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关游戏的一点小感想
因为我有随手记录感想的习惯,所以分别记录了打到一半和通关后的一些感受,希望能找到共鸣。
剧透预警
玩到一半:
之前恐怖游戏看到红光一般都没什么好事,不是鬼发现你了就是快死了,但是在这游戏里红光意味着光源,火把,在黑压压的鼠群中意味着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瘟疫肆虐的中世纪,父母被教会杀死,身边只有一个病弱的弟弟,教会还疯狂追捕你们,你会怎么办,只有跑,玩命跑,这游戏真的是我玩过最压抑的。
潜行也很令人胆战心惊,它令我时刻记住玩的是黎明杀机不是刺客信条,刺客信条潜行被发现了可以无双,GTA5潜行被发现了可以突突突,但是这游戏里你只能躲藏或者逃跑,虽然女主的甩石头能力仿佛开了锁头挂...
因为我有随手记录感想的习惯,所以分别记录了打到一半和通关后的一些感受,希望能找到共鸣。
剧透预警
玩到一半:
之前恐怖游戏看到红光一般都没什么好事,不是鬼发现你了就是快死了,但是在这游戏里红光意味着光源,火把,在黑压压的鼠群中意味着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瘟疫肆虐的中世纪,父母被教会杀死,身边只有一个病弱的弟弟,教会还疯狂追捕你们,你会怎么办,只有跑,玩命跑,这游戏真的是我玩过最压抑的。
潜行也很令人胆战心惊,它令我时刻记住玩的是黎明杀机不是刺客信条,刺客信条潜行被发现了可以无双,GTA5潜行被发现了可以突突突,但是这游戏里你只能躲藏或者逃跑,虽然女主的甩石头能力仿佛开了锁头挂,但是对缓解紧张的气氛也没什么用。
我认为此游戏最令人无法释怀的不是恶心的鼠群和死人,不是奇葩的收集系统,而且一种绝望感,这种感觉就像融入了你周围的空气,隔着屏幕我都能体会到女主的心酸、悲痛,作为玩家,我们能亲眼见证女主的成长,它被剧情描写的淋漓尽致,这是本游戏非常了不起的一个地方。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幕就是女主一行人跑到一个走廊处,拿起火把要往前走,前面有一个不停呼救的被困住的士兵,我眼睁睁看着我的人物向前走,火把前退却的鼠群越来越密集。士兵面前有一处可以点燃的灰烬,就在我快走到灰烬旁,马上就能点燃灰烬救他的时候的时候,火把前黑压压的鼠群吞噬了他。那一瞬间巨大的愧疚和无助涌上我的心头,这个场景仿佛在告诉我,在这片瘟疫横行的大陆,你救不了谁,保住自己的命才是唯一你能做到的事情。虽然后来看攻略发现这人是能救的,但是当时我真的想不到任何办法救他…是的,虽然难以接受,但是我们确实谁也救不了,神父、劳伦提斯医生、一个被困的士兵都被鼠群无情的吞噬了。我能做的只有看着女主不停哭泣,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必须前进。”这种压抑感使我不由得按下暂停,放下手柄,长叹一口气。
瘟疫传说,它堪称一绝的剧情代入感着实令我大开眼界,你不能放一堆老鼠、一堆病死的人、一群不讲道理的教会成员、士兵和村民就告诉我这是瘟疫笼罩的中世纪欧洲。但瘟疫传说巧妙的用这些元素为我们极其逼真地刻画了一对亡命姐弟的逃跑生涯。
打完了以后:
一开始的我:臭老鼠别过来啊啊啊
打到最后一章的我:加油啊,小黑鼠!
