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陌 姑娘的点梗。七夕官设的衣服,三王爷X丞相大公子paro。
古风。古风。古风。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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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黑灯瞎火坐人家屋顶,就算当了有些年头的闲散王爷,这事儿王也还是第一次做。
哎呀,烦呐。
怎么就脑仁子转筋,非上赶着昨天跟人吵架呢。
这倒好,今天一整天就没摸到过狐狸尾巴。本来心里想着这人外头走了一天了,晚上总得安生吧,就巴巴的跑来丞相府堵人。没成想人家下午回来换了身儿衣服,戌时一过就又出门喝酒,这都子时三刻了,还没回来。
丞相夫人看他可怜,招呼他府里等:“阿青要是知道三王爷来,定是不会出...
@静陌 姑娘的点梗。七夕官设的衣服,三王爷X丞相大公子paro。
古风。古风。古风。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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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黑灯瞎火坐人家屋顶,就算当了有些年头的闲散王爷,这事儿王也还是第一次做。
哎呀,烦呐。
怎么就脑仁子转筋,非上赶着昨天跟人吵架呢。
这倒好,今天一整天就没摸到过狐狸尾巴。本来心里想着这人外头走了一天了,晚上总得安生吧,就巴巴的跑来丞相府堵人。没成想人家下午回来换了身儿衣服,戌时一过就又出门喝酒,这都子时三刻了,还没回来。
丞相夫人看他可怜,招呼他府里等:“阿青要是知道三王爷来,定是不会出府的。”
王也谢绝了。他一边跟夫人老实行礼告别,一边心里嘀咕,这人就是知道我要来才跑出去的,我要再在这里等,估摸着他能耗一宿。
算了。
三王爷把自己的随行赶了回去,说要自己一个人溜达溜达。小孩儿起初不愿意,说怕王爷遭人暗算,被王也一个不屑的眼神儿给挤兑回去。
也是,这年头能和他家王爷硬磕一下子的,也只有丞相府的大公子了。
小孩儿放心走了,临走还给了他家王也二两银子,跟他说顺着丞相府门口这条街往东走有家好吃的馄饨铺子,让他家王爷饿了过去尝一顿鲜。
王也吃完了馄饨,颠颠儿回到丞相府,只是这回没走正门,他提气一纵上了墙头,脚尖轻点,树梢晃了晃,人就上了屋顶。
诸葛青的屋顶。
这少爷还没回来。
三王爷就这么坐在人家屋顶上托着腮,一边喂蚊子,一边看月亮。
他想,等这朵罩着月亮的云飘过去,诸葛青要是再不回来,他就走了。
夏日里的云多轻薄,风一吹就没了踪影。刚刚低头的时候,月光还雾蒙蒙的,不通透,这会儿抬头再看,便干净地仿佛是块刚琢磨过的羊脂玉。
王也叹了口气,还是等明天……
身后的砖瓦,清脆一声响。
王也回头。
那人裹着一身的月光,覆手站在他身后,唇角微微勾着,是个笑模样。大概是酒意上了脸,眼角带着一抹薄红,在这皓彩之下,更显艳色。
这样子,一准是醉透了。
王也试探着伸手,牵住那人盛夏里还微凉的指尖,没有被打开,挺好。
诸葛青被牵着,顺从地坐到了王也身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王也一边捏着他的手,一边开了口。
“喝酒啊。”声音倒是连半分醉意也无。
惯是会装。
“好好地出去喝什么酒,我等你这功夫,你弟弟都背完《先进》了。”
“我生气。”
王也一哽。但话都递到这儿了,还是得硬着头皮问。
“生什么气,谁惹着我们青少爷了?”
“生王也的气,王也最烦了。”
“……嗯。”
“我不想喜欢他了。”
“嗯?那不行。”
“我也觉得不行,”诸葛青笑了一声,一只手覆上自己胸口,“光是现在随口说说,我这里,都堵得发疼,”他顿了一下,有点沮丧地低下了头,“怎么会这样。”
“……就单你疼,我就不是肉长的。”王也伸手把人勾到自己怀里,一边装模作样的给人揉了两下,“让你喝,让你半夜不睡觉。”
诸葛青倒是老实的靠近了他怀里,也任由他动作着,这会儿月亮又藏进了云彩里,今晚的云彩格外多。
“王也呢?”好半天诸葛青才又出声。
“这儿呢。”
“骗子,他在他的王爷府睡觉呢。我今儿和他吵架,可凶了,”他声音轻轻的,说到最后带着点儿气音,委屈得紧,“皇上赐婚,他要抗旨。”
“不然呢,我又不喜欢人家姑娘,霍霍人家干什么。”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
“知道你还给我来这出。”王也叹了口气。“瞧瞧这大半夜,咱俩搁这晒月亮,热不热另说,蚊子恁多……”
让酒腌透了的诸葛青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得,倒是赏脸的笑出了声,“王也是傻子。他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王也没有立刻接上这话,停顿了好久。他侧过头看着伏在自己怀里的人,放柔了声音,像是怕吓着他似的,轻轻问,“你想要什么?”
怀里人倒是没他这么小心翼翼。
诸葛青拱了拱,把脑袋抵在他颈窝上,恰意地闭上了眼:“我想他……一生顺遂,想他万事如意。”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尾音洒在温热的夜风里,没一会儿就散了。
王也笑了。
他伸手取了那人挽发的簪子,把睡熟的狐狸又往怀里搂了搂。
“诸葛青也是个傻子。诸葛青不也不知道王也想要什么。”
一生万事,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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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馆组】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整点《我是大哥大》风格的沙雕不良pa
*主兔赤,副黑研/月山/影日/灰夜久,另含大量三馆友情线
*之前是分章发的,连载期写得仓促,大修后一发完,全文约3.9w,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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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木兔是枭谷高中不良团的大哥。
尽管这个位置并非他自愿坐上,而是入学第一天受到上任大哥挑衅,稀里糊涂打赢后被拥护接下这项重任的。
但木兔是一个实力强劲又非常仗义的大哥,备受大家爱戴,于是在群众的强烈要求下,木兔也莫名其妙地做了将近三年的大哥。
直到今天……
“喂,木兔,有位二年级的风纪委员找你有事。”放学时,木叶叫住了被小弟们簇拥着去...
*整点《我是大哥大》风格的沙雕不良pa
*主兔赤,副黑研/月山/影日/灰夜久,另含大量三馆友情线
*之前是分章发的,连载期写得仓促,大修后一发完,全文约3.9w,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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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木兔是枭谷高中不良团的大哥。
尽管这个位置并非他自愿坐上,而是入学第一天受到上任大哥挑衅,稀里糊涂打赢后被拥护接下这项重任的。
但木兔是一个实力强劲又非常仗义的大哥,备受大家爱戴,于是在群众的强烈要求下,木兔也莫名其妙地做了将近三年的大哥。
直到今天……
“喂,木兔,有位二年级的风纪委员找你有事。”放学时,木叶叫住了被小弟们簇拥着去买冰激凌的木兔。
“都说了要叫我大哥啦,木叶!”木兔孩子气地鼓起腮帮,“风纪委员?来找麻烦的吗?”
“不,似乎是有事要求你。”
“才不管勒,那帮风纪委员最讨厌了!”一名小弟抢着回答,立马受到其他一众人的支持。
木兔也点点头:“我们跟风纪委员没什么好说的,替我回绝掉吧。”
“啊,果然不行吗?”
木兔说完转身欲走,却忽然听到一个干净低沉的嗓音,回头便见木叶身边款款走来位俊朗少年,黑发微卷,眉目上挑,明明气质疏离,却又好似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勾人。
“这……这位是?”木兔望着少年,舌头莫名打起了结,感觉心跳加速,魂也有点飘忽忽的。
“我是现任的风纪委员之一赤苇京治。”少年淡淡开口回答。
“就……就是你……找我有事吗?”木兔边答边在赤苇身上扫视,目光最后定在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里,傻愣愣地挪不开眼了。
“大哥你没事吧?”察觉到木兔的异样,有人担心地凑到他面前询问,却因挡了木兔的视线而被一把推开。
赤苇迎上木兔的注视:“最近有几位不良非常不配合我的工作,让我有些难办,所以想麻烦前辈替我提醒他们一下。”
“哈,你小子抽什么风呢?凭什么帮你去提醒我们兄弟啊!”一位小弟听完立马炸了,作势上前要动手,又被木兔一把拽到身后。
“他们做了什么过分事吗?”比起拽人的残暴力道,木兔对赤苇说话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温柔。
“确实有点过分,他们竟然在上课睡觉。”
“天呐!上课怎么可以睡觉!”
“他们也不交作业。”
“天呐!作业怎么可以不写!”
“他们还不好好穿校服。”
“天呐!校服怎么可以不穿整齐!”
……
被晾在一边的小弟们呆愣地听着两人一来一回,将目光集中到仿佛被夺舍了的大哥身上。
答得这么理直气壮,但这些事哪件你今天没干呢?而且你要不要先低头看看自己现在校服穿成什么啊?
“差不多就是这些,有劳前辈转告了。”交代完想说的事,赤苇对木兔露出一个微笑。
“好的好的,我今晚就跟他们说。”木兔忙热情地应了下来。
小弟们面面相觑着不敢说话,看不下去的木叶终于决定挺身而出:“喂,大哥!”
“不,叫我名字就行。”木兔抬手制止木叶,转而目光坚毅地看着赤苇,深情款款道,“我不做大哥……”
“好多年了。”
木叶:?
02
木叶本以为那天只是木兔又在犯病而已。
却没想自从某人面不改色地撒完那个谎后,竟真有了要从良的趋势。
不仅上课不再打瞌睡、作业写再差也会按时交,还经常推掉他们的团建,义正词严什么要早点回家学习。
今天木兔也拒绝了小弟们一起寻乐的邀请,独自走在放学的路上。
他哼着歌,脑海里循环播放初遇赤苇的场景,心情十分舒畅自在。
路过一个巷口时,木兔看到三个红衣不良推搡着把一位金发高个男生抵到了墙上。
红衣不良来自枭谷的老对头音驹,木兔几乎一看到那身制服就下意识警惕起来。
被找上麻烦的金发男生穿的一身黑,木兔认不出是哪个学校,但见那人虽被围困,却一脸淡漠,眼神里甚至还有些不屑,显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随意插手其他学校的私事,可能会给枭谷惹上麻烦。
木兔只犹豫了一瞬,便打算装没看到,绕个路避开纷争,一转身却差点撞上赤苇。
“木兔前辈?”赤苇疑惑地冲他眨眼,“前面发生什么了吗?”
偶遇心上人,木兔喜难自胜,被赤苇注视得又跟丢了魂一样:“啊,没……没什么事。”
赤苇并不信他,越过他的身侧探头去看,俊丽的眉眼随即皱起:“以多欺少可真卑鄙。”
“对,我也觉得。”木兔连忙附和,“我正打算去制止他们呢!”
语毕,急于证明自己的木兔大步迈了出去,朗声喝道:“喂!音驹可不是喜欢恃强凌弱的学校,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
墙那边气氛焦灼到下一秒就要动手的四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惊讶地看向木兔。
“哈?你哪只眼看出来他们强我弱了?”率先开口的是那位不好惹的金毛。
啧,真凶!不是赤苇我才懒得管你呢!
木兔咬咬牙,忍着没回嘴。
相比金毛的嚣张态度,音驹的三位不良则突然煞白了脸,面露菜色,牙齿都打着颤:“木……木兔……”
“谁?你们紧张什么?”金毛奇怪地问。
其中一位哆嗦着回:“他你都不认识?他可是枭谷的大……”
大哥的称呼还没来得及出口,人就被闪现到身后的木兔扣住后脖,男生立马吓得噤声。
“嘛嘛,像我这种普通学生,不认识也是正常的啦。”木兔和气地笑道。
他本意只是想在赤苇面前装乖,可这话到了音驹的三位耳里,就完全变了意思。
怎么听都像他在为别人竟敢不了解自己的名头而愠怒一般。
三人一时抖如筛糠,张着嘴磕磕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僵持间,头顶传来道凌厉的破空声,一位红衣少年利落跃上围墙,发现墙下情景后露出个新奇的笑:“哦呀,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木兔。”
“啊,好久不见。”木兔应声抬头,看见来人稳稳蹲在窄小的墙檐上,挑着嘴角俯视他,游刃有余的模样活像只满腹坏水的猫。
一看清来人,音驹的三个家伙却跟见了鬼一样,手脚并用着逃跑了。
“怎么了?”赤苇好奇走近,却被木兔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后。
四人无声对峙,场面再次陷入僵局。
这时,又有一道焦急的男声打破沉静:
“阿月!你怎么样了?不要怕!我们来了!”
一位脸上带雀斑的绿发男孩呼喊着跑来,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矮两人,矮的橘发,高的黑发,都身穿一模一样的黑色制服。
见到来人,月岛蹙眉轻“啧”一声,把山口拉到身后护住。
影山完全没弄懂情况,但见木兔和月岛都如此警惕,也依葫芦画瓢,挺身站在日向身前。
在高处独自望着这一切的黑尾:……
“你们这一人挡一个的,怎么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望着墙上的不速之客,木兔语气不善:“堂堂音驹不良团领袖黑尾铁朗,出现在这种地方是想干什么?”
“训练这家伙翻墙呢。”黑尾耸耸肩,随手往身侧一指,像是在响应他的召唤,一位身着同款红色制服的银发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黑尾前辈,我已经……能很熟练地……翻上这面墙了。”列夫从墙后吃力地探出身子,长腿一跨,趴在檐上气喘吁吁。
黑尾毫不心软:“音驹的围墙可是出了名的高,你这种水平再过八百年才翻得过去,想加入我们,翻墙是基本功,赶紧下去再练。”
列夫听完直接趴墙上不动了。
“夜久,这家伙你处理一下。”无视列夫的装死,黑尾朝身后喊了声,便轻松跃下围墙,落到木兔身边。
被丢在墙上的列夫忙伸手去挽留黑尾:“不要啊,夜久前辈虽然只有小小一只,却比黑尾前辈还要可怕一万倍啊!”
“列夫你当我是聋的吗!”墙后传来一道愤怒的男声,随后列夫惨叫着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众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切。
黑尾却是副习以为常的淡定,抱臂打量起刚被围困的少年:“看制服是乌野的人啊,叫什么名字?”
