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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817

【瓶邪/目录】原著中的瓶邪糖

本合集整理了原作(包括本传、藏海花、沙海、贺岁篇、十年篇、重启及各种零碎短篇)中有关瓶邪的部分,并收录了部分访谈、作者微博以及微信推送中包含CP信息的内容。持续更新。

*整理顺序参考原作整理list

*访谈内容来自盗墓笔记吧和三叔访谈整理

*部分考据来源于专楼,感谢各位参与讨论的gn。


一、原作总结

【瓶邪】从本传到重启——原著糖整理

【瓶邪】原著中邪对哥的态度变化

【瓶邪】原著中哥对邪的态度变化

【瓶邪】瓶和邪在原作中有哪些肢体接触


二、原作分析

【瓶邪】旁人眼中的瓶邪关系

【瓶邪】从直男邪到哥性恋邪——小三爷的心路变化

【瓶邪】这是一个双标合辑

【瓶邪】吴...

本合集整理了原作(包括本传、藏海花、沙海、贺岁篇、十年篇、重启及各种零碎短篇)中有关瓶邪的部分,并收录了部分访谈、作者微博以及微信推送中包含CP信息的内容。持续更新。

*整理顺序参考原作整理list

*访谈内容来自盗墓笔记吧和三叔访谈整理

*部分考据来源于专楼,感谢各位参与讨论的gn。


一、原作总结

【瓶邪】从本传到重启——原著糖整理

【瓶邪】原著中邪对哥的态度变化

【瓶邪】原著中哥对邪的态度变化

【瓶邪】瓶和邪在原作中有哪些肢体接触


二、原作分析

【瓶邪】旁人眼中的瓶邪关系

【瓶邪】从直男邪到哥性恋邪——小三爷的心路变化

【瓶邪】这是一个双标合辑

【瓶邪】吴邪关于哥的奇怪脑洞和吐槽

【瓶邪】吴邪滤镜下的小哥

【瓶邪】原作中用男女关系类比瓶邪

【瓶邪】小哥对吴邪笑了六次,第六次他们回雨村结婚了


三、细节考据

【瓶邪】原作中前后呼应的地方

【瓶邪】需要做阅读理解的糖

【瓶邪】小哥为完成十年之约做了哪些事

【瓶邪】吴邪为了小哥三次发怒拍飞东西的场景


四、原作外的瓶邪

【瓶邪】作者问答中有关瓶邪的部分part1

【瓶邪】作者问答中有关瓶邪的部分part2

【瓶邪】散落在原著外的瓶邪糖

【瓶邪】微信连载《重启之极海听雷》部分回复


五、ip衍生

【瓶邪】官方周边特辑

【瓶邪】官方衍生漫画里的瓶邪

【瓶邪】藏海花漫画里的瓶邪(1)

【瓶邪】藏海花漫画里的瓶邪(2)

【瓶邪】藏海花漫画里的瓶邪(3)

【瓶邪】藏海花漫画里的瓶邪(4)


六、彩蛋

【瓶邪】大概算是彩蛋一类的东西


藏九归一
——你不是一块石头,你是有血有...

——你不是一块石头,你是有血有肉的,你比山更坚韧,比雪更柔软。 ​​​

——你不是一块石头,你是有血有肉的,你比山更坚韧,比雪更柔软。 ​​​

NIANYU2560

大宝贝儿生日快乐!!!🍰🍰!【赶上了赶上了】

【后面三个图放一下原图和放大的图】

Ps:有照片参考

大宝贝儿生日快乐!!!🍰🍰!【赶上了赶上了】

【后面三个图放一下原图和放大的图】

Ps:有照片参考

柳壮壮的鱼缸

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终于画完武侠pa_(¦3」∠)_

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终于画完武侠pa_(¦3」∠)_

·早雁拂金河·
小崽们来听温前辈说书 “师父睡...

小崽们来听温前辈说书

“师父睡着啦,师叔快给我们讲烈女怕缠郎的故事!:-D”


小崽们来听温前辈说书

“师父睡着啦,师叔快给我们讲烈女怕缠郎的故事!:-D”


春风度

《不要假装努力》

你,根本就不想学习,却天天伪装出一副努力的嘴脸。


你的网课从来就没有认真听过。


你总是找着各种借口和理由来推脱。


你总是对自己说,我今天太累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今天有急事。


你总想着明天再看回放,明天再找机会一定补,你想着今天的学习效率不高,明天再努力。


你日复一日地堕落。


你听见内心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低低地抽泣。 


「努力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你轻蔑地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按灭了那个聒噪的声音。


你的作业都是抄...

你,根本就不想学习,却天天伪装出一副努力的嘴脸。

 

你的网课从来就没有认真听过。

 

你总是找着各种借口和理由来推脱。

 

你总是对自己说,我今天太累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今天有急事。

 

你总想着明天再看回放,明天再找机会一定补,你想着今天的学习效率不高,明天再努力。


你日复一日地堕落。

 

你听见内心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低低地抽泣。 

 

「努力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你轻蔑地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按灭了那个聒噪的声音。



你的作业都是抄的。

 

你打开QQ,在列表翻出了一个和你玩的好成绩又不错的同学,急急地发去了消息。

 

 

:喂,今天的作业写了没?

 

:写了

 

:大佬江湖救急!马上就要交作业了!我可不想被班头查出来作业没交!

 

:图片发送中

 

:谢谢学霸救命之恩!不说了,我先走了啊!去交作业了!

 

:嗯

 

 

你又打开了美图秀秀,把图片调了个颜色,加深了背景,旋转了角度,伪装成自己的作业,借此骗过老师和家长的火眼金睛。

 

你暗暗佩服自己天衣无缝的精湛技术,勾着嘴角,点开群消息,找到了作业栏。

 

• 图片上传中

 

• 叮!您已完成今天的作业!

 

你如获大赦般舒了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你轻松地想,今天终于把作业做完了。

 

这个时候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今天作业写完了吗?”

 

你翻着空间动态,头也不抬。

 

“——写完了!老师还给我评了A+!”

 

妈妈的声音混着洗碗的水流声再次响起。

 

“——你每天都在认真学习吗?”

 

你给暗恋的男神的最新一条说说点了个赞,点赞的特效唰的一闪。

 

“——这还用问吗?拜托,我今天学累了,现在正在休息,没事不要打扰我!”

 

妈妈小心翼翼的声音畏畏缩缩地消了下去。

 

世界清净了。

 

你无重一身轻,愉悦地刷起了抖音,B站,老福特。

 

你想着,我就看十分钟,就只看十分钟。

 

看完我就去学习,这次绝不赖账。

 

结果一看就忘记了时间,当你从上一个视频的笑声中刚刚回过劲来,却惊讶地发现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小时了。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的心有点慌,再一看时间,嗯?

 

22:47

 

真不巧啊,你喜欢整点学习。

 

既然已经玩了半个小时,还差这13分钟吗?

 

当然不差。

 

那就再玩一会吧。

 

说好了哦,这次真的只玩13分钟。

 

这次你倒是信守了自己的承诺,果然只玩了13分钟。

 

你暗暗佩服着自己的勤勉和自律,从积满了灰的书架上,拿下了崭新的数学资料,从漂漂亮亮的笔袋里摸出一堆花花绿绿的笔,翻开了第一面。


你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干劲。


你不经意地往手机那边瞟了一眼,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叮!您有新的消息!

 

 

嗯?有新消息了?!

 

是谁啊,这么晚还给我发消息,让我来看看。

 

你好奇地打开了手机,是你的好闺蜜发来的。


 

:快来!我被一个渣男给绿了!!!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叫你的姐妹!我要在空间挂他!我要把他往死里骂!我还要挂那个S B绿茶女表!!抢我男朋友?!这个仇我非报不可!!!淦!!!

 

:好!我马上就来,你等着我!

 

:有你这个讲义气的姐妹真好,我真感动,爱你么么~♡

 

:你和我讲客气干啥?我们关系这么好那是应该的啊!

 


——叮!您有新的消息!

 


嗯?今天怎么这么多事情?!我可真是受欢迎啊。

 


:姐妹!你喜欢的一个太太退圈了!!!

 

:!!!为什么!!!!不可能!!!我不信!!!

 

:是真的!!!你快来看啊!!快来劝劝太太啊!!她好像被网暴人肉逼得退圈了!!!

 

:好!!!我现在就来!!!太太可千万不能走啊!!!

 


你快马加鞭地赶到这里又赶到那里。


你可真忙啊。

 

你瞬间就把数学作业抛诸脑后。

 

还写什么数学啊?

 

数学能有你的好姐妹开心重要吗?

数学能让你喜欢的太太回来吗?

数学能把那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千刀万剐吗?

 

 

不能啊,那你还写什么数学?

 

算了,今天就当放自己一场假吧,学习压力这么重,适当休息休息也是劳逸结合嘛。

 

你隐藏在屏幕背后,同时化身为祖安战神和温柔天使。

 

一晚上就这么耗过去了。

 

睡觉前,你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想,今天又是好好学习的一天啊。

 

我可真努力。

 

 

 

第二天,因为昨天熬夜追番看小说玩游戏到了两三点,你早上自然是起不来的。

 

可是还要打卡。

 

啧,什么垃圾钉钉,打打打打你妈的卡。

 

你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打完卡又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错过了一节网课。


糟糕。

 

QQ消息不断跳动,是英语老师发来的。

 

 


:你今天怎么没有来上网课啊?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家今天上午突然断网了,没办法听网课。我下午就找时间补起来!

 

:嗯,好的。

 

:谢谢老师关心!老师再见👋🏻

 

 


你退出聊天界面翻了个白眼,呵,再见?再也不见!

 

隔着屏幕,谁能看见你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呢?

 

你打着哈欠,点进了下一堂课。

 

啧,真无聊,还是小说好看啊。

 

 

你往门外看了看,嗯,妈妈好像出去了。

 

你便放心大胆地切了出去,打开了晋江文学网。

 

你沉醉于小说带来的虚幻,想着他们好优秀,他们的爱情好感人。

 

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遇见这么美好的爱情。

 

 

你在网络中流着眼泪,自我感动,却在现实中更加冷漠。

 

你一直在羡慕他们的感情有多么真挚美好,感慨他们有多么幸运优秀。


那…自己呢?


理科学不懂,文科看不起。


好高骛远。


又不肯改变自己,还不是天天沉醉于手机和娱乐当中。

 

你长相平平,家境平平,成绩平平。


毫不进取却又什么都想要。

 

你自怨自艾,抱怨着自己贫穷的原生家庭。

 

凭什么啊?

 

凭什么有人长得好看,家境优渥,成绩又好?

 

你是个俗人,开始怨恨起父母来。

 

你恨他们不是CEO,不是世界500强老总,不是腰缠万贯的企业家,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你恨他们没有出生于书香门第,没有毕业于985 211这样的名牌大学,不能给自己一流的教育。

 

你嫌弃这个贫穷又落魄的家庭。

 

你把自己的不优秀全部推脱给父母。

 

可你又做不出任何改变。

 

你只能无奈地全盘接受。

 

你嫉妒那些长得漂亮的同学,对她们冷嘲热讽。

 

你造谣那些家境不俗的同学,对他们嗤之以鼻。

 

你妒忌,敏感,自卑又自信。

 

你猜疑,暴躁,自怨又自艾。

 

你觉得自己的未来是一条花团锦簇的康庄大道。

 

又觉得它是那么的遥遥无期看不到一丝的光明。

 


你好困惑啊。

 

你好迷茫啊。


 

这时你刷到了一个励志鸡汤视频。

 

你看着那上面种种学习方法,各种逆袭成功的案例,以及评论区里的互相加油打气。

 

你觉得自己被治愈了,你觉得你自己又好起来了。


你觉得,你又可以了。

 

你于是下定决心,卸载了游戏,删除了一大堆与学习无关的软件。你甚至还下载了一个番茄to do,列了一个密密麻麻详详细细的计划清单,你把小说扔进了垃圾箱,你把手机设了密码上了锁丢得远远的。

 

你相信自己能静下心来学习。

 

你相信自己的未来无限光明。

 

你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匹黑马。


你认为自己精力充沛满身鸡血能熬夜奋斗学到两点半。


你认为自己明天就能摇身一变马上崛起化身万人敬仰的大学霸。


你在脑海里已经模拟好自己考到年纪第一作为进步之星去学校大礼堂里演讲的流程还有草稿大纲。

 

你翻开了被你冷落许久的数学资料,与第一面的第一题斗智斗勇。


你觉得自己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你觉得自己颖悟绝伦冰雪聪明。

 

可你做了不到半个小时,刚刚燃起来的斗志就全消失地一干二净。

 

你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偷一样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拿回了手机,却听见内心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嘶哑地叫嚣。

 

「你,会后悔的。」


「现在还来得及。」

 

你按住了心底不断冒尖的声音,厌恶地自我屏蔽了它。


你偷偷摸摸地划开手机锁屏,点开QQ,又开始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生活。

 

作业不写,网课不听,沉迷在自己的虚拟世界逃避着现实。

 

你点开游戏,沉醉在王者峡谷,对阴阳师的式神疯狂舔屏,攻略着食之契约和恋与制作人里的各色美男,或者往闪耀暖暖里疯狂砸钱氪金。

 

你点开抖音,一遍一遍刷着毫无意义的15秒短视频,明明知道那都是一些矫揉造作的摆拍,却还是看的忘乎所以。

 

你点开B站,又在为乙女和bl番里的绝美爱情哭泣和撕逼,评论区里乌烟瘴气,你和同好们一起叫骂着对家cp。


你点开微博,在热搜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口若悬河义愤填膺,刷着爱豆超话,打榜网红和明星。


真轻松啊。


你又不用上学,也没有考试和竞争压力,人际关系也不需要去在意,那又干嘛荒废大好的娱乐时光去努力?

 

于是啊。


你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个月又一个月,一年又一年。



时间就像沙子一样从无数个重复的日子里溜走。

 

高中三年这么一晃就过去了。

 


高考成绩一出,甩在你脸上的是你看都不敢看的成绩。


你慌了。

 

父母的谩骂,老师的失望,同学的轻蔑。

 

你后悔了,你真真正正地开始后悔了。

 

呵,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后悔啊。

 

你绝望着,哀嚎着,痛苦着,挣扎着。

 

你想到了去死。

 

你站上了十八楼天台。

 

跳了下去。

 

「砰」












 

白光一闪。 


你从噩梦中惊醒。


一摸枕头,满是泪迹 。


“原来是梦啊……”


你松了口气。


你又自甘堕落了起来,继续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生活。

 

你听见内心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低低地抽泣。 

 

「努力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你轻蔑地嗤笑了一声,没有管它。 

 

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嘿,屏幕前的你,还好吗?

                  你觉得,这真的是一场梦吗?」




——END——

透纳_

愿我们热爱的所有得以保留

愿我们所有的热爱永不熄灭

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创作不死。


这两张图我不署名 它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除了商用和印刷 转载权限全部开放(转载需带作者ID)

二次宣传(音乐pv 视频封面 文章配图 公众号插图等需征得授权)

如用于表达观点,请仔细阅读我3月1日另一条lofter的声明,请勿滥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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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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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小叶什么时候A穿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脚踏十五圈的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脚踏十五圈的爷笑了

图源Uruk太太!感谢小可爱的提醒!

占tag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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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er
要和我跳一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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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巢 1 【棋魂|方绪X白川|ABO】

归巢 


1


      滴滴…滴滴……


     白川睁开眼,一张白净的脸上隐约有几分疲惫,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对面的电视机上正放着中央八套黄金档的《神探狄仁杰》。被吵醒之前他似乎梦到了一点光影,好像是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像只鸟儿欢笑着从跟前跑过去。他边在脑中试着回述梦境的片段,一边伸出手,越过两瓶打开的白药盒,从茶几上摸到了那只正在响的手机。

     “喂?”...