我万万没想到最后的boss战是俩召唤师对波,原来我们亲爱的弟弟憋了十几章就为了最后开启超能力——操控老鼠,太秀了。
说实话我对亚瑟的死真的挺不明白的,就为了唤起梅莉的复仇意识吗?太冤了。还有罗利克,真男人,比主角二人组还刺客的无双战神,他的最后一段剧情是我玩了整部作品唯一一次哭,太催泪了。
六个孩子对抗整个宗教审判所,难以置信,但是他们做到了,虽然有伙伴的离去,但是他们还是坚强的向前走,他们背负的真的很多。
宗教审判所,一个由偏执和贪欲编织而成的谎言。都能做出用人血供养老鼠,献祭活人等一系列暴行,居然还能打出“我们是在拯救世界”的旗号。
最令我感慨的是孩子们走向大审判官的那一段,这是最后的双向审判,更是孩子们对“绝对权力”“绝对力量”的反抗,非常了不起。
总之是打完了,感慨万千,整个游戏都透出一个观点“活着真好”。在见证了战争的悲惨与无情,瘟疫带来的恐慌和无助,宗教问题的复杂后,很想长叹一口气,活着真好。逃离了追杀你的人们,疯狂吞噬一切的鼠群后,每一次紧张的潜行、对抗后我的手柄上全是汗,这片刻的安宁就是我所需要的,哪怕只有一个过场CG的时间,也能让我松一口气。真的,这游戏太绝了,不论是剧情还是人物刻画都深深的震撼我心。
绑架日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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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2年 冬 16日 而天空下起了雨
离开Q的集装箱时已近六点,
站在箱顶远眺,
楼高云低,没有晚霞与夕照。
“要下雨了。”
……
敏拉开车送我回家,途经宝华街十字口。
红绿转换,人潮翻涌,
信号灯读秒,敏拉的食指点在方向盘上,
“刚才,Q房里有几个很大的纸箱。”
我说我也有看到。
“里面……”
“是避孕套。”
“那么多?”
“有市场嘛。”
说起来,
敏拉自己也藏过避孕套,高中的时候,
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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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2年 冬 16日 而天空下起了雨
离开Q的集装箱时已近六点,
站在箱顶远眺,
楼高云低,没有晚霞与夕照。
“要下雨了。”
……
敏拉开车送我回家,途经宝华街十字口。
红绿转换,人潮翻涌,
信号灯读秒,敏拉的食指点在方向盘上,
“刚才,Q房里有几个很大的纸箱。”
我说我也有看到。
“里面……”
“是避孕套。”
“那么多?”
“有市场嘛。”
说起来,
敏拉自己也藏过避孕套,高中的时候,
藏在她的手包。
我提起旧事,
敏拉坦率的承认了。
“你肯定猜不到我当年从哪里弄到。”
“哪里?”
“我爸妈的卧房。”
……
雨淅沥的下了,
落在车顶的天窗,
氤氲的湿气模糊了尽头的光亮。
雨中的霓虹,匆忙的男人举起手中的皮包。
车内,带有熏香的暖风静静的扫过脸庞。
隔音罩效果很好,
车外的世界跟默片一样。
隔音系统在行车的时候自动取消,静止时才会生效。
【全自动驾驶】曾在十几年前风靡城市。
直到AI的保护优先级出现争议——
遇险时优先谁的安全,车主还是行人。
数次意外的发生让复古的手动驾驶再度流行。
……
我不喜欢下雨,
钻石街租房的砖地常因雨气变得湿滑无比。
可我喜欢下雨的声音,
明明整个世界都被雨淋,却不可思议的感到安静。
……
“明天就是17号了。”
缴纳罚金的最后期限。
不知敏拉是否满意我的推理。
分析视频,回到母校,复原场景,
——大概是我们能做到的所有事情。
美季妒忌敏拉抢走日内瓦,于是偷走敏拉的外套,逼迫小满扮成敏拉,并在球馆过道的花盆上完成录影。
这就是我交出的答案。
之所以认定在小窗处完成拍摄的人是美季,基于一个相当主观的考虑——
