再留在星星球这件事,于向来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小心总是难以开口的。他本想先拖延几个月,但是自己已经接近三四年没有回碎片星,家园和人民等待着自己的归来,等着自己守护他们的安全和幸福,更何况长老来电,说重建阿德里在即,自己又如何能守着小家私情不放。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心竟然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当自己嗫嚅着找到小心,正搜肠刮肚地想着离开的说辞时,他却平静地提前开了口,而他那一抹明媚而又温柔的面容,他至今也难以忘怀。



小心那双会说话的、亮晶晶的眸子用一种深邃而又明动的目光望着自己,眼底光芒闪闪,漆如点墨的瞳孔好似缀满了星辰。



他说:



“想回去,就回去吧。阿德里的人民需要你,荣耀属于你,你永远是星星球的英雄。”



那日正是星星球的盛夏,热烈的光芒吻着少年柔软的发梢直泻而下,将他整个人融化在暖热的光幕中。少年温润如玉的脸庞略显出清减的瘦削,但双目灿灿有神,他望着小心,只觉得星河洪荒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小心……”



伽罗喉结一动,只觉得一股暖流充沛然流过他的心间。小心站在他面前,用温柔而理解的目光望着他,身子很单薄,让伽罗想起一尾在梢头摇摆的叶,就那样轻飘飘地飞上的他的心尖。



他很动容,甚至,在那一瞬间他想要伸出手拥住小心。但是,比起家园的安危,个人感情,不能成为牵绊他的理由啊。



伽罗是想留下的。他很想留下,他有时候躺在床上回想自己和小心的点点滴滴,心里洋溢着无数的幸福和欣慰,为小心,也为他自己。这种满足感是无可言喻、在阿德里的时候更是尝所未尝的甜蜜,他在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他就像那个偷吃了什么禁果却还仍然懵懂无知的孩童,尝了甜的滋味,也从这番滋味里也懂得了很多东西。



可他不能说。因为他是守护者,他是阿德里的一部分,阿德里需要他。



他想了想,低头搭住小心的肩膀,对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战友式微笑。



“小心,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



伽罗这次称呼的是“小心”而不是“小心超人”,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小心轻轻将手搭上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指节颤抖了一下,又放了下去。面上的表情却仍然波澜不惊,显得很平和也很自然。他抬起头,望着伽罗涌动着柔情的目光,说:



“我和球长说好了,我们和博士到时候会一起去送你。”



“好。”伽罗将手移开他的肩膀,使劲地拥抱了小心一下。伽罗比小心高半个头,长臂一揽,抱住他很轻松。在怀里,伽罗感觉到小心的身体似乎比平时清癯了一些,突兀的肋骨一根根凸显出来,摸上去硌得让人心疼。



可是他毫无办法。



“等我事情一结束,就回来看你。”



重建家园岂是儿戏,他深知自己肩上负担的沉重,但他只能这么说。



回碎片星以后,面对纷至沓来的事务和外交的困局,忙得焦头烂额。但是每到闲暇,他躺在床上,思念和担忧就会日益增长,以至于一直成为了结在他心里的一个疙瘩。他担心小心的安全,担心星星球的平安,甚至比担心自己的事情还要多。不过好在前几次回星星球,小心都安然无恙,虽然脸色虽然略白,可整个人看上去很健康,这一度使自己放了心。



而自己这次来,是因为碎片星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因此大家也迎来了难得的闲适日子。碎片星和星星球的来往不多,有关星星球的消息也很难察知,因此对于小心他们近来的状况也并不清楚,不知道这一次回来大家又会有什么变化——他这次启程前特意没提前告诉小心自己要来的事情,在征得长老的同意后,第二天一早就直接乘车出发。他心里盘算着,待会要直接从窗户翻进去,给大家一个惊喜。



都说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星星球可以说是他的第二个故乡,当看到那颗橙红色的星球已经历然在目,伽罗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来。但是这种忐忑又是带着没来由的温情和甜蜜的——经过六年多的分离,他逐渐在心底承认,自己对小心确实是怀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情愫。虽然因为身份和责任,不能将它公诸于世,可是回想起来,这一切还是令他心中充满欢欣。自己临走前让小心好好照顾他自己,不准过度高强度训练,也不准随随便便熬夜,还叮嘱他多吃些东西,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有没有听自己的话,是不是又消瘦了呢?



他真的很想念小心,想念他温柔而又隐忍的音容,想念他波澜不惊的声音,想念和他一起在屋顶上看流星划过夜空的璀璨,想念月色吻落在他脸颊的一剪清光。



小心已经好一阵没有联系自己了,自己刚刚和他打电话也没接,不知道又去哪里执行任务了。不过想来最近星星球事情肯定多的很,等他有时间,自己一定要好好带他出去放松一下。
 


想着想着,伽罗觉得舌头好像尝着蜂蜜一般甜丝丝的,一身铮铮热血被蓝蓝的云水泡得也柔软了。



不过可别执行任务太久啊,希望自己运气没有好到连等半个月小心都没在家的地步吧。伽罗在心里吐了吐舌头,料想自己兢兢业业爱岗爱家地为碎片星恪尽职守了那么多年,这运气应该没有那么差吧。



“呜呜呜……”



忽然,车厢的那一头传来一阵女孩子幼弱的啜泣声,听声音大约是五六岁的样子。而后,又传来妇人和蔼亲切的哄声,哭泣的声音渐渐变小,过了一阵,孩子入睡了,传来均匀的鼾声。



伽罗有点好奇,但是又知道该不该过去看看,不过既然哭声止息了,那应该没有什么事了。



这时,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老妇人长叹一声,呢喃说:



“唉,难过也是应该的。毕竟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啊。”



“孩子?”



伽罗心中一惊。莫不是星星球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无辜的孩童死于非命吗。



“老婆婆,请问发生什么了?”伽罗挂念星星球得紧,看见老婆婆这番惋惜的样子,心中蓦地一紧:“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吗?”



老婆婆本来没注意到伽罗,被伽罗一问,这才抬起头来,面色惋惜地说:



“确实是大事啊。唉,说起来也是件令人惋惜的事情。我孙女可喜欢那孩子了,听说他死了,哭了整整一星期,我们谁都劝不来——唉,小孩子嘛,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没了,能不伤心嘛。……不过说真的,那孩子才二十几岁,身体之前看起来都健健康康的,没想到……真是可惜。”



老婆婆解释到深处,顿感唏嘘,不禁摇了摇头。



伽罗一听“大英雄”三个字,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直以守护星星球为己任的开心他们,可心里却是更加迷惘不解,还伴着一丝不安,追问说:



“没了?是有谁牺牲了吗?”



老婆婆的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对伽罗的言辞十分意外:“你不知道吗——?”但是神情马上又平静亲切下来:“噢,看你的面相不像是星星球人,唉,难怪你不知道——不过你看着好面善,又有礼貌,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老婆婆又接着说:“你不认识他,他是我们星星球的守护者,前几天刚刚办完葬礼……”



“葬礼?”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砸得伽罗晕头转向,“谁的葬礼?开心……?……花心……?”



“诶,你知道他们?”老婆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过不是开心超人,是小心超人。”



“什么?”伽罗浑身如遭雷击,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着老婆婆,“您,您说什么?小……小心……小心超人他,死了?”



他说着,“砰”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瞳孔颤抖,下意识把手压在桌上,声音不自觉地比平时大了好几倍。



老婆婆看见他震惊的神色,脸上露出了痛惜和遗憾的表情:



“是啊,小心超人那孩子……去年来了一只很厉害的怪兽,把星星球市中心糟蹋得一片混乱,我们的五个超人——就是我们的守护者,赶去救,其中,小心超人的胸口被怪兽打了一掌。唉,你说,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那一次后没多久,就……唉,小心超人以前还有个叫伽罗的朋友,他死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来参加他的葬礼。”



老婆婆说到这里,又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伽罗脸色铁青,右手紧紧攥成一拳,放在桌上,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骇人的白色。过了几秒,又颓然放开:



“不,这不可能……”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我骗你干什……”听见伽罗说“不可能”,老太太有些生气,这时,她一抬头看见了伽罗胸前那枚闪闪发亮的勋章,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你不就是……?”



伽罗心情沉重,老婆婆接下去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也毫无心思去听了。



列车还未进站,他双腿猛地发力,化作一道炫目的蓝光,通过自身的能力从窗户直蹿出去,如离弦的箭般射向宅家。



这个噩耗真是给了他一个实打实的措手不及,伽罗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害怕,更有一丝绝望的侥幸——他真希望这一切是自己最近因为紧张而产生的间歇性幻觉——一定是他最近紧张兴奋过头了才会做这样的噩梦,小心上一次和他通话时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高速飞行的疾风他在他耳畔涌动不息,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又太猝不及防,伽罗的心里又是伤痛,又是不信,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宅家,问个清楚。



——————————————



“小心临走前,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开心从身边取出一个淡紫色的盒子,盒身绘着几颗浅蓝色的星星,大大小小形状不一,好像会发光。



他轻轻打开盒子,把压在最底下的一个信封拿出来,郑重其事地放在伽罗手心。



“小心给我们都留了东西。他给我们每个人都留了一枚芯片,上面有他的录像,但是唯独你,他只留了一封信。”



伽罗急切地接过,想到打开看,却被开心轻轻制止了:“小心说,要等你心情平复一些了再看。”



伽罗黯然神伤地拿着信封看了好久,才说:



“小心他临走前,还有没有说些其他的话?”



“有。”开心说,他又想起了那一日小心虚弱但坚强的目光,眼眶一阵发热:“他说,让你不要挂念他。”



伽罗垂眸,心中百感交集,说:“怎么可能会不挂念。……他是觉得我太无情,所以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么。”说罢,喉头干涩难当。



“不是的。”开心连忙解释说,“昏迷的时候,小心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们都想让你过来,可是小心说,让你知道,也是白白伤心罢了,他不想招你难过,而且,那个时候碎片星还在重建……小心说,不该耽误你。”



“……伽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懂小心。”开心又说,“小心的心意,你会理解的。”



“所以,他对自己就这么残忍?”伽罗沉默地听着,心中一阵酸楚,“他宁可不见我一面,宁可……”



开心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忧伤:“小心不希望你太伤心了,他说,希望每年清明的时候,你都能回来陪他说说话。”



“我一定会的。”



开心看见伽罗眼中泪光隐隐,却始终不肯落下泪来,知道他一直在极力克制,心里难过,忍着哭腔说:“我回房间去了。小心的信你可以看看,小心生前……说他一直梦见你。”



“我知道了……”伽罗握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我……”



我也很想他。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信封外面用胶水粘得很牢,伽罗花了好大劲才打开它,里面有一张淡紫色的信纸,隐隐露出了一角清秀的字迹。



伽罗连忙抽出那张的信纸,想看个究竟。



信纸是背面对着自己的,前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在光线的透视下若隐若现。伽罗想翻到前面,但却被信纸背面的一行字吸引住了目光。



那行字笔迹清隽,安静温柔,一笔一画写得庄重而又清晰。只是在末尾一顿笔,仿佛用尽了笔主人的一生: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伽罗一怔,还没开始读信,泪水已经打湿了信封。



End

怀箴

【伽小】白日星落

 ·be预警

 ·观看愉快

  

  小心超人独自出了一趟很危险的任务。

        解决掉这颗人造行星的危机后,他在废墟里昏迷了很久,胸口的破损里裸露出的机械石缓慢的闪烁着,从傍晚到深夜,躲避战乱的原住民们背井离乡的路上被这一点光吸引,却又顾忌他外来者的身份,只是沉默着为他盖上破旧的薄毯后趁着夜色悄悄离去。

       内置的自检装置尽职尽责,却也直到黎明时分才堪堪重启他的大脑。半人造机械生命体就这点......

 ·be预警

 ·观看愉快

  

  小心超人独自出了一趟很危险的任务。

        解决掉这颗人造行星的危机后,他在废墟里昏迷了很久,胸口的破损里裸露出的机械石缓慢的闪烁着,从傍晚到深夜,躲避战乱的原住民们背井离乡的路上被这一点光吸引,却又顾忌他外来者的身份,只是沉默着为他盖上破旧的薄毯后趁着夜色悄悄离去。

       内置的自检装置尽职尽责,却也直到黎明时分才堪堪重启他的大脑。半人造机械生命体就这点好处,只要意识流清晰,躯体上再大的伤害都不会危及生命。

        只是四肢的链接枢还是没能够完全启动,小心超人躺在碎石堆里看着这个星球壮丽的红色恒星慢慢跃出地平线。那是天蝎座的主星,是全天第十五亮的恒星,天文学家们延续远古时代人类对它的命名,仍旧叫它心宿二。只不过在这个人造行星泛滥的时代,已经没有人记得,它曾经是全天最孤独的一等星。

      小心超人其实也不知道。他的自主意识觉醒也不过是近十年的事情,亦师亦父的宅博士更加倾向于为他和他的兄姊们提供一些工程技术和生活经验方面的知识储备,对于这些已经被时代抛弃,只能从古旧的实质书籍中才能查阅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他对于心宿二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他的搭档——阿德里星上将伽罗。莹蓝色魔方偶尔会化作人形陪他在天台上吹冷风,靠在他身边压低声音一一介绍璀璨星河中那些有来头的星体。他说心宿二是一颗巨大的红超巨星,是天蝎座的头部,在远古时期科技还不发达的时候,这颗巨大的火红的恒星又被叫做大火,在星象占卜中有很重要的地位。

      小心超人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起过这些,免不好奇地盯着伽罗,示意他讲下去,可坏心眼的上将却环着双臂缄口不言,盯着小心超人微微的笑着,眼角眉梢带着些少年人的顽劣。小心超人只好低着头,轻轻拽着他的衣角,小声央求他继续。也只有这种时候,素来冷硬的伽罗才会彻底软化下来,像一朵蓬松的棉花糖一样将自己的搭档裹起来,继续自己的讲述。

      心宿二的确因为它的明亮和孤寂被称作是全天最孤独的一等星,但是这颗红超巨星是有一颗蓝色矮伴星的。它们一起组成天蝎座的头部,共同目视双星。

       “是你我一样。”

       是小心超人和伽罗一样。

       他们在那个长夜里依偎着彼此,彼时伽罗是故土灭亡的战神,小心超人是天性寡言的守护者,他们各自孤独,却又在与彼此相遇时变得互有依靠。那一夜月光冷寂如水,丝丝缕缕披挂在两人身上。

       此后天蝎座的这颗红超巨星在小心超人心里就有了特殊的意义。在超人联盟发布任务清单时,他想都没想就接下了位于天蝎座人造行星的高危标红任务。

        临行前星冕三番五次强调这是个团体任务,企图劝说小心超人放弃,但这个一直都表现得沉默的超人比谁都要倔强,劝告的话都当做耳旁风,独自开着飞船消失在茫茫太空。

        事实证明超人联盟的风险评估还是有点东西的,小心超人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才解决了任务目标,看着鬼魅一般的怪物能源耗尽就地风化,小心超人也坚持不住倒在废墟里,并不趁手的武器早在交手的第一个回合就被摧毁,接下来的战斗小心超人只能凭借着分身和过人的体术周旋,最终小心超人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做诱饵,才找到机会切断对方的能源供给,只不过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直到心宿二升到头顶时小心超人才拿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这颗红超巨星无愧于天蝎座主星的称呼,这会的光亮已经能够模糊视线了。小心超人艰难的起身,用那张破旧的毯子遮挡着眼睛踉踉跄跄走回早些时候被自己藏起来的飞船。

        胸口的破损已经不是自检系统能够修复的程度了,小心超人翻找出飞船里的修补材料给自己打临时补丁,飞船系统自动搜检附近能够提供完整医疗设备的基站点,滴答作响的指针最终停在了机械智者的信号点上。

       机械智者完成毕生夙愿后就开始了科研旅行,经常居无定所,这时候能搜检到他也是缘分。

        小心超人往左臂上的循环管道里打了一剂肾上腺素,以确保自己不会再因伤势过重昏迷过去。他操纵着飞船绕着心宿二和它的蓝色伴星飞了一圈,确定了他们并没有被怪兽侵略或者污染才转到自动驾驶飞向机械智者的坐标。

        身后巨大的恒星不断散射着能量强大的辐射,似乎是要为自己的守护者展示宇宙级别的亘古浪漫。

         但机械智者显然不觉得红超巨星的辐射能量浪漫,他紧皱着眉头一遍一遍浏览着小心超人的监测数据。小心超人的伤势并不乐观,根据小心超人的描述,他的机械石长时间的暴露在超过太阳九万倍的能量下,过量的辐射已经开始向内里催蚀,加上小心超人的机械石早先就有损伤,这么多年也一直不曾修补,一下子更是雪上加霜。‘

          机械石是所有超人的命脉,是无可替代的心脏。机械智者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将小心超人安置在培养皿中,试图用体外的循环装置暂时代替机械石维持小心超人的生命体征。

          小心超人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管道,正给宅博士和超人联盟发去暂缓返回的信息,转头就看见机械智者格外凝重的神情,他垂着眼任由培养皿里粘稠的液体摸过头顶,心里已经模模糊糊的预感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机械智者做了他所能做的所有事情,目前全宇宙都找不出可以比肩机械智者的科学家,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延缓机械石的腐蚀。小心超人进入培养皿之后沉睡了三个星星球日,这段时间机械智者甚至调阅了所有现存于世的古籍,但对于心宿二的记载渺渺无几,更不用说它的具体辐射当量。

           这颗美丽的恒星成了杀死小心超人的帮凶,不可逆转的死亡正以一种缓慢的方式逐步吞噬这个寡言少语的孩子。

            机械智者扔掉手里珍贵的古籍,摘下眼睛狠狠揉了揉酸痛干涩的眼睛,在这个科技疯狂生长的时代,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无能为力的,流逝的时间可以追回,坍缩得的天体可以重建,就连古文明中所描述的不可复追的爱情也能够通过全息技术再续前缘。

            可唯独死亡,永远不会倒流。

             死亡有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有时却漫长的如同秋叶悠悠而过。

            机械智者长叹一声狠下心关掉了培养皿,用了最好的修补材料将小心超人胸口的破损修补的焕然一新。他甚至重新升级了小心超人的外观系统,让这个阖眼沉睡的孩子看起来漂亮的像是舷窗外忽闪的星星。

             小心超人醒来时就在机械智者的沉默中得知了一切。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在自己的死讯面前保持了巨大的平静,在浏览完所有报告之后,小心超人只是神色淡淡的向机械智者要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

              他和机械智者一起坐到了基站的舷窗前,安静注视着寂寥的宇宙。在这灼人的沉默里似乎只有机械智者坐立难安,小心超人慢慢喝掉了牛奶,忽然转过头来问机械智者:“一颗恒星,能存在多久?”

              没头没脑的问题,机械智者低头想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一般来说在一百万年左右,之后就会慢慢变成红巨星坍缩消亡。”

             “……原来已经是一颗很老的星星了啊。”

              机械智者没有听清小心超人说了什么,准备再问时小心超人已经站了起来。还是身量不高一副少年人的样子,他向自己的造主深深深深鞠了一躬,请求机械智者保守这个秘密直至死亡降临:  “我还有,健康的的时候,想做的事。”

              “如你所愿。”机械智者也不能再去问询什么,这个年轻的孩子就要走到终点,做什么都能被理解:“不要再动用超能力,你还能有半年的时间。”

             小心超人最后向机械智者道谢,将清洗过的杯子收拾好就安静的离开了。机械智者看着那一只杯子孤零零的往下滴水,心里一时难过极了。

      

         距离天蝎座的边缘还有几万光年的距离,小心超人切换到了自动驾驶,起身走到飞船的船尾,这款MT-8型探索飞船很受小心超人和伽罗青睐的一个部分就是船尾巨大的天窗,躺下就能看见浩瀚宇宙中那些无比孤独的星宿。

         在小心超人还在超星学院读书的那些年里,他和他的兄姊一度认为他们守护的星星球就是最大最美好的世界,但当他们离开学校,经历很多很多事情进入超人联盟之后才意识到,占据了他们整个前半生的星星球,其实也只不过是茫茫宇宙中那个微弱的光点罢了。

          世界包括了无数的星球,无数的星系,无数的爱恋,和无数的孤独。

          他握着通讯器躺倒在天窗下,MT-8已经停产了,它的动力系统太过老旧,无法支撑着船员走过无边广阔的宇宙。通讯器里的信息还是没有发出去,屏幕暗淡之后自动存入了草稿箱,小心超人感受着机械石内里隐隐发作的疼痛,伸出手握住一片虚空。

          直到现在,小心超人才知晓,浩瀚宇宙中的所有无数,本质都在不可遏制的流转,陈旧的飞船系统,进入衰败期的红超巨星,还有最接近永生的半生命机械体超人,都在一只巨手的拨动下走向末路。

          他不知道老旧的飞船和星星会不会为自己感到遗憾,但不可否认的,机械智者宣判死刑的那一瞬间,他并不觉得有多么恐惧和惊讶,只是被巨大的不甘的隐约的绝望吞没,很多杂乱的念头涌上脑海,却都一一消散,只剩下原本应该埋在心底不可见光的那个秘密,叫嚣着要破土而出。

          只这一次,最后一次。小心超人悄悄对自己说。

          

          MT-8拖着年迈的引擎,呼啸着奔向最初的星球。

          降落在宅家后院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宅博士在国防部兼职,兄姊和伽罗还在超人联盟,但没有关系,今天是周末,他们都会回来,小心超人摧毁了检测报告,循着记忆搜索出一堆大家喜欢的菜肴,难得众人小聚,为了避免甜心超人下厨房,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最先回来的是宅博士和伽罗,他们记挂着周末例行的团聚日在菜市场各自提着菜蔬相遇。推开门就发现桌子上已经摆放好热气腾腾的菜。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手里拿着调羹,似乎正在尝味道。

          见有人回来,小心超人将调羹举到他们面前:“是不是,有点淡。”

          伽罗从善如流的就着小心超人的手将调羹里的汤汁喝掉,歪着头品了品说还好。小心超人便点点头,转身又走回厨房。

           宅博士挑着眉头看着两人动作,比起汤的味道他更好奇小心超人为什么突然下厨煮饭。

           伽罗也刚从自己的任务中抽身,当然也是一头雾水,放下手里的菜他问出了两人的疑惑:“小心超人也是刚刚完成任务吧,回来就要通知我们一声然后好好休息啊,怎么突然想到煮饭了呢?“

           “回来,很早。怕甜心超人,先回来煮饭。”小心超人头也不回仔细的切掉胡萝卜上的毛须。

            煮饭的事情一旦跟甜心超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沾边,那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无条件成立。伽罗翻出围裙带上,催促熬了几个大夜的宅博士先去休息,自己进到厨房帮忙。

             伽罗和小心超人虽然同属一个部门,但分工任务却总不在一起,各自分头忙碌了许久,这会停下来想一想竟然也有小半年没有见面了。

             “天蝎座的任务还顺利吗?我听妈妈说你延迟了很多天才撤销了暂缓返回的报告,出什么事情了吗?”

             小心超人切菜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轻声道:“没有,MT_8故障,维修花了时间。”

              伽罗点点头,小心超人的能力有目共睹,出任务这方面并不需要过多的担心。他的围裙结有些打不好,背着身仰头用头发挠了挠小心超人裸露的脖颈:“需要帮忙。“

              小心超人很怕痒的缩了一下,还是回身给他系好蝴蝶结。自从找回了阿奇和妈妈小姨他们,阿德里星的战神好像又回到了未曾经历苦痛的少年时代,不再冷硬沉默,甚至偶尔幼稚的像个孩子。

            伽罗很好,偶尔的幼稚也没有人会在意,他正直又真诚,不再以小心超人的魔方示人后很快融入了宅家的生活。大家当他是家中的一份子,做什么都想着留给伽罗一个位置。

          而这本来是只有小心超人会做的事,那时候伽罗还是他一个人的伽罗,背负着故土湮灭的痛苦,身心千疮百孔,像一只烂掉的苹果。小心超人捡起他,剜去腐烂的果肉,给他包扎伤口,剖出自己的心肝填补他的空洞。直至它慢慢愈合自己。

          可完好的苹果就不属于小心超人了。

          伽罗有自己的生活,他找回了同胞,找回了家人,甚至拥有了并肩作战的朋友。有人去做他的光,他不必围在自己身边,这只鲜艳的甘美的苹果要分给很多人,他们都会微笑,都会赞叹伽罗的慷慨。

           小心超人目睹着一切的发生,心里却慢慢滋生了那个永远不可言说的,恶劣的秘密——他想要回到那些独自拥有伽罗的日子。

           他们避开人群在天台看星星,伽罗仿佛永远闲时是他的魔方,战时是他的武器,是独属于他一个人搭档和知己。

          这真是恶劣的,卑鄙的愿望。

          可他就要死啦。最后再为自己做一点什么吧。

           于是小心超人轻轻的把头靠在了伽罗背上:“任务,很累。”

          伽罗难得的见小心超人撒娇,只觉得他实在累了,就纵容着他靠在自己身后:“那就休息一下吧。”

           他接过小心超人没做完的菜,任由小心超人贴在旁边,像哄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嘴里还轻轻的给他哼着阿德里星的童谣。

          菜上桌时大家也都回来了,宅家一下子热闹起来,甜心超人闻着香味钻进厨房,不无遗憾的抱怨伽罗没有给她留一道菜。伽罗好脾气的笑笑,将小心超人引至她面前说这都是小心超人做的。甜心超人又被小心超人吸引了注意,拉着他到外面亮堂的地方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

          他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各自在外时最忧心的就是这个不善言辞的兄弟。几个超人都围了上来,开心超人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堆舍不得吃的罕见点心,一个劲的往小心超人手里塞。花心超人嘴里逗着他,眼睛却上上下下检查了幺弟有没有受伤,粗心超人大约是又忘记了要说什么,看着大家憨憨的笑。

            宅家总是这样,永远都这么温暖。明亮的灯光下似乎没有阴霾,可大家越是关心,小心超人就越是愧疚。他越过人群看向忙着分碗筷的伽罗,心里默默的向兄姊道歉。

            他要暂时的抢走伽罗。

            倒也不是要把人绑到哪里去。不过这两天休息的超人们都发现小心超人格外的黏伽罗。

            伽罗给宅博士打扫房间的时候他就拿着抹布跟在后面擦拭,伽罗给粗心超人整理武器时他就贴着他们坐在旁边翻阅厚重的武器说明,伽罗给开心超人对打特训时他就抱着毛巾功能饮料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身后总是跟着这么大一个超人总是有点让人在意,但伽罗每次回头想问小心超人为什么的时候,都看见小心超人在做自己的事,打扫房间,阅读书籍,给哥哥送水,垂着眼睛很专注的样子一下又把伽罗的话堵了回去。等到伽罗离开去做下一件事的时候,还是能看见小心超人就待在不远处。伽罗也只能叹口气随他去,小心超人固执起来绝对不会回头的。

            他一步也不离开伽罗,无声的出现在伽罗落下的每一个脚步里,像只流浪猫标记领地一样围绕着伽罗形成一堵隐隐约约的无形的屏障。兄姊并不明白小心超人想要做什么,但仍然能隐约的感觉到他的独占欲,也愿意配合着他不去进入这堵屏障,他们永远都包容家人偶尔无厘头的任性。

            宅博士小心翼翼的将房间维持着整洁的样子,粗心超人备忘录最显眼的地方提醒着自己要记得收拾武器,开心超人更是拉着花心超人当陪练跑的不见踪影,连训练室的门都不再进。他们临出门时悄悄向小心超人竖一竖大拇指,示意他想做什么没关系。

             伽罗附近某种意义上成为了真空地带,甜心超人就连打招呼都只会远远的挥一挥手。就连回到超人联盟也是如此,这让伽罗多少有点不快,要好的朋友们突然开始躲着他,这让好不容易融入宅家的伽罗又觉得和大家起了隔阂。加上小心超人最近的反常,很难让人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伽罗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于是某一天伽罗约了小心超人去吃晚饭。

             超人无故不得离开联盟,所以只是宿舍里几样简单的菜。但小心超人好像很喜欢,垂下的眼睛微微的弯起弧度,能看见红浆果一样的眼睛亮亮的。吃饭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亚克力的透明小盒子,里面是红蓝两颗磁引力的小球,不断的在互相的引力下转动。

           “给你的,是礼物。”小心超人将它递到伽罗手里,自己眉眼舒展的往嘴里送东西。伽罗看着他心不在焉的道谢,顺手将小摆件都放到了橱柜上。

         一顿饭伽罗食不知味,踌躇了许久还是决定先发制人。他放下碗筷,手肘撑在膝盖上,试探性的开口:“小心超人最近有什么事吗?我怎么感觉你总是跟着我呢?”