月岛偏过头不理人。
“不愿意说算了,月岛萤同学。”黑尾也不生气,移眸瞥到对方别在书包上的学生卡,笑吟吟地念出上面的名字。
月岛先是一惊,顺着黑尾目光望去,咬牙取下学生卡收进兜里。
“你们也是不良吗?和我们学校的那三位闹矛盾了?”惦记着方才一幕,黑尾又问。
“不,我们虽然也是不良,但完全不认识刚才那三人。”一直沉默的山口出声解释,“我和阿月本来好好地一起放学回家,是他们突然冲出来管我们要保护费。”
“要不是阿月拖住他们让我先跑,我都没有机会喊日向和影山来帮忙。”说到这,山口眼中浮出一抹后怕。
影山和日向闻言也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情。
“哈哈哈收保护费,音驹竟然还干这么不入流的事,黑尾你怎么管的?”木兔幸灾乐祸的笑声刺耳地砸进黑尾耳中。
靠如此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赚钱实在有损音驹不良团的名声,黑尾面上有些挂不住地咳了两声:“我回去一定严查这件事。”
接着他赶紧转移话题:“不过乌野的话,最让人在意的果然还是那个宫城东峰吧。”
“哦!是那个传说中留级了五年,手上还闹出过人命的东峰旭吗?”木兔一秒被带偏。
“对,就他,真是个厉害角色啊,可惜人太低调,这么久了我也没亲眼见识过他。”
“我也没有,真好奇本人什么样呢。”
……
面对两人兴致勃勃的讨论,乌野的一行人却意味深长地沉默了良久。
半晌后,月岛幽幽开口:“最好还是不要对他抱有太大期待吧……”
03
理清缘由,一行人道别前还客客气气地互相认识了番。
翌日放学,木兔正在教室收拾书包时,脑袋突然被人捶了一下。
“哎哟,轻点啦,木叶!”看清来人,木兔捂着头抱怨。
“别叫了,找你有正事。”木叶拉了把空椅子坐到木兔身边。
“什么事?”见他神色难得严肃,木兔也不禁收起了玩心。
“你还记得两年前和咱们作对过的那个池坂中学吗?”
木兔挠着下巴回想:“那个连音驹都打不过的池坂吗?我记得他们败给音驹后气不过,又跑来我们这闹事,被打歇菜后就一直没消息了。”
“是啊,但听说池坂今年转来了个很棘手的三年生,音驹最近被他们欺负得不轻,咱们是不是也该注意一下了。”木叶面露忧色。
木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被手下败将欺负?黑尾好逊啊,枭谷才不会跟他们一样呢。”
“别太大意了,凡事小心为好。”
“我知道啦。”木兔摆摆手应下。
“哟,你俩都没走呢?”正巧从门外路过的小见瞧见两人在一块聊天,倚着门框打了声招呼。
“啊,小见!”木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是来借我新一期jump周刊的吗?”
小见整个人僵了下,抬手一敲额头:“哇抱歉,我给忘了,要不一会去我家拿吧。”
“诶,好啊!”木兔乐呵地应下。
小见又看向一旁的木叶:“木叶一起去吗?我的游戏机突然黑屏了,帮我看看吧。”
“别什么都让我修啊,找专业修理员去。”因为有样样通的外号,所以经常被叫去修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木叶表示压力山大。
“拜托啦,我零花钱不够找修理员了。”小见双手合十,冲木叶央求。
“行行行,我试试看,不过我不保证能修好哦。”木叶妥协。
三人嬉闹着前往小见家。
拐过昨天那个巷口后,木兔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乌野的那个……那个……阿月?”木兔抓耳挠腮半天,想不起名字,只模糊记起个昵称。
“你叫我什么?”月岛应声回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嫌弃地看着木兔走进巷子。
木兔跟没听见似的,张望一圈周围:“你咋又跑这巷子里了,不长记性?”
“丢了个挂坠,来找找。”月岛垂下眼眸,看着有些落寞。
木兔瞬间被那股悲伤感染,好心提议:“很重要的挂坠吗?我帮你一起找吧。”
“男朋友送的。”月岛面无表情,语气却带着份炫耀的意思。
“你自己找吧!”木兔立马收起同情,转身就要走,却听到阵凌乱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平地卷过一股疾风,木兔和位突然窜进巷子里的红衣少年擦肩而过,双方心底都忽地生起股奇怪的默契,驱使他们扭头看向对方。
木兔:……
黑尾:……
How are you?!
How old are you??!!
04
黑尾并非独自一人,在他跑进巷子后,昨天见过的列夫和音驹的二把手夜久也跟了进来。
“你们音驹又在干嘛?”木兔被这阵仗吓到,开口惊呼。
木叶和小见也戒备地站到木兔身旁,和音驹的三位面面相觑。
“你小声点,躲人呢。”木兔一发出声响,黑尾就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用气音怒道。
木兔挣扎着扯开黑尾的手,听到黑尾遇上了麻烦,当即露出副惬意又八卦的嘴脸:“哟,躲谁呀?”
“池坂高中那群人。”黑尾小声嘟囔,为在枭谷面前丢脸而不甘心。
“不是吧,你们最近真在被池坂欺负呢?”一旁的木叶面露不解,“两年前池坂可完全不是你们的对手啊。”
黑尾叹了口气:“他们学聪明了,知道音驹擅长团队作战,一直趁我们落单时下手。”
“我们现在已经尽量扎堆行动了,但总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一起吧。”夜久补充。
说话间,巷外传来嘈杂的跑动声和交谈声:
“他们怎么不见了?”
“就在这块消失的,再找找!”
离巷口最近的列夫探头往外张望:“前辈们,池坂又追过来了!目测有十个人!”
“十个?没办法了,继续逃吧。”黑尾听完,果断做下决定,转头却愣在原地,“草!不小心跑进这死胡同里了。”
“去那边那个巷子里看看!”池坂又有人在喊,接着是他们靠近的脚步声。
黑尾紧张地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冒,下意识扭头问:“研磨你有什么办……”
结果他发现本该在身边的人早没了踪影。
黑尾一下慌了神,四处张望着问:“大脑呢?咱家大脑呢?夜久!夜久!”
“别瞎嗷了,早跟你说了别带着列夫,研磨一看到他就想逃跑!”夜久烦躁道。
列夫听到这话却激动起来:“真的吗?为什么?我已经厉害到让研磨前辈都害怕了吗?”
脚步声还在逼近,面对这个危难关头还独自傻乐的家伙,黑尾心如死灰,摁着狂跳不止的太阳穴,破罐破摔道:“对对对!研磨怕你,我也怕你,我们全都怕你!”
列夫越发喜难自禁:“那夜久前辈也……”
话音未落,夜久便已猛然起跳给人后脑来了一拳:“少得寸进尺!”
“看来只能硬上了。”黑尾努力恢复冷静,扫了眼周围一圈人 ,对木兔说,“乌野这只小金毛就算了,咱们两校六打十,有胜算。”
“你们对我有正常点的称呼吗?”月岛面色铁青地问。
木兔开始撇关系:“我不要,竟然今天池坂是来找你们的,我们枭谷就没必要插手,而且万一打架留伤了,我回头怎么跟赤苇解释。”
“你今天要是不帮我……”黑尾闻言,眯起眼慢悠悠道。
木兔不屑地昂起下巴:“哼,你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
“我就把你这些年的光辉事迹全告诉那个叫赤苇的男生。”
叛逆大哥瞬间露出温顺讨好的笑:“老黑我们其实算兄弟的对吧?”
“我倒有个主意,或许不动手也能解决这件事。”就在音驹和枭谷都准备好要背水一战之际,月岛忽然开了口。
六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05
池坂的人一到,就见音驹和枭谷的人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连素来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尾和木兔,也一左一右,瘫靠在小巷两边的墙上,动也不动的,活像两个门神。
整个场面实在过于震撼人心,众人愣在原地,背上嗖地窜起一股凉意,颤颤巍巍地向里望去,只见唯一站着的是一位黑衣少年,身形清瘦,个子却高得出挑,还顶着头扎眼的金发。
“乌……乌野的人?”
“那个……有……有东峰旭的乌野?”
前排的两个不良胆战心惊道,月岛听见动静,幽幽回头。
他嘴角挑着冷笑,目光凉嗖嗖地扫过众人,压迫感十足地推了推眼镜,一抹寒光划过镜片,竟给人刀光一闪的错觉。
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那让他们一生难忘的恶魔低语:“哦?又来新玩具了?”
池坂的人一时腿都软了,踉跄着集体往后撤了半步。
有人不甘被吓退,壮着胆喊:“怕什么,他才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
但立马被同伴吼回去:“你是看不见地上已经躺着的‘这么多人’吗?那可是连木兔和黑尾都在啊!”
月岛完全转过身,独自一人面对池坂众人也亳不怯场,双手插在兜里,浑身透着股悠闲懒散的劲,似乎完全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池坂顿时军心大乱,谁也不敢带头动手。
“竟然音驹已经被这小子打趴了,那咱们今天的任务是不是就算完成了?”长久的沉默后,池坂终于有人哆嗦着开口。
“是啊,咱们和乌野无冤无仇的,不用再打了吧。”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领头那位也没有要硬碰硬的想法,听到小弟们的话后明显松了口气,但碍于面子还要装作不满地举起手里的棍子,指着月岛放狠话:“今天算你小子走运。”
“走,回去跟志藤哥报告。”
池坂的人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
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一直在地上躺尸的几个人动弹几下,然后纷纷利索地爬了起来。
动作敏捷、手脚灵活,完全不像刚才那副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招可以啊,阿月!”终于能说话了的木兔拍拍身上的灰,欣喜地看向月岛。
“能不能别叫我……算了。”月岛闭上嘴,懒得再去纠正木兔的称呼。
“我记得你叫月岛萤吧,不错,你这个朋友我交了。”黑尾抖了两下校服外套,走来抬臂搭在月岛左肩。
“我没打算和你们交朋友……”
“干嘛这么冷漠嘛。”木兔也靠过来,搭上月岛的另一半肩膀,“以后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们哦,身为后辈撒个娇什么的,前辈们一定会全力相助的。”
撒娇?
月岛拧眉望向木兔,露出副看到什么污秽之物一样难言的表情。
木兔被盯得一愣,小见幸灾乐祸地窜到他身边,附耳小声道:“此卷名为《木兔被他校一年级嫌弃》。”
“喂!”
“嘛,没事我们就先去找猫了。”
心系研磨的黑尾没跟几个人多闹,简单道了个别就带着夜久和列夫离开胡同。
他对研磨在哪毫无头绪,但没想一行人才拐出一条巷,就碰到了这个失踪的小家伙。
“研磨,你跑哪里去了?”看到对方平安,黑尾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快步赶到人身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研磨任由他扒拉来扒拉去,垂着眼眸有气无力地小声回:“你们跑太快了,我跟不上,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反复确认研磨没事后,黑尾松了口气,单手叉腰,无奈地说:“一个人太危险了,下次应该叫住我们的。”
“没关系的,他们的最终目标肯定是小黑,不会专门派人来找我的。”
“哦——”
闻言,列夫和夜久恍然大悟,一同默契地从黑尾身边撤开一大步。
黑尾:“我说你们……”
06
已至秋末,落叶纷飞,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寒气,目之所及处尽是一片萧条秋景,任谁看了都会从心底泛起股淡淡愁思。
这样宁静悠远的氛围下,枭谷高中的不良团却格外热闹。
“大哥!大哥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放学后,木兔和木叶两人意外被不良团的小弟们拉到了二年级的教室里。
木兔刚在后排找个空位坐下,二年级的小弟们就齐刷刷跪了一片。
幸好这会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走光了,他们这声势浩大的场面才没吓到什么无辜人员。
木兔屁股还没坐热,见此情景又急忙弹离凳面,一个个把小弟们扶起来:“怎么了这是?”
小弟们便开始一人一句地跟木兔哭诉:
“昨天我们兄弟几个去井闼山附近那家面馆吃面,碰上井闼山的不良团了。”
“本来也没事,咱们和井闼山又没什么梁子。但他们却非要怀疑我们是来挑事的,死活不让我们进面馆。”
“那大不了就不吃了嘛,咱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可是……可是……”
“井闼山有个叫佐久早圣臣的,咱们的一个兄弟只是被他们推的时候没站稳,碰了他一下……”
“也没碰到他哪啊!就是手背而已,手背!”
“那小子却跟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样,当场就掏出瓶消毒液洗手!简直欺人太甚!”
“岂有此理!”木兔听完,猛地一拍桌子,“竟敢看不起我们枭谷的人!走!现在就带我去找那小子讨回公道!”
“是!大哥!”
“木兔前辈?”
正在大家气势汹汹地准备出发时,前门那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木兔步子刚迈出一半,偏头望去,直接倒抽口气,吓得血都凉了下来:“赤……赤苇,你怎么还没走?”
“我被老师叫去帮忙整理资料了。”赤苇走到自己座位上,边整理书包边瞟了眼木兔的姿势,“前辈这是要去哪里?”
木兔哪敢和他说实话,眼珠乱飘,冷汗直冒,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回:“去……去井闼山附近那家面馆吃面。”
“不是啊大哥,咱们不是要去找佐久早圣臣算账吗?”一位没眼力见的小弟插嘴道。
“算账?”赤苇抓住关键词。
“是……是之前去吃面没带钱,跟他借了点,趁今天找他算算得还他多少钱的那个账。”木兔脑子转得快要冒烟,僵硬地扯谎道。
“你在说什么啊,大哥!我们说的不是报仇的事吗?”又一位小弟说。
“报仇?”赤苇再次揪着重点问。
木兔悄悄瞪了自家小弟们一眼,嗫嚅良久后继续胡编乱造:“是……是之前帮过佐久早同学一个小忙,他非要给我们报酬的那个报酬。”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那小子嫌我们兄弟脏,你说这不是在侮辱我们兄弟人格吗!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
木兔转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说话的那位小弟肩膀:“人家可能就是单纯有洁癖而已,不是针对咱们兄弟,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嘛。”
“木叶哥,你快劝劝大哥吧。”
眼见木兔这边没救了,小弟们只好转去找一直沉默着站在边上的木叶求助。
开了窗的教室里内满是凉意,木叶背对众人站在窗边,裹着冷风,目光沉重地凝望校内秋景,缓缓吐出一口气:
“天凉了,该把木兔做掉了……”
“木叶哥您千万别冲动啊!”小弟慌忙拽住了木叶衣袖。
“那我就先回家了,木兔前辈明天见。”赤苇也没去纠结木兔的解释是否合理,整理完书包就跟他挥手道别。
木兔一路目送他离开教室:“赤苇明天见!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赤苇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枭谷的另一位小弟冲进教室:“木叶哥,我回来了!”