想要击垮敏拉的风评,计划中最关键部分的便是这段拍有【敏拉】的视频。
我与秋秋对敏拉都没有类似仇恨的感情。
美季不可能放心将这件任务交给我们。
“负责偷拍的应该还是美季。”
尽管是毫无证据的揣测——
敏拉也无法给出更有力度的反驳。
“再者,”
既然美季拜托男生借到了球馆钥匙,偷拍的时候却不直接打开球馆大门,而是站上花盆透过门板上过高的玻璃小窗——
玻璃反光,不够注意的话还有可能映出偷拍者举着手机的形象。
我猜美季这么干的原因是想制造一种【当时的球馆大门是关好的】假象。
将偷拍者的身份与球馆内的三人隔开。
让【无意撞见】的情景更加真实。
对自己也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就算事后被查,从超过自己身高范围的地方拍摄,能起到些许的扰乱效果。
……
敏拉将跑车停在钻石街旁,
进出街口的行人朝车身投来漠然的目光,
很难分清这些人的眼睛里有什么,
他们走在路上,随便把视线扔到一些地方。
我不喜欢他们,
说真的,
你得喜欢这个世界,
或者说,这座城市,
至少你得信任它,
这样你才愿意为它留下一个孩子。
……
“就这样吧,”
敏拉靠在驾驶座上,全身放松,有些无力的垂下嘴角。
就这样吧,
她说继续下去也不会出现更好的解答。
“你接受了吗?”
“……你做的很好。”
可惜还是不知道谁偷走了敏拉的外套。
“不可能知道了,”
敏拉自嘲,
连她自己都无法回忆外套具体在那天的什么时间被盗。
“要是侦探小说就好了。”
小说的话,每个疑问都能画上句号。
“一点遗憾也不留。”
讲到遗憾——
我问敏拉,怎么忽然想起对十三年前的事情展开调查。
“心血来潮?”
她的语调跟了个并不疑问的问号。
……
车仍停在街口。
“高高,”
敏拉没有下车的意思,发动机也没有熄掉,
“我一直过的不好。”
她这样说道,
“如果美季的目的是把我毁掉。她办到了。我改了名字,换了学校……可不管我走到哪里,总有人能挖出那段录像……它像个幽灵,我怎样都摆脱不了……你错了一次,就要错一辈子。”
敏拉往下讲,
“你问过我,为什么一晚上不回家老公也不给我电话。”
“……”
“有天他看到了那段录像,就是这样。”
“你……”
“我什么?”
“你可以试着解释。”
她几乎要笑了——
“洗不掉的,这种脏水一旦沾上,那种味道一辈子都洗不掉。”
时间在沉默中浸泡。
我想安慰,但任何自以为是的理解都是一种补刀。
“高高,”
她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不明白,
她的话里似乎对我有什么期待。
“没有。”
我告诉她没有。
“那好……”
她不再看我。
敏拉拿出手机,为我转账。
1后面的六个零让我心花怒放。
“雨停了就下车吧。”她望着滑过车窗的雨痕。
“不了。”
我说我不躲雨。
因为一旦决定躲雨,就要一直等到雨停。
或许是害怕敏拉反悔借我100万的决定,我想逃出那里。
没等雨停,我匆忙的离开沉闷的车厢,
躲进钻石街的阴影。
我攥着获得转账的手机,像攥着自己的命。
……
其实今天下午,
在Q的集装箱内再次观看那段视频时,我发现了一处细节。
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所以没有告诉敏拉。
视频中【敏拉】的扮演者,在前戏开始前立于两名男生之间——
收腹挺腰,左脚尖45度外放,右脚尖朝前,脚跟紧连左脚。
修长大方,
是美季独有的模特式站姿。
2039年 真相
“像不像?”
——什么。
“这顶假发,从后边看像不像敏拉?”
——我不会帮你的,小满。
“你是她同桌,偷她外套很简单吧。”
——简单?那是长老院的东西,没人会动长老院的东西。
“所以一定能够成功。”
——别闹了,小满。
“我没闹。”
——你学也不上,整天关在房里。你妈妈很担心。
“哦,突然开始关心我了,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别用这种口气。
“美季那样对我,你什么时候为我说过一句话?现在来装好人了?”