归巢 


1


      滴滴…滴滴……

 

     白川睁开眼,一张白净的脸上隐约有几分疲惫,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对面的电视机上正放着中央八套黄金档的《神探狄仁杰》。被吵醒之前他似乎梦到了一点光影,好像是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像只鸟儿欢笑着从跟前跑过去。他边在脑中试着回述梦境的片段,一边伸出手,越过两瓶打开的白药盒,从茶几上摸到了那只正在响的手机。

     “喂?”

     “白川,你在家吗?”

     白川抬手摁着眼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最近服药之后他总是容易犯困。人就像断片似的,不知不觉得就睡着了。但他再迷糊,也不会认错电话里方绪的声音。

     “方绪,有话直说,别和我兜圈子。”

     白川换了左手握着手机站起身,右手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汲着拖鞋朝客厅左侧,半开放式的厨房走去。夜色里,长江粼粼的水光正在阳台落地窗外闪烁着。自打他上回和方绪就解散围达GC队的事大闹一场、不欢而散之后,白川就再也没接到过他的电话。他也乐得从那些商业代言、新闻媒体和赛事沟通的繁杂事儿里脱身,一拍两散,干净利落得躲回了属于自己的少年宫。

     走到水池边,白川把杯子搁在手边的厨房导台上,打开水龙头,拿过一只电水壶接水,听见电话里方绪说:“那我马上过来找你。”

     他的身边似乎有些许嘈杂的车辆鸣笛声,白川猜他已经在路上了。但听到他的命令式语调,那一股之前俩人散伙时的烦躁和厌恶又涌起来,夹杂着些许头晕,一股脑儿冲向他的头顶。他不耐烦说:“我不需要你来找我,我家不欢迎你。”

     “白川,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这次是有正事儿。”

     嘟嘟……

 

     “师兄?”方绪一愣,他又喊了声,可是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忙音回荡。眼见红灯又成了绿灯,他连忙踩下油门,沿着东湖大道向西而去。

     天上微微下着小雨,方圆市每到秋冬时节就这样,白天还晴空万里,夜里却会骤降几场连绵小雨,降降温。绵绵的雨滴打在红色跑车的雨刮器上,方绪打开了空调去雾,眉头却微微紧皱着,一股湿冷像是穿透了车窗,朝他心里袭来。他抬手一推眼镜,冷不丁碰到鼻梁上带着的伤口。不由疼得倒抽一口气。

     印象里,白川可从没挂过他的电话。方绪又按下了方向盘上的呼叫快捷键,拨通车载电话。他的师兄白川修养好的不像是个二十多的年轻人,兴许是教惯了孩子,锻炼出了为人师表的耐心。白川待人永远是不紧不慢的样子。连找他来“大吵一架”的那天,到最后也只甩出句:“散伙吧。”方绪从他那一打儿分手的前女友和闹翻的朋友那里听到过的狠话,可比这难听得多。白川的语调与其说是后悔,倒不如说失望。

     想到那夜,方绪又握紧了方向盘,心头不是滋味。他有时是糊涂犯浑,但心里其实很清楚谁对他好。这事儿上是他错了,但是白川……

     “您好,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 you dialed……”

     方绪烦躁得深吸了口气,眉头皱紧了,嘴角也溢出些许苦笑。白川难道连见都不肯见一面?这么想着,他脚下却又一送油门,红色的宝马跑车在夜色里疾驰而去。

 

     东湖路右转到滨江大道上,开车不过是几公里的事儿,白川就住在中山路上的玉兰小区。这地儿方绪来了不止一次。虽然是老城区,停车难,但地理位置好,离少年宫走路就二三十分钟,或者两站公交车。他开车进大门时,小区里已经停的满满当当。这几年大家生活条件都上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原地踏步。

     走到一号楼门口,正好有个妈妈带着小孩儿出门,他连忙替他们拉住铁大门,听见那七八岁的男孩仰头脆生生喊了声“谢谢叔叔”。

     方绪礼貌回了个笑,牵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倒是打量了他一眼。估计她是对晚上八九点钟还看到一个脸上带伤、西装革履的人心里觉得有几分奇怪。方绪溜进门,空着的电梯还没关。他闪身进去,摁了面板,想起白川,不由抿了下唇。此刻离白川的家越近,他心里倒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慌张来。

     不锈钢的电梯门里倒印着他的脸,他不禁暗自演练着:“师兄,是我错了,怪我,你就再信我一次吧……不行不行。”方绪摇着头,抓了抓头发。白川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他之前软磨硬泡了几个月,才让他勉强相信自己,帮忙认真办起来了围达网和围棋队。方绪只需要出钱,风光还都是他的,技术活和硬活倒都是白川在干。可就这样一个吃苦耐劳的合伙人,却让他气丢了。非但如此,他还连带丢魂似的,弄丢了更多重要的东西。

     他爸说的真没错:“方绪,从小到大你就是个随心所欲、魂灵不进的样子。你要单飞就去飞,别到最后毁了自己还毁了别人!”

     往往人在享有某一件东西的时候,一点不看重它的好处;等到失掉它以后,却会骤然发觉它的价值,看到当它还在手里的时候的珍贵所在。莎士比亚说的确实没错,今天他就是来试着弥补这些他弄丢的宝贵事物里的一样……

     正想着,电梯门开了,六楼是一层两户,左转就是B号,防盗门上还贴着年初倒“福”字没换,方绪摁了门铃,边回头往对面邻居那扇紧闭的大门看了眼。

     门铃空响了几声,却果然,没人开门,方绪压住心里的一阵失望,白川从不会这样赶他。他站在走廊里,对门里喊着:“师兄,你别生气,我来找你真的有事。你今天不见我,我就不走了。”

     兴许是声音有些大,他听见身后的邻居有门锁转动的声音,他回头瞪了一眼,对面却没从防盗门里走出来。

     又摁了摁门铃,方绪焦躁的内心中慢慢泛起一丝疑虑。白川不是这种绝情的人,要么是他之前从没把白川逼到过底线之外。但是,他们从小一起学围棋长大,情谊不浅,就算他犯浑不止一次两次,白川的性子也不会闹绝交的,更不会不顾礼节把他晾在门外……难道,其实他也和俞晓暘一样,打算把他冷冰冰得“逐出大门,永不相认?”想到这里,方绪踱步片刻,又打了个电话,这回嘟嘟声都没有,干脆换成了“关机”。

     他忽然觉察着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转念又想:要是今晚连白川都搞不定,他谈什么破釜沉舟、东山再起。他需要白川,就像是鱼需要水。召回离开围达战队的周思远他们,或许只要一通电话,但是白川……他是不一样的。

     方绪又敲了敲门,一咬牙,干脆走向大门右边墙壁上的水表电表箱边,万幸,那个沾了灰尘的外盖到现在还没修好,虚掩的铁灰小门一拉就打开了。他探手摸进去,摸索到表盘背后的角落里,试着掏了掏。

     几年前一回他送白川搬东西回家,那一次正好忘带了钥匙,方绪捧着大纸板箱,正要问他“要不要打电话叫锁匠。”还没出主意,却看见白川从这个隐秘的角落摸出来了一把备用钥匙。他不知道这把藏起来的钥匙还在不在,干脆碰碰运气。正想着,方绪的指尖忽然碰到了一个微薄的金属,他把它从灰尘里划了出来。吹了吹,完全顾不上弄脏了袖子,接着插入钥匙孔,打开门。

 

     “师兄?”

     推开门的一瞬间,方绪便觉察到几分不妙,屋子里似乎安静的过分了些。可客厅和厨房的灯却大亮着,显然主人还没离开。白川住的是格局简单的两室一厅,从门口就能望见半开放的厨房和小客厅,但现在一眼望去不仅空无一人,而且安静无比,只有哗哗的水流声。方绪又喊了声白川的名字,却只听到了自己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嘎吱声。

     门口金鱼缸上照耀的蓝荧光闪烁着。“白川啊,你在哪儿?”方绪探进身子,关上身后的门。一股警兆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恰在这时,他的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清甜的气味,方绪下意识偏着头寻去,这味道很浅,却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他随手抄起一把门口的长伞,朝里走去。进了门口,满屋的一股清甜香气易发明显了,就像是可口的水果,萦绕于鼻尖,穿透了肌肤,往血管里深深扎去。

     方绪掩遮了下鼻子,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是自欺欺人,这味道不是“气味”。眼下,他正被血管里一股陌生的火苗灼烧感逼出应激反应,心跳加速:这是一个Omega在大肆散放着信息素。

     火苗在他的身子里燃烧起来,方绪凭理智压抑着,对白川和未知的担忧压倒一切。或许他该谨慎些,但这就像是见到猎物突然引发的狩猎本能,他根本无法抑制那股蠢蠢欲动。

     哪怕是陷阱,一个未标记、如此清甜的Omega的信息素,也对Alpha有致命诱惑。

     但是,白川家怎么会有Omega存在?他朝进门左侧厨房走过去,水龙头还在哗哗流淌,短短几步路,却仿佛布满了让人惊疑不安的刀尖。方绪暗想:“师兄不是Beta吗?”

     刚转过导台,眼前的一幕就吓了他一跳。他的脚下踩到了地上不知何时打碎的玻璃杯的碎屑上,一个电水壶翻倒在水池中。水池前的厨房瓷砖上,白川正不省人事、面朝下晕倒在地。他原本握在手里的那只银色手机摔落出了一米远。方绪一个箭步冲去,却发现离白川越近,那股清甜的香味就越浓,几乎是冲着他的大脑皮层而去。他恐惧又惊骇得颤了下,狠狠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确信眼前的这一幕。可是,他身体每一寸体表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这就是白川……他闻上去如同可口多汁的蜜桃,细白的脖颈,像是恶魔在他心里呼唤:一个未标记的Omega不省人事得昏倒在他的眼前。

     “师兄?”方绪急促喘息着,竭力拉回理智。他蹲下身,拨开玻璃碎片,单膝跪地上,探出手指去觉察着白川的呼吸,指尖还有几分颤抖。“白川,你没事吧。你醒醒——”

     人生中,哪怕是第一次参加世界比赛时候,方绪也没有像现在心跳得这么快,几乎像是万物安静得就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噗通心跳声。一股说不出的骇异混杂着奇怪的悸动和担忧席卷全身。白川居然不是Beta?有什么比发现身边二十年的Beta居然是个Omega更让人目瞪口呆?他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电视剧里。但他怎么会晕过去,他会不会有事——

     幸而,指尖一丝微弱的呼吸,好似刷过的细细绒羊毛,把他瞬间从恐慌躁动里拉回来,仿佛把先前剧烈跳走的心脏重重得拉回了胸膛。方绪定了定神,勉强把自己从一团浆糊的思绪里拖出来,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快速拨打了110。

     他的视线忍不住朝白川的侧脸飘去,那张脸上正染着红晕,双目紧闭。

     “喂,这里有人晕倒了。叫一辆救护车来,地址是:方圆市河滨区中山路122弄玉兰小区1号楼。”

     他顿了顿,深呼吸了下。听见电话里的接线员问:“好的,还有什么吗?”

     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为什么要苦苦忍耐,可剩下这几个字就像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动了动,沙哑得说:“还有,请准备好隔离措施,这是个Omega。似乎在……发情期。”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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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和剧版无关的内容,纯属我虚构。


理论上应该是xx的展开,但是……我不会写car,只好把白老师送医院了……顶锅盖逃


脑补快三个礼拜了,存稿到第五章,终于有勇气发第一章,基本每次都是4k左右,是个先婚后爱的严肃狗血中长篇正剧~ 欢迎评论抽打作者!


付什么付

【黑花】屋顶之上

“哎,你知道吗,他从来不会和我一起吃饭。”解雨臣转着手里烤得泡乎乎的豆腐干,突然说道。

吴邪搓了搓自己酡红的脸,又端起酒杯抿了口啤酒,“什么?不可能。咱们几个在一块儿都吃过多少次了。”

“不是这种,我是说单独和我吃饭,就我俩的那种。”他放下豆腐干,筷子绞起几缕烤茄子。

这顿饭其实应该是吴邪和张起灵、胖子仨人一块儿吃的,吴邪早来了北京两天,本说好今天另外两个从杭州过来。按原计划他俩到北京应该是晚上的饭点儿,胖子指名道姓要吃潘家园边上的一家烧烤店,是家大排档,环境不怎样,一到晚上就占道经营,天天客人爆满。胖子让吴邪早些去排队,把菜点好,等他们下飞机了就能吃。但航班一再延误,最终取消了。结果就...

“哎,你知道吗,他从来不会和我一起吃饭。”解雨臣转着手里烤得泡乎乎的豆腐干,突然说道。

吴邪搓了搓自己酡红的脸,又端起酒杯抿了口啤酒,“什么?不可能。咱们几个在一块儿都吃过多少次了。”

“不是这种,我是说单独和我吃饭,就我俩的那种。”他放下豆腐干,筷子绞起几缕烤茄子。

这顿饭其实应该是吴邪和张起灵、胖子仨人一块儿吃的,吴邪早来了北京两天,本说好今天另外两个从杭州过来。按原计划他俩到北京应该是晚上的饭点儿,胖子指名道姓要吃潘家园边上的一家烧烤店,是家大排档,环境不怎样,一到晚上就占道经营,天天客人爆满。胖子让吴邪早些去排队,把菜点好,等他们下飞机了就能吃。但航班一再延误,最终取消了。结果就是吴邪点了三个人的份,却一个人也没等来。

烤好的串也不能退,面前摞起的一大堆实在没辙,他只好叫来了解雨臣。

吴邪端着酒杯的手顿住,眨眨眼,似乎品味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没和你私下吃过饭?”

“嗯。”解雨臣瘪了下嘴。

“不至于吧,”吴邪立刻放下酒杯,双手叉在大腿上,“从什么时候开始?”

解雨臣无奈地歪了歪头,“我说‘从来’,打一开始,打我们在霍家第一次见面,十几二十年,从,来,都,不。”

吴邪瞪了下眼,又端起半杯酒边喝心里边犯嘀咕。他眉头微微一皱,乜斜着解雨臣,小声问道:“你俩真的在一起吗?你们上过床没?”