木叶闻声转头,认出来人就是自己派去打探情报的家伙:“让你去盯池坂最近动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小弟恭敬地朝木叶鞠了一躬:“回木叶哥,他们这两天好像在打听乌野。”
“打听乌野做什么?”木叶眉头一蹙,面露不解。
“说是要找一个金毛小子算账!”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木叶和木兔的脊背,两人同时怔了一瞬,心照不宣地对视上,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担忧。
“阿月……”
07
“阿月,我今天也要去嶋田先生店里帮忙,你自己一个人先回家吧。”
熟悉的分岔路前,山口又说出了那句快让月岛听疯了的话。
月岛蹙起眉头,牵人的手没松,臭着脸道:“还要去?这都快五个月了,就算是王者大人也该教会了,要我说嶋田家的孩子根本没救了。”
“别这么说影山和嶋田先生的侄子啦,我会尽快把那孩子的成绩补及格的,到时候就又能和阿月一起回家啦。”山口笑着伸出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拍月岛牵着他的手背。
月岛泄气,松手乖乖和山口道别:“好吧。”
山口一步三回头地和他招手,月岛一直目送着人消失在视线里,才戴上耳机,继续往前走。
一个人回家会安静得有些寂寞,月岛一般习惯听些喜欢的音乐。
直到他走进回家前必经的那条小巷时,他才发现自己一路都被人尾随了。
“喂,站住。”见此处人烟稀少,一直躲在暗处的一行人终于现身叫住了月岛。
月岛回头,是池坂的人,一共七位,其中六位他都在前几天音驹被找麻烦时见过。
“志藤哥,就是他。”上次领头的家伙褪去一身嚣张,乖顺地缩在人堆里,冲中间那位月岛唯一没见过的不良点头哈腰。
“你就是那个独自一人打趴了音驹和枭谷一堆人的家伙?”
中间人身高体壮,一头荧光蓝的发色很是引人注目。他张嘴吐掉还剩一半的烟头,在呼出的袅袅白烟中冷冷地打量月岛。
志藤哥?
月岛记得上次就听池坂的人提到过这个名头,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大哥。
大哥亲自出马找人,那自己的面子还挺大的。
月岛失笑,勾着嘴角慢吞吞地道出早准备好的说辞:“误会了,我到的时候他们就躺在地上了,不是我打的。”
“哦,大哥他说这只是场误会。”那天领头的家伙一听,立马信了月岛的鬼话。
“蠢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志藤被他这蠢样气得牙痒,一脚把人踢翻在地,眯起眼恶狠狠地对月岛宣告,“不管真相如何,我今天都要见识见识你这家伙的实力。”
“恕不奉陪。”月岛收回目光,平淡地丢下拒绝,转身迈步离开。
志藤阴森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刚才那个绿毛小朋友,和你关系好像不错啊。”
月岛一怔,停下脚步,回头瞪向笑得眉飞色舞的志藤,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该碰的人别碰。”
“那得看你怎么选了。”志藤的笑更加猖狂。
月岛攥紧双拳,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在短暂的静默后,抬臂卸下肩上的包,随手扔到地上。
“都给我上。”志藤满意地退到人群之外,指挥小弟战斗,眼底淌出掌控全场一般疯狂的光。
月岛望着一个个张牙舞爪着向他冲来的人,明知这场战役于自己毫无优势,却依然不愿屈服地做出了迎战的准备……
08
“志藤哥!志藤哥!不好了!音驹和枭谷的老大……哎呦!”
正打得激烈,被安排在巷外盯梢的小弟忽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话说一半,人却被不知从哪飞来的书包砸得一个趔趄。
随着他的倒地,众人看到跟在他身后,杀气腾腾地往这处走来的罗刹般的两人,赫然就是黑尾和木兔。
人群的目光一时全被吸引,一个个都像被按了暂停一般定在原地。
黑尾望见苦战中的月岛还没受太严重的伤,放下心来开玩笑地喊了声:“阿月,早说过遇到困难可以跟前辈们撒娇求助的哦。”
那边月岛刚挥拳抡倒发呆的对手,又向后一个肘击连过肩摔,制服了想要偷袭的家伙,百忙中抽空朝黑尾瞥了眼,眉头紧锁,一脸鄙夷。
木兔立马幸灾乐祸地附在黑尾耳边,用深沉的播音腔说:“此卷名为,《黑尾被他校一年级嫌弃》。”
黑尾扭头啧道:“你有事吗?”
“这……”
池坂的小弟中不乏被黑尾和木兔教训过的人,当下消了气焰,互相交换几个眼神,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在边上看戏的志藤也不免收起悠闲的姿态,警戒地注视着黑尾和木兔。
黑尾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气场不同于他人,下巴朝人一点:“他们说的志藤哥,就是你吧?”
“木叶说池坂新来了个三年级的转校生,不会也是你吧?”木兔也问。
被点名的志藤有些意外地挑起半边眉,随后用舌尖顶了顶腮帮,露出个无所谓的嗤笑:“是又如何?”
“就你前几天让手下来找我们音驹麻烦?兄弟我们没惹过你吧?”黑尾被他这嚣张的样子气笑,边活动肩膀边问。
“好玩。”志藤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得意和兴奋,蹲下做了几个压腿,伸出舌头,像蜥蜴一般舔了舔嘴角。
“那我们就陪你好好玩玩。”
话音刚落,黑尾和木兔就同时冲进人堆,和池坂的人扭打在一块。
对面一下来了两个boss级怪物,局势不再完全偏向池坂。
但毕竟人多,加上志藤的实力也不容小觑,纵使黑尾和木兔联手,一时也难以结束这场恶斗。
酣战间,木兔蓦地听到了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木兔前辈?”
打到兴头上的木兔闻言就是一个激灵,像失灵的机器一样卡顿地转过头,对上一脸惊愕的赤苇,又心虚地斜眼瞟了瞟被自己揪着衣领揍的小弟,忽然有一抹天塌了般的恐慌涌上心头。
“前辈小心!”
木兔还在走神,赤苇却突然慌张地向自己跑来。接着他被用力推开,才见志藤不知从何处掏出根棍子,正用力往自己刚才站的位置挥下。
而赤苇代替他,结实地挨下了那记攻击。
从那一瞬间起,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慢放,他眼睁睁看着赤苇额头缓缓淌下鲜红的血液,然后整个人脱力,单膝跪倒在地。
外界的声音忽然变得离自己无限遥远,在一片虚无缥缈的寂静里,木兔听到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
断了。
09
看着赤苇为救木兔倒下,志藤嘲讽味十足地笑了笑,又高举棍棒,想给还没失去行动能力的赤苇最后一击。
但这棍还没挥下,木兔就像道疾风般闪现至他眼前,单手夺棒,同时抬脚,使出十成十的力道,踹在志藤的腹部。
志藤一下被踹飞老远,倒地时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再看木兔,他夺下木棍后双手握住棍棒两端,用力一折,竟生生将那三指粗的棍棒折断。
志藤一下瞪大了眼,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抹去嘴角血液,面露忧色。
赤苇也被吓得一愣,意识到木兔状态不对,不顾被血模糊了的视线,伸手去抓木兔衣角。
但他没有抓住。
在他即将触碰到木兔的那一刹那,木兔就像只离弦的箭射向志藤。
两人扭打在一起。
或者说那是属于木兔的单方面殴打。
他的攻击像是开了倍速,如狂雨骤雨般落在志藤身上,而志藤光是防御就用尽了所有力气,被木兔打得只能连连后退。
另一边黑尾正和池坂一人打得有来有回,发现对手露出破绽,黑尾狡黠一笑,正准备蓄力给出致胜一击,对手却突然从自己面前消失了。
“嗯?我靠!”他定睛一看,下巴直接砸到了地上。
只见木兔一手拎着人衣领,一手抓着人裤腰,像抗麻袋一样把人举在头顶,任人在他脑门上吱哇乱叫地扑腾也不松手,健步如飞地追着池坂家大哥志藤跑。
距离合适时,木兔用力丢出那人,精准砸趴了志藤。
彼时月岛也刚巧击倒了与自己缠斗的对手,和黑尾一同见证了这堪称魔幻的一幕。
池坂的人已全部倒下,志藤被砸得发懵,原地挣扎两下后也彻底没了力气,再也站不起来。
月岛见局势已定,扶起地上的赤苇,给人检查伤口。黑尾也走了过来,两人都初步判断赤苇伤得不重,但最好还是去一下医院。
黑尾决定把这个宝贵的机会送给木兔。
可一回头,却发现那二愣子还没收手,又走到志藤身边,捏着志藤的脖颈把人掼到墙上。
志藤又喷出一口血。
黑尾心头一颤,连喊了好几声木兔,可木兔却视若未闻,再次向志藤靠近。
黑尾这下慌了:“怎么办?谁管管他啊?这样下去要出事的吧?”
“我们这能拦住他的显然只有你了吧。”月岛理所当然地回。
素来崇尚谋略大于蛮力的音驹老大哪敢和暴走的木兔硬碰硬,急道:“你放屁呢,我也是个凡人啊,你想让我死掉吗?”
缓过些劲的赤苇听到两人对话,焦急而吃力地望向木兔的背影,用尽余力喊:“木兔前辈!”
木兔嗖地僵住,再转身时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快步跑来,从月岛手里接过赤苇,轻声细语道:“赤苇我带你去医院。你能走吗?不能走我可以背你,抱也行,或者抗……”
“前辈我可以自己走。”
“好好好,那我们慢慢走,撑不住了的话要告诉我。”
小巷里的闹剧终于结束,夕阳正好,木兔搀扶着赤苇在落日余晖里一步步远去,全然把生死之交的两位战友落在原地。
黑尾凝望着两人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消化被木兔一秒变脸带来的震撼,呢喃着开口:“阿月你……”
“我也看不懂。”
10
陪赤苇处理完伤口后,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跟家里报过平安后,饥肠辘辘的两人决定去附近的寿司店解决晚饭。
人饿狠了时吃东西理应是幸福的,但木兔却越吃越消沉,最后干脆把下巴垫在桌上不动了。
“前辈怎么了?”赤苇咽下嘴里的寿司,担心地看向木兔。
“赤苇……”木兔的声音难得特别小声,赤苇不禁屏住呼吸认真去听。
“对不起……”木兔继续道。
赤苇一惊:“为什么道歉?”
“我骗了你,我其实还在当不良大哥。”木兔琥珀般的眼里闪出泪花,“你不要讨厌我……”
赤苇听完沉默了会,慢慢伸手搭在木兔搁在桌面的手上。
“诶?”木兔一下子直起身,盯着赤苇的手,不敢相信地拼命眨眼。
“我从来不会因为前辈是不良而讨厌前辈。”赤苇直直望着木兔,语带笑意地说,“所以前辈只管做自己就好。”
赤苇确实讨厌不良,从初中开始就讨厌。
但木兔是个例外。
早在一年多前,从木兔第一次闯入他的生活开始,他过往的所有原则和偏见就尽数被推翻。
那天他被学生会安排去维持运动会秩序。
看了一整天相似重复的运动项目,念了无数遍一成不变的注意事项,等盯到最后一项男子五千米田径赛时,赤苇几乎有些昏昏欲睡。
照例念完注意事项,赤苇放下话筒就靠在椅背上阖眸休息。
参加五千米的基本都是些被抽来凑数的倒霉蛋,个个都在磨洋工,让本就漫长的赛程越发被拉得看不到头,对他们这些必须守着全程的工作人员来说更是一场折磨。
工作人员坐的桌子后围了很多看热闹的观众,听他们聊天成了赤苇唯一的消遣。
“我天,那是人吗?”
忽然听到有人惊呼,赤苇在好奇心驱使下,重又睁开眼。
面前嗖地闪过一个人影,卷起的风吹得他摆在桌上的讲稿乱飞。
赤苇眼疾手快地护住稿纸,同时惊讶地往那人望去。
银灰渐变的发色,还很张扬地拢在头顶。
赤苇只一眼就被那人吸引住。
但更惹人注目的,是那人整整甩开第二名大半圈,一骑绝尘地冲在最前,尽管对手几乎全在偷懒,也没有丝毫懈怠。
“那是木兔,体育生的正常操作,别害怕。”
身后的人继续交谈,赤苇微微往后侧耳,想听到更多信息。
“他到底是练啥的体育生啊,我上午还搁沙场那看他嗷嗷破跳高记录呢。”
“排球的,实力能排进全国前五的主攻手。”
“我也配和他一个学校呐。”
赤苇莫名勾起嘴角,尽管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一个陌生人的出众而感到高兴。
“可惜是个不良。”
“对,而且还是咱学校不良团的老大。”
赤苇的笑容一下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皱起的眉头。
“咦,还以为遇到真命天子了,不良真的好讨厌啊。”
的确如此。
赤苇在心里悄悄表示认同,却也无法否认地有些失落。
“可是……木兔虽然是个不良,但除了不好好学习,好像没做过欺负人的事哦。”
赤苇这下更加竖直了耳朵。
“我上次搬了堆快比我人高的作业去办公室,木兔看到了,主动帮我搬了一路呢。”
“我有回体育课低血糖晕倒,木兔把我送到校医室后,还翻墙到校外小卖部给我买了糖。”
“之前有街头混混在放学路上敲诈我们的学生,都是木兔帮忙赶跑的。”
……
赤苇状似不在意地悄悄听了半天,心像逐渐融化的冰激凌,缓缓淌出陌生的甜意。
那边木兔正在做最后的冲刺,场外围观的小弟们开始整齐划一地喊起他的名字。
“木兔!木兔!木兔……”
顶着红线越过终点的那一刻,木兔欢快地扬起双臂,发出胜利的呐喊:“Hey!Hey!Hey!我赢了!”
宣告第一名诞生的哨声响起,在一片热烈的鼓掌和欢呼中,木兔被小弟们簇拥着离开赛道。
赤苇出神地凝望着这一切,直觉此刻的木兔就好像一位凯旋后,被子民簇拥着回到宫殿的国王。
他的耳里逐渐听不见世界的纷扰了,有一阵猛烈的,富有节奏的撞击声将他包裹。
循着声源,赤苇抬手捂住胸口。隔着衣料,他摸到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糟糕,他好像再也没法,轻易从木兔身上移开视线了。
11
自从寿司店那晚赤苇向木兔袒露心声后,两人的关系便有了质的飞跃。
不用再躲着赤苇和不良团暗地勾结的木兔,变得巴不得用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黏着赤苇。
木兔无时无刻不跟在赤苇身边,小弟们找木兔,也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赤苇。
甚至连不良团的集体活动,只要赤苇愿意,木兔也非常欢迎他一起参加。
这可苦坏了不良团的小弟们。
赤苇本来就不会因为惧怕不良团,而对他们违纪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有大哥撑腰,不良们更拿他没有办法。
赤苇和不良团一起活动的第一天,不良们开始乖乖穿好校服。
赤苇和不良团一起活动的第二天,不良们开始按时上交作业。
赤苇和不良团一起活动的第三天,不良们不再在课堂上睡觉。
赤苇和不良团一起活动的第四天,不良团成了全校最守校规的一帮人……
志藤大抵是被木兔教训狠了,这段时间都没有出来搞事。
久违的祥和安宁里,第一件打破平静的事,是期中考试。
原先关于木兔和赤苇就有些流言蜚语,但仅限于“风纪委员跟不良大哥怎么又在一块玩”。
期中过后,就又多了条:“二年级的第一跟三年级的倒一怎么又在一块玩”。
木兔对成绩老早就抱有“知其不可为而不为”的摆烂态度,可如今发现自己和心仪对象差距如此之大,也不免为之沮丧。
放学和赤苇一起回家的时候,木兔还捏着两人的成绩单,越看越觉得心酸。
“哟,你们也考完期末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木兔停下脚步,循声望去,看见黑尾抱臂侧倚着墙,在跟月岛、山口两人聊天。
“你们怎么都在这?”木兔边向他们走边惊奇地问。
黑尾回头看见他也感到意外,站直身子指着月岛他们说:“正好碰到,就聊了两句。”
“哦!阿月你们也期中考了?”瞥见月岛手上的两张成绩单,木兔连忙拿来一看,见到上方那让他望尘莫及的分数后,木兔轻轻地碎了。
“什么,赤苇成绩那么好就算了,阿月和山口也这么厉害?”