——至少我没欺负你。
“你也没帮过我。”
——我没有正义到去为你自己的软弱买单。我只是个普通学生。
“普通?”
——你笑什么,小满。
“高依川,过去的事我没法怪你,就这一次,你帮帮我。算我求你。”
——你真要装成敏拉?
“我联系了两个男生,都是球队的,到时候还需要你到球馆把我们拍下来。”
——……
“这不难吧,高高,你没风险的。要是实在不愿意,你找个有体育课的下午,如果敏拉把外套留在教室,你只用帮我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在操场上,发短信给我,确定教室没人的话我自己去拿,反正我也请假了。”
“发条短信而已,没人会怀疑你。”
——不是怀不怀疑的问题……
——你真要跟那两个男的做?
——疯了吧……
“晚修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把敏拉引出教室,外套不见了她估计会比较着急。”
“你记着,她离开后你等五分钟再去球馆二楼,我会把照明灯打开,你负责往里面拍,一定要站远一点,不要拍到脸,外套上的十字星一定要显眼,就靠那个证明她的身份。”
——……
“回话啊高依川,这不难吧。”
——我知道了,美季逼你这么干的。
“什么?”
——美季逼你的对吗?秋秋说敏拉抢走了日内瓦。
“和那个鸡婆没有关系,她压根就不知道我的计划。”
——不是美季?
“当然不是。”
——那……是你自己要陷害敏拉?
“你会帮我的对吗。就这一次,你会帮我的吧,高高,我们一起长大……”
——等等,小满,我不懂啊……美季才是坏人吧。敏拉从来没有欺负过你,你为什么报复她?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为什么。
“……”
——告诉我。
“你非要我说。”
——嗯。
“……她安慰了我。”
——什么时候。
“十七岁生日,美季给我蛋糕的那次……”
“你知道她在蛋糕里加了什么吗?”
“……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其实无所谓了,”
“我本来都无所谓了的!!”
“我去医务室找漱口水,在那里碰到张敏拉。”
“她安慰了我你知道吗。”
“她安慰了我。”
“我想杀了她。”
——……
——我要走了,小满。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小满了,
——你很可怕。
“我从来就不是你认识的我。”
“不过高依川,”
“你也不是你以为的你。”
——别扯我,
——我只是个普通学生,
——不想惹麻烦。
“普通?”
——你在笑什么。
“你从小就说自己普通,”
“普普通通,一个人,不结婚,不生孩子,就这样过完一生。”
——不要学我说话。
“我耳朵都起茧了,”
“你以为这些听起来很深沉?”
“你以为我不懂?”
“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你想普通!?”
“屁,”
“你就是不想所以才整天说自己要普普通通,”
“不结婚?不生孩子?一个人过完一生?”
“这哪里普通?”
“你告诉我,这种标榜孤独的生活哪里普通?”
