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白】《失控的A会对自己的O做什么》
⚠️🚗
⚠️绝对占有
⚠️体型差
⚠️程哥依旧在疯批边缘来回跳跃
“程小时!你冷静点……”陆光已经往自己身上扎过两针抗Alpha信息素的镇定剂了,情况紧急,他连用棉签按住手臂上的针口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任自己的凝血功能让血止住。
程小时的信息素就像决堤的水闸,一泄而出,猛烈地向陆光袭来。
他现在只想控制住陆光,就像捕猎者一样直接把猎物牢牢摁住,不让他有往后躲避挣扎的机会。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炙热,弥漫着的都是程小时的信息素。
陆光本来就敏感,在程小时不断的刺激下也逐渐变得……快要失控。
他强迫自己冷静,再次抢过床头的针剂,想要再注射一次。却根本来不及躲闪...
⚠️🚗
⚠️绝对占有
⚠️体型差
⚠️程哥依旧在疯批边缘来回跳跃
“程小时!你冷静点……”陆光已经往自己身上扎过两针抗Alpha信息素的镇定剂了,情况紧急,他连用棉签按住手臂上的针口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任自己的凝血功能让血止住。
程小时的信息素就像决堤的水闸,一泄而出,猛烈地向陆光袭来。
他现在只想控制住陆光,就像捕猎者一样直接把猎物牢牢摁住,不让他有往后躲避挣扎的机会。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炙热,弥漫着的都是程小时的信息素。
陆光本来就敏感,在程小时不断的刺激下也逐渐变得……快要失控。
他强迫自己冷静,再次抢过床头的针剂,想要再注射一次。却根本来不及躲闪程小时攻击性的举动,只一瞬,程小时便从陆光手中夺过一排的信息素抑制剂,全部踩碎。
玻璃碎裂的响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打响程小时侵略的号角。
此刻陆光更加难以维持自己冷静的面容。
他这时候觉得,碎的不仅仅是针剂,还有自己的人身安全。
陆光现在逃无可逃,甚至已经被逼到墙角。
“程小时,你冷静点……”陆光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向程小时示弱,此时的情境却不容他考虑自尊。
陆光久违地感受到了威胁感,想要臣服于程小时的本能也让他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陆光逐渐湿润。
他开始……渴望程小时。
想要被抱。
房间没开灯,陆光根本看不清程小时的动作。狭窄的空间里也难容两个成年人厮打。
陆光想要保持镇定自若,却怎么也没办法掩饰内心深处的不安。
程小时力气极大,之前又跟着拳击馆的老大爷学了无数搏击招式,陆光回想起自己当时还笑着对程小时说,这门手艺或许在以后还可以帮你另谋财路。
他从没想过,程小时学的擒拿技巧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
程小时的手很热,落在了陆光的后颈。他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就在陆光的耳边。
陆光不敢回头。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恐惧感已经到了极点。
程小时强迫陆光把身体转向自己,陆光眼睛泛红,像是要哭了。
“程小时!你现在立刻停下来,如果你真的冲动做了什么,一定会后悔的。我们俩……就再也回不去了。”
陆光吼着程小时的名字,希望自己能够喊醒程小时,唤回一个像以前那样虽然有时会出格但是最后总会注意分寸的阳光的黑发少年。
陆光琉璃般的蓝色眼睛倒映着程小时的脸,他焦躁的神态让程小时忍不住笑出声。
“陆光,我只是想抱一下你。”
看似正常的话语和程小时侵略性的眼神,到底哪个才是真实。
陆光紧盯程小时的动作,然后猛地向他踢了一脚,程小时闷哼一声,眼神逐渐变得阴暗。陆光的腿来不及收回来就被程小时狠狠抓住,一时间,陆光的脚腕一阵剧痛。程小时确实被激怒到了,在此之前他已经被陆光持续性的闪躲惹得越发暴躁。程小时就这么顺势拉着陆光然后猛地往后一带,陆光毫无防备,两个成年人就这么砸到床上,不堪重负的单人床发出刺耳的响声。程小时仗着他们两人的体型差距压制住陆光。
“陆光,别再激怒我。”
“你再乱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陆光都快气笑了,为什么程小时一张健气帅哥的脸会说出这么中二霸道的话。他思量间,程小时已经因为长时间得不到自己omega的疏解——当然是他单方面认定陆光就是自己的omega,变得愈发暴躁,张口就想咬住陆光的脖颈,陆光急忙用手挡住程小时的脸。
“程小时……程小时!”
两个人身上都是汗,程小时一直蹭着陆光,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了一起。陆光快被程小时压得喘不过气,一方面是程小时抱着自己太过用力,另一方面是程小时真的离自己过近了——完全零距离。程小时的气息和信息素全部缠绕着陆光。
陆光挣不开程小时的桎梏,衣服也快被脱得七七八八,陆光还有精力思考一个现在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到现在为止,他还留有反抗程小时的力气,但是……再之后呢?程小时完全进入情期之后,自己究竟会怎样?
陆光的手撑着床,勉力把程小时的外套抓过,然后飞速罩在程小时的头上,他还不忘一脚把程小时踹开然后翻下床,下地的那一刻陆光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腿一软,直接跪到地上,然后费力地控制自己的手强撑着起来,身后的程小时早已丢开那件外套,直接把陆光从地上扯了起来,然后摔在床上。
“陆光,我说了,不要再激怒我。”
“呲拉——”一声,陆光最后一件衣服被蛮力撕开,变成一个破烂的布条。
程小时将陆光的双手牢牢捆住,陆光白皙的手腕瞬间发红,红到刺目。
“程小时!你……”
程小时拿下床头的眼罩,陆光的视野彻彻底底地陷入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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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妞吞海微博番外转载
[cp]#吞海# 关于葱花鱼随机掉落的二三小事
1.
吴雩一直以为那次他去商场买洗面奶引发路人拍照和高回头率是因为别人看不起他心爱的旧T恤和大短裤,以至于后来对那家高级商场心生抵触,每次经过都倔强地扭头绕道走
2.
他买洗面奶那家专柜的柜哥直到半年后还在坚持不懈地给他寄vip会员礼(根本没注册会员)新品小样(足够整个南城支队集体用两年)以及各种暖心问候卡(步重华差点冲进去找商场投诉,被笑到岔气的严峫死活拦住)
3.
“不知道为什么,步重华最近自律得特别可怕。”吴雩十分疑惑,站在警戒线外给江停打电话,背对着身后狂笑到差点被送去抢救的杨成栋,“他天天控制饮食,严格健身,硬生生...
[cp]#吞海# 关于葱花鱼随机掉落的二三小事
1.
吴雩一直以为那次他去商场买洗面奶引发路人拍照和高回头率是因为别人看不起他心爱的旧T恤和大短裤,以至于后来对那家高级商场心生抵触,每次经过都倔强地扭头绕道走
2.
他买洗面奶那家专柜的柜哥直到半年后还在坚持不懈地给他寄vip会员礼(根本没注册会员)新品小样(足够整个南城支队集体用两年)以及各种暖心问候卡(步重华差点冲进去找商场投诉,被笑到岔气的严峫死活拦住)
3.
“不知道为什么,步重华最近自律得特别可怕。”吴雩十分疑惑,站在警戒线外给江停打电话,背对着身后狂笑到差点被送去抢救的杨成栋,“他天天控制饮食,严格健身,硬生生跑坏了三台跑步机。对了他还成天穿个制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怀疑他存心就不想让我好好背刑法……”
江停沉默良久,终于问:“你知道步重华对钢琴和跑步机所做的一切放在刑法里算故意伤害吗?”
吴雩:“算算算,那怎么不算呢?话说我本来想给跑步机报售后维修,不过上门维修费够我吃好几顿水煮鱼的,要是这年头还有人考家电维修证就好了——”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安静,紧接着吴雩脑门上小灯泡叮!地一亮。
一周后,云滇。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手下心惊胆战地低着头,“画师说祝贺您成功考出小家电维修证,寄给您三台跑步机免费练手,修好记得给他寄回去,下次来云滇讲课再被学员扒窗围观就不逼着我们出精神损失费了……”
办公楼前,林炡望着台阶下三个巨大的快递包裹,表情一脸空白。
身后整栋楼窗口挤满了群情激动的学员,合影咔嚓声不绝于耳:“画师寄来的跑步机!”“是画师家里的跑步机!”“被画师亲手碰过的跑步机!”
……
气氛如死一般凝重,林炡拿烟的手微微颤抖:“道理我都懂……”
然后他指着快递单,终于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这个世界是只有我受伤对吗,为什么连邮费都到付?!”[/cp]
原创插画《挑人》
胖胖的女孩穿性感的衣服会得到很恶毒的评论
能穿上只有小码的牌子的服装会变成一种荣幸
当买到尺码偏小的衣服穿上后会怀疑自己,而变得自卑
有些博主教你自信的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下面却是一条又一条的身材攻击
什么时候能够穿上十分“挑人”的衣服这件事情变成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穿上这些衣服不好看就要在角落里自卑呢?
原来我们挑选衣服,适合我们的就留下,不适合的就退掉。
但是现在却有一些商家各种给衣服冠上噱头,顾客变成了被挑选的对象,最魔幻的是很多人因为被挑选上了而优越。
原创插画《挑人》
胖胖的女孩穿性感的衣服会得到很恶毒的评论
能穿上只有小码的牌子的服装会变成一种荣幸
当买到尺码偏小的衣服穿上后会怀疑自己,而变得自卑
有些博主教你自信的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下面却是一条又一条的身材攻击
什么时候能够穿上十分“挑人”的衣服这件事情变成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穿上这些衣服不好看就要在角落里自卑呢?
原来我们挑选衣服,适合我们的就留下,不适合的就退掉。
但是现在却有一些商家各种给衣服冠上噱头,顾客变成了被挑选的对象,最魔幻的是很多人因为被挑选上了而优越。
「文梗」写文能用到的文梗
1.Coisini
爱尔兰语的“怦然心动”
2.Ustinian
译为“阴沉天空中有一小束照着你的阳光”
我想这个词比直白的“你很幸运”更显得美丽
3.Renaissance
常译为文艺复兴,在感情也指涅槃重生类似意义
4.Southward
你将感受欢愉因为我将为你向南游走。(向南=向下)
5.rinnki
rinnki是恪氖的罗马音。意为嫉妒心,吃醋
6.Tiam.
初遇某人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7.Palpitate
小心翼翼却又急切的心动
8.Ethereal.
你望那星星般的人时的内心感受
9.Echo
在希腊神话中Echo是一个森林女神,被宙斯的老婆...
1.Coisini
爱尔兰语的“怦然心动”
2.Ustinian
译为“阴沉天空中有一小束照着你的阳光”
我想这个词比直白的“你很幸运”更显得美丽
3.Renaissance
常译为文艺复兴,在感情也指涅槃重生类似意义
4.Southward
你将感受欢愉因为我将为你向南游走。(向南=向下)
5.rinnki
rinnki是恪氖的罗马音。意为嫉妒心,吃醋
6.Tiam.
初遇某人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7.Palpitate
小心翼翼却又急切的心动
8.Ethereal.
你望那星星般的人时的内心感受
9.Echo
在希腊神话中Echo是一个森林女神,被宙斯的老婆赫拉嫉妒美貌,让她失去了正常的说话能力,只能重复别人说的话的最后三个字,所以后来echo也有回声的意思
念念不忘 必有回响
10.Augenstern.
愿终有一天你所爱之人会被你眼中的星河所照亮
11.Atopos
无法被归类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12.Pluto (冥王星)
太阳系中离太阳最遥远的星星
几乎没有阳光能穿越59亿公里的旅程找他
有颗同力矮行星叫做卡戎(Charon)
它们的距离只有地球和月球距离的十五分之一
她一直陪着冥王星走着这一段冷清的旅程
希望每一个Pluto都有它的Charon
13.Abandon Pluto
抛弃冥王星
14.serendipity
意外发现的宝藏
15.Purple Crescent Night
拥有浅紫色新月的夜晚
16.Euphoria
欢欣(欢欣之意皆由你)
17.Crush
我曾短暂热烈的迷恋过你。
18.Moonquakes
月震
据说遥远的月亮每年都会发生1000多次的月震。月亮轻颤,地球上的人却浑然不知,就像我看见你是内心止不住的悸动,而你却浑然不知。
19.Alkaid.摇光星
北斗七星的最后一颗
20.Liwerenee
因为一个人而神魂颠倒.
21.Hy9ge.
没有令人烦恼的东西从身边温和治愈的事物中获取快乐
22.Serei
身处雨落的黄昏.
23.Crul.
有压碎碾压压垮的意思
l hada ervl ou hi.
我曾经短暂的,热烈的但又羞涩地喜欢过他。
24.Culaccino.
意大利语,冰冷的玻璃杯在桌面留下的印迹。
25.depth abyss.
深度的深渊。
26.Fluoxetine.氟西汀
抗抑郁的药物,大概意思是
你是我的命没你我会疯掉
27.Komorebi.
日语,
"阳光穿过了树叶之间的缝隙*。
28.sinoatrial node.
中文翻译为窦房结,可以理解为
喜欢了一个人,心脏才学会了如何跳
29.Murmure.
那种微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
30.Lonely patients.(孤独患者)
31.Mngata.
瑞典语,
"月光映照在粼粼的水面上,像是一条梦幻般的路’。
32.Phosphene.
揉眼时产生的光亮和颜色.
33.Waldeinsamkeit.
德语
“置身森林深处,冥冥中仿佛感到与自然的交融的那种孤独。”
34.Agony 意为痛苦至深
发音是
爱过你
35.Atopos
无法被归类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36.808bass.
心脏跳动的声音。
37.Deity
你是地狱里指引迷路的神 不容任何人玷污半分
38.Fossette
酒窝
39.lava
英语中表示火山岩浆
但读音像是lover
我对你也许像是岩浆一般避之不及 但是你对我来说却是星河滚烫
40.ripple
英语中表示涟漪
你轻轻一笑 我眼中却早已泛起涟漪
41.Were I You
英语中的虚拟语气(If I were you-)
如果我是你
但是乍一读会当成我爱U
42.4.435Km/s
天文学中逃逸速度表示物体逃脱星球引力的速度
水星的逃逸速度是4.435km/s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逃离 我愿意也希望你吸引我的轨迹
43.Weeping
O ever youthful O ever weeping.
永远年轻 永远热泪盈眶
44.Colourful
唇语是l love you
45.Forest
想把你困在我心中这片因你而生的森林里
46.Amireux
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47.Cold fish
我是个不合群的人
48.Pilgrim
我曾虔诚地爱过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49.agoni
是法语,意为“痛苦”
谐音“爱过你”
50.ELIAUK
因为倒过来拼就是快乐啦,意思是快乐到了
51.tu Padre
这个翻译过来是爸爸,不是很高级主要是别人看不懂
52.Redamancy
你爱着某人时某人也在爱着你
53.Crush
短暂地热恋地但又羞涩的暗恋
54.Dove 德芙
“Do you love me'
55.晚上吹海风
晚上其实吹的是陆风,但也无所谓,反正你不会陪我去海边。
56.Gezelligheid
惬意舒适
像是跟爱人在一起的温暖 老友的阔别重逢 冬天壁炉升起的烟火
57.Melony
没了你的谐音
58.Kepler
藏在众多孤星之中还是找得到你
59.Gin.
全球高考里秦究的代号
“没有a的again,没有你的重来”
60.Tiam
初遇某人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61.Kilig
月亮
月亮是隐喻,所有本体都是你
想成为你的月亮
62.carpe diem
及时行乐
63.Do vis
拉丁语-你喜欢我吧?