四人的成绩单都被木兔拿在手上,对比十分惨烈,黑尾凑头一看,乐得呲起大牙:“这点知识不是随便学学就行?”
木兔额间立马暴起青筋:“说什么风凉话呢?你考成啥样?”
“真遗憾,我勉强也算是个好学生呢。”黑尾从口袋里掏出张叠成块的成绩单,展开亮在木兔面前。
木兔不信邪地对着黑尾的成绩单看了半天,良久才勉强接受事实,声音越发破碎:“搞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当不良吗?”
“前辈不会真的一点都不学吧。”月岛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刀。
“我努力过了啊!”木兔崩溃大喊。
“木兔前辈。”实在看不下去的赤苇抬手握住木兔手腕,用真诚的目光注视木兔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前辈不用为了自己的短板灰心丧志,在当大哥方面,木兔前辈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一骑绝尘是什么意思?”
“就是远超所有对手,独自跑在最前沿。”
“哦!好厉害!”木兔重新振作起来。
“赤苇前辈能不能不要跟着闹……”月岛从木兔手里抽回成绩单,心累地叹口气。
“虽然我考得不怎么样,但赤苇可是年级第一哦!”重新打起精神的木兔又恢复了往日的聒噪健谈。
黑尾并不买账:“我家研磨也是年级第一。”
木兔竖起食指,在黑尾面前摆了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那肯定是赤苇更厉害,因为枭谷考得更难。”
“你怎么证明?”
“就凭我考得比你低。”
“你别逼我骂你。”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循声望去,看到打闹着的两人在往这边靠近。
“你数学30,我31,我赢了,我的第94胜95败。”
影山和日向两人各自手持一张成绩单,脑袋凑一块在研究,日向忽然指着自己成绩单的一处冲影山得意地笑。
影山不甘示弱,指向另一处:“你国文26,我28,我赢了,我的第96胜94败。”
日向连忙又说:“你英语32,我34,我赢了,我的第95胜96败。”
……
两人你来我往地吵嚷着,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突然就开始动起了手来。
一直站在月岛身边的山口忙过去劝架,奈何打红了眼的两人敌我不分,很快三人扭作一团,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音驹和枭谷的几位哪见过这种场面,当即愣在原地,傻傻地望着这一出闹剧。
良久的沉默后,黑尾带着试探,小心翼翼地问月岛:“你们乌野不良团,招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月岛:……
好不容易把山口救出来,乌野一行人离开时,发现男朋友手上多了处小擦伤的月某对影山和日向两人进行了“恶毒”的语言攻击。
“你们两个脑子有什么问题吗?考成那样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啊?笨……简直是笨蛋!”
望着四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木兔瞪目结舌:“竟然能把阿月逼到词穷啊。”
黑尾也叹为观止:“某种意义上来说,乌野确实招到了人才。”
“老黑你不走吗?”见月岛他们都走了,黑尾却还站在原地,木兔不解道。
“他在等我。”墙后传来道懒洋洋的男声,一位少年缓缓走进众人视野。
黑尾把突然出现的研磨揽进怀里,冲木兔和赤苇笑得人畜无害:“我们去收拾个人。”
12
“谁?”听了这话,木兔极为好奇。
“研磨打游戏被网上一小屁孩怀疑开挂,得知对方也住在这一块后,就直接约了要当面打给人看,但他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说到这,黑尾露出个无奈的笑:“研磨在这方面总是有很奇怪的胜负欲呢。”
“我的心情就和小黑你被大将前辈说留鸡冠头是为了量身高多算几厘米时一样。”研磨忿忿地仰视黑尾,认真跟他控诉。
“我错了,你快别提那货了。”黑尾嘴角抽了抽,“你手机找到了吗?是落在家里了吧?”
“找到了。”研磨举起手机,“对面已经把定位发给我了。”
“喔!研磨要去打游戏给人看?”
黑尾见木兔有兴趣,眼珠狡黠一转:“诶,反正你也闲着,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吧。”
木兔眼睛亮了亮,转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不行,我还要陪赤苇回家。”
“没关系的,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可以和前辈一起过去看看。”赤苇及时贴心道。
“哦呀,那一起走吧。”黑尾便不再跟他们废话,让研磨在前面带路。
嘴闲不住的木兔边走边随口问黑尾:“你要担心人手不够的话,干嘛不叫上夜久呢?”
“他忙着教训列夫呢,那家伙的期中成绩和你有的一拼。”
“列夫不会出事吧。”身为老对头,木兔了解夜久的手段,不禁对列夫这位同病相怜的兄弟生起股惺惺相惜之情。
“你放心吧,夜久也就看着凶,平时最惯着列夫的也是他。”黑尾侧头对木兔摆摆手,一脸揶揄的笑。
“倒不如说有些过于惯着了。”单细胞生物最大受害者研磨撇嘴抱怨。
回想起那段夜久力排众议,同意让列夫加入音驹不良团的过往,黑尾笑弯了腰,把研磨揉怀里顺毛。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把赤苇看得一愣,木兔察觉到此,悄悄凑到人身旁解释:“老黑和研磨从小一块长大的,是在交往的关系,谈很久了。”
“阿月也说过他有男朋友,应该就是经常和他待一块的山口。”
说完这两件事,木兔顿了顿,接着越发放低音量,小心翼翼地试探:“赤苇会觉得男生和男生在一起很奇怪吗?”
“当然不会。”赤苇想也没想就答。
“这样哦。”木兔拉开和赤苇的距离,落在人身后一步,弯起眉眼偷笑。
研磨跟着导航,带众人走了许久,赤苇瞧见面前逐渐眼熟的环境,瞳孔微微一震:“我们这是要去杜中学吗?”
“定位确实在那附近,看对方主页年龄也正好是初中生。”研磨划了两下屏幕,确认一番后才回答,又问,“怎么了?赤苇是之前在杜中学读书吗?”
“是的。”赤苇有点惊讶于研磨的敏锐,点点头应道,眸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色。
到了目的地,研磨远远望见约定的花坛边坐了位穿着十分非主流的少年,独自上前交涉。
“造谣我开外挂的就是你吧?”他立在少年面前,居高临下地问。
少年嘴里叼了根草,装模作样地跟拿烟一样取下捏在手里,猛地站起身来,研磨这才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上不少。
但还高不过小黑,得出对比的研磨莫名安心了很多。
可少年却因为有了层身高buff,越发趾高气扬,用鼻孔对着研磨:“你就是kodzuken?什么造谣,你那个成绩不用外挂能打出来?”
“所以我来打给你看了。”研磨冷静地抬头和少年对视。
黑尾见对方态度嚣张,怕研磨受欺负,忙赶到人身边,被抓来当保镖的木兔也尽责地带着赤苇跟上。
“口气倒不小,你要真能……”少年不屑地嗤了声,还想放几句狠话,看到靠近的三人,脸却嗖地一白,变戏法似的收起一身桀骜不驯,刷地就来了个90度鞠躬,顺带响亮问候,“大哥好!”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黑尾得意洋洋地一撩刘海,状似无可奈何道:“真是难办啊,想不到我的名气都已经传得这么远了。”
木兔也一脸陶醉地反驳他:“说什么梦话呢,我看被认出来的分明是我吧。”
“赤苇大哥,没想到您会回来,都没派人专门去接您,实在抱歉!”少年继续喊道。
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听到这句话的震撼。
反正少年刚喊完“赤苇大哥”四个字后,黑尾和木兔就全都呆在原地,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
没有人说话,场面异常尴尬,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也没想到我会回来。”在长久而难熬的静默里,赤苇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
13
“赤苇,这是……”过大的信息量涌入,木兔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过了不知多久,才堪堪找回说话的勇气。
赤苇低下头,耳垂逐渐染上绯红:“初……初中的时候,看不惯这些不良到处欺负人,就动手教训了一下,后来一直被他们叫成大哥。”
“教训?所以赤苇打架很厉害?”木兔伸手掩在嘴前,惊讶地问。
“我力气比较小,专门去学了空手道,和一般人打的话基本没什么问题。”
“岂止是和一般人打基本没问题,我们这一带根本没有人能打得过赤苇大……”
“别叫了,我不做大哥多少年了。”赤苇蓦地抬眸,毫无温度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吓得对方立马噤声。
一旁的黑尾悄悄附在木兔耳边说:“一直以为赤苇是那种温温柔柔的性格,没想到还有这样冷冰冰的一面啊,怪……”
“怪带感的。”木兔接,有些痴傻地望着此时的赤苇出神。
“……”
黑尾默默把“吓人”二字咽回了肚里。
意外惹了昔日大哥好友,少年说什么都不敢再让研磨示范打游戏,不仅鞠躬道歉了好一阵,还趁大家不注意,一溜烟就转身逃跑了。
最后还是黑尾把人抓了回来,押着他亲眼看完研磨炫技,确认对方是彻彻底底的心服口服了,才把他放走。
隔天上学,木兔刚到学校就兴冲冲地把木叶拉上天台,讲了赤苇以前是不良大哥的事。
木叶听完,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好奇怪。”
“怎么了木叶?”木兔不解地眨眼。
木叶认真地注视木兔,缓缓道:“你还记得赤苇最开始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让我帮忙提醒一下他管不了的不良。”木兔回想着答。
“可赤苇竟然能在初中称霸的话,应该也有能力自己管教那帮人吧?”木叶指出疑点。
木兔听出他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
“赤苇找你另有所图。”
那个早上,木兔都忘了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教室的。
“赤苇对他另有所图”这个结论,像往他身体里打了一团空气,害他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他忍不住去搜刮更多细节。
比如赤苇看自己的眼神,赤苇和自己说话的语气,还有赤苇待在自己身边时的表情……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证据,去证实木叶说的另有所图,会不会是指赤苇也喜欢自己。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他弄明白这些,不良团那边却又出事了。
午休时间,小弟们匆匆忙忙地找到木兔,二话不说就把人抬到体育馆后方的草坪。
这里鲜有人来,木叶当初一眼就相中了这块净土,把它定为不良团讨论要事的根据地。
木兔到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木叶叉腰站在圈的中心,注视着地上坐着的两位衣衫不洁、鼻青脸肿的男生。
两位男生都不是不良团的成员,木兔第一反应是小弟们和对方起冲突了,忙问:“出什么事了?这谁干的?”
“是黑尾。”
木兔惊讶地瞪大双眼,木叶继续解释:“他们说上学路上遇到一位穿着音驹校服的鸡冠头敲诈,交不出钱就被揍了,除了黑尾,音驹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木兔听完,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黑尾不会做这种事。”
“大哥,你怎么还帮音驹说话呢?他们跟咱不对付多久了,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一位小弟愤愤不平地开口道,立马像一点火星落进了干草堆里,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是啊,大哥,他竟然敢把枭谷的学生打成这样,实在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这简直没法忍,我们必须去找音驹算账!”
“就是!这次必须让音驹出面道歉才行!”
……
“你们等会,不要着急,我去问问黑尾。”眼见场面快要失控,木兔忙安抚道,掏出手机想给黑尾打个电话,却发现对方正好发来条消息:
【我在你们操场北墙这边,速来】
借先回去上课为由,木兔解散小弟,自己却悄悄来到黑尾说的地方,远远就看到对方焦急地在墙边来回踱步。
黑尾竟然直接出现在了枭谷校内,木兔见状,带着疑惑,快步跑到人身边:“老黑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啊。”见到木兔,黑尾似乎松了口气,指了指一旁的墙壁,平淡道。
“不愧是音驹。”木兔默默望了眼枭谷那又高又光滑得没有一处落脚点的围墙。
“不跟你废话了。”黑尾抱起双臂,难得严肃地看着木兔,“今天音驹有三个学生说上学路上被一个穿着枭谷校服的角鸮头敲诈了。”
“现在音驹不良团里的一堆人都吵着要来找你算账,我拦都拦不住。”
“什么?绝对不是我!”木兔举起右手发誓,“而且我们枭谷还有人说上学时被音驹的一个鸡冠头敲诈了呢。”
“那肯定也不是我。”黑尾眼神暗了暗,目光垂落在地面,神色凝重。
“看来是有人假扮我们两个,想挑拨音驹和枭谷的关系……”
14
往后几天,枭谷每天上学放学都会有新的学生被穿音驹校服的人敲诈,一问对方特征,回答都是清一色的黑发鸡冠头。
小弟们越发坚信此事是黑尾所为。
木兔为了说服他们,嘴皮都快磨破了,可苦于没有证据,不仅收效甚微,还让自己逐渐失去了不良团成员的信任。
音驹那边,黑尾面临的情况也可谓是和木兔如出一辙。
木兔和黑尾直觉不能再放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便双双将不良团交给木叶和夜久代管,他两则每天放学都约着一起去找罪魁祸首。
只是始终连对方的一个影都见不着。
正处风尖浪口,黑尾怕连累研磨,最近都在有意回避和对方接触。
“乖,今天也先一个人回家吧。”轻声细语地哄完男朋友,黑尾挂断电话,惆怅地看着屏保的合照出神。
木兔非常有共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想到已经将近五天没跟赤苇一起回家,他嘴巴一撇,心酸的眼泪哗哗直流。
“光靠我们两个肯定查不清真相,但音驹已经没几个人信我了。”黑尾狠心熄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目光黯淡。
木兔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没有往日的一丝活力:“我在枭谷也是。”
“看来得找别人帮忙了。”黑尾神色严峻地看向木兔,像是做了个重要决定。
翌日中午,乌野高中的午休时间,一年4组的教室门口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月岛,你真的不能答应帮我们补课吗?”
日向伸手拦在月岛面前,身后还站在一脸不情不愿的影山。
“拜托,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月岛往边上一迈,想越过日向,却又被影山拦住。
“可是我们有太多门不及格了,补考不过的话周末要被老师抓去补课的,那样就不能参加不良团的训练了。”影山跟日向一样张开双臂,横在月岛面前。
“绝对不行,我一定要成为最强的不良!”日向往前一步,宣誓一样郑重地说。
影山偏头反驳他:“你成不了的白痴,因为有我。”
“你考试排名先超过我再说吧!”