“你根本就不想普通,”
“你所有的重复只是哭着喊着求你自己接受你终究无法摆脱的普通。”
——……
“没用的,”
“高高,”
“我和你,”
“我们就是普通。”
——别说了。
“我们永远做不到敏拉那样,”
“有男人为我们开车门,穿十字星外套,用梅来德手包,”
“不是钱的问题,”
“赚到多少我们都无法变成那样。”
“梅来德的手袋,新年款,我自己打工,攒了好久才买到,”
“我拿去班上,她们都笑,说包包是仿的。”
“高依川,”
“很多东西一开始就定好了。”
“你知不知道,医务室南边最大的那张床,只有敏拉能躺,”
“还有日内瓦,连鸡婆美季都那么珍惜他,他去找敏拉,你猜敏拉怎么回答……”
“我们跟她不是一类,”
“她在我们上面。”
“我们一辈子都要仰视她。”
——闭嘴,小满。
“你以为你们是朋友,是吧,你和敏拉。”
“我把话放在这里——”
“你们的友情会在毕业那天结束,你们的生活不会再有交集,你们不会再有话题,你们是两条平行线,天上,地下。”
“也许未来她出版回忆录时会提到你,几行字,一页纸,用化名。”
——……
“但是啊,高依川,”
“我们能把她拽下来,”
“把她拉进深渊,”
“上不去的我们,可以让她下来,”
“我们可以看着她劣化。”
尾声
视频中的小满刻意摆出美季的站姿——
是用来嫁祸美季的手段。
让人们认为是美季在伪装敏拉。
然而线索埋得过于隐晦,
至今没人被误导。
……
说起来,
敏拉提过视频中出现的两次镜头下滑——
是我的左手还不习惯长时间握持手机的关系。
马路事故让我失去了右手食指,
不得不退出校队。
前往球馆拍摄视频时右边的手掌缠着绷带,只好靠不利手完成录影,
作为托底的左手小指滑了两次。
……
就是这样,
时隔十三年的诬陷,
我从开始便站在知道真相的那边。
……
17号早上,
我登录养老网,
走法院通道缴纳了高达100万的罚金。
一直以来悬在头顶的压力终于消去,
不结婚,不生子,一个人走完一生。
总算有了实现的可能。
我常想为什么我是这样,直到今天早上,我翻开日历——
冬月有31天。
说到冬月就是31天。
月尾的日期代表了月份的长度。
作为月尾的31号更容易被人记住。
这就是我想成为的东西,
末尾。
至少,在我的族谱里——
我是家族的终结。
人类的繁衍是道锁链,圆扣着圆。
而我将不在里面。
……
我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罚金的事解决了,这周末会回去看她和爸爸。
门铃响了。
我挂断电话。
打开租屋的房门,站在门口的是执法警察。
“是高依川女士吗。”
我说我交过罚金了,就在刚刚。
然而显眼的逮捕令呈在我的面上。
“你涉嫌绑架。”
没有反应的时间,我被带离公寓。
……
很久以前,我看过一部记录片。
讲一个犯人,
年轻的时候犯了错,一直在逃,
多年以后才被抓到。
落网时他平静的告诉警察——
我等你们到现在。
听起来很释怀。
我不理解,觉得他矛盾——
被抓的时候表现得那样豁达,好像他期待被抓。
可如果真的期待被抓,为何逃亡了那么多年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17号早晨,
警察将我带走。
被铐上的瞬间,
我忽然有些理解那个犯人的想法。
……
审判日——
我见到敏拉,
我们对视了五秒,
也许更久吧。
我确实给她老公打过绑架电话;
她也确实几天没有回家;
她转账给我的100万来自她老公的户头;
人赃并获。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还是报警了呢。
我隐约猜到,只是没有接受。
……
“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坦白。”
敏拉开口了,
“小满自杀的前一天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所以……
她半年前就知道了真相。
果然是这样。
小满……
你真无聊。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缺钱,也没想到你会以同学聚会的名义将我绑架。”
敏拉看我的眼神和语气,在极力还原她冷傲的高中时期——
却早已失掉当年的魄力。
“我曾当你是朋友,”
她说,
嘴角在抽动,
“我向自己保证,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坦白的话,我就原谅你,”
她接着说,
“可你没有。”
可你没有。
我看着敏拉——
她独自一人,
作为案件的原告与受害者,出庭的日子,没有一个人陪她。
她被我看着,
然后,某个节点,终于无法维持表情。
她开始哭泣。
普通的,丑陋的,扭曲的,哭泣。
就像失去了所有的东西。
(完)
性 别 选 择 针
——当男人还是当女人。
多乐米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
是从老师的口里。
老师说等大家升上四年级,都要面对这个分歧,
当男或者当女。
到那时候,
想当男人的,就走进一边的房间,打蓝色的针,
如果想当女的,
就去另一边,那个房间的针是红的。
所以打蓝针,变男人,
打红针,变女人。
——这个叫性别自主选择。选择性别的那天,就是性别选择日。
老师将【性别选择日】五个大字写上黑板,
并用粉笔在下面画出两撇【八】形的分岔,左边那撇通向【女】,右边一捺通向【男】,
【...