64.Nice2cu
nice to see you
很高兴认识你
65.Cx330
宇宙中最孤独且稀有的星星
66.Doki
日语中心动的声音
67.Nuyoah
字母反过来是好运
68.Agony
中文意思是痛苦至深,英文发音是爱过你
因为爱你,所以痛苦
69.Gnomeshgh
某人愿意在第一时间与你分享有趣的事
70.Euphorial 欢欣
欢欣之意皆由你
71.Charon卡戎
卡戎这颗星伴随冥王星而生 陪伴冥王星一生
72.Velpro
远离人群的满足
73.Mercury
水星记
74.Us
只是U的复数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我的位置
75.Alles Gute
万事胜意
76.Youniverse
名为你的宇宙
77.Kikyo
桔梗
78.Ther
原本是Their,少了一个i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无关。』
79.Britney
暮光
80.Evanescent
仿佛蒸汽氤氲逐渐消逝一般。
81.Deja vu
指人在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见到某场景,却感到“似曾相识”。
唐顿庄园的时候老爷子看见二小姐的女儿(当时还不知道是自己的外孙女),说了一句a sense of deja vu,可以翻译成似曾相识。
82.Götterdämmerung(德语)
诸神的黄昏
是北欧神话传说中诸神与巨人、怪物最终决战,世界毁灭又复重生的末日。
83.Mamihlapinatapai (南美的一种语言)
它描述了一种状态,当事的双方有了共同的愿望,但是谁都没有开口把窗户纸捅破的那个时间段。
84.Torschlosspanik(德语)
字面意思是“关门之前的慌乱”,
描述时间即将用完的烦躁感。
85.Cafune
意指手指温柔穿过爱人的头发。
86.Boketto(日语)
茫然远望,无所思也无所想。
87.Awumbuk
访客走后的空虚感。
88.Kaukokaipuu
对未及之地的乡愁。
89.Saudade(葡萄牙语)
对某个并不存在的事物存有的一种朦胧
恒久的渴望;对爱过或失去的人或物的怀念和憧憬。
90.Sonder
过客感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生活彼此相遇的只是一瞬间过后各自往前。
德语原意“无有”
91.Waldeinsamkeit(德语)
意思是独自置身于森林之中,与大自然共情的感觉
92.木漏れ日(日语)
枝叶间闪现的斑驳阳光,树叶缝隙间落下的光线
93.karelu(图鲁语)
紧身衣物在皮肤上留下的印记。
94Ternura(西班牙语)
词典里写的是柔软,但不够确切,但不是soft的感觉
就像你家猫把东西弄很乱,刚要打她时,她却向你撒娇,蹭你手心,这时你不忍心的感觉。
95.Gazelling
清晨醒来身边人转身的拥抱和右手边刚跳上床的猫。
96.80
法国有一句浪漫的话:“一分钟只有60秒,而我对你的爱却有80秒,每分钟多爱你20秒。”
llya soixantes secondes en une minute, mais jet'adore pour plus vingts secondes.
97.梅南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98.丢了一个月亮
表达喜欢委婉的方式是说句
今晚月色真好。可是我把月亮弄丢了
以后也不会有人对我讲:今晚月色真好。
99.乌鸦像写字台
爱丽丝很小的时候对疯帽子说我喜欢你
疯帽子很惊喜就问,为什么
爱丽丝说因为乌鸦像写字台
“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疯帽子对爱丽丝回答感到很疑惑
“因为我喜欢你”爱丽丝似乎在转圈圈
疯帽子明白了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就像乌鸦像写字台。
100Alles Gute
万事胜意
101.春杪
直至如今春杪花散,方知相逢伊始之美。
102.弥生
三月的旧称。
103.0.4
可能这个网名真的不美,但是一见钟情只滑要0.4
也就是眨眼的0.2和传进你脑子的0.2秒
但这0.4秒却激活了12个不同的脑区让我对她毫无抵抗之力
104.纷沓
—想到要与你走过日月,蝴蝶就纷沓而来。
105.青山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众生见我皆草木,唯你视我如青山 ”
106.落枕
情分看似千年不过是落了一晚的执,醒来人已微恙
107.dal.
dream and love 寓意梦想与热爱
梦想就是梦想,热爱就包括我所爱的人和我热爱的事情以及对这个世界怀揣着的热爱。
108.Wabi-sabi
在不完美之中寻找美好接受人生的生死轮回和残缺之美
109.蓝桉.
有一种树名叫蓝桉,有毒且霸道,会杀死身边所有的植物, 但只允许―种鸟儿栖息
意思是“我的温柔,只对你一人”
110.Famiglistimo
你爱的人都在身边
〖大梁名将谱〗
老一辈的名将们或死于战场,或身老刃断,而江山不改,依稀又有少年人披玄甲、拉白虹,不知天高地厚地越众而出。
十年过去,还有下一个十年,百年过去,还有下一个百年。
「敬皇天后土,愿诸天神魔善待我袍泽魂灵。」
暂无授权无料打算 勿询
〖大梁名将谱〗
老一辈的名将们或死于战场,或身老刃断,而江山不改,依稀又有少年人披玄甲、拉白虹,不知天高地厚地越众而出。
十年过去,还有下一个十年,百年过去,还有下一个百年。
「敬皇天后土,愿诸天神魔善待我袍泽魂灵。」
暂无授权无料打算 勿询
江湖不死
他迷上江湖的时候,世间已没了江湖。
他的江湖,是听来的,抚着一张老箜篌的老头,会讲书,讲江湖,讲花酒,剑风,侠肝义胆,他听着听着就出了神,想着自己成了江湖故事里的侠客,藐皇城,踏雕梁,飞度关山。
讲江湖的老头,穷的很,交不起房租,人家要收了老头的箜篌抵债,老头抱着不放,赔笑着,说他还要讲书。
东家骂老头老棺材瓤子,指着老头说你讲书压根没人听,你那江湖全是假的,真的江湖早死了,你也就哄哄小孩。
他一脚踢跑了东家,拎着好酒去铁匠铺,把只有一条腿的王铁匠灌了个人事不醒,王铁匠醉了也好讲江湖,说自己给他这样的黄毛小子打过刀,后来黄毛小子成了大侠,大侠斩尽天下宵小。
他也喝了不少,朦胧着醉眼问...
他迷上江湖的时候,世间已没了江湖。
他的江湖,是听来的,抚着一张老箜篌的老头,会讲书,讲江湖,讲花酒,剑风,侠肝义胆,他听着听着就出了神,想着自己成了江湖故事里的侠客,藐皇城,踏雕梁,飞度关山。
讲江湖的老头,穷的很,交不起房租,人家要收了老头的箜篌抵债,老头抱着不放,赔笑着,说他还要讲书。
东家骂老头老棺材瓤子,指着老头说你讲书压根没人听,你那江湖全是假的,真的江湖早死了,你也就哄哄小孩。
他一脚踢跑了东家,拎着好酒去铁匠铺,把只有一条腿的王铁匠灌了个人事不醒,王铁匠醉了也好讲江湖,说自己给他这样的黄毛小子打过刀,后来黄毛小子成了大侠,大侠斩尽天下宵小。
他也喝了不少,朦胧着醉眼问铁匠:“王叔你说你给大侠打过刀,大侠呢?你说江湖没死,江湖呢?怕不是……你编的吧……嗯?”
王铁匠“嚯”的一声站起来,一双铜铃似牛眼,瞪的溜圆:“放你的屁,我编的……我编的?”
王铁匠扔了拐,蒲扇大的手扒拉开刚刚打好的农具,掀开那个从来不许他碰的箱子,双手捧出个红布包,七尺的汉子,抱着嘶声大哭。
那是一把剑,绝世好剑,剑光清泠泠,利落干脆地劈断一整块生铁。
他后来知道,这是王铁匠为江湖人打的最后一把剑,剑成,这世间却已没了江湖。
所以这剑就叫江湖。
他跑出铁匠铺,跌跌撞撞,睁着醉眼,看着沉沉的秋雨中沉沉的帝都,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可是这也没有江湖。
后来边境告急,十年前被赶跑的北蛮长驱直入,直逼到阳关下,噩耗连着阵亡名册传回来,七月天里降了一场大雪,细看,却是帝都里家家失了儿郎,撒了漫天纸钱。
东家长子尸都没能收回来,幺子刚刚娶亲,入了军籍,得去填前线的坑,他像是那天踹开东家一样踹开东家家的大门,把东家一家吓得哭声都憋了回去,他说我替你儿子上战场,你帮我养我娘,不许再管先生要房租。
从此他成了巷子里的谈资,有人笑他初生牛犊不怕死,有人叹他知恩图报守孝道,有人赞他忠肝义胆念着家国。
但没人知道,他早收拾好了包袱,是要去寻江湖,反正江湖就在那,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汇入铁流时,王铁匠在路旁等他,硬把那把好剑塞给他,告他:活着回来,拿着江湖,去寻江湖。
问他:何为侠?
他道:武功高强,可保家者。
既已知道心中所向,那就奔赴吧。
从小没离开过帝都的他真的要飞度关山了,上战场。
真在战场上才知道,人就是个血罐子,北蛮的马一踢一踩,活生生的人就成了一泼鲜血,溅在他身上的血多了,梦里都是挥不去的血腥。
战局并不乐观,几千士兵打没了再填上几千,勉强把战线勒在阳关以北。
终于,他嘶吼着骂着挑枪迎上蛮骑,扎穿了蛮马的铁蹄,也撅折了自己的胳膊,跌进河里。
他醒来在河岸边,远处有炊烟,似有人家,他走近看原是个村子,饿极了,抢了村里小孩半个烧饼,小孩哭起来,他只顾玩了命的啃,却未提防,身后跑出来个少年,勒着他的脖子,手一拧,那少年力气太大,他一身功夫没派上用场,被狠狠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他醒来在个堂上听书,身上被汗血烟尘透了的战袍不见了,换了一身青色布衣,利落好看,一摸,想起娘给他缝的衣角。
说书的是位女先生,袖里露出玉葱般指尖,拢着块醒木。
再看台上的赵子龙眼睛里光清亮亮,哪不是摔倒他的少年?
说书先生请来鹤发童颜的郎中给他瞧胳膊,郎中晃着头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须静养。
他正大口扒着饭,跳起来说不成,前线还在打仗
给他盛饭的少女把饭盆敲在他头上说就你这样去打仗。
他怒急回头瞪着少女。
少女一翻白眼告诉他:“响不?响就是好头,你抢小孩烧饼吃,连萧穆都打不过。”
他被这句话噎住了,一旁的少年关切地拍拍他后背,使他感激之余立刻打消了和少年再比一场的冲动——少年似乎把他五脏六腑拍的都错了位
说书先生眉眼盛满了笑意,问那少女:“小猴子,他打不过萧穆,那你能打过吗?”
少女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不能”
后来说书先生告诉他,这村子,叫江湖。
先生白天给村里教书,晚上就在学堂里给村民说书,他跟着被称为小猴子的少女在村里转悠着,看村口卖糖炒栗子的大叔笨拙地挥着铲子,铁砂飞溢,他骂骂咧咧,看着洗衣妇被流水冲走了棒槌 ,追着跑。
他疑惑了,这不过是再普通的村子了,哪里是江湖?
但他还是乖乖养伤,和箫穆一起给学堂印印讲义,听着小猴子唠唠叨叨,晚上踏着夕照去听书
先生讲书,讲三国杀伐,讲赵子龙一点丹心天地明,讲草莽聚义,水泊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翻来覆去,人们也听的乐呵。
他问:为什么不讲讲江湖?
人们都愣住了,说这就是江湖村,没啥好讲的
他叹说哎呀你们不懂得江湖,接着学着说书老头的调子给他们讲万军中单骑取蛮酋头颅的刺客“羽扇”,讲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士“鬼算”,讲那些以血拭剑斩晨昏的豪侠。
他讲的入神,众人也都听得入神,只是听者的眉目中多多少少沾了点复杂的情绪,有眷恋,有向往,有追忆,有哀伤,小猴子倚着萧穆出神,先生第一次挽起了袖子——他才发现先生右手只有四根手指,拇指被齐根削断了,断口平滑,是旧伤。
这样的手,是不可能再握剑的了。他没来由的这样想。
他收拾好行囊的那天晚上,在庭前舞剑,把满地月华绞的像是纤细的冰尘。
眼前一道白色虚影,剑已被先生夹手抢过,先生诧异都写在了脸上:这是帝都王铁匠给你的?他点点头,先生怔怔地看了他一阵,转身跨过门槛时扔给他一句话:你还不能走。
他冲着那个背影喊,问先生为什么。
先生回头,眼神带着些决然和肃杀:既然认了你是江湖的血性,便不能让你轻易死在战场上
那天晚上,先生教了他第一招。
于是第二天村里的变化简直地覆天翻,不如说,所有人都卸下了伪装。
村口炒栗子的大叔用手抓起红热的铁砂,洗衣的妇人双掌在水里绞出漩涡……他目瞪口呆,才发觉人在江湖,不知江湖。
他跟着小猴子学轻功,小猴子从箫穆那里摸来一个兔子图案的印章,追着他在村里的墙头上跑,萧穆快乐的扛着六桶水飞也似从拎着两桶水仍气喘吁吁的他旁跑过,咬着嘴唇笑,随手在他左脸上盖只公鸡。
他晚上去学堂,带着一身灰,左脸鸡右脸兔子,先生看到他也笑了,道:喏,不会鸡兔同笼题的去数吧!
学有小成的那一天,先生在村口送他,问:何为侠?
他答:生死度外者
先生又问:看到这样的江湖,失望吗?
他笑:“不失望,大家都很厉害啊”顿了顿,他又说:先生你是江湖中人,那你认识“羽扇”吗?我是听他的故事长大的,代我问他,我现在算个江湖子弟吗。
先生点头,送他远行,轻轻道了一声:是啊,你当然是。
有些话,先生没有说
比如为什么江湖不过是一个小村
比如当年的事情不如评书中那般美好
比如……她就是羽扇
十年前的她,叫白晴羽,是千万江湖子弟中的一个,有个懒懒散散但功夫冠绝武林的师父,有个剑眉星目天赋拔群的大师兄,有个天资聪颖唠唠叨叨的师妹。
那时的江湖,花酒剑风书卷气,渔火一点半江橙,千仞万山描入画,还有无数的传说。
后来……北蛮来了,一道江湖令,江湖子弟,千里奔赴。
却没有想到,这是覆亡的开始。
一场场,一战战,江湖的血没有流干,却把朝廷打怕了。
帝都传来噩耗,主战的老皇帝殚精竭虑,终是没撑过去,驾崩了,新王盼着讲和,大臣们也担心着呢,担心打了败仗,自己的乌纱帽不保,于是几句花言巧语,就把千千万万兵士和江湖子弟的血痕抹去了,像是拂去一粒灰尘。
他们的死比鸿毛还轻。
这原是一场有预谋的政治作秀,是一场引狼入室的谋权篡位,是一场庙堂对江湖的辜负,轻法重义的“侠”在朝廷眼中已经成了朝廷眼中碍眼的钉子,新王不过是借着蛮族,拔了这颗钉子。
和约上的最后一条,便是朝廷的军队退入阳关,关外抵抗者,皆为叛逆。
于是阳关门紧闭,关外成了江湖子弟血染就的炼狱。
那夜风好像四面楚歌,吹的人心烦意乱,有弟子嗫嚅着问师父:“朝廷都不要咱们了,还打什么呢?”