“不良怎么可能会学习!”
月岛嫌弃地看着两人吵嘴,扶了把眼镜,从两人中间推出一条过道:“不行就是不行,另请高明吧。”
他抬脚走了两步,刚越过二人,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补充:“哦抱歉,好像不小心说了个你们听不懂的成语。另请高明的意思就是让你们另外去找一个能帮你们的人。”
语毕,月岛不再理会被气得咬牙切齿的两人,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山口正坐在位子上写作业,看见月岛回来,趁人路过自己,抓住月岛的衣角:“阿月,你最近有没有被奇怪的人缠上啊?”
月岛定在原地,斜眸扫了眼门口虎视眈眈的两人:“不算那两笨蛋的话就没有。怎么了?你被谁找麻烦了吗?”
“不不不,我也没有。”山口慌忙摇头否认。
月岛并不相信,但他心里明白只要是山口不想跟自己说的事,再问也没法从对方的嘴里套出什么,便留下句“有事随时找我”,就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他提起笔,望着桌上的作业,迟迟下不去手,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妙的事将要发生。
果然,放学到家时,月岛正独自在房间看杂志,却莫名接到电话,说自己有一份外卖到了。
他回说自己没点过外卖,可经核对,名字、电话、住址之类的信息却都和他对上了,便只好带着疑惑出门。
接过外卖,是一块大得离谱草莓蛋糕。
月岛愣愣地送走外卖员,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观察透明包装盒里制作得十分诱人的蛋糕,忽感有两道灼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一抬头,音驹和枭谷的两位老大赫然攀在自家前院的墙上,只露出两颗毛茸茸的脑袋,频率一致地冲他眨巴眼睛,硬生生装出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月岛被这画面刺得头疼,偏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愿再看两人一眼:“下次有事麻烦直说。”
15
俗话说“吃人嘴短”,饶是再怎么不情不愿,月岛也乖乖听木兔和黑尾讲完了他们的近日遭遇。
才智过人的月岛同学领悟极快,听完不需两人点明,就了然道:“所以前辈们是希望乌野不良团能帮忙?”
木兔和黑尾拼命点头。
“可乌野不良团的行动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就让我们和你们大哥见一面吧,我们会想办法说服他的。”黑尾说。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送木兔和黑尾离开时,月岛端着蛋糕的手已然有些发酸。
他看着不知几天才能吃完的蛋糕,颇为无奈地说:“以后不要再找山口问我喜欢吃什么了。”
木兔满脸无辜:“找什么山口?没见过。”
黑尾装腔作势:“问什么吃的?没做过。”
月岛凉凉地扫了两人一眼,方才还嘴硬的黑尾和木兔登时挺直身子,齐声应道:“是!”
隔天放学,有月岛牵线,木兔和黑尾成功潜入乌野高中,见到了乌野不良团的大哥——泽村大地。
这是三人的第一次见面。
据说乌野和音驹两校原本交情颇深,但几年前乌野不良团因高干层不和,闹过一次解散风波,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自顾不暇,更遑论和外校来往,便跟音驹逐渐断了联系。
直到泽村大地当上大哥,乌野的动乱才慢慢平息下来。
黑尾对泽村的名声早有耳闻,如今见到本人,果真如传言那般沉稳可靠,不怒自威。
“具体情况我已经听月岛说了。”
三人盘坐在一间狭小的活动室里,泽村两手扶着膝盖,神色庄严地说。
人精黑尾忙低头谦卑道:“此事我们实在束手无措,还望乌野能出手相助,他日乌野有难,我们音驹和枭谷一定在所不辞。”
木兔也学着黑尾低下头:“是的!拜托了!”
泽村忙扶着两人的肩膀让他们起身:“不用这么客气。”
能卖音驹和枭谷一个人情,绝对是非常划算的买卖,早上听月岛讲这件事时,泽村就已经决定要帮忙。
“这件事我们乌野自然义不容……”
“木兔前辈!黑尾前辈!好久不见!”
𠳐——
答应的话才说一半,活动室的门骤然被人推开,日向咋咋呼呼地打断了泽村的话。
“前……前辈们好!”影山跟在人身后,望着黑尾和木兔,激动得有些结巴。
“喂,你们不要突然闯进去啊!大地在跟人讲正事呢!”
黑尾和木兔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晚一步出现的菅原就惊慌失措地追了进来。
他抓着影山和日向两人往活动室外推,边走边回头道歉:“非常抱歉,这两孩子早上听月岛说你们打架特别厉害后就一直很崇拜你们。”
“枭谷和音驹的老大原来长这样啊。”
贴着门框,有三个脑袋齐刷刷地探了出来,蹲在最下面的西谷第一个惊呼。
“发型好怪。”田中说着,抬手摸了把自己的寸头。
“感觉都特别不好接近啊……”东峰面露菜色道,扒着门框的手不停哆嗦。
“你们议论人的声音太大啦!”刚收拾完影山和日向,看着又跑出来的三个问题儿童,菅原焦急又无奈地压着音量提醒。
他偏头,发现泽村早已面色铁青,抿唇小声道:“哎呀!大地生气了!”
这话一出,方才还十分活泛的五人皆是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朝泽村望去。
只见泽村弓着肩背,脖颈上青筋暴起,握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颤抖,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
众人额间冷汗直冒,影山咽了咽口水,嘴硬道:“都怪日向白痴。”
“哈?你不也是一听说两位前辈都在这,就忙里忙慌地跑过来了!”
日向不甘示弱地还嘴,顺带上手揪住影山衣领,两人又顺理成章地扭打在一起。
“我不管你们了……”菅原默默撤离现场。
“你们几个全都给我在外面站好!”
下一秒,泽村暴怒的吼声响彻在活动室内外,惊走了门口树上栖息的乌鸦。
16
教训孩子前,泽村还不忘用最后的风度送走木兔和黑尾。
“没想到乌野不良团是这样一帮人。”刚迈出乌野,黑尾就伸了个懒腰,揉着脖颈感慨。
“真有活力啊。”木兔附和,“泽村生起气来可真吓人呢,难怪能把东峰旭都收为小弟。”
“诶,难得来一趟,咱们是不是还没见到东峰旭就走了啊?”黑尾忽然停下脚步。
“啊,是的吧,当时好像没有特别恐怖的家伙在吧。”木兔也顿在原地,挠头努力回想,“那个高个武士头倒是长得很有威慑力。”
“不能是他吧,气势完全撑不起来啊。”黑尾摇头否决,转而释然一笑,“嘛,真正的高手果然没那么容易见到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黑尾重又迈步向前,边走边说,“赤苇也算是个高手了吧,那你其实也完全可以放心找他帮忙嘛。”
木兔跟上黑尾,双手扶在脑后,朝着天空不知在望什么:“我其实不是因为担心赤苇才不让他参与这事的。”
“赤苇初中明明也是不良,高中却没有加入我们不良团,甚至还跑去当了风纪委员。”
“我也不知道赤苇这么做的原因啦,反正竟然赤苇不愿意继续做不良了,我也就不想再害他陪我搅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笨蛋竟然还挺会为人考虑的。
黑尾微微勾起嘴角,刚想拿木兔开几句玩笑,就又听到人说:“不过老黑,有一点我确实感觉很奇怪。”
黑尾好奇地挑了挑眉:“你指什么?”
“赤苇最开始找我,是因为遇到了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学生,想让我帮忙管教。”
“所以呢?”
“可现在事实是赤苇完全有能力自己去教训那帮人,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木兔的声音带着份难以掩藏的窃喜,根本不是苦恼万分而向人求助的态度。
黑尾警觉转头,果然看见木兔亮着双星星眼,用力地冲自己不停扑闪,一脸的兴奋期待。
他立马收回视线,翻着白眼恶劣道:“我是绝对不会说出那个你想听的答案的。”
17
人烟罕至的小巷里,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走在一起,他们背着书包,穿着枭谷校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功课,和无数放学结伴回家的男高中生别无二致。
“喂,你们两个,站住。”
听到喊声,两人回头,看见位身着音驹校服的鸡冠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
“你……你想干什么?”矮个男生抖着腿问,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哟,胆真小。”鸡冠头挑起嘴角嘲讽,“你们放心,乖乖把钱交出来,哥哥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要是我们不给呢?”高个男生迈步挡在矮个男生面前,冷着脸和鸡冠头对峙。
鸡冠头闻言呸地啐了口唾沫,大步靠近,右手一把掐住高个男生的脖颈:“你说什么?”
高个男生因呼吸不畅,下意识握住了那只勒着自己的手,仍不退让:“我说不给。”
“你丫的。”鸡冠头彻底被激怒,挥出左拳就要往高个男生脸上砸。
但这一拳却被人轻松接住。
鸡冠头愣了愣,惊讶地低头看向接下自己招式的矮个男生。
只见对方扣着他的左手腕,目光如炬,毫不避讳地直直凝视自己,哪还有一开始被吓到腿软的影子。
鸡冠头被盯得背上一凉,松开高个男生的脖子,转而把攻击目标换成面前的矮个男生。
但他的手是松了,高个男生的手却没松。
对方握在他右手腕的手看似没有用力,可一旦自己想要挣脱,那只手就会像把钳子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鸡冠头心间顿时警铃大作,正想抬脚踹开两人,却先一步被两人用力推开。
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还没来得及稳住重心,两人又如闪电般霎时窜到自己眼前。
然后一个俯身扫腿,一个起跳挥拳,从相反的方向同时向他发起进攻。
不管防哪一边,都势必会撞上另一边。
鸡冠头一时无计可施,只能徒劳地闭上双睛,乖乖任两人将他制服在地。
齐力死死将鸡冠头摁在地上后,高个男生突然冲矮个那位吼:“日向白痴!你刚才挥拳挥得太慢了!差点就没配合上我的扫腿!”
“我起跳也要时间的好吧!影山你就不能扫腿扫得晚一点!”
“要想打败更强的对手,这样的速度根本就还不够!”
“知道啦!我会练快点的!”
“现在先通知木兔前辈他们过来吧。”日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往一个群里发了定位和消息。
“真慢啊,我和山口早就抓到人了。”
消息发出后没过多久,穿着音驹校服的月岛和山口就押着位穿着枭谷校服的角鸮头走进了小巷。
“其实阿月一个人就能抓住凶手了,我没帮上什么忙。”山口笑着朝月岛看了眼,颇为得意地补充道。
“嘁!”影山不满地从牙缝间挤出一个气音。
“我知道你小子又想怪我了。”日向把嘴撇成了一条横线。
“还不如防御、进攻、擒拿都由我一手包办。”影山偏头小声嘟囔。
“喂!你!”
“Hey Hey Hey!干得漂亮!”
“哦呀,辛苦各位了。”
说话间,黑尾和木兔也跟着定位找来。
“没想到最后是你们四个抓到的人,等教训完人,前辈们请你们吃烤肉怎么样?”黑尾抬臂搭在木兔肩上,帅气地向后辈们发出邀请。
“真的吗!谢谢前辈们!”日向亮着眼应道。
四人一起把抓到的人推到黑尾和木兔面前。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冒牌货撞上原装正品更让人尴尬的事了。
面对黑尾和木兔寒气逼人的注视,被抓到的两人双双害怕得跪坐在地,顷刻间涕泗横流。
“饶命啊!是志藤大哥让我们这么做的!”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放过我们吧!”
又是池坂的志藤在使坏!
黑尾和木兔的脸色更沉了一些。
“木兔,你怎么看?”不愿再看打扮成自己模样的人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面,黑尾垂下头揉着眉心问。
“忍不了,完全忍不了。”木兔也闭上眼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
话音刚落,两人便一人揪起一个冒牌货,彻底释放出压抑已久的滔天怒火:
“混蛋啊,至少也找个帅点的人假扮我吧!”
“这家伙有170吗!少开玩笑了!我可是实打实的187.7啊!”
“一点肌肉都没有的男人最最最不酷了!给我好好锻炼啊!”
“好歹也穿件像样的衣服吧!我什么时候穿过背上破个洞的校服满大街跑了!”
……
“哟!黑尾!木兔!”
骂到一半,一道阴险尖锐的声音蓦地从众人身后传来。
黑尾和木兔回头望去,顿时被眼前所见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喊他们的人就是志藤,此刻正站在最前,身后跟着的人多得一眼望不到头,皆凶神恶煞地望着他们。
这一战怕是凶多吉少了……
危难临头之际,黑尾和木兔第一反应是不能连累月岛他们。
刚想开口让他们先走,一转身,却发现四个人脱外套的脱外套,挽衣袖的挽衣袖,都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黑尾和木兔霎时心头一暖,莫名产生了份落泪的冲动,尽管月岛冲他们笑得格外欠揍:
“前辈们,欠我一份撒娇记得还。”
18
面对这兄弟情深的画面,志藤极扫兴地吹了声口哨:“哟,你两这是哪找来的狗啊?竟然这么忠诚。”
“哈?你说什么呢?”黑尾愤愤扭头,皱眉怒视志藤。
“就是!阿月他们对我们来说当然是朋友了啊!”木兔也提高音量附和。
月岛倒是一脸波澜不惊,淡定地低头理着衣袖,半个眼神也没分给志藤:“原来你是这么定义这种关系的,你后面那群人知道你把他们当狗看的事吗?”
“……”
这话一出,别说志藤,木兔他们都不禁陷入了沉默。
“你们别听他乱说,我从没那么想过。”
在身后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中,志藤心虚地转头跟小弟们解释。
而月岛这边,除了山口莫名一脸骄傲地独自开朗着,其他人看月岛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三分敬畏。
黑尾早该明白的,乌野的这只小金毛打架虽然算不上娴熟,精神污染却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他不禁朝木兔倾了倾身子,小声道:“木兔,看来阿月平时对咱两真挺客气的。”
木兔默默点头。
“打个架哪那么多废话!兄弟们给我上!”大抵是被月岛的话激得有些气急败坏了,志藤忽然一个招手,率先指挥小弟们动手。
木兔一行人来不及反应,只能被动地进入作战状态。
饶是再怎么实力过人,悬殊的人数差距下,被重点针对的木兔和黑尾两人没一会就落了一身伤。但比起自己的身体,他两更在意的还是不能让乌野的四个小孩出事。
“木兔!你看着点影山和日向!阿月还有山口跟紧我!”混乱间,黑尾奋力吼着指挥。
“知道了!”木兔应下,忙在人堆里搜寻起影山和日向,却发现两人正直勾勾地朝悠闲站在混战之外的志藤跑去。
这两熊孩子!