——当男人还是当女人。
多乐米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
是从老师的口里。
老师说等大家升上四年级,都要面对这个分歧,
当男或者当女。
到那时候,
想当男人的,就走进一边的房间,打蓝色的针,
如果想当女的,
就去另一边,那个房间的针是红的。
所以打蓝针,变男人,
打红针,变女人。
——这个叫性别自主选择。选择性别的那天,就是性别选择日。
老师将【性别选择日】五个大字写上黑板,
并用粉笔在下面画出两撇【八】形的分岔,左边那撇通向【女】,右边一捺通向【男】,
【女】字比【男】大一圈。
——大家出生的时候,都是没有性别的素人,是不完整的。
老师看着讲台底下,说人哪,必须要有性别之分,而性别呢,就是男人和女人。
接着,老师给【三年一班】的大家播放介绍性别的影片,先播放的是【女人】篇,
影片配有优雅的音乐。
……
多乐米斜过目光,看了看糖。
糖又在睡觉,埋头趴在手臂上。
作为多乐米的同桌,糖从来不听讲。
糖是个坏学生,
老师们都不喜欢糖。
——你们很丑。
二年级期末,学校组织大家去养老院做朗诵表演,结束之后,糖对陷在轮椅里的老人们说。
多乐米至今记得老师弯腰向老人们道歉的狼狈模样。
四年级以前,
学校采用封闭式寄宿,
养老院之行是多乐米和糖唯一的一次外出。
……
按规矩,
【性别选择日】定在四年级开学的第一天,
大家将在那天接受注射,成为自己选择的人。
而今天是三年级的最后一天,
老师选择在这一天播放介绍性别的影片。
影片末尾,
代表【男人】和代表【女人】的剪影牵手站在一起,
【女人】比【男人】矮一截,【男人】比【女人】宽一些。
——同学们,老师可以向大家保证,不管选择怎样的性别,都能迎来同样精彩的人生。
作为结语,
老师话音刚落,
糖忽然从趴着的姿势坐起来,不举手就擅自说,那老师,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同学们一下子全都盯着老师,
老师显然很不高兴,
——发言前请举手!
这样训斥后,糖被要求在门口罚站到下午。
……
——肯定是当【女人】啊!还用问!
一回寝室,
小吵闹就用打鼓的节奏边拍大腿边向多乐米宣布,
——你没听片子里讲?【女人】的寿命比【男人】长,而且同样的衣服,【女人】穿起来比【男人】漂亮。
多乐米模棱两可的点了下头,
听到万事通在旁边冷笑,
万事通是班里唯一上过网的学生,有一台偷偷带进寝室的电脑,
总觉得自己懂得比别人多,
每次和小吵闹唱反调,都要先往上推一下镜框,
——智障,你没发现介绍【女人】的片子比介绍【男人】的要长?而且讲【男人】的片子故意用了暗色调,也没配BGM。
万事通赌定小吵闹不明白BGM是什么,所以故意这么说。
小吵闹果然不懂,但又不想退缩,
——你放屁!
总之先朝万事通吼点什么。
并且很快,
小吵闹找到新的论据——
介绍【女人】的片子里有提,如果选择当【女人】,每个月都能收到国家发放的奖金。
——你看!有奖金!当【女人】会给钱奖励!当【男人】就没有!你说,怎么当【男人】就没有!
小吵闹觉得自己找到了道理,腰叉的特别用力。
万事通却故意挤出冷笑的哼音,
——猪,
ta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当【男人】本身就是一种奖励。
……
——所以到时候,你会选【男人】?
多乐米问万事通。
万事通给了肯定的答复。
——你呢?
又问小吵闹。
——肯定【女人】啊!谁要跟那个装逼犯一个性别!