             小心超人夹了一只小番茄还没送进嘴里,听到伽罗的问话,边咬边含混的说没有。

            他真是很开心的样子,小番茄红红的汁水都蹭到了嘴角。

             ”小心超人,你有在跟着我,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受伤了?还是有事需要我帮忙?”伽罗听到他否认微微有些愠怒,音调稍稍拔高了一些:“你直接告诉我就好。”

            因为小心超人间隔开了他和大家的距离,好像是让他又从明亮热闹的地方跌回了冷寂孤独的角落,不愿回忆的孑然一身的过去又阴魂不散的缠绕上来,变相的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实在让人暴躁。

            小心超人听出伽罗的愤怒,下意识的就想反问他之前不也只有他们两人会这样形影不离的待在一起吗?可到底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最终也只是低着头默默吃掉了剩下那一半小番茄。

           一股冰冷的沉默突然在两人之间弥漫开,伽罗抿着唇,低眼看见小心超人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咬肌动作而微微颤抖,今天小心超人或许走的匆忙没有戴作战时的白色头盔,墨色的头发直挺挺的窝在脖子里,已经有些长的不像样子了。小心超人的头发和睫毛都是很硬的那一种,贝丝总是说这样的人分外的固执

            伽罗长长的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又给他夹了一只小番茄放进碗里:“抱歉,我有点太急了,但是你这个样子,真的已经影响到我和其他人的正常交流了。告诉我好吗,告诉我为什么,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小心超人忽然笑了,他微微眯着眼睛,头顶冰凉的能源灯将他的脸照的苍白,可那双浆果色的眼睛却一点光亮都漏不进去。

             他从盘子里夹起一只又一只小番茄,微笑着把它们全部吃掉。咀嚼的间隙他抿着嘴,抓住伽罗的视线,盯着他莹蓝的瞳孔摇头笑道:“不会了。”

             小番茄汁水充盈,有一点点从嘴角往下流,伽罗拿出手帕想替他擦掉,小心超人却猛的往后仰了仰躲开了他,自己胡乱蹭掉了流淌的汁水。有点艰难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小心超人拉开椅子站起来颔首示意:“很抱歉,但是以后不会了。”

             “很感谢,您的招待。小番茄,很好吃。”

              小心超人礼数做的周全,甚至带着难得一见的微笑,几乎同平日里寡淡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椅子推回去,后退两步就往门边走:“告辞。”

            伽罗还没来得及伸手挽留,那个瘦削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后,再出去追时已不见踪影。左右超人联盟内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伽罗追不到人不明所以的返回宿舍,想不明白小心超人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他像一本晦涩的专业书籍一样难懂,就连曾经的搭档也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伽罗只觉得疲惫至极,强打着精神收拾餐桌,却发现小心超人碗里还有一颗红彤彤的小番茄,心里一下子又堵了些什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他盯着那颗小番茄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将它一并放进了厨余垃圾。

            明天一定还是要去找小心超人问个明白,伽罗将自己甩在床上,隐隐开始有些担心,小心超人生性内敛,但个性稳定,今天突如其来的反常似乎预示着什么。他盯着天花板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对他说话严厉,又想着他可能生气不愿意出现,或许气消了也就好了。胡乱想着困意上涌,失去意识前还在脑子里提醒自己去道歉。

          可他没有机会了。

           超人联盟一下子忙的快疯掉了。大批的怪兽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各个星系,似乎有计划的在各个星系的战备基地破坏抢掠,超人联盟各部紧急出动,四散阻止怪兽侵略,雅量超人实时追踪怪兽们的行径,最终得出了他们都来自天蝎座的一颗人造星球,不久前首领被超人联盟歼灭,余党以那里为基地大量收集各个星球的能源武器。

          “天蝎座的心宿二正处于衰败期,我推测他们收集能源武器是想要加快心宿二爆炸,这种当量的天体一旦爆炸,整个天蝎座和附近的星系都会被波及,他们是想给自己的首领报仇。”雅量神色凝重的报告了自己的推论。

          星冕当即决定全体出动阻止怪兽的计划。超人联盟倾巢而出,高强度作战两月有余,虽然已经将怪兽们逼至末路,但这颗这些怪兽盘踞人造卫星已久,收集的能源武器即便无法引爆心宿二,也足够引爆自身所在的人造星球,星球之间的引力被打破还是极大地加快了心宿二的坍缩。

         好在如今空间迁跃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有能力心宿二毁灭前尽可能的将附近星体上的居民带离爆炸范围,超人联盟再一次召开紧急会议,星冕看着飞船舷窗外巨大的红色星体,神情沉重:“组织人力开展撤离,联系附近所有星系尽可能接受星际难民。”

           “时间太紧了,不可能完全撤离的.......”雅量超人没有说完。

           “以年龄长幼为顺序,优先撤离有行动能力的孩子。”星冕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保全各个星球文明延续的希望。"

           超人联盟所有有搭载能力的飞行器具全部上阵,为了最大限度的荷载居民,每艘飞船只有一位超人担任驾驶成员,舍弃所有非必需物资,节省飞船载重,奔赴各个星球开展撤离救援行动。

             三天之后转移仍旧没有完成,还有近百分之十五的居民仍然滞留在原星球,心宿二的毁灭却已进入六十小时倒计时,以伽罗为首的第二救援小队已经不被允许再出任务,高精度的飞船在多次往返之间已经严重损坏,伽罗来不及怒其不争,匆匆赶到难民收置地继续工作。

          电磁风暴席卷着这片星域,通讯完全中断,花心超人因为能力特殊,夜以继日的待在主控室里担任暂时的通讯连接设备以供救援任务的指引。伽罗联系不到小心超人,只能在忙碌的间隙透过舷窗遥望远处的心宿二和仍然在行驶的飞船,祈祷着下一辆就是小心超人的。

          倒计时进入一小时极限阈值,花心超人的声音向全体救援飞船发出最后通知。

          人群里充斥着恐惧和绝望,逼得伽罗心里惴惴不安,他从安置地跑出来,一路顺着人流逆行而上,奔向飞船停靠点。路上还碰到了粗心超人,这才知道开心超人带的第五小队还没有回来,甜心超人和小心超人也在其中。小心超人的MT-8过于老旧,粗心超人格外担心那艘飞船的速度。

         他们赶到飞船停泊点,冲进去找出通讯装置请求主控室尽快联系第五小队。天空越来越亮,像是有滚烫的岩浆在不断流淌,旁边有星星球的机器人已经跪倒,嘴里默默念着不知名的赛博经文。

         通讯器里还是电流刺啦作响,伽罗咬着牙一把将驾驶位生生撕了下来狠狠甩到舷窗上:“该死的,还是联系不上他们吗?”

          粗心超人将通讯装置连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紧盯着上面一串串滚动的符号,伸手抹掉头上豆大的汗珠,摇了摇头。正当他准备再做尝试的时候,花心超人的声音又从飞船广播里传出来:“倒计时进入十五分钟,所有星系开启蓝光防御系统。准备迎接冲击。”

         “怎么办,伽罗,还是联系不到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停泊在其他星球了?”粗心超人急的快哭出来了。

         “飞船的通讯系统可能损坏了,转线联系花心超人,让他直接链接小心超人他们的个人通讯。”伽罗指甲嵌进了手心,疼痛感促使他稍稍冷静一点。

         花心超人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个人通讯信号过于微弱,我找不到他们。”

         “从主控室找他们飞船的初始信号设置,溯回链接他们的飞船。”伽罗一把推开粗心超人,对着设备低吼。

          外面蓝光防御系统的信号塔不断射出蓝光迅速部署,一旦系统完全闭合,那几个超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有了有了,我接到了他们飞船的监控设备。”

          笔记本上应声出现了图像,第五小队飞船上满载着难民,船舱部分都有大小不一的损伤,MT-8的损伤尤其严重。伽罗飞速浏览着屏幕上的图像,终于在右下角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小心超人似乎状态不好,惨白着脸死死握着操纵杆,怀里还有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子正拼命的往他怀里拱。伽罗指尖颤抖着附上屏幕里小心超人小小的图像,几乎觉得要忍不住眼泪。

           花心超人链接进了监控设备的应急广播,催促着他们加速逃逸。

            小心超人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监控,收到才说了一半飞船就开始剧烈摇晃,身后飞船的天窗里已经是刺眼的通红,心宿二的爆炸正式开始了。伽罗稍稍松懈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抱着笔记本也不管对面的人能不能听见就大吼着让他快跑。

          爆炸的冲击波轻而易举的就追上了第五小队,甜心超人顶着巨大的压力燃烧机械石释放了甜心保护罩,但支撑了不到十秒就轰然碎裂在崩出的陨石里,队尾的几艘飞船顷刻间被爆炸吞没。守在弟妹身后的开心超人大吼一声将飞船提至极限,顶着前面的弟妹试图将他们送出去。

         所有人心都被揪了起来,伽罗死死盯着间歇闪动雪花的屏幕,用眼睛不住描摹小心超人的身形。

         在这个科技糜烂的时代,曾经珍贵的信仰已经沦为笑话,可现在伽罗品尝着淌到眼角的泪水,疯狂的向所有神明祷告,只要让小心超人回来,他可以立即去死。

          小心超人感受到了后面来自大哥的力量,稍稍的怔了一下,随即放开了操纵杆将怀里的小孩放到一边,他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在监控前面晃了一下,接着系上安全带用力的按下了紧急逃生按钮。船舱降压开启出口,弹射按钮瞬间将他抛至太空,那一瞬间伽罗似乎看到他对着监控微微的笑了一下,有血从干裂的嘴唇上渗出。

          花心超人咆哮着呼喊小心超人的名字,粗心超人眼泪哗的淌下来,只有伽罗,定定的看着屏幕上哭喊着的难民们,什么都没做。

          他知道小心超人要去做什么,这种情况下飞船是他们唯一的保护,一旦离开眨眼之间就会被爆炸吞没,可小心超人的能力无法从内部跨越几道飞船隔板覆盖到所有人,他只能将自己弹射出去,在太空中利用几毫秒的时间释放空间将所有人瞬移出爆炸范围。即便不能完全逃逸,剩下的飞船也足够加速进入蓝光系统。

          只是他自己也就回不来了。

          监控画面断链了一瞬,再有图像时第五小队已经进入了蓝光系统,蔚蓝色的天幕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飞散的陨石砸在上面,爆裂开像是巨大的烟花。

         通讯里安静极了,连花心超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伽罗脱力跪倒在地上,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开始疼痛,密密麻麻顺着神经往上攀附,死死缠绕在胸腔上,压的他呼吸困难,只能用双手撕扯着胸口,可仍然无济于事,他将头抵到地上,张嘴大口的呼吸,本就不带血色的脸一下子涨的青紫,地上的碎片割破了他的眉骨,血液一路淌到嘴里,咸涩铁腥的像是谁的泪水。

          “就这样死去吧。”剧烈的疼痛摧毁了伽罗的意识,他倒在地上,最后想到。

         笔记本滑落在一边,死里逃生的难民们正在欢呼庆幸逃过一劫,只有开心超人和甜心超人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嚎啕大哭。

         临近所有星球都开启了最高强度的蓝光防御系统,星际移民们在超人的保护下看着湛蓝天空上最漂亮的那颗天体慢慢坍缩内爆,接着附近的星球一个接一个的炸出绚烂的光环,天空一下子照的无比明亮,所有人都泪流满面。懵懂无知的孩童迷茫的望着头顶破碎的天空,还不明白那就是故乡的道别。老人们互相搀扶着,用各自晦涩的星球方言唱诵离别的诗篇。

           无与伦比的白天之后就是长夜,此后千年万年,故乡的飞鸟再不会翱翔云间。

           

              

         

            

          伽罗再醒来已是许多天之后,贝丝正守在一边削着一只漂亮的红苹果。伽罗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一圈一圈的果皮越来越长,最后啪的一声断裂。贝丝将苹果切成小块装到盘子里,眼角余光瞟见伽罗莹蓝如灯火的眼瞳。

           他醒的正是时候,天蝎座的任务里有十一位位超人殉职,八千五百七十二万普通人死去。整体的追悼会已经结束了,只是星冕还是想以超人的方式再送几位殉职的英雄一回,时间就定在两天后。贝丝想为伽罗告假却被他阻止了,虚弱又苍白的战神伽罗只是请求母亲给他准备一件黑色的衣服。

           追悼会选址在一片雪白的花海中,十一具棺椁停在当中,只盛放着一些衣物。所有星际移民都到场了,绕成一个圈将手里的天堂鸟摆放在棺椁旁边。宅博士坐在角落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伽罗没有过去,他远远的站在一株玫瑰树下,看着星冕致辞,众人祷告,然后棺椁缓缓进入能量聚缩装置,被熔炼成一颗小小的星星由家属亲自投向太空。

          超人的死去都是这样的,从何处来就归于何处去。本意是希望超人们的残骸在接受宇宙能量后有朝一日还能再重新集聚成为半生命体,只不过这次牺牲的超人们尸骨无存,这几颗衣服压缩成的星星倒像是一场闹剧。

         宅博士拿起代表小心超人的那颗星星,做梦似的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还是木然的跟着指引将它顺着轨道放生到太空。几个超人都没有来,大概也是害怕离别吧。

          正是太空玫瑰盛开的季节,伽罗旁边的这棵玫瑰树已经大朵大朵的盛开着,颜色深红浓郁,倒像是熟透了的浆果。迷人的芬芳弥漫在四周,像是花的灵魂一般萦绕在伽罗身边。

            他摘了一朵捏在手里,忽然转头笑道:“这花像是你的眼睛一样。"

            花树旁边隐隐绰绰似乎还有一个人影,闻言也慢慢转过来,怒放的鲜花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颗虎牙随着微笑慢慢显露出来。阳光和煦,温柔的光束丝丝缕缕穿过那人朦胧的身影,将那一片太空玫瑰照映的更加娇艳。

            伽罗低着头也笑了,伸手将玫瑰的花瓣全都撕扯下来,顺着风将他们抛到空中,轻柔的花瓣旋转着落在这片人影孤独的草地上。他双手交叠在胸口躺倒在花瓣散碎的草坪上,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天蝎座毁灭后伽罗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眼睛睁开闭住都能看到身侧安静的跟着一个影子,模模糊糊的像是有话要说。伽罗从宅家搬了出来住到了超人联盟的宿舍里,出任务前小心超人送的摆件还胡乱的放在橱柜上,伽罗也没有动它,只是每每夜深人静难以入眠时头枕着双臂盯着那个小东西一整夜。

          小心超人在监控前晃的那一下通讯,后来宅博士将那一段逐帧减出来才看见上面停留着很早之前的一条短讯。

           “心宿二永不孤独。”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伽罗却恍然被什么刺中了心脏,周遭时光倒流,回到很久很久之前宅家一如往常的那个夜晚,他陪小心超人在天台看星星,好像为了博他开心讲了什么有关心宿二的事情。那都是伽罗少时接受训练时听长老们零零散散讲的东西,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可小心超人记了这么久,伽罗靠在椅背上捂着眼睛哈哈大笑,吓坏了围在一边的众人。

            小心超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活该他永远形单影只,道听途说来路不明的故事只是从他伽罗嘴里说出来就值得他记一辈子,这种不知周旋不知思考的笨蛋,怎么就死在他心心念念的心宿二里了呢。

            伽罗笑着笑着就落了泪,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宅家,他对着身侧空无一人的地方又哭又笑。贝丝担心他的精神状态,给他放了很长的假,将他塞到长途旅行的飞船上去散心。  

            他也就木然的顺从着,一路走过了仙女座和半人马座星系,倒是在室女座遇到了熟人。

             机械智者邀请伽罗到基站坐坐,从他嘴里听到了小心超人牺牲的消息。机械智者却仿佛送了一口气,窝在沙发的一角连声道:“也好,也好。”

             见伽罗不解,机械智者就猜到小心超人还没有说出实情,他合该也保持沉默,可看见伽罗一提到小心超人就暗淡的神色便知道了什么,毕竟斯人已逝,也就不再隐瞒,起身翻出了小心超人的检验报告单的备份给伽罗看。

             “这种对于机械石的辐射损坏理论上相当于人类的晚期癌症,一旦进入就无法治愈,患者会被日夜不休的疼痛一直折磨到死,如果不是他请求我保密,我一定会联系宅博士建议提前使用安乐死,毕竟那样的痛苦太折磨人了。”

             机械智者闭眼笑了一下:“不过被那么大的冲击吞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没有任何痛苦的。那个孩子那么决绝的牺牲自己,想来他一直想做的事也做完了吧。”

              “是啊。”伽罗翻阅着报告单,脸上说不出是哭还是笑,扭曲着点头:“是啊。”

              原来是这样。

              这段时间翻飞的记忆逐渐串联起来,为什么小心超人出完任务顾不得休息就要煮饭,为什么小心超人要一直反常的黏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他邀请小心超人吃一顿简陋的晚饭他就那么开心。

              因为小心超人一直都不善言辞,他一直都在沉默着表达自己的想法。

              “心宿二永不孤独。”

             他孤独了太久,大约是痛的受不了才想想找自己陪陪他而已。小心超人送给他的那个小小的摆件,里面红蓝两颗小球就是心宿二和他的伴星,它们一起做南天最孤独的一等星,共同目视双星啊。

              那一天小心超人浆果色的眼睛那么漂亮,他一定是准备了很久想说些什么,可为什么偏偏是那一天,自己要质问他,要冲他发火呢。惹得小心超人那么难过,再也不给他道歉的机会。

             伽罗狠狠的冲自己挥了一拳,下了十分的力气,像是在殴打过去的自己。进入超人联盟后伽罗就一直忙于各种文件任务,和超人们打好关系,陪伴妈妈小姨,他不断的前进,想要弥补过去的损失,却压根没有发现,身边一直伴随着自己的那个小孩已经走不动了,独自蜷缩在黑暗里忍受着疼痛。

             直到快要死了,才敢放纵一回,却也只是安静的跟在伽罗身后,痛极了也不说一声。小心超人努力的欺骗着自己,告诉自己只要跟在伽罗身边,就能回到过去形影不离的日子。他甚至不敢大声的告诉伽罗,害怕给伽罗和其他人造成麻烦。

           隔着遥远的时空,伽罗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一天小心超人本来应该开开心心的吃掉最后一个小番茄,然后吐露出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他本来应该像一朵浆果色的太空玫瑰,在那一天冷寂如水的夜里璀璨的盛开,他是那么可爱,那么温柔的孩子,本应该的到想要的一切。

           一句情话,一个拥抱,一个吻。

           可什么都没有,伽罗明明是最看不得他难过的,却亲手将他推得那么远,远到即便是要死了,都只来得及留下一个末日前带血的微笑。

            伽罗想要抱头痛哭,却发觉眼眶干涩的什么都流不出来,他真的失去了小心超人,在心宿二的爆炸中,在丢掉小番茄的那顿晚餐里,在那个依靠着彼此看星星的夜里。

              小心超人就已经死去了。

               身侧那个影子很慢很慢的张开手抱住了他,伽罗摸索着想要握住那个影子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

             机械智者平静的看着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小心超人问的那个没头没脑的奇怪问题,恒星尚且不能长久,更何况人呢,大约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一切了吧。可还是想去试一试,即便失败也不会再遗憾。

              他悄悄的退了出去,把空间都留给了伽罗。

              不管过去如何如何,只有死亡是无法逆转的,命运无形的手拨动着每个人的丝线 ,因为伽罗的故事小心超人奔赴天蝎座,又因为心宿二的辐射致死小心超人终于放纵一回,之后的遗憾和死亡,以及种种都像微风不止,像白日星落,明明正在发生,却浑然不觉。

           他们甚至没有坦明心意就在宇宙的致命浪漫中走到终点,死去的永恒死去,活着的遗憾一生。

            心宿二毁灭时带走了整个天蝎座的行星,它永不孤独。

             而伽罗的身侧只有阳光里纷纷扬扬的尘埃。 

  

·被官方创死

阮秋秋

当小心超人开始叫哥哥姐姐

开心超人:

“哥。”小心超人看着要出门的开心超人,突然出声,“你去哪?”

“啊,我去买零食。等等!”即将起飞的开心超人脚下一滑,脸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可他顾不了那么多,连滚带爬的冲到小心超人面前:“你刚刚叫我什么,小心超人?”

小心超人脸有些红,但还是回答:“我说,哥哥,你去哪?”

家里最小的弟弟叫我哥哥了,叫我哥哥了,叫我哥哥了……开心超人一下子就飘飘然了:“小心超人,想吃什么?哥哥回来的时候帮你带回来!”

小心超人认真想了想:“巧克力。”

“行!乖乖在家等哥哥!”开心超人说完,就飞去了超市。当然,路上撞到了好几个电线杆,还差点超速。


甜心超人: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开心超人:

“哥。”小心超人看着要出门的开心超人,突然出声,“你去哪?”

“啊,我去买零食。等等!”即将起飞的开心超人脚下一滑,脸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可他顾不了那么多,连滚带爬的冲到小心超人面前:“你刚刚叫我什么,小心超人?”

小心超人脸有些红,但还是回答:“我说,哥哥,你去哪?”

家里最小的弟弟叫我哥哥了,叫我哥哥了,叫我哥哥了……开心超人一下子就飘飘然了:“小心超人,想吃什么?哥哥回来的时候帮你带回来!”

小心超人认真想了想:“巧克力。”

“行!乖乖在家等哥哥!”开心超人说完,就飞去了超市。当然,路上撞到了好几个电线杆,还差点超速。


甜心超人: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甜心超人忙着学习,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数学题。小心超人敲了敲门,听见甜心超人说进之后,才打开了门。

“小心超人?”甜心超人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小心超人轻咳一声,从身后掏出一本书说:“姐姐,这个我不会。”

甜心超人高兴的站起来:“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再叫一遍我就教你。”

“姐姐。”

甜心超人手一挥:“拿来!有什么问题随便问!姐姐什么题目都会!”


花心超人:

今天的小心超人特别奇怪。

花心超人看着开心超人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整个人从上午到下午都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着好欠揍!甜心超人也是,竟然没有做饭,也不知道小心超人和她说什么了。

哼,为什么不来找主角?难道是本主角不配了吗?他什么意思!花心超人有些生气,坐在角落里生闷气,下定决心不理小心超人了。

小心超人在外面找花心超人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小心超人淡定的联系了花心超人。

“干嘛?”花心超人气还没消,一看是小心超人的电话更气了,“有事快说,主角可是很忙的。”

“哥哥,我迷路了,能来接我吗?”

生气?那是什么玩意?花心超人立刻把不愉快的情绪统统剔除,带着一副笑脸说:“行,我马上就去,你在原地等我。”

啊啊啊啊———!那个冰块脸叫我哥哥了!他叫我哥哥了!叫我哥哥了!!!


粗心超人:

下午放学回家,粗心超人走在路上就开始擦拭他的武器。小心超人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撞上什么东西。

估计是粗心超人天天自爆,街上的人看到他就自觉的避开了。一路上,除了偶尔出现的几粒小石子,还真没东西绊倒粗心超人。

小心超人跟在粗心超人身后,目光突然被旁边一闪而过的魔方吸引了。一摸口袋,没带钱……

“哥哥。”

粗心超人脚步一顿,眼睛亮亮的看着小心超人:“怎么了?”

“我想要这个。”小心超人指了指魔方。

粗心超人几步就跑到幺弟身边,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在弟弟手上:“快去买吧,我在外面等你。”

小心超人点点头,走进了店铺。

粗心超人激动的拿出手机,开始敲字:今天小心超人喊我哥哥了!太开心了!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忘!


伽罗:

“小心超人,你今天好像喊了大家哥哥姐姐吧?”伽罗期待的问:“我也想。”

小心超人拧着拿粗心超人的钱买的魔方,头也不抬:“不要。”

伽罗有些难过:“小心超人……”

“……伽罗。”小心超人抬起头,叹了口气,认命的闭上眼睛:“哥哥?”

“换一个更亲密点的,只属于我们两个的。”伽罗喘了口气,内心暗骂自己不是东西。

小心超人眨眨眼,思考了一会直接语出惊人:“老公?”

季里

【飓风蝴蝶】下潜

激情短打全文1w2

圆自己一个飓风蝴蝶的梦

 

01

镜城的冬天来得很早,在牧四诚还穿着一套秋天的运动装时,寒意就悄悄地造访了。

刘怀抱着一叠自己整理的复习资料跟在后面,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脚踝,忍不住说:“四哥,你冷不冷?我昨天买了几套新的秋衣秋裤,你要不要……”

牧四诚脱口而出:“不要。”

他停下脚步,咬着一根棒棒糖,颇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前段时间同学聚会,袁晴晴对他已经入冬却穿着单薄的行为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说教,甚至用她那位男朋友家属去年感冒的例子用以警示。牧四诚听得一个头十个大,谁会跟她那个弱鸡男朋友一样会因为少穿了秋衣秋裤而感冒啊!

他恨恨地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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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自己一个飓风蝴蝶的梦

 

01

镜城的冬天来得很早,在牧四诚还穿着一套秋天的运动装时,寒意就悄悄地造访了。

刘怀抱着一叠自己整理的复习资料跟在后面,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脚踝,忍不住说:“四哥,你冷不冷?我昨天买了几套新的秋衣秋裤,你要不要……”

牧四诚脱口而出:“不要。”

他停下脚步,咬着一根棒棒糖,颇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前段时间同学聚会,袁晴晴对他已经入冬却穿着单薄的行为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说教,甚至用她那位男朋友家属去年感冒的例子用以警示。牧四诚听得一个头十个大,谁会跟她那个弱鸡男朋友一样会因为少穿了秋衣秋裤而感冒啊!

他恨恨地打了个喷嚏,刘怀说:“要不我给你先买一套……”

牧四诚:“……”

他怎么觉得刘怀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在牧四诚抗拒的目光下,刘怀决定还是偷偷买一套备在衣柜里好了。

“那去图书馆吗?”

他们两昨天在图书馆奋战到大半夜,回宿舍都是爬墙,眼睛下面还挂着仿佛黑烟熏过的痕迹,牧四诚心里念着期末考试,瞬间振奋精神:“去!先出去吃个饭吧,我请你,听说商业街新开的那家火锅店还不错。”

刘怀想说上次也是他请客的,两个急匆匆往校门口去的女生突然从后面撞了他一下,手上的复习资料也掉了几张在地上。

两个女生连说了好几声不好意思,牧四诚上前把复习资料捡了起来,她们看见牧四诚又呆了一下,定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刘怀认出她们是之前给牧四诚篮球赛送过水的同班同学:“你们有急事先走吧,没事。”

“没什么急事,就是听说……”那两个女生互看了一眼,有些扭捏,其中一个说:“有个外国帅哥在门口。”

牧四诚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正盯着手上那张纸看。

这一段明明昨天晚上看了好几遍,怎么又弄不懂了。

他感觉自己的智力值快要跌到及格线以下了。

明明之前也有74的。

牧四诚一愣,他甩甩头,玩游戏玩疯了,智力值这种东西都跑出来了。

 

校门口挤着很多人,喧嚣的源头是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男人。

他的外貌十分优越,是亚洲人少有的轮廓分明,中发及肩,耳朵后面别着一个漂亮又简约的金色麦穗发卡。

“是什么明星来了吗……”刘怀歪着头看。

牧四诚对此毫无兴趣,他现在满心皆是圣贤书,火锅也准备速战速决。

他正要跟刘怀说快点走,人群里冒出来一声:“牧四诚来了!”

围成一圈的学生默契地散开,留出了一条通道。所有人看着外国帅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红毯一样站到了牧四诚面前。

他的眼睛亮亮的,深棕色的眸子像是一块从未被雕琢过的天然宝石。

牧四诚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或者说是这双眼睛。

然后他就听见这个好看的男人用流利的中文对他说:“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牧四诚:“???”

牧四诚:“不是,你谁啊兄弟?”

 

二十分钟后,刘怀从调料台拿了几样水果摆在桌上,看着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

现在这是个啥情况?

他小声问牧四诚:“四哥你认识啊?”

牧四诚哼了一声,筷子夹起一片肉放进锅里涮,“不认识。”

阿曼德也夹起一片肉,对准牧四诚下手的区域左右来回涮。

两双筷子毫不意外地撞在了一起,牧四诚呲牙咧嘴地笑:“外国友人还会吃火锅呢。”

阿曼德也笑,视线黏着打架的筷子:“来这里之前我认真学习过,而且……”

总觉得不是第一次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吃火锅。

牧四诚暗中使力气:“我可不记得认识你这种不请自来的奇怪家伙。”

阿曼德看了一眼刘怀,“是你的朋友邀请我的,难道你现在想要反悔?在古罗伦,再幼稚的孩子也不会做这种事。”

牧四诚瞬间怒了,将战火转向刘怀:“你干嘛要叫他一起来?”

刘怀:“……”

四哥你回忆一下刚刚你们两是不是就“我没有拿你的东西”和“你就是拿了还给我”争论到快要打派出所电话的程度?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况且……刘怀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品,那是牧四诚一坐下就快速点好的,明显是三个人的量。

他心想,四哥好像也没有很讨厌这个人。

牧四诚和阿曼德都没有再提起“还东西”的事,两双筷子互不相让了几分钟,倒也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三个人沉默地捞着火锅里的菜,服务员端来了一盘黄喉和一盘毛肚,阿曼德说:“这两个我都不吃。”

牧四诚被他这种仿佛故意要跟他作对的态度气笑了:“你对它们有什么意见。”

阿曼德想了会:“不知道,就是不喜欢。”

牧四诚:这火锅谁爱吃谁吃,他反正是吃不下去了。

 

结完账,刘怀在牧四诚的事先授意下先走一步,阿曼德盯着牧四诚的手机看,古罗伦自古以黄金为结算方式,后来换了更为通用的纸币,扫码支付这种方式他第一次见,很是新奇。

牧四诚有一种赢了的感觉,心满意足地到隔壁便利店又买了一瓶水,同时给阿曼德介绍了这项崭新的支付手段。

“怎么样,没见过吧。”

……确实没见过。

阿曼德不悦地撇过了头。


饭也吃了,水也喝了,接下来就要解决私人恩怨了。

他们走到附近的中央公园,这里是镜大很多情侣喜欢造访的地方,不过冬天是个例外,没有人喜欢用寒冷为恋情降温。

阿曼德的外形太过于惹眼,再说了,这家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万一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冲突,在人多的地方可不好解决。

阿曼德一路缄默,牧四诚直觉他不是这样安静的性格,尤其是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

他也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和怀念的感觉。

“你说我拿……或者说偷你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牧四诚望着他的眼睛,语气比寒风还要冷冽,“我确信我们在这之前没有见过。”

阿曼德闭了闭眼:“我看见你靠近了我,然后偷走了我珍视的东西。”

“……你倒是说说我拿了什么。”

“我的发饰。那是一只金色的蝴蝶。”他抚摸着自己的耳朵,有些迟疑地说,“我不确定,是现实,还是梦境。”

牧四诚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就要爆发,这杀千刀的外国人梦游着就远渡重洋来找他要说法了,空手套白狼都没有这么理直气壮的。

“但是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阿曼德眨了下眼睛,睫毛上跳跃着金色的暖阳。

牧四诚感觉到自己的的心脏跟着剧烈地颤抖了两下。

“我喜欢你,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02

依然是这个梦境。

他变成了一只晶莹的蓝色蝴蝶,穿越过古罗伦无止境的金色风暴,飞过绿色平原落日下倾泻的大雨,最后筋疲力竭地停驻在了一块不起眼地墓碑上。

墓碑前站着两个男人,阿曼德听到他们在交谈。

“你来这里乔治亚知道吗?”