“别冲动!”木兔慌张喊道,声音淹却没在嘈杂的打斗声里。
冲到志藤跟前时,两人彼此交换个眼神,趁志藤被他们的突然靠近惊了个措手不及,又使出了抓鸡冠头时用的组合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招,将志藤包围在他们的拳脚之间。
这次没有延迟,两人的配合分秒不差。
志藤起跳躲过了影山的扫腿,却结结实实地挨上了日向的拳头。
他受力踉跄几步,却很快站直,揉着被揍的半边脸,不屑一笑:“小朋友,来给我挠痒呢?”
糟了!关顾着提高速度,没有充分蓄力,这一拳对志藤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知道是自己失误了的日向咬紧牙关,额间冷汗直流。
“再来。”影山这次却没出口责备,站到日向身边,再次摆好迎战姿势。
日向先是一愣,随及也很快调整好状态,目光坚毅地望向志藤。
志藤活动两下关节,就狞笑着冲向两人。
到底是池坂大哥,认真起来的志藤一动手就把两人逼得节节败退。
木兔见状,一把踹开身边的对手,试图跑去营救两人,却又被更多的人团团围住。
再一看黑尾,也是在敌方筑起的层层包围圈里,被困得难以脱身。
“影山!”
另一边,影山又因替日向挡了一拳,正捂着腹部靠墙干呕。
日向死死护在影山身前,却仍阻挡不了志藤的步步逼近。
“该死。”木兔和黑尾急得目眦欲裂,在难以缩短的距离中体会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喂,大哥!”
情急间不知是谁喊了声,混乱的人群蓦地因这突然出现的呼唤安静了下来。
这声音难道是……
木兔和黑尾不敢相信地回头,被入目所见惊得瞳孔一缩。
木叶和夜久,竟然带着枭谷和音驹的一行人来到了这里。
这几乎是像梦一般的场景,木兔甩了两下脑袋,确定这是现实后,才穿过呆愣的人群,扑到木叶身上,声泪俱下道:“木叶啊呜呜,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呜呜……”
“滚蛋!”
众目睽睽之下,枭谷的老大哥被自己的二当家嫌弃地一脚踢开。
“多管闲事。”黑尾则伸手抹掉嘴角的血,侧眸望着夜久,扬声笑骂道。
“天塌下来都有你黑尾同志的嘴顶着。”夜久也勾着嘴角回怼。
黑尾没再执着于和他吵嘴,发现研磨也跟了过来,忍不住叮嘱:“小心点,别逞强。”
“小黑没有资格这么说我。”研磨瞥了眼黑尾身上的伤,有些生气地皱起了眉。
列夫就站在夜久身边,这是他第一次和音驹不良团一起打架,罕见紧绷的神情彰显出了他的紧张。
夜久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胳膊:“别害怕,我就待在你身后。”
“我也会保护好前辈的!”列夫闻言,低头认真地回望夜久。
“哪来的自信啊你?”夜久忍着笑,佯装愤怒地在列夫后腰捶了一拳。
木兔揉了揉被踢痛的屁股,再次回到木叶身侧,不动声色地张望了圈,没看到赤苇的身影,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欣慰。
“我没让他知道这件事。”木叶明白他心中所想,轻声解释。
“多谢。”木兔点了点头,转而在枭谷众人的簇拥下,伸手指向志藤:
“那么,反击战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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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木兔一声令下,枭谷众人齐齐扎进拥挤的人堆里,重新唤醒了沉寂的战场。
“喂!可别被枭谷比下去了啊!”夜久不甘示弱,迅速带着音驹的人加入战斗。
不愧是木兔带出来的队伍,枭谷不良团的打架风格和他可谓说是如出一辙,都带着股张扬肆意的潇洒,如一支利箭穿破重重屏障,火速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哟!大哥!很帅气嘛!”和木兔一起冲在最前线的猿杙掀翻一人,抬头朝见木兔一口气秒杀了对面三个小弟,伸手拢在嘴边夸奖。
“Hey Hey Hey!我现在状态超好的!”木兔颇为得意振臂高呼。
小见离木叶比较近,有幸见证了对方为应付不同类型对手而采取的不同作战方式,不禁捏着嗓子打趣:“不愧是样样通样样松!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对手都能找到克制打法!”
“谁又在叫我样样通样样松!”木叶听到这话,抡着拳头在空中晃了两下,可惜因为现场过于混乱,他没能找到罪魁祸首。
“嘶,那群猫头鹰打个架怎么能这么吵?”远处黑尾抬腿撂倒一人,趁空揉了揉耳朵,正抱怨着,身后忽然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福永在七点钟方向被对面包围了,小黑你去帮一下。”
“研磨……”黑尾下意识扭头,却早已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再一看,研磨不知何时跑到了附近的夜久身边,同样在人背后说了句什么,就又匆匆离开。
身为音驹的大脑,研磨的打架方式和其他人都有所不同。
他像只灵巧的猫般,敏捷躲避着对手的攻击,穿梭在人群间不断为队友提供指引。
“海前辈,小心这人的左拳,他习惯用左拳攻击。”
“犬冈,这家伙每次踢腿后都会有点站不稳,抓住机会打倒他。”
“虎,这个人右腿力量比较薄弱,想个办法把他绊倒。”
……
在研磨的指挥下,音驹成了支机动性优秀的强队,哪怕遇上实力更为强劲的对手,也能通过灵活的作战策略取胜。
“哟!都给我拿出干劲啊!可别让我们家宝贵军师受伤了!”听从指示成功击败对手的山本猛虎激动地喊。
“要你多说。”黑尾笑着回,应研磨的话转身朝福永的方向跑去。
列夫正不甚熟练地挥舞着拳头,靠着手长脚长的优势,一时竟真让人难以近身,虽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想指点他一二的研磨。
不过索性有夜久看着,研磨便干脆懒得再管这个家伙,转去支援音驹的其他队友。
手忙脚乱间,列夫还不忘忧心忡忡地不断回头张望:“夜久前辈!你在哪里?你那么小,千万要当心别被人踩到了啊!”
“列夫!我不介意现在先抽空揍你一顿!”
“山口,你跟我换一下。”
另一边山口不幸对上了位魁梧强壮的大高个,月岛便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正在打的痩柴扔给了他,代替山口对抗强敌。
“阿月!”山口急切唤道,想去协助月岛,可那痩柴虽然攻击力弱,却胜在毅力出众,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人不放,害他腾不开身。
大高个的攻势迅速又强劲,月岛避之不及,挡了几下后就开始有些招架不住。
再一次被用全力击中左肩,月岛踉跄着后退,一时失了重心,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时,背上却忽然被人扶了一把。
正巧路过的黑尾欠兮兮地在他身后说:“不是把对手的攻击全部接下才叫防御,试着在对手还没来得及出招前就扼杀他的拳路吧。”
有了队友的掩护,木兔也终于成功赶到日向和影山身边。
他拍拍日向的脑袋,指了指负伤靠在墙边的影山:“辛苦了,带影山去休息一下,后面就交给我吧。”
“前辈好帅!”
日向离开前崇拜地惊叹了句,木兔极为受用,和志藤交斗时都格外斗志满满。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有了前车之鉴,志藤深知和木兔单挑对自己不利,便逮着喘气的空隙对身边的小弟吼道:“来两个人帮我!”
你是不是玩不起?
木兔瞪着眼,愤怒地朝人呲牙。
可没时间给他骂出声了,突然加入的两位小弟一下打乱了他的节奏,木兔有些手忙脚乱地同三人周旋,逐渐落了下风。
蹲身闪躲间,木兔忽然在志藤的下颌处找到了防御的空档。
他想起身攻击,可背后却还有池坂的两个小弟在跃跃欲试。
若是只顾着攻击志藤,必然躲不过背后两人的出招。可若要分心防御,又怕对志藤的攻击达不到效果。
背上挨两下应该问题不大,干脆放弃背后的防御好了。
两厢纠结间,木兔还是优先选择了要打倒志藤,调整姿势猛然挥拳向人击去。
志藤被自己的重拳挥倒在地,可预料中的疼痛却也没落在背上。
木兔疑惑地扭头望去,看到了不知何时倒下的两个小弟……
和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熟悉面庞。
“木兔前辈,你没事吧?”
“赤苇……”
20
微凉的冷风中,突然到场的赤苇难得把校服外套的扣子全解开了,胸膛微微起伏着喘气,望向自己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温柔专注。
木兔又一次陷溺在这样的注视,良久才反应过来赤苇并不该在此时出现:“赤……赤苇!你怎么来了?”
“木兔前辈,眼下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嘶,下手可真重啊。”
赤苇刚说完,志藤就捂着下颌缓缓从地上爬起身,被赤苇打倒的两个小弟也先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赤苇你快先走。”
保护欲作祟,哪怕对方是赤苇,木兔也不由自主地想让他远离战斗。
“前辈只管专心对付志藤就好。”赤苇仿佛没有听到木兔的话,转身背向他,望向两位小弟,“其他的都由我来解决。”
木兔还想再劝他两句,赤苇却先一步料到般偏过头看他,沉声开口:“我会为您开路的。”
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了,木兔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在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包裹下,他得以无所顾忌地忽视所有外界干扰,眼中只留有自己唯一的对手——志藤。
同一时间,小巷口。
日向带着影山找了片净土没休息多久,一生要强的影山飞雄就执意要回归战场。
“影山!受伤了就要好好休息!”日向坚决拦在人身前,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先回战场,而是选择了留下盯着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我没事了,我还能打。”影山掀起衣服下摆,给日向展示他所认为的“小伤”。
“绝对不行!”日向耳朵一红,偏过头伸手去把影山的衣服拉下来,一眼没看就拒绝道。
“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强的对手的,你想成为最强的不良也没必要急于这一次的锻炼,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不打了……”
“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了,而且我们和对面大哥打之前,我差不多打倒过四个小弟。”影山平静地打断了日向滔滔不绝的劝阻。
“……”
只打倒了三个小弟的日向闭上了嘴,和影山对视良久,忽然猛地一个转身冲回了战场。
“白痴!你竟敢抢跑!”影山忙抡起腿跟上。
“阿月,你没事吧?”终于解决对手后,山口第一时间冲到了月岛身边。
“阿月……”
来之前,山口其实已经做好了见到月岛最坏状况的打算,却没想到目前战况全然与自己担忧的不同。
月岛不仅没被打倒,还完全占在了上风。
那是他从未在月岛身上见过的打法,素来不喜主动出击的人步步紧逼着对手,直把大高个逼得连招式都难以使出。
“山口,攻击就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山口忙不迭加入战斗。
和强大的对手过招仍让他有些恐惧,但幸好有月岛在。
自家发小就像一面专属于他的坚实盾牌,让他能在周全的保护下随时勇敢地出击。
志藤那边,赤苇不再掩藏昔日的实力,直把池坂的小弟们打得叫苦不迭。
怕赤苇会和木兔联手对付自己,每当赤苇打倒小弟,志藤就会立马喊上新的小弟困住他。
因为不想让赤苇太过有所负担,在志藤第一次加人以后,木兔的攻势就一下猛烈了不少。
志藤没多久就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他焦急地看着越打越亢奋的木兔,近乎绝望之际,蓦地瞥见赤苇的双腿有一瞬间软了一下。
那家伙的体力大概快到极限了……
志藤一下找回信心,眼珠一转,狡黠笑道:“再来两个……”
话音未落,颈侧忽然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一阵天旋地转后,志藤脱力倒地,露出了身后笑得得意洋洋的黑尾:
“就你小子会找帮手是吧?”
21
领袖都倒地了,其他人就也没了继续战斗的必要。
随着志藤落败,混乱的现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收起拳脚,或惊喜或不敢置信地往此处缓慢靠拢。
“黑尾你……”
赤苇第一时间转身去看木兔的情况,却见他颤抖着手指向黑尾,忽又跪坐在地,一脸痛彻心扉。
“前辈怎么了?”没见过这架势的赤苇担心地走到木兔身边问。
木兔一把揪住赤苇的衣摆,垮着嘴角哭诉:“赤苇!我本来是想靠自己的拳头漂亮地结束这场战斗的!可是黑尾却……”
黑尾抱着双臂乐呵呵地看着木兔,毫无愧疚地说:“偶尔也该轮到我耍帅了吧。”
“可恶……”木兔松开赤苇,无力地捶了一下地面,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赤苇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他。
黑尾习以为常地摆摆手:“又来了,不用管他,晾一会就能自己恢复过来了。”
可赤苇当然做不出晾着木兔不管的事,他垂眸沉思许久,开口缓声道:“木兔前辈,我想黑尾前辈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担心您太厉害了,会把志藤吓出问题的,才先动了手。”
???
在黑尾一脸“我怎么都不知道”的震惊中,木兔也犹疑地皱眉望向赤苇:“赤苇你……”
“说的有道理啊!”
“……”
黑尾揉着眉心,不想再搭理木兔,转头扫了眼围过来的众人,又望向瘫在地上的志藤,冷声警告:“今天就先放过你们,日后若继续来找麻烦,我们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就是就是……”
周围属于音驹和枭谷的人连连附和。
“嘶,黑尾在前面干什么啊?”
因为过来得晚,夜久被音驹和枭谷的一圈人挤在最外层,伸着脖子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诶,夜久前辈看不到吗?”跟在人身侧的列夫说着,不等人回应,就弯腰架起夜久的胳膊,把人高高举过头顶。
夜久一下屹立于人群之中,被列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大脑宕机。
人生头一次俯视这么多同龄人,夜久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始作俑者却还嫌他这样不够丢脸似的,又把脑袋凑到他腰侧,仰头大声喊:“夜久前辈,这下可以看见了吗?”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从志藤那边转移了过来。
万众瞩目中,音驹的二当家垂着脑袋,从耳垂一路到脖颈,都硬生生被气得通红。
已然悉知列夫接下来命运的黑尾站在人群另一头,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我劝你把人放下,然后赶紧跑。”
22
该警告的都警告过了,互相检查完伤势后,一行人带着胜利的喜悦结伴离开小巷。
研磨被列夫拉去请教自己表现如何了,黑尾便凑到夜久身边问:“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会过来啊?”
“我对你这家伙,虽然绝对说不上喜欢,但怎么也一起搭档三年了,还不至于一点信任都没有。”夜久微微勾着嘴角说。
“所以你和木兔被人冒充的那件事,我们也一直在帮着调查。今天是碰巧看到池坂那么大规模的一帮人出来活动,特地派人在后面跟着,没想到就歪打正着地破了案。”
“我想木叶他们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吧。”语毕,夜久用下巴点了点木叶的背影。
“多谢了。”黑尾笑了笑。
“不用谢我,主要还是研磨为你说服了这么多人帮忙。”
“这样啊。”黑尾的声音忽然低沉了许多,听着有些惘然。
夜久迷惑地看向这突然低落的家伙:“你怎么了?”