解雨臣盯着盘子里的烤大茄子,“上过。”

“你完了,解雨臣,”吴邪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咂咂嘴,“你现在身价还不值一顿饭。”

解雨臣端起酒作势就要泼他,吴邪笑着躲身。

“来,这个给你,补补。”吴邪拎了串烤腰子递给他。

“其实也不是没吃过吧,”解雨臣接了过去,心不在焉地架在碗上掂了掂,拳撑着脸,目光落在别桌上,“吃倒也吃,但不像我们现在这样。”

“嗯?那哪样?”吴邪拿起一枚扇贝夹进嘴里,囫囵着,“说说。”

解雨臣托着腮缓缓抬头,望向头顶撑起的深蓝色棚子,吴邪愣了愣,跟着抬眼瞅去。

“那样。”

 

解雨臣一直觉得自己有个好习惯,那就是在同别人合作之前先请人家吃顿饭。一般来说吃饭是一个人比较放松的时候,再加上自己的亲和力,大多数时候都能和合作伙伴拉近距离、加深了解与信任、获得更多信息甚至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所以他一直热衷于请客吃饭,北京大大小小的馆子他都了如指掌,什么样的人请到什么样的地方最合适,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至少在遇到黑瞎子之前,他都觉得这是个好习惯。

和黑瞎子遇见,纯属一个意外。

“解子,这件事你就帮着这位齐先生一起查吧。”

午后的阳光晒满了一整个下午,晒得人昏昏欲睡。太阳西斜,霍老太太的声音朦朦胧胧地敲着他的耳膜,他猛地抬头回神,按捺住他杂乱的思绪回到现实。霍老太太盯着他,意味深长,黑瞎子仍旧是一脸从进来就没换过的笑,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解雨臣身上。他尴尬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直了直后背,“啊,好。”

公安的先走了,黑瞎子和霍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奢侈淫靡的生活方式。解雨臣不得不留出一只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思全都扑在解家的事上,还得分出精力来想待会儿请这位齐先生吃什么。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思绪仍如茶叶般沉浮,茶水还没有稳住他的心。大概是实在被今天的太阳晒昏了头,一不留神就已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人已经结束了交谈。

“齐先生是你四阿公的人,大老远跑来是给我情面。我老了,有什么事你帮衬着点,帮我尽一尽地主之谊。”霍老太太波澜不惊地说着,撑着拐杖站起来送二人,没有追问他刚刚在想什么。

“您放心。”解雨臣瞥了黑瞎子一眼,也站起身,同霍老太太致意道别后与黑瞎子一道走出大院。日薄西山,天色沉沉,霍老太太故意把他们留到饭点,这点好意解雨臣不得不领。

“齐先生,晚上想吃什么?”解雨臣站在大院门口,朝黑瞎子一脸标准的社交式礼貌性微笑,“全聚德?涮羊肉?砂锅居?还是新月饭店?先生有什么忌口的吗?“

这不是在他控制之内的一次选择,他必须得承认,他没能一眼看出来请这位齐先生去哪儿吃饭比较合适。

黑瞎子抄着手,朝他笑笑,“小九爷心神不宁了一整个下午,不会是一直在想请齐某吃什么吧?”

解雨臣被他噎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立刻转过话头顺水推舟,“老太太让我好好招待你,四阿公的人,我哪敢怠慢。”

“看来是盛情难却啊。”黑瞎子朝他迈近一步,歪了歪头,“但我还不饿,我看小九爷的心思也不在我这儿,并不想和我吃饭吧?”

“哪儿的话,”解雨臣仰着脸,笑眯眯地哼笑两声,“就算没有霍家的意思,我也是想请你的。咱们马上就要合作共事了,不是吗?请你应该的。”

“共事?不见得吧?”他的笑容偏向另一侧,盯着解雨臣,“我是来查纵火案的,你是吗?这件事明面上是霍家的事,霍仙姑既然找了我就够了,她却将你留在了局里。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的局和我的局不是同一局。我猜猜,你是借着纵火案的名头来清查解家的。小九爷和我蹚的不是同一趟浑水,我们共什么事了?”

解雨臣心头震了两下,一时无言。解家的事确实查到了长安街的那幢楼,却一把大火烧得什么也不剩。这件事又牵扯进霍家,是巧合还是预谋解雨臣也说不好。也许纵火案的尽头有他想要的东西,又或许这只是横生枝节。但无论如何,他都需要真相。黑瞎子最终能把这件事查到什么地步,某种程度上就会影响他的进展。

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一只手在他脸颊边轻轻点了两下,“吃饭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费尽心思吃一顿饭,累。你拿面镜子看看自己眼下的乌青,有功夫和我吃饭不如回去睡一觉。”不知是因为黑瞎子碰了他的脸还是他的话太切中要害,解雨臣只感到脸庞又烧又痒。黑瞎子笑着转身离开,“走了,明天见。”

解雨臣胡乱挠了一把脸,烧意却在指尖下更灼人了。他看着黑瞎子消失在暮色中,憋着气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走出去老远才把这口气吐出来。

他难得感到了挫败。

解雨臣很少吃别人的闭门羹,更少吃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闭门羹,当他第一次猝不及防地被黑瞎子拒绝的时候,他就应该感觉到这个人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外,并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但他当时太年轻了,根本没有那根弦,满满的好胜心外加最初的一点好感让他越陷越深,最后彻底败给黑瞎子被他拎着后颈皮从头到脚重新教自己做人。

懂了一些人情世故却又没有懂透,不自量力,不知深浅,不已自情。

随便哪个都够要命,年轻的他几乎全沾。

他觉得这简直是黑瞎子的陷阱,如果他一开始答应了自己的邀请,他们之间一定是势均力敌。但打一开始,他就跟人差着一截。他原本觉得自己最多也就差这么一截吧,也不丢人,没想到自己还能差得更远。查尸体,查现场,凿墙挖地的,接手这件事后两人天天都围着那幢楼打转,熟络得飞快。解雨臣则比黑瞎子更忙,明面上查案子,暗地里查解家,还不能太明显。那几天他基本没时间坐下来好好吃饭,面包饼干巧克力拿来随便对付一下。这么想来两个人还是在底下正常吃过饭的,一起坐在烧焦了十四具尸体的楼内泡过泡面。黑瞎子随口说道他会做饭,等这事儿完了让解雨臣可以来他家尝尝,保证不吃泡面。当时解雨臣戒备心还很重,才刚认识就去别人家里做客是有风险的,而且黑瞎子看上去也就是随口说说,并没当真,于是拒绝了他的邀约。

解雨臣抢过黑瞎子的火腿肠,泡面自带的那种,那个时候的泡面还很良心。

至于解雨臣差黑瞎子一大截,是那天他们打算进盗洞的时候。黑瞎子打算先带两个人下去,让解雨臣在上面守着,没问题再让解雨臣下去。准备工作就绪,黑瞎子还没进去,解雨臣的电话先响了。

这通电话让纵火案对解雨臣而言瞬间失去了所有意义。

解雨臣捏着手机,看着黑瞎子一时间开不了口。

“看来咱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了。”黑瞎子站在盗洞边上插着腰,远远地望着他,“去吧。”

“我很快回来。”解雨臣匆忙往外赶,连外套都没拿。

但给解雨臣打电话的人只说让他赶紧过去,却没和他说清楚事情发生在长沙。他从长沙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当他回来时那一整幢楼都已经封了,他偷偷进去看过那个盗洞,洞被填死,自己的外套也不见踪迹。这件事的后续他派人打听过,据说进去的人都没能出来,除了黑瞎子。但他的眼睛好像受了影响,那件事之后道上没了他的消息。

解雨臣看着那幢空荡荡的板楼,心里也空得直灌风。

这还不算他差了一大截,顶多是解雨臣在事到临头来了个雨中收伞,有点对不住黑瞎子。他没想到几个月后又遇到了黑瞎子,黑灯瞎火的他差点没看见有个人就站在自家四合院门口。

解雨臣心里又灌满了风。

“事情解决了?”解雨臣花了两秒平复了一下心情,走上前倚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靠在门上问道。两人就嵌在狭窄的门框里。

“当然。”黑瞎子勾勾嘴角,把外套搭在解雨臣肩上,“衣兜里还有二百块钱呢,也就我这么拾金不昧。”

解雨臣摸摸外套衣兜,摸出一叠红红蓝蓝的纸币,还有几枚硬币。他攥着钱朝他挑眉,“我怎么记得是两百块整的啊?”

黑瞎子扶了下墨镜,“应急,破开花了三十,又给你凑回去了。”

“现在这世道还有只花三十就能应的急呢?”

“吃饭没带钱。”

“没带钱带我衣服?”

“当时我看不见,随便抓了一件衣服穿。”他低下头笑笑,“穿上觉得像穿了件童装。”

解雨臣咳了两声掩盖笑的痕迹,黑瞎子拍拍他的肩,“走了。”

“诶,”解雨臣迈出门框,朝他跟出一步,提了口气,“你眼睛怎么样?”

黑瞎子回身,翻过手摊了摊,“我这不挺好的?”

挺好的。

“我请你吃饭吧。”见他又要走,解雨臣赶紧说道。

“这个点了,你请我吃饭?”黑瞎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之前说招待你也没招待,现在你我的事都结束了,也算是庆祝一下。”解雨臣手藏在外套里捻动着衣料,眉梢轻轻扬起,“宵夜,我知道有一家口味虾做得很正宗。“

黑瞎子干笑一声,摇摇头,“不吃。”

“那明天……”

“我从不跟别人吃饭,我只跟我自己吃饭。”他笑着干脆地打断了他。

解雨臣一脸不信,“怎么可能……”

“和别人一起生存果腹可以,你说的那种吃饭,不行。”黑瞎子顿声,抬了抬下巴,“皇城根下这地界儿脏,做得再正宗的菜也能变了味,在这种地方吃请吃多了容易闹肚子。人不能总在垃圾堆里吃饭,要把人情世故阴谋诡计放进餐饮行业卫生考核标准里,估计这一带的餐馆能死一大片。你总请别人,别人也请你,请来请去的你就不怕哪天把牙吃掉了还只能往下咽吗?“

解雨臣沉默地看着他,黑瞎子见他迟迟不吭声,转身要走。

“你是故意的吧,你知道我逃不出这四九城吧。”

解雨臣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只见解雨臣正背对着他,正在拿钥匙开门。

这是自己第二次被这个人拒绝。第一次请吃饭他承认自己动机不纯,但这次他可是真心实意想请他吃饭的,外加上对他的那么点儿歉意。他能看得出自己上次的复杂心思,就看不出自己这次的诚心?

不吃就不吃,他还不爱花这个钱了。

“下次吧,”黑瞎子突然开口,“下次我请你,带你去个干净点的地方吃饭。”

解雨臣推门的动作顿住,沉默两秒,问道:“什么地方?”

黑瞎子笑笑,“下次你就知道了。”

 

“我靠,他真对你那么说?”吴邪一双眼瞪得溜圆,手一抖啤酒泡沫溢出了杯子。

“是啊,”解雨臣双手捂脸揉了揉,“你说他不吃就不吃吧,还劈头盖脸训我一顿,得亏我心理素质好,要换个对他芳心暗许的小姑娘估计当场就能哭出来。”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换我也哭了。”吴邪抽了一叠粗糙的餐巾纸垫在杯子下,“你真没哭?”

他十指分开,双眼从指缝间露出来,盯着吴邪犹豫了几秒,“差一点。”

吴邪笑而不语地点点头,把最后一点啤酒都倒进解雨臣的杯子里,“这么半天了你们这还没吃上啊。”

“着什么急,你越来越八卦了。”

“不讲拉倒,我不听了,吴邪从不好奇。”

“哎我讲我讲。快了。”

 

解雨臣觉得自己又被黑瞎子耍了,两三个月过去了,说请自己吃饭,一点动静都没有。既没时间,也没地点,就连联系方式也没留。人家画个饼,他还真拿来充饥了。当他决意忘掉这件事的时候,黑瞎子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出现在了他家的房顶上。

那天是春分,他恰巧得空,中午就回了家。进院子刚洗了手,转身就看见黑瞎子坐在正对着门的正房主横梁上,手边还提着一大袋东西。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解雨臣解着围巾,仰脸走过去,黑瞎子提了提手里的白色塑料袋,说:“吃了吗?”

“还没有。”

“上来吃。”

解雨臣笑起来,“好。”

黑瞎子放好袋子,起身把手给他,解雨臣伸出手,黑瞎子一把将他拉起。

挂在脖子上的围巾忽啦啦地往下掉,黑瞎子拽上解雨臣,就势倾身捞起他的围巾。

从他向黑瞎子伸手开始,他就差了一大截。

“请我吃什么啊?”解雨臣接过围巾,往脖子上绕了两圈,瞅着他那一大袋外卖。

黑瞎子踩着瓦片坐下来,解开疙瘩。解雨臣也围过去,看着他剥开袋子,里面有好几只透明塑料盒,装着面皮、烤鸭、黄瓜和葱丝。

“今天春分,吃春饼,这叫咬春。”黑瞎子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他。

“我都忘记今天是春分了,”解雨臣分开一张薄饼摊在手上,夹起鸭肉骈片搁到面皮上,“我从来不觉得春分还要过一下。”

“你啊,该吃的饭不吃,不该吃的饭尽瞎吃。”黑瞎子抬手抹掉解雨臣下巴上的一点甜面酱,“吃饭就应该只是吃饭,好好享受,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不想不行啊,不该吃的饭也得吃啊,谁让我是解家的小九爷呢?”解雨臣感慨道,手肘后撑仰着身子,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跟谁吃饭,吃什么饭,走什么路,都被安排好了。”

“那你跟我吃饭就什么都别想。”黑瞎子又包了一只春饼送到他嘴边。

解雨臣鼓着腮帮子,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擦嘴,眯着眼看向黑瞎子,“这就是你说的干净的地儿啊?”

黑瞎子斜支着身子,朝远方伸出手,“你看。”

这一片都是低矮的四合院和狭窄纵横的胡同,于屋顶之上远眺,能看见从别人院子里高耸突兀的光秃秃的银杏树,看见瘦枝嶙峋,看见落在人家屋顶上的风筝,看见纠缠的电线,看不见行人和狗,只偶尔浮上来一阵悠扬的自行车铃铛声。房顶的清灰瓦片连绵起伏,颜色沉沉,如涌动的云海,如翻滚的鱼鳞,消解着料峭春寒,遮挡住了底下的一切。

“屋顶之上都是美好,屋顶之下都是权谋。”黑瞎子望着远方,面带微笑,屋顶不绝的东风拂动着他额前的碎发。

解雨臣眯着眼朝黑瞎子笑笑,又托着腮,合上双目摇头晃脑。春日的阳光照得人犯困,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黑瞎子的时候也如这般被晒得头晕脑胀,但当时他心思多,现在吃饱了,什么事都不记挂,倒真有点想睡了。

“但你不觉得有点冷吗?”解雨臣呼了下鼻子。“上头风大,下回咱们下去吃吧,换我请你。”

“冷啊?”

“嗯。”

“行,下次带你做做热身运动。”

 

“你先等一下,他说的热身运动不会是……”

“……离那一步还早着呢。”

“好,你继续。”

“你要不要猜一下是什么热身运动?”

“不会是屋顶跑酷吧?”

“这么容易我还让你猜吗?”

“那是什么?”

解雨臣抬眸盯着吴邪,一字一顿道:“特,别,夸,张。”

 

黑瞎子再次出现在他家屋顶上的时候身边停了辆自行车。

“上来!”

解雨臣眼睛一亮,翻身上了房顶。

“坐好了啊。”黑瞎子踢起脚架,跨上自行车。

“等等!这能行吗?!”解雨臣坐在后排,紧紧抓着坐凳,打量着狭窄的屋梁,收着脚不知该往哪放。

“有什么不行的。”黑瞎子回头看了眼解雨臣,笑着一蹬,自行车顺着脊檩的走势如骑钢丝般往前。只见前轮快到了尽头,黑瞎子前轮往旁边一歪,奋力往下加速,轮胎哗啦啦地碾过瓦片发出脆响,整辆自行车载着两人如过山车般飞驰而下。

解雨臣立刻抓住黑瞎子的腰惊叫出声。

自行车依着惯性一跃而过六米宽的胡同,腾空跃上人家的屋顶,登上最高,再飞速降落,再越过,再攀登,再降落。他们像一只鸟在城市中随心所欲地翻山越岭,解雨臣不知道他们骑坏了多少块别人家的瓦片,他只感到腾空的片刻失重刺激着他的心跳和感官,风在他耳边呼啸,不管是他人的惊讶还是骂声,一切都被抛之身后,没有人能跟上他们的节奏和脚步,他可以不依照任何一条前人修好的路前行,他感到活着,他感到自由。

第一次体验就让解雨臣沉迷进了在屋顶上骑自行车这项有损公德的活动,只是他更愿意在饭后和黑瞎子来这么消消食,反正好玩的是他,骑车的是黑瞎子。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解雨臣都盼着黑瞎子天天来找他上屋顶吃饭,黑瞎子从不告诉他哪天要来找他,错过了就错过了,为此解雨臣推掉了很多不必要的饭局,到饭点就回家里等着。他们各自有事要忙,黑瞎子来找他的频率并不高,大概是黑瞎子那句话对解雨臣而言就像一句魔咒,能碰上一起吃饭解雨臣总觉得这一天会特别美好。从春分到夏至,白天越来越长,天黑得越来越晚,黑瞎子和他一起吃了晚饭后带他骑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们能骑到低矮昏黄的路灯亮起,骑到别人家饭菜飘香,骑过匆忙回家的行人头顶,骑过洒满灯火的院落和窗。夏至那天他们骑了最久,骑完回来后黑瞎子浑身汗水,解雨臣也浑身汗水。黑瞎子问他流什么汗,他又不用出力。他说在屋顶上骑一万遍他也还是会紧张,大夏天的抱着黑瞎子又热。月色如水,草长虫鸣,黑瞎子和解雨臣出门右拐买了包瓜子和半块西瓜,解雨臣顺道拿了个收音机上来,收音机里电台主持人正念着听众来信,两人歇在自家屋顶上晾汗,嗑瓜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明天晚上我要和别人吃饭,你别来了。”解雨臣躺在瓦片上,望着天空,瓜子皮随手一掷丢到下面,晚风吹得他身上的汗微微发凉。

“又来,叫你上来了就别想了。”

解雨臣偏过脑袋,瞅着黑瞎子,“不想下去了。”

“不下去怎么办?在上面被晒成人干啊?”