“我并没有告诉兄长这件事。”

“看来他给了你这里的坐标点。”

“嗯。”

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说话,阿曼德挣扎着扇动翅膀想要飞起来,他想要知道这里是哪里,是谁在说话,又是谁的永眠之处。

“我想他大概会不高兴,他可能不想看见我。”

“他不会讨厌朋友的探望的。”

“……谁要跟他做朋友啊。”

突如其来的一阵飓风将眼前的两个人吹散,阿曼德感觉自己被风眼蔓延出的锁链困住,他挣不开,也逃不出来,只勉强在气流的缝隙里看见了两个男人的残影。

有一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人,那是他自己。

 

阿曼德这段时间总是出神,走在三局的过道里能撞柱子,吃饭吃着吃着会突然把空叉子往嘴里塞,乔治亚忧心忡忡地请教了总部的同事,在某位热心前辈的建议下,他趁着出差的机会将阿曼德带到了隶属异端管理局总部正十字审判军的心理咨询师廖科面前。

一开始阿曼德完全没有当回事,他听三局的队友说,年轻人做几个没有根据的梦是正常的。

但他还是将自己的梦境一五一十地向廖科描述,当说到梦里的自己和另一个白衬衫低马尾的男人站在不知名的墓碑前时,又一个人几乎是用闯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廖科被吓了一跳,有些无奈地说:”……谢塔,麻烦下次来找我的时候先敲门。”

阿曼德转头看着自己身后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莫名一个激灵。

谢塔盯着阿曼德看了好一会,黑色的眸子里隐隐印出了蓝色的光晕,最后摇了下头,一个字也没说,转身走了。

廖科叹了口气说:“不好意思,谢塔他……听力比较好,还请不要介意。”

阿曼德倒没什么意见,“我说完了。”

廖科在异端管理局内部使用的病历本上写下了失眠、多梦几个字,然后到队医喻芙那里拿了两包枸杞和决明子,一板一眼地对阿曼德说:“睡觉前泡水喝点,让神秘的东方力量来拯救你的睡眠。”

阿曼德将信将疑地把这两包没见过的所谓的中药提在手里,完成任务般轻松地走了。

 

乔治亚这次来总部预计要待上一个月,阿曼德在三局的时候不直接接触一线的工作,方点笑眯眯地问他想不想体验一下总部这里收容异端的工作。

他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和陆驿站说话的乔治亚,方点看出他的心思,小声补充道:当然,这是一份安全且保密的工作。

阿曼德不知道这位正十字审判军的队长如何向乔治亚解释的,兄长竟然同意了让他暂时加入二支队参与日常工作。

方点把他带到二支队队长岑不明的面前,照例给他配了枪,又拍了拍岑不明的肩:“要好好照看年轻人啊。”

岑不明略显僵硬地点点头。

阿曼德听见这句话有些不屑,以前也是这样,即使有出外勤的机会,乔治亚也会将他保护得密不透风。

 

但跟着岑不明在镜城奔波了几天、去隔壁市协助了一个下午之后,他突然格外怀念在三局的日子。

“阿曼德,不要走神,把这个异端送到0879房间。”

“好的队长!”

满头大汗归队的阿曼德刚喘了口气,岑不明又整装待发了:“准备好,下一个异端出现的地点在中心商场。”

阿曼德:“……好的队长。”

收容异端的过程很顺利,岑不明并没有因为阿曼德是乔治亚的弟弟而特别关照,他和任何一个普通队员一样,精神高度集中地参与战斗和收容,直到离开商场,他的手还按在腰间的枪上。

岑不明正在和姗姗来迟的三支队队长唐二打就任务归属问题在商场大厅大声理论,还有人在边上劝架,阿曼德往后退了两步,漫不经心地看着商场玻璃外面。

一个穿红色棒球衫的高个子男生正夹着滑板,不时侧过头和身份的伙伴说话。

阿曼德感觉心漏跳了一拍,不存在的飓风就地而起,把他严实地裹了起来,他重新变回了梦境里那只飞不出去的蝴蝶。

他认识这个人。

眼眸低垂,一个名字在他的记忆里浮现。

牧四诚。

 

回到总部后,阿曼德请了几天假。

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拼了命地想要记起来梦境中发生的事。

廖科来到阿曼德的房间门口,乔治亚看见他,放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

廖科手上抱着一沓文件,“关于阿曼德的梦境,我更倾向于这是某种未收容的异端大范围的影响。我向陆队汇报了这件事,他让我们不需要过于干预。”他顿了顿,“而且我听说,乔治亚队长你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乔治亚点了下头:“最近我也会梦见一些未曾见过的人和事。”他的眼睛轻微地眨了一下,与阿曼德如出一辙的眉眼舒展开来:“但我有一种预感,这一切很快就会解决。”

 

睡梦中的阿曼德眉心紧缩,蜷缩在床上。他隐约听见了乔治亚说话的声音。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头发滑了下去,在空调温和的暖风里,他再次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牧四诚,请把我的道具还给我。”

“拜托王子殿下,这是在游戏池里,又不是在你家,NPC掉落的道具上面可没写你的名字。”

那个叫牧四诚的男人凑到了他耳朵边上,挑衅地说:“刚刚我只用了一半的速度,这你都抢不到,还说不是手下败……”

他最后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完,阿曼德右肩上的蝴蝶展翅飞了起来,飓风蓄势待发。

风眼里的牧四诚脸被刮的生疼,还嘴硬地叫嚣:“你这个人怎么大惊小怪的,不是说练习完了就退出的吗,怎么,你还要跟我再决一死战吗。”

阿曼德脸上浮现了几片不正常的红晕,他和牧四诚的距离太近了,即使是以前,和他记忆里的那个【牧四诚】做朋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近过。

他伸手就是一拳,牧四诚瞬间离开了飓风圈,站在不远处欠扁地笑,手指间夹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对着他炫耀。

蝴蝶落回肩上,阿曼德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牧四诚说:“等我们赢了猎鹿人,再把这蝴蝶还给你。”

阿曼德哼了一声,忍不住露出点笑意:“那只能祝你不要输的太难看。”

 

03

“我靠!”

镜城大学的宿舍里,牧四诚突然发出一声几乎能掀翻屋顶的鬼叫,刘怀正在倒水,被他吓地手一抖,开水洒了半张桌子。

他跑到牧四诚的桌子前,关切地问:“怎么了四哥?”

牧四诚呆滞地看着自己刚从口袋里摸出的东西,放在手心里给刘怀看:“这是什么?”

“一个黄金做的蝴蝶发卡?”

牧四诚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手里的小巧蝴蝶说:“白天那个外国人,那个阿曼德,说他丢了什么?”

这下连刘怀也沉默了。

牧四诚严肃地看着刘怀:“这件衣服我是不是好久没有穿过了?”

刘怀点头。

他又问:“我梦游吗?”

刘怀坚定地摇头。

“……”

什么情况啊。

牧四诚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白天。

“你说你喜欢我?”牧四诚的表情用震惊来形容都不够,他上下扫了一眼阿曼德,“我不玩那个,兄弟。”

阿曼德皱着眉,每次一对上牧四诚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要生气。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曼德尽量压下自己的火气,用尽自己所有的耐心解释:“我不想对你做什么,也不想和你在一起做什么,只是我的心告诉我,如果不告诉你这件事,我将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

牧四诚:好家伙,这意思是我要是没了你就给我守寡?

他弱弱地说了一句:“好了那你现在可以去喜欢其他人了。”

对于牧四诚二十余年的短短人生来说,尽管没有谈过恋爱,但好歹也失过恋。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想着袁晴晴和她对象,再看向阿曼德,思绪断了几秒。

不得不说,阿曼德的这张脸,比女生都要精致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是阿曼德,他好像也不是很排斥。

“!!!”

牧四诚猛地疯狂摇头,他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

阿曼德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满意牧四诚的答复。他往前走了一步,将两人直接的距离拉近了半臂。

“但是不管怎么样,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大脑开始混乱的牧四诚:“我都说了我没有拿你的东西!我要回去吃晚饭了我先走了不见!”


 ……

所以现在他要怎么把这个明显价值不菲的蝴蝶发饰还给阿曼德。

边上的刘怀已经拿起了手机,犹犹豫豫地把一个号码发给了牧四诚。

“四哥,阿曼德的号码我刚刚发给你了。”

“你怎么会有他的号码!?”

“白天你去打调料的时候他主动给我的,说可能会派上用处,我就记下了。”

牧四诚忍不住想,这红颜祸水还会四处招蜂引蝶了。

被招去的蜂:“四哥你要不要现在联系他?误会还是早点说开的好。”

他往书桌前一坐,打开了一本专业书,恶狠狠地说:“复习!”

 

当天夜里零点,牧四诚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在短信框里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后只发了几个字过去:

【你明天有没有空?】

【牧四诚?】

【是我】

牧四诚还在火速打字,一边撇清自己的关系一边诚挚地表示要把这个价值不菲的蝴蝶发饰还给阿曼德。

他检查了三遍措辞,确定没问题准备点发送,阿曼德电话抢先打了过来。

刘怀已经睡了,牧四诚接通电话,压低声音说:“稍等一下。”

他轻手轻脚跑到了宿舍外面,才恢复正常的音量:“阿曼德,你还没睡?”

“被短信提醒吵醒了。”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略显故意的抱怨,理亏的牧四诚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字眼。

“……说正事。”

“你说。”

“我先声明,在今天之前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你,这一点你也知道吧?我连你是哪个国家的人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住在哪里。所以我不可能去偷你的东西,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东西会出现在我这里。”

“其实,”阿曼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遥远,“我以为你的态度会更加坚决一些,你不像是会费力解释的人。你应该更高高在上。”

牧四诚愣住了。

“但你对我,不一样对吗?”

“……”

电流的刺啦声中,阿曼德隔了很久才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牧四诚突然炸了:“谁是你的手下败将啊,傻||逼!”

大晚上吃力不讨好地给傻||逼打电话的他自己也是个大傻||逼。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摸了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郁闷地爬上床睡觉。


然后就是天上某颗流星坠落的瞬间,许多尘封的记忆一下子砸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看见自己在飓风里摘下了阿曼德的发饰,看见了那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用一百积分购买了他灵魂的朋友,看见了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刺客、女巫和猎人。

他也亲眼看见了自己的死亡。

 

04

入冬以后,牧四诚很少开他那辆重装摩托出门,冷风灌进衣服里,在这种季节实在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昨天阿曼德又发了信息过来,说在学校门口等他。牧四诚鬼使神差地把手机按了关机,迎着寒风骑上摩托躲到白柳那里去了。

 

某位下岗邪神的回归足以称得上是欢天喜地的大事,木柯盘算着要把整栋楼再次买下来,最好是把黑桃手里的那张产证也搞到手换成白柳的名字,牧四诚则是拿着一叠新鲜取出的钞票,拍在了白柳面前:“房租!”

白柳淡淡地说:“我倒也很乐意把房子租给你,只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我只是个一穷二白,蹭男朋友房子住的无业游民。”

谢塔坐在他边上,补充了一句:“这里住不下。”

“……”

于是牧四诚立刻跑到木柯面前催促他搞快点。

 

不过对于正在经历期末考试周的牧四诚来说,住宿舍更为方便。刘怀并没有恢复记忆,刘佳仪知道后反而轻松了一些,可能对于他那个又蠢又天真的哥哥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牧四诚几天没回宿舍,电话也打不通,刘怀都快急疯了。今天看到他背着包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学校时,赶紧跑了过去,问他怎么失联了这么几天。

牧四诚看见他难免有点心情复杂,找了个借口说在朋友家住了两天,手机摔坏了还没来得及买。

“对了,前两天阿曼德来找你了。”

牧四诚僵硬地哦了一声,岔开话题问了刘怀几个专业课的考试重点。

由于白柳的缘故,他们这些邪神密切接触人员都要安装监视环。牧四诚早上考完试,跟刘怀在食堂吃过饭后直接去了异端管理局。

白柳听说他最近期末考,顺便问了一嘴考得怎么样,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刘佳仪在一旁补刀:“是你的话补考也不丢人。”

牧四诚辩驳:“你不要乌鸦嘴!要不是因为那个阿曼德……”

他声音越说越小,白柳听到这个名字后挑了下眉毛。

受到他污染的这些人里,阿曼德并没有完全恢复上一个世界线的记忆。乔治亚早上说过这件事,在白柳回归之前,阿曼德就已经有了部分过去的记忆,但他也无法确定阿曼德究竟想起了多少。

而且很明显,乔治亚的这个弟弟很有自己的想法。

至于这想法是什么,白柳看了一眼牧四诚——倒也不言而喻了。

 

流浪马戏团的成员和一个编外家属在讨论着晚上要买些什么食材,陆驿站去了趟方点的办公室,回来后对牧四诚说:“刚刚我看到阿曼德在大门口,说在等你。”

不得不面对某项世纪大难题的牧四诚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他怎么也在这里?!”

白柳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乔治亚聊一下聘礼的事,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这样的传统。”

安安静静拉着白柳手的谢塔问:“什么是聘礼?”

白柳解释给他听:“聘礼就是订婚时双方中,求婚的那方送给对方的财礼。”他看向陷入沉思的牧四诚,“虽然问这话有点多余,但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

牧四诚立刻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白柳心情看上去很好,他慢悠悠地说:“你先去吧,我这里有些关于阿曼德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牧四诚木然地点着头,他转了转手上的监视环,走了出去。

 

阿曼德靠在墙上看着天,他的左手上带着和牧四诚同款的手环,阳光下金棕色的头发随意披在肩头。

牧四诚缓慢地走了过去,心想这家伙大白天的在这里摆什么POSE,当这是时尚杂志拍摄现场吗。

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等很久了吗?”

阿曼德看见他,眼睛亮了起来:“嗯,你打算怎么赔偿?”

牧四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手掌朝上给阿曼德看:“诺,赔偿这个给你。”

阿曼德不客气地拿回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拢起一束头发,将这只熠熠发光的金色蝴蝶别在了耳后。

阳光里,古罗伦的王子翘着嘴角,似乎对终于完成这个迟到的约定很满意。

 

牧四诚和阿曼德约好明天再见一次面,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然后就借口有事先跑了。

他心里憋不住事,被白柳三言两语一套,就吧啦吧啦全说了出来,唐二打下意识去捂刘佳仪的耳朵,小姑娘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木柯独自冷静分析:“按照道理来说,你和阿曼德的接触仅限我们和黄金黎明的那场比赛,以及后来的那次造访。”

刘佳仪看向牧四诚:“应该不止吧。”

“……”牧四诚坦白:“和猎鹿人的比赛之前,我跟他一起下过几次三级游戏,为了训练。”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还去过他们公会两次,做客。”

唐二打非常震惊:“什么时候?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白柳补充说:“这件事我知道。”

刘佳仪说:“我也知道。”

牧四诚大惊:“你们怎么知道?!”

木柯和唐二打:“……”

“但是我们什么也没做,真的!”牧四诚对上谢塔的眼神,“没有结婚!”

他居然能读懂这只蜥蜴的眼神了,真可怕。

 

白柳下厨,一屋子的人食欲都特别旺盛,几乎是满盘皆空,唐二打带来的酒也没能幸免,牧四诚一个人就炫了一整瓶。散场的时候白柳把他叫到书房,单独告诉了他一件事。

猎鹿人的比赛结束之后,白柳主持了他的葬礼。

牧四诚无所谓地听着白柳叙述,他并不意外,不管在哪条世界线,他的父母不让他失望才是奇迹。

白柳说:“葬礼之后,阿曼德来过一次。”

牧四诚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他问:“他来干什么?”

白柳面无表情地说:“来给你上坟。”

牧四诚:“……虽然是事实,但为什么听上去那么晦气。”

“他对我说,你给了他现实里的坐标,所以他来了。”

牧四诚没说话。

从进入游戏的第一天,他就想过如果自己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会怎么样。

他甚至把在学校的紧急联系人改成了白柳。

那他给阿曼德坐标点的时候在想什么?

那时候,他对阿曼德说了什么?

 

“等赢了这场比赛,奖励你来看我赛车,求我的话勉强带你坐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游戏池边阿曼德不屑的笑容难得很顺眼:“谁要求你啊。”

 

05

第二天一大早,牧四诚拽着刘怀一起去距离镜大三十公里外的一家网红餐厅吃早饭,美其名曰早睡早起,看看外面的风景对身心健康都好。

刘怀晕乎乎地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牧四诚正把一块红豆饼塞给刘佳仪。

十分钟前等在餐厅门口的刘佳仪挑眉看着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两个人,问牧四诚:“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个?”

牧四诚莫名有点心虚,推着刘怀和刘佳仪先进了餐厅。

刘怀看到刘佳仪倒是很惊喜,他对这个表妹天生有一种亲切感,不等牧四诚说什么,就上前关心这个关心那个的了。

牧四诚摸摸鼻子:“这不是特意选的你家楼下吗。”

刘佳仪笑了声:“傻猴。”

牧四诚心不在焉地吃了一碗汤面,脑子里一直在构思等会跟阿曼德见面要说什么。刘怀他先一步结了账,看在刘佳仪在场的份上牧四诚倒是没说什么,哥哥给妹妹买单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找了个借口说有事先走了,让刘怀带妹妹好好玩一天,刘佳仪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着刘怀帮她系好围巾。

“佳仪,你跟四哥怎么认识的?”

刘佳仪模糊地说了句:“以前一起玩过游戏。”

“哦,也不知道他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

刘佳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去约会吧。”

刘怀:“哦……啊?”

 

阿曼德起了个大早,挑选下午出门的衣着。他前几天拜托陆驿站帮忙买了几件休闲款式的衣服,乔治亚帮忙转了钱,陆驿站无力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醒目的那一串零,头疼地去解释这些都是普通衣服,不需要那么多钱。

但他还是在乔治亚如炬的目光中屈服了——什么辛苦费感谢费,作为一个正值不阿的好公民,陆驿站准备直接转还到三局的账上。

陆驿站想起一些别的事,问他:“阿曼德想起那件事没有?”

“应该还没有。”乔治亚闭了闭眼,“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他想起来,对阿曼德来说,那不算是什么好的记忆。”

“或许只是看上去不是。”陆驿站说。

 

流浪马戏团和猎鹿人的那场比赛,乔治亚和阿曼德也去观战了,他们坐在观众席,从游戏开始就持续的黑屏让他们都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阿曼德的脸色很难看,他紧紧攥着自己鎏金色衣角,直到有人登出游戏。

他看见猎鹿人的岑不明和小丑出来,然后是猎人和小女巫,最后是白柳。

系统提示游戏关闭了。

阿曼德站起来,死死地盯着登出口,乔治亚对他说:“比赛结束了。”

“还有两个人呢……牧四诚呢?”

乔治亚摇了摇头,只是说:“流浪马戏团胜利了。”

阿曼德抿着唇,想往白柳那边去,但他看见了每一个还站着的人的脸色都是凝重且苍白的,包括乔治亚瞳孔中映出的自己。

“他欠我的东西还没有还,他说等赢了比赛会奖励我看他赛车。”

阿曼德变成了一个在大人面前告状的小孩,他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沾染了雨水,怎么也甩不干,他无助地抓住了乔治亚的手,声音都在颤抖:“兄长,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上他了。”

明明是带着恶意和对【牧四诚】的恨接近的这个世界的牧四诚,他以为这次会有一个好的未来,可是为什么又和上一次一样,被不受控制的命运带离了原本正确的轨道,让他怀着希望和绝望再一次下潜到不曾见过的深渊。

什么神明都好,至少给他一秒钟的时间,至少能让他们再说上一句话。

——可是不能了。

 

陆驿站说,忘记喜欢是一件让人十分遗憾的事情。

他说他曾经遗憾过很多次,所以知道这种感受。

乔治亚没有喜欢过谁,不管什么时候,对他来说重要的只有弟弟和古罗伦。

但阿曼德曾经无法自抑的泪水并不是幻觉,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在绝望和崩溃中会露出什么表情,邪神曾让他见过那种未来。

无论如何,这一次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推开了宿舍的门。阿曼德刚换好衣服,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短款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色的圆领毛衣,头发也用一根棕色的发圈扎了起来,没有多余的装饰,是很符合这个年纪的朝气蓬勃。

乔治亚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上前拥抱了一下阿曼德,像在怀抱自己失而复得的宝物:“很好看。”

 

饶是牧四诚,见到阿曼德这副居家休闲的打扮也不得不惊叹,还真是王子BUFF加成,烂大街的衣服都穿出了价值十万的富贵。

他多少有点明白白柳看乔治亚衍生出的欲望了,不过……这些衣服谁给买的,品味太普通了,有机会他一定要亲自上阵。

“这里。”

牧四诚招了招手,阿曼德看见他,对咖啡厅的服务员道谢,又鞠了个躬,才走了过来。

牧四诚忍不住吐槽:“……表达谢谢这么复杂的吗。”

阿曼德不以为意:“这是礼仪。”他上下扫了一眼牧四诚,“我听说这里是礼仪之邦。”

牧四诚撩起袖子,手腕处的两个监视环露了出来:“怎么,想打架啊!”

阿曼德自顾自坐下,端起桌上牧四诚早就点好的咖啡,尝了一口:“今天不跟你打,我是来跟你解释一些事情的。”

阿曼德说:“之前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

牧四诚神色冷了下来,他大概知道阿曼德想说什么,他也在纠结同一件事,从昨天晚上到刚刚,连闭上眼睛做梦都是这些内容。

他梦见阿曼德对他说:“牧四诚,之前是我骗你的。”

“谁会喜欢一个盗贼。”

“更何况,是像你这样恶劣的。”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东西,我对你连朋友的喜欢都不算。”

……

他一点都不意外。

面前的阿曼德逐渐和梦境里的重合在了一起。

牧四诚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误会不误会的,本来你向我告白就很奇怪,你又不像黑桃,是条喜欢男人的蜥蜴。至于我欠你的东西,那会在游戏里确实有点上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世界线融合会把这东西也融合过来了,总之让你不远万里跑一趟……”

“牧四诚。”阿曼德打断了他,他根本没心思听牧四诚语无伦次的话语,“不是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用尽灵魂里的所有力气。

“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把这些当成一个误会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牧四诚睁大了眼睛。

“昨天兄长和我说了很多,他告诉了我这些多出来的记忆是什么。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我没有完全记起上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但关于你的我都记得。”

“我记得你拿走了我的发饰,说赢得比赛后就还给我,还要奖励我看你赛车。”

“你们和猎鹿人的比赛结束后,我去见了白柳。他带我去看你,我来到了你的墓碑前,”他顿了顿,脑海里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我求你活过来。”

“你真是个傻||逼。”牧四诚笑着骂他,“求我活过来就算了,还跑到学校来堵我,你是小学生吗阿曼德!”

阿曼德棕色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是你说的,等赢了比赛,就把我的蝴蝶还给我,是你失约了。”

“所以,”阿曼德坚定地说,“我来找你了。”

 

06

夜幕下,一辆张扬的红色重装摩托停在路边,牧四诚抱着两个同色的头盔,长腿一跨,转动把手,霎时摩托发出震耳的轰鸣声。

阿曼德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大晚上飙车这种出格的事情,他看着只剩下十厘米空间的单人座,犹豫了一会,耳边响起乔治亚的嘱托:“要得体。”

牧四诚感觉到了他的迟疑,转过头,语气里尽是挑衅:“王子殿下不会不敢吧?”

阿曼德二话不说,搂住他的腰借力虚坐了上去。

牧四诚笑着说:“抱紧点。”

他说完就脚踩油门冲了出去,阿曼德在惯性的作用下瞬间后仰,牧四诚拉住他的手往让两个人贴得更近了一些。

凛冽的风声和发动机的轰响交杂在一起,他们紧靠在一起追着那场欲来的风暴,就像金色飓风里纠缠的蝴蝶与盗贼,永无休止。

 

飙了一刻钟的车,他们在一个人工湖边停了下来。这一片是工业园区,很少有居民会闲逛到这里,湖边有序的插着几块提示水深小心的牌子,被水下的探照灯照着,绿油油得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

阿曼德扶着路灯杆,他还有些惊魂未定,刚刚那速度超过汽车的最高时速了吧?

牧四诚得意地说:“刚刚才开到两百多码,如果在郊区,能飙到全速。”

阿曼德:“……”感觉自己突然听不懂中文了。

他在面对牧四诚的时候难得会语塞,大多数情况下都能立刻反击回去,此刻他只觉得脑子被风塞满了,呼呼呼地要吹到时间尽头。

 

牧四诚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一只腿曲着,双手撑在地上。

“现在我才真的有活下来了的感觉。”他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里面像有星星。“谢谢你。”

阿曼德不受控制地走向他,然后微微弯下身子,在牧四诚震惊的眼神中,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牧四诚从脖子到脸刷地一下全红了:“你——”

阿曼德下意识辩解:“这是……这是古罗伦的待客之道!”

牧四诚摸着自己的脸,恨恨地想,他要是信阿曼德的话就有鬼了!不然上次怎么没见乔治亚亲白柳!那不得被那条战斗力非人的蜥蜴给撕成碎片!

他不甘心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阿曼德的领子,想要以牙还牙。耳朵的热度很快窜上了脑袋,他抱着自己的头蹲了下来,临门一脚却被自己打败了。

牧四诚烦躁地大喊:“阿曼德!”

正在反省自己出格举动的王子殿下突然抓住了牧四诚的手,他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很郑重地说:“牧四诚,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再从我的飓风里逃离。”

“谁说要逃了!”牧四诚反客为主,握紧阿曼德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他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阿曼德的右脸,在他耳边说:“虽然我现在还没有那么喜欢你,但是,”牧四诚把唇落在了阿曼德的耳垂上,“再也没有人会像我这样喜欢你了。”

阿曼德反应了好一会,憋出来一句:“牧四诚,你幼不幼稚,还抢我的话。”

“谁幼稚啊?你才幼稚吧,你全家都幼稚——明明是你先向我告白的,是你追的我……”

昏暗的城市灯光下,岸上的身影从相拥变成了并肩,两人的手自然地牵在了一起,仿佛连牵手的速度也要一较高下。

“这里的冬天会有蝴蝶吗?”阿曼德突然问。

“当然没有,你傻不傻?”

“没你这个傻猴傻。”

“你是不是想单挑啊这位王子?”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奉陪到底。”

“那就——”

牧四诚猛地撒开手,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比谁跑得更快吧!”

一只晶亮的蝴蝶乘着夜风落在了牧四诚的肩头,阿曼德眨了下眼,再看过去时,只有牧四诚头也不回地向前跑着。

他迎着风,像蝴蝶挥翅追逐注定的目标,和发生在过去的无数次一样,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

 

END


感慨无用

【哈德】所向无敌(战后十年双重生)(50)

50


“你说德拉科回家了是什么意思?!”在两节课的课间,哈利抱着自己的大部头课本在挤满了行色匆匆学生的走廊上爆发出一声大喊,那几乎吸引了四周所有人的眼光。

赫敏毫不客气地照着他的后脑勺砸了一下。

“你就不能小点声吗!”她骂道,“我认为你还没有傻到需要我把已经清清楚楚说过的话重复第二遍吧?我说回家了,就是回家了,今天一早我碰见汉娜,她告诉我的。”

“可是为什么?!”哈利仍然表现得难以接受。

距离火焰杯竞赛的第二道关卡只有三个礼拜的时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德拉科不在霍格沃兹这样莫名其妙的展开呢??上辈子他可不记得还发生过这种事!

“他的父母接他回去的,为了养病。”赫敏告诉...

50

 

“你说德拉科回家了是什么意思?!”在两节课的课间,哈利抱着自己的大部头课本在挤满了行色匆匆学生的走廊上爆发出一声大喊,那几乎吸引了四周所有人的眼光。

赫敏毫不客气地照着他的后脑勺砸了一下。

“你就不能小点声吗!”她骂道,“我认为你还没有傻到需要我把已经清清楚楚说过的话重复第二遍吧?我说回家了,就是回家了,今天一早我碰见汉娜,她告诉我的。”

“可是为什么?!”哈利仍然表现得难以接受。

距离火焰杯竞赛的第二道关卡只有三个礼拜的时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德拉科不在霍格沃兹这样莫名其妙的展开呢??上辈子他可不记得还发生过这种事!

“他的父母接他回去的,为了养病。”赫敏告诉他,“据说是龙痘,它有很强的传染性不是吗?”

“但是这不可能!”哈利矢口叫道。

什么龙痘,别开玩笑了!像德拉科那样的治疗术专家怎么会“不小心”感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病毒!

“嘶——”罗恩吸了一口气,“得上那玩意儿可不好受,它会长满全身、流出脓水、又疼又痒,搞不好还会留疤。以卢修斯·马尔福的个性,他估计宁愿死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儿子变成疤脸的,他们一定给他请了最好的私人治疗师在家治疗。”

因为这句自然而然的接话,赫敏神情微妙地瞥了罗恩一眼。

要知道他们还在冷战,用赫敏的话说,一切都是因为圣诞舞会结束后罗恩像个混蛋一样的态度和对克鲁姆全无公平的评价。另一方面,罗恩的说法则是——无论如何,他都会对哈利保持忠诚,因为这是做朋友的本分,他绝不会投敌叛变,不像赫敏。

但哈利已经没有时间为自己两个朋友幼稚的争吵得到了一刻缓解而觉得欣慰了,他气愤地看着罗恩。

“我说了,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什么龙痘!”