“其实啊,研磨不管是力量还是体力,都非常不适合打架吧。”黑尾缓缓道来。
“最初只是想让他在幕后帮忙出谋划策,但后来发现,很多时候如果没有他亲自到场指挥,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带大家打赢。”
“所以也经常不可避免地害他受伤,身为把他拉进不良团的人,我其实蛮有愧疚感的。”
自顾自倾诉了半天,黑尾蓦地发现夜久在望着自己身后憋笑,立马心觉不妙,回头果然看见研磨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久。
“夜久你小子……”黑尾瞪向夜久,磨着牙小声怒道。
“哪怕是我这样的人,偶尔为同伴热血上头一次也会觉得蛮有趣的。”研磨轻声说着,拉回了黑尾的注意。
“小黑,谢谢你让我加入不良团。”
枭谷那边,如夜久所料,木叶此刻也正在给木兔解释到场原因。
木兔听完他极力拉拢成员为自己申冤的事,两眼都闪着泪花:“木叶,你竟然这么相信我,我真的好感动……”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木叶嫌弃又生无可恋地眯着眼睛想。
“木兔前辈!”
听到喊声,两人同时回头,看到日向正欢快地朝他们跑来。
“日向?怎么啦?”木兔停下步伐,耐心等乌野家的小不点跑到自己面前。
“木兔前辈,你打架真的好厉害!”日向张口就是一句热情的赞美。
“诶?是吗?哈哈……”被后辈这么一夸,木兔立马飘得找不到北,挠头傻笑起来。
“是的!尤其是前辈的挥拳,又快又准,威力还特别大!”日向亮着星星眼继续补充。
“小意思啦。”木兔假装客气道。
“不如再坦率一点吧,臭猫头鹰。”本来跟在他们身后的黑尾因为木兔的驻足,眼下也走到了他们身边,不禁吐槽道。
木兔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我也想变得跟前辈一样厉害,可我就完全挥不出那样的拳头来。”日向的声音忽然变弱。
还想跟黑尾吵两嘴的木兔闻言愣了愣,看着日向问:“怎么会?这很好学的。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和影山有一招组合技,需要我配合他的扫腿起跳挥拳,两面夹击解决对手,发挥好的时候没有人能打得过我们!”日向撩起衣袖,伸着胳膊有声有色地比划道。
“哦,听着好酷!”木兔和黑尾异口同声。
“可我总是失误……”日向沮丧地垂下胳膊。
“影山说这招的关键就在于速度要够快,但我却经常跟不上他。而且如果光顾着提高速度的话,我的拳头又会变得很没力量。”
木兔摸了摸下巴说:“这听着可真不是件愉快的事,你可以做一遍那招给我看吗?”
“当然可以。”日向爽快应下,当着木兔的面猛地起跳挥出一拳。
“啊,前辈你看,这次又是力量不够。”落地后,日向苦恼地抓了两把头发。
“我知道啦!”木兔看完,握拳一敲掌心,边说边挥着拳头演示,“光胳膊使劲肯定是打不出重击的,要配合腰部一起用力哦!像这样,唰的一下,再这样,嘭的一下……”
黑尾看得莫名其妙:“你在教点什么啊?”
日向用力点了两下脑袋:“谢谢前辈,我明白了!”
黑尾惊诧:“怎么就明白了啊!”
“黑尾前辈,木兔前辈教日向的招式好帅,你能不能也多教教我这种?”列夫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凑在黑尾耳边问。
“我下星期还要检查你翻墙练得怎么样了。”黑尾先是被人毫无声息的靠近吓得一惊,回神后毫不犹豫地无情拒绝。
“以后想学什么招式都可以再找我哦!”看着悟性极高的日向,木兔高兴至极,欣慰地在人脑袋上揉了两把。
“喔!那木兔前辈不就是我师傅了嘛!”
“哦!是吗!师傅这个称呼听着好帅!”
“师傅!”
“Hey Hey Hey!”木兔激动地把人举起来转了一圈。
不远处,本该在这时和日向一起追着前辈请教的影山竟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互动,抿紧唇缄默不语。
“抱歉,木兔前辈在这方面确实比较大条。”赤苇细心地察觉到了影山的低落情绪,走到人面前说。
“啊,前辈好。”影山先跟赤苇打了声招呼,才偏过头嘴硬地说,“没事的,我不在乎那呆子和谁玩得好。”
赤苇还想再安慰几句,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喊影山的名字:
“影山——”
影山闻声回头,就看见日向扬着灿烂的笑,欢呼着向他跑来:“我知道该怎么配合你了!你放心,有我在,你就是最强的!”
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像是被磅礴大雨浇个遍体后照到了第一束暖阳光辉般。
看着飞奔向自己的人,影山忽然觉得心底有些泛酸,陌生的情绪如同苏打水里的气泡,一股股地往外冒个不停,害他忍不住喉间一滚,勉强才能用正常语调回嘴:“白痴,明明是有我在你才是最强的吧。”
“你确定没事?我再看看。”不远处,虽然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了,但月岛仍是担忧地拉着山口又问。
“阿月我真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山口展开双臂在月岛面前转了一圈,噙着笑回。
月岛将信将疑地“嗯”了声,注视着山口的笑容,蓦地有些失神。
他家发小原来已经没有那么惧怕打架了,甚至打完还能露出这样爽朗的笑容来。
不知不觉间,山口已经成长很多了。
听山口说,他其实并没有在白教嶋田先生的侄子。
那位长相憨厚的便利店老板,从前竟然也是一位实力强劲的不良,有空就会教山口一点打架技巧。
曾经那个被欺负时只会哭鼻子的山口,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或许自己也该更认真一点了……
“诶,你说你一天到晚都阴森森的,不会是因为阳气全被这小不点吸走了吧?”
边思考边走着,月岛忽然被人拉了一把胳膊,回头便看见黑尾指着兴高采烈地和影山嬉闹的日向,一脸调侃地冲他笑。
月岛沉默地望了会日向掌握新技巧后的兴奋神情,忽然答非所问道:“我以后如果有问题的话,也可以向前辈们请教吗?”
“嗯?”黑尾收起笑容愣住了。
“啊?”黑尾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月岛。
“哈?”黑尾见鬼一样从月岛身边蹦开老远。
“当然可以啦。”神经大条如木兔,听到这段对话,接受极快地揽过黑尾,大方地应了下来。
“随时欢迎。”缓过劲的黑尾也笑着点头道。
“对了,赤苇,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过来了吗?”和伙伴打闹完,想起要紧事的木兔屁颠屁颠地凑到赤苇身边问。
“因为木兔前辈忽然开始躲我的事让我非常在意。”
赤苇目光有些冷淡地落在木兔身上,看得木兔不禁打了个寒颤:“调查这件事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所以木兔前辈……”
“我在生气。”
赤苇说完,无视被吓呆了的木兔,在分岔路口丢下句“那前辈我先回去了”,就决绝地独自转身离开。
“诶?”木兔僵硬地望着赤苇透着冷意的背影,想挽留却不敢开口。
“噗。”路过石化的木兔,黑尾没忍住在人身后笑了声。
木兔竟也难得十分大度地没跟他计较,只神色破碎地呢喃道:“老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问我干嘛?”黑尾心想自己和赤苇又不熟,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老惹研磨生气来着,一定很有经验吧。”木兔转头,理直气壮地看着黑尾说。
“去你的,我们那叫情调。”黑尾气急败坏地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报复完后才冷静下来说,“算了,给你指条明路吧。”
“我建议你立马去表白。”
“啊?”木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黑尾却叉着腰笑得意味深长:“要是对你没点意思,赤苇有必要宁愿身处危险,也不想被你远离吗?”
23
周末,马上就要到期末考试了,父母不在家,赤苇就一个人安静地在房间复习功课。
一步入冬天,气温就降得飞快。
屋里空调吹着热气,烘得人有些犯困。写完最后一道题,赤苇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才发现窗外竟不知何时下起了若有似无的小雪。
今年的雪下得真早啊。
赤苇在心里轻轻惊叹了声,不禁拿出手机,想记录下这罕见的一幕。
刚解锁,一条来自木兔的消息蹦进眼里。
头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手指就已经先发制人地点了进去:
【赤苇,今天下雪了诶。】
赤苇眨了眨眼,嘴角微微扬起些笑意,但一想到自己还在生木兔的气,便又垮下脸来矜持地打字回:
【我看到了,木兔前辈。】
木兔那边立马秒回:
【一下雪天上就看不清星星了。】
赤苇读完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
【不下雪也看不见的,因为现在天还没有黑透。】
【不过地上能看到哦!】
【地上怎么会有星星?】
赤苇疑惑地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那赤苇你从窗外往下看看嘛。】
赤苇透过窗玻璃往下瞟了瞟。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惊奇之余,赤苇干脆起身推开窗户直接往外看,立马被入目所见惊得呼吸一滞。
雪下得不大,落不到地上就化得一干二净。
光裸的水泥地上,有数十盏小灯被围成了个巨大的星星。
而木兔就站在星星的中央,仰着脸努力往他家的方向张望。
见他出现在窗口,木兔激动地挥舞了两下手臂,又马不停蹄地低头划拉起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赤苇一时失语,凛冽的寒风灌进屋里,单薄的居家服显然没有御寒能力,但赤苇却意外地感觉不到冷。
铃铃铃……
电话铃声蓦地响起,赤苇慢半拍地按下接通,把手机举到耳边,看见楼下的木兔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那头先是一片静默,半晌后,属于木兔的声音蔫巴又委屈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赤苇,我错了,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赤苇家住在五楼,从这个高度往下看,木兔就只是小小而模糊的一团。
约莫二十米的高空冷风袭袭,裹挟着细小的雪粒扑面而来,直吹得人几乎睁不开双眼,呼出的气也尽数凝成团团白雾。
赤苇就在这样的白雾和飞雪间凝望木兔,沉默良久后,忽然语气平静地说:“木兔前辈,我现在特别想跳下去抱你。”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木兔慌里慌张的呼喊:“等会啊!等会啊!我马上坐电梯上来!”
电话被挂断了,赤苇又看见木兔灵活地跃出“星星”阵,飞快地冲进了楼道。
他缓缓关上窗,在莫名变得十分清晰明显的时钟走针声里,耐心等木兔上来,脑海里莫名飘过了很多回忆。
他想起了他那段落寞孤独的初中生活。
最开始被不良们称为大哥时,赤苇心底其实是有过一阵欢欣的期待的。
不良们多数只是些热血过度的毛头小子,虽然顽皮,却也仗义善良,只有个别极端分子喜欢到处为非作歹,欺凌弱小。
赤苇曾想以领导者的身份改变这些人。
可惜单纯依靠武力压制得来的顺服,从来只是虚有其表,那些不良们表面追随于他,内心其实根本没有真正认可过他。
他在和对方貌合神离的勾心斗角中挣扎了许久,终于精疲力尽,宣告放弃。
他想,也许这些人就是这般本性难移、无药可救,没有谁能做到改变他们。
直到他遇见了木兔。
木兔是天生的领导者。
张扬,自信,有不亚于太阳般的感染力,平等地照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只需要言传身教,就能鼓舞所有人追随他的步伐。
那些赤苇以为绝不可行的事,木兔都能轻松实现。
他像明星又像奇迹,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征服了自己的心跳。
铃铃铃……
又有一阵喧嚣打乱了他飘飞的思绪。
是门铃响了。
赤苇迫不及待地打开门,立马被浑身冒着热气的木兔扑了个满怀。
原来这个笨蛋最后是跑上来的。
因为据他所说,那时电梯停在顶楼,离下到一楼来接他还要好一会,可他实在等不及要见赤苇了。
24
时间总是在人稍有松懈之际飞速流逝。
明明对巷内混战的记忆还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转眼便到了三年生们毕业的日子。
志藤自那次战败之后,便再也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过。
有小道消息传他又从池坂转走,去了一个很远的学校,如今是改过自新,还是重蹈覆辙,大家都不得而知,也无甚兴趣。
眼前于他们这些不良而言,最需要考虑的,还是三年级的大哥们毕业后,该由谁来接手领袖位置的问题。
枭谷不良团目前的主干成员几乎全是三年生,这一走,不知接下来会有多难管理。
木兔和木叶商量了好几天,都没得出满意结果,头疼万分之际,是赤苇主动找到木兔,跟他谈了两件事。
一件是他已经向学生会请辞了风纪委员的职务,另一件是他想接替木兔,担当枭谷不良团的下一任大哥。
自在团内和木兔公开交往关系之后,赤苇陪他们一同解决过不少来挑事的外校不良,他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因此当木兔宣布由赤苇继任大哥时,成员们虽然惊讶,却无人提出异议。
只有木叶事后担忧地询问木兔:“你确实这样没问题?我不是说赤苇不好,但他之前当风纪委员的时候,可记过咱们不少小弟的名字,你不怕他被穿小鞋啊?”
这世上肯定没有人比木兔更担心赤苇,但同样,也没有人比木兔更相信赤苇。
所以面对木叶的忧虑,木兔只全然放心地笑着回:“不用担心,那可是赤苇啊!”
相比而言,乌野的职位交接就轻松很多。
沉稳可靠的缘下毫无悬念地在田中和西谷等人之间脱颖而出,成了乌野的下一任大哥。
只是缘下上任的第一天,就为乌野的未来愁坏了脑袋。
某次开完不良团的每周例会,走得晚的田中和西谷看见缘下独自郁闷地坐在活动室里,忍不住走近关心。
“力,你怎么了?”西谷拍了拍缘下的肩膀。
缘下弓背坐着,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憔悴:“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田中好奇道。
“等我毕业了,乌野不良团该怎么办呢?”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西谷听完,开朗地揽过田中笑道,“有日向他们四个能出什么事嘛!”
“就是啊。”田中也同样乐呵地说。
“问题就在有他们四个身上吧!”缘下焦虑地抓了抓头发,“让谁当下一任大哥,才不会让乌野完蛋呢?”
田中和西谷一下愣住了。
“影山?”片刻后,西谷试探着说。
“不行,他对打架外的事一窍不通。”
“日向?”田中又提议道。
“不行,他不会骂人。”
“月岛?”西谷接着说。
“不行,他只会骂人。”
每被驳回一次,田中和西谷脸上的笑容就会减少一分,渐渐同缘下一样皱起了个苦瓜脸。
“那让山口当好了。”
气氛沉重间,属于月岛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三人惊讶地扭过头,看见月岛站在活动室门口,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水杯,又抬头望向门外。
顺着月岛的目光,三人看到不远处,影山和日向两人又在打闹。
不知这次又是谁的奇思妙想,他们互相抵着对方的脑袋,扎着弓步,在比谁先把另一人推倒。
双双争得面红耳赤之际,站在一旁的山口终于忍无可忍地严肃开口:“快住手啦,受伤了可怎么办?”