“嗯。”

黑瞎子看着他翘起嘴角,什么也没说。

解雨臣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小腿肚子上,看了看掌心,又挠了两下,“下次上来得带个蚊香。”他看见黑瞎子把一粒没磕过的瓜子丢进瓦缝里,撑起身,“你这是干嘛?”

黑瞎子瞅了他一眼,说道:“我把瓜子种在屋顶上,等到一下雨,瓜子发芽长出向日葵,咱们下次就不用带瓜子上来了。”

“真的?”

“啊,还能骗你不成?”

解雨臣坐起身,抓了一把瓜子往屋顶上到处丢,“那多种几个。”

他丢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扭头看向黑瞎子。黑瞎子正看着他,紧闭双唇像是在忍笑。

“干嘛?不是你说种的吗?”

“没事,”他摇摇头,目视前方,“种吧。”

事后回想起来,自己当天也是脑子少了根筋才会没反应过来熟瓜子根本不能发芽。

黑瞎子探查过了,靠近城东的那一片四合院空置已久,年久失修,屋顶绝对经不住他们两个这么造,其他的屋顶随便骑,胡同都窄,一冲便能冲过去。

有一天,他们骑到了这片四合院最远的边缘。

那家四合院没有人住,离屋顶最近的是一个小钟塔,石砌而成,约七八米远,钟塔的窗口距屋顶的水平距离约莫有三四米高,属于看上去不远,但实际上有着相当一段距离。笨重的铜钟挂在钟塔里,落满了灰,没有人记得来敲它。

“诶,咱们骑进去吧。”解雨臣拍拍黑瞎子的背。

“从窗口?”

“对啊。”

“不成,这个距离骑不进去。”

“还没骑过你怎么知道骑不进去?”

“钟楼是在主梁的方向上,我们一不能凭借重力加速,二这个距离还比之前的要远,水平高的还不一样,冲过去肯定撞墙上。”

“那你让我试试。”解雨臣不服气地说。

“行。”黑瞎子看着他沉默了两秒,大方地下车把自行车前座让给他。

解雨臣倒退到底,深吸一口气,踩上脚踏板开始加速,还没飞出横梁,黑瞎子一把把他拽了回来。

“真不行,你得撞骨折。”

解雨臣瘪着嘴不吭声,退到后座,“那不骑了。”

“回去了。”黑瞎子跨骑上去。

“回去吧,以后都不骑了。”

黑瞎子乜他一眼。

“能走什么路不能走什么路,也是早就被设计好了,又有什么区别。”解雨臣嘟囔着。

黑瞎子啧了一声,载着他回去。

 

“解雨臣,上来!”

“不来!不骑了!”

“来啊,带你去个地方!”

“说不骑就不骑!”

“最后骑一次!”

解雨臣在院子里和他僵持了片刻,还是翻上了屋顶。

“去哪儿啊?”解雨臣坐在后座上,爱答不理地问道。

黑瞎子呵呵笑两声,扶了下墨镜,蹬上自行车,“你可真会给我找事的。”

他骑得很快,比平时还要快,像一只穿云而出永远回不了头的箭。解雨臣看着熟悉的景物在眼前飞快地往后驶离,看见黑瞎子耳后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看见他们一点点逼近那座钟楼。

一块长条木板搭在钟楼窗口和屋顶之间,车轮碾着木板乘势而上。在木板咔咔断裂的声响中,解雨臣只见黑瞎子突然转过身,抓住自己的衣领往外一甩,一阵天旋地转后他重重跌落在地上。

陈旧的铜钟发出低吟,尘埃不露声色地扬进火红的夕照里,远处倦鸟归巢。

“嘶——”解雨臣吃痛地坐起身,后背疼,胳膊疼,屁股也疼。黑瞎子坐在他旁边,踉跄地站起,伸手搀他,还笑着说:“怎么样?”

“你就不能预告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解雨臣揉着屁股哭笑不得。

“预告多没意思。”黑瞎子拍拍他背上和屁股上的灰,拍得解雨臣又嗷嗷叫了两声。

“自行车呢?”解雨臣扫视一圈,走到窗口往下看。

那辆自行车躺在钟楼底部,摔变了形,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看上去除了废品回收站它已没有别的归宿。

“窗口小,里面又窄,自行车进不来。”黑瞎子趴在窗口,和他一起围观自行车过于惨烈的尸体。

“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不都说了最后一次骑吗?”

解雨臣托着腮,指尖在窗口的石台上轻敲,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

“再买一辆吧。”解雨臣一笑,眉眼弯弯像十七孔桥。

那天他们在钟楼一直看到余晖散尽。黑瞎子没有准备晚餐,他们饿了一顿肚子。临时搭起的木板已有裂痕,他们过得很小心。解雨臣说他哪哪都痛,肚子饿也没力气,大晚上也看不清,要黑瞎子背他回去。黑瞎子就像一个飞檐走壁的刺客,在夜色里背着解雨臣穿梭于屋顶之上。

“下来吃了再走吧。”解雨臣仰着头说道。

“不了,饿过了,回去了。”黑瞎子站在房顶上,手揣在兜里。

“你就那么嫌弃啊?”解雨臣直直地问了出来。

黑瞎子笑笑,“今天晚上的没有,欠你一顿。”

解雨臣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灵活地跳跃行走在砖瓦之间,离他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欠什么欠啊,怎么还啊。”解雨臣嘀咕着回屋。

解雨臣作为黑瞎子最有经验的“债主”,知道他欠的东西要还上是需要耐心等待的,哪天冷不丁给你还上后顺带给你个惊喜。但解雨臣没想到这次他还得非常快,只不过是分期付款。

解雨臣第二天早上醒来,拉开窗帘就瞧见窗口的屋檐下挂着两个包子一杯豆浆,用塑料袋装着。摘下来一摸,还是热乎的。他搁下包子就跑进院子里,扫视一圈屋顶上没人,又攀上屋顶,寻觅着来回转悠,就是不见人。他甚至把自家瓦块都翻过来找了,什么也没找到,只找到了他种的瓜子。

他不知道黑瞎子怎么做到的,每次都能在他醒来前挂上早餐,时机刚好还不会凉,但一找人就是找不见。有几次他甚至看见早餐袋子还在晃悠,明显是刚刚才挂上,但他连黑瞎子的影子都捉不到。解雨臣只好一边不甘心,又一边认命地接受黑瞎子给他准备的丰盛的早餐,花卷馒头、包子云吞、烧麦油条、牛奶鸡蛋、煎饼果子、韭菜盒子,甚至还有羊汤豆腐脑和嘎巴菜,元宵节有汤圆,端午节有粽子。解雨臣不知道他上哪弄出了这么多花样,他永远猜不到自己明天早上会吃什么。

也有不挂早餐的时候。黑瞎子外出接活不在北京,有时他买好多囤得住的挂梁上,像挂香肠腊肉一样,有时走得急,也就走了,什么都不留。

就是总见不到他人。

直到有一天,解雨臣醒来时听见屋顶上有动静,又听见了两声猫叫。最近开春,猫总整宿整宿的叫,附近的野猫也不少。解雨臣看了眼床头的闹钟,起来拉开窗帘,春光透进来,朝阳把干净的院落照得发亮。

没有早餐。

接了活吗?解雨臣想着推开窗,一只晾衣棍挂着包子晃晃悠悠地从房檐上降下来。

解雨臣一愣,跑进院子里,黑瞎子坐在屋顶上,像钓鱼一样一手支着晾衣棍,一手抱着一只小猫,白色的皮毛上带有橘色的花纹,在他怀里不安分地边薅边叫。

“再不起来你的包子就要被其它猫吃掉了。”晾衣棍在房檐上敲了两下,包子一甩一甩的,“愣着干嘛,快拿着啊。”

解雨臣摘下袋子,黑瞎子松开手,猫一下子就蹿了出去,消失不见。

黑瞎子揭开一听苏打水,在房顶上迎着朝阳,看着解雨臣吃包子,“大清早的还要给你逮猫。”

解雨臣坐在石凳上,撑着头,看着肉馅一口口咬下。他抬眼看向黑瞎子,黑瞎子也正拎着苏打水看他。

“早。”

“早。”

 

“其实在钟楼的时候我就应该亲他,和他在钟楼里操,”解雨臣忿忿道,“那阵我可想亲他了。”

吴邪一惊,又恢复了镇定,“其实我觉得你俩早就成了啊,他这还不明显吗?又是给你送早餐,又是带你骑自行车的。他要不喜欢你,他绝对是他骑自行车,让你在后面推他的那种人。你们也就玩得高级点,这套路现在的言情小说都嫌老。”

“你觉得成了是吧,”解雨臣哼笑两声,“但他就是不肯下来和我一起吃饭呐。”

“但他都……”

“你觉得我矫情是不是?”解雨臣双臂交叉,搁在桌上,“我这次还真不是。你还记得他说过什么吗?”

“你说了那么多句,哪句?”

“屋顶之上都是美好,屋顶之下……”

“记得记得,想起来了。”

“他的屋顶之上是美好了,可我来自屋顶之下啊,我生活在屋顶之下啊,我上去再怎么和他美好,这人我带得下来吗?他就那么不愿意走进我的世界,就那么嫌弃,连下来和我吃顿饭都不肯?”解雨臣蹙着眉吸了口气,又泄出来,“算了,我不想说了,更难听的话我都想过。”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吴邪看着他喝酒,看他酒杯瞬间见底,又道:“其实我有点理解,当初小哥跟我说他的事和我无关的时候……”他咂咂嘴,晃了晃空酒瓶,又放弃,“但其实小哥也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个意思。”

解雨臣醉醺醺地盯着酒杯冷笑一声,却又不开口反驳。

“那你刚和我说你们在一块呢,你们不是睡了吗?”

解雨臣吸吸鼻子,理直气壮地看向吴邪,“是啊。”

“那你们怎么走到那一步的?”

解雨臣抿着唇,半晌,开口道:“有两条路,一条是他要我走的上面那条,还有一条是下面那条。上面那条是美好,下面那条是权谋。”他颔首,“我走的都是权谋。”

吴邪握着空啤酒瓶,觉得自己酒点得太少。

“可惜啊,下面那条终究不是他要的正途,就算权谋,我还是一败涂地。”

 


【省略几个破轮子,放在微博上了(wb:付哥说她爬墙了)】

 

“解雨臣,你下来!”

“我不!”

黑瞎子给他的正道太窄了,他走不过去。

黑瞎子这人很爱吃青椒肉丝,给他带饭也总爱带青椒肉丝。解雨臣发现黑瞎子经常带同一家店的外卖,都是一些家常小炒,味道不错,种类也算丰富,属于吃不腻的味道。那家店的青椒肉丝是黑瞎子最常买的。有天他俩坐在屋顶上吃饭,解雨臣夹起青椒肉丝埋进饭里,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哪家店啊?你总是买这家的外卖。”

如果解雨臣要是能穿越回去,肯定趁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前冲过去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好吃吗?”黑瞎子看向他。

“好吃啊,”他点点头,“哪家?下回你不在我可以自己去吃。”

黑瞎子扶了扶墨镜,“这样吧,你要是找出了这家店,我就跟你下去吃饭。”

解雨臣登时差点被噎到顺不过气,这也太突然了,玩这么大?

“你自己说的啊!”解雨臣当即说道,“可不准反悔。”

“不反悔。”黑瞎子眺望着远处,笑着点点头,“说到做到。”

“那你把袋子盒子都留给我,今天我扔垃圾。”他机敏地抢过空包装袋包装盒,藏在身后。

既然黑瞎子给他留了口子,那钻过去只是时间问题,他很有信心。

但他根本摸不到那条口子在哪里。

正道走不过去,他只好走点歪门邪道了。

“你快下来!”黑瞎子插着腰,看上去很是恼火。

“你让我上来就上来,你让我下去就下去啊?”解雨臣在房梁上小心翼翼地骑着自行车,看上去摇摇欲坠。靠近城南的这片房屋太老旧,横梁在称重下发出危险的声音。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行,”黑瞎子点点头,“我数三声,不下来我就上来逮你。”

“我不下去!你数一百声也没用,除非你跟我吃饭!”他身子歪了一下,立刻放下脚来找到一个支点。

自行车骑得快容易,骑得慢很难。

“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找到那家店我就跟你吃饭。”

“我找不到!”解雨臣激动地喊道,满脸通红,眼睛因高昂的情绪变得湿润的,“我就是找不到!我把北京大大小小的馆子都吃遍了也找不到!”

黑瞎子愣了愣,笑着歪歪头,“你真的吃遍了?”

“什么馆子我都吃了,我都要吃到廊坊,吃到天津去了,我都找不到!”自行车轮突然猛烈晃动,解雨臣稳住龙头顺着梁往后退了一截,脚尖试探着踩在被蠹空的朽木上。

“不可能,肯定还有你没吃过的馆子,”黑瞎子自信地说道,“那么多条胡同小巷,随便藏一家饭馆,你就算把北京城翻过来抖搂也不定抖得出来。”

“……我不找了!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寻龙点穴都没这么难!你今天晚上就和我吃饭,答应我我就下来。”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嘟着嘴闷着,坐在自行车上幽怨地盯着黑瞎子。

“耍赖是吧。”

“那你别管我,反正我就在上面一直骑,骑到你答应为止。”

“行,我答应你,你下来吧。”

解雨臣后背微挺,“真的?”

“真的,你下来吧。”

解雨臣抿嘴一笑,一得意没省住力,右脚一下子踏在屋顶上。他左脚还没来得及迈下来,只听房梁咔的一声,解雨臣连人带车从破开的窟窿里摔了下去。

眼瞧着革命都胜利了,他还能在阴沟里翻船。解雨臣龇牙咧嘴地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自行车,瘫在地上望着房顶的大窟窿,晚霞像一片朦胧油画镶在不规则的画框里。

“摔哪了?能起来吗?”黑瞎子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能。”解雨臣撑着满是积灰的地堪堪坐起。

“走吧,去吃饭。”黑瞎子把手给他,要拉他起来。

解雨臣盯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你真不是哄我下来?”

“听过曾子杀猪的故事吗?哄你一次下次你要再来我就哄不下来了。我这人不哄小孩儿。”黑瞎子说着去拽解雨臣的胳膊,“走吧,吃饭。”

解雨臣扭扭身子,挣开黑瞎子的手,没精打采地坐在原地。

“怎么了?”