“那他干嘛在这时候回马尔福庄园去?”罗恩反问道,“马上就要考试了,说句实话,会因为错过考试而真情实感觉得难过的怪胎,除了赫敏,我可能真的就认识他一个。”

“一定有其他原因……”哈利焦虑地搓着自己的下巴。并且一定是非常难以启齿的原因,他想,否则以德拉科的性格,他怎么会容忍关于自己得了龙痘的谣言在霍格沃兹传得满天飞呢。

他真的没法一个人对付这个。德拉科才消失一天,忐忑和担忧就已经快要活活把哈利吃掉了。对方不在,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准备比赛,更不要说第二项挑战那个关键的条件——

“波特先生——”一副熟悉的、阴沉的腔调打断了哈利焦灼的思绪,他傻乎乎地抬起头,越过厚重的书脊上方迎面撞上了斯内普那张逆着光的无时不刻都透着杀气的脸,“如果你还有点时间观念的话,现在距离魔药课开始只有一分钟了。”

哈利赶忙站直了,当他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那两个“忠心耿耿”的朋友已经在斯内普的威压面前抛弃了他,先一步拔腿冲向魔药课教室以避免被这位斯莱特林蛇王抓住把柄扣分时,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这就加紧速度,教授。”他回答。

斯内普眯起了眼睛。

“我很怀疑,”他说,“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有继续学习这门课的必要性,毕竟你的作业——”

“每一份我都按时按量完成了先生!”哈利赶紧说。

“是的,我收到了。”斯内普愈加不高兴地抿紧了嘴,“也看过了,它们每一篇都和屎一样。”

放屁这根本不可能!哈利睁大了眼睛看向对方。

他自己什么水平姑且不论,但有好几次的作业都是在德拉科的指导下完成的,他交上去的东西才不是一坨屎!斯内普说那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压根就没读过它们!他兴许只是在抬头看到了哈利·波特的名字,就把论文纸扔进了火堆!

虽然重来一次让哈利完全能够包容斯内普对他的不喜欢,也能始终清醒地铭记对方对于他的莫大恩情,但像这样明目张胆、当面蹬鼻子上脸式的针对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

他简直想不明白,德拉科都离开学校了,为什么斯内普看上去好像比之前还要更恨他了??

“下课后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斯内普嫌弃地说。似乎再停留在原地多和哈利对话一句都污染了空气。

不知道是不是哈利的错觉,当对方撇下他,与他擦身而过时,那道钩子似的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从他抱着课本的双手间划了过去。

哈利下意识低下头,发现今天自己穿着的那件衬衫上正好别着德拉科送的那对袖扣。

他忍不住心虚地打了个寒颤。

 

*

“弗立维教授说你在魔咒课上的表现一向优异。”一进魔药学教授的办公室,斯内普就转过身,以一种几乎要拿鼻子戳到哈利脸的架势向他逼近,“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也对你评价颇高,那么哈利·波特,你告诉我,你究竟对我个人有什么天大的意见,才让你的魔药课表现糟糕成这样?”

哈利被他逼到墙角,若是再多退一步,就要撞倒身后的储药柜架子了。他咽了一口口水。

“当然没有,教授。”他回答,“我有很努力地在跟上功课。”

斯内普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休想我买账”几个字。

“那么你倒是解释一下你在我的课上交上来的那些垃圾药水,如果你不是在故意跟我对着干的话。”

“他们不是垃圾药水——”哈利只能辩解,“你让我们练习制作消渴症药水,我做出来了。”

“那药水应该是绿色的!”斯内普呵斥,他的手上握着一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哈利提交的课堂作业——一管淡紫色的液体。

“淡紫色说明它的效用更好。”哈利坚持说,“你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我找德拉科给我补习过魔药课教授,恕我直言,我的论文不是垃圾,我的药水也不是,德拉科手把手教我做过一次,他说这种改良的制药方式在我们的课本上没有记载,但你肯定知道,因为他就是从你那儿学来的。”

他的话成功让斯内普的鼻子皱了起来,他的上嘴唇在那个狰狞的表情里卷了起来,露出了两颗颤抖的牙齿,如果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吸血鬼的话,那么下一秒,他估计就打算要咬断哈利的脖子了。

“请相信我,教授,我心中只有对你的尊敬。”偏巧面前那个令他看一眼就生厌的男孩还好死不死地补充了那么一句。

“闭上嘴!”他忍不住咆哮了一声,“这话你留着和你的格兰芬多朋友说吧,你骗不了我,小子。从头到尾你就是想利用德拉科!”

“什么?”哈利惊愕又困惑地皱起了眉毛,“当然不是!”

“就因为他是个赫奇帕奇,”斯内普完全无视了他的回答继续说,“你认为他不会拒绝你,从一年级开始,你就把他搅和进你那些没用又鲁莽的冒险里!二年级的时候你差点害死他——!”

“我救了他!”哈利忍不住反驳道,“我自己都差点死在密室里,但我心甘情愿,因为被抓走的人是德拉科!”

“三年级你挑拨他欺瞒自己的父母,背叛自己的家族,救了一个布莱克家的叛徒!”

“我教父不是布莱克家的叛徒!他是被冤枉的!你知道!那天晚上你也在场!”

“现在你居然让他把自己的继承人身份、他的未来全都押在天平上,冒着失去一切的代价——就为了你这样不值一提的废物!”

“我不是废物!”哈利怒吼一声,“而且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就证明给我看!”斯内普同样不遑多让地吼了回来。

当那两句话结束后,他们两个都狠狠瞪着对方,胸膛起伏喘着粗气。

斯内普把手里的药瓶抵在了哈利面前。

“喝下去!”他命令道。

“这是消渴症药水!”哈利睁大眼睛说。

与他相比,斯内普的一张脸可以说是平静无波。

“不是毒药。”他惜字如金地丢出这短短半句,直接把哈利给噎住了。

“那不证明它没有副作用,没有患病的人喝下这种药水皮肤表面可能会生疮!”哈利又说。

“或许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呢?”斯内普冷笑了一下声“又或许,你正好可以借此证明你所谓的改良配方的确效果更好、副作用更小。别以为你可以张口就来,这种改良配方的确是我发明的,但你没可能从德拉科那儿学到,因为我从来也没有传授给他过,我说过了,你是个可耻的骗子,波特。”

这事德拉科也没告诉过我啊!哈利于内心大喊道。他几乎生出一股冲动想在斯内普的面前把自己的头发抓成鸡窝。

他不害怕被针对,可问题是,上辈子斯内普像这样试图假公济私修理他的时候,他至少可以在心里畅快淋漓地骂他,给他取难听的外号,但现在不行了!哈利知道此刻自己面前站着的或许是重来一次,德拉科除了父母家族之外最在乎的人,如果他真的在这时候拔出魔杖给对方来一个昏昏倒地的话,德拉科是不会原谅他的。

见鬼……哈利单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别无选择,只能赌气似的瞪着斯内普,一把从他的手中抢夺下那瓶药水,仰起头将它们一饮而尽了。

安安静静的几秒钟过去了,他的呼吸平顺下来了一些。除了一点涌进四肢的暖流之外没有其他事发生。哈利低头查看了一下双手,他的皮肤仍然光滑,也没有丑陋恶心的浓疮蹦出来,那让他大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斯内普摁住了他的肩膀。

他好像并没有因为哈利逃过一劫而感到多么失望,倒不如说,他压根就没关心过哈利会怎么样,他只是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哈利摁进自己办公桌对面的那把会客椅。在哈利能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之前,斯内普已经问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回答我,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德拉科·马尔福的?”

哈利张了张嘴巴。

“我爱他。”

完全出乎意料的句子从他自己的双唇间滑落下来,惊讶得哈利瞬间滞住了呼吸。

他飞速而疯狂地眨着自己的眼睛,又抬起头与斯内普那道极度不爽快的眼神相遇,才真正弄明白今天的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份药水里被滴入了吐真剂。

那是严重违反校规和法律的行为。如果哈利想,今天走出这间办公室,他就可以转手将斯内普告上法庭让他丢掉自己的教职。这并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对于斯内普来说,他在霍格沃兹有自己无可推脱的使命,不容有失,但很显然,此时此刻,他豁出去了。

他死死地对着哈利绷紧了自己的下巴,在那句“我爱他”之后沉默了好几秒才再度开口说话。

“是什么程度的爱?”他又问。

“矢志不渝。”哈利回答,“我可以用生命起誓。”

赶快闭上嘴吧!哈利的脸爆炸一样红了,他完全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面对斯内普说出那些没羞没臊的话,对方发青的脸色已经很好地展现了那些用词的效果,但真正让哈利恨不得挖一条地道逃出办公室的是他对斯内普所问内容的担忧。

他没有能力抵御吐真剂,倘若斯内普的话题稍微发散一点,那么他和德拉科掩盖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

哈利握住了椅子扶手,他试图站起来,斯内普却凭空变出了绳索将他像一根腊肉肠一样捆在了原位上。

“还没结束呢,小子。”他咬牙切齿地说,眼神锐利到仿佛可以把人贯穿。

“你有考虑过德拉科的立场吗?”他又问,“你有逼迫过他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没有!”哈利赶忙用力地摇起了头,“德拉科认为我们应该保持低调,而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是不希望他感到为难,尽管内心深处,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但我答应过他,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

那句话终于让斯内普重新直起了身子。他依然瞪着哈利,无言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粗气。

“最后一个问题。”他居高临下,拖长了自己的声调,“你会保护他吗?在任何的威胁面前,即使是那些最重大也最致命的危险,例如你的死对头,巫师世界最大的敌人,同时也是最可怕的黑巫师,如果是面对他呢,你会感到惧怕吗?”

听到那个问题,哈利在椅子上坐直了,他昂起头,勇敢地迎上了斯内普的打量。

“我是个格兰芬多,教授。”他回答,“我知道你一向都不喜欢格兰芬多,但这至少是我的优点,我无所畏惧。”

斯内普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看了哈利许久。

“是的,你不怕。”他忽然说。再度开口时,他的音量已经减弱了很多。

哈利觉得奇怪,因为现在的斯内普看上去,除了那种想要亲手把他掐死的冲动之外,也多出了一分淡淡的忧虑气质。

“但你同样不够强大,”对方摇了摇头,“你只是个孩子。如果我所说的一天真的到来,你有可能会死……”

“每个人都会死的。”哈利的话打断了他的呢喃,斯内普看向他,发现他已经不知何时挣脱了那些绳索,“所以死亡不该是我们感到惧怕的理由,活着的人才是。谁都会害怕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我也一样。但除了患得患失的恐惧,我们在意的人同样会带来力量。德拉科远比你所想象得要更强大聪明,教授。因此他为我提供的力量也是绝无仅有的,我从他的身上学到了许多,我早已经不再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了。看着我,我请求你相信我,西弗勒斯,我会赢的。”

他站了起来。尽管吐真剂仍然在他的血管中发挥着效用,但斯内普看上去仿佛已经问不出任何其他的问题了。他盯着哈利,直到办公室墙上的挂钟在准点敲响了报时。

那惊醒了斯内普,让他仿佛灵魂重新回到躯壳一样抖动了一下。他立刻转过了身,背对着哈利撑住了办公桌的边缘。

“你最好记住你今晚所说的……”

在哈利最终被获准离开那间办公室前,那是斯内普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三个星期之后,就在三强争霸赛的第二场比赛正式打响前一天,德拉科回到了霍格沃兹。

他看上去比他忽然消失之前要憔悴很多,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疲倦,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他给其他人的解释是马尔福家的医生误诊了,他患上的并不是龙痘那样需要长时间卧床静养的奇疾,而只是普通的发热症,如今已经痊愈了。

一个看上去较之往常都更虚弱的德拉科当然在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里收获了足够巨量的嘘寒问暖,以至于一听到消息就赶来找他的哈利都不得不排在队伍的最末尾,直到接近晚饭的时间才寻找到合适的、可以同德拉科单独相处的时机。

有求必应室内,他将金发的男孩抱在怀里,思念与担忧在那处失而复得的臂弯里疯狂肆虐,让他很久,除了知道用鼻尖磨蹭德拉科的头发以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你吓死我了……”他最终挤出一声叹息,“我以为你这学期都不会回来了。”

“我怎么会错过你的第二场比赛呢。”德拉科回答,在倦意的趋势下,他伸手环住了哈利暖烘烘的腰杆,“我答应过你的。”

“说到这个,关于第二场比赛……你有没有……接到什么通知?”怀抱着一点忐忑心绪,哈利试探着问。

德拉科笑了两声,抬起头,眼神明亮地直视着哈利。

“你指的是在明天的一早去校长办公室里喝药水,然后被绑起来,扔进冰水里泡两个小时等着你来营救的通知吗?”

他从容不迫地说完了。而那换到哈利一个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了的眼神。

他一时失语,整个人像是丢了发条的机器那样凝固着,看着德拉科。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组织出一句语言:

“你、你已经——知道了??”

德拉科摇了摇头。

“很难不知道吧。毕竟,西弗勒斯叔叔收到消息的时间比我还早,三个礼拜以前他就知道了,他是魔药课的教授,所有人的昏迷药水都是他负责配置的,他当然看见了名单上我的名字。”

“什么??”哈利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那么早的时候吗???

他现在才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那些刁难,那些厌恶的眼神,还有完全意料之外的吐真剂逼供都是怎么回事。

“所以难道是教授得知了消息才把你送回家去的吗??”他拔高了音调激动地问,“就为了避开这场比赛??”

“他爱我。”德拉科回答,“他没法不怀疑这里边暗藏阴谋。”

“这里边能有什么阴谋?!”哈利皱着脸问。

而德拉科叹了一口气。

“因为在他首先找上我的时候,我比你现在表现得还要惊讶。”那是他的回答,“我也没有想到这次居然会是我,哈利。”德拉科对他说。

哈利低下头,当他循声看向德拉科的脸时,他发现德拉科的一对眼睛亮晶晶的,那里边反映出天花板上摇曳的灯光,就像是缀满星星倒影的湖水。那让哈利的后背整个僵硬住了,他还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一个眼睛里蓄满着水汽看过来的德拉科,那只会让他手忙脚乱。

他伸出手,拿手指笨拙地摩擦着对方的眼眶。

“你生气了吗?”他小心翼翼又心怀愧疚地问。

“有一点……”德拉科回答,他抿了抿嘴巴,“不过是对我自己生气。”他说。

哈利愣住了。

“我竟然会觉得惊讶,”德拉科轻声说,“好像我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料到你会把我看得那么重要似的……但其实我不是完全没想到,我只是……不敢去想。”

德拉科眨了眨眼睛。就在哈利的指尖触碰到一点从那副眼睫下溢出的湿意时,德拉科温柔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他闭上眼睛,侧过脸颊,就像枕进一只软枕头那样蹭了蹭哈利的手,继而转头在那副手心处落下一次轻啄。

“你真是个傻瓜……”德拉科感慨似的低声呢喃着,“谁能管得住你的心里怎么想,可你为什么就不能让它保持原状呢?你为什么要变得这么在乎我呢……”

“我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去在乎。”那是哈利对此的回答,“我爱你,德拉科,你明明知道的。”

德拉科不再说话了,他只是轻轻捧着哈利的手,吻着它们。然后,他放下了它们,直起腰来箍住了哈利的脖子。

“你真是……”

那是最后的半句话,它消弭在一个德拉科主动开启的吻里。

哈利怎么能拒绝?他的思念已经发酵了三个星期。他紧紧环抱住德拉科,手指几乎想要掐进对方的身体里。德拉科的吻柔情似水,除了沉湎,哈利面前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的选项。

“我会把你从湖水里救出来的,我发誓。”他一面吞吃德拉科口中甜蜜的气息一面很努力地试图告诉他。

“我相信你。”德拉科喘息着回答。

那让哈利血管中的血流变得更加激切、更加滚烫了。他情难自禁,在连串的亲吻过后忍不住把身子埋得更低了一些,臂弯之下变得更逼仄了的空间令德拉科被迫仰起了脖子,而哈利也抓住了那个瞬间转移了阵地,将更多发烫的吻印在了对方的脖颈深处。

德拉科半闭着眼睛,任由他愈来愈往下,也愈来愈深入。直到哈利忍不住敞开他的袍子、扯开他的领口,几粒纽扣崩了下来,在冷硬的地砖上骨碌碌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就在哈利的舌尖刚刚接触到那些深藏其中的肌肤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鼻尖触碰到一块青紫交杂的肌肤,在敞开的领口下方,他没有料到自己会看见一条血迹已经干涸的淤痕,那道痕迹即使此刻看来依然那么狰狞,仿佛一条蜿蜒的蛇行轨迹盘桓在喉管上方,并且一直延伸到靠近心脏的位置。

他猛然将身体拉开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块不知道哪来的旧伤口,震惊得屏住了呼吸。

“德拉科!”他大叫道,“这到底是——!”

“嘘——”德拉科毫不在意地拉住了他的手,并用哈利的手掌覆盖住了它们,用连串轻柔的嘘声阻止了哈利的问话,仿佛是在安慰他,“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别问,难道你不知道,你不该这样中途打断一个吻吗?”

他又亲了亲哈利,在那儿,他落下一句请求。

“别停下,哈利,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考虑,除了你。”

 

—TBC—


小剧场时间

 

德:所以你说,西弗勒斯连吐真剂都动用了,居然只是想问你对我是不是认真的??

哈:他确实对你很好了……

德:你那恶心的酸溜溜的语气先一收,我真正想说的是,他就问了这个??就这??

哈:幸好他没有问别的不是吗,想想我们藏着的秘密,上帝,我那时候都吓死了!

德:……哎

哈:关心则乱,德拉科,人人在牵涉到自己在意的问题时都会丧失一些理智的

德:我的教父居然曾经真情实感地担心我被欺骗感情,我,被,哈利·波特!想到这个我简直无地自容!

哈:你这种有点看不起人的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德拉科……


废话一下我回评论的习惯,我一般发文都是晚上,发完得赶紧睡觉,有评论蹦出来也就是看一眼,没有时间当场回,回复的主要时间是上班和下班的地铁上,但是因为新评论提醒栏看不到哪些是已回复哪些是未回复,我都是点进最新的一章从尾拉到头,一条条回完,因为不可能每一章都点进去划拉一遍,旧评论提醒又会被新评论顶掉,所以久而久之,我就养成了连载期间的文只回复最新一章实时评论的习惯,这样就会导致新追文的人对过往章节的评论我不回复,其实都有看到哈,而且也很开心能收到他们,不过连载期间确实只回新鲜热乎的,希望没被回复到的朋友不要介意。

从这章开始,故事的走向可能会开始有点愁人,不过别误会,也不是我要刀了的意思,就是从儿童文学转向偏现实的风格了,不用一直求我手下留情,我手下超留情的,况且孩子越长越大,除了剧情变更艰难以外,离真正的开车也越来越近了,本老司机真是急不可耐(虽然大概率lof是看不着)。

就说这么多了,下个周末见咯~

感慨无用

【哈德】所向无敌(战后十年双重生)(41)

41


“我都不知道最近你是怎么了?”

在又一场马尔福庄园的夏日盛宴上,德拉科的朋友潘西·帕金森忽然那样不太高兴地开口说了一句。

德拉科停下拨弄戒指发呆的动作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很难得的,通常对一应事务都表现得事不关己的布莱斯也坐在她的身边点了点头。

“我怎么了?”德拉科有点无辜。

“你没有原来热情了。”潘西总结说,“你整个人就像坐在这,但又没坐在这,我不是第一次发现你这样,德拉科,我只是拖到今天才说,毕竟我之前一直觉得,就算你被分去了赫奇帕奇,但我和布莱斯仍然是认识你时间最长的朋友,我认为这点交情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价值。”

终于,德拉科从那段话里听出来了...

41

 

“我都不知道最近你是怎么了?”

在又一场马尔福庄园的夏日盛宴上,德拉科的朋友潘西·帕金森忽然那样不太高兴地开口说了一句。

德拉科停下拨弄戒指发呆的动作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很难得的,通常对一应事务都表现得事不关己的布莱斯也坐在她的身边点了点头。

“我怎么了?”德拉科有点无辜。

“你没有原来热情了。”潘西总结说,“你整个人就像坐在这,但又没坐在这,我不是第一次发现你这样,德拉科,我只是拖到今天才说,毕竟我之前一直觉得,就算你被分去了赫奇帕奇,但我和布莱斯仍然是认识你时间最长的朋友,我认为这点交情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价值。”

终于,德拉科从那段话里听出来了一点抱怨的成分。

他想,过去的几年里他可能是真的有一点疏忽了。他总是忙于在赫奇帕奇和哈利·波特的周围打转,以至于,他忽略了那些旧日的斯莱特林朋友可能会感觉自己被忽略的事实。

然而那并不是真的。

“你以前多喜欢像这样的宴会啊,”潘西仍有些不平地说,“你总要做会场上最光彩照人的那个,你就喜欢压着别人一头,那让马尔福家族显得很有影响力,可最近,你连下午茶集会都不怎么参加了。无数的姑娘在那样的场合打听你的名字,我还得装得很了解情况,好像私下里,你只会和我联系似的,可事实上,上次你给我写信还是圣诞节。我就不该送你那串漂亮的项链,你应该把我给的生日礼物退还给我,你这个背叛朋友的混蛋!”

“潘西——”德拉科连忙安抚似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同时,他也对布莱斯做了个手势,“我原来喜欢这种场合,是因为希望能靠着扩大社交圈来挑选气场合适的朋友,这难道不也是斯莱特林的交友准则吗?你得多做尝试,但要宁缺毋滥,我可是很严格的。但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们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了。有一点你说得没错,你和布莱斯的确是认识我时间最长的朋友,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即便不再花费大量的时间同你们在一起也可以觉得放心,难道你们会因为我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赫奇帕奇就把我驱逐出咱们的老友圈子吗?”

“我们不会。”这次是布莱斯回答了他,“至少你的投资眼光还对得起你马尔福的姓氏,只要跟着你有钱赚,我就无所谓继续围着你转,而潘西,我打赌比起赶走你,她更喜欢把你留在小圈子里,然后联合剩下的人一起在背后嘲笑你来报复。”

他的回答让潘西砸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说出来,混蛋!”她骂道,“我就想看看这个白痴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我开始恨他了。”

但德拉科抓住了她的手。

他轻笑了一声,哄孩子似的一连叫了几遍她的名字,替她整理好手腕上纠缠在一块的手链,然后亲了亲潘西的手背。

“行了,我知道你并不恨我。”他说,“你和布莱斯依然是爱我的,我也一样,我永远爱你们,老朋友。”

潘西张了张嘴。

“我要吐了。”她厌恶地说,“我就知道我应该早在分院帽做出决定的那一晚就和你绝交的。现在你把赫奇帕奇恶心得令人发指的那一套带到了我的面前,我不会原谅你了。”

“你刚刚和一个赫奇帕奇跳完了一支舞,帕金森小姐。”

“闭上你的嘴!”潘西尖叫道,“别再提那个学院的名字了,他们夺走了你,真不公平。我希望明年你们的公共休息室着火!”

“噢,关于那个——”德拉科拖长了音节,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远方人声鼎沸的舞池,“明年它可能真的会的。”

火那个词让他想到了火焰杯,并下意识瞥了身边的两个斯莱特林一眼。

不知道当邓布利多宣布出塞德里克的名字时他们会作何感想,他想。德拉科记得,潘西非常不喜欢芙蓉,她一开始想支持克鲁姆,而那让布莱斯变得非常不屑于德姆斯特朗这所学校,最后,他们之间达成了脆弱的和平,决定共同支持霍格沃兹的勇士。

德拉科不禁想,如果今年,潘西对于赫奇帕奇的恨意占到了上风,那么他们所剩下的唯一选项恐怕就只有哈利·波特了。没了波特臭大粪,今年的三强争霸可是会少上很多乐趣的。

“对于诺特你打算怎么办?”布莱斯忽然插入的问话打断了德拉科已经飘远的思绪,让他整个人忽然又疑惑了起来。

“什么怎么办?”他问。

潘西叹了一口气,从德拉科讨好的揉捏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他指的是我们该不该摆出什么正式的态度出来。”她替布莱斯解释说,“毕竟过去的一年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和诺特走得也越来越近了。至少你身边还能有个斯莱特林,这是好事。如果你认为那家伙没问题的话,我们也许可以把他也接纳进我们的圈子。”

“我不喜欢那个家伙。”接在潘西的后边,布莱斯立刻说,“他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觉得自己比其他人都更聪明。”

“而那种讨人厌的角色之前通常都是由你扮演的。”潘西补充道,“我之前觉得大概自己对于忍受傲慢混蛋的上限也就到你为止了,所以我没打算再在身边多放一个。所以我们真的只是客气问一问,我们希望你回答不,不用了。”

“你们不需要我的回答来替你们做任何的决定。”德拉科笑着说,“我很感谢你们还在小圈子里给我留了个能做傀儡国王的机会,但是亲爱的,比起摄政王,自己做女王更好。如果你们多花点时间观察西奥,你们也会看到他身上的优点的。至少他的魔药学造诣真的很高,布莱斯,几乎和你不相上下了,所以,如果你今后再遇到替潘西辅导功课让你上火的情况,你可以去找西奥,他干活挺利索的。”

那个实用性的建议成功让布莱斯挑起了眉毛,他的表情变化了,似乎开始认真考虑那件事,那也导致潘西愤怒地给了德拉科当胸一掌。

“噢闭嘴吧,赫奇帕奇!别把我污蔑得仿佛一个魔药白痴似的,我又不是哈利·波特!”

 

*

哈利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那让他撞倒了一只刚刚打开口的麦芽醋瓶子。

“上帝啊……!”赫敏立刻眼疾手快地抓起桌布的一角制止住了那些洪水泛滥,她真希望自己可以在暑假用自己的魔杖,一个干脆利落的咒语在给哈利收拾残局的时候能派上的用场会大得多。

尽管刚刚毁了一块桌布,事件的罪魁祸首却仍然看上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哈利只是吸了吸鼻子,含糊地说了一句抱歉。

那让赫敏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

“行行好,我和罗恩都知道从放假开始到现在你没法见他一眼,寄过去的信也全都石沉大海,但那不是你现在像个游魂一样破坏掉我好不容易摆好的餐桌的理由!如果你连这点忙都帮不上,就请你到花园里和弗雷德、乔治他们一起对付地精去!”

虽然眼前哈利露出来的那副可怜相让赫敏上火,但在她意识到自己不该像这样公开教训人之后,她还是猛然收住了音量。

她看了看四周,幸好罗恩的其他家人此时都不在厨房里。

那现在是格兰芬多金三角之间的秘密了——关于哈利那些时常会让他表现得像个傻子的暗恋,以及德拉科。对此,罗恩有过那么一刻的艰难,不过最后他还是接受了事实,可就连他也真诚地认为,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这么早就让他的父母知道。

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里,韦斯莱夫人始终对于“究竟谁才会是那个能够把哈利·波特从他所不值得拥有的不幸命运中拯救出来的真命天女”这个话题乐此不疲,为此,她一度热衷于向自己的孩子们打听格兰芬多的女学生名字并展开竞猜。要是让她知道现在占据了哈利整颗心的是一个马尔福的话,罗恩都怀疑自己父母的人生观会不会从此得到重塑。

“再这么下去你迟早会让其他人看出来的……!”赫敏警告哈利说。

后者则摆出一副泄气的样子。

“可我真的很想他,赫敏。你来教教我怎么克服,我从来没有和他断绝联系这么长时间过……!”

“你在上霍格沃兹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赫敏生气地说,“整整十一年!你都活得好好的,哈利·波特!别装得好像现在你活不下去了似的!”

哈利叹了一口气。

“德拉科可能根本就不会像我现在这么奇怪。”他说,“他可能正在自己的庄园里舒舒服服地喝茶吃点心,等到明年开学,他就要不记得我叫什么了。”

他那副不可理喻的酸溜溜的语气让赫敏抬起头,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餐桌还没摆好吗?”

在那个白眼过后,金妮出现在了厨房的入口处。

那把赫敏和哈利都吓了一跳,因为她就像是忽然走到了那儿似的,她的脚步就仿佛没有声音,他们都不确定之前那些露骨的对话金妮究竟听去了多少,那让他们两个的脸色不约而同地有一点紧张。

“哈利,呃——打翻了一只瓶子。”赫敏急忙掩饰道,“我可能需要换一张桌布。”

“我可以帮忙。”金妮回答,“我刚刚写完信了。不过,你们得想点办法贿赂我,不然我就告诉妈妈你们闯祸了。”

“因为我打翻了醋瓶子?”哈利疑惑地问。

“不。”金妮干脆地回答。她走到了餐桌边,忽然仰头对哈利和赫敏都笑了笑,那是一个聪明又有点得意的笑容,同时,还有一点兴奋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小秘密了。”

她宣称,同时骄傲地扬了扬自己手里那张卢娜刚刚寄来的薄薄的信纸。

 

*

金妮和卢娜一直是朋友。这不奇怪,她们同年级,性格也都很友好。奇怪的是,上辈子因为哈利的原因一看到德拉科就恨不得往他脸上丢蝙蝠精咒的金妮这一次在卢娜的影响下无比顺利地就接纳了德拉科是个不错的人这件事,并且开始像所有处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对可能存在的花边绯闻充满了兴趣。

而那,就让哈利很头疼了。

“我不是在说卢娜的描述不对,”哈利对金妮比划着手势,试图给自己打一个圆场,“她只是有时候会太夸张,我真的没有在德拉科方圆五十米的距离里就表现得像是中了迷魂咒,我发誓我没有!”

“你没有,你只是在我刚刚给你看信的时候在我家厨房的地板上摔了一跤。”金妮冷静地回答道,同时看了一眼自家的地板,“我们家或许没钱,但至少地板还是平的,哈利。”

那真的让哈利有一种吃瘪的憋屈感。

“是我们不对,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比他反应更快的赫敏赶忙道了歉,“我们只是不想让消息传开。”

“你们该给这件事设定一个安全范围,我承认。”金妮抱着双臂点点头,“比如我妈妈,如果她知道,她可能会当着你的面尖叫,我也不喜欢那样。但其他人不应该被排除在外,比如我,比如弗雷德和乔治。”

“如果我今天告诉了弗雷德和乔治,那么明天整个格兰芬多的人就都知道了!”哈利忍不住插嘴说。

“那又怎么样呢?”金妮看向哈利,“按你们说的,就连斯内普教授都知道这件事了。还是你觉得格兰芬多会背叛你,在背后诋毁你吗?”