总是这样,
如果万事通选A,小吵闹就选B。
一比一,
现在ta们都看着多乐米,好像多乐米的加入能决定哪一边赢。
可多乐米还没有拿定主意,
多乐米不想和任何一方搞坏关系。
……
小吵闹,万事通,糖,多乐米。
从一年级开始,
ta们四个就住同一间寝室。
小吵闹和万事通处不好,两人一有机会就拽着多乐米说对方坏话。
不论万事通还是小吵闹,
ta们都很喜欢多乐米,
而被ta们喜欢,多乐米也很享受。
在班上,多乐米有最好的人缘,是大家的朋友。
所以老师安排多乐米和糖同桌,
因为糖看起来很孤独,好像什么也不在乎。
糖不懂礼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常常迟到,
唯一承认过的朋友是一只鸟。
出处是作文课上,老师要大家写【我的朋友】,好多人写了多乐米,包括万事通和小吵闹。
糖却写了一只鸟,
那只鸟偶尔飞到寝室的阳台上。
全文只有一句话,
鸟飞到了阳台上,又飞走了。
老师扮出童趣的腔调,问糖,你的鸟朋友,它叫什么。
糖说我没有问过,
过了下又补充,
就算问了,它也听不懂。
老师看着这个9岁的素人小孩,觉得一点也不可爱。
……
糖被要求罚站到下午,
ta没有照做,
中午就回来了,
推开寝室门,
一个人走到靠近阳台的地方,隔着玻璃往阳台的栏杆望。
小吵闹和万事通在忙自己的事——
这是一种共识,
大家都不和糖讲话,
因为糖也不理大家。
多乐米算是例外,
所以当大家看到多乐米和糖在教室里聊天,会说,不愧是多乐米,跟谁都能聊到一起。
多乐米挺希望糖写【我的朋友】时能写到自己,
多乐米想象过,
老师朗读糖的作文时读到糖的朋友是多乐米时大家的表情。
……
——糖,你是当男还是当女。
多乐米走过去,
问了糖这个问题。
糖盯着阳台,勾起指头抠了抠脸,说今天鸟没有来。
说完拉开自己桌子的抽屉,把一些撕好的面包放上阳台。
……
虽然三年级结束后有一个月的假期,
但因为学校封闭管理,哪也不能去,
每天还得去教室对四年级的课程进行预习。
等这个月过去,大家升到四年级,就要选择男女。
——哎呀!
小吵闹说这根本不是多大的事情,到了高中还要分文分理,
——人嘛,不就是分来分去!
反正小吵闹已经决定当女的了。
可多乐米还没有下定决心。
因为之前介绍性别的时候,老师有说这么一句——
大意是男人喜欢女人,而女人喜欢男人,所以选哪边都会有人喜欢。
多乐米觉得有言外之意,是老师没有讲明,
如果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那是不是男人就不喜欢男人,女人就不喜欢女人呢?
选了一边,会不会被同一性别的人讨厌?
晚上,
在上铺,
多乐米把自己的疑惑告诉邻床的糖。
——不知道,
糖总是实话实说。
——你就不希望大家都喜欢你吗?
多乐米问糖。
——我对大家没有任何希望。
回答的时候,糖想都没想。
……
假期的第一个周末,
多乐米徘徊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
走进去之后,
ta用食指戳了戳老师的肩膀,
——是不是一定要选啊……【男人】还是【女人】……
一直以来,多乐米都是老师喜欢的学生,
对于ta的问题,老师尽量用温柔的语气。
——是的,
老师说,要选。
——不能不选吗。
——不选啊……那不就不男不女了?
——不男不女不好吗,我现在就是不男不女啊。
大家都喜欢我,这没什么问题。
——因为你是小孩子呀……
老师说小孩子可以不男不女,但大人不行,多乐米是要长大的,对吧。一个大人不男不女,是很恶心的,
没有人会喜欢ta。
——而且啊,
那天的最后,老师补充了一些话,或许是斜阳照进办公室的角度让老师想到了什么吧,
老师说我理解你的想法,其实每届都有学生不做选择的,
因为一些理由,
ta们放弃了,
选择性别的单子上,既不勾女,也不勾男,
什么针都不打,就这么长大。
——有这样的人吗?