解雨臣挠挠脸,闷声道:“不吃了。”

“干嘛不吃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强扭的瓜不甜。”

这顿要跟他吃了,他就输得彻头彻尾,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为什么无论怎样,黑瞎子这个人都比他高明?他在第三层,人家在第五层,以为好不容易到了第五层,一看自己却在地下车库。

“那你能告诉我那家店在哪吗?”解雨臣停下脚步,转过头问他。

黑瞎子一笑,“吃饭可以,那家店在哪不能告诉你。”

解雨臣缓缓蹲下来,捂着脸开始呜呼哀哉。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后来那家店你知道了吗?”

“……”

“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确实是我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店。真是彻底败给他了。”

“是哪家?”

“吴邪不是从不好奇吗?”

“吴邪不好奇,和我关根有什么关系?”

“行,我告诉你,你先买单,咱们回去了。”

 

关于黑瞎子的店,在解雨臣这里一直都是未解之谜。解雨臣没有放弃寻找这家饭馆,他放弃了歪门邪道,所以只剩黑瞎子留给他的这条唯一的路了。但黑瞎子给他的线索太少了,外包装上没有任何名字,外卖盒丢进垃圾堆里都找不出来。甚至这些年外卖平台发达了,解雨臣也从来没见过袋子上有任何的外卖小票。唯一的线索只有味觉,这条线索甚至不能让别人代替他去查,只有他亲自去尝。

这个谜底的揭晓是在他们从雷城回来之后。

解雨臣身受重伤进了医院,黑瞎子仍旧天天给他带饭,去医院照顾他,逼他多吃点东西。没有青椒肉丝,都是相对更为清淡营养的吃食,装在保温桶里。那些菜解雨臣之前都没有吃过,问黑瞎子这些是不是还是那家店的,黑瞎子说不是,是他自己做的。解雨臣说他想吃那家的青椒肉丝,想吃毛血旺,黑瞎子说等他好些了再买来给他吃。

其实解雨臣也不是真的想吃青椒肉丝,他早就腻烦了,就是怕那个味道忘了,连最后这点线索都没了。

但他是真的想吃毛血旺。

清淡了个把月,解雨臣基本能下床了,出了院回家休养。虽然在家还是多半时候躺着,但家里毕竟舒服。黑瞎子天天给他做饭,从厨房端到他面前,和他一起吃。

“你怎么在下面和我一起吃饭了?”解雨臣端着碗问他。

“照顾病号。”黑瞎子把解雨臣过长的头发别到耳后。

所以是照顾病号,不算数的。他想。

“我还以为你会和我搞分餐制,端着碗自己上去吃呢。“

“解雨臣。”

解雨臣感觉到他有点不高兴了。

“吃饭。”黑瞎子眉头微皱,给他夹了块鱼肉。

“我不想吃这个,”解雨臣放下碗,“你给我买那家青椒肉丝。”

“青椒肉丝油大……”

“这个没味道,我就要吃那个。”他又补充道,“我就要吃那家的。”

“等你好了。”

“我现在就好了!”解雨臣晃晃胳膊,“你看。”

黑瞎子按下他的胳膊,无奈地看着他。

“我不吃了,你现在就去买,什么时候买来什么时候吃。”解雨臣抱着双臂朝他眨眨眼。他打算得很好,黑瞎子没有准备,只能现买。他打赌黑瞎子这次绝不会绕路磨蹭,通过他一来一回的时间就可以计算出那家店的位置范围大概在哪里。

黑瞎子和他对视了一阵,放下筷子和碗什么也没说就出了门。约莫二三十分钟,他便回来了,手里提的不是外卖,是几只青椒和一块猪里脊。

解雨臣失望至极,在客厅里冲着厨房嚷嚷,“我不吃你做的!吃腻了!我要吃那家店的!”

黑瞎子没搭理他,刀刃在菜板上切出好听的笃笃声。

他有些丧气,这次又要败给黑瞎子了。确实,只需要满足他青椒肉丝的需求,是不是那家店的他没理由一直坚持。

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盘油盐寡淡的青椒肉丝的准备时,黑瞎子却猝不及防地给他端上了一盘油亮飘香的青椒肉丝。

解雨臣傻眼了,他看着黑瞎子的墨镜大脑飞速地转动,继而心脏开始狂跳。

他僵硬地夹起尝了一口,咬着筷子一怔,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起来。

黑瞎子端着青椒肉丝压下翘起的嘴角,“怎么了?”

解雨臣放下筷子,躺倒在沙发上背对他,“你走吧。”

黑瞎子忍住的笑让他身体抖动起来,“不如以前好吃了吗?”

解雨臣突然翻过身来,眼泪直往下掉,控诉道:“你欺负我!”

他还记得当初他们还在调查纵火案时,自己亲口拒绝了黑瞎子去他家吃饭的邀请。

“我怎么欺负你了?”

“我根本不可能找到那家店,因为根本就没有!你明知道我拒绝了你,你就是想让我后悔!”解雨臣抖着下巴又懊悔又委屈地盯着那盘青椒肉丝。

“我暗示过你,喏,这不也告诉你了吗?”

他怨恨地抬眼看黑瞎子,又缓缓躺回沙发那后脑勺冲着他,“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黑瞎子用清嗓来掩盖快要克制不住的笑,放下青椒肉丝,走出屋内翻上屋顶,在上头荒腔走板。

“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他竟然还笑自己心里苦。解雨臣咬着牙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气势汹汹地冲到窗口扔上去,被黑瞎子嬉笑着躲开。

 

“所以呢,”吴邪打了个酒嗝,晚风吹得路灯柔柔,“你也知道实情了,那他现在还下来跟你吃饭吗?”

“我没脸叫他下来吃,开不了这个口”解雨臣吸了吸鼻子,“是他自己告诉我的,不是我找到的。”他欲哭无泪地垂头丧气,“我这辈子都得顺着他了。”

“你现在不像人间富贵花了,”吴邪勾住解雨臣的肩,很狗地说道,“像被老公收拾服帖的小媳妇。”

解雨臣作势要打他,吴邪躲闪一下,又拍拍解雨臣,“行了,不闹了,你这前面都到家了,我从这边拐出去坐地铁。”

“哎别,”解雨臣拉住要走的吴邪,“你喝了那么多,我让他开车送你回去吧。”

“送什么送,我自己能回去。”

“不,还是让他送你过去,我叫他过来。你等等,来我家坐会儿。”解雨臣说着掏出手机,“我要没喝酒就开车送你了。”

“那我自己打车不一样吗?”

“这一带不好打车。”解雨臣拐着吴邪往家里领,电话通了,熟悉的手机铃声从屋顶上传来。

解雨臣一愣,放下手机,看着上面的黑瞎子。

“我去,你还真在屋顶上停自行车啊,这不算违章建筑吗?”吴邪眯着眼辨认自行车的轮廓。

解雨臣支看看黑瞎子,又看看吴邪,支吾着,既没让黑瞎子送吴邪,又没有解释出为什么城管不管他家。

“行了,你们好好聊聊聊吧,我走了。”吴邪低声说道,用肩撞了撞他,笑着朝他一挑眉。

解雨臣目送着吴邪出门,站在门口又殷殷地望着黑瞎子。

“上来坐会儿?”

他也喝了不少,便没有逞能,老老实实地从旁边的梯子攀上去。

他坐到他身边,望着一如往常的景色。

“喝酒了?”

“嗯。”

“聊什么了?”

“聊你欺负我。”

黑瞎子笑了,“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给我带早餐,却就是不出现。”

黑瞎子突然表情很奇异,笑而不语。

“干嘛?”解雨臣皱了下眉,“承认你欺负我了?”

黑瞎子摇摇头,“我本没打算躲着你的。”

解雨臣眼睛瞪大,“那你干嘛一直不出现?”

黑瞎子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又望向远方,“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还上房顶来找我,还把瓦片翻过来找我,跟小松鼠找不到过冬的粮似的。”

就是在逗自己。解雨臣脸突然庆幸自己喝了酒,否则黑瞎子一定能发现他现在的脸突然爆红。

“说说看,我还怎么欺负你了?”

“你第一次和我说的那些话,你说吃请会吃掉牙。”

黑瞎子回想了一下,表情恍然,“我没那个意思。”

“吴邪听了都觉得你过分。”解雨臣理直气壮地说。

“好好好,那次是我考虑不周,说错了话,跟你道歉。”黑瞎子举手投降,“还有什么?”

解雨臣看着他,不满的表情凝住,倏而嗤笑出来,仰头看着夜空,“还聊你不肯下去和我吃饭。”

黑瞎子静静地望着他,解雨臣的视线也垂下落在他脸上。黑瞎子扶了下墨镜,目视前方,“你还记得之前你和吴邪的那个计划吗?”

“嗯?”解雨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当时你假死,解家人在你家里帮你办丧事,秀秀帮着操办。他们把黑布挂起来,把你的黑白照片摆出来,有人在哭,有人在密谋交谈,我就坐在房顶上,看着远处的一切,都是你和我坐在这里一起看过的。”

屋顶之上都是美好,屋顶之下都是权谋。

“想让你上来吃饭,是不想让你活得那么累,什么事都奔着一个目的去,一旦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了。不告诉你饭馆在哪也是,希望你有时间出去走走,不是非要和别人吃一顿居心叵测的饭才能进餐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好吃的。”

“但我没想到你会多想难过,我本打算你要再叫我下去吃饭我就同意的,谁知道你现在又不叫我了。”黑瞎子无奈地抬了抬眉。

解雨臣笑盈盈地看着他,又翻了个白眼,“但你耍了我,你得承认。”

黑瞎子耸耸肩,“那是无心插柳。”

两人对望一会,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好吧,其实上面也挺有意思的,”解雨臣抱着腿笑着说道,“明天吃什么?”

黑瞎子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解雨臣歪歪头又问了他一遍。

“明天咱们下去吃吧,你定。”

 


迟黛
1.0:一个平平无奇的带娃小能...

1.0:一个平平无奇的带娃小能手罢了(娇妹歪头.jpg)


1.0:一个平平无奇的带娃小能手罢了(娇妹歪头.jpg)


付什么付

【黑花】绵绵

有一点瓶邪


本来它只是一个摸鱼的段子


一般来说,年底都是小花最忙的时候,查账清账,要货要钱,各种算总账,我深有体会。接闷油瓶出来之前那些年,平时我已经忙得脚不沾地,过年的时候我更是能忙到原地起飞,只有大晚上放爆竹了我才会想起原来又是一年了。解家的账是本大账,解家一查账,整个倒斗圈都要抖三抖。但去年一整个冬天我几乎没听到他什么消息,十分安静,甚至过年的时候我叫他来雨村,他都没回我。往年不管他再怎么忙,过年也会抽两天出来和我们凑一块,或者叫我们去北京。去年他既没理我,也没邀请我们去北京,我问黑瞎子,黑瞎子也不理我,一时间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塑料友情终于走到了尽头。但一开春...

有一点瓶邪



本来它只是一个摸鱼的段子





一般来说,年底都是小花最忙的时候,查账清账,要货要钱,各种算总账,我深有体会。接闷油瓶出来之前那些年,平时我已经忙得脚不沾地,过年的时候我更是能忙到原地起飞,只有大晚上放爆竹了我才会想起原来又是一年了。解家的账是本大账,解家一查账,整个倒斗圈都要抖三抖。但去年一整个冬天我几乎没听到他什么消息,十分安静,甚至过年的时候我叫他来雨村,他都没回我。往年不管他再怎么忙,过年也会抽两天出来和我们凑一块,或者叫我们去北京。去年他既没理我,也没邀请我们去北京,我问黑瞎子,黑瞎子也不理我,一时间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塑料友情终于走到了尽头。但一开春他又出现了,继续忙他的事,我俩又立刻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今年冬天,他又不理我了。

我以为去年他那是一次性的操作,今年又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叫上胖子小哥一起去北京找他。

大概就是人老了,我对大家能团聚在一起过年这事很执着。

要么小花在谋划什么不想让我知道,要么就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想让我知道。

历史证明,世界上所有不想让我吴邪知道的事最终还是被我知道了。

结果我得到了一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在睡觉。”

开门的是黑瞎子,看见我们愣了愣,让我们进去。北京天寒地冻,呼出来的气都凝成白雾。

黑瞎子给我们倒了热茶,室内暖和,我捧着茶杯暖手。小花的房门虚掩着,窗帘紧闭,房内黑糊糊的一团,能勉强辨认出床上一大团被子的轮廓,像座小山。

黑瞎子那句话不是玩笑,也不是什么比喻,他真在睡觉。

“年底了,他不应该很忙吗?”我放低音量,看了眼手机。下午三点半,完全不是睡觉的时候。

“你就正常说话吧,他醒不了的。”黑瞎子端起茶自己喝了一口,热气蒙在他的镜片上。

黑瞎子告诉我们,这个情况是去年冬天突然出现的。那天小花在和盘口的算账,氛围很是严肃,像个活火药桶。结果账本翻着翻着,黑瞎子眼瞧着他眼睛一闭,埋头就枕在手臂上睡了过去。因为账本问题很大,盘口的以为小花死了,也没真看小花还在喘气没,瞬间就打起来了。黑瞎子冲过去,看小花还活着,但就是怎么都叫不醒他。他只好在混乱中带着小花先离开了。盘口斗殴这事后来被压了下去,但打那天起小花就进入了待机状态。每天基本上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中途偶尔起来吃点东西,上个厕所,洗个澡,回去又继续睡。不管是喝茶喝咖啡还是喝红牛都不顶用,如果一顿吃得够多,他可能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不会醒。黑瞎子就成了他的保姆,保证他醒来的时候有饭吃。小花也看过医生,医生说什么毛病都没有,他就真的只是在睡觉。这种状态维持了一整个冬天,直到来年开春了,回暖了,小花才渐渐恢复正常。

简而言之,小花冬眠了。

黑瞎子说我们来也正好,让闷油瓶看看小花是不是真的没啥问题。他们张家人都睡很多,小哥也是,只要不去巡山,没什么事,他可以从晚上十点睡到第二天十点,还可以控制自己随时睡着,随时醒来,货真价实的睡眠大师。闷油瓶观察了一阵小花的眼动,又掰开他的眼睛用光照了照,小花登时醒了一下,又立刻睡了回去。

“没什么,”闷油瓶站直身抄起手,“就是睡着了。”

“那要怎么办?”我问道。

闷油瓶定定地看向我,“让他睡。”

我摸摸鼻子不说话。因为我早上八点过就醒了,他要十点才醒,我经常在他还在睡的时候逗他,把他逗醒。

不过闷油瓶是因为体质原因,一直都这么睡,小花是为什么?他这个转变有点突然啊,下地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你知道人在远古时代也是要冬眠的吗?”黑瞎子推了下墨镜,解释道,“但因为有的人非要在冬眠的时候起来种地打猎,所以逼得其他人也得干活,内卷了。”

“……那小花也是大冬天起来种地干活的那种,只有他内卷别人,没有别人卷他的。”

“对,他就是万恶的资本家,老是卷别人,现在遭了报应,被反卷了。”黑瞎子慢悠悠地喝着茶,“以前可以只睡四个小时,现在撑死了也就清醒四个小时。”

再简而言之,黑瞎子的猜测是小花以前睡太少了,现在睡眠全都要找补回来。

但来都来了,虽然不出意外小花会睡一个冬天,但这个年我还是打算一起过。没两天就要过年了。他睡他的,醒了就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晚饭的时候小花醒了一次,捧着一只小热水袋,穿着睡衣睡裤乖乖坐在饭桌前等着吃饭。他看到我们来了,笑起来表示了一下欢迎。他头发有几根竖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反应都慢了一拍,眼里还是有光,亮亮的,但有种温吞的呆感,不像以前那样浑身上下都透着灵动活泼的劲儿。

“你看上去怎么跟一孕傻三年似的。”

小花抿着唇瞅我一眼,居然没有还嘴,连白眼都没翻。

我坐到他对面,凑过去问他:“你看过《满城尽带黄金甲》吗?”