师父问你学武是为了朝廷吗?所谓侠,追随本心,无怨无悔罢了。
那个平素懒散的男人奔赴敌阵,怒吼如雄狮,然而雄狮陨落了,送回来的只有一柄断剑,剑穗上沾了血和硝尘。
于是她废了自己握剑的手,编造了一段情仇,走向了北蛮的营帐。
蛮王早放松了对南人的警惕,何况是一个可怜的残废,她成了蛮王帐下倾倒众生的舞姬,斟酒时,倒在那个豺狗一样的男人怀里,媚眼如丝。
蛮王笑着挥退左右,本以为是一场春宵,侍女进来斟酒时,却只见帐壁上一尺高的血迹,蛮王死相狰狞,从咽喉到腰腹被剖开,插着一把舞姬跳舞用的羽扇。
她为江湖博得了最后的惊世之焰,却像是木材燃成灰烬时临终的爆燃,江湖的陨落,她阻不得分毫。
江湖两城,宛州宁州,被割给了北蛮。
那时的武林盟主叫王荒,他才能平平,功夫平平,性子也是平平,空有个大气磅礴的名字,遇到大事就慌神,急得直跳脚,但是为人憨厚,人们侃他:王师兄,你的慌是慌神的慌吗?将来若当了武林盟主,可别写错了字。
王荒慌忙摆手:“当不得当不得”见大家都笑,挠挠头:这也没法子嘛,你们只知道开我的玩笑。
然而王荒真的当了盟主了,原因无他,其他能当的都在战场上死绝了。
北蛮把俘来的江湖子弟绑在宛州城下,问城上的王荒:你开不开城门。
每问一次,黄沙上便染了一泼鲜血。
王荒对弟子说:“开吧,给我安排下后事”
然后他干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陪着笑,弓着腰,背着身后所有的唾骂,领着北蛮将军上了镇江塔。
镇江塔里面藏着江湖所有的武功典籍。
王荒的刀,却是勒在蛮将的脖子上了,他吊着嗓子冲塔下的蛮族人喊话:“抓到的江湖子弟,都给老子放了”
蛮将歪头,看见那张刚刚堆笑着的脸变了,狰狞像是怒目金刚,蛮将怕了,喊:“放人,给他们马,让他们走”
王荒一直看着江湖子弟出了城,抹了那蛮将的脖子,把火折子扔向了楼梯上的引信,掏出一块说书用的抚尺,在栏杆上敲着,他哭,他嘶吼:“江——湖——哟——”
塔在惊天巨响中塌了,把王荒,蛮将,蛮兵都压在了下面。
王荒,王荒,到了这时候,一点也不慌,他把火种,留给了将来的江湖。
据说白晴羽的师兄,在倒塌的塔下寻到了那块沾了血与泪的抚尺,紧紧握着,去帝都了。
他上战场前,托王铁匠打了把剑,说回来用
那时的王铁匠因不给蛮人打刀,刚被砍断了腿,听闻师兄在帝都当了大官,像是挨了当头一棒,他拄着拐,拿着剑,拦了师兄的车驾,斥责他投了害他师父同门的朝廷,还用不用的着剑。
师兄低头说:“不必了王叔,我是庙堂的人,不再用江湖的剑”
王铁匠一看,那腰间果真有把剑,柄上盘着蟒纹,剑鞘雍容华贵。
王铁匠黑了脸:“好好好” 背了身要走,一口血喷在自己打的剑,剑穗染的殷红。
这是王铁匠给江湖人打的最后一把剑。
白晴羽带着师妹,萧穆和余下的江湖人,收养了亡者的遗孤,寻了一处远离庙堂的净土,建了村子,就叫江湖。
如今已经十年了。
这一切,都是他走后小猴子追上他说的,他明白了江湖为什么偏安一隅,不问世事,也明白了老头为什么要让他知剑,王铁匠为什么要给他剑,说书先生为什么教他剑。
因为剑是江湖风骨。
说来讽刺,十年前,庙堂借蛮族除掉了江湖。
十年后,蛮族真的来了,生灵涂炭,硝烟滚滚,庙堂风雨飘摇,却没有了江湖。
他离开江湖村,回到了战场,他只离了不过三月,蛮族就已拿下了阳关,一路南逼。
他打着打着,也因勇猛得了个骑将的军衔,每一次率兵上战场,都是一场不得不经历的梦魇,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刀剑砍卷了数把,却始终没舍得用王铁匠的那把“江湖”,只是用红布裹着背着,感觉冥冥之中,身后也系着江湖的力量。
终有一天,他深陷重围,心想着这次到我了,闭眼却被喷了一脸鲜血,诧异间抬头,看到“江湖”出鞘,明明如镜,插在他身前高举马刀的蛮族胸前,他回头看见说书先生和江湖村的众人。
说书先生笑道:“这么好的剑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他也笑了,笑出眼角的泪花来:“舍不得啊!”
原来他在前线浴血,江湖村的人也没安生。
第一个跑的是萧穆,他留了字条给先生,说他要去上战场,先生凭字条得知路线,抓获之,先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才十七岁!”
箫穆问先生:“你杀蛮王的时候,有十七岁吗?”
先生一时语塞。
第二天又有人偷跑,先生声泪俱下,力陈跑去打仗之害,又晓之以大义,说要为江湖保留火种。
众人深以为然,于是,第三天跑的人更多了,抓回来的就集中看管。
总比去送死好,先生如是说,大伙同意,互相告诫一定不上战场。
于是第四天有人在村口发现了蹑手蹑脚牵着马往外走的先生,大伙把先生拉回村时,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原来为了家国,谁都想去送死,之所以阻拦,是因为不希望送死的是对方罢了。
于是江湖的人,红着眼眶,拾起旧时利兵,彼此道声珍重,离了“江湖”,又入了江湖。
上战场。
只是当年的新王又想故技重施,连发命令召回将士,又断了前线的粮草,准备讲和了。
他代表江湖,回到了帝都。
失望透顶,满朝文武,大多是想讲和的,毕竟十年苦读换来这顶官帽,没人舍得轻易丢弃。
而当年的师兄官至御林军统领,派人给他捎一句话,说请他帮个忙,代江湖,杀一个乱臣贼子,他不明其义。
朝见时,他力陈投降北蛮之弊,质问皇帝是否又要卖国苟安。
皇帝怒不可遏,令御林军统领诛杀他,然而变数突生,师兄的剑,却是刺进了皇帝的心脏,皇帝临死问:“为什么?”
师兄道:“杀师杀友卖国之仇,不敢忘,我等你放下戒备,用了十年,这十年,我寝锦被如针毡,只为取你性命”
他突然发现,师兄的剑,是一把缺了尖的断剑。
原来这十年,他卧薪尝胆,用锦绣藏了侠心,敢将前程掷硝尘,只为了这一刻。
他看着师兄被士兵的喊杀声淹没,看着师兄撞开铁甲的包围向他冲来,看着他撞上了自己手中的剑刃。
他怀里沾满了师兄的血,突然明白了师兄那句话什么意思。
是的,他代江湖,杀了一个“乱臣贼子”
师兄合眼前,交给他号令御林军的虎符,又告他拥戴主战的老皇帝的儿子即位,师兄走前带着一脸不羁的笑,像是当年的爽朗少年,抬手摸摸他腰间的那把剑:“这是给我打的剑呢,现在送你了 真好啊”
师兄紧攥的手松开,掉出来一块抚尺,正是当年王荒的那一块。
他推开殿门,高举虎符,对着披甲卫士大喊:“刺杀皇帝的逆臣已被江湖诛杀,将士们,随我上前线 杀——敌!”
“喏!”响应声如海潮,他抹一把脸,却发现已满脸泪痕。
……
侠,民,官,兵,这场反攻势不可挡,把北蛮驱出阳关千里,问蛮王: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输吗?
因为你们以为灭绝了侠道,杀尽了江湖,但人是江湖的源,心是侠道的本,心不死,江湖不死。
他归来时是第二年晚春,帝都的花开了,王铁匠在路旁等他,再问他,何为侠?
他答:为国为民,无愧于心
他笑着,走进繁华似锦的帝都,走进花酒,剑风,走近花树下笑着的说书先生。
走近江湖,不死的江湖
晏明修比谁都惶恐
个人浅析晏周关系里晏晏的心态。
一直觉得晏周的关系很有意思,尤其是一个玄学以后这种有意思进化成了某个哲学的境地的。
1.0时期两个人算是人与人之间的爱
晏明修站在这份爱情顶端,在人世间他有着比翔哥优越太多的硬件条件,所以除了在两人感情中困顿,他对翔哥是不太担心他离开的,法律范围内的方法都有一堆方法别说法律之外了。
2.0时期他俩已经脱离了人与人,进入到了人鬼或者仙凡恋的境界。
周翔2.0:外貌类人,灵魂是人,状态非人。
读者都不知道翔哥是通过啥复活的,更别说晏明修。
比如翔哥灵魂压根没有那两年的记忆,这就很有意思,他究竟是直接灵魂飘出来,跳时间进入那具身体...
个人浅析晏周关系里晏晏的心态。
一直觉得晏周的关系很有意思,尤其是一个玄学以后这种有意思进化成了某个哲学的境地的。
1.0时期两个人算是人与人之间的爱
晏明修站在这份爱情顶端,在人世间他有着比翔哥优越太多的硬件条件,所以除了在两人感情中困顿,他对翔哥是不太担心他离开的,法律范围内的方法都有一堆方法别说法律之外了。
2.0时期他俩已经脱离了人与人,进入到了人鬼或者仙凡恋的境界。
周翔2.0:外貌类人,灵魂是人,状态非人。
读者都不知道翔哥是通过啥复活的,更别说晏明修。
比如翔哥灵魂压根没有那两年的记忆,这就很有意思,他究竟是直接灵魂飘出来,跳时间进入那具身体;还是时间是对的,只是灵魂沉寂了;在或者他那两年去地府溜了一圈,因为阎王爷打瞌睡又飘上来躺进一副躯壳里,那两年记忆只是不记得了……
书里书外,包括翔哥本人都不知道。
2.0的翔哥,他有了这具身体血缘上的母亲,是他留在这个人间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当然他也求活,死过一次的人谁还想再死一次呢。
但死过一次的人如果真的到了必须死亡才能摆脱地狱的时候,他们又有可能是最无畏的人。
周翔原本的性格就集中人性的善,有一些近乎神性的宽容,进入2.0时期这个神性似乎又因为浊世的苦难放大了。
非常理解晏明修的不安定和恐惧。
因为跨越了一次生死的周翔,到底算不算人已经是个未知数了,他躯壳毋庸置疑是人,灵魂周翔曾经是个人,这俩1+1呢?
晏明修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
仙女羽衣被偷的羽衣好歹是个具体的东西,翔哥如果是挂了上天又披了一件羽衣下凡,那羽衣一旦被晏明修发现一定是被烧的干干净净。
但周翔的羽衣,或者说,归来亦或者离去的契机在哪里呢?
寂空大师都么的答案。
从1.0尸体发现到2.0复苏,寂空既没有找到尸体位置的本事,也没有直接确定2.0复活时机和位置的能力。他能辨认出来2.0,却也不知道2.0咋复活的。
这个复活翔哥的神秘力量应该远高于俗世神棍能观测的高度。
和1.0不同,1.0身体活着的,晏明修把他关起来就真的留下来了,2.0关起来哪天磕着头或者碰着哪了,周翔还是不是晏明修的翔哥都要打个问号。
他俩之间的联系又紧密坚固又微薄脆弱,爱是真的,可搬山填海;但能证明这段爱的只有记忆和灵魂,晏明修只能靠着精神上不断加固和物质上维稳不断保障,又不能保证。
我曾思考自己站在晏明修位置上能不能换个人去喜欢,毕竟周翔2.0身上未知数太多了,我又年纪小,这辈子吃的苦都在他身死的那几年吃过了,我不想吃苦了,能不能换一个轻松点的?
很难很难,极度接近不可能。
就不提爱,我们不提爱,转移感情的方法就那么几个,最好是找到一个能盖住之前感情的,更优秀或者更特殊的,以我的家世难道找不到吗?
找个P。
周翔太特殊了,又在特殊基础上叠加了无数个晏明修的第一次,去掉后知后觉的初恋事情,晏明修第一次吃醋,第一次不计形象的发火,第一次在一点点懵懂真正的爱情,第一次放下之前的感情(他还不清楚白月光是谁),第一次不许人离开等等等
一直觉得初恋是个很朦胧梦幻的感情,但晏明修有着初恋知道是汪雨冬,出国也不耽误他睡别人,有了周翔后他守身如玉到撑不住了又睡上了周翔2.0。
妙啊。
然后第一次绝望。
落差是最让人有感受的,如果说知道16岁初恋是汪雨冬,然后汪雨冬结婚这个事情对于晏明修来说落差是两层楼;那么后知后觉自己爱上周翔然后周翔死在十万大山这个落差,大概是摩天楼顶层到无间地狱。
更可怕的是他之前一直以为站在平地上。
就像原文里不断给自己暗示,周翔只是个能随时拿捏,汪雨冬是远在天边的,他天真又残忍,只追逐更远更得不到的。
结果一场大雨一座山峰,悬崖底下冽冽寒风,生死一场,什么都白搭。
他坠落时候才发现自己站的那么高,摔那么深。
他失去过一些不够重要的东西,还有他以为很重要的东西,比如追求汪雨冬的资格。所以真失去了无论如何追不回来的东西,摔在地上时候他整个人都碎了。
不得不说,别说晏明修了,有几个人真的正儿八经爱上一个人时候,这边意识到,那边人就死了?
还是坠崖后生死不知这种。
人对自己的惩罚最是锋利杀人。
浑浑噩噩复盘时,又想起来更可怕的现实,周翔的死亡根源上是自己导致的。
晏明修前二十一年可以说挺乖巧的,起码没犯过法,这种法律不能惩戒但道德上的凌迟足够压垮一个人的精神。
晏明修当时一定觉得自己有罪。
无可赦免的大罪,法律不会给他惩罚,他只能自己惩罚自己。
翔哥2.0出现后,他知不知道自己全心交给了1.0还他妈去找替身是个一言难尽的行为?我倾向于他知道,但对他来说他导致周翔1.0死亡已经是罪无可恕的最大罪孽,他这时候已经到了极限了,晏家除了晏明绪都还以为他很正常,本来2.0没出现他可能就淹没了GG了,但出现了他就想再撑一撑等找到1.0的尸体再死。
这时候无限大的罪孽面前,他自认罪无可恕,当然也不认为哪天自己死去后周翔会原谅自己,在此之上叠加的其他罪孽就变得渺小起来,比如他找了2.0当替身,这样做对吗?对个锤子人渣行为!糟践普通老百姓尊严!拿人弱点当威胁!对他来说相当于二百万买了副续命药,撑到1.0尸骨找到的精神维稳药剂。
找替身是罪孽,只是比起1.0死亡的罪孽他不在乎。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晏明修的残忍之处,他对于不在乎的人是真的非常非常冷漠和残忍,是可以毫不留情去践踏别人尊严的,这点没得可洗,是他特质,一直到文章完结也有,不过那时候他收敛了,在幸福里泡着一点点改了。
但两年地狱时期他绝不改,不仅不改冷的愈残忍愈深。
他真的个非常极端的人,汪雨冬能苟住真的是拖了无脑大小姐的福。
后面我们也知道,翔哥因为父亲奖杯事件掉马了。
晏明修看到了能宽恕自己的神,但赦免对方不肯给,晏明修需要周翔还爱他,从来只有他扔掉不要的,没有谁敢从他手里抢走的,他被收走了赐福,可收人的是老天爷,他没办法的时候,神又出现了,披着人的躯壳,他想让神把赐福还给他,爱是赐福的圣水,点在额头的神纹,活着的阐释。
所以一遍遍去问,翔哥,周翔,我是不是你最爱的人?