多乐米很惊讶。
——有啊。
——ta们在哪。
老师沉默了一下,说ta们很多活不下去,自杀了。
——因为所有人都讨厌ta们吗?
老师说不全是的,
——性别会给人欲望,是欲望让我们活下去的。
尽管听不懂老师的话,
对多乐米而言,
只要知道不男不女的大人不可能招来喜欢就够了。
不论如何,
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
多乐米本想深入了解一下什么是男女。
可事到如今,
自己只有一次离校外出的经历,
试着问糖,记不记得二年级,大家去养老院朗诵,那些听我们朗诵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些皱巴巴的吗,ta们是老人。
糖给出一个根本帮不上忙的回答。
……
多乐米又去找万事通,
因为万事通总是标榜自己什么都懂。
万事通有一台小电脑,可以偷偷上网,
但校内有屏蔽电波,一个月成功联网时间累计不超过五分钟。
多乐米问万事通什么是【男人】和【女人】。
万事通花了两个星期,在堪忧的网速中下载了两张图片。
假期结束的一周前,
ta抱着电脑爬进多乐米的被窝,在被窝帐篷里向多乐米展示ta的电脑屏幕。
——看这个。
那是张奇怪的照片,
多乐米看了半天才看出那拍的是一个成年人的腿间,
成年人的腿间长着某个多乐米从未见过的物件,一个倒垂的【凸】形物体,毛皱皱的。
——这是什么。
——【男人】
万事通说,
边说边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腿间,
对于成为【男人】就要长出这种东西的事实,万事通表现的并不高兴。
——那【女人】呢。
多乐米接着问。
——女人就更惨了。
万事通点开另一张图片。
也是一个成年人的腿间,
没有倒垂的【凸】形物体,看起来比【男人】的正常一点,
——……像一个伤口。
多乐米说。
——就是伤口,
万事通点头,
——还会流血,据说。
……
多乐米找到机会,给糖看了这两张图片。
——都挺恶心。
糖露出嫌弃的表情。
多乐米想了想,把老师跟自己讲过的话告诉了糖,
且只截取了前面的一部分,
——其实可以不选的,据说每年都有人不选。打针那天,发到ta们手上的那张选性别的单子,ta们什么也不填。
糖耸了耸肩。
——我本来就不打算选。
……
鸟是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飞来的,
它很久没有飞上寝室的阳台,
糖出去了,不在。
对于选择性别的事情,多乐米有自己的决定。
ta拉开糖的抽屉,
找到撕好的面包,拿出两小条。
打开拉门,把面包放在阳台的地上。
左男右女,
ta想,如果鸟吃掉了左边的面包,我就当男的,如果吃掉的是右边,就女。
……
似乎饿了很久,
鸟看到了面包,
它跳的很轻巧。
……
四年级开学,第一天,
性别选择日,
上午十点,
多乐米因持续呕吐被送进医院。
——发生什么了。
医生问。
——ta打了两种针。
送多乐米来的是班上的老师,
据推断,
那天早上,按人数下发【性别选择单】时,多乐米拿了两份,因为ta的同桌——糖没有来。
ta在一份上填了女,另一份上填了男,
然后按着单子,先打了一针,又去另一边,交另一张单子,打了另一针。
——我们管理有疏漏,
老师说。
但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没有一个孩子愿意连着打两次针,
那很疼。
现在多乐米躺在床上,
不知为何一直茫茫的嚷嚷,是鸟的错,它都吃了,是鸟的错。
医生做了简单的诊断,
高热,水肿,呕吐,呼吸不畅,
——典型的排异反应。
一个人不能同时打两种针,男人又女人。
——治疗之前,首先要确定的是,哪边是异。
医生拍了拍多乐米的脸,
——小朋友,你想当什么,女人还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