“张艺谋拍的那个?”他打了个呵欠,瞄了眼厨房,估计是在看饭怎么还没来。

“对,”我挠了挠鼻翼,开始胡扯,“里面皇上给皇后下药,皇后最后就会神志模糊,意识不清。黑瞎子也天天给你做饭,你也睡不醒。你看,跟你是不是很像?”

小花吸了吸鼻子,俯下身朝我勾勾手。我凑上去,他低声道:“首先,他不是皇上,我也不是皇后,我们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其次,他不给我做饭就没人给我做饭了,与其被饿死我宁愿被毒死。以及,我成天成天地睡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去年冬天我们在做的时候我睡着了,他深受打击。他现在都自己解决,我都想给他送俩人当偏房了。最后,”小花清了清嗓子,眼眸一抬,“他就在你身后。”

我一回头,黑瞎子把清蒸鲈鱼端到桌面上,筷子和碗都摆在小花面前,只是笑着,也不拿正眼瞧我,“今儿晚上你别吃了,有毒。”

我看向小花,小花笑盈盈地盯着我,抿着的唇角上扬。狐狸还是狐狸,冬眠的狐狸也是狐狸,坑我总有一套,一点没变。我翻了个白眼,狠狠乱揉了一把小花的头发,理直气壮地拿过一副碗筷摆在自己面前。

胖子看小花这个情况,那天晚上帮着做了好些菜,说是给他补补。小花吃了几口就放筷子了,拿纸巾擦嘴。

“怎么,不合您老的胃口?”胖子扫视了一圈饭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花用纸巾捂着嘴摇头,“不是,我不能再吃了。”

“为什么?你这吃得也太少了。”

“吃多了我总也醒不过来。”小花把纸巾丢到一边,朝我们笑笑。

“醒不过来就睡呗,这怎么了,”我有些不解,“你不本来就在睡吗,非得把自己饿醒?”

小花还是笑着摇头,“不吃了。”他站起身往卫生间走,在里面倒腾一阵后又回卧室睡觉了。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看了小哥一眼。黑瞎子放下筷子随他进了屋,过了一会儿出来帮他掩上门,拎着凉透的热水袋把水放掉。

黑瞎子在家照顾小花,我胖子小哥三人年前这几天就帮着置办年货。超市里的年味已经很浓了,我们就把这一大份年味掰下来一点儿往家里搬。三个人大包小包,春联、福字、腊味、零食,小花醒来总能看见茶几上摆满了糖果水果,瓜子花生。他就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间隙里,要么一粒一粒地数出一些瓜子来撇到一边磕,要么精挑细选一颗硬糖,含在嘴里等它融化,一口也不多吃。暖暖的顶灯照在他身上,他看上去也像毛茸茸的一团,电视也没开,不知道他盯在那发什么呆。我看了看手里的蓝莓味QQ糖,拣了一颗丢他脑门上。

冬眠真的让他反应迟钝了,连我毫无技术含量的QQ糖都没躲过,砸他头顶上的时候他才缩了一下脖子。

下一秒,我的额头就传来了砰的一声剧痛。

我龇牙咧嘴地捂着额头,捡起地上的棒棒糖,转身控诉:“我拿QQ糖丢他,你拿棒棒糖砸我?!”

“有什么不一样吗?”黑瞎子摊摊手。

“QQ糖是软的!软的!”我掏出一颗按压着示范,蓝色的凝胶糖果在我指尖被搓扁揉圆,“棒棒糖多硬啊!”我恨他一眼,剥开棒棒糖的糖纸,拿着棍把糖球塞进嘴里。糖果立刻碎开了一块,像我被削了的脑袋。

“来来来,你给我一颗,我重新丢。”黑瞎子作势来抢我的糖袋,我侧身一躲,一溜烟钻进厨房去找小哥。

黑瞎子在原地朝我笑笑,没理我,去倒腾小花。小花把未化尽的话梅糖吐进垃圾桶里,让黑瞎子拽他起来,他要去睡会儿。

其实我对小花控制进食的行为十分不解。首先,他一点也不胖,就算他因为冬眠胖了,等到恢复正常他肯定能立刻瘦下去。只要不暴饮暴食就好,但他可是被活活饿醒的,实在没必要。而且他要是能睡久一点,黑瞎子也不用每天都看着他,还可以去做点别的事。小花现在洗澡黑瞎子都得看着,他有次洗澡睡着了,差点把自己溺死。他这样一天醒几次,黑瞎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陪着他。我开始是以为小花担心解家的事,每天不过问就不放心。但这些天底下的人来找他签字之类的,都是黑瞎子签的,他什么也没问。

最终我的结论就是,小花就是想折腾黑瞎子,让他伺候自己。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们做了好些菜,还弄了个涮羊肉的铜锅。小花坐在桌前保持克制地同我们吃吃喝喝,但没有提前离席去睡。他没喝酒,脸却被铜锅烤得通红,眼底盛着微醺的笑意。他托着腮,拿出只红包,手一伸递给黑瞎子,“员工福利。”

黑瞎子接过,当场拆开。那只红包看起来很瘪,倒出来是两枚钱币。

一枚是清代镇库祺祥重宝,一枚是背面刻着史努比的电玩城1元游戏币。

好家伙,这红包里是放了根金条和一根辣条啊,小花睡着还有心思准备这个呢,这得多久之前就开始盘算啊。黑瞎子抛起游戏币又接住,把两枚钱币都装进红包里,“等你醒了带你去玩。”

小花撑着脸,盯着咕嘟嘟冒泡的铜锅,笑着把羊肉夹进自己的碗里,“我要玩投篮。”

他们后来有没有去玩投篮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小花那天晚上撑过了一顿漫长的团年饭。完事了我们把碗筷往厨房里收,一出来看见小花已经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那天晚上还有解家的来找小花,黑瞎子去开的门。收拾饭桌的时候我路过玄关,那人很年轻,嫩得不行,一看就是刚入行的那种。他好像很不放心黑瞎子,执意要让小花签字,别人不行。

“我是来找东家的……”小朋友看上去也很无奈,估计大家都忙着过年,没人和他说究竟该找谁。

“现在没有东家,没有你们小九爷,这儿只有我。要么给我签,要么你就回去吧。”黑瞎子靠在门上,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就极其不靠谱。

小朋友犹豫了一下,只好开始说明这事是怎么回事,要解决什么问题。黑瞎子只是翻看他带来的资料,最后从鞋柜上拿起笔要签字。小朋友竟抓住了文件夹,小心地问:“您真的明白了吗?”

这就有点小瞧黑瞎子了。他这么多年又不是白活的。

黑瞎子一笑,抽过文件夹看也不看,往上潇洒地一签,“不明白,随便签的。”

小朋友大惊失色,站在玄关手足无措。我凑过去一看,上面“解雨臣”三个字和小花自己亲自写上去的一模一样。

黑瞎子咧嘴抄着手转身往屋内走,留他一个人在玄关傻眼。“哎呀他明白,你回去吧,没问题。”我也是被黑瞎子这么欺负过来的,我突然就共情了,上前把他安抚了回去。

小花那顿火锅吃得有点多,睡了快两天才醒过来。黑瞎子在他没醒的时候还是一如往常,但总能感觉到他身边的气压不对。他醒来时外面下雪了,坐在床上张望着窗外。在北京生活了那么久,骨子里还是个南方人。黑瞎子问他想不想去院子里看雪,他说冷。黑瞎子把羽绒服给他拿出来,他说他不想动。黑瞎子站在床边,拎着羽绒服盯着他,他倏而一笑,朝他张开双臂。

黑瞎子把他背了出去。

雪才开始落,纷纷扬扬,对北方来说并不算大雪,但落久了也能积起一层白来。小花的院子里有一株腊梅,莹黄透着雪光,像小灯笼,像宝石。腊梅的香气被雪盖过,小花让黑瞎子靠近点,他要闻。

“闻到了吗?”

“闻到了。”小花摘下来一朵,放在黑瞎子的鼻子下。

“冷吗?”

“不冷。”

“还看吗?”

“看。”

黑瞎子背着他,静静地站在雪地里。

小花伸出手去接,雪花落到他的掌心里。

“下雪了。”

下雪了。

又是一年了。

“回去了吧,别冻感冒了了。”一阵北风吹过,黑瞎子说道。

小花没有应他。

“解雨臣?”黑瞎子背挺了挺,下意识地回头看他,他趴在他背上又睡着了。

黑瞎子呼出一口白雾,站了两秒往回走。

我不知道黑瞎子刚刚有没有被吓到,我反正是被他们吓到了。

小花没反应,不出声,真的很吓人。

“嗯……”小花迷糊了一下,在他背上缩了缩,喃喃道,“回去,冷……”

黑瞎子神色松开,把小花往上掂了掂,走进屋里。

我现在突然有点明白小花为什么要坚持每天醒来了。

雪一直下到半夜才停,停雪的夜晚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我闭着眼模仿小花睡着的样子,暗地里在被窝里对闷油瓶上下其手,迷迷糊糊地对他说:“小哥,我现在也开始冬眠了,以后你就得自己解决了。”

“你现在在干嘛?”

“梦游。”

结果被闷油瓶拎起来操。

这人怎么不讲武德?我骂骂咧咧地扶着腰出来喝水,不是我想听的,是今晚实在太安静了,我一听就听到了。

小花和黑瞎子在说悄悄话。

“我睡着的时候会说梦话吗?”小花问他。

“会。”

“说什么了?”

“叽叽咕咕的,听不懂。”

小花低笑着和黑瞎子窸窸窣窣了一阵,在黑暗中又道:“听说底下有人不懂规矩?”

“谁说的?”

“管事的,说有个新来的怕是惹你生气了,跟我道歉呢,一醒来手机里全是他的消息。”

“哦,那事儿啊。”

“要不要我叫他来跟你道歉?”

“不用,你亲自跟我道歉就成。”

亲吻的声音在雪夜蔓延,我端着水杯面红耳赤地梭回房间,抱着闷油瓶在他背上一个劲蹭我滚烫的脸。

年快过完了,我们也快回雨村了,小花的冬眠还没过去。想必和他再见时已是春天了。

走的前一天早上,黑瞎子和闷油瓶去买菜,回来时顺路给我和小花一人买了块栗子蛋糕。蛋糕是用那种老式透明塑料盒装着的,奶油顶非常新鲜,栗子馅儿绵软清甜。据说是小花小时候的口味,所以他一直很爱吃。我尝了一口,就忍不住吃第二口第三口。

小花欢欣地接过蛋糕,打开盒子,小勺子刚插进奶油里,手又顿住了,把蛋糕推到黑瞎子面前,“还是不吃了。”

“吃吧。”黑瞎子又推给他。

“不吃了,”小花推过去,朝他笑笑,“明天还要见你。”

黑瞎子什么也没说,端起蛋糕,挖下一大块送到他嘴边,“吃吧,拒绝内卷,明天我睡懒觉。”





绵绵,谐音眠眠

禽秦

《生育囊》

这篇已经把版权给了lofter,由奇妙博物馆拍摄,是第二季第32集《镜子》,经过正版授权,其余都未授权,若发现辛苦各位举报,感谢。


——————


赵安平又怀上了。


啪——

他的脸被一巴掌打向一边,红肿起来像发面红枣糕。


“对不起,妈。”

孕肚已经明显,他扶着座椅把手颤着腿站起来。蒋姿换条腿翘着垂下脑袋翻找燕麦片里的果干,当没听见。


“什么药都试了,生不出女娃的命。”

婆婆三角眼吊着像庙里罗刹,男产科里穿着孕装的男人们微微抬头看着面前闹剧,估计触动了什么,复而低头,嘴抿成直线,他们脸皮下面估计也藏着指印。


“对不起。”

赵安平哽咽起来,泪灼烧眼眶脸...

这篇已经把版权给了lofter,由奇妙博物馆拍摄,是第二季第32集《镜子》,经过正版授权,其余都未授权,若发现辛苦各位举报,感谢。


——————



赵安平又怀上了。


啪——

他的脸被一巴掌打向一边,红肿起来像发面红枣糕。


“对不起,妈。”

孕肚已经明显,他扶着座椅把手颤着腿站起来。蒋姿换条腿翘着垂下脑袋翻找燕麦片里的果干,当没听见。


“什么药都试了,生不出女娃的命。”

婆婆三角眼吊着像庙里罗刹,男产科里穿着孕装的男人们微微抬头看着面前闹剧,估计触动了什么,复而低头,嘴抿成直线,他们脸皮下面估计也藏着指印。


“对不起。”

赵安平哽咽起来,泪灼烧眼眶脸皮,落在隆起的肚皮上,陷进了纺织纤维里。


世界在千年之后重新循环颠倒,人类社会回归最本初的形态——母系。

男人是女人的附属品,为了保护女人、为了繁衍,他们被植入【生育囊】,赵安平是其中之一。



“你已经打了两次胎,生育囊的活性大大降低,选择流产可能会永久丧失生育能力。”

医生黑框眼镜倒映他白如粉的脸,平静给他下了判决,缓期执行。


他被带回了家。


赵安平高瘦如杆,立在灯光的最中心像根戳在水泥台子上的白蜡烛,寸头遮不住脸的红肿,那是火焰。

蒋姿歪沙发上抹掉袜子开了一把游戏,她的钱大头都花在保养上,三十多岁的脸蛋极少有皱纹。


“别傻站了,生完再生,不生闺女不算完。”


女人对今天的检查结果失望透顶,字从喉咙爬出来掉在地上沾了灰。家里只有她一个独苗,没有闺女传宗接代会让亲朋好友看笑话。


“当初娶进门看你屁股大能生闺女。”


婆婆没有闲着,瓜子磕的咔咔响。


赵安平把灰湿的字眼吞进肚子,低头摸自己隆起的腹,那是他拥有的第三个孩子。在【生育囊】里活着,幼小而幸运。

想到这里,他咽一口气喉结鼓动没有出声,弯腰捡起蒋姿的袜子连同婆婆的脏衣服塞进了洗衣机。


嗡鸣声塞进不大的房子,滚筒旋转搅动他的影,赵安平木然看着上面扭曲的男人,手在肚皮上停顿一瞬,攥了起来。


再生一个好了。




怀孕第五个月。

肚子已经很明显,没有女性特征的男人扛着它看起来诡异又滑稽。


赵安平站了很久,心脏粘着黏液跳动得让他想要犯呕,他竭力阻止胃囊蠕动,抬起手敲开办公室的红木门。


“张姐,我来请孕假。”


他是一个办公室职员,上大学时家里不让学艺术,最终选了经济类专业,好找工作。

人们说,男孩子上上班就行,安稳体面,将来嫁人婆家也喜欢。


红门开了,像唇,扯着涎水将他咀嚼咽下。里面的女人推推眼镜站起身。


“怀孕了?”

四十多的女人,肉和粉震荡成波浪,往下坠。


“怀孕可不好办……”

挨着他若有若无蹭两下,手搭上他的肩膀。


“也不是姐不给你请,只是现在行业竞争压力大,一个职位太多人等着了。”

“你放几个月孕假,你的工作肯定要有人做,等你回来的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手指是蛭吸在他的肩颈与腰上,赵安平最后感受到了屁股上的触感,紧绷,没拒绝。

家里并不富裕,需要这份工作。


“我已经陪过你了。”

“那是为了做项目。”


“我现在怀着孕。”

“怀着孕也可以。”


喉咙发干,赵安平下意识摸摸肚子,半晌没说话。


张姐眼角搓出皱纹吞吃几丝粉底,红指甲又捏两把,她知道这个男人明白什么叫做绝对服从。


“乖男孩。”


孕假批下来的很快,赵安平闲下来后日日要去菜市场买菜,婆婆回了一趟老家,蒋姿不会做饭。


“安平,你去医院检查怎么样?”