主啊,我是不是您的孩子,您能否爱我?
我能否去您在的天堂。
若您抛弃了我,不如就让我去死吧!让我下地狱去吧!不会有任何痛苦能加诸于在这之上了。
很显然2.0刚掉马时期完全不想再和晏明修扯上非交易以外的关系。
这时候我们都知道如果晏明修松一点,让周翔自己选去留,大概率还是能在一起的。
非要用半年合约扣住人晏明修你情商呢?你家势力你不知道,周翔2.0一个小老百姓能跑哪里去?
这时候把前面的分析带入此时的晏明修,周翔在他眼里还是人类吗,或者说死而复生的周翔不一直站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能相信躯壳内的灵魂会不会哪天就没了吗?
磕一下头?还是闭一下眼?什么保证都没有,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不能透过躯壳看灵魂,灵魂走的时候他也理所当然不知道。
这时候2.0的周翔对他来说不是能拉他上人间或者天堂的绳子,顶多是根悬下来亮晶晶的蛛丝,他甚至不敢去用力握,如果老天爷真的宽恕他罪,为什么不直接复活周翔1.0,而是给了他2.0?不一样的躯壳一样的灵魂,相遇不相认,认不出来就是晏明修哪天撑不住死了,但周翔还活着!
仿佛是一个陷阱,1.0的死亡诱惑他去死,2.0的复活又让他活,但认不出来,无论生死,他都是和周翔生死两隔。
要么他活着,认不出2.0,那就是周翔在他心里死了他还活着;要么他死了,认不出2.0,那就是周翔实际上活着他死了。
他文里提到过周翔2.0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翔哥激烈反驳这是自己的机会,怎么说呢,这里分别站在他俩角度都对。
在然后就是他张三行为开始囚禁2.0,反复试错在翔哥忍耐线上蹦迪再不断改正,最后到了一个还算圆满(除了汪雨冬没死)的结局。
中间一个爽点,就是翔哥是初恋这点,对于晏明修来说,如果这个消息来早点,就那两年可能他就G了,并不是初恋这个事情多么重要,而是周翔是初恋这个事情非常他妈的重要。
晏明修是个精神上对自己感情有一定洁癖的人,身体上他不算忠诚,但感情上他是真的有洁癖。
他本以为自己感情史是:我16岁有了个初恋,叫汪雨冬,出国留学和别人只有肉体关系但我精神永远留给我冬哥;然后我21岁回来,爱上周翔不自知,为了汪雨冬伤害了周翔,我翔哥死了,是我的错我的锅我该受惩罚,翔哥2.0如果不要我我还不如去死。
这时候他精神上压力罪孽主要集中于自己没有发觉自己感情伤害了周翔,集中在从发觉感情~2.0复活以前。
精神上是一个从我就不该喜欢那么多年汪雨冬,我应该爱翔哥。
这是个对于晏明修来说痛苦的转变,他某种程度上是希望感情上从一而终的。
他觉得这时候惩罚,是惩罚迟来的感情是更真的。
结果老天爷轻轻给了他一大耳刮子:实际上是你16岁初恋就是周翔,然后你出国留学脑壳里想错了五年人;回来老天爷给了第一次机会没好好抓住天天折磨喜欢的人,哦,你翔哥死了(σ′▽‵)′▽‵)σ,现在周翔不知道什么原因复活了,但他复活和你有个锤子关系,但再不抓住你就么的翔哥(●—●)。
这时候一切因果突然打通了。
晏明修一定有一种极其强烈被命运玩弄的感觉,那种宿命感压上来,就和当初1.0死去日子里无数梦里冰冷的风雨一样,是极其让凡人无力的宿命压迫上来。
他之前痛苦的转变没有了,更痛苦的宿命感来了。
如果喜欢的人,爱的人,深爱的人,不能离开的灵魂相契合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那么这份感情依旧要经历那么多波折,还历经了生死,到底是缘还是劫?
是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能遇到这样好的人?
还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要受这种惩罚!
狂喜和哀恸在一刻同时达到了巅峰。
他这时候直接疯了我都不奇怪,不过2.0还活着,他就勉强还正常。
在别人、家人、还有汪雨冬身上,晏明修的精神波峰波谷一直都是一个正常人水平上下波动。
在周翔身上,嫦娥奔月和坠入深渊同时进行,没死拖了他爸妈给了他一副好的身体。
他再也没有爱别人的能力了。
所以小说接近尾声时候他同意家里娶妻时候,我一开始气的要命,卧槽你好不容易把人哄回来了你还想结婚??!
你有没有把可能当你妻子的这个女人当个人啊?你考虑过你和她亲密或者有孩子翔哥的心情吗?你考虑过当同妻的妹子的心情吗??!
现在顺着现在这个思路一理,晏明修最在乎什么?
周翔,和他家庭。
周翔排他家庭前面,因为他家里不止他一个孩子,晏明修都考虑陪1.0去死了他对家人考虑也所剩无几了。
这可能也是他在1.0去世时期没有干掉汪雨冬的原因,是他姐夫,哄他姐的玩具,是哪天他死后抚慰他家里人的工具。
他考虑去死的时候,对家里人应该有愧疚的。
2.0时期呢?
他要和周翔在一起了,从他角度他想要两全,有的是妹子愿意为了晏家同意这个条件,即可以堵住家里那边嘴,还可以给他和翔哥有个崽,这个崽说不定还能进一步绑住周翔,女人他是不会碰的,试管不行吗,当他和翔哥幸福的工具人不是挺好的嘛。
至于这个嫁进来的妹子是个什么想法,哦,和他晏明修有什么关系?这不是你自愿的吗?
真的,23岁,这个性格,他妈的改了,又没完全改,只在周翔面前改了。
所以有着正常三观的翔哥直接emo了。
这时候晏明修很怕,但他不是觉得自己错了,他是发现周翔不同意了,所以他不同意了。
可能他心里还有点甜,翔哥他不同意我结婚,他心里有我(´。✪ω✪。`)
周翔:你清醒一点!
绝绝子。
晏家老爷子抢救了翔哥稀碎的三观,让晏周能在不牺牲一个妹子的前提下在一起,太不容易了(:з」∠)。
晏家除了晏明媚这个看不清事理,晏飞这个傲慢打人的,其他我都不是很讨厌(也不算喜欢)。
晏明绪不说了,弟弟追妻助攻一把手,虽然他有时候干的事情也不太合适;晏妈妈是一个典型的没受过什么委屈的豪门贵妇,思想真的简单,但她很爱自己的孩子,因为爱女儿听了汪雨冬屁话,又因为心疼小儿子变相同意了晏周感情。
晏爷爷,这个老人看透了很多,他说的话表现他似乎不是很看好但又放任,但他有没有想过放任一辈子不就相当于同意晏周感情了吗?肯定想过,但他还是放任了。
相当于让时间证明晏周的感情。
晏家有资本让晏明修不管哪天“浪子回头”不管年龄多大都能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娇妻。
可能晏爷爷认为自己孙子立于这段感情的不败之地,晏明修玩得起,输的起,有退路。
反差就在于这里。
爱和宿命让周翔在晏明修心里地位升华到了另一个地步,周翔站在他身边,审判就如影随形,往后退是十万大山埋葬了1.0的深谷,往前,只有往前去有周翔的未来,才是他生路。
2.0的周翔好像没有1.0翔哥那么洒脱了,他好像更沉重了,比1.0更像活在人间过苦的普通人,好像什么都依赖着晏明修。
那么在晏明修眼里呢?
恐怕周翔是来人间渡劫的谪仙,哪天就飞回去了。
番外里他想过1.0,这样行为同样是不合适的!正确行为当然是注重当下!但这里只是我的看法,他有没有一点点想念他和周翔还是“人与人”的爱的时期呢?
他失去了本来唾手可得的安安稳稳的幸福。
可能没现在那么深刻,刻的骨髓神经元都疼,但一定比现在安稳,是能抓得牢的幸福。
2.0的周翔明明一直在他身边,可周翔死去时候他不能第一时间得知,复活的奇迹又来的飘渺,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他恨不得周翔有关的任何事情都绑在自己身上,最好周翔整个人都能挂裤腰带上最好。
他比谁都惶恐。
所以恨不得时光一瞬,睁眼就是白头。
【天涯客】再逢春
*迟来的元宵贺文
*人物属于原著
*ooc属于我
*元宵节快乐,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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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约摸是个好年,大雪自腊月始一直下到了正月,温周二人恰被这场延绵了几月的雪给困在了东北一带。他二人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一路游山玩水没有走过几次官道,逢江跨江,逢水越水,倒也不必担心路遇山匪,遇到了么,算山匪倒霉。两位几经波折好不容易得来天地逍遥的大人物就这么晃荡着,游大庆,也访南疆,路遇奇人异事颇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常有,如此也算波澜壮阔,却没有想到这么一场雪困了二人许久,恰巧不巧,二人披了一身...
*迟来的元宵贺文
*人物属于原著
*ooc属于我
*元宵节快乐,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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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约摸是个好年,大雪自腊月始一直下到了正月,温周二人恰被这场延绵了几月的雪给困在了东北一带。他二人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一路游山玩水没有走过几次官道,逢江跨江,逢水越水,倒也不必担心路遇山匪,遇到了么,算山匪倒霉。两位几经波折好不容易得来天地逍遥的大人物就这么晃荡着,游大庆,也访南疆,路遇奇人异事颇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常有,如此也算波澜壮阔,却没有想到这么一场雪困了二人许久,恰巧不巧,二人披了一身雪花从深山老林钻出来时,已到了洛阳的地界。
便想着已然都快到元宵了,那便索性在洛阳小住几日,反正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停,洛阳么,也实在是个好去处。二人对洛阳也并不陌生,勉强也算到过洛阳,不过是数年前,路遇一点意外,正逢山匪为非作歹拦住了几辆马车,那户人家好似也并不寻常,只是那些山匪有些许本事,把人家带来的护卫给撂倒了一片。他二人既然都遇到了也实在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便出手相助救下了那户人家,周子舒也干回了老本行,顺便劫富济贫把那些个山匪的老窝给端了个干净。
温客行看着周子舒利落收拾掉那些个山匪一边掂着从山匪身上搜刮下来的银子啧啧个不停,打趣道不如他们两个也去占个山头,从此占山为王,每年捞的油水可比劫富济贫来得多,他呢负责拦路打劫,周子舒负责当压寨夫人,从此二人夫唱夫随为祸一方。周子舒给那户人家的家主松了绑,本来也没想搭理他,但越听越怪没忍住驳回去一句:“你才当压寨夫人。”温客行就笑得前摇后晃掩面故作娇羞道:“好的呀周相公,周山大王。”
很自然地把一旁的李员外一家当成了空气,这边打情骂俏完周子舒才轻咳一声又跟李员外搭话告别准备走人,但人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天神下凡救命恩人,说什么也要报答他们,又说家眷已然有孕,要不是他们二人相助,不知道身体单薄的夫人受到惊吓又会如何如何,还请他们俩一定要去洛阳府邸坐坐,虽然他们二人还是婉拒了,但不久后二人游历他地时还是收到了李家满月宴的请帖。李家喜得千金,母女平安。他二人当年因为已经走远,便也没有登门道贺,但还是结下了这个缘。
此次又到洛阳便也就想着顺路去看看,二人一路悠哉悠哉看过邙山横亘百里,还看了半水横秋之时的洛河和穿龙门而过的洢水——幸好还没冻上。只是已是深冬,看不到洛阳牡丹绝艳,也品不到秋时的桂花酿,但见到了鹅毛大雪满覆屋檐。元宵时也稀里糊涂参加了当地的灯会,温客行逛一圈下来战果颇丰,从灯会上不知捋来多少小玩意儿,什么泥捏的兔子,糖浇的荷花,还有木雕的小匕首和一串糖葫芦等,等他一转眼再去找周子舒时却发现他人已经没影了,找了好一会才发现他正对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一个头两个大。
那小姑娘约摸五六岁的样子,一张小包子脸哭得梨花带雨,她兴许是和家人走丢了,正好又被周子舒给捡到了,但周子舒实在又不会哄小孩,一大一小便大眼瞪小眼,最终小姑娘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爹娘提起过的人贩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哇哇大哭。温客行凑过来看着周子舒一脸的茫然无措笑得乱晃忍不住打趣他:“我说你这么容易捡小孩儿怎么又不会哄?等会该被以为是人贩子然后追着打了。”
周子舒被这小姑娘哭得头疼,二话没说便把她交给了很会哄小孩的温客行,只见温客行矮身把手里一堆鸡零狗碎的玩意儿扔地上和颜悦色去哄那小姑娘,开口第一句就是:“和家人走散了吧?没事,我们带你找家人,但是不准再哭,再哭把你扔山里去,山里有野狗,还有吃小孩的大妖怪。”那小姑娘被他这一出给吓懵了,果然渐渐不敢再嚎,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她不再哭嚎后便变得轻松了许多,此后在温客行一番威逼利诱下,两人顺利得知了小姑娘的来处,末了温客行还给她塞了一串糖葫芦,再看了看从灯会上得来那些小玩意儿,索性一并也塞给了她。然而温大善人还私心藏了个叫师傅浇的糖人,衣袂飘飘眉目含笑,和他有几分神韵上的相似,然后偷偷塞给了周子舒。还偷偷摸摸咬周子舒耳朵道:“藏着点吃,只有一个!”周子舒瞥了他一眼,没应声,然后一口咬下糖人脑袋,嚼得咯嘣咯嘣响。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温说书先生分别讲了他和周子舒周大侠浪迹江湖没羞没臊的二三事,中途被周子舒一记眼刀给截断了,然后又讲了不听话的小孩被妖怪抓走的故事,还讲了商王伐纣,以及重温了一遍姜子牙三打白骨精等故事,听得小姑娘一愣一愣,到家时还依依不舍要听他再讲几个。
二人到时才发现巧了,她家便是洛阳李员外家府邸。这是捡孩子捡到熟人家里了,当年被他们二人所救的李家也认出了温周二人,而这小姑娘,便也就是李家千金了,时年正五岁,元宵本约好了和青梅竹马的玩伴一起逛灯会,却忘了这一年宋家小公子出了门没能赴约,于是偷跑出门看热闹忘了回家的路,被他们二人捡到。五年前救下尚在娘胎的她,五年后捡到在外头疯跑的她,倒的确也是缘分。只是这闺女,真能让人操心——
他们二人既然也到了李府,索性也就小住几日,温客行和那小姑娘鬼扯一路见她不住点头应和也深觉她可爱,当晚就又拽着周子舒带着那小姑娘逛去了灯会,带她猜灯谜做花灯,有一个兔子等下垂有一谜题:“四面八方——打一数字。”小姑娘百思不得其解,便去求助温客行,温客行却也跟她打哑谜,小姑娘急得不行,温客行才老神在在问她:“五去二等于几?”小姑娘偷偷把手背在身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三!”温客行便再问,那二十去十七呢?这下藏在身后不够掰的手指头也帮不了她了,温客行便大笑,好心情帮她解了谜题拿下了兔儿灯。一旁的周子舒抱臂环胸没有参与那些,只定定看着那小姑娘掌心一道红痕出神,最终也未有多言,随着温客行和她一起做起了奇形怪状的花灯。末了玩累了三人还各来了一碗撒了干桂花碎热气腾腾的元宵,咬一口和着桂香和糯米入喉,十分甜,在此冷冬也暖得熨帖。
此后几日温客行常去逗那小姑娘,考她算数,什么二十去十七,一百去九十七,她手指头不够掰就跟着温客行在地上写写画画,笔墨纸砚都免了。周子舒呢闲着也带那小姑娘练剑,两人一人一根树枝,在雪地里比划,虽是大户人家的小千金,却实在经得起折腾,天天跟着温周二人上蹿下跳,好好一小姑娘差点被他两给带成大马猴。但李员外却不多言,甚至要把小姑娘拜给温周二人做干女儿,道是不求小女出人头地,也不求她做名门闺秀,只求她一世平安喜乐高高兴兴便好,无论她活成何种模样,他这做父亲的都高兴。
李员外要把小姑娘拜给温周二人做干女儿时,他两都一口回绝了,并异口同声道:“叫哥就好。”搞得李员外有点懵,毕竟哪有把救命恩人认做干儿子的?但最终还是答应。
如此数月,他们二人在洛阳也待了许久,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二人尚也有无数大川名江未访,便要再度辞行。去时已逢春来,万物复苏冬雪消融,柳叶渐青桃花渐红,小姑娘也再长一岁,小包子脸没变,上蹿下跳几月倒是玩得更皮实了。
走时他二人再去看了看那小姑娘,小姑娘床头还挂着一盏兔儿灯,还精心取了薄纱罩着不至于落尘,一并罩着的,还有另一盏不知道什么形状的花灯,但其上也精心画了画,留了字,画得是桃花两枝,落得是岁岁年年平安喜乐,一个字迹瘦劲沉稳,一个字迹飘逸灵动,还有一个字迹歪歪扭扭落了款,凑成一个虽然奇形怪状却独一份的花灯,那两盏花灯便就这么安安静静悬在床头,守着小姑娘一个又一个美梦,而小姑娘尚在梦中咂咂小嘴尝着元宵夜那一碗加了桂花碎的元宵。
临行时温客行给那小丫头折了枝城外山中的一支尚带露水的春桃,周子舒给她留了柄木削的短剑,一并放在她枕边,桃花压着短剑,短剑倚着桃花。
江湖何处不相逢,便就此别过,再见或有桃花挽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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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十数载后李家小姑娘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与她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喜结连理,出嫁那日众人来贺,嫁妆铺去数十里,迎亲入轿时,轿中有含苞待放桃花一枝,短信一封,正面题有桃夭一首,背面有谜题一个:“二十去十七。”答案是三,她从小就知道,而不知谁人送来做嫁妆的贺礼却无一有三,只有两,两条街。但其实她总隐隐约约觉得,那嫁妆,应该是两条半街。
-------------END-------------
感谢阅读。
元宵节快乐。
六爻 元宵番外
上元佳节,扶摇山下的小镇会摆花灯会,当时还在做弟子的韩木椿不肯安于红尘外,每年都会凑热闹给灯会添个节目:一更天,扶摇山上会往下飘花灯,落到有缘人头顶,摘下来就有彩头。
彩头可能是一株驱邪镇痛的草药、可能是一丸助长根骨的灵丹,也可能是一盏能烧数年的仙人长明灯。修士随手刻一道符咒的事,穷苦百姓捡去就是宝,灾荒年间典当了,能撑上很久。
正月十五一大早,童如推开边亭的门,长袖拂开寒风,就看见徒弟在摆摊。...