“当然不!”哈利立刻说,“我只是——”

在他忽然陷入语塞的一瞬间,金妮眯起了眼睛。

“噢——”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所以这一切并不是关于你的。你顾虑的是德拉科。”

某种程度上,她相当的一针见血。

哈利垂头丧气地抓了一把头发。

“我只是——凡是和德拉科有关的事,我都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恋爱就是这样的。”金妮见怪不怪地点评道,“尤其是初恋,卢娜也这么认为,她觉得你像只没头苍蝇的样子挺可爱的。”

那不是个听了多么让人舒服的比喻,但哈利笑了一下。

“我只希望德拉科也觉得那样可爱吧。”他感叹道,“我最近听到的关于我像个傻瓜的评论已经够多了。”

“他当然会!”出乎他意料的,金妮毫不犹豫地那样回答,“那家伙有点不坦率,但他又不瞎。我肯定他能发现你的魅力,因为他的品味的确是整个霍格沃兹最好的,知道吗,如果今年霍格沃兹会有舞会的话,我一定要穿着他送的那条礼服裙子还有戴着他帮我变形改造过的那条项链去参加。”

“等等……”哈利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怎么知道——”

“拜托,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相信卢修斯·马尔福会送我礼物吧。”金妮无语地回答,“去年卢娜生日的时候也收到了一条礼服长裙,我发现它们来自于同一家高级定制服装店,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信不信由你,我们家的人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顽固不化,我也不会因为我爸爸的态度就改变我自己的。赫奇帕奇的马尔福虽然顶着那个姓氏,但不代表他就不能做德拉科了。在他只做德拉科的时候,我并不介意你俩之间擦出一点火花。而且,我真的觉得你可以让更多人知道,那意味着你会有更多支持者。弗雷德、乔治——他们不会有问题的。还有比尔和查理——你真的应该告诉我哥哥查理,他一定会很高兴打听你俩的故事,不过也得小心一点,因为德拉科无论是长相还是名字都可能有一点是他的菜……”

金妮的话让哈利睁大了眼睛。

一方面,他惊讶于这一世大半个韦斯莱家庭对于德拉科所抱持的宽容态度,另一方面,他也本能地在心中对查理生出一丝不愉快的感觉,赫敏说得对,他可能真的是有点不正常了,他何必要去提防查理·韦斯莱呢?!可是话又说回来,德拉科的长相又有哪一点不讨喜呢……

那么想着,陷入思想斗争的哈利脸上又有一点傻兮兮的神态浮现出来。

“哈利·波特!”赫敏气呼呼地招呼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金妮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应该在刚刚给卢娜的回信里写进去你的这个表情,她会开心死的。”她对哈利说,然后清了清嗓子,“总之,作为卢娜的朋友,也作为你的朋友,哈利,我希望你能更信任我一些。当然,不告诉爸爸妈妈的那一部分决定是对的,对了,还有珀西,我认为最好也不要让他知道。不过放心吧,他是个没什么眼色的大脑袋傻子,而且我们也会帮你瞒着他们三个的。”

金妮说完,还对哈利眨眼睛笑了笑。那个笑容让哈利的胸腔划过一阵暖意。

无论是哪一次人生,韦斯莱对他来说都像是半个家,但在金妮表态之前,连哈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会对他那么重要——知道德拉科被接纳比他自己得到魁地奇奖杯还要让他开心。

“谢谢你,金妮。”哈利真诚地说。

金妮点了点头。

“至少还有一个好消息。”她对哈利说,“爸爸弄到了魁地奇世界杯的票。他说像这样重大的场合,马尔福家的孔雀们是不会甘心缺席的。”

那句话终于让哈利灿烂地笑了。

 

*

哈利没想到他这次只单独见到了阿莫斯·迪戈里一个人。

“阿莫斯,老朋友!好久不见了!”亚瑟同对方热情地打了招呼,就转身将他介绍给了其余的人,“孩子们,阿莫斯·迪戈里,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工作,这次他会和我们一起!”

韦斯莱家的孩子们和赫敏依次礼貌地同阿莫斯打好了招呼,唯独哈利,他纠结地盯着阿莫斯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问:

“请问塞德里克这回不和您一起来吗?”

那句话似乎让阿莫斯听了以后很高兴,好像他就等着有人能问一句似的。

“不不,塞德里克是那样疯狂地热爱魁地奇,他怎么可能缺席呢?他只是有别的邀请了。”他回答。

“别的邀请?”哈利的眉毛挑高了,一点一点地,他的心底有一股不祥的感觉升起来。

“是学院里一个敬仰塞德里克的后辈,你知道的,塞德里克去年当选了级长!”谈起自己的儿子时,阿莫斯的一张脸几乎要被骄傲所淹没,就和哈利上辈子所深刻记得的一样。他的确是一位深深爱着儿子的父亲,只是孩子的优秀时常会让这位父亲无法克制自己,从而过于频繁地把那挂在嘴边到了接近于炫耀的程度,“我从小就教育他要照顾身边的人,那是个懂事又体贴的孩子,我相信他的谦逊和能力一定深深折服了那个马尔福家的孩子,我得说,不容易,亚瑟。”

说完那句话,阿莫斯还看了亚瑟一眼,因为他心知肚明韦斯莱和马尔福两家的龃龉,他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意思是让他别介意。

“父辈是父辈,孩子是孩子。”他强调说,“不管怎么样,对方盛情难却,而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让一个只是单纯崇拜学长的小男孩失望。所以我让塞德里克接受了那个邀请。要知道,那可是魔法部部长本人发出的包间邀请,塞德里克也很兴奋可以坐在那个好位置观看整场比赛。孩子开心最重要,对吧?”

对于他的说法,亚瑟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但仍然点了点头。

那之后,他招呼所有人预备通过触摸门钥匙来完成旅行。

在这个过程中,哈利的表情真的可以用“不能更臭了”来形容。

站在他身边的赫敏忍不住用肩膀顶了顶他。

“你克制一下,”她提醒道,“不是我说,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像是在嫉妒塞德里克有包厢票而你没有。”

“反正我也确实没有。”哈利赌气说。

谁让他不是神圣、富有、高贵的马尔福呢,哼,他们总拥有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好消息是,他们唯一的继承人如今总算学会了慷慨和分享,但坏消息是,那种慷慨似乎还没有波及到更广的范围。

比如说,为什么他就没有收到一张邀请函呢?

他不是传说中会拯救世界的英雄吗??

“哈利……!”赫敏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就差想用鞋跟踹他了,一旁的金妮也低头下去发出嗤嗤的笑声,唯一有一点与哈利感同身受的恐怕也只剩下了罗恩。

他挂着一脸羡慕的表情吸着气。

“嘿,你说,”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哈利,“如果德拉科真的可以面对面找克鲁姆要到签名的话,我能请他也帮我多要一张吗?”

闻言的哈利转过头幽幽看了他一眼。

“不能……!因为德拉科压根就不想要什么克鲁姆的签名……!”

当罗恩因为那句残忍的拒绝而睁大眼睛露出一脸无辜样子的时候他的指头正好触碰到门钥匙,他们最终在一阵眩晕和想要呕吐的冲动里升上天空,消失在一缕风中。

 

—TBC—


小剧场时间

 

罗:我做错了什么……?

赫:你没错,错的是威克多尔·克鲁姆

罗:克鲁姆??他能有什么错!他可是全世界魁地奇找球手的偶像!他酷毙了!

赫:问题就在这儿,罗恩,德拉科也包括在全世界魁地奇找球手里边

罗:这有什么不对吗?

赫:可惜我们的救世主并不被包含在里面

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哈利要在球队里转职了吗?他不做找球手了?

赫:知道真正有趣的是什么吗?就今年的情况看来,他可能真的决定要在一颗球也没有的赛场上当一整年的守门员了……

罗:那怎么听上去有点傻……

赫(点头):说得非常好,非常精辟,罗纳德·韦斯莱


欢迎在评论区和我交流看文的感想,当然,如果没有写评论的习惯,点个赞也是可以的,如果习惯不评论也不点赞光看文的话别让我知道你在看也可以。唯一有一个让我接受不太良好的习惯就是只点赞评论区的评论让后台一直跳提示告诉我一个人一路看完了我的每一章但是一个赞也不留下,会让我产生自我怀疑:我写的故事是很丢人所以让读者不情愿留下痕迹吗......

很多作者都不太喜欢这种事,真心的。

The Second Second

【德哈】Again·55

Chapter 55

由于变小事故,哈利和德拉科耽误了不短的时间,以至于他们赶到礼堂后,只能匆匆奔向长桌解决午饭。站在礼堂门口时,他们对视了事故发生后的第一眼,对彼此点点头就准备分开。然而交握的手阻止了他们,他们同时低头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松了手,扭着脑袋不看对方。

“等、等下一起去黑魔法防御术课?”哈利搔着鼻子。

“嗯。”德拉科点点头,“来不及吃饱就抓些能带着的。”

哈利也点点头,两个人这才走向各自的长桌。

“哈利!”罗恩站起来挥了挥手。哈利快步走过去,刚一坐下,赫敏就推过来一盘馅饼和一碗浓汤。

“太感谢了!”哈利把自己砸在椅子上,将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

“你没事儿了吧,哥们儿?...

Chapter 55

由于变小事故,哈利和德拉科耽误了不短的时间,以至于他们赶到礼堂后,只能匆匆奔向长桌解决午饭。站在礼堂门口时,他们对视了事故发生后的第一眼,对彼此点点头就准备分开。然而交握的手阻止了他们,他们同时低头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松了手,扭着脑袋不看对方。

“等、等下一起去黑魔法防御术课?”哈利搔着鼻子。

“嗯。”德拉科点点头,“来不及吃饱就抓些能带着的。”

哈利也点点头,两个人这才走向各自的长桌。

“哈利!”罗恩站起来挥了挥手。哈利快步走过去,刚一坐下,赫敏就推过来一盘馅饼和一碗浓汤。

“太感谢了!”哈利把自己砸在椅子上,将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

“你没事儿了吧,哥们儿?”罗恩看着哈利的进食速度,“你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哈利解决了一块馅饼,叹了口气。

“我没能得到什么……理想的答案。”哈利无奈地说,“我觉得德拉科想给我未来的孩子当教父……他说希望他未来的孩子像我。”

罗恩看见赫敏露出了“再忍忍”的表情。

“哈利,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哈利眨眨眼,“他说想给一个像我的孩子幸福快乐的童年什么的,难道不是想当教父么?”

赫敏尽力让自己能够友善的微笑。

“哈利,你能不能把我们错过的部分都说出来?”她柔和地问。

哈利看着赫敏的笑脸,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一、一会儿说。”他叼了块馅饼,“先让我吃完,拜托。”

赫敏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哈利又解决了一块馅饼,喝汤的功夫,罗恩凑过来低声说:“有件事你得知道,今天早上西莫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有人发现了布莱克的踪迹。”

哈利端着碗,从碗沿往外看罗恩。

“是麻瓜举报的,离这儿不太远。”罗恩继续说,小心翼翼地看着哈利,“你要看看报纸么?”

“……不了。”哈利喝完汤,看着盘子里的馅饼没了胃口,“我们走吧,我在路上和你们说说刚才德拉科都说了什么。”

斯莱特林长桌,德拉科优雅而快速地解决了自己的午饭,用餐巾擦了擦嘴。

“你看起来情绪低落,德拉科。”潘西指出,“现在你吃完了,可以说说发生什么了吧?”

“不可以。”德拉科果断回答,拎起书包,“因为哈利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也得快点儿走才行。”

布莱斯耸耸肩,拍了拍还在吃蛋糕的克拉布和高尔。

“行吧。”他宽容地说,“我们甚至可以给你写作业的时间,但是你记住,晚上回了公共休息室,你就别想跑了。”

“好像我会跑似的。”德拉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第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卢平姗姗来迟。有上辈子的经验,哈利和德拉科都没急着拿出课本,等着卢平带大家去面对衣柜里的博格特。然而出乎意料,卢平先拿出了一卷羊皮纸。

“下午好。”卢平温和地和大家打招呼,先让他们收起了课本,“出于你们在我的课堂上会收获不少实践机会,我想,我有必要认识认识你们。”他说着,展开羊皮纸。哈利这才意识到卢平是要点名,他对这个环节有些茫然,想不起来有哪位老师会点名。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很快过了一遍,点到哈利时,哈利确信卢平对他眨了眨眼睛。

“下一位,德拉科……”卢平愉悦地念出这个名字,而后的语气却拐了个弯儿、有些惊异,“马尔福?”

“是,教授?”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询问地看着卢平。

德拉科·马尔福。

卢平又确认了一遍名单。他先前认出德拉科,全凭着他和他爸爸一样特征鲜明的马尔福脸,并没有询问他的名字。而卢平还记得,火车上哈利提到那个领带夹是“去年德拉科送的”……所以,重要的人,疑似情窦初开的对象,是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喜欢男孩子?还是马尔福家的男孩子?

卢平又看了看德拉科,卷起羊皮纸。

“就到这里吧。”他说,“现在,请跟我来。”

学生们带着疑惑和兴奋跟上卢平的脚步,哈利抱着书包,连同罗恩和赫敏一起落到队尾找到德拉科等人。

“为什么他点到你就停下了?”哈利好奇地问德拉科,“你先前在火车上见到莱姆斯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德拉科困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比较清楚呢?”

“我才不清楚。”哈利摇摇头,“不过真奇怪啊,点到你的名字就停下,好像专门为了认识你似的。”

德拉科心里也奇怪,但是没有多想。这时,人群前面传来一阵喝彩,原来是卢平把塞进钥匙孔里的口香糖搞到了皮皮鬼的鼻孔里。卢平带着学生们走过第二道走廊,停在教工休息室门外。他打开门,叫学生们进去。斯内普正坐在那里,听到动静扭头看向鱼贯而入的学生们。

“别关门,卢平。”看见卢平已经进来,斯内普立刻站了起来,“我还是不要目睹这一幕吧。”他大步从学生身边走过,等走到哈利身边时,他被叫住了。

“抱歉,教授。”哈利往斯内普旁边凑了一下,歉疚地低语,“我是不是害您错过了午饭?我注意到您没出现在教师席上。”

“只要你别把衣柜也扣进自己的嘴里。”斯内普被哈利突如其来的道歉叫停了脚步。他神色莫名地看着哈利,吐出一句讽刺,径直往门外走去。等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也许还没有人提醒你,卢平,这个班里有一个纳威·隆巴顿。他擅长把所有事情搞砸,所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把任何复杂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纳威的脸涨得通红,哈利无声地叹了口气,注意着卢平的反应。

卢平扬起了眉毛。

“我本来还希望纳威帮我完成第一步教学呢,”他说,“我相信他会表现得非常出色的。”

纳威的脸更红了,斯内普没再说话,脸色十分不好看地离开了。

“好了。”卢平教授示意学生们朝房间那头走,走到那个有一只博格特的旧衣柜前面。他安抚了几个受惊的学生,心平气和地给他们介绍了博格特的习性,并且询问了什么是博格特。赫敏回答了这个问题,得到了卢平的表扬。

“你不觉得博格特和摄魂怪很像么?”哈利抱着胳膊站在人群最后,德拉科在他旁边,“博格特能变成人最恐惧的东西,而摄魂怪能唤醒人内心的恐惧。”他一本正经地托着下巴,“他们可能是同宗同源。”

“我更想知道博格特和摄魂怪撞在一起会怎么样。”德拉科耸耸肩,“想想,这样我们就能……最起码知道摄魂怪内心的恐惧是什么了。而博格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的博格特会不会直接炸掉?”

“恶劣。”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德拉科,半晌评价了这么一个词。

“谢谢夸奖。”德拉科欣然接受,“顺带一提,你上辈子就清楚我的恶劣。”

然后我这辈子就喜欢上了你。

哈利愤愤地说,脑子里转着来上课前赫敏听他说过魔药课独处经过后说的话。这个霍格沃茨最睿智聪明、且此时此刻确确实实只有十三的女巫尖锐地指出:“哈利,德拉科说他从没想过结婚和孩子的问题,想想吧,想想这其中的可能性——这难道不符合纳威和罗恩告诉你的,纯血巫师侧重血统、但不愿意结婚的一种么?”

属于么?

哈利小心地瞥了一眼德拉科,依然苦恼着后者对伴侣的选择。他毕竟不能直接询问自己的暗恋对象是不是想要个同性伴侣啊?

苦恼地走着神,哈利突然被德拉科狠狠撞了一下,原来是卢平在提问他有没有发现此时大家面对博格特的优势。

“我们人数众多。”哈利快速地回答,“博格特不清楚自己应该变成谁最恐惧的东西。”

“非常正确。”卢平点点头,他刚才注意到自己老友的儿子一直盯着那个淡金色头发的男孩儿看,心情十分复杂。“跟博格特打交道时,最好结伴而行,这样就能把他弄糊涂了。是变成一个没有脑袋的骷髅呢,还是变成一条吃肉的鼻涕虫?……击退博格特的咒语非常简单,但需要强大的意志力量。要知道,真正让博格特彻底完蛋的是笑声,你们需要的是强迫它变成一种你们觉得很好笑的形象。谁知道这个咒语呢?马尔福先生——”卢平笑眯眯地看着也在悄悄盯着自己老友儿子看的淡金色头发男孩儿,“你能告诉我们么?”

德拉科吓了一跳,站直了身子回答道:“滑稽滑稽,教授。”

“很好。”卢平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转而叫了纳威上前示范。“我想你可以是下一个,马尔福先生。”他温和地说,“你最好到前面来。”

“你说他是不是针对我?”德拉科一脸茫然地对哈利说。

“你又没有招惹他。”哈利也一脸茫然,“我和你一起到前面去。”

哈利和德拉科从人群最后挪到人群最前,卢平已经打开了柜子。博格特变成的气势汹汹的斯内普,随着一声颤颤巍巍的“滑稽滑稽”穿上了纳威奶奶的花边长裙,拎着红色的大手袋。

“可恶。”哈利听见身边的德拉科嘀嘀咕咕。他刚想说点什么,卢平就把德拉科叫了过去。

德拉科站在有些糊涂的博格特前,博格特锁定了目标扑向他。“啪”一声脆响,斯内普急速缩水,最后变成了一封吼叫信。

哈利奇怪地看着德拉科几乎是僵住了。

吼叫信的火漆自己弹开了,尖利的牙齿露出来,一个惊慌的女声从里面传出:“德拉科,我刚刚收到消息——”

“滑稽滑稽!”德拉科挥动了魔杖,又是一声脆响,吼叫信突然变成了一只纸鹤,游荡着飞向了被喊上来的帕瓦蒂。

“你怎么了?”哈利迎上回到人群的德拉科,毫不掩饰担忧,“那是什么信?”

“……没什么。”德拉科长久地注视着哈利,突然一躬身,把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

他心里的恐惧,那封吼叫信,是上辈子七年级重新开学前潘西寄来的。她那一天刚刚结束巫师法庭的审判,在离开的路上,听到魔法部的人在议论至今也没能找到救世主哪怕一根手指头。

德拉科在战争中和自己的父母先离开了战场,没能等到伏地魔死的那一刻,只在他和哈利对峙的时候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他以为哈利一直没出现是因为受伤或者其他什么,结果潘西来了信,告诉他,波特失踪了,甚至可能……死了。

德拉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哈利笑了笑。

没有。

德拉科勾着哈利的手凑近人群,罗恩正看着变成大蜘蛛的博格特发傻。

波特没有失踪。

罗恩念出咒语,大蜘蛛的腿全都消失了。德拉科更紧地握住哈利的手,问他怎么不去试试看。哈利奇怪地看着德拉科,说莱姆斯此时会以为自己变出伏地魔而不让他面对博格特。

“你真的没事么?”哈利担忧地问。眼前的人明明在笑,可是那眼睛里却写着难过。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我真的没事。”德拉科摇摇头,摩挲着手中不同于同龄人的有着一层薄茧的手。

波特没有失踪,没有死。他在我的身边,我们牵手、拥抱、亲吻彼此的额头,比上辈子的每时每刻都要关系密切。

他就在这里。

“我可能被吓到了。”德拉科突然用很害怕的语气说,“我想,从今天开始,我得要你每天给我一个晚安吻来安抚我才行。”

哈利眨眨眼,德拉科的害怕伪装的实在太明显,但他还是乐意配合。他往德拉科身上靠了靠,将两人交握的手变成十指紧扣。

“我也需要。”他一本正经地说,“莱姆斯不让我参与对付博格特,我真是太难过了,也需要安抚。”

德拉科摩挲着哈利的手指,轻轻笑了笑。

“好。”

博格特还在人群中变换着形状,卢平不时瞥一眼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小心回护着不让博格特上前打扰。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一室的欢声笑语中,不知道是谁把博格特变成了一只弹来弹去的皮球,到底到了哈利面前。哈利有些无奈地站直身子,左手还在德拉科的手里。

我最怕摄魂怪。

哈利在心里催眠自己。可就像上辈子一样,还不等他念出咒语,卢平就挡在了他身前。哈利对德拉科做了个鬼脸,收好魔杖,看纳威解决博格特。

“太棒了!”卢平大声说,全班同学热烈鼓掌。“太棒了,纳威。同学们都做得不错。让我看看,格兰芬多加五分,为你们都制服了博格特——纳威再加十分,因为他制服了两次!赫敏、哈利和德拉科,”德拉科有些吃惊卢平开始用比较亲昵的称呼,“各加五分,因为你们正确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卢平宣布了家庭作业——简单概括博格特相关内容,就让大家下课了。

德拉科和哈利一前一后地勾着手走,他们身后,克拉布和高尔看护两侧,潘西、赫敏和布莱斯冷眼以对。

“我打赌他们还没在一起。”潘西说。

“你回去问德拉科吧。”赫敏冷笑,“他已经很成功了,哼,哈利想着让他给孩子做教父呢。”

布莱斯摇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七个人身后,卢平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教工休息室,正和蔼地和罗恩交谈。

“斑斑么?它还是蔫头耷脑的。要我说,如果格兰芬多塔楼里没有一只猫——”

某处阴影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天光渐沉,夜色降临了。


TBC——

成功拥有一本《哈利·波特电影魔法书》,开心。

如果顺利,今天这就休息了。

AkA 18

【晓薛】点灯

两人带记忆重生

回到薛洋灭常家满门

没有灭白雪观

两人四肢健全眼睛都在

时间线可能有乱

ooc有吧







【上一世薛洋心里的灯,是晓星尘给他点的】

可晓星尘也好狠的心,用最恶毒的话语,用最决绝的手段,凑到薛洋心里,【把那火光吹灭了】






薛洋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竟是他先遇见阿箐。


小姑娘被人推到墙角,瑟瑟发抖着。



「这小瞎子偷大哥钱袋」



「活的不耐烦了」



「哎,别着急,你仔细看她,除了是个瞎子以外,还有几分姿色的」



五六个壮汉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猥琐的话语,把阿箐的外衫撕碎了。



薛洋来的时候...

两人带记忆重生

回到薛洋灭常家满门

没有灭白雪观

两人四肢健全眼睛都在

时间线可能有乱

ooc有吧







【上一世薛洋心里的灯,是晓星尘给他点的】

可晓星尘也好狠的心,用最恶毒的话语,用最决绝的手段,凑到薛洋心里,【把那火光吹灭了】






薛洋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竟是他先遇见阿箐。


小姑娘被人推到墙角,瑟瑟发抖着。



「这小瞎子偷大哥钱袋」



「活的不耐烦了」



「哎,别着急,你仔细看她,除了是个瞎子以外,还有几分姿色的」



五六个壮汉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猥琐的话语,把阿箐的外衫撕碎了。



薛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拔出来降灾,那帮人便落荒而逃了,口中叫喊着。



「薛洋!是薛洋」

「来人啊救命啊」

「是是是杀人不眨眼的薛洋啊」



阿箐就瞪着一双白瞳看着薛洋的方向,突然眼前一黑,她把遮挡住她视线的黑袍子取下来。



薛洋朝她一笑,露出来小虎牙,「穿上吧,你的衣服怕是穿不了了。」



说罢薛洋扭头就走,这一世他实在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扯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小瞎子」薛洋扭过头去朝着阿箐道。


女孩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裹紧了披在身上的黑袍子。


「你知道我叫什么吧」薛洋问道。



「薛洋」阿箐声音仍如同上一世一般清脆。



「好,知道就好,那你听到也听他们刚刚说了,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对吧」



少女点点头。



「那我告诉你,他们说的对,我这把剑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了」薛洋握住降灾的剑柄「我身上也背着数不清的人命,我不是什么好人的,小瞎子,你早该知道



「我只知道你救了我,我才不管你是什么魔头,你救了我,就要管我」阿箐这一世似乎不想在薛洋面前装瞎了,扬起脑袋,用自己的白瞳直视着薛洋。



薛洋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街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能让这个年轻人笑的如此开心,而他对面的女孩子似乎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年轻人,仿佛只有他们二人一样。



「好呀,小瞎子,还学会耍赖了」



阿箐跺跺脚,娇嗔道,「我不瞎,我不瞎!我只是天生白瞳」

「我有名字!我叫阿箐」



薛洋一歪头,一笑,「我知道呀,小瞎子」



「薛洋!」少女怒道,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生动很多。



「跟着我呢,也不是不可以」薛洋说道,他弯下腰轻手就把阿箐腰间别着的钱袋取了下来,在少女眼前晃悠着,「这个呢,得归我保管,还有呢,我就乐意叫你小瞎子,行吗,小瞎子」



「坏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这个称呼听着顺耳」



二人一路走到天黑,阿箐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坏东西,你有灯吗,这儿天太黑了」



薛洋回过头来,随意答到「没有呀,你看我像有那种东西的人嘛」



谁知道看见小姑娘隐隐的有些发抖,薛洋素来不是给别人留面子的人,旋即开头道,「呀,小瞎子,你怕黑啊」



阿箐面上一红,一咬牙,一跺脚,「我不怕!我就是担心路太黑你看不到而已!没关系!走吧!带路!」



但是薛洋却停下来了,笑的眉眼弯弯,伸出手来,「和我牵着手吧,天黑是一方面,要是你摔了,我岂不是还要背着你回去」



阿箐瞪大了眼睛,发呆了好一会,薛洋伸的手都僵了,打算回身继续走的时候,小姑娘跑过来,紧紧的握住薛洋快要收回去的手,给了薛洋一个大大的微笑,「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阿箐仿佛看见薛洋眼睛里亮亮的闪着泪光。



薛洋被阿箐握住的手是左手,他的左手是少了一根手指的,走了多久小姑娘就摩挲了断指处多久。好容易到了义庄,薛洋点了灯,亮了起来,咬着牙朝着阿箐道。



「摸够了吗」



阿箐这才放开薛洋的手,但是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不给她一个解释她是不会罢休的。



薛洋叹了口气,把左手举起来自己打量一番,「这个事,说来话长」



阿箐等后续等了好一会,发现薛洋竟然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朝他喊到。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薛洋走进厨房。



「断你小指的人,还在吗」阿箐朝着他道。



「我灭了他满门」说罢薛洋推门进去,似乎也觉得话题太沉重了些,「你饿了吧,我简单的做点饭菜,填填肚子」



「坏东西!」阿箐站在桌子上,用自己最大的音量朝着薛洋道「我觉得为自己报仇,如何都不算过,他们活该罢了」



厨房中的薛洋听到这话手一抖,一笑,没再接话。



直到阿箐吃到薛洋做的菜的时候,「你还真是简单做做?填填肚子?你这个厨艺就是浪费食材」



薛洋自己吃的到是挺香的,「你吃不吃,吃就别挑,或者你做的比我好?」



阿箐把那盘唯一有点味道的青菜拽到自己面前,「以后」她指了指自己,「我做饭,你买菜,你不许进厨房了」



实际上阿箐的厨艺也一般,只是相比薛洋就天上地下了。



数日之后,薛洋晃醒日上三竿还在睡的阿箐,「起来」



「干什么,我又不用去买菜」



「你这一辈子都要穿我的这黑袍子了吗?」



阿箐怎地也是个小姑娘,一听这话一个翻身打滚就起来了,欢天喜地的站在薛洋面前「你要带我买衣服去?」



薛洋点点头。



她又牵着薛洋的手,拖着薛洋往集市上走。



「这是大白天,你也怕?」



少女回过头去,嘻嘻一笑,「我怕你走丢了,找不到我哭鼻子」



薛洋嗤笑,没再计较,随着阿箐牵着去了。



「好看吗」

「这个好看吗」

「你看这个呢」

「这个适不适合我」



阿箐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比划着,薛洋懒洋洋的在一边,吃着路上买的蜜饯。



「像青菜」

「像萝卜」

「像一个大大的西红柿」



少女喜欢五颜六色的衣服,薛洋发坏把她比成蔬菜,气的阿箐冲过来,扯着薛洋就往外面走。



「走走走,不买了,这儿衣服不好看,换一家」



薛洋不说话,反而走进去,把刚刚阿箐试的衣服都拿上买了下来,店家还打趣他们。



「您兄妹俩感情真好」



回去的路上,薛洋左手拎着菜,右手拎着阿箐的衣服,不是薛洋想拿,而是阿箐撒泼打滚



「人家是女孩子嘛」

「拿不起来重物的呀」

「呜呜呜呜」



薛洋本是不吃这套的,谁知道阿箐拽拽他衣角,轻声说道。



「哥哥」



薛洋揉了揉阿箐的头,认命的拿起来那些东西,「阿箐,我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路上阿箐在前面一蹦一跳的带路,脚下竟碰到了受伤躺倒之人