“还好,男孩。”

“挺好,挺好。”


“那你要生下来吗?”

“生,我老婆说生下来。”


“看你老婆多疼你。”

“嗯。”


“没关系,长大了安个【生育囊】嫁人就行了。”

“嗯。”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循环。那些买菜的男人们,怀孕的,没怀孕的,都在看着他的肚子。


有了生育囊,男人才拥有价值。

生出来女儿,才会被人看得起。


妈妈在出嫁前告诉他,有了女儿,婆家就会高看你一眼,你表哥生了俩,可别提多幸福了。


赵安平想到这里有了劲儿,抬起一盆脏衣服去卫生间,这些面料不能机洗。


有了女儿,生活就没这么难捱了,他希望着。


大肚子让他弯腰困难,要搬个板凳洗衣服。水面把粗糙的指节折断,不冷,却让他的心颤抖了起来。裤子口袋里有硬物,他攥着,薄片握着发疼迟迟没有拿出来。


手指已经泡在水里很久,他知道那是一张房卡,情侣酒店的,不止一次发现了。



“安平,那是不是你老婆?”


那天看到她穿着短裙和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进去,脸上是经久没见过的笑。

那男人高大,看起来是个能生女儿的,不像他。


冷水沁入骨骼,他摩挲很久,把卡塞了回去。



床上吸烟的女人没有洗脚,两团袜子扔在末尾,能闻到味道。赵安平屏息扶着肚子坐到床边背对着她。


“还不睡吗?”

“早着呢。”


“今天辛苦吗?”

“跑了两个业务,累得要命。”


“我煮了粥,要喝吗?”

“等会儿,急什么。”


他们之间只有这些话题,赵安平想多说些什么,让她问问自己辛不辛苦,有没有想吃的,想让她感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它不是个男孩的话。


他静静看向窗外,没有月亮,黑夜会给大脑加持更多情绪。

天空把所有破败都萦绕于他身旁,一晃过了三十年,他好像没有一天快乐过。


这样是对的么?


赵安平看向女人,选择了停止思考。思想是血铸成的花,无法绽放就将种子深埋于地底,起码它还能活下去。


不只是他,所有花都是这样。







怀孕九个月。


身体笨重得连翻身都困难,四肢肿胀穿不进去鞋子,生育囊压迫赵安平的膀胱,尿频,有时还会尿床。


“有完没完。”

蒋姿捋一把长发恼怒看着床上一直发出声响的男人,肚子高高隆起,浮肿像充了水的病猪肉。


“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去隔壁屋。”

蒋姿眉头皱得高,她有起床气。


赵安平沉默了。身体上的痛苦与长期得不到疏解的内心冲撞着他,胀破血管。


“我怀孕了,能不能理解一下我。”

声音发颤,赵安平的喉结一上一下咽着口水,掀起反抗的第一步最需要勇气。


“哪个男人没有这一遭?”

蒋姿掀开被子,看着他笑,弯弯的眼睛,牙很白。


“我爹怀孕的时候就没你这么做作。”

“怀了个带把的,没甩了你就不错了,有什么不满意?”

按照女人的逻辑,没有和男人离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生不出女儿的男人,没人会想要。


赵安平喉咙卡住,这些话让他嘴唇泛干,皮膜粘连又启开,他最终缓缓开了口。


“可你,已经出轨了不是么。”

陷在床里听着鼓擂一般的心跳声,他终于说了出来,没有再胆怯。


蒋姿静默了一会儿,淡淡。


“你怎么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又是沉默,随即慢慢笑,比刚刚还灿烂。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女人。”

饿了要吃饭一样合乎常理。


她的声音刺耳,激得男人眼睛睁大,以往的种种积攒涨起了浪潮将他吞没,种子被冲出土壤接触到了水源。


“不对…”

“我要和你离婚。”

声音抖动压制不住,种子在发芽抽枝,迎接盛大的阳光,他知道上百年来没有男人敢对女人提出离婚。


可他受够了。





蒋姿也受够了。


啪!啪啪!一巴掌两巴掌,扇在脸上,又拽着短发薅起。鼻子出了血,嘴角扇烂半边。


蒋姿新做的指甲刺进他的腮帮子刮出月牙型的肉,把他从卧室打到了客厅。


“能耐了?”

“只有我不要你的份,你也配?”

女性尊严被刺激,讥讽的话萦绕耳边,赵安平耳根火辣辣蔓延着红,紧紧护着肚子蜷缩,眼前被泪铺满。


所有不幸都降临在他身上,撕咬着残破的肌肤,或许从混沌初始就带着不公,创造了性别,创造了差距,没有创造平等。


脸被摁在冰凉的劣质瓷砖,他透过泪水看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红色的柄像是果实,线条光滑流畅。


他被水泡的发胀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想杀她很久了。






救护车警报刺破黑夜,吵醒了楼层里的每一个住户。


“怎么了?”

“好像是403室的男人要生了。”


“蒋姿那家?”

“是啊。”


“怀的是个男孩吗不是?”

“嗯,赔钱货。”




有一层虚无笼罩在周身,浮浮沉沉。赵安平躺在台子上,明亮的手术灯映照在瞳孔,刺眼。


医生在准备接生。


“早产一个月。”

“之前生过孩子吗?”

他摇头,麻木盯着手术刀。两个小时前,他终究没有拿起刀,或许是不敢。


“没有生过?那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慢慢用酒精棉球擦拭刀身,眼尾瞟向他,见惯了。


“因为【生育囊】的特殊构造,剖腹的时候不能打麻药,不然对孩子不好。”


【生育囊】没有合适“出口”,只能切开接生。


赵安平的眼睛慢慢睁大,想要说些什么,医生已经用纱布堵上了他的嘴。


“忍住。”

女人眯眼,侩子手一般高高扬起了手术刀。



“啊!!!”

赵安平猛然睁开了眼睛。


虚无骤然被打破,刺目的手术白灯被几颗暖色黄灯替代,闯进了他的瞳孔。


喉咙干燥不堪,肺部像灌进铅水,他混乱的大脑盘根交错,脑神经纠结缠绕让他丧失了感知能力。


手术刀……


“怎么?”

柔软的女声响在耳边,赵安平的呼吸暂停,转头,周遭一切开始熟悉起来。


女人正柔和的注视着他,脸上还有自己妈妈一巴掌下去留下的红肿,一双洗过他沾着口红印衣领的手正慢慢抚摸他,皮肤能感受到粗糙的茧。


“做噩梦了吗老公?”


蒋姿一直温柔。



梦,原来是梦吗?


好真实的梦,混乱的社会纲常,畸形的人伦关系。疼痛感似乎真实存在,搅动着他的腹部,刀划破皮肉,逼他生出来孩子。


赵安平心口惊悸,看着蒋姿,忽然不受控制流下泪来。只有他知道经历了什么,只有他知道,那是梦,也是现实。


人类总是自夸为高级动物,却只有在刻骨经历过后才会懂得感同身受。


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对不起让她打了胎,对不起让她怀着孕干家务,对不起,逼她必须生男孩。


抬手,想要拥抱、亲吻她。但手臂牵动了肌肉,他只一瞬间停止了动作,没能抱到。


腹部的剧烈疼痛扯动神经,梦中的痛苦不知为何在他惊吓过后依旧存在,赵安平终于感受到了,彻底醒了过来。


冰冷又尖锐,不是梦。



蒋姿悬在他身上,静静盯着他,经年的操持让她丧失了年轻容颜。

没有表情,像流产那天,像被打那天,像知道他出轨那天,像弯腰为他洗衣做饭的每一天。


干涸的枯唇蠕动两下,音节丧失活力。


“疼吗。”


疼吗?疼。

隔着涌出的泪,赵安平看她,缓缓握上了腹中半刺的刀。


红色的柄像是果实,线条光滑流畅,和梦中的一样。



喉咙打了结,颤抖。


“老婆……”


“是我。”


蒋姿眉眼变得温柔起来,像一颗深色的种子,赵安平看到了她瞳孔里碎裂的【枷锁】。



女人握着刀柄,用力按了下去。



她想杀他很久了。
















跳梁小狗

吴老板还有两副面孔呢

瓶邪背景下的黎簇单箭头,算是有一点黎簇单方面较劲的修罗场;

原著背景人设,主要是鸭梨视角,OOC慎入,一发完

 

 

   吴邪要去长白山接个人,杭州吴家堂口从上到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个能拿事的亲信高层全都去了。浩浩荡荡一队黑车,给潘子上完坟就从杭州西湖直上东北长白,架势足得很。

 

   大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要接的是谁,只听有传言是十年前突然消失的大人物,能让吴佛爷和京城解家主、王胖子兴致高涨铺排面亲自去接的大人物,所以不管知道不知道的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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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背景下的黎簇单箭头,算是有一点黎簇单方面较劲的修罗场;

原著背景人设,主要是鸭梨视角,OOC慎入,一发完

 

 

   吴邪要去长白山接个人,杭州吴家堂口从上到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个能拿事的亲信高层全都去了。浩浩荡荡一队黑车,给潘子上完坟就从杭州西湖直上东北长白,架势足得很。

 

   大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要接的是谁,只听有传言是十年前突然消失的大人物,能让吴佛爷和京城解家主、王胖子兴致高涨铺排面亲自去接的大人物,所以不管知道不知道的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不敢怠慢。

 

   黎簇没去。

 

   严格来说,黎簇是该去的,他现在算是在吴邪手下做事,虽然不像苏万和黑瞎子那样直白的师徒关系,但道上的人大概都知道黎簇是被吴邪收了亲自带过的,将来吴家摊子主事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半路出家的外姓青年。

 

   吴邪看重黎簇,不仅亲自栽培,还早早就把在北京那边的几码生意交给他做,除了非他出面不可的事情,其他大大小小这几年都是黎簇在学着慢慢做,吴邪不过问,就连这次去长白接大人物的事情缺席,也没说他半个字。

 

  这是把人当儿子看了,宠得很。吴家盘口上上下下现在都这么说

 

  黎簇日常冷笑,嘴里叼着的草呸出去,抽了没多少的烟丢在地上,放在脚下可劲儿捻:“宠你妈个头,他欠我的心里有愧,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之前从吴家来的伙计那里听了几耳朵,苏万本来是想当个笑话讲,但看他脸色不大好,便略过这茬,用白瓷壶给他添了杯水,然后继续拼装新到的手办:“这次要不是师傅让留下看家,我肯定也去凑个热闹,你不是一直想见吴老板么,为什么不跟去?”

 

  黎簇一脸 ‘你扯啥jb淡’ 的表情:“别说得那么恶心行不行,谁想见他了?“

  

  “那你这个时间来这儿干嘛?“苏万又指了指他包里的茶罐;”上好的西湖龙井,给我的?”

 

  黎簇拿起白瓷杯咕咚咕咚几口灌完抹了抹嘴,挑衅地笑着看苏万:“就是给你的,听说你跟黑爷吃了不少苦,特地慰劳一下。“

   

   苏万不理他那茬:“他们要在新月饭店吃接风宴的,就呆几天,你自己有什么事就趁这个机会做个了结吧,我看师兄现在对养老兴趣浓厚得很,据说连房都盖好了,这次张大神回来指不定就金盆洗手,上哪个深山老林里神仙眷侣去了。”

 

   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苏万又说:“我要是你,现在就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要么忘掉一切彻底退出回到正常人的日子,要么不再把吴邪当阶级敌人,老老实实把生意打理好还能赚些钱,”他抬眼看着黎簇撇向白墙的脸:“这种事儿本来就复杂,所以更要尽可能简单地、干净利落地处理。虽然这是你自个儿事我也管不着,但是鸭梨,听哥们儿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匹马,你家没草原养不起的。”

 

   一段长篇大论字字肺腑,逻辑清晰、感人至深。黎簇斜睨着他:“你跟黑爷学东西倒是挺全啊,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都能兼职知心大姐和天桥说书的了?“

 

   “不敢不敢,老父亲的职责所在。“

 

   “滚蛋吧。“

 

   道理都懂,但苏万终究不是黎簇,他没真正直面过满身戾气的吴邪,没真正着过吴邪的道,不知道吴邪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在吴邪准备绑架他的时候一头撞死。反正都是撞南墙,都是头破血流,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

 

   然后他也想到吴邪。几年前刚刚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一度被告知吴邪死了,满心都是操他娘个淡,谁也没通知,不管不顾地直奔墨脱,费老鼻子劲才找到那冰雪覆盖下的百米断崖。

 

   断崖下是座鲜有人至的小破庙,门被推开,吴邪穿着破旧的红僧袍拿着大扫帚一脸讶异地看着他。这种场合是黎簇的死穴,两人面面相觑静默良久,他磕磕绊绊的开口:“新发型挺酷啊,适合你。”吴邪脸一黑,当即把门板拍他脸上。

   

   傍晚,两人坐在吊炉前喝热汤,吴邪没问他为什么来怎么来的,只说一些天南海北,东拉西扯的风花雪月,跟他讲北峰上有只雪狼形迹成谜,跟他讲西坡的泉水泡茶清冽回甘,跟他讲山下庙里的闷骚和尚不老实总帮女施主看手相,跟他讲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斗败了格格巫。黎簇也难得有耐心,鼻孔里还塞着俩止血用的纸团,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听得很认真。

 

   “你这么崇拜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许久之后,吴邪在小孩儿乖巧的目光中败阵下来:”说吧,你想问什么都一块问了吧。“

 

   “你都会回答么?“黎簇还是盯着他。

 

   “尽量。“吴邪谨慎地划定范围。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他问。

 

   “等西湖边人少点儿的时候吧。”吴邪答道,端起热汤抿了一口:“最近旅游旺季,吵得很。”

 

   黎簇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心里有股劲儿突然一松,有些失落。吴邪和他初遇在北京,然后就是长达几个月的沙漠之行,两人的相处中总是以混不吝的蛇精大佬形象出现,一心只搞眼前事,像是没有过去和未来的浪荡子。久而久之,黎簇竟忘了吴邪也是归属于某个地方的,他家业都在杭州,人自然也是要回杭州的。

 

   不过北京杭州通了高铁,倒也不远,这么想着又有些振奋起来。他又问:“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爸到底在哪?“

 

   吴邪没看他,看着没关好嗖嗖直灌冷风的窗户,回答道:“他跟第一批人进了古潼京,就我所知,那次出来的,只有黄严。“

 

   又是一阵沉默,黎簇把汤碗推到一边,努力凑近吴邪,说:“这是你欠我的,你自己能知道吗?”他声音里甚至是充满快意的,嘴角也微微上翘,语气却很温柔,很小声,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吴邪瞥他一眼,看着他凑上来的脸,笑了一下:“血不流就把纸团扔了吧,别把鼻孔撑大了,看着跟傻叉似的。”

 

   那一眼和一笑,黎簇马上又看到了黄沙漫漫中,那张他熟悉的,属于吴小佛爷的脸,一股电流瞬时从脚底冲上天灵盖,浑身血液沸腾,鸡皮疙瘩起一身。

  

   这辈子别想甩开我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喊道,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那张脸的。

 

   

   长白山接人之行很顺利,车队就地解散分批回了北京。新月饭店整个被财大气粗的解老板包下来,专门用来搞接风宴。菜陆陆续续上着,桌前只坐着苏万和黎簇两人边玩手机边等。

 