上元佳节,扶摇山下的小镇会摆花灯会,当时还在做弟子的韩木椿不肯安于红尘外,每年都会凑热闹给灯会添个节目:一更天,扶摇山上会往下飘花灯,落到有缘人头顶,摘下来就有彩头。
彩头可能是一株驱邪镇痛的草药、可能是一丸助长根骨的灵丹,也可能是一盏能烧数年的仙人长明灯。修士随手刻一道符咒的事,穷苦百姓捡去就是宝,灾荒年间典当了,能撑上很久。
正月十五一大早,童如推开边亭的门,长袖拂开寒风,就看见徒弟在摆摊。
小椿不知都从哪进的货,百十来个花灯排成阵,高矮胖瘦、方圆长扁,什么样的都有。有的悬在半空,有的摊在地上,他也不嫌烦,正挨个往上写灯谜。
童如背着手凑过去看,还是个雅致的字谜,他停在那琢磨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忍不住笑道:“举人老爷,捡你花灯的人有几个识字的?对牛弹琴。”
韩木椿的灯总会落到最穷困潦倒的人头上,有的人命途多舛,就是欠那么一点运气脱离困境,被花灯里的“宝物”轻推一把,说不定就能翻身。因此扶摇山下一直有传说:捡了“仙灯”的人噩运到头,前途快来了。
这是好事,只不过穷苦人大抵疲于生计,未必看得懂韩木椿的雅趣。
韩木椿笑道:“师父此言差矣。”
“嗯?”童如一挑眉,等着听他这一杠从何处抬起。
“上元佳节,花灯就是要有灯谜。”韩木椿用小羊毫在藤黄里掺了一点赭石,画完腊梅,便用花色在旁边写下谜底为梅的谜面,字同画一般,一团暖融融的和气,带着笑意似的,“我又不是卖艺的,弹琴自己快活,还管谁听?难不成师父每次弹琴还要清场戒严,令猪牛马羊禁止入内?”
“去你的。”童如笑骂了一句,“平时让你好好刻符、刻苦修炼,怎不见你这样上心?不争气。”
“师父,咱门派有您撑着,四圣尚且不及,还指望我争气?”韩木椿老神在在,一点也不怕师父假黑的脸色,“把气都争到咱一家,让别人喘什么呢?欺人太甚啦。”
童如心累:“我能指望你什么?修心问道是为……”
“是是是,为开悟明智,”韩木椿不等童如说完就接过话头,“开悟明智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快乐嘛。”
说话间,他又写完一个圆滚滚的花灯,弹指一敲,花灯就浮上半空,他把掉下来的半截袖子卷上去,回头笑道:“但我现在也快乐啊。”
满山的冰都化了,妖谷凝云也跟着一起消散,有人未必有经天纬地之才,威震一方之势,就是令人见之忘忧。
于是操心的师父也忘了忧,只点了点他,半开玩笑道:“世事无常,为师要是没了呢?将来扶摇落到你手里怎么办,难不成你要靠徒弟争气?”
童如一代大能,不算恣意妄为的人,但为人处世也多少有点不讲究,毕竟配让他“讲究”的人不多。话脱口而出,他就有点后悔——有点口无遮拦了,这话不该在年节说,不太吉利,他自己不在意,别人听了恐怕添堵。
要是蒋鹏,应该已经变了脸色,诚惶诚恐地说些“师父春秋鼎盛”之类的废话。
韩木椿却头也没回:“嗐,真有那么一天,门派早没落了,还争什么争。大家一年到头在野鸡窝里吃饱喝好,团团圆圆地烤火上供不好吗?师父放心!”
童如:“……我放什么心?”
死不瞑目之心吗。
韩木椿笑道:“到时候弟子准带着小的们给您上供,桂花糖馅的汤圆,可劲儿放糖的那种,管够。我知道您就好这口儿,嫌不够英雄,一直不好意思多吃……哎师父,别碰坏灯,息怒息怒!”
余晖落下,到了要往山下放花灯的时候,韩木椿给每一顶花灯上都支了个小伞,一个个戴了帽子似的,看着憨态可掬的。
童如问:“这干什么?怕冻着你的宝贝灯?”
“今夜有雪。”韩木椿道,“提前备着伞,省得打湿了颜料。”
童如抬头看了一眼:“今夜没雪。”
“肯定有,农谚有云‘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去年中秋下了一天雨,今夜必定有雪。”
童如哑然半晌,叹道:“小椿啊,你要是把记住去年八月节是什么天的脑子用在修行上,估计就能感应到天地脾性、阴晴变化了。”
“古谚有古谚的道理……”
“没雪。”
“万一呢,师父打赌吗。”韩木椿把最后一个花灯推下扶摇山,“我赢了师父也给我做个花灯。”
童如板着脸:“输了明日功课加一个时辰。”
韩木椿的脸垮了下来,童如笑了一声:“再不走灯会要散了。”
后来,兵荒马乱,妖鬼横行,神圣入魔,仙人成怪,扶摇山下的花灯会断了许多年。直到世道颠簸了几轮,第四十八代掌门重开扶摇山门,山下才重新繁荣起来。
八年后,上元花灯会重开,节前筹备时,便有到扶摇山下祈福上香的老人暗自许愿,希望山上仙人还能像传说中一样赐下福运。
严争鸣入门的时候,门派就已经是个“野鸡窝”了,头一次听说此事,当晚神识便入了掌门印,查看是什么传统。
看完,他在黎明时分静默许久,隔天,掌门就把师弟师妹徒弟师侄一起支使得团团转:水坑带着小辈扎灯,李筠写字谜、清点库房、往花灯里放彩头,程潜复刻师父当年留在花灯上的符咒,省得花灯落在品行不端的人手上,掌门负责翘着二郎腿,对众人挑三拣四……咳,不是,审核把关。
“这以前都是师父一个人干的?”李筠想灯谜想得脑浆要糊,开始打小抄——好多是远在南疆的韩渊支援的,尽是添乱,都是阴间谜题不能用,“他老人家可太闲……风雅了。”
水坑倒没不满意,会飞的花灯与会飞的彤鹤仿佛半个同族,都是漂漂亮亮流光溢彩的——她自认为——一边高高兴兴地做手工,一边问道:“那师父和师祖打赌谁赢了?”
严争鸣想了想:“师父。”
水坑:“哇,师父好厉害,今年我也要多读些书。”
李筠:“不可能,像师祖那样的大能,不说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十天半月内阴晴雨雪总是断不错的。”
唯独程潜一抬头,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严争鸣扬眉睨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程潜熟练地在年大大递过来的花灯上刻下看不见的符咒,不紧不慢道:“呼云唤雨不难,难的是不被人察觉,师祖居然那时候就能做到,我还是比不上他,看来今年应当多用些功。”
扶摇满门——连同掌门在内,后脊梁骨同时一紧,仿佛集体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严争鸣连瓜子都嗑不下去了。
好半晌,水坑才壮着胆子在紧张严肃的气氛里轻轻“吱”了一声:“所以那天,师祖弄了雪来?”
临近子夜之交,眼看韩木椿越来越提心吊胆,一直望天,逛都快逛不下去了,童如这才悄悄地放出个符咒,东风吹得街上灯火同时一跳,一刻钟后,水汽悄无声息地涌来,碎盐似的雪渣纷纷落下。
正好是三更天。
李筠从九层经楼里翻出了童如当年亲手扎的花灯,那是个稳重的八角灯,传统又内敛,上书一灯谜,谜面只有四个字:此心安处。
下面的木牌上空白一片,谜底还没猜出来。
“嗐,这还不简单,我都知道,”水坑一点木牌,写道:吾乡。
字迹落下,随即消失——不对。
水坑“咦”了一声,又试了“故乡”“家乡”好几个说法,还去查了师祖童如祖籍何地,怎么都不对。
程潜不擅长猜谜,只问道:“是扶摇吗?”
也不对。
“可能是字谜。”李筠探头过来,“此心安处,拆一下就是……”
水坑:“哎呀二师兄你可别胡说八道了,不可能是字谜,没见师父都没猜出来吗?你比他老人家还有学问?”
一伙人吵吵闹闹,最终也没议论出个结果来,闻听山下灯会要开了,水坑第一个没了耐性:“不猜了不猜了,快走啦,我们去灯会上玩简单的。”
李筠一个柔弱的九连环,无力反抗,被大妖怪师妹拖着走,还不甘心:“等等,你让我再想想,此心安处……此心安处……”
程潜无声地笑了一下,转过头,近乎温柔地问严争鸣:“大师兄,一起过去吗?”
严争鸣被他一声唤回神,“啊”了一声,随后道:“走——等我换身衣……”
话没说完,程潜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句:“后半夜我去山脚接你,到时候见。”
严争鸣:“……”
混蛋玩意,几个意思!
转眼众人转眼都跑了,严争鸣这才敛了神色,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在九层经楼里燃了几百年的花灯。
片刻,他拿起墨迹未干的笔,在空白的木牌上写道:椿。
“咔”一声轻响,花灯上的符咒消散,八角灯打开了,无人解开的谜题尽头,是一块小小的平安玉牌。
严争鸣沉默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将玉牌封了回去,抹去了木牌上的字,转身离开,锁上了经楼门。
这个时候,想必第一批仙灯已经落到了灯会上。
山下烟花飞到半空,照亮了半边天,严争鸣一眼看到了那嘴上说要先走的程潜还戳在温柔乡门口。
火树银花,人间团圆美满。
【温周 | 原著向】向人间(万字一发完)
●全文1w7,温周喝酒斗嘴晒太阳日常向,喜欢看他们互怼互撩的可以放心阅读,笔者尽其所能还原书设
●含醉生梦死入梦梗,梦里温周儿时有过相遇,不是竹马
●原著大结局一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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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
温客行想,足见古人说的也有失偏颇,最孤傲不过浮云野鹤,可不就是孤单冷清惯了,才生了执念,要一头扎进热热闹闹的人间,觅一场俗世烟火么。
岂不向人间?
【壹】江南春
适逢江南春盛,杂花生树,满眼游丝兼落絮。烟雨蒙蒙的长街尽头,遥遥传来轻快的马蹄叩击青石板声,一片白茫的背景里,两人一马的身影愈渐清晰。
只见来者二人俱是身长玉立,为首那...
●全文1w7,温周喝酒斗嘴晒太阳日常向,喜欢看他们互怼互撩的可以放心阅读,笔者尽其所能还原书设
●含醉生梦死入梦梗,梦里温周儿时有过相遇,不是竹马
●原著大结局一月后
——————
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
温客行想,足见古人说的也有失偏颇,最孤傲不过浮云野鹤,可不就是孤单冷清惯了,才生了执念,要一头扎进热热闹闹的人间,觅一场俗世烟火么。
岂不向人间?
【壹】江南春
适逢江南春盛,杂花生树,满眼游丝兼落絮。烟雨蒙蒙的长街尽头,遥遥传来轻快的马蹄叩击青石板声,一片白茫的背景里,两人一马的身影愈渐清晰。
只见来者二人俱是身长玉立,为首那位牵着马,绳索在手腕上松松挽了两圈,一袭青衫在雨中落成雾蒙蒙的蓝。灰袍那位落后几步,正抖开一把竹伞,动作间袍袖下滑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执伞的手背筋骨分明,不似常人,倒像是志怪小说里跑出来的鬼魅精怪。
“哎。”温客行紧跟了两步,轻轻巧巧偏了伞,替那位斜斜挡住了雨丝,“阿絮,慢点。”
说话间,那匹乌云盖雪打了个响鼻,周子舒顺手抚上马鬃,另一手抵住了伞柄,随口道:“这么点雨,你这般着急送伞,莫不是瞧上了在下一介穷书生?”
“别,你看你肩头都濡湿了。”温客行挡开他的手,将伞又向那边偏了一点。
他顺着周子舒的话往下想了想,暗自笑了几声,自动代入了话本里“精怪”的角色,美滋滋道:“莫说穷书生,就是糟乞丐,我也跟定你了。”
周子舒目光从眼角滑出来,瞥了他一眼,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笑意:“这可真让人害怕。在下没几分姿色可贪图,那你莫不是就要专吸我精血了?”
温客行:“哎,我是好妖怪,化了人也是一个本性纯良的好人,不吸活人精血。此番为人啊,是特地来人间一赏美人的。阿絮,你说对么?”
“你。”周子舒轻嗤一声,嘲道:“这辈子干什么我不清楚,反正上辈子,八成是栽倒在花丛里的。”
温客行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有理。那一定是在摘你这朵花的时候。”
周子舒被“你这朵花”激了一个寒噤,觉得这阴雨连绵的江南愈发冷了,就听温客行继续说:“虽说也算是一桩风流韵事吧,但终归不大甘心,以至于念念不忘,这辈子特地投胎成精怪,继续来祸害你。你怕不怕?”