「这个时候你倒是不怕丢了啊」薛洋在后面走着,看着阿箐突然停下,「怎么不走了」



阿箐小心翼翼的挪动位置,想挡住那人。



「你挡什么啊,你这么小小的身子,我还看不见不成呀」薛洋笑着走过来,「让我来看看是谁……」



他看清那人面容,双眼禁闭,那人的佩剑霜华倒在身边,后续的话在口中盘旋出来,「……这么倒霉」



阿箐突然手上一重,薛洋把那些大包小包全放在她手上了。



他轻手轻脚的把晓星尘背起来,将他的配剑捡起来。

「坏家伙,这是谁呀」



薛洋扯出来一个苦笑,看着阿箐,「这是你的好道长」



「什么好道长,我都未见过他」阿箐喃喃道,「都没背过我」



晓星尘伤口发炎导致高烧,薛洋就夜夜不睡守着他,这几天买菜做饭的任务全都落在了阿箐身上,薛洋也吃不了几口。



那天天色阴沉沉的,阿箐想着薛洋爱吃糖,精打细算的买了一罐子糖来想让薛洋高兴高兴,别整天对着那什么劳什子道长没精打采的。



谁知道那日她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那白衣的道长用剑指着薛洋,而薛洋倒在地上,用手虚虚的捂住腹部,满手血色。



阿箐冲过去推开晓星尘,挡在薛洋面前,「你做什么」



那糖罐子不禁摔,里面粉色的糖果一颗一颗的滚了一地出来。



「阿箐」晓星尘没料到阿箐会在这里,更没料到阿箐会挡在薛洋面前。



阿箐手里没有武器,她把自己买的菜,什么西红柿土豆黄瓜向晓星尘砸过去。



晓星尘也是大病初愈,惨白一张脸,看阿箐这样,拿着霜华竟生出来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来。



「小瞎子」



薛洋哑着嗓子叫阿箐,阿箐这才回过身去,她跪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薛洋的伤口,「坏家伙,你没事儿吧」,她听见薛洋对她说。



「小瞎子,别怪他,他是你的好道长」



然后薛洋就晕了过去,阿箐想把薛洋拖到床上,可她太瘦了,怎么能撑住一个男人的重量,晓星尘在一旁生出来几分心痛。



「我来帮你」



晓星尘的示好对阿箐毫无作用,阿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薛洋背起来,她身子被压的弯弯的,走的摇摇晃晃,但是她自始至终没有显示出任何需要帮忙的意思。



晓星尘就在后面跟着他们进了里间,阿箐正对着薛洋的伤口发愣。



「男女授受不亲,我来吧」



「嗯,你来」阿箐这会儿到是没拒绝,「我看着」



晓星尘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在感叹阿箐为什么这么轻易的交给了他。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本来不想让他把你带回来的,你一清醒就给了他一剑,忘恩负义」



「再者说,他一直说你是我的什么好道长,我不认识你,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了,定是信任你的,可他信你,我不信你,我在这儿看着」



晓星尘就在阿箐的注视之下给薛洋清洗了伤口,再亲手把自己弄出来的伤口绑好,伤口其实不深,只是因为太久没止血,失血过多了,晓星尘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想着杀了这个恶人的,偏偏剑拿在手里怎么也下不去手。



想到这里晓星尘叹了口气,下手力道没控制住,薛洋无意识之时皱了皱眉头,他好似见不得这种场面一样,下手更加小心了。



薛洋到第二日中午才起来,他伤的不重,奈何失血比较多,面色苍白,阿箐和晓星尘一个两个都趴在他床边,他一动把两个人都吵醒了。



晓星尘手忙脚乱的把他扶起来,阿箐跟在身后乱叫,扶到厅里阿箐给他倒了杯水,晓星尘直直的就走向厨房做饭。



薛洋好笑,上一世,他和晓星尘互相都知道对方是谁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如此和谐。



趁着晓星尘做饭的功夫,阿箐托着腮,坐在薛洋旁边,「这个人到底是谁」



「晓星尘啊」



「我又不认识」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是你的好道长」



「胡说,我又不认识他,怎么就成了我的好道长了」



「都是上一世的事儿了,你不记得」



少女吐了吐舌头。



「照你说,上一世他是我的好道长,那你是谁啊」



「我啊」薛洋笑笑,「我是十恶不赦的邪魔外道呀」



阿箐看薛洋面色不好,她又凑近些。



「坏家伙,先不论是不是有上一世,哪怕有,也要先过好眼前的这一生」



晓星尘就这个时候端着一盘猪肝走了进来,也把少女的话听进心里去了,轻轻把菜放在薛洋面前。



「多吃点,补血」



薛洋朝着晓星尘笑,笑的小虎牙都露出来,「好,道长」



这一句话拐了个好多个弯,晓星尘都有些恍惚,是不是那年那个少年和他撒娇,一声声,「好道长好道长,再多给颗糖吧」



不过也都是过去了。



他们三人就同上一世一样,仍在义庄,安安心心的度过了几年,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



那天天朗气清,薛洋和晓星尘两个人出去除邪祟,为了补贴家用,有作怪的邪人藏在村民当中,薛洋想要把他们斩杀,谁知道那些人,看见晓星尘过来,马上跪下告饶。



「别杀我们,我们是无辜的」



薛洋再一回头,晓星尘就又拿着霜华对着他了,薛洋只笑,像看不见那利刃一般,他一步一步往前,晓星尘就一步一步往后,到像是逼迫之人是薛洋一样。



「道长」薛洋开口叫他,话说到一半还没说完,就被后面拿剑的邪人穿透了腹部。



晓星尘这才反应过来,匆匆斩杀了他们,回过头来抱住薛洋。



薛洋用手抚着晓星尘的脸,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因为他手上有血,反而搞得晓星尘满脸血污,他孱弱的开口「好道长,不怪你」



「道长,上一世,你死后,有人和我说,如果我真想复仇,最应该被千刀万剐的就是我自己,可我,我怕疼,实在是没法下手凌迟自己,只是我这条命,还是能还给你的,要是不够,我也没办法了,死两回,也差不多了」



晓星尘把薛洋背起来,往义庄御剑



「薛洋,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好道长,我其实知道,我不该怪你,毕竟我上一世做过那么多坏事,你不信我,也是应当,只是,你用剑指着我的时候,比他们插在我腹中的这一剑,都疼」



「薛洋!别说了,你听见阿箐说了吗,说我们过好这一世就够了,上一世的事,都过去了,薛洋,你要活着」



薛洋把头凑到晓星尘耳边。



「好道长,你叫我声……叫我声……阿洋吧」



晓星尘颤抖着,「等你,等你……等你好了,我就叫,叫一辈子,天天给你糖吃,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薛洋带着微笑没再说话。



半个月后



「道长道长道长!!!道长,坏家伙醒了」阿箐扯着瘦了一圈的晓星尘进了屋里。



薛洋和他的目光对上。



「阿洋」



【这一世,灭掉的火光,又亮了起来】




END













语焉不详

【晓薛】长生劫

阅读指南:b站歌里撕逼好烦,改晓薛了

1.道长是原装!!!原装!!!名字的变动是剧情需要,请见谅(・∀・

2.全文百分之八十是糖吧,剩下的……嗯

3.谜一样的养成play,谜一样的自我ntr

4.文章后期尝试了一下小时候难得发小孩子脾气的道长

5.自由心证的ooc

6.友情提示:请仔细阅读后记

推荐bgm:《长生契》

如果可以接受的话,以下↓

长生劫

1.

也不知兜兜转转多少年,晓星沉终于在薛洋灼热的注视下睁了眼。

精心雕琢,完美无缺。

薛洋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那般,为他亲手穿上崭新的白色道袍,束起玉质的发冠。

铜镜前的少年长身玉立,一派仙风道骨的倜傥风流。...

阅读指南:b站歌里撕逼好烦,改晓薛了

1.道长是原装!!!原装!!!名字的变动是剧情需要,请见谅(・∀・

2.全文百分之八十是糖吧,剩下的……嗯

3.谜一样的养成play,谜一样的自我ntr

4.文章后期尝试了一下小时候难得发小孩子脾气的道长

5.自由心证的ooc

6.友情提示:请仔细阅读后记

推荐bgm:《长生契》

如果可以接受的话,以下↓

长生劫

1.

也不知兜兜转转多少年,晓星沉终于在薛洋灼热的注视下睁了眼。

精心雕琢,完美无缺。

薛洋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那般,为他亲手穿上崭新的白色道袍,束起玉质的发冠。

铜镜前的少年长身玉立,一派仙风道骨的倜傥风流。

木桌上,一盏酒酿圆子兀自散发着甜腻的香气——那过重的糖味儿明显盖过了酒酿的醇香,下厨者大抵是个新手。

晓星沉乖巧地任薛洋摆弄他的头发,只静静地盯着碗中雪白的汤圆浮浮沉沉,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就冒出了一番经验老道的品评,明明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记忆与感情皆如初生婴儿,甚至连名字都是薛洋刚刚告诉他的。

晓星沉,长河渐落晓星沉。

其实晓星沉从醒来看到薛洋眼神的那一刻,就直觉薛洋在透过他看着谁,又忆起了谁,连带着这个薛洋赋予他的奇怪名字都透出一股莫名的缅怀。

怀揣着万般失而复得的狂喜,薛洋在晓星沉完好的眼眸里贪婪地追逐某个人的影子,盼一场重逢的美梦。

晓星沉一遍一遍地咀嚼着自己的名字,在汤面模糊不清的倒影中偷偷摸摸地观察身后人的神情。

晓、星、沉,晓星、沉,还是晓、星沉?

他模仿不出虎牙少年亲热甜腻的语气,却大抵知道他唤的人不是自己。

那可真是太委屈了,他想,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连名字都得用其他人的。

晓星沉有些憋闷地咬住了下唇,沮丧的神情被时刻关注他一举一动的薛洋纳入眼中,他心中好笑,便伸手揉了揉晓星沉好不容易梳的整齐的头发,将它揉成毛毛糙糙的一团糟。

——晓星尘的脸上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表情,真是新鲜。

白衣少年感受到身后人带有薄茧的手指从发间温柔地穿过,依旧直愣愣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个人真正的名字会是什么呢?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端详,上面白白净净,没有半分世事磨砺的痕迹。

思绪无法控制地滑向这个难以出口的疑问,替代者对自己身上的影子充满了羡慕与好奇。

究竟多么刻骨铭心,才能如此念念不忘

晓天晓地晓星辰,薛洋心中的人,许是以星辰为名吧。

他陷于对往事的揣度猜测难以自拔,却没注意到薛洋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脑袋凑了过来。

“晓星沉~”

薛洋的声音在耳边忽地炸响,少年上挑的尾音被刻意拉长,像是卷曲的猫尾巴尖撩骚的听者脸红心痒。舌尖齿列缱绻地吐出缕缕湿热气息,喷打在初醒之人敏感的耳廓上,也一下下地,敲进他的灵魂深处。

薛洋笑嘻嘻地往他手里塞了颗黑色的种子,又刻意指尖相扣地牵起他的手,兴冲冲将他拉到屋外的院子里,指着一抔荒凉黄土,似是突发奇想又像是预谋已久地对他说道——

“我们来栽桃树吧!”

不知是酒酿还是春意过于醉人,以至于多年后晓星沉已经垂垂老矣,却还是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这个瞬间。

那日春风和煦,阳光正好,打在虎牙少年从未改变的张扬笑容上,映射出他明媚脸庞上细小的绒毛。

2.

一觉醒来时记忆全失是什么感受?

陌生,困惑,灵魂仿佛被困在躯体当中,整个大脑空空荡荡发不出半点回响,安静到可怕。对外界对自己都一无所知,只能在漫无边际的恐慌与焦灼中独自挣扎。

因此,几乎所有失忆者都会无法抗拒地爱上他第一眼看到的人,毫不怀疑的相信,全身心的依赖,紧紧地抓住那将他与尘世相联的最后一根稻草。

3.

说来奇怪,晓星沉住的房间里有个精巧的紫檀木箱,最上层藏着一大罐子晶莹糖果,密密麻麻的廉价糖块如山堆积,根本算不清楚主人到底耐心地攒了多少年。

薛洋素来嗜甜,却偏偏不肯自己取糖吃,每天晚上非得缠着晓星沉在他床头亲手放上一粒才罢休。

晓星沉百般思索仍不解其意,但他终究无法拒绝来自薛洋的要求。

——他总是事事随他心愿,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

可晓星沉不知道的是,薛洋夜夜握着满是棱角的糖果,蜷缩在他人不可见的黑暗中,神情餍足,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秘密神圣的仪式。

直到有一天晓星沉打扫屋子,从薛洋枕下翻出层层叠叠被小心收藏的糖纸,他才明白,薛洋每每凌晨夜半从噩梦中惊醒,痛声呼喊的究竟是谁的名字。

然而,他依旧不厌其烦,日复一日地给他糖果。

是晓星沉自己心甘情愿地陪薛洋演这场蹩脚的独角戏,泥足深陷,乐此不疲。

死生相逢,失而复得,皆不过愚者痴念。

4.

薛洋与晓星沉所在的小屋位于群山峰峦之上,四周常有白云缭绕鸾鹤齐鸣,且设置了繁复的上古结界,远离尘嚣与世隔绝,倒似是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只可惜院里的两人皆是情根未断孽缘缠身,白白浪费了上好的清修之地。

薛洋从未讲起他们的过去与将来,晓星沉也不问,只是一心一意地安于现状。与仙家门派中表面禁欲内里凡心萌动的弟子不同,他甚至不曾提出要下山看看,好似他对人间没有一分半点的好奇,却愿乖巧地做只被锁住羽翼的笼中鸟。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囚徒。

——薛洋才是被困住的那个。

晓星沉一边拿起案上几卷关于朝中刑罚的手札,一边默默地想到。

这个遗世独立的清雅庭院虽说小巧但五脏俱全,于山顶自成一方天地。而且书房的书架上竟陈列着诸多珍贵典籍,大多讲的是帝王运筹帷幄与兵家谋略之术,思想言辞皆颇为不俗。晓星辰有些意外薛洋竟然会收藏这种精妙的皇家读物,但由于他平日里无事可做,便也津津有味地读起那些与他的身份半点搭不着边的诡诈心计来。

晓星沉每天早起给院中抽了芽的桃树苗浇浇水,白天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日子一天天地过,倒也算得上恬淡悠闲。

一日,晓星沉在砖头一样厚的书堆里翻出了本一看就是被主人经常翻阅,用心呵护的小册子,封面上印着精致美丽的花纹,边边角角都被仔细地包上了封皮。晓星沉顿时心中一跳,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什么神秘的藏宝图,亦或是某些绝世武功的秘籍,他激动地翻开一看,与预想中牛鬼蛇神不同的五光十色便赫然跃入他的眼帘,

松子百合酥,蜜汁蜂巢糕,椰香糯米糍,雪花冰酪,糖薄脆

——原来是一本皇家甜品大全

令人食指大动的生动绘图旁边还记载着及其详细的制作方法,细细密密的蝇头小楷仍可见笔者的缜密心思与隽秀风骨,想来此书应是花了作者不少心思方才写就。

晓星沉好像有些明白这本风格迥异,与其他书格格不入的图册出现在书斋里的原因了。

于是他走进了厨房。

此时差不多临近饭点,薛洋正在厨房里捣鼓吃食——没错,饭菜一直是薛洋负责,毕竟你不能强迫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去做菜,就像不能要求一个瞎子别炸掉厨房那样。

晓星沉刚踏进厨房,就看到薛洋嘴里嚼着根甘蔗,手里举着个胡萝卜在认认真真地雕花(他也是闲的没事做)。一只摇晃着大尾巴的黑色狐狸乖巧地靠在薛洋的身边,伸出两只小爪子抱住薛洋的脚踝,还不时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那条修长好看的腿。

顺带一提,因为山上没有菜场,所以两人平常吃的食物素材都是狐狸叼来的,蔬菜水果应有尽有,偶尔还会有些羽毛鲜艳的禽鸟供他们打打牙祭——简而言之,就是衣食父母。

薛洋有些讶异地看着本应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君子,笑嘻嘻地对晓星沉打趣:“君子远庖厨?今天怎么有兴趣进厨房?”

晓星沉心里想给薛洋一个惊喜,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把事情说清楚。薛洋却只是抱着肩膀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晓星沉被看得有些脸红心跳,心一横,便把他推了出去,带点赌气性质地说道:“我做,不许看!”

“哦~?那你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

薛洋似是早已预料到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因此笃笃定定地拿着刻了一半的萝卜继续去院子里雕花了。

送走了很可能给他添乱的祖宗,晓星沉关上门,仔细地研究起菜谱来。

——其实不让薛洋看他做菜还有一个原因,他总觉得,只要薛洋一笑,他的菜刀就拿不稳了。

一番兵荒马乱,几次失败重来后,晓星沉终于渐渐摸透了其中的技巧与奥妙,成功地做出了几份颇有大师风范的糕点来。只是在他准备煮最后的水果羹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当他看到鲜艳血红的苹果在手下宛如尸块般四分五裂,一时心神恍惚,便不慎被刀刃割破了手指。

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在金黄的果肉上,与香甜的气息交融在一起,显得触目惊心而又极富吸引力。

不知道是寻着甜品的香味还是血腥味寻过来的薛洋,抓起晓星沉的手腕,一个俯身,便把对方割破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晓星沉感到伤口在灵力的流动下迅速愈合,传来丝丝令人掏心抓肺的麻痒。刀痕周围新生的嫩肉本就敏感非常,却被薛洋用尖锐的虎牙刻意地抵着磨蹭,湿润的舌尖不时舔舐着他的指尖,柔软滑腻,引得晓星尘阵阵心悸。

危险与诱惑并存,深渊与毒蛇共生。

薛洋口中含着他的手指,还要含糊不清地嘲笑他:

“晓星沉,你还是老样子这么蠢,连刀都拿不稳吗?”

他站起身,吐出那根湿淋淋的带着点色气的手指,又捡起砧板上四散的苹果块继续晓星沉未做完的工作。少年的细长手指几次灵巧的上下翻飞,一只金肉红皮的小兔子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面前。

“要说削苹果,还是我最熟练~”

薛洋揪着兔子的耳朵凑到晓星沉身边,得意地在他面前晃了晃,一双虎牙随着主人的心情翘得更明显。

“看,是不是和我一样可爱?”

晓星沉被惊得耳朵通红,正要结结巴巴地把一个“是”字吐出来。薛洋却不等他回应,随手就把兔子苹果扔进了锅里,金红的小兔子“咚”地一下一头撞在锅沿上,半边耳朵应声而断,沉进了沸腾的水底,看上去可怜极了。

“那个瞎子可看不到。”

薛洋小声地嘟囔着,声音轻到刚好可以传到晓星沉的耳朵里。

5.

时间一天天过去,桃树从一颗小苗长成了枝叶繁茂的大树,餐桌上的甜点来回换了近百种,白衣少年的身形也迎风而长般地不断拔高,慢慢变得极似那为世人所称道的、明月清风的模样。青年剑眉星目,唇自温柔带笑,端的是一副待嫁少女梦中俏郎君的好皮囊。

而薛洋却依旧是一派少年风流的相貌,岁月仿佛无力在他身上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只能沉默地夹尾而逃。

刚开始的时候,分明是薛洋年长晓星沉一些,因此他总爱揉乱眼前小孩梳得整齐的头发。

而现在,晓星沉已经足够高到能将下颌亲密地抵在少年的发旋上,把他整个儿圈在怀里。

6.

冬日里晴朗的夜晚是个看星星的好时机,却不是喝酒的。

寒夜冷酒伤身伤心,不宜放纵沉沦,但若是处于山峰绝顶之处,明月群星便显得格外亲近,居高而立时几乎能达到手可摘星辰的地步。

晓星沉在屋里寻了半天也不见薛洋的身影,偶然间抬头一望,才发现星光月影下,薛洋正提着壶酒独自坐在屋顶。

他还翘着二郎腿,摇摇晃晃一副醉鬼模样,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掉下来。

晓星沉有些着急地想把薛洋拉下来,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连屋顶都上不去——他既不会轻功也不会御剑。

正当他苦恼地在屋檐下原地来回打转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愁。

“想上来吗?”

——他转过头去。

有人向他伸出了手,目光清亮,指尖温柔,背后挂满了整个夜幕的漫天星辰。

此情此景,像极了情真意切的真心关怀,哪见半分醉酒之人的迷离痴态?

于是晓星沉着迷似地搭上了那只小指残缺的畸形丑陋的左手。

——他相信他。

可是下一秒他就在一阵眼花缭乱中,砰地砸到了屋顶坚硬的瓦片上,磕得屁股生疼。

薛洋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在一旁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醉了。

晓星沉闻着薛洋身上劈头盖脸笼罩过来的酒香,觉得自己也有点儿沉迷其中的眩晕。

以致于他竟然伸出手,去拿薛洋先前放下的那一盏盛满了星光的酒。

杯中之物气味醇厚悠远,酒液清澈透明,却又似乎有斑斓梦境在其中缓缓流动。

晓星沉仔细端详半晌,正当他下定决心打算浅尝辄止地试一下这书中所说的狂药[1],薛洋却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杯盏,仰首而下,将所有剩下的酒通通一饮而尽。

信手将酒杯酒壶丢下屋檐,薛洋盯着晓星沉一言不发,眼角通红。

他紧紧地抓住了晓星沉道袍的袖子,有些迷茫地开口:

“道长?道长——道长……”

伴着一声声越来越微弱的呼唤,晓星沉同样迷惘不知所措,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薛洋此时喊的并不是他。

所以他无法回应他。

“晓星尘?晓星尘!!!”

久久得不到回答的薛洋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不安中,他剧烈地颤抖着呼唤晓星尘的名字,手上的力度大到几乎把衣袖撕破。

就在晓星沉几乎心软地忍不住要拥抱薛洋的时候,少年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口中的呢喃越来越微不可闻,却并未停止。

晓星沉为薛洋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让他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他揽着怀中人温热的躯体,正要庆幸地放下心来,却悚然听见了差点被他遗漏的,薛洋入睡前的最后一句话语。

他顿时浑身冷汗,如坠冰窟。

仿佛在寒风刺骨的冬夜被一盆冷水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彻,沿着肌肤血液骨骼一路凉到了心里。大脑一片空白,以致于他一时之间竟理解不了句子的含义。

他听到薛洋几乎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晓星沉!杀了我,杀了我!”

他究竟是……想让谁杀了他?

7. 

一整夜,晓星沉独自望着银色长河渐渐落下夜色的帷幕,望着晓星出现又下沉,品尝了好一番凄苦落寞的滋味。

——其实都是因为他跳不下屋顶,所以只能抱着薛洋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于是为了他至少能够自如地上下高处,薛洋开始手把手地教晓星沉练剑。

虽说薛洋原先是个半道出家的野路子,无人教导剑法自然比不上名门子弟的精湛。但金家的年少客卿到底是天纵奇才,竟然硬叫他在自小到大的无数厮杀中磨练出一套独属于薛洋的,只用来杀人的剑。

这样的剑当然是不能教给晓星沉的。

他教的是“霜华一剑动天下”。

毕竟他曾如此地了解那位陨落的明月清风,百般细致观察,万般悉心模仿,不仅世人皆被蒙在鼓里,他甚至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竟都是昔日白衣道者惊世绝艳的风姿。

晓星沉初时练习只以树枝为剑,后来技法日益精深,便持了真正的霜华。

这件曾震慑四方鬼怪的降妖名器虽然尘封已久,却仍旧剑意凛然,依稀可见其主当年的济世大义,澄澈道心。

晓星沉从薛洋手里接过雕镂霜花的长剑的时候,根本不敢回忆起那天星夜醉意下的喋喋妄语,更不敢去想象薛洋教他练剑的真正目的。

他只是咬住下唇,声音小的像是在问自己:

“这样,我是不是就更像他了?”

薛洋似乎早有预料他这几乎算得上是撕破脸皮的一问,摇摇头便把数年来的伪装与温馨假象摔得更加粉粹,

“没有人比得上他。”

8. 

薛洋的萝卜花近来是刻得越来越出彩了,终于有一天,他把魔爪伸向了院里桃树的枝丫。

说来奇怪,这颗与晓星沉同年种下的桃树明明生机盎然,却迟迟不见开花的征兆,连个花骨朵都没冒出来。

晓星沉有些心疼地看着薛洋折下了几截桃树的枝条,挑挑选选从里面捡出了最好的一枝。

他掏出磨得锋利锃亮的小刀,一笔一划,专心致志地在桃木上刻起了图案。

劈,挖,削,挫,磨

可能因为已经反复演练过无数遍,熟能生巧,原本切得四四方方的桃木块很快就在薛洋的全神贯注下变了形状。

那是一个和晓星沉长得一模一样的木偶,体态身姿无不肖似,五官容貌宛如双生。只是木偶手持拂尘,眼覆白绫,便比晓星沉平白多了一丝仙家缥缈的韵味。

——我和他真的这么像?

晓星沉差点将这句质问脱口而出,但想起薛洋上一次的回答,就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和着血肉一起吞进肚子里。

薛洋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直视晓星沉明亮的眼睛。

“我刻的是你。”

晓星沉突然就生出了些恼意,从心底窜起的情绪突如其来又气势汹汹,说不清也道不明。

“你骗我。你又骗我。”

“……”

“是,我又在骗你,只是骗了你的你都信了,不骗你的反而不信了。”

9.

薛洋最近起的一日比一日晚了。

他有时候头发都不梳起来,散着马尾就匆匆跑去吃晓星沉做的早饭,从颈子边垂落的乌黑发丝总是在汤碗的上方晃呀晃的,一根鲜艳得几乎滴血的红发绳圈圈绕绕地缠在少年细白的胳膊上,无端地生出几分惊心动魄。

晓星沉有些看不下去,便去取了把自己惯用的桃木梳为薛洋仔仔细细地梳理他有些过长的头发。(万能的桃树仔)

指尖与发丝的交织缠绵宛如心底最浓稠的思念,晓星沉替薛洋束起马尾时还有些留恋手中冰冷滑腻的触感,他依依不舍地打着最后一个漂亮的结,却猛地一抖,失手扯下几根头发,也将原本端正的绳结拽得歪了一点。

“怎么了?”

薛洋摸了摸自己的马尾。

“没什么。”

晓星沉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淡然,仿佛刚刚真的只是个小小的意外,无足轻重。薛洋不觉有异也无心深究,只是满意地点点头,好似自家扶不起的阿斗终于成才了一般发出声细微的喟叹,

“总算是没像以前那样梳得一团乱,当瞎子的时候就别来折腾薛爷爷的毛了。”

晓星沉现在却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他表面看起来平静自若,实际上满脑子都是刚刚瞧见的一抹极其刺目的白色。

缠绕于指尖的证明物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方才所见并非错觉。

——在那浓厚的漆黑的发丝最底层,藏着一缕极为突兀的雪白。

10.

隔天,晓星沉特地起得很早,他悄悄靠近薛洋的房间,小心谨慎地隐藏起所有的气息,生怕一时疏忽便被警惕性极高的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屋子的窗户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薛洋向来害怕完全封闭的黑暗,总要留一丝外界的光亮才能安心入睡。

这个伴随他多年的习惯此时却成了窥探者绝佳的途径。

晓星沉向屋中人投去带着深沉担忧的目光,第一眼却差点认不出那是薛洋。

浑身遍布着可怕咒文的少年正运转灵力,将满头的白发,一寸寸地染成黑色。

——薛洋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晓星沉近乎绝望地接受了这个早有预兆且终将到来的事实。

11.

其实以薛洋的洞察力与警戒心,又怎会发现不了屋外的晓星沉。

只是纵使时日无多,他在苟延残喘的年月里也依旧一意孤行,执着地想要保持他们最初相遇时的模样。

无论晓星尘失忆多少次,重生多少回,他要让他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是一切最开始的样子。

12.

作为衣食父母的狐狸已经许多天没有出现了。

厨房里储备的粮食一日日地少了下去,然而更让晓星沉心生不安的是,那原以为一辈子都吃不完的糖罐竟也逐渐见了底,再不复先前熙熙攘攘的盛状。

深深的罐底只依稀散落着几颗最后的糖果,像是终局的倒计时。

薛洋从没提过日后补充糖果的事情,晓星沉却比他更着急。随着残留之物也一个个地消失,他心中莫名的焦躁便愈演愈烈,几乎将他吞噬。

直到有一天,许久不曾露面的狐狸衔着一个小袋子似的东西出现在晓星沉的面前。

其实晓星沉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个血迹斑斑的锦囊里装着什么,显而易见,不可能是用来填补今日彻底空掉的糖罐的新糖果。

他想要逃避。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伸出的手。

破旧的锁灵囊里有他魂魄缺失的一部分,正饱浸了鲜血,殷殷呼唤着他。

13.

于是晓星尘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他夭折的救世之路,想起他支离破碎的大义,想起因他失了双眼与性命的挚友,想起被他亲手杀死的所有生灵。

他急切地想要找到自己的剑,却弄不明白内心究竟是要再次自刎还是杀了薛洋。

当的一声,长剑坠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鸣响。

——薛洋及时地将霜华扔在了晓星尘的面前。

与那个星夜下吐出的酒后真言如出一辙,他再次发出不容拒绝的宣告:

“晓星尘,杀了我。”

只是这次的地点不是在晓星沉的怀抱里,而是在与他背道而驰的对立面上。

光影同行,中间却横亘着数不清的累累尸骨与哄骗欺瞒。

晓星尘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义庄的那一天,但与那时不同,现在他双目完好,能够清晰地看见薛洋脸上的表情——

一种奇异而又矛盾无比的决绝。

就好像他口口声声说的不是杀死,而是拯救。

两人僵持了许久,晓星尘却还是一动未动,因为他此时手足无措地发现,曾经的明月清风能够毫不犹豫地朝自己挥下碎魂裂魄的一剑,现在的晓星尘却甚至没有勇气捡起地上的霜华。

他紧皱着眉头,六神无主地越退越后。

于是薛洋只好像当初握着他的手教他练剑一样,亲自将剑送入他的手中,帮他牢牢攥紧剑柄,剑尖却直指自己的心脏。

薛洋为晓星尘准备完了一切,安排好了所有,现在只需要他轻轻一动手,便能彻底杀了欺他骗他的罪魁祸首。

多么圆满,多么万无一失的选择。

然而不顺他心意的晓星尘却偏偏要抵抗与挣扎,不管不顾地又将霜华的剑刃往自己脖子上送。

一道澄净的银光闪过,便有殷红的液体顺着雪白的剑身一滴滴地落下。

薛洋死死地抓住差点让他多年筹备功亏一篑的利刃,出离的愤怒使被埋葬已久的凶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里。他一步步逼近晓星尘,阴鸷的眼神中仿佛要渗出血来,以致他脸上的表情已不像一个人,而更像是一只穷凶极恶的厉鬼。

安逸太久,他都忘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遭人唾骂的魔头了。

薛洋一把揪住晓星尘的衣襟,恶狠狠地冲他喝道:“晓星尘,这可还没完呢。”

“你以为自己还能再逃一次?!”