   苏万看了看表,担忧道:“我们是不是被耍了,菜都快上齐了,还是咱们记错地儿了。“

   

   黎簇百无聊赖地翻着朋友圈,突然看到什么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没记错,就是几位大爷开心到打水仗结果太忘我给耽搁了。“

 

   胖子十分钟前po的照片上,吴邪站在卫生间里,浑身是水狼狈不堪,怒气冲冲地指着镜头,嘴里好像还骂着什么,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湿透的样子。虽说是怒容,眼里却闪着光,嘴角也不明显地翘着。这个表情有些慌乱,还带着些傻气,除了在汪家上课时幻灯片惊悚一瞥,黎簇还没见过吴邪这种表情。

 

   这不是他见过的表情,他不喜欢这种表情。

 

   很明显这张照片是抓拍的,边角有些模糊,镜头也是歪的。黎簇盯着挡在吴邪身前一只带着黑色纹身的手臂。他听说过,麒麟一笑,阎王绕道,道上赫赫有名的哑巴张,身上刻着一只踏火麒麟,遇热则显,显则现神通。

 

   什么神通,还不如吴邪手上实实在在十七道疤来得唬人。黎簇不服气地想着,手机撇到桌上不再看一眼。

 

   最后一道菜上完的时候,人才来了,吴邪第一个进来坐在最靠里的位置,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稳重得不像是刚刚照片里的沙雕,接着是嘴里劈里啪啦的胖子和专注俄罗斯方块一百年的解雨臣,两人跟过去,顺着坐在吴邪左边。苏万坐在靠门好招呼服务员的位置,在吴邪右边,但中间还隔了俩空位。

 

   门再次被推开,黑眼镜是老样子,一副笑模样,在苏万狗腿的招呼声中挨着他坐下,只剩下吴邪右手边紧挨着的位置还空着。不等黎簇做出什么反应,藏蓝色的身影从他的余光掠过,张起灵面无表情、堂而皇之地坐在那个离吴邪最近的位置上。

 

   呸,倒是不避讳。黎簇心中唾弃,随即又觉得自己有病。他俩坐到一起天经地义有什么好避讳的,啊不对,谁坐哪又能怎么样,又关谁的事。啧,真是疯了,越活越回去。

   

   大家都是熟人,所以人到齐以后都自动开吃也没什么虚头八脑的热场。胖子嚷嚷着“有生之年终于能再吃上这儿的佛跳墙真是不容易,耶稣保佑阿弥陀佛。”,解雨臣闻言哂笑道:“那你们仨可得好好感谢我了,这帐要不是我担着,就你们仨当年那一通,连这门都进不了。”

 

  “那不能够,不说胖爷我好歹也是潘家园一霸,天真成了吴佛爷,现在小哥也回来了,我们真要再闯,照样鬼挡抡鬼,佛挡踹佛。”

 

  “得了吧,上次你们闹过一回,新月饭店从上到下安保加了几倍,即使是张起灵也双拳难敌四手啊,更何况还跟着你俩不省心的拖油瓶。”解雨臣毫不留情地拆台,众人具是一乐,胖子是个爱排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闷了口酒就张牙舞爪地要和他单挑,吴邪、苏万和黑瞎子师徒连心,惟恐天下不乱,分别为两人起哄叫好。张起灵懒得掺和,看着他们瞎闹,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也不说话,就是喝酒。

 

  胖子和解雨臣俩人放半天狠话开始文斗,胖子说我们这边前有金枪不倒铁三角开路,后有瞎子耍枪护周全,你区区一朵带着虾兵蟹将的霸王花怎能抵挡我们直捣黄龙的气势。解雨臣今天也是喝多了些,竟然少有地较上了劲,冷笑一声指着黑瞎子让他站个队。黑瞎子嘻嘻哈哈的一看蒙混不过去,语重心长地跟吴邪说,师父一向疼你你是知道的,但为师不能助长这种欠债不还的坏风气。人穷志气短,黑瞎子带着苏万在前队友的嘘声中当即倒戈向债主,两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不怕不怕,我们还有京城中冉冉升起的新星黎簇小朋友。众人目光一齐看向正玩筷子玩得不亦乐乎的黎簇,胖子紧张兮兮,解雨臣胜券在握。黎簇头也不抬:

 

  “吴老板站哪我就站哪。”

 

  众人一阵起哄,胖子带头鼓起掌来:我们天真宝刀未老,男女通杀不在话下。解雨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头,苏万喝了点酒也飘了,直喊他斯德哥尔摩晚期救不了救不了。气氛正热烈,黎簇做贼一样悄悄抬头看向吴邪的方向,吴邪抬起杯子正要抿酒,旁边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把杯子抽走。

 

  张起灵抬手将杯子里的酒喝掉,把酒杯放到远离吴邪的一边,也没解释什么。吴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事。

 

  又是这个傻兮兮的表情,黎簇心想,这神经病竟然还有两副面孔。他也仰头一口干了杯里辛烈的酒,呛得鼻子发酸。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的脾气不像前几年那样好了。“吴邪当初明明是这么对他说的,黎簇信以为真,直到第一次听到吴邪谈起张起灵,甚至直到刚才。

 

  “这两天有个生意在北京,我最近忙顾不上,你去做吧,赚了归你,赔了算我。省得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念叨我欠你那十万块钱。“宾馆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吴邪靠着惨白的墙,吐着烟圈。

 

  黎簇光着上身坐在吱呀吱呀的破床边,摸出一支烟叼着却半天找不到打火机,他抬头看着吴邪,一脸痞气和挑衅:“吴老板倒是好算盘,钱还没还就诈我去跑腿打工,怎么,欺负小孩好骗空手套白狼啊?“

 

  吴邪被他逗笑了,手把烟从嘴边拿掉,咳嗽两声:“狼什么狼,你充其量就是只狗。“话里带着笑意,连语气都软了一些,像可怖的鞭子突然软下来,细细柔柔抽得黎簇心里莫名又燥又痒。

  

   他不受控制一样蹭地站起靠近吴邪,床墙间距实在太窄,两人超过了吴邪习惯的安全距离。

  

   黎簇猛地凑上来又不吭声,吴邪心中有些打鼓,心说这小子不是要揍我吧,正犹豫要不要先发制人,黎簇突然问:“你躲什么?“

 

   “以为你小子要扑上来揍我,吓一跳。“吴邪答,还是游刃有余地吐着烟,一副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黎簇身体前倾,用自己的烟对上了吴邪正在燃烧的烟头,火星很快就顺着烟草一路舔上,将黎簇的那根也烧起来。两人具是吞云吐雾,白色的烟气氤氲,他想去看吴邪的脸,明明已经这么近了,竟然看不清楚。

 

  “就是借个火,别怂啊你。”黎簇笑着退开。

   

  “你最近忙什么呢?钱都顾不上赚了。”他问道。

 

  “去接个朋友,”吴邪也没多避讳:“他要回来了,有些事情得提早准备。”然后吴邪笑了笑。

 

  他回来了,和他要回来了,这两种可以指向的是同一件事,但后者总还是比前者要多了些东西在里面:他要回来了,我当然得去见他。

 

   你去见了他,然后呢。黎簇心里想,他是能抹平你喉咙上的疤还是能救你衰弱的心肝?可真是个傻子,这人谁我不认识,快走开,还我那个蛇精病。他觉得这样笑着的吴邪比当初狠戾阴骛的吴邪还要可怕一万倍。

   

   自此黎簇开始接手吴家的生意,对吴家和这行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但他不再好奇关于吴邪,关于长白山、关于张起灵,关于十年之前的那些流言。

   

   酒过三巡,胖子终于消停下来,解雨臣问起吴邪以后的打算,吴邪说已经在福建那边的山村里看好了地,盖了小楼,准备和胖子还有小哥一起彻底告别俗世红尘,归隐山野,专注修仙。

 

   福建啊,黎簇想了想,离北京又远了一些。

 

   接风宴圆满结束,胖子和小花喝得太多直接断片儿,只能就近睡在新月饭店。吴邪嫌贵,和张起灵还有黎簇软磨硬泡非得去黑瞎子四合院里挤一晚。夜色深了,几个人没谁能开车,好在也不远,于是决定走着去顺便消消食。

 

   几人跟着苏万走进黑漆漆的小巷胡同,七拐八拐。吴邪本来喝的也有些多了,酒劲上来以后这么拐着拐着竟然保持不了平衡,脚一软就要跌下去。黎簇就在不远处,见状赶忙上前想扶一把。但张起灵动作比他更快更稳,伸手一捞人就靠进怀里。吴邪昏昏沉沉,隐约知道是小哥,于是干脆就这么闭眼靠着不起来了。整晚仿佛老僧入定,不发一言的张起灵低声在吴邪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这么搀着一起慢慢向前走去。

   

   黎簇收回手,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觉得这么多人应该住不下,干脆在附近找个宾馆凑合一晚算了,刚转身又觉得不甘心,重新追了上去。

 

   来到正门,吴邪不出所料的吐了,黑瞎子骂了一句让苏万拿水就自个溜了,张起灵跟着苏万进门拿水和毛巾。黎簇看吴邪弯着腰,一手撑着墙一手可怜兮兮地扶着胃,知道他难受得很,忍不住凑近,安抚性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让你一高兴就管不住地喝,该!黎簇小声逼逼着。

 

   胡同里没什么灯,好在今晚的月光出奇的亮,吴邪柔软的发尾贴在后颈闪着茶色。平时没仔细注意过,他的头发颜色原来比常人浅一些。这个发现让黎簇有些兴趣盎然,他本来拍着吴邪后背的手做贼似的轻轻地、慢慢地上移,捏住一绺翘起的发尾在指尖蹭了蹭、揉了揉,有些痒,有些软。接着犹豫了一秒,慢慢抚上有些汗湿的后颈。手掌下柔软温热的触感太好,他有些上瘾,指尖发着抖,试图从脖子向更深处摸去。

   

   正当他还沉醉在肌肤相触,兀地凭空出现一只手,将他的手腕狠狠钳住,然后不容抵抗地推到一边。来人是谁他清楚得很,黎簇抬头,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敌意。张起灵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神情,双眼比这深巷还要漆黑沉寂,黎簇甚至从中看不到自己,哪怕是一丝一毫。

   这一瞬间他像是被抢食的恶犬,撕咬搏斗的冲动达到一个顶峰,但他十分清楚和对方过于悬殊的差距,不论是身手还是立场,还是吴邪心里的位置,他都实在差的太远。

   张起灵把水递给吴邪漱口,然后用剩下的水浸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嘴角和耳后,然后背起已经不省人事的吴邪,向门里走去。

 

   “他这十年变了很多,和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虽然他一直尽量不表现出来,但他已经不是你当年认识的那个人。”黎簇站在一旁握着拳低声说道,一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气和优越。

 

   张起灵步子不停,跨进门里,破天荒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没变,我认得他。”

 

   八月的北京燥热,蝉鸣如海浪一波接一波。黎簇脑袋昏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个人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眼前是一面有些斑驳的白墙,爬了叫不上名字的青藤,枝叶随着闷热的夜风晃动,借着月光在墙上投下如蛇的阴影。

   如蛇般蜿蜒的阴影在白色沙丘上看起来巨大骇人,掀起滚滚而来的风暴,风暴像漩涡一样扭曲吞噬,刻着字的长碑顷刻间被卷入其中再也看不见。

   遮天蔽日的沙尘以气吞山河之势席卷而来淹没黎簇,誓要让他的骨头葬在这白沙之下,从此不见天日。黎簇呼吸困难,眼角剧痛,落下滚滚热泪。泪眼模糊中仿佛看到一个人影从这漫天风沙中走来。那人顶着一张惨白如鬼的脸,眼里的东西却比这沙暴更像是一场灾难,闪着如刀寒芒。

    

   黎簇在狂风和黑暗中向那双眼跪下,伸着手,像是求助,像是挣扎。

   

    那人看着他许久,像是笑了,然后他闭眼再睁,又是一片万里晴空。

 

   沙海如雪,一切都归于平静。他还独自承受着烈日的烤炙,深陷在濒死的困境,那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却随风暴转瞬即逝,消失在天地间,再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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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沙海的剧就一直想写这篇,倒不是因为剧里发糖,剧中虽然发糖发得多,演员好看演得也好很有萌点,托它的福,簇邪的粮也肉眼可见地变多。但总觉得还是差了些东西。

 

不是说沙海网剧不好的意思,相比起前几个把人当弱智的电影和剧,沙海网剧的完成度已经是质的飞跃,作为原著党也能当个消遣看个乐呵。只不过或许是为了过审吧,还是有很多令人遗憾的地方。比如黎簇的阴郁乖张叛逆和吴邪的冷酷神经质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也直接导致了两人之间的孽缘拉扯和情感张力被削弱太多。

 

甜是甜的,萌是萌的,但是少了一些原著里驯服和征服的快感和两人对抗命运的悲壮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更像是一个轻松的玩笑梗,而在原著中私以为黎簇对吴邪的心理变化是真的担得起这个设定的。盗笔重启(还是哪一篇里,具体记不清了)中,吴邪认为黎簇的身体里有自己种下的魔障。魔障实在是个很重的词,这个词直接证明了两个人的情感羁绊和共同的经历并不是小打小闹就能撑的起来。至少在原著里,单从黎簇的视角看吴邪,就至少已经经历了

 

丧心病狂伤害我的绑架犯——蛇精病还自残的绑架犯——极其聪明神乎其神的牛逼大佬——和我一样想要反抗操淡命运不得不拉我下水的弱者(同类)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心理过程的形成,是在恶劣的环境下,劫持者给人质的“优待”(比如生命握在劫持者手中,劫持者却让他们活下来)使得人质对劫持者产生好感,甚至产生依赖,将自己和劫持者看作同一阵营的人。本质上也可以看作一种在绝境中对力量的崇拜和臣服,也是被驯服的过程。也就是说,这种征服、驯服的条件有三个:感到自己陷入绝境、感到对方是无法反抗的强者(也是绝境的始作俑者),感到自己是被优待的。

(以上完全属于非专业的个人理解,小声逼逼)

 

以上三个条件,原著中的情节和心理描写完全能够满足,这也是我觉得簇邪很rio,至少簇单箭头邪很rio的原因之一,当然吴邪没有那么坏还是给了黎簇很多离开的机会的,只是单从黎簇的态度变化过程来看,整件事情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基于以上认知,我对原著向簇邪感情的走向一直是这种理解:黎簇喜欢吴老板是件比较容易、而且是一旦起了苗头就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吴邪已经耗费太多心力甚至大半辈子放在张起灵这三个字及其相关的迷局上,吴邪对小哥的单箭头实在过于粗了,瓶邪牢不可破,黎簇对吴邪注定是一场没有回应的单相思,而且对于这点黎簇会有很悲哀的、明明白白的自知。他喜欢的是绑匪,他觉得自己还被绑着,但绑匪已经不存在了。

 

最后再重申一下,本人真的不是网剧黑(我喜欢看的充会员看了都),更不是觉得自己对原著的理解就是正确的,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只是最近刚又回顾了一遍沙海,作为一个邪吹情难自已(滚),实在是想把脑洞尽量写下来,没想到竟然废了这么多话。本人文笔确实较差,大家看个热闹就好。如果有不同的看法请随意在评论区留言一起讨论。(捋剧情捋人物实在太开心辽!)

 

深夜激情码字,不知所言,感谢各位有耐心看到这里。

柳壮壮的鱼缸
好像他一走,就把所有的秋天带走...

好像他一走,就把所有的秋天带走了,从此后我的十年,只有寒冬凛冽。

好像他一走,就把所有的秋天带走了,从此后我的十年,只有寒冬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