他说着说着,故意凑得极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周子舒耳根钻进去的,添了几分含混不明的意味。
“怕死啦。”周子舒拖长了音调,目不斜视地把那张厚颜无耻贴过来的脸推了回去,“劳驾这位想祸害我的妖怪,把伞沿抬一抬,在下可没有透视的功夫。”
温客行让过他的手,反而把竹伞更往下压了些许,飞快地在周子舒唇角亲了一口,然后迅速回身站得板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子舒:“……”
“老温,看到了吗。”他随手指向不远处的城墙,轻飘飘地说,“赶紧去认个亲,脸皮厚度与它简直一脉相承。”
温客行哈哈大笑,顺势揽了周子舒的手臂揣进怀里:“彼此彼此。去认祖归宗,可不能少了你。”
周子舒手臂被他揽着,没走两步便被带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么?进城认亲,顺便故地重游。”
距离大巫为周子舒拔钉已过一载,去年七爷他们告辞后,周子舒显然不是一个能遵医嘱的主,筋脉差不多舒展开后便有些耐不住,此外山上酒食并不方便,于是没过一个月便伙同温客行带成岭下了山。
周子舒疗养期间,那小子不愿让师父担心,练习从未倦怠。有时大巫也会指点他一二,大半年下来,武功竟颇有进益,重剑大荒在他手上总算是使出几分名剑风采。
算了算年纪,张成岭已满十六,早到了该独自去江湖闯荡的岁数。但他毕竟入门晚,也不好长时间放在外边游荡,遇险了也无人照应。因此周子舒便与他约定,此番游历两月为期,届时洛阳相见。
于长明山脚与张成岭分别后,周温二人信马由缰,一路溜溜达达逛回了江南。
两人又行了一段,顺着方才周子舒手指的方向,迤迤然进了城。甫一进城,鹅黄嫩绿的春色便淡了,转而为林立的酒家商铺,檐下勾着盏盏纸皮灯笼,小巧玲珑模样,在风里悠悠打着转。
顺着大道没走两步,温客行忽然“咦”了一声,抬手指向某处地方,欣喜道:“阿絮,我们第一次照面,就是在这里吧?”
周子舒抬头瞥了一眼对街的酒楼,好巧不巧,果真是温客行当初所在的那一家。
只见温客行神采飞扬,声情并茂道:“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我对我们家阿絮那是一见钟情,当下便决定此生非你不娶……”
周子舒从前跟随南宁王的时候,早听烦了话本唱词,闻言丝毫不为所动,轻哼了一声:“我怎么记得当时某人下箸如飞,正对一桌食物倾注满腔相思之情,根本没功夫关心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子。”
温客行默然片刻,讪讪道:“阿絮,你记错了。若非万分上心,怎会一路追着你到洞庭。”
周子舒对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假自然心知肚明,面上却不显,似笑非笑道:“那是因为一个实力不明派别不清的江湖人士,值得提防提防吧。”
“阿絮,你可真不给我面子。”温客行委委屈屈应了一声,眉眼里又有了笑意,转眼便揭过了这一页。他身形高挑,半倚着墙的时候,总带着几分闲散与不正经,半晌,眯眼叹息道:“惹得我也想试试,做个叫花子是什么滋味了。”
周子舒抱着手臂,挑眉道:“你这张脸,适合招摇撞骗的勾当。摆上个算命摊子,说不定能挣几个小钱。”
温客行倏然睁眼,大喜道:“阿絮,我方才没听错吧?你是在……夸我长得俊吗?”
周子舒诚恳地道:“你想多了,温半仙。我的意思是你神神叨叨,活像个神棍。”
“就算能一算一个准,世人愿意听那真话吗?我看啊,当个神棍也不赖。”温客行振振有词,仿佛对这个评价很满意,指了指墙根,“阿絮,将来要是落魄了,我便在这里摆上一个算命摊子,负责给人算命算姻缘。你呢,就靠着墙根晒晒太阳,喝点小酒,等我给你换酒钱。”
周子舒懒懒地从腰间摸出酒囊,灌了一大口:“我不如现在喝个饱,真到那时候,恐怕只能喝西北风喽。”
温客行锲而不舍地劝道:“阿絮你放心,缺什么都不会缺你那点酒钱。要是在城西的摊子开不下去了,大可换张人皮面具挪到城东头,保准不让人发现破绽。”
周子舒无言以对片刻,心道先师若是上天有灵,目睹他的徒弟将四季庄神乎其神的易容术用在这种地方,不知会作何感想。那边温客行还在自我陶醉:“一个算命的,一个叫花子。阿絮啊,你不觉得般配极了吗?”
周子舒哼了一声懒得理他,扫了眼四周。正值清明前后,内城百姓多出外祭祖扫墓,再加上连日阴雨,城中街道行人寥寥,颇有些冷清。
温客行在墙根比比划划,嘴里嘀咕着什么,似乎是在估计天晴后哪处的采光好。周子舒心里不知怎么一动,勾起一个笑容,自顾自含了口酒。
脚下青石板坑坑洼洼的小洞里积着水,檐角的雨珠滴落又溅起,牵拉出细细的水丝。温客行回头道:“阿絮,你看这里……”
他刚转过半个身子,就被周子舒抵到墙边,唇she不轻不重地送了过来,温客行蓦地尝到了酒液,既惊且喜,漏出一声含糊的笑,毫不客气地回敬过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纠缠了好一会儿。温客行鼻尖与周子舒相抵,眼里闪过一星奇异的光,低声问:“怎么?”
周子舒松开他,另一手食指托起他的下巴,拇指暧昧不清地在唇角抹了一下,笑道:“这口酒先赊着,我等你的酒钱。”
温客行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眼里笑意深深。四顾无人,迅速凑上去tian了一下周子舒的唇缝,笑道:“酒鬼,日日念着酒,难不成还一辈子念着么?也不怕以后走那奈何桥的时候,醉醺醺一脚栽进黄泉里头?”
周子舒斜他一眼,啧道:“阴曹地府里的事,你也要管一管?”
温客行好整以暇看着他牵了马绳准备离开,嘴角微微翘起,心里沾沾自喜道,嗨呀,百年后那黄泉路,还是得靠他扶着这醉鬼走啊。
兀自琢磨着,又忍不住无声笑了两下。
【贰】醉折花
他们在江南逗留了十数日,尝遍当地佳酿。周子舒寻着酩酊大醉的间隙算了算时间,觉得日子差不多了,便决定动身前往洛阳与张成岭汇合。
于是取道西北,一路轻骑快马,顺便折一支应季的春花,品鉴品鉴沿途酒酿,好不自在。
进洛阳城那天正好是约定汇合的日子,不过时辰尚早,周子舒便轻车熟路地拐进绕城河桥下一条密道,准备去黑市里替张成岭寻一些防身暗器之类,必要时可以救命。
温客行跟着他七弯八拐一阵,脸色逐渐古怪,忍不住拉住周子舒:“你要去鬼樊楼?”
周子舒不着痕迹地让开一段距离,凭空在自己和他之间画下一条井水不犯河水的分割线,悠悠道:“我是去进行正当交易,以钱易物,天经地义。温善人从前是以钱易什么,我就不甚清楚了。”
樊楼本是酒肆之最,飞桥栏槛,灯烛晃耀,可吃饭喝酒,也可眠花宿柳。“鬼樊楼”与明里的樊楼相对,乃是民众对地下交易市场兼烟花之地的戏称。这里入口隐秘,其间沟渠纵横,因不受官府管辖,所以常流通一些市面上管控严格或不允售卖的货物。
温客行被堵了个正着,只得悻悻然跟紧周子舒的脚步,边走边好声好气道:“阿絮,你多心了。”
周子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经几条岔道,提步踏进了鬼樊楼的地界。此间光线昏暗,入口处挑着两根相纵横的木梁,梁尖悬着两盏青皮灯笼,不知为何抛散着惨白的光晕,营造出一种鬼气森森的氛围。
温客行的注意力全搁在周子舒身上,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心想还是相公大度,于是乐颠颠地重又贴了上去。
鬼樊楼往来交易的商户与客人多以面罩遮面,图的就是一次性买卖,卖家自负盈亏,买家事后不寻仇。周子舒来之前易过容,本不想再遮上面罩,但想到旁边的温客行给他自己易了另一张美人脸,太过引人注目,想了想还是掏出两方丝巾。温客行毫不在意地接过戴上,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嗯,有酒香。”
周子舒循着以前的常访的商铺逛了一遭,收了一些有用的玩意儿,温客行跟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探着脑袋瞧个新鲜。谁知周子舒突然在一排货架前顿住了脚步,伸手取下一个小瓷瓶,颠来倒去像是在确认什么,目光极为慎重。
“怎么。”温客行不着痕迹地挪了一个角度,挡住周子舒的身体,“有问题?”
他眼尖,登时瞧见那小瓷瓶通体没有文字标识落款,却在瓶身处印了一支寒梅:“天窗的东西?”
“醉生梦死。”周子舒已经确认完毕,若有所思地垂下目光,默认了他的猜测,“通常下于酒中,能致幻,使人甘愿溺于美梦而不愿醒来,江湖人便送了它这个名字。”
“醉生梦死,既陶醉于梦中,也被囚禁于梦中。啧啧,好名字。”温客行接过瓷瓶,端详着那支枝节峭劲的寒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子舒略一思索,低声答道:“我还在朝堂任职的时候,经手一些买卖,曾经散出去五六瓶。当时遣专人交易,买家皆记录在案,江南张家便在其上。”
温客行了然道:“张玉森?”
周子舒点了点头。江湖人只听过醉生梦死的传闻,却极少有人见过其真容。张家被灭门后,财物多流落在外,这瓶醉生梦死估计就是如此。因其上未做标识,而瓶内物事也无甚异常,于是便被不懂行的人卖作普通香粉,价格不知比它被买走的时候低廉了多少倍。
温客行看着周子舒堂而皇之地付了银钱,把高价卖出的东西以白菜价收入囊中,忍不住啧啧感慨道:“奸商啊。”
周子舒泰然自若地一挥袖:“谬赞谬赞,温兄见笑了。”
温客行一面为他的道貌岸然所心折,一面心里乐开了花,兀自暗喜道,腰细心软还贤惠,这么好的媳妇,追到就是赚到啊。
日暮时分,他们在钟楼附近与张成岭汇合。两月不见,少年似乎清瘦些许,形容有了几分江湖人的样子。一见师父和温前辈,张成岭小马驹似的冲了过来,先是响亮地问了好,然后颇为骄傲地声称已经订好了客栈,无需再费心思寻空房,跟着他走就行。
张成岭领着路,沿途兴奋得两步一蹦,迫不及待跟他们分享自己初次游历见闻。他师父稳步跟在后面,时不时“嗯”一声作为回应,倒是温客行显得极为感兴趣,天南地北问了不少问题,成功让张成岭仅一人就演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
少年的脸颊红彤彤的,于百忙之中插了一句话:“师父,温前辈,下个路口右转,马上就到了!”
转过一个弯,建筑忽然变得华美精致起来,尤其是街角一处小楼,雕栏玉砌纹饰精美,层层檐角皆悬风铃,微风拂过叮铃作响。张成岭往前跑了两步,在如织的人群中转过身,指着那栋小楼隔壁的建筑:“就是那里!师……”
结果他一回头,就发现他师父立在那儿,用一种微妙而奇异的目光,定定望着前方。
张成岭:“?”
少年脸上犹带着兴奋的红晕,笑意未褪,全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如此反应,只好求助似的望向另一位:“温前辈……”
就见温前辈站定在他师父身边,目光直直的,神情与之如出一辙。
张成岭:“??”
他本就不擅察言观色,更别提揣测他那两个老狐狸般的师父的心思。是以此时此地,张成岭尴尬地杵在那,脸比先前更红了,完全不理解师父和温前辈为何集体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师父终于纡尊降贵地开了尊口,第一句话却不是对他说的。
周子舒捅了捅旁边的人,轻声细语道:“近墨者黑,你教的好徒弟。”
温客行也轻声细语地回道:“阿絮,冤枉。我可没有教过这个。”
虽然他们的声音都放得很轻,但语气却微妙极了,张成岭于惴惴不安之间,莫名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他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师……师父,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他师父的目光终于隔空落在了他身上,只是在暮色中晦暗不明。好在温客行回答了他:“小子,知道翠翘楼吗?”
张成岭摇摇头,神情空白而茫然。
温客行一脸了然,和颜悦色道:“啊,料想你也该是不清楚的……”
张成岭越听越糊涂,好歹忍着没问为什么,就听他温前辈善解人意地解释了一句:“这翠翘楼呢,是洛阳城里最大最繁华的勾栏院。旁的这家客栈,哦,就是你预订的那家,通常都是寻欢客暂时的落脚地。”
张成岭:“……!!”
“师父,温前辈,我没有……”他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一心着急想辩解,但舌头却不听使唤,越急越说不清楚,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
眼看着少年的脸至脖颈都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周子舒终于出面解围道:“行了别臊了,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脸红得像小媳妇似的。”
也无怪乎这俩老狐狸不约而同想到了旁的东西。周子舒早些年随同南宁王出入京城各大秦楼楚馆,就连那专供着男花魁的黄花馆也见怪不怪,温客行更是曾经以阅遍天下美人为己任,如今时过境迁,这角色好巧不巧搁在了自家徒弟身上,免不得以己度人,心情复杂。
张成岭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不过话音细如蚊蚋:“师父,温前辈,方才我去询问的时候,附近其他客栈都客满了,只有这家客栈还有空房,所以……”
夕阳堪堪勾住了钟鼓楼最低一层的檐角,正是华灯初上时,街上游人如织,一派盛世繁华之景。周子舒心道,废话,这里当然是天黑房空,暂居这里的大多是什么人,大晚上的不去隔壁找乐子难道窝在房里修禅么?
思及这一番,他油然生出一股子道德上的自豪感,不自觉地正色起来。张成岭莫名看着他师父整了整袍袖,一脸正经道:“走罢。”
张成岭还是不大放心:“去……去哪儿?”
周子舒扫他一眼,不明白这少年的脑子究竟卡在哪一个坎,不耐道:“还能去哪?不住店你晚上睡桥洞?”
张成岭讷讷地应了一声,表情很无辜。
“哎呀。”温客行伸长胳膊勾住了周子舒的肩膀,忍笑忍得很辛苦,“一个假正经,一个不正经,再加一个小正经。啧啧,真是……”
周子舒扯下他不安分的手,淡淡道:“老温,常客啊。”
温客行一惊,立马噤了声。似懂非懂的张成岭只得跟着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向前走去,一步步落得极为规矩,不敢多嘴一句。
客栈的伙计肩上搭着汗巾,站在门口迎来送往。转头的时候,蓦地瞅见不远处两位并肩走来的青年人,端得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后面跟着的那位少年,也有几分君子端方之态。
伙计眼尖,立刻认出那少年就是不久前跟自己订了房间的公子,当机立断招呼道:“哎,客官!来住店了吗!”
谁知那少年听到这话,马上低下了头,步伐瞬间凌乱。
客栈伙计:“?”