前车之鉴尚且历历在目,他可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若是胆敢死在我面前,我就一遍一遍再把你拉回来!”

晓星尘浑身都抖了起来。

他知道,现在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晓星沉认识的薛洋,而是变回晓星尘所熟悉的那个薛洋了。

——那个义庄中曾经撕下人皮的活生生的恶鬼

 

薛洋最看不惯晓星尘无力绝望摇着头的样子,他越是心软退缩薛洋便越是生气。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晓星尘,你太软弱了!!!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就因为你只会自杀只会逃避,连与我同归于尽的勇气都没有!倘若你当初狠心一剑杀了我,或者从最开始就收起你的烂好心让我死在金光瑶的手里,你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的心软你的步步退让,可是让整个义城的百姓都因你而死为你陪葬。阿箐那丫头被我挖了眼睛拔了舌头,魂魄都碎干净了,连你的好友宋岚,不都是被你亲手杀掉的吗?!!!他死后还不得瞑目,只能化作凶尸供我驱使,晓星尘,你说你后不后悔,后不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杀了我!”

语言化作锋芒针尖,一针针破开柔软的脏器组织,刺进毫无防备的心房,将内里破坏得面目全非。

薛洋的掌心已然血肉模糊,却始终没有放开手中已经嵌进指骨的霜华,他步步紧逼,深深地望进晓星尘的眼里,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只有杀了我,你才能解脱。”

声嘶力竭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是深藏于心却不能出口的话语。

“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

他又骗他,他一直在骗他!!!

晓星尘浑身都失了力气,薛洋正好带着他手中的霜华再一次抵上自己的胸口。

噗嗤一声,剑尖轻轻松松地就穿透了心脏。

看吧,多么简单的事情,他却整整耗费了三生三世才实现这个夙愿。

薛洋踉踉跄跄地向前几步,直扑进晓星尘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霜华从他背后整个穿出,染上无法凝结的血色。

三世孽缘,百年纠缠。

这一次,晓星尘终于如他所愿。

他以苍白指尖蘸起心头血,抚上身边人难以置信的双眼,缠绵流转,印刻下层层叠叠源自上古的咒文符言。

眼中滚动的泪水将落未落,他安心地贴在晓星尘的耳边,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声:

“活下去啊,我的星辰。”[2]

14.

晓星尘茫然失措地回抱住薛洋,却沾了满手鲜血。他恍恍惚惚地回忆起,似乎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他也曾如今日一般,刺出同样的一剑,抱着同样的一个人。

疯狂涌出的繁复咒印随即结成了巨大的阵法,将他整个笼罩其中。

15.

世人皆慕长生,却不知长生才是苦难。

16.

且说百余年前,群雄并起,五胡纷乱。唯西岳晓氏[3]尽人事,应天命,得天下一统,四方安定。其后数载,皇后诞子,帝大喜,以星辰赐名,立为皇储,改元永寿。[4]

普天之下,无人不知宫中帝后鹣鲽情深,夫妻二人一朝得子,必是对那皇储晓星辰爱护有加,视若珍宝。

更有天师为之占星批命,称其天生贵胄,福缘深厚,当得神灵垂怜庇佑。

17.

永寿七年,阳春三月。

尊贵的太子殿下神色匆匆,在宫中各殿的厨房焦急地来回奔走着。有不少好奇的宫女一个个上前帮忙,却都被小小的主人摇摇头婉言谢绝。

——晓星辰正在寻一碗滚烫的米酒汤圆,那是他初次下厨做来呈给母后的惊喜,可不能让旁人知道了去。

但光凭他两条小短腿,又怎么可能轻易走完偌大的皇宫?

晓星辰跑得气喘吁吁,但他问遍了各处的大厨房小厨房,都探不出个具体究竟来,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家宫殿的花园里,躺在树下郁闷地拔起了草。

他平日里是极爱护花花草草的,只是今天实在气不过,便学了身边小宫女受委屈时的做法,揪揪碧绿的草根来撒气。

揪着揪着,他觉得好像有些地方不对,他闻到了从上方飘来的一股熟悉的香味儿。

晓星辰抬头一望,伴着晴日里随暖风纷纷扬扬飘落的桃花瓣,少年、乌发、星眸、甜笑,便通通入了他的眼。

——春意熏人醉

晓星辰气得当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连没拔完的草都不拔了。

那树上的妖怪长得那么好看,手里拿着的,却分明是他的汤圆!

一袭黑衣的偷吃贼光明正大地捧着他方才寻了半天的酒酿圆子,一口一个,厚颜无地吃得心满意足,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道:“今日的怎么比往常小宫女做的还要好吃~”

那是自然!他可是辛辛苦苦学了几个月才成功的!

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自小少年老成,温柔稳重,此时却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孩子气,他努力地瞪圆了凤眼,向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偷怒目而视。

少年咕噜吞下了最后一个圆子,才似乎终于注意到他气鼓鼓的眼神,挥挥手向他打了声招呼,明媚的唇瓣间便露出了亮晃晃的虎牙。

“哟,你好呀,小皇子殿下~”

他毫无半点自个儿偷食被抓包的尴尬,眼角眉梢却似是沾染了春风与酒酿化开的熏熏沉醉,氤氲了三分桃红,七分笑意。

晓星辰一时间屏住呼吸,也全然忘记了刚刚满心的愤怒与焦急,脑海里只呆呆地回荡着一个念头——

好甜……桃花也能醉倒人吗?

18.

“你是妖怪吗?”

“噗,你薛爷爷我可是远古时期的大神,才不是乱七八糟的乡野小怪。”

“唔……可是书里的神仙做的都是好事,妖怪才偷人东西吃。”

“不、不过,作为储君,以后我会教你明礼知耻,崇德向善。”

“哈哈哈哈哈,晓星辰,你当真是,当真是……”

薛洋跳下树枝,笑着摸了摸晓星星辰的头,把他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揉成一团乱毛。

“有趣至极。”

19.

薛洋自宫外来,带着江湖人间特有的鲜活气息,总有讲不完的奇闻异事,说不尽的快意恩仇。

晓星辰平日里听完太子太傅的授课,总爱早早待在花园的树下,等薛洋赴约而来,与他讲一个深宫之中难以得见的,或是侠肝义胆,或是婉转动人的故事。

如此,便是十年。

而那棵作为约定之所的桃树,因得神灵长驻,以致数十载间,四季花开不败。

20.

永寿十七年,又是草长莺飞之季。

晓星辰已然从一个懵懂天真的幼童长到了风流倜傥的少年年纪,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一袭白衫不染纤尘,举手投足间透着骨子里的温文尔雅,全然褪去了幼时眉宇间的几分稚气。

作为天下人未来的君主,他不仅熟读兵法谋略,通达法史政经,且师从剑道的名门大家,勤学苦练,习得了一身潇洒飘逸的精湛剑术。久而久之,晓星辰练剑时帅气的身影和周围一群痴迷沉醉的侍女便成了深宫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众人皆道太子的剑法卓越超群、毫无破绽,其中或有真心称赞,亦不缺假意奉承,唯有一人与众不同,总是对晓星辰指手画脚,挑三拣四。

“噗嗤,哈哈哈哈,晓星辰,你这一剑是要去杀鸡吗?”

“错了错了,剑要再抬高一点,捅肚子干嘛,直接捅人心脏才对嘛!”

“还有还有,你手抖个什么劲,连剑都不会握了?”

先前为了躲避侍女们无处不在的炽热目光,晓星辰不得不换了一个又一个练剑场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最能让他安下心来的桃花树下,却没想到同样换不来个耳根清净。

有人偏偏就喜欢叼根甘甜的青草,翘着二郎腿,坐在桃花枝头指指点点,说他这里练得不对,那招又力气太小。

晓星辰只好停下手中练了一半的招式,仰头对着少年神灵无奈微笑:

“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哦?那倒都是我的不是了?”

薛洋对晓星辰的笑语不置可否,只摘下一朵枝头开得最盛的桃花置于鼻尖轻嗅,神情沉醉,目光流转间指尖却倏地一弹,将手中娇艳的花朵如暗器般飞速射向了毫无防备的晓星辰。

——神明的考验向来恣睢任性,随心所欲。

面对疾射而来的难题,树下的白衣君主依旧镇定自若,一步未动。他手腕轻轻一抖,使了个巧劲,便将那桃花稳稳地托在了剑尖。

桃花花瓣柔弱细嫩,如今却丝毫没有因剑气而受损,完完整整地落在银亮的剑刃上,好似盛了一樽的美酒佳酿。

桃花作盏,邀君共饮。

薛洋见晓星辰轻轻松松破解了他的刻意刁难,还反过来调戏他(不是),眼珠一转,便抛出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

“剑是杀人用的,你这软绵绵的剑法,哪能真的杀人?”

晓星辰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朗声回答道:

“无需杀戮——为君者之剑,理当济世救人。”

21.

晓星辰继位前得父皇应允,离宫游历人世,待归来时并行加冠登基之礼。

平民安乐亦有百哀,恬淡闲适的日常生活中常伴着高高在上的为君者接触不到的冷暖与丑恶。

此三年中,徘徊世间千载的神灵与意气风发的年轻储君结伴而行,时有粗茶淡饭,微服以巡民,也曾鲜衣怒马,看尽长安花。

乌袍白衣相随,遍历人间百态,恰是一番恣意的少年风流。

21.

那段故事也许称不上百转千回荡气回肠,却足够七情六欲张牙舞爪地猖狂。

22.

永寿二十年,两人返回京城之前行至青丘,偶然于山林中发现一簇瑟瑟发抖的黑色毛团,薛洋尤喜毛绒之物,便上前一把将它捞了起来。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在掌心中温热的小小一团原来是只受伤的狐狸幼崽,左边的前肢浸满了血液,皮开肉绽甚是可怖。薛洋估摸着它应该是被附近贪玩的小孩碾断了爪子,重伤难愈奄奄一息,若是无人救助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揉了揉看起来就手感很好的黑色小脑袋,薛洋果断下手,“啪”的一下给狐狸接上断掉的骨头,又输了些温暖的灵力到它身体里。小狐狸先是嗷地凄厉惨叫一声,随后又明白过来这是在救它,扒住薛洋的胳膊就急急忙忙地往他怀里蹭去。

薛洋捏捏毛团小爪子里粉红色的肉垫,眼巴巴地看向了一旁被忽视已久的晓星辰。

……

晓星辰了然地点了点头。

23.

返京之后,登基之礼,黄袍加身。

晓星辰经历了整整一天繁琐复杂的仪式摧残,饶是他也身心俱疲。

更何况他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回京前在青丘与薛洋做下的幼稚约定。

——在晓星辰及冠成人的那一天,他们二人得为对方带去世间最好的酒,以庆十年相遇相逢。

于是当号令天下的新代君王回到自家御花园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彼时冬去春来,正逢桃花深红映浅红的烂漫。

少年神灵于树下阖目而眠,敛去了醒时嚣张的气焰,怀中一坛未开封的酒摇摇晃晃,欲坠未坠。

小小的狐狸团成一团,安静地趴在主人的头顶,毛茸茸的蓬松尾巴尖乖巧地一颤一颤。它知道晓星辰来了,只抬眼看了看他,又把头埋进了身子里,翻滚几下便把自己裹成了严严实实的一个球。

微风阵起,引得几片桃花瓣轻轻巧巧地坠落在少年乌黑的发上。

晓星辰轻柔浅笑,将此刻的如画美景深深镌刻在心底,不敢忘记。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24.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家家户户欢声笑语,盼一位文韬武略的盛世明君。

而那万众期待的君主此时却坐在皇宫琼楼玉宇的屋檐上,与人共赏如水夜色下的满天繁星。

晓星辰一掌拍开西岳名酒“桃花笑”上的泥封,丝丝缕缕的甜味儿便瞬间蔓延开来,钻入五脏六腑,使人几乎未饮先醉。

世间甜酒本就少见,他耗费几番心血,才在故乡闻名的西凤酒系[5]中寻得一种改良旁支,酿造时以桃花入酒,方得酸、甜、苦、辣、香五味俱全而各不出头,是为“桃花笑”。

不辞劳苦,只因一人嗜甜。

薛洋毫不客气地接过晓星辰递给他的琼浆玉液,熟练地挂上对方的肩膀,窃窃偷笑:“你很懂薛爷爷的品味嘛!我喜欢!”

不待晓星辰回答,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物,又促狭地道:“只可惜我带来的‘一口醉千年’[6]乃仙灵所酿,凡人只尝一口便要醉上千年,当真是实实在在的醉生梦死。所以只能给你闻闻味儿,叫你看着我一人喝。”

晓星辰扑哧一笑,道:“只许闻,不许喝,你是要占我的便宜了。”

“嘿,神仙喝的酒,有的闻就不错了!”

看着薛洋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世上独一无二的仙家珍宝,晓星辰仔细地端详这异常澄澈透明的液体。星光下酒液流光溢彩,他仿佛从中窥见了自己的半生悲欢与斑斓梦境,一时心中感慨万千,叹道:“幼时天师为我批命,说我福缘深厚,日后必得神灵庇佑。初闻时我年轻气盛不以为然,只觉得天师的卜命说辞皆是为了讨好圣心,如今想来竟是句句落实,一字不差。”

“我居然真的遇见了你。”

将晓星辰最后的隐晦情语字字听在心里,薛洋对他先前所提却不屑一顾,嗤笑一声:“凡间道士哪懂什么真正的占星之术,我看他不过是胡说瞎猜碰巧蒙对了一回。”

眉宇间闪烁着绝对的骄傲自信,少年举起右臂伸向夜空,动作简简单单却声势浩大,气吞山河,似是要将繁星皓月都纳入手中。

“就让我薛大神为你观星知命,好好地算上一卦。”

25.

一切早已命中注定,星象万千,昭示着万物改不了的命途轨迹,逃不开的最终结局。

帝君所指的紫微星垣龙气缭绕,运势昌盛,正是天下百姓翘首以待之景,安世济民的贤君之相。

然而寓意着晓星辰自身命格的星宿,却在一片明旺之中显露出隐隐的灰败倾颓之势来。

薛洋眉心一跳,猛地把手中的酒杯捏成了粉碎,碎片直直扎进掌心里,引得身边人关切地询问。他却一言不发,拉下晓星辰的头便凶狠地吻了上去。

——我怎么能够允许你先我而死?!

26.

天命!天命!!!

由天地孕育的神明自诞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了令人绝望的无能为力。

晓星辰不知道的是,昨夜薛洋与他交换的亲吻其实旨在渡自身的一半神格给他,好与他共享生命,救他命理衰竭。

然而这个惊险万分的法子却并没有如薛洋所愿般生效,他越吻便越是心惊。顺着术法失效的缝隙一路摸进了晓星辰的魂魄深处,薛洋毛骨悚然地发现了一个谁也无法改变的预兆。

碎魂劫!晓星辰命中竟有碎魂劫!!!

百年后三魂七魄尽碎裂,一朝身死魂消,永世再难相见。

——那是连神灵也无力更改的宿命。

狗屁!去他妈的天命!晓星辰,我绝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能活下去,一定能!!!

区区天道胆敢把你从我手里抢走,想都别想!!!

薛洋目眦欲裂,直把晓星辰吻得口中血腥味四溢,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向他说出了三世轮回中第一句的欺骗。

“即使命中注定要魂魄碎尽,你也得死在我的手上。”

27.

永寿八十一年,皇帝退位。

晓星辰已然白发苍苍,薛洋却一如初见,仍是少年模样。

他剪下晓星辰的一缕银丝与自己的黑发,细细地编织缠绕在月老的红线里,牵在二人的左手小指上。

如此,便也算得上是结发。

二人相伴数十载,在生命的终点于那棵旧时的桃花树下,斟字酌句立下来世之约,言笑晏晏埋一坛桃花笑,许一场梦千年。

做完所有最后的告别,两人踏入同生共死的轮回。

相视一笑,指尖交扣

晓星辰一剑刺入薛洋的胸膛,薛洋伸手掏出晓星辰鼓动的心脏。

后人只见两具尸体相拥而眠,似有不死不休之态,唯独二人左手小指上的红线依旧紧密相连。

百年沧桑尽付笑谈间,任由他人评说。

28.

薛洋没有告诉晓星辰的是,同生共死的誓言乃是虚假的谎言。

为了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他不惜抛却仙灵之躯,与晓星辰一同洗去记忆坠入六道轮回,陪他渡那吞噬人魂的碎魂劫。

为了能够真正地拯救晓星辰,这是不可或缺的一步。

白白地在人间等待投胎转世的晓星辰可不是他薛洋的作风,那样只能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看着晓星辰魂魄衰竭而死,根本救不了他。

破,而后立。唯有应了这劫难,才能正面迎击所谓的天道。

而他薛洋,向来喜欢主动出击。

什么天命难违,就让他来逆天而行试试。

29.

天地赌一掷,时命乃大谬。

30.

义庄少年与白衣道士的那一世,终究是断了小指,碎了魂魄。

万事俱备

遥想当初永寿二十年后,薛洋呕心沥血,穷尽整整一个甲子,才研究出一个能够违抗天意,重聚晓星辰将来碎魂的阵法。

只是阵法凶险异常且前提苛刻,需得阵中二人之间有着纠缠不休难以两清的复杂因果,几生几世也还不清的孽缘情债,才能将两人的灵魂牢牢地绑缚在一起,行命格倒错的禁忌之法。

更加至关重要的是,唯有聚魂者亲手杀了施术者,阵法方能真正完成。

而晓星辰,才能得救。

31.

逆天改命之人,不容于世。

晓星尘终于从久远的回忆纠缠中清醒过来,即将陨落的神灵正在他的怀中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咒文缠身,霜雪满头。

“薛洋,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百年说不清的恩怨,三生解不开的孽缘

晓星尘曾经是晓星辰,后来是晓星沉,而薛洋却一直是薛洋,始终在他身边,从未改变。

“晓星尘,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因为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想起我,我让你看到的第一眼,都是我们初次相见时的模样。

薛洋一如金麟台上的肆意骄纵,虎牙闪烁,笑意张狂。

“在这永恒的长生中,你永远都不能忘了我。”

32.

灰飞烟灭的刹那,瞬间化作尘沙。

有神祗陨落,万物悲苦,风月齐喑。

至此,三生三世终了,晓星尘命中碎魂劫消,跳出天道轮回,不受生老病死的束缚。

天上地下独他一人,生死簿上再无姓名,司命星君难卜前路。

困于长生,独饮荒凉

33.

呜咽声声

狐狸用湿润的黑色眼珠悲悯地看了一眼晓星尘,纵身一跃,撞在院口的桃花树上,死了。

院中那棵桃树饮下滚烫的鲜血,终于开了花。

而晓星尘方才意识到,薛洋当年与他说的同生共死,不过是又一个谎言与欺骗。

——他将一个人永远地活下去。

34.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长生劫》——完

补刀集:想了想还是把最虐的几个细节但是文章里不能明写的放在这吧

※1:加上原著里道长和洋洋的初遇,薛洋三次与晓星尘的第一面都执着地让酒酿圆子出现了。洋洋的感情主要是:要让道长每次看到我,我都没有变。哪怕过了很多很多年,还是当时树上最初相遇的少年。

※2:“你只有杀了我,你才能解脱。”

薛洋发狠逼道长杀了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好像他口口声声说的不是杀死,而是拯救。”

两层意思:杀了薛洋就是救道长/薛洋觉得杀了自己也是拯救了自己,把自己从眼睁睁看着晓星尘死而无力回天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3:“活下去啊,我的星辰。”不仅是指皇宫时期的晓星辰,道长本身也是薛洋的星辰

※4:关于狐狸:其实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解决两个人吃饭的问题,后来发现发刀很合适

     小狐狸可以陪着薛洋一起死

     但晓星尘不行

     小狐狸撞死前看他的悲悯一眼,其实是在可怜他

     如果他死了,薛洋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永远地,活下去。

※5:关于结局之后的道长:

皇宫时期的晓星辰和薛洋在杀死对方前曾埋下两坛酒

后来在晓星尘获得长生之后,他终于能够饮下曾经仙灵所酿的酒

一口醉千年,沉沦美梦不愿醒

    然而桃花笑却不舍得喝,只是每次打开来,抱着闻一闻甜味,像是能够借此拥抱谁。

※6:文里出现的原著台词:希望能给读者带来新的体验(……)

“你骗我。你又骗我。”

“是,我又在骗你,只是骗了你的你都信了,不骗你的反而不信了。”

“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晓星尘,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7:道长的名字也象征着每一世的结局,第一世像星辰一样闪耀的两人,第二世化作尘土的两人,和第三世彼此沉沦和最终溺亡的两人。

后记(小细节):

1.糖的数量是薛洋给自己留的倒计时

2.“不知是酒酿还是春意过于醉人,以至于多年后晓星沉已经垂垂老矣,却还是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这个瞬间。”是指道长后来虽然外表还年轻,但心已经老了

3.在晓星沉时期狂塞了义城的刀和皇宫的糖

4.晓星沉看的书是第一世晓星辰藏在皇宫深处的珍宝,后来被薛洋找回来了。

5.薛洋刻萝卜花是为了刻道长小人练习

6.切苹果割破手指那块,脑补的义庄时期:盲眼道长切破手指了还是要坚持做完黑暗料理,最后被及时赶来,忍无可忍的洋洋赶出了厨房。

7.后期剩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薛洋才开始刺激晓星沉,为他恢复记忆做铺垫。

8.原著时期的两人像文里所说的一样,都洗去了皇宫时期的记忆。

9.“错了错了,剑要再抬高一点,捅肚子干嘛,直接捅人心脏才对嘛!”道长的确还是比较心软……从一开始就是

10.只是为了写李白聚聚最后两句诗的作者,才顶着期末季发了这把糖刀(???),好虐哦。

11.可能有番外,不要期待

注释:

[1]:古人曾称酒为“狂药”,因酒能乱性,饮后经常使人狂放不羁,放纵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2]: 此句源自懿丕同人文《结发授长生》

[3]: 觉得道长比较适合道家圣地华山的出身

[4]: 东汉皇帝汉桓帝刘志的第五个年号,翻了半天年号表,总算找了一个符合前文的,永寿即为长生

[5]: 西岳华山所在之处有中国四大名酒之一的“西凤酒”,被酒界权威誉为“酸、甜、苦、辣、香五味俱全而各不出头”。

[6]:仙剑奇侠传四中一个神奇的道具

[7]:天地赌一掷,时命乃大谬以及最后的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出自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carcharo

码了个原耽书单 共150本 不完全保证不书荒

巫哲

【校园】

《撒野》

《轻狂》

《嚣张》

《狼行成双》


【现代】

《解药》

《一个钢镚儿》

《格格不入》

《飞来横犬》


【未来幻想】

《熔城》


priest

【刑侦】

《默读》


【未来幻想】

《残次品》


【现代+奇幻】

《镇魂》

《烈火浇愁》

《山河表里》


【现代】

《过门》

《大哥》


【古风】

《杀破狼》

《六爻》

《天涯客》


淮上

【刑侦】

《破云》

《破云2吞海》


【丧尸+ABO】...

巫哲

【校园】

《撒野》

《轻狂》

《嚣张》

《狼行成双》

 

【现代】

《解药》

《一个钢镚儿》

《格格不入》

《飞来横犬》

 

【未来幻想】

《熔城》


priest

【刑侦】

《默读》

 

【未来幻想】

《残次品》

 

【现代+奇幻】

《镇魂》

《烈火浇愁》

《山河表里》

 

【现代】

《过门》

《大哥》

 

【古风】

《杀破狼》

《六爻》

《天涯客》

 

淮上

【刑侦】

《破云》

《破云2吞海》

 

【丧尸+ABO】

《不死者》

 

【现代】

《提灯看刺刀》

《提灯照河山》

 

【古风】

《青龙图腾》


【奇幻】

《提灯映桃花》 


漫漫何其多

【电竞+破镜重圆】

《AWM绝地求生》

《FOG》

 

【娱乐圈】

《影帝》

 

【古风】

《当年万里觅封侯》


【校园】

《想起我叫什么了吗》


【现代】

《婚约》

 

木瓜黄

【校园】

《伪装学渣》

《这题超纲了》

 

【娱乐圈】

《一觉醒来听说我结婚了》

 

【奇幻】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妖艳贱货》

 

【现代】

《七芒星》


木苏里

【无限流】

《全球高考》

 

【校园】

《某某》

 

【未来幻想】

《一级律师》

《黑天》


【古风】

《铜钱龛世》


【灵异】

《判官》

 

西子绪

【无限流】

《死亡万花筒》

 

【奇幻+现代】

《幻想农场》

《我五行缺你》

《为了和谐而奋斗》

《骷髅幻戏图》


【古风】

《寒剑栖桃花》


【快穿】

《快穿之完美命运》

 

莫晨欢

【无限流】

《地球上线》

 

【奇幻+现代】

《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古风】

《山河不夜天》

 

绿野千鹤

【现代】

《迪奥先生》

《临时保镖》

《失忆了别闹》

《皇上别闹》(古穿今


【奇幻+现代】

《以牙之名》


【古风】

《酌鹿》

《含桃》

《神木挠不尽》


拉棉花糖的兔子

【灵异 爽文】

《非职业半仙》

《兼职无常后我红了》

《道医》


【娱乐圈 重生 爽文】

《我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


【其他 爽文】

《我爱种田》

《修真界最后一条龙》

《我开动物园那些年》

 

稚楚

【娱乐圈】

《我只喜欢你的人设》

《营业悖论》


【校园】

《可爱过敏原》


【快穿】

《be狂魔求生系统》


一十四洲

【幻想未来】

《C语言修仙》

《小蘑菇》


【修仙】

《仙道第一小白脸》


骑鲸南去:

【快穿】

《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


【穿书】

《反派他过分美丽》


肉包不吃肉

【古风】

《余污》

《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北南

【现代】

《碎玉投珠》

《别来无恙》


【娱乐圈】

《跨界演员》

 

颜凉雨

【末世+校园】

《丧病大学》

 

【娱乐圈】

《空降热搜》

 

【无限流】

《子夜鸮》

《子夜十》

 

梦溪石

【古风】

《无双》

《千秋》

 

【奇幻+现代】

《步天纲》

 

不问三九

【现代】

《刺青》

《离婚之后我还穿着你的外套》

 

风流书呆

【奇幻+现代】

《灵媒》

《快穿之打脸狂魔》

 

语笑阑珊

【古风】

《帝王攻略》

《一剑霜寒》

 

【玄幻+校园】

《山海高中》


醉饮长歌

【未来幻想】

《你不要过来啊》

《全宇宙最后一只猫》

 

【奇幻+现代】

《妖怪公寓》

《非人类街道办》

 

【无限流】

《角色扮演》

 

【西幻】

《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酒矣

【未来幻想】

《我不做人了》

《幼崽护养协会》

 

龙柒

【校园】

《学渣同桌不需要安慰》

 

【无限流】

《游戏加载中》

 

【电竞】

《荣光》


【娱乐圈 奇幻】

《不谈恋爱就去死》


【古风】

《想飞升就谈恋爱》


睡芒

【校园】

《初恋选我我超甜》


【娱乐圈】

《演技派》


非天夜翔

【现代】

《夺梦》

 

【古风】

《相见欢》

《天宝伏妖录》

《定海浮生录》

 

【现代+破镜重圆】

《图灵密码》

 

【丧尸】

《二零一三》

 

墨香铜臭

【古风】

《魔道祖师》

《天官赐福》

《人渣反派自救系统》


唐酒卿

【古风】

《将进酒》

《南禅》

 

水千丞

【虐文】(建议按顺序阅读(有三条线

《娘娘腔》

《附加遗产》

《谁把谁当真》

《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却爱着一个傻逼》

《小白杨》

《职业替身》

《一醉经年》

《针锋对决》

 

【现代】

《养父》 


【未来幻想】

《寒武再临》


【奇幻】

《魂兵之戈》




单推一本


【娱乐圈】

《我磕了对家✖我的cp》by PEPA

《不红就要继承家业》by长生君

《彼得潘与辛德瑞拉》by徐徐图之

《小行星》by微风几许


【刑侦】

《犯罪心理》by长洱

《SCI谜案集》by耳雅(有五部

 

【校园】

《我喜欢你的信息素》by引路星(ABO

《阎王》by柳满坡

《岁月间》by静水边

 

【古风】

《君有疾否》by如似我闻

《鱼不服》by天堂放逐者


【奇幻】

《魔王》by月下桑


【无限流】

《画怖》by瑆玥

《灵异片演员》by戏子祭酒

《欢迎来到恶梦游戏》by薄暮冰轮(有三部


【未来幻想】

《杀戮秀》byfox




注:

加粗的是作者 【】里是分类

分的不是很细 头分晕了

收录了目前为止我知道的太太收藏量10万+的书 和一些单本推荐

顺序没有先后 不是排名

本书单防止文荒 不保证全符合口味 挑自己喜欢的看吧

以上共150本书 你看过多少本呢👀

不定期更新 欢迎评论补充

占tag致歉

阿青青

【李简】记忆回溯·新年

假设李玉穿回到和简隋英刚在一起的那年除夕,简哥如愿听到了那句“新年快乐”。也没有新年的分手,和被打翻的那碗面。而是愉快又幸福地度过了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春节。


新年快乐啊简哥。


寒故篇:①咕咕的生日  ①补档   ②跨年演唱会   ③芝士蛋糕    ④爱何辜 ④补档 

妹叔篇:点我(。・ω・。)ノ♡   补档 

群秀篇:①学生时期·如约  ② ...