那两名青年倒是径自施施然行了过来,少年灰溜溜地跟在后头。伙计意识到这两位才是当事的主,连忙面上堆笑着迎接,招待,交接房间。末了,见他们言谈举止不俗,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祝客官晚间玩得愉快。”
那两位是没什么反应,风度翩翩地点了头。而后头那位少年却更深地埋下了脑袋,简直要钻进地里,从伙计的角度,恰好瞧见他烧得通红的耳朵尖。
客栈伙计抹了把汗,重新把汗巾搁回肩上。目送着那三位上楼的时候,他闲闲地想,这么纯情的少年,如今可不多见了啊。
张成岭面红耳赤跟着那二位上楼,这家客栈的装潢算得上精致,红木栏杆雕花,隐隐透出一股好闻的木香,周子舒看也不看,径直上了三层。
张成岭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事,虽然在这地方住着不大恰当,但只要自己不嫖不赌,隔壁翠翘楼便影响不到他们,照样行得正站得直!
他琢磨着,重又昂首挺胸了起来,但那两位尚未发话,所以仍有些怂,昂也昂得十分有限。
两间上房隔着走廊面对面,周子舒随意进了一间房,只见房内置一条案几,一扇牡丹屏风,屏风掩着宽大的床榻,绯色床幔层层叠叠坠下,屋内的纹饰图样皆做青楼装扮。
温客行负手转了一圈,神情逐渐不正经起来,眼神不住地往周子舒身上瞟。周子舒无视了他狗皮膏药般的视线,径直走向窗边,结果刚拉开牖窗,一股甜腻浓郁的脂粉味就直接闯了进来,落后几步的张成岭鼻子一痒,险些被激得打个喷嚏。
张成岭:“……”
他又觉得臊得慌了。
只见窗外正对着翠翘楼三层,屋内绫罗绸缎影影绰绰,忽地房门猛地大开,一个喝得烂醉的中年人衣衫不整,被一位美人搀着出来,跌跌撞撞下楼,只听那人大着舌头吼道:“萍儿!晚些时候给爷再唱一支小曲儿!”
美人笑着应了,送他出院门,随后盈盈回身上楼,掩上房门的时候,瞧见了对面窗口的周子舒,于是遥遥冲他招了招手,发间垂落的珠玉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亮闪闪反着光。
张成岭甚至看得清她指尖艳红的丹蔻。
周子舒眯眼欣赏了一会儿,翩翩点了头。就听到身后温客行指节嘎嘣响了一声,撵小狗似的把那小鬼撵去了对面那间房,然后回身摔上房门,几乎是刹那间就贴到了周子舒身后,抬手关上窗,另一手暧昧地在周子舒侧腰上滑动:“当着我的面,嗯?”
“怎么,爱美之心人人有之,不是么?”周子舒按住他的手使了个巧劲,却没有刻意把他扒拉下去。他略微眯起眼睛,偏头调笑道:“我闻到了醋味,老温,你闻到了吗?”
不及温客行回答,他又自顾自补充道:“嗯,好像还是一整窖的陈年老醋。”
温客行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他意有所指,想想自己先前表现出的对鬼樊楼和翠翘楼的那个熟悉劲儿,这账顿时算不下去了,只得不甘心地啃上周子舒唇瓣,仔细尝了一遍才算罢休。
那边张成岭被撵回房后,本就尴尬至极。少年被那脂粉气激了一遭,觉得师父和温前辈正人君子,应该也和他一样不喜欢那种甜腻,却仍照顾着他让他住远离翠翘楼的那间房,实在是关心备至。
于是心中愧疚更甚,晚间用完餐特地早早跑回客栈,想趁师父和温前辈没回来,去买些淡雅的香薰去去那股味道。
周子舒早上逛黑市收的玩意儿暂时搁在他这里,张成岭本想从自己的行囊里掏些银钱来,却蓦地瞅见师父包袱中一个并不起眼的小瓷瓶,瓶身不显眼处印有一支寒梅。
这个小瓶他熟悉得很,从前就搁在他父亲房间的架子上,他每天早晚进出问安的时候都会看到。因为形制与其他装香粉的容器相似,他一直认为这就是父亲买来安神助眠的普通香料。
而时隔两年又在这里见到了它,张成岭除了有些晃神外,并没有什么怀疑。他琢磨这应该是一种寻常香粉,市面上随处可见,所以才会屡屡见到。于是细细倒出粉末,以赎罪的心态,花了不少时间,小心翼翼印了一个香篆,悄悄搁在他师父房内的案几上。
周子舒拖着温客行回来的时候,客栈门口早已掌灯。一墙之隔的翠翘楼更是华灯盏盏,金碧辉煌,满院人影幢幢,一片歌舞升平。
他们在酒楼里分了好几坛女儿红,酒过三巡已然微醺。周子舒本想就此打道回府,没想到温客行喊来小二又上了一坛竹叶青,觥筹交错间又分了个干净。温客行这下该是真有些醉了,一路上拉拉扯扯借着酒疯对周子舒上下其手,周子舒面不改色地扒拉回来,也不知是谁占谁便宜。
暮春的风裹挟着暖意,熏得酒意上头,周子舒吹了一路,头也有些晕乎。温客行微微睁开眼睛,盯着客栈门口暖黄的灯笼看了一会儿,把脑袋垫在了周子舒肩窝,喃喃道:“阿絮。”
周子舒让他搭着自己的肩,架着他一步步上楼,闻言稳稳应了一声:“嗯。”
磕磕绊绊回到房间,周子舒刚拴好房门,滚烫的吻就自颈侧落了下来,偏头一扫,温客行的眼睛倒是清明得很,分明没有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周子舒对此毫不意外,喉咙里漏出一声模糊的低笑,动作也不含糊,顺着那股力道扯过温客行,两个人纠缠着倒在榻上。
胡闹过一番已是深夜,温客行下榻去打了盆温水,端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屏风前茶几上印好的香篆,略一思索,便知道是张成岭用来将功补过的,于是助人为乐地顺手点了,回身端水绕过了屏风。
简单收拾一遍,两个人并排躺在榻上,温客行拉过周子舒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周子舒阖着眼睛兀自养神。
翠翘楼的夜舞笙歌正至酣时,歌女的嗓音悠扬婉转,又因为隔了一扇窗而有些模糊:“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洛阳自古繁华,多风雅的文人墨客,也多遣怀的迁客谪官,因此流行的唱词不乏自乐闲旷之作。温客行细细听着,忽然笑了起来。
那歌女仍兀自在唱:“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
歌声朦胧,于此间静谧中生出些隐秘的缱绻来。周子舒无声地睁开双眼,感觉到温客行一笔一划在他掌心书写,微有痒意。
和着歌女的唱词,温客行一字一顿划道:“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周子舒静静地看着他写,末了,忽然抽了手翻身压了上去,青丝如瀑倾泻,散了几缕扫到温客行的眼角,他很轻地眯了一下眼睛。
周子舒浓墨重彩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极亮,浓长的睫毛垂落的时候,眸里的光便淡了,乍看有几分漫不经心,可被他望着的人却能在他眼里的那团光晕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好像极为深情专注似的。
他的唇浅淡而削薄,夜色中好似微微勾起。他就这样带着几分似是而非的笑意,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俯身轻而缓地吻过温客行的眼角,鼻尖,唇侧,再逡巡往下,吻上了喉结。
他们其实很少有这样单方面亲吻的时候。
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于风月一事上也要争上一争,只不过由步法剑招换成了唇she交锋,好像两团火轰然相撞,腾起炽热滚烫的焰浪,直至剩下火星余烬时方生出点缱绻温柔的意思。
可此时此刻,周子舒分明吻得极轻又极为珍重,让温客行莫名生出了终老温柔的感觉,好像前半生那些刀光剑影、处心积虑都不过是一场乱梦残影,什么猫头鹰,什么红水,忽而变得迷离又梦幻起来,扑簌簌散成碎片,淡到几乎看不见了。
温客行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却没说出话来。周子舒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不怀好意地用齿尖在他的锁骨上磨了一磨,翻身下来拉起被衾将两人一并裹了,相拥睡去。
温客行竟然反常地安静。
隔壁的歌舞声未休,只是逐渐淡了,一声一句悠悠渺渺好像响在人心尖上。他微眯着眼睛注视着透过窗户漏进来的光影,听得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稳定,忽然安了心,遂沉沉阖上了双眼。
即将落入梦乡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暗香。
那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极为干净,就像雪地里傲然盛放的一树红梅。
【叁】天欲雪
四季庄门口的梅树抽出第一朵花苞的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庄主秦怀章终于回了一趟山庄。
这位秦庄主是当今武林中最神秘莫测的一位名宿,世间对其猜测颇多,但大多都围绕着他一手神乎其神的易容术,据说上至耄耋老丈,下至豆蔻少女,只要他想,皆能如意变换。
周子舒打小耳濡目染这些所谓绝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神奇。他只知道,他师父大概有一个爱捡孩子的奇怪癖好。
彼时周子舒满打满算也才刚刚九岁,他那不靠谱的师父便丢了梁九霄给他养,不消说,也是路边随手捡来的。
周子舒自己每日练功之余还得顾着梁九霄,那娃子五六岁模样,瘦得猴似的,悟性极差,嚎声却奇大,扎马步背基础功法等等入门项目常常一遍不过两遍不过三遍还不行。周子舒不耐烦了便吼他几句要罚他,那娃子立马嚎得震天响,又怕他师兄怕得要死,嚎也只敢嚎两句,然后边抽噎着边乖乖领罚。
有时候周子舒实在是被梁九霄的悟性所震惊到,凶巴巴地令他晚上不准吃饭睡觉,练功练到会为止。小孩半夜怕极了又累极了,就扎着马步在周子舒院门口干嚎,吵得周子舒半夜回魂,拍门出来的时候眼底青黑形同鬼魅,然后继续凶神恶煞地折磨梁九霄。
所以当周子舒连着几宿都没睡好,幽灵似的荡过前院,看到他师父领着一个脏兮兮湿淋淋浑身泥水血污的孩子进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想,他师父其实是个人贩子吧,三天两头就拐小孩回家。
说是小孩,其实那泥猴与周子舒身量相仿,年岁大概也差不离。秦庄主差下人为他安排了一个偏院暂时住下,这个小插曲便告一段落。
那天山庄门口匆匆一瞥,除了大致认清那孩子的模样外,没有什么过多了解,周子舒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四季庄的弟子不少是庄主四处捡回来的苦孩子,放在庄里教导培养。他们自幼便比同龄人更能吃苦些,毕竟多多少少小时候都有过饥寒交迫的日子,已经构成了他们生命中最初的记忆。
所以像那孩子捡回来时那般狼狈的,倒也不算太稀奇。
就连周子舒自己,也是在六年前的一个雪夜被秦怀章救下,收为首徒,目睹了四季庄迅速壮大繁荣的过程。
虽说他师父要求严苛练功极苦,但到底是比半饥半饱的流浪生活好了太多。每天大几个时辰的苦练下来,孩童幼嫩的手掌常常伤痕累累,但周子舒自幼便不是惯于喊疼落泪的性子,自己拿布条草草裹了,让伤痕结痂又脱落逐渐化为茧子,便越来越不易受伤了。
有天他被梁九霄烦得要死,自顾自拿了剑打算去偏院练习,那偏院一直空置,倒成了周子舒图清闲的练功地。没承想他未踏进院门,便察觉到了里面的活人气息,于是纵身轻轻巧巧跃上后墙,朝里观望。
果真是那个半个月前被捡回来的孩子。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洗去了浑身血污,倒有几分眉清目秀的意思,举手投足间也不似普通百姓人家出身。
察觉到什么,他回头一瞥,正好跟周子舒的视线对上,神色没有半分意外,极为礼貌地点了头。
周子舒本就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见此情景,便同样落落大方地点头致意,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扒墙角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那孩子的眼珠极黑,脸上还带着未完全愈合的伤痕,不怒不笑的时候,便带几分鬼气。他似乎盯着周子舒瞧了一会儿,以一种自言自语的语气笃定道:“你是个美人。”
后来周子舒也听过一些传闻,说那孩子的父母与他师父是旧相识,一辈子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却突然之间被鬼谷灭了门,不知是惹了什么麻烦或根本就是怀璧其罪。他师父偶然路过的时候见群鬼混战,故人早已遇害,只来得及堪堪救下故人之子。
故人之子姓温,名客行。本是他父母背井离乡时因思乡所起,没承想却是一语成谶。
周子舒没有再特地去偏院练剑,却无意间撞见过温客行几次。每次遇见的时候,他要么在院里练一套剑法,那剑招平和中正,蕴着一股君子气;要么就安安静静坐在小院里,盯着天空中某个虚点,似乎在出神。
周子舒看他练剑,并不认为温客行在巩固剑法,那剑招流畅潇洒,分明早已烂熟于心。但他一招一式偏又使得极为认真,周子舒隐隐觉得,他只是单纯地想提醒自己记住什么罢了,一遍又一遍加深印象,直至刻骨铭心,再也不会忘。
秦庄主让弟子们平日别去打扰温客行。周子舒旁观了一月,没有见他师父或别人去教他功法,心中奇怪。私下过问这件事,秦庄主只极为肯定地说了一句:“他不会久留。”
周子舒点头应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不会久留,就有未完成的事,亦有未竟的执念。
温客行还是每日练剑,望着天空出神,安安静静的,从不打扰旁人。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其实与周子舒颇为相似,哪怕心里有再大的事压着,面上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周子舒虽与他几乎算是素不相识,但打过几个照面后,却莫名生出一个念头,觉得他这般形容,似乎像是在等待。
——等待什么呢?
周子舒轻轻抚上山庄门口的梅树枝桠,两个月过去,原本光秃秃的枝干已然是满树花苞,只静待一朝盛放。
他抬眼望向阴沉沉的天空,不知为何想着,温客行该是在等一场雪。
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那场大雪来得毫无预兆,周子舒于子夜时分听到乱风经由门缝,呜呜咽咽地哭嚎。他似有所感,翻下床拉开窗,几乎是同时,鹅毛大雪便笼住了极目所见的所有区域,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没有来路,也看不见归途。
次日,周子舒晨起练剑的时候,梁九霄匆匆跑进来,说住在那偏院里的温师兄要走,师父抽不开身,让周子舒去送他一程。
周子舒闻言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搁下手中用来扫雪的扫帚,稳步出了院门。梁九霄心里就疑惑,师兄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明明那温兄是今早突然跟庄主请辞的。
周子舒独身一人,径直拐进了偏院,院门掩着,他抬手笃笃叩了两下:“庄主让我来送你一趟。”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不像送别一个乍然相逢的尘客,倒像是相熟许久的老相识,借着雪重天寒来故人家里讨一碗酒。
天边飘着小雪,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温客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显出太多的惊讶神色,仿佛是一种默认:“走罢。”
两个人一路无言,默默地在脚踝深的雪里踩出一条路来。彼时天才蒙蒙亮,山庄里的弟子大多还在休息,再加上雪地吸音,这条出庄的路不长不短,竟让周子舒走出了一种万籁俱寂之感。
温客行没带走什么东西,浑身上下松快得很。他本就一无所有地来,也应该空荡荡地离开。
一路出庄门,往前行几步,温客行回身向他颔首,示意不必再送。周子舒抱臂站在梅树下,极轻而极为郑重地应道:“好。”
温客行似乎是笑了一下,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去哪里?”
周子舒睨了一眼天色,反问道:“知道能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从恶鬼手里逃出一命,一无所有的人,终会带着伪装沉进恶鬼中去——就算他想不明白这一点,问温客行何去何从,而他也如实回答了,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会久留,便是有未完成的事,有未竟的执念,求不得便终生难安。既然留不住,不如不挽留。
温客行被他问住了,望向周子舒身旁的梅树。那花树经这一夜骤雪,似乎一晃神间就绽开了满树红梅,一地落梅冷香。
他觑着冷梅白雪和立于树下的人,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些许笑容:“你是个美人,而且是个很有意思的美人。”
周子舒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接茬。
“我得走啦。”温客行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把这种冷香牢牢记住,“美人,后会有期。喏,今后若是再会,该如何相认?”
周子舒淡声道:“身似浮云,心如飞絮。”
温客行笑了:“不错。”
然后他摆了摆手,回身走进雪幕中。周子舒静静目送着,随着那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他的身形却逐渐抽长,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在雪中走了半辈子,无声无息地长大成人。
这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掩去名姓,掩去过往,掩去太多太多。而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却笔直而坚定,望得见一个清晰的终局。
周子舒似有所感,抬头一瞥,天边掠过一剪漆黑的翅影。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肆】人间世
周子舒苏醒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阳光被窗棂切割成一块块光斑,洒了几片在被褥上,明晃晃的刺眼。他眯着眼睛挡了一下,意识逐渐回笼。
他先是嗅到一股极为浅淡却熟悉非常的味道,心下一惊,一瞬间恍然回到了天窗的囚室,鼻翼间都萦绕着阴冷潮湿的味道。
周子舒脑内嗡然,下意识往旁边捞去,结果一把摸到了温客行衣襟微敞的胸膛,彻底清醒了。奇怪的是,平常温客行几乎会在他动弹的下一刻就睁眼,今日却没有丝毫动静,一反常态地昏睡不醒。
周子舒扯下温客行环住他腰的手,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下暗嘲道,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昔日大名鼎鼎的鬼谷谷主,亲手配制醉生梦死的天窗首领,今日一并遭了醉生梦死的道,睡得整整齐齐,彻彻底底。
他越想越觉得老脸挂不住,于是下榻绕过屏风去查个究竟,结果一眼就看到那个几乎已经燃尽的香篆。别的不提,从燃烧过的痕迹来看,制作得还挺用心。
周子舒黑着脸,他实在想不出除了那傻小子还有谁会如此用心地用药来毒他师父。他也实在想不出,除了里头那个现在还不醒的温善人,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到他们房里点燃它。
哦,果真是大善人,连药人也要算上自己一个。周子舒掐灭火星,简直想不出自己养了两只什么玩意儿。
前天窗首领觉得自己此刻非常冷静,他先是将炮制人的九九八十一种方法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然后极为慎重地想,这种类型的年货,吃多了会不会降智商。
他方才还有些气血上涌,细细想了一遭后,倒是彻底平复下来了,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挨个算总账。
谁知屏风那侧突然传来了床板吱呀声,一个声音几乎是惶急着道:“……阿絮?”
周首领算账的念头便先搁到了脑后,快步绕过屏风,简短道:“在这。”
温客行的神色有些恍惚,还没醒完全似的。周子舒在榻边坐下,温客行非得拉过他的手反复摸着确认过一番,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他揉着额角,嗓音有点哑:“这是……怎么了?”
不及周子舒应声,他仿佛瞬间想起了什么:“是醉生梦死?”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周子舒没有直接回答,冷冷反问道:“老温,你是傻的么?来历不明的香直接点?从前你在鬼谷的时候也把mi yao当熏香吸着玩?”
温客行噎了半晌,昨晚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似乎的确是自己亲手燃了香,只好诚实道:“我实在想不到,那小鬼会送迷/幻/药给我们。”
这话倒是提醒了周子舒,昨日貌似是他自己把黑市里买的玩意儿一股脑全搁张成岭手里的,并且当时也忘了告知醉生梦死的用途,于是那小鬼便糊里糊涂把它当寻常香粉用了。
周子舒虚掩着唇咳了一声,一时间没了指责的立场。那边温客行撑起半个身子,整个人倚靠过来,没有说话,似乎在出神。他迟疑片刻,涩声道:“我……梦见从来便没有什么武库和琉璃甲。”
周子舒“嗯”了一声,倒了两杯茶水,递了一杯给温客行,示意他润润喉。温客行抿了一口,继续说:“我父母也就没有迁去那个小山村。我每天练剑背书,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安安稳稳、没病没灾地长到了十六岁。”
周子舒挑起眉,调侃道:“十六岁?那肯定是个皮到上房揭瓦的小混混。”
温客行笑了起来:“也差不多。我做了一个浪子游侠,成日打着行侠仗义的名号,实际上是在游手好闲地四处撩美人。你猜,我在街上遇到了谁?”
周子舒猛地被茶水呛了一口,本着对旁边那位的了解,心里隐隐对这个故事的发展有了猜测。果不其然,温客行十分不要脸地开口道:“我一眼就相中了十六岁的你,于是死缠烂打地跟着。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瞧,这难道不是缘分吗?阿絮啊,你是不是也有梦到我?”
周子舒凉凉地道:“我梦见我根本就没去过江南,顺理成章没遇到你们两个拖油瓶,快快活活过了三年,毫无负担地见了阎王。”
“阿絮,你扯谎也不打个腹稿,怎么能随便拿生死开玩笑。”温客行委委屈屈埋怨了一句,然后嘿嘿笑着,美滋滋地揽住周子舒的腰:“你撒谎了,所以你肯定有梦到我,我猜的对不对?”
周子舒不想跟他猜来猜去玩小孩子游戏,打击他道:“我要是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你,一定派四季庄全体弟子来围追堵截,把你结结实实捆回庄里,省得出来祸害人。”
温客行压低声音,故作惊讶道:“十六岁的周庄主,竟然有金屋藏娇的癖好。”
周子舒笑里藏针,纠正他道:“是活烹人彘的爱好。老温,自认为娇,要么是你太看得起自己,要么就是这世道彻底颠倒了。我瞧啊,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番话不知戳中了温客行的哪个笑点,笑得半天停不下来,没有骨头似的直倒向周子舒:“行啦,不逗你了还不成么。当时你还没遇见当今皇上吧?我就极力劝你说,别想着入庙堂了,不如跟我一起下江湖,既无事一身轻,又能仗剑五湖四海。何必穿那锦缎袍,自缚镣铐呢?”
周子舒怔了片刻,没想过温客行会这么问,隔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我从了吗?”
温客行却沉默了,好半晌,才干巴巴地说:“没有。”
周子舒奇道:“怎么说?”
温客行的声音像是被风干了,一个字一个字从唇缝蹦出来:“你说男儿何不带吴钩,为了自己的抱负和这大庆的万里河山,你愿意一试。”
周子舒闻言,情不自禁抚掌大笑。温客行委屈道:“我好说歹说你都不听劝,反而更加坚定地决意上京,我无意庙堂,只得与你告别,约定功成身退后再会。然后我居然就醒了,你说这是什么情节发展?”
听他越说越不忿,周子舒忍着笑意提醒:“醉生梦死让你梦到最想要的东西,这是你自己潜意识里造出来的场景,可怨不得我。”
语毕,又颇有些感怀,回忆似的慢慢说道:“当年倒也不是我一意孤行,只是老庄主突然病逝,我纵然能撑得起四季山庄,也无法全然保证它将来能继续繁荣昌盛。从这个角度考虑,端起皇粮碗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过了许久,温客行才不情不愿道:“是有几分道理。”
周子舒听着他遗憾至极的语气,调笑道:“不满意?想让我从小便养着你?”
温客行眼睛一亮,立刻兴奋道:“你梦到小时候的我了?我有没有说你是美人?”
周子舒心道还真被他给说中了,于是简要叙述了自己的梦境。听罢,温客行颇为失望地感叹:“你要是强留我下来,若有需要的时候,我兴许还能帮上一把。”
周子舒笑着摇了摇头:“你又不是笼里的雀鸟,是我想留便能留得住么?”
温客行没言声,指尖绕着周子舒的发尾,默认了他的话。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无意识摩挲着周子舒的掌心,极轻极缓地说:“如此想来,这辈子倒也无甚遗憾了。”
——本来想着,要是能早十年遇见你该有多好,你不必英雄末路,于鬼门关走一遭;我也不必装疯佯癫,混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现在看来,就算早遇见十年、二十年,我们的人生路径也不会因之改变。那可不就是一生无悔,了无遗憾了么?
周子舒平静地搁下杯盏,轻轻捉住他的手指,淡淡道:“一辈子也不算长,哪来那么多遗憾愧悔?不过是身处何时何地便做何事,遵从本心罢了。”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微微下撇,挺秀好看的鼻梁打下阴影,掩去了眉眼间天生的冷意,一双长眉斜飞入鬓,反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江湖浩荡气。
“阿絮。”温客行笑意盈盈,倾身向前,认真问道:“此时此地,你猜我的本心想让我做什么?”
周子舒撩起眼皮瞥他一眼,明知故问道:“什么?”
温客行便极为珍重地拢住他的手指,凑近至两个人的唇瓣相擦:“我想吻你。”
张成岭自清晨便被大街小巷的叫卖声所吵醒,再无睡意。可一直等到日上中天,师父房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他不敢打扰,只好自个儿窝在房里颠来倒去地默背心法口诀。
背到四十又九遍的时候,对面房门终于传来开锁的声音,张成岭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小兽似的颠颠跑出门,就看见周子舒披着外袍走出来,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他立刻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昨天送香的主意还是不赖的,看,师父休息充足后气色都变好不少,嘴唇也有了血色。
能让师父睡到日上中天的香,想必是有安神镇定之效,张成岭琢磨了一会,开口问道:“师父,昨天那香……”
他本意是想问那香粉是何处购买的,既然效果不错,不如多屯一些在身边,有助于师父身体恢复。谁知他这句话直愣愣刚抛出来,就见周子舒的脸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顷刻阴云密布起来。
于是张成岭在什么也没干的情况下,又被多罚了三个时辰的练功时间。用他师父的话说,城里没地儿练习就到城外去,白天没时间练习晚上就别睡。
张成岭欲哭无泪。
他想,自己跟在师父身边的时间远不如温前辈多,就已经被罚了不知多少次,温前辈每日寸步不离师父,应该也常常被骂吧。想通这一遭,于悲怆之间,竟无师自通地生出了伴君如伴虎的感怀。
温客行闻声钻出了房,不知道自己被张成岭默默同情了。可并不如少年所想的是,他的温前辈不仅没挨骂,而且还主动被动地占了不少便宜。
得了便宜的温客行心情愉快至极,目送着张成岭灰溜溜地卷铺盖去城外练功,吊儿郎当半倚着门框,事不关己地感慨道:“啧啧,好惨。”
周子舒没好气道:“你可以陪他一起。”
温客行:“哎呀,那可不行,我可得牢牢跟紧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儿,万一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他掰着手指算了一算,边数边笑道:“我们阿絮武艺冠绝,心有九窍,竟还是谈生意的一把好手。先有低进高出醉生梦死,赚个盆满钵满,后有不费一分一文,拐走我这么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大善人。周大人,划算呐。”
他说完,觉得真有这么回事似的,洋洋自得地抬起下巴,好像“被拐”是一个求之不得的殊荣,能偷着乐一辈子。
周子舒“嗯”了一声,拿眼睛上下仔细扫视他一遍,公事公办地评价道:“在下不才,这可真是鄙人这辈子做的最失败的一桩买卖了。”
“别啊相公。”温客行骤然大惊失色,委屈巴巴望着他,“都无偿骗到手这么久了,玩也玩了用也用了,可万万不能学那些浪荡公子哥,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啊。”
温客行嘴上诌着,心下却暗道,旁边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称君子远庖厨,其养尊处优的程度已经不能用公子哥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位老爷。
周老爷不知自己被吐槽了,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颇为轻佻地用指尖抵住温客行的下颔,抬起,慢慢摩挲:“长得倒还不赖,也不算亏。”
温客行从善如流,眼角闪过狡黠的笑意,贱兮兮压低声音道:“周公子大恩,若有什么不满奴家的地方尽管说,饮食起居不提,晚上要是……只要周公子一言,奴家就努力改进。”
他说得诚恳,听者却无感。周子舒啧了一声收回手指,截口打断他:“那今晚我在上头也好说?”
虽然他们俩都是惯于风月的老手,温客行于此事上也颇为关怀他的感受,但真正动作起来还是有些不适……心理上的甚于生理上的。
温客行神色不变,正经八百地曲解周子舒的意思:“好说好说,只是这个姿势……契合得尤为紧密。周公子原来好这一口,怎么不早告知奴家?”
周子舒差点被他一脸正经的样子气笑了,假惺惺叹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误会温娘子了。”
温客行厚颜无耻道:“不敢不敢。只望着周公子念着奴家的好,多讲些甜言蜜语哄哄人家罢。”
周子舒心里道这都是什么臭毛病,喜欢听男人哄姑娘那一套。面上神色却诚恳极了,极为正人君子地笑道:“行啊,有何不可。娘子大可放心,在下不是富贵闲人,学不来他们浪荡随性之举。一介布衣,尚知一诺千金,在下不大的时候就在江湖飘,更是深谙此理。”
他顿了一下,神情自然地续道:“若是许诺了谁,那必然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所以啊温娘子,你方才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不费一分一文?”周子舒瞥了温客行一眼,轮廓深刻的眉眼里闪过笑意,故意压低声音凑近他耳畔,“我可不也是把下半辈子赔给你了么?”
温客行愣了一下,竟似听得痴了。那句“下半辈子”沉沉地坠在他心里,神奇得仿如一块压舱石,让他心头升起从未有过的安稳来。
周子舒半真半假地叹道:“娘子这般不领情,可真叫人寒心。”
温客行:“我……”
他突然就噎住了,大脑空白了一瞬。那个从入鬼谷的时候就被他死死压在心底、不敢想也不敢奢望的念头缓缓浮上来,悄无声息地拨动了他的心弦。
尘埃落定,余生安歇,可不就是么?
于是欢喜后知后觉腾起,在识海里雀跃鼓噪,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领先他几步下了楼,回头笑道:“娘子,还不愿走?再不找正经地儿住店,等着被脂粉气腌入味吗?”
温客行回神,大笑着应了,搁下旁念阔步向前去。
好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家那位若是不恋锦绣,自己便陪他天地逍遥;若是这么个潇洒红尘来去自由的人也诺上了“这辈子”——温客行心道,岂敢不舍命陪君子?
自在浮云,天涯飞絮——这朗朗人间世呀,到底是无边无际有容乃大,既包藏着无数腌臜污浊,却也有倾盖如故一杯酒,苍松劲竹知风骨,不拘于天地的逍遥客。
不论清浊,皆为人间。怎能不生向往,怎敢不生向往?
End.
注:
①歌女唱词为北宋朱敦儒所作,全诗如下。
《鹧鸪天·西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②“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一句选自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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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很长,所幸有酒,有剑,有同行者。
温周是萍水相逢的知己,是心性相当的同路人,原著里更是将他们比作“被捕兽夹子夹住,挣脱不开便狠心咬断自己的腿”的孤狼。私以为,倘若在一切都还未开始的时候,这两匹孤狼有过不经意的相遇,关系也应是浅淡、礼貌而又相隔一段距离的。
合该落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苍茫天穹下两只独狼雪地里的脚印偶然交汇,互相嗅闻了彼此气味后便各奔东西、各寻各的去路——周子舒要遇赫连翊,怀一腔少年豪气助大庆中兴;温客行要入鬼谷,二十年处心设局最终收网。这些个经历漫长而惹人唏嘘,却无可辩驳地沉淀成他们生命的底色,是构成他们性格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幸好此道不孤,在雪欲止的时候,这两匹独狼得以并肩行一程。世间庸碌者众,总归有清醒的逍遥客,在红泥小炉边分一碗酒,道一句不如醉今朝。
很喜欢晋江多年前一篇长评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分别独自走过多年的黑暗,最后携手,重新做人。”
你我只做一对潇洒天涯客,从此往后,便是天底下最自由的一双人。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预祝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