假设李玉穿回到和简隋英刚在一起的那年除夕,简哥如愿听到了那句“新年快乐”。也没有新年的分手,和被打翻的那碗面。而是愉快又幸福地度过了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春节。

 

新年快乐啊简哥。

 

寒故篇:①咕咕的生日  ①补档   ②跨年演唱会   ③芝士蛋糕    ④爱何辜 ④补档 

妹叔篇:点我(。・ω・。)ノ♡   补档 

群秀篇:①学生时期·如约  ② 初wen   ③ 温泉 

李简篇:①新年   ②简隋林骨科失败 

晏周篇:①晏明修没有阻止周翔拍戏   ②重逢 ③没有推开周翔 

俞白篇:①雪山 

洛温篇:温小辉鼻子没断 

原顾篇:点我(*´▽`*) 


————————————

 

李玉一睁眼发现自己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而电话那头是简隋林的时候脸都绿了。

 

他明明只是在等简隋英下班的时候没忍住眯了一会儿,听见电话铃响了便按了接听,才刚听见简隋英喊他“小李子”,怎么一睁眼就什么都不对味儿了呢?

 

电视机聒噪地响着,春晚的舞台声和外面没完没了的爆竹声一起敲击着李玉的神经。

 

那边儿简隋林还在装模作样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李玉听着一阵烦躁,揉了揉太阳穴抑制住破口而出的祖安话把电话挂了。

手机上的时间蹦了出来:23:59。

 

李玉长舒一口气,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

 

简隋英睡得正香。晚上吃团年饭,一屋子人闹哄哄的。他现在就是简家的中流砥柱,不管是长辈还是晚辈,免不了要拉着他喝上一杯,简隋英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轮番灌,喝到最后腿肚子打颤,路都快走不动了才找了个借口回屋休息。醉酒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处在一定的麻痹状态。

 

手机铃声想起的时候,简隋英的第一反应是扔掉电话。

 

大过年的不好买新手机——简隋英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拐了个弯儿回来没好气地解气了电话:

 

“喂!谁!”

 

“简哥!新年快乐!”李玉抓着手机,在新春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中高声呼喊,“新年快乐简哥!新年快乐!”

 

接到李玉电话的简隋英一扫先前的阴霾,心情好的不得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借着酒劲儿大笑着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喊着:

“新年快乐小李子!赶过几天儿哥就去找你!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简哥,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李玉轻声问。

 

“新年愿望?”简隋英嘿嘿一笑,“你可是开窍了啊小李子,你放心哥肯定好好疼你。”

 

简隋英抓着电话叭叭讲着晚上和谁喝了酒,谁的孩子和李玉年龄相仿却比李玉差了一百个简隋林。

他本不是喜欢扯些有的没的的人,煲电话粥这种行为对简隋英来讲太婆婆妈妈了,但他就是想说,没话找话也舍不得挂断电话。

 

简隋英觉得自己的行为蠢透了,三更半夜像个怀chun少女给意中人写情书似的对着手机絮絮不止,可他不在乎。

 

谁在乎呢?他一个十几岁就没了庇护,一个人兜着一大家子人的底儿往前走的人,酒局上就算喝到脸色发青也只能一杯杯往下灌。

除了他爷爷没人在意他的死活,眼瞅着面儿上光鲜亮丽,实际上连个问他累不累的人都没有。所谓的亲戚,包括他亲爹更在意的都只是来年能再往兜里塞多少票子。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有人对他说新年快乐,第一次有人掐着零点的钟声对他说新年快乐。

 

“等初二我带小林子去你家拜年啊!你可得好好招待哥啊小李子!”简隋英快乐的快要飞起来。

 

李玉听见简隋林的名字皱了皱眉,手上青筋暴起,眼里的恨意藏也藏不住,然而声音却一如往常,“简哥,可我只想见你怎么办?”

 

简隋英乐不可支:“早说啊小李子,成,那初二哥自己去,不带小林子。”

 

挂了电话简隋英睡不着了,把被子团在怀里滚来滚去,越想越开心。他寻思自己终于把李玉这块石头捂热乎了,知道做点暖心窝子的事儿了。

 

同样失眠的还有李玉,他一直知道简隋英从很早就巴巴地喜欢他,但什么都没亲身体验一遍来的震惊——原来从这么早开始,简隋英就可以因为他的一个拜年电话乐得跟个孩子似的。

而他当年,却连条正儿八经的拜年短信都懒于施舍。

他翻来覆去地,忍不住掏出手机,把备注从冷冰冰的“简”改成“隋英”,再加上一颗小心心。

 

-

 

李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初二。

 

简隋英站在门外刚抬手准备按门铃,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哟,小李子,这么早就盼着哥来呢?”

“是,一直等着呢,可把你盼来了。”李玉自然地接过简隋英手里的东西,又顺手把大衣挂在架子上。

 

简隋高兴地不行,眼瞅着四下无人迅速捏了把李玉的脸。李玉也不躲,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李玉将简隋英带到了三楼的会客室,李玄早在里面等着了,看见人来了,三个人围着个将近两米的黄花梨大班台落座,李玄又装模作样地给他们沏茶倒茶。

 

简隋英对这些需要下功夫研究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对茶也不算了解,但品了一口,确实香沁宜人,回味无穷。

俩人又随便扯了几句闲话,简隋英就切入正题,还是谈那块儿地的部分。

俩人聊了一会儿,就达成了共识。

 

期间李玉一直在旁边坐着喝茶,话也不说一句。

 

简隋英轻扯嘴角,看他那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就特别想逗他。他悄悄踢掉拖鞋,用脚趾碰了碰李玉的脚踝。

 

却没成想李玉就跟提早知道他想做什么似的,也悄咪咪踢掉拖鞋,用脚心摩挲着简隋英的脚背。

 

一来二去的,反倒是简隋英先坐不住了,冲李玉快速眨了眨眼,收回脚坐的比小学生还要端正。

 

简隋英在李玄那儿坐了两个小时,看时间差不多就告辞了。

李玄本来打算送他们出门,结果刚到门口,手机就响了。

 

李玉正嫌他亲哥碍事儿呢,催着他哥赶紧接电话,自己则抓起外套去送简隋英出门。

 

才刚到车门边儿,李玉就忍不住一把扯过简隋英揽进怀里,堵住了他温热.的唇。

自从莫名其妙到了这边儿,李玉已经满打满算三天没见过简隋英了,每天抓心挠肝儿地想着,奈何几年前的李玉实在是太不懂事儿了,手机里连张照片都没有。

 

“我今晚.去找你,”李玉松开简隋英,盯着呼吸还没顺过来的简隋英喃喃道,“你今天谁都不许找,就在家等我。”

 

-

 

简隋英那个乐啊,随便找了个理由干脆连晚饭都翘了,又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仪容,跟个待开屏的孔雀似的,香喷喷热乎乎地出门了。

 

大过年的路上的车非常少,简隋英没用上半小时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才一开门,就看见李玉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来这么早是不是没吃饭?”李玉啾一口简隋英,“我炒了几个菜,老马家过年送的香椿鱼儿挺新鲜,我给你带了些来。饭马上就焖好了。”

 

“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儿?”简隋英捏着他的嫩脸蛋儿,“我可真稀罕你啊小李子。”

 

李玉心里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他深深地盯着简隋英,好像要烙进灵魂里。

 

李玉做的饭对胃口到简隋英都诧异,一边觉得幸福,一边感慨自己的人格魅力是真他吗大,大到连李玉这么朵高岭之花都被拿下了。

 

这里应该有辆车等老福特上架补

 

休息好了又被伺候着清理干净的简大少开始撵人:“行了啊小李子,该回去了,再不走你家人该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呗,大不了就承认了。”

“行啊你小李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儿这么大呢?”

 

“你不困了?那再来?”李玉作势就要压/上去。

 

“困困困,”简大少耍赖,“我睡着了啊,你老实点儿。”

 

李玉嗯了一声,把头埋进简隋英怀里。

 

-

 

李玉回过神来的时候简隋英就站在他面前:“干什么呢小李子,接了电话一句话不说,害得哥白担心。”

 

“简哥……我可能是做了一个梦。”李玉起身蹭了蹭简隋英的额头,

“梦见我了?”

“嗯。”李玉点点头。

“小李子你想哥就直说嘛,哥这种人.间.极.品,你做梦都惦记着多正常。”简隋英嘿嘿笑着拍拍李玉胳膊,“回家了小李子,我想吃你做的香椿鱼儿了。”

 

“香椿鱼儿?”李玉愣住了。

 

“你是睡傻了吗小李子?咱俩刚好那年你给我做过来着,你哥昨儿个刚送了些来,”简隋英冲李玉招手,“快走了饿死我了。”

 

李玉快步跟上简隋英,夕阳将两人并肩的身影拉的老长。

 

-

 

一个小预告:下一章治好程秀的耳朵(ノ)`ω´(ヾ) ​​​ 

琉芒

【瑞R】破晓

 * 骑士和怪盗的场合 *

*  RK的告白心理剖析 *

 * 影之书联动 *


  怪盗是在又一次的追逐中感到疲惫的。


  两道身影沐浴在夜色下,交错间发出兵刃交加的碰撞声。


  在追逐的最后,金发的骑士用剑封锁了怪盗的去路,他银叶打造的盔甲在月色下呈现出无机质的冰冷,湛蓝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的人,再一次说道,“RK,你不该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内心深处不想伤害任何人。”


  RK就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过,...

 * 骑士和怪盗的场合 *

*  RK的告白心理剖析 *

 * 影之书联动 *

 

 

  怪盗是在又一次的追逐中感到疲惫的。

 


  两道身影沐浴在夜色下,交错间发出兵刃交加的碰撞声。

 


  在追逐的最后,金发的骑士用剑封锁了怪盗的去路,他银叶打造的盔甲在月色下呈现出无机质的冰冷,湛蓝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的人,再一次说道,“RK,你不该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内心深处不想伤害任何人。”

 


  RK就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过,出言讽刺过,甚至敷衍应和过。但此时他突然觉得很疲惫,像是无处可躲,又像是不想再躲了。


 

  他定下脚步,勾了勾唇笑道,“瑞琪,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你是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吗?”

 


  那个人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你的任性的确给庄园带来了不少麻烦。”瑞琪语气是一如既往地坦荡直率,听在怪盗耳朵里却是无比刺耳,“但你本心并不坏,你只是想找到你的父亲,而摩尔庄园永远有你想守护的东西,你不会做出破坏摩尔庄园的事情。”

 


  “是你把我看的太好了。”RK抿了抿唇,嗓音冷淡,“真正的我生性卑劣,容易嫉妒,多的是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

 


  他身形太过单薄,墨蓝色的披风像是要消融在夜色里,说这话的时候更显得孤零零得可怜。瑞琪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像是在看着一个说气话的孩子。

 

 

  RK看着他这副无波无澜的平静样子,只觉得更生气,“你只知道我在执着于寻找父母,却不知道我看到街上小孩子欢声笑语是怎么想的。每当我看到父母拉着孩子的手那样一家三口走过去,我便会嫉妒,怨恨,觉得这个画面碍眼得很。”

 

 

  他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思摊在明面上,剖开了捣碎了,继续说道,“我不明白幸福的家庭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不能是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幸福,而其他人却都过的那么开心。”

 

 

  “就连对你,瑞琪团长。”怪盗近一步靠近了骑士,两个人的距离缩短到一个拳头。RK仰起头看向瑞琪,透过蝴蝶眼镜几乎能看见其中暗哑的紫罗兰色,他的语气变得更加自嘲,“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的?”

 

 

  瑞琪依然看着他,不闪不躲,似乎对两个人过分逼近的距离毫无所觉,又像是注意到了却毫不在意。

 

 

  兴许是过分贴近的距离容易让人产生亲密的错觉,RK看着瑞琪那双漂亮的蔚蓝色眼睛倒映出他的身影,顿了顿,然后低低开口道,“其实我只想独占你,不希望你的目光看向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金发骑士湛蓝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

 

 

  还是说出来了。

 

 

  RK闭了闭眼,确保自己能够坚持把话说完。

 

 

  “每当我看到你守护摩尔庄园的每一个人,对他们温柔以待,我便会想如果你也能这么对待我该多好。每当我看到你为了庄园不惜拼命,把自己的性命视若无睹,我便会嫉妒庄园里的每一个人。” 嫉妒为什么那个人不能只是我。

 

 

  “有时候我会想着要是他们都不在就好了,这样你就没有可以温柔对待的人,没有可以以命维护的家园,你别无可选,就只能看着我,护着我,爱着我了。” 而只要有摩尔庄园其他人在,这个人的目光永远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瑞琪,你知道我对你存了这样肮脏卑劣龌龊的心思吗?你知道了之后还能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吗?还能像往常一样平常地对待我,劝解我,接近我吗?” 能不能不要远离我,讨厌我,排斥我。

 

 

  怪盗一口气说完后安静下来,像是早就想说这些话,又像是没想到自己会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和骑士离得很近,却又好像离得很远,以至于他一颗心飘飘忽忽的没个着落,慢慢陷入了湿沉的沼泽。

 

 

  夜晚就快要过去了,太阳还没升起,墨蓝色却已经一点点被剥落。

 

 

  他想,黑夜就要结束了,他该走了。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心思,大概只适合留在暗无天日的黑森林里不要出来。

 

 

  于是他最后问道,“就是这样,骑士团长听完有什么感想吗?”

 

 

  瑞琪没有回答他。

 

 

  这是在震惊,迷茫,还是在克制心里那份不适免得对着他指责出声?RK垂了垂眼帘,这样也好,以后就没有念想了。

 

  

  他僵硬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打算起身离开了。

 

 

  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拉住了他。

 

 

  怪盗冷冷地转过头,像是刺猬要竖起保护自己的外壳一样,“怎么,骑士团长对我的人格有什么指教吗?”

 

 

  他嘴上不饶人,心里没来由地害怕起来,瑞琪会对他说什么呢,“你是想要教育我,还是想要安慰我?不管是哪个我都不需要,本来一开始我也就不指望你能回应什么,整件事就是我一厢情....”

 

 

  “RK。”那个人念他的名字,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我没有这样想。”

 

 

  也许只是假话,但RK漂浮不定的心突然落了落。

 

 

  又来了。RK想,这个人总是擅长做出他无法预料的举动,一次又一次突破他的预期,所以才会让他意料之外地心动,所以呢,这次又要用什么出人意料的方式拒绝他?

 

 

  抓住他手臂的那只手却悄然攥紧了,有些令人不适的力道像是要传递某种紧张。

 

 

  他听见瑞琪问,“所以,你是喜欢我吗?”

 

 

  这个人是听不懂人话吗?RK破罐子破摔地说,“如果我说是呢?怎么,瑞琪团长是不是要对我又是愧疚又是抱歉,哦,还是说觉得我恶心肮脏,上不了台面.....”

 

 

  瑞琪又一次打断了他,“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RK忍不住嗤笑道,“那你问这句话做什么?把我见不得人的心思拿出来晒晒,好让我全方位地认识到自己的卑劣?”

 

 

  天色灰蒙蒙的,骑士背着光,神情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分明,“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确认的?

 

 

  “我想确认一下不是只有我喜欢你。”



  “你也是喜欢我的。”

 

 

  怪盗微微地睁大了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人的耳垂微微地红了,却依然直视着他,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不需要庄园其他人消失,也不需要庄园不存在,我也会看着你,护着你...并且爱着你。”

 

 

  “我会看着你,不会把看着你的目光移向任何人。”


 

  淡青色的天朦朦胧胧的,第一缕晨光透过了稀薄的雾气。



  怪盗看见骑士的金发在破晓的晨光中像是落了一层雪,湛蓝的眼里只倒映出怪盗一个人的身影,神色无法掩饰的紧张和喜悦。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RK终于想,他躲了这么久,他一直以来在躲什么呢?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一轮太阳,而光注定是要照到人身上的。

 

 

  他也不例外。

 

   

ハジメ

After Noon 37【HP/哈德/正剧向】

 • 说起来实际上我个人对英雄类角色不感冒……好吧实际上我对HP里除了拽哥万事通卢娜之外的人都不怎么感冒,但是当然不会讨厌_(:з」∠)_

 • 个人平时的偏向还是很明显的,写文的话……各位不觉得太OOC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 700fo感谢!!

 • 昨天晚上收到了封面样稿,排版也开始了w不过我觉得还是不会太快,样本到我手里之后我会拍几张发上来


目录归档: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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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福灵剂


  通往校长室的路上没有人,但德拉科没有解除幻身咒...

 • 说起来实际上我个人对英雄类角色不感冒……好吧实际上我对HP里除了拽哥万事通卢娜之外的人都不怎么感冒,但是当然不会讨厌_(:з」∠)_

 • 个人平时的偏向还是很明显的,写文的话……各位不觉得太OOC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 700fo感谢!!

 • 昨天晚上收到了封面样稿,排版也开始了w不过我觉得还是不会太快,样本到我手里之后我会拍几张发上来

 


目录归档: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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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福灵剂


  通往校长室的路上没有人,但德拉科没有解除幻身咒,他站在滴水兽面前不断猜测口令,能想得到的魔药名称快被猜遍了,石雕还是没有打开的意思。
  斯内普教授会设置什么?教授喜欢的除了魔药……波特的母亲?
  “莉莉。”德拉科试着说,“莉莉・伊万斯。”然而还是不行。
  “凤凰社。”
  “邓布利多。”
  在他说出前任校长的名字后,石雕终于转开露出后面的螺旋楼梯,他冲了上去,推开门却发现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连肖像画都全部空了。
  见鬼,本来想着就算找不到斯内普教授,也能和邓布利多聊聊的。
  德拉科在教会赫敏幻身咒之后,万事通小姐就拉着罗恩跑出了那间屋子,德拉科思考半天,也决定来找斯内普,可惜扑了个空。他站在校长室思考接下来该去哪儿,他在开始猜口令时就感到楼下一阵地动山摇,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霍格沃茨的石墩全都“活了”,上辈子只顾着逃命的时候他看到过。然而现在安静好一会儿了,德拉科决定先去大礼堂看看,说不定半道上也能碰见一些人。
  城堡像是空了一般,直到他来到大礼堂,才看到麦格教授正在对所有聚集在一起的学生说着自己的安排,除了斯莱特林之外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都显得振奋不已。哈利正沿着格兰芬多长桌寻找着什么人。
  “我知道你们准备抵抗。”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淹没了麦格教授的声音,它好像是从四面八方发出来的,充斥了整个大礼堂。学生们发出尖叫,有的人搂作一团,惊恐地四处张望。德拉科动弹不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辈子还没有直面过伏地魔,最接近的一次也是在戈德里克山谷,在赫敏拉着他们幻影移形的前一秒感受到了背后冰冷的视线。
  他还是对这个声音充满了恐惧,甚至下意识捂住左臂,就那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们的努力是没有用的。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死你们。我对霍格沃茨的教师十分尊敬。我不想让巫师流血。”
  大礼堂内一片寂静,呼吸都显得那么突兀。
  “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伏地魔的声音说,“你们谁也不会受伤。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会让学校安然无恙。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会得到奖赏。”
  “我等到午夜。”
  寂静再次吞没礼堂,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用眼睛找着哈利的位置,包括德拉科。无数道目光死死盯着雕像般的哈利。德拉科还没有下一个动作,斯莱特林长桌上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
  “他在那儿!波特在那儿!快把他抓住!”潘西或许是害怕极了,带着哭腔喊。
  “不行!!”
  当所有的目光投向门口,德拉科才意识到自己也惊恐地尖叫出声了。而当所有的目光都变得更加惊恐,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解除幻身咒,对其他人来说这又是一道看不到说话人的声音。
  金发的斯莱特林连忙用魔杖敲了敲自己头顶,当他现身,听到了不止一声惊呼自己名字的声音。
  “德拉科!?”潘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布雷斯猛地站了起来。
  但德拉科没管这些,他无视所有目光跑到哈利面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你不能去!”德拉科焦急地说。
  “我没说要去。”哈利奇怪地看着认定了自己一定会去的德拉科。
  ……看来是着急早了?德拉科尴尬地收回手;“我怕你逞英雄。”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一个斯莱特林要把哈利交出去,另一个打死不让他去,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态度才不突兀。
  麦格教授清清嗓子:“谢谢你,帕金森小姐,你和费尔奇先生一起先离开礼堂。你们学院的其他同学也可以跟上。马尔福先生……”
  “我留下看住这个白痴。”
  “……咳咳,斯莱特林先走!”麦格教授大声说。
  板凳碰撞的声音响起,德拉科还在忙着和哈利互瞪,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见你还活着我真意外,马尔福。”布雷斯调侃道。
  “是啊,居然没被波特气死,我也挺意外的。”德拉科附和。
  “你可以走,免得被我气死。”哈利翻白眼。
  “哦得了吧波特!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激将法简直太烂了!”
  哈利顿时有些尴尬。
  “两位,我没兴趣打扰你们打情骂俏。”布雷斯伸出一只手示意暂停;“我只是来打声招呼顺便道别,马尔福,我还能看到活着的你吗?”
  “你最好保证自己还能活着见到我,扎比尼。”德拉科说。
  黑皮肤的斯莱特林笑了笑,对哈利留下一个德拉科看不懂的眼神,跟在赫奇帕奇们后面离开了大礼堂。
  四张桌子渐渐地空了。斯莱特林桌旁空无一人,唯一留下来的那个站在格兰芬多的位置上;而拉文克劳鱼贯而出时,一些年纪较大的同学坐着没动;赫奇帕奇留下来的就更多了;格兰芬多更是有一半的同学都待在座位上。麦格教授只好从讲台上下来,强行驱赶不到年龄的学生。
  亚瑟・韦斯莱正焦急地问着留下来的格兰芬多有没有见到罗恩和赫敏,金斯莱走上讲台,开始发表护卫安排。
  “嗯……抱歉?”哈利装无辜地说。
  “晚了波特,我告诉你,等打完伏地魔你别想我还能这么忍你……”德拉科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然后慌张地在皮袋里掏来掏去,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捏着哈利的下巴就要往他嘴里灌。
  “马尔福!?等、你不能因为我惹你生气了就要毒死我!”哈利拼命挣扎。
  “谁要毒死你!一两口没问题!”德拉科把小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福灵剂,给我喝下去!”
  “等等!!”哈利用力推开德拉科,“你哪儿来的福灵剂?”
  “几年前自己做的,一直忘了,品质有保证,你赶紧……”
  “把它分下去。”
  “……什么?”德拉科以为自己没听清。
  “听我说,德拉科。六年级那次食死徒入侵我把魔药课上得到的福灵剂留给了罗恩他们,他们战斗前一人分了两三滴,于是所有打向他们的魔咒都会恰好偏离一点!”哈利兴奋地说,“你这比我的多一倍!分下去能给好多人!”
  德拉科看了眼挤在讲台上的人群;“你注意到没?即使一人两三滴,也分不给所有人。”他冷淡地说。
  “对,我明白,可我在意的太多。”哈利说,“所以你去,你去分给你认为需要的人,当然包括你自己。你比我能分析清楚事态……实在不行就,从我们都熟悉的人开始,我很想自私但我真的办不到……”
  “所以你把这个工作推给我,到时候如果有谁出事就归我……”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利惊慌地否认。
  “别扭扭捏捏的,波特,我没说不行。我还挺乐意去做这事的,前提是你先喝一口。”德拉科在脑内回顾着自己能够记住的死亡人员名单,他的目标很明确,比如弗雷德・韦斯莱、莱姆斯・卢平、尼法朵拉・唐克斯。德拉科盯着哈利硬是要他先抿了一小口,然后接过瓶子。
  “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突然想去做的事?”德拉科紧张地问。
  “我突然觉得我得去魔药储藏室一趟!”哈利雀跃道,把活点地图往德拉科手里一塞,告诉他如何使用之后就走了。
  “……啥?”
  德拉科看向一溜烟跑走的黄金男孩,突然想知道他是不是为了不想被伏地魔阿瓦达,准备提前喝瓶毒药。
  



  
  拿着活点地图和福灵剂,德拉科找到了每一个自己认为哈利会在意的人,悄悄告诉他们拿一个容器来盛两滴福灵剂,战斗开始后再吞下,因为他不确定两滴能持续多长时间。
  轮到卢平和唐克斯时,狼人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他。
  “泰迪的照片,哈利已经看过了。”狼人温和地说,一旁的唐克斯头发变成了金色。
  “魔法照片吗?”德拉科犹豫半晌,接了过来,照片上是一个长着一簇青绿色头发的小宝宝,正冲着镜头挥动着胖胖的小拳头。“我还以为能看到他头发变色的样子。”他有些失望地说。
  “我可以现场变给你看!”唐克斯开心地说,随即把头发颜色换来换去,在德拉科眼前晃着脑袋。“或者你可以什么时候去我家……不嫌弃的话。”
  “值得考虑。”德拉科挑眉,“你不在家看着他?”
  “我母亲会照顾他的,而且我受不了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儿,更何况,我对你有点好奇。”唐克斯说。
  德拉科没再说什么,耸耸肩将照片递回去,随后又去找其他人。
  当小瓶只剩最后一层薄薄的金光,没被分到的人还是占了大部分,他自己还没留,德拉科盖紧瓶盖,和地图一起收进皮袋,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古怪的、哀恸的尖叫。
  午夜到了,战争开始。
  这声惨叫又让他想起一件事:上辈子自己在前往有求必应室找哈利之前也听到了一样的声音,也就是说那时哈利还在学校,那么他去禁林是在……
  灌早了啊!!!!德拉科简直想要惨叫,他绝望地转身,正好看到浑身脏兮兮的赫敏和罗恩,他们都抱着什么东西,罗恩胳膊下还夹着一把飞天扫帚。
  “……把你们给忘了啊!!!”德拉科放声惨叫,吓到了还在兴奋中的两人。
  “什——什么?怎么?”罗恩慌张地问。
  “我有一瓶福灵剂,波特说尽可能多地分给别人,活点地图上没看见你们我就忘了啊!”
  “没事,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分到。”赫敏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哈利,哈利呢?你们没待在一起?”
  “我灌了他一口福灵剂他就突然说要去魔药储藏室,正打算去找他。”德拉科烦躁地说。
  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
  “那一起吧,我们也要去。”赫敏说。
  “算了,你们去我就不去了。”德拉科想起上辈子有求必应室的火海,不知道这次那两个大块头还会不会出现,如果真的出现了,自己最好别过去刺激他们,万一克拉布再用厉火烧了地窖怎么办。
  三个人分别向两个方向跑去,德拉科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等中场休息再去给哈利灌一次福灵剂。然而他刚走到一处楼梯就撞上了往下跑的金妮。
  “……拜托你们了别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啊!”
  为什么他把波特的小女朋友给漏了啊!!
  “什么!?有危险!?”金妮立刻警惕地举起魔杖向四周看。
  “不,没有。”德拉科自暴自弃地说:“我跟你一路走。”
  好歹他的战斗力比真正十几岁的孩子好得多,不是吗?
  德拉科跟着金妮加入了战斗,二楼还算平静,然而一楼魔咒乱飞。或许是福灵剂的原因德拉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刚才自己见过的脸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金妮战斗起来比五年级在神秘事务司时更加疯狂,好几次德拉科都险些以为身边站着的是个身经百战的凤凰社成员。德拉科虽然总是想逃避战斗,然而这不代表他很弱,说实话,真的加入进来会发现这些食死徒甚至不比曾经追杀他的魔法部傲罗可怕,即使在没有神秘事务司那些环境条件的情况下,德拉科也没有觉得吃力。
  他在歇口气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失声喊道:“波特!?”
  “哈利?你看见哈利了?”金妮气喘吁吁地问,潇洒地甩了甩头发。“哦,那快去吧,我知道你会担心他。”
  德拉科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直接跑了出去。他从窗口看到哈利正在往禁林的方向跑,满脑子只剩下要去拦人。当他跑到半路周围的空气突然异常冰冷,德拉科看到一大片摄魂怪向哈利飘去,赫敏在尖叫着,她和罗恩的守护神消失在空中。德拉科不敢再靠近,他学习守护神咒的进展实在缓慢,最好的一次也只是放出了一大片银色的雾。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召唤出有肉身的守护神,可哈利看起来已经被黑雾吞噬了,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等其他人赶来,德拉科只知道说什么不能让哈利死在这里,无论如何哈利必须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因自己的犹豫死亡。
  “呼神护卫!”他孤注一掷地喊。
  一片银白色的雾从魔杖尖涌出,紧接着凝出了实体,德拉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动物咆哮着冲向摄魂怪,打散了围着哈利的黑雾。紧接着又有一只兔子、一只野猪和一只狐狸从身后奔跑而来,掠过罗恩和赫敏的头顶成功逼退其他方向的摄魂怪。
  “哈利!快!”赫敏大喊,哈利顺着空中的银线向后看到他们时,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握紧魔杖,召唤出了牡鹿守护神在空中奔跑。
  “太感谢了,”被摄魂怪影响了的罗恩颤抖地说,“得救了,你们救了我……”
  一阵巨人的吼声从禁林方向传来,哈利大喊着快跑,德拉科愣了一瞬,追着他们跑去。
  “马尔福,你什么时候能变出来守护神的?”罗恩看到德拉科,插空问道。
  “就刚刚。”德拉科恍惚地回答。
  “你还好吗!”赫敏大声问。
  “不好!我他妈是个斯莱特林!”德拉科惊恐地说:“萨拉查啊!为什么我的守护神是只狮子!”
  跑在前面的哈利发出一阵大笑,一点也不像刚才遭遇了那么多摄魂怪的模样。他指着打人柳让所有人都过去,德拉科终于缓过神,一把抓住停下的哈利。
  “你去禁林干什么?”他质问。“伏地魔可能会在那儿!”
  “不,不是禁林。”哈利指着另外两个正在试图让打人柳停下的同伴;“我们去尖叫棚屋,这里有条密道,你怎么来了?”
  “凑热闹。”德拉科随口瞎扯,“我都来了,别想把我赶回去!”
  哈利看起来似乎也在赶时间,没有一直坚持,只是让他跟在罗恩后面最后爬进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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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福灵剂的时候德拉科的心理活动就是我的写照,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往外冒!求你们了不要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啊!!!

唐克斯被我强行提前出场,我要救她(理直气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