前一秒还抵死相搏的两人闻言,竟乖乖同时卸了力道,然后像犯错后被训话的小朋友一般,垂着头面对面站着忏悔。
“要不……再去练一会我们的组合技?”半晌后,日向挠了挠后脖,小声问道。
“嗯。”影山别扭地点点头。
看完此景,月岛笑了笑,回头直视缘下他们,用极为确信的语气说:“他一定能胜任大哥这个位置的。”
音驹那边,尽管黑尾从未公开宣称过,但大家却似乎早就默认了研磨会成为下一任大哥。
临走前的某天,黑尾拉着发小,在校园里反反复复地不知逛了多少圈。
素来讨厌运动的研磨罕见地一句怨言没有,直到黑尾率先停下脚步,注视着他沉声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研磨了然地眨了眨眼。
“研磨,你还记得我当初拉你进不良团的原因吗?”
面对黑尾的提问,研磨眼底多了份不明所以的疑惑:“因为那会我总被人欺负,小黑说加入不良团能让那些人对我多一份忌惮。”
“对,但现在我要收回那时说的话。”黑尾抬手轻轻抚过研磨的脸庞。
“研磨,不是你需要音驹不良团的保护,是音驹不良团需要你的领导。”
操场边,开满樱花的小路上,列夫和夜久也在做着艰难的告别。
“以后就没有夜久前辈在我身后了。”一米九的大高个揪着衣角小声嘟囔道,眼底含着泪花,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夜久眼睫扑闪了下,故作轻松地捶了列夫一掌:“喂,出息点,以后你也是个前辈了,要给后辈们做好榜样啊!”
“音驹的优势就是团队合作,给我好好和新成员磨合。”
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夜久重复着对后辈的叮嘱,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还有……”刚说两个字,夜久就噤声咬了下唇瓣,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有些羞于启齿。
他深知自己不擅长应付小孩的眼泪,每当家中的两个弟弟犯错,只消被那两双泛红的眼湿漉漉地注视上片刻,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抛下原则选择溺爱。
可现在撒娇对象换成了列夫,面对这个只比自己小了两岁,块头还完全碾压自己的后辈,夜久竟也莫名做不到维持理智。
“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他低头掩住满面羞红,声如蚊呐,轻得像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风。
四月樱花正盛,可前辈泛红的耳廓却比缤纷的落樱更加诱人。
列夫没忍住蹲下身去看夜久的脸,然后理所应当地又挨了前辈的一顿揍。
但就算再让时光倒流一百次,再让他多挨凑一百回,列夫也不会后悔自己此刻的选择。
只为了能在脑海中,将这一瞬间的夜久永远封存。
25
那之后又过了好多年,谁也想不到曾经让老师们头疼万分的问题少年木兔,最后会成为全国闻名的超级球星。
拿下世锦赛冠军后,木兔受邀返校做优秀毕业生演讲。
彼时赤苇已与他同居,听闻此事后便也一道回来探望母校。
“说好的保护费呢?再不交把你小子的腿都打折!”
路过操场时,凶狠的叫骂声传入耳里,在往演讲地点赶路的两人顿住,循声看到体育馆的墙根边,有三名不良正围着一位瘦弱男生。
木兔当下眉头皱起,撸起袖管就要上前。
“喂!你们几个在做什么?不想活了吗?”
刚张开的嘴还没发出半个音节,就只能悻悻地闭回去。木兔扭头,发现抢走他台词的,是一位身着白色衬衫的红发少年。
“大……大哥。”三名不良顿时汗如雨下。
“别叫我大哥,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们欺负弱小了?”少年走近他们,一人给了一脚。
“我们最近被校外混混敲诈,实在没钱了,也是迫不得已才……”其中一名不良用快哭出来的语调解释。
“这种事不知道找我,那我这个大哥当着是为了好看的吗?”
伴随着少年的怒骂,三名不良连连道歉着送走了被欺负的瘦弱男生,又恭敬地领着少年去找校外混混算账。
默默目送几人远去后,木兔和赤苇相视一笑,牵着手转身离开了原地。
岁月好似永远不近人情,从不会为谁心软驻足,却又总在意料之外时,献给人一份最温柔的赠礼。
所以无需担心也无需怀念,这个地方有人来又有人走。
不变的东西,会一直不变。
END.
[黑花][架空都市]破镜 1-9END
*看名字就知道,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想想自己没有写过狗血文,于是准备好了一盆狗血往诸君脸上泼去!”的产物。
架空,年龄差前面是35×20,后面是40×25。
【2020/3/10已补完6-9 全文字数共约4W8】
零、
“喂,喂小花,听得到吗?喂喂喂……”
“嗯,听得到,吴邪你别嚷嚷。”解雨臣坐下来,松了松西装扣子,“你又在哪个犄角旮旯野调吗,信号真差……”
“哎我在福建呢,一座几乎被白蚁挖空的土楼里,白蚁挖空了土,顺便挖空了老年博士的4G以及他斑驳的头发和斑驳的内心。”吴邪说,“小花你电脑开了吗?你看看新闻。”
“啊?哦,你拿开放奖...
*看名字就知道,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想想自己没有写过狗血文,于是准备好了一盆狗血往诸君脸上泼去!”的产物。
架空,年龄差前面是35×20,后面是40×25。
【2020/3/10已补完6-9 全文字数共约4W8】
零、
“喂,喂小花,听得到吗?喂喂喂……”
“嗯,听得到,吴邪你别嚷嚷。”解雨臣坐下来,松了松西装扣子,“你又在哪个犄角旮旯野调吗,信号真差……”
“哎我在福建呢,一座几乎被白蚁挖空的土楼里,白蚁挖空了土,顺便挖空了老年博士的4G以及他斑驳的头发和斑驳的内心。”吴邪说,“小花你电脑开了吗?你看看新闻。”
“啊?哦,你拿开放奖了?”
“不是……算了我们先别开玩笑。”吴邪犹豫了一下,“我听说黑瞎子被抓了。”
“抓了?哪个抓。”
“就……你理解的那个呗。”
那边听筒突然安静了,吴邪以为自己信号又断了,只好又喂了半天,心想自己为什么非要读这个古建筑的博士,每天爬高上低的,在2G的边缘反复横跳,还赚不到钱。
“谁陷害他?”半晌,解雨臣突然说。
他个修罗煞星,又有谁敢陷害他呢?
“不知道啊,我朋友圈都炸了……”
“那我怎么没看见?”
“可能屏蔽你了……咳,不是。我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反正……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至于别的你自己决定。”
别回头判了个十年八年的,再见面他可就五十岁了。
解雨臣不知道后面吴邪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的电话。网上新闻不用找,一打开就是头条:“近日,我市一商业广场发生火灾……共计4人死亡,13人受伤。根据初步调查,火灾发生原因疑为相关人员擅改消防设施规划……目前涉事4人已以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被调查。”
短短几句话,解雨臣看了好几遍。一时间胃里翻江倒海,居然有点想吐。拿出手机搜索黑瞎子的微信,11位手机号从脑海输入指尖再流入通讯录,出来的只有一条横线。想了想,好像是自己删的他。
他们分开已经快三年了,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本公司伟大领袖解董今天也在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的路上努力着,起的比杨白劳还早所以又没吃早饭,真要吐估计只能吐点胆汁。
他深呼吸了几下,想给秘书打电话,拿出手机,居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她的电话;他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不知道自己站起来是想去哪。
几分钟后,一大早刚到公司就开始吃瓜的同事们便看到他们英明神武20岁接班公司如今才25岁便力挽狂澜家财万贯年少有为幽默多金的三环内著名钻石王老五解董哐一声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神情莫名,把秘书小姐大惊吓得直接站了起来:“老板,有何吩咐。”
她觉得老板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和他一贯笑面虎的人设不符,让她害怕。
“把我们公司法务叫过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够,“还有合作的那个律所,叫他们今天就派人来,派最好的人和团队。立刻,现在,马上。”
一、
五年前。
“齐齐,你来啦!”
小前台给他调了一杯酒,窃窃私语:“今天表演什么呀?打鼓还是电子琴?”
“弹贝斯吧,”黑瞎子喝了一大口,“画了十几天图了,累死我了,再打鼓要加钱了。”
“矮油,你都多久没在我们这打鼓了,生意都没原来好啦~”小前台是个黄发男生,戴着个耳钉,说话黏黏腻腻的。
这尊财神是老板的朋友,来他们酒吧主要不是为了打工,就是自己家里隔音不好打架子鼓扰民,出来找个酒吧打,顺便赚点车费再骗点酒喝。由于不好意思麻烦老板,选择自己成为老板,即酒吧的合伙人之一。
“恶不恶心?”黑瞎子笑了,“你再这么跟我说话我让你老板把你给开了。”
小前台撇撇嘴:“讨厌,想什么呢,我喜欢的才不是你这个型,哎你看。”他使使眼色,让黑瞎子看看角落里一个穿粉红衬衫的男生,“人家喜欢那种气质型的啦~看起来比较温柔滴,你太流氓了嘛,嘿嘿。人家总有点怕怕。”
他没发现黑瞎子没有像一如既往那样跟他开玩笑,而是眼光沉了沉。
小前台还在自顾自说:“来了好几天了,可是你前几天没来。嗨呀,好多人搭讪,他也不理,就是一个人玩手机。”
“不好意思。”黑瞎子站起来,“找我的。”
小前台听了差点被自己骚到的口水呛死。
“他那桌我请了。”黑瞎子耸耸肩,“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明天起他可能不会来了。”
解雨臣其实在这边看了很久。
他守株待兔都快守得没耐心了,居然真给他等来了。他一进来,就看到黑瞎子背对着他和前台说话,说了什么听不清,就看着黑瞎子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还给他面前摆了一块蛋糕,草莓味的。
“小小年纪天天喝酒?”他说。
“不要你管。”小年纪嘴巴倒很横,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
“多大了?”
“二十一。”虚岁。
黑瞎子刚想这次倒没骗人,就听到他下一句,“在念大三。”
行吧,还是骗人了。他想。
“大哥哥。”他小声说,食指弯了弯,“你是那个吗。”
黑瞎子居然还认真思索了一下,就听到他说:“我在这看你好久了,我觉得你打鼓特别帅。”
“哦。”黑瞎子笑了,“然后呢,你是不是想约我,然后给我拍裸照威胁我。”
解雨臣眉头皱了皱。
“……或者趁我去洗澡偷我移动硬盘,那样不太现实,你应该先了解一下,我来酒吧兼职不带工作上的事。”
解雨臣坐直了身体,明白自己完败了。
“你还太嫩了,小花爷。”黑瞎子笑着说,“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其实这个圈子里很少有人不知道你们解家,也很少有人不认识你这张脸。”
这圈子里好看的富二代很多,好看但年纪轻轻就全家死光自己当老板又好看的富二代就不多了,小花爷是个风云人物,很少有圈里人没听过他的八卦。
“哦。”解雨臣有点失望,冷漠地喝了口酒,“我倒也没想那么做,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龌龊,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会干的。”
“嗯。”黑瞎子意味深长地说,“那看来你是真的觉得我帅,所以要约我。”
……虽然他笑得故作谄媚没有也没有太油腻,解雨臣还是觉得自己快吐了。
“你们公司找我画图。”黑瞎子说,“然后我说我要考虑考虑。”
“然后你就考虑到了现在,我没办法,我可以等你,招标不等我。这个案子只有你能做了。”
“你四伯陈皮阿四,现在还是我的投资人。”黑瞎子也不看他,“你应该知道你找我就会让我很难办。”
“我可以出双倍。”解雨臣说,虽然有点贵,他还出得起。
“你不是只找我做这一个案子,你是在逼我站队。”
“对啊。”解雨臣挑衅地说,“那你站不站。”
“不。”黑瞎子摇了摇手指,“你们这些家族企业纷争,我实在不想参与。我就是个打工仔。”
“待遇比你现在好很多。”
“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业余时间还能来玩玩音乐。”
解雨臣觉得气得要死,虽然人家不站他也是正常的,可是这个人说话好像就是有把他气死的能力。
“把蛋糕吃了吧,空腹喝酒不好。”黑瞎子说,表面上是挽留,实际上是送客,“我今天弹贝斯,你想看的话可以留下。”
“不想看你弹贝斯。”解雨臣可能是被拒绝了气不顺,所以非要杠一下,“你能打鼓吗?我见过一次。”挺帅的。
“行。”黑瞎子从高转椅上跳下来,“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当老板吗,我们打工的下班了就可以开心打鼓,你们当老板的下班了还得在这钓鱼。”
黑瞎子打起架子鼓挺帅的,他得承认。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商业利益上的事,他应该也挺喜欢来这个酒吧看他打鼓。打起来一点也不像个三十五岁的中年人,意气风发,看不出年龄。中年人他见得很多,被房贷和赡养抚养压得喘不过气,黑瞎子是自由的。这也是他想占有他的原因——谁不想让一个天才建筑设计师给自己打工呢,何况他价格还很公道。
可是黑瞎子不接他的橄榄枝,气得他牙痒痒。
他以后可能还是会来这里喝酒的,离公司很近很近,不用耽误时间。解雨臣准备买单,小前台却跑来告诉他单已经被黑瞎子买过了,还扭捏地问他能不能留个微信。
解雨臣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故作忧郁地看了一眼黑瞎子:“我下次是想来,可是他不让我来。”
一瞬间,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个为情所伤的痴情浪子,把黑瞎子塑造成一个负心汉。眼波流转地看了一眼他,在小前台目瞪口呆的眼神里转身走了。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给你使点小绊子。
大惊失色的小前台目送着他的梦中情1走远。回头看看黑瞎子又看看门口刚刚走掉的粉衬衫,震惊地想他俩到底谁在上面!?
表演完了,小前台照例给他端来一盘炒饭,里面有肉丝和青椒,开始八卦:“刚刚那个帅哥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能什么关系?”黑瞎子笑了,“你以为是什么。”
“你是不是上了人家然后翻脸不认账?”小前台期期艾艾地说,“是不是人啊,你比人家大了十几岁吧,都可以当他叔了……”
黑瞎子差点一口炒饭喷出来:“他跟你说的?”
“不是啊,人家到最后还维护着你啊!都是我自己猜到的!”
他妈的,黑瞎子几乎吐血。
黑瞎子早就听说过解雨臣,就算不是他本人,也听过解家——几个人凑一起熬夜画图实在无聊,可不就得靠聊八卦提神。
听说过他八岁死了爷爷,就被送到国外念书,刚念到二十,又死了监护人大伯,被接回来当老板,中间死了父母,家里还只有他一根嫡系独苗苗。说的时候,多少带了点同情,仿佛这么好看又聪明的人,偏偏克全家,天煞孤星——对,好看,说到这里,八卦主导者就翻出手机里保存的他的照片在众人之间传阅:你看,是不是挺好看的。
他就这么认识的,照片上的人长了一副桃花眼,若有若无地看着镜头微笑。背景似乎是解家的酒会,彼时他还是众星捧月的接班人,穿着一件粉衬衫,披着黑色西装,手里端着一杯香槟。身后各怀鬼胎的人络绎不绝,却似乎都不放在心上,眼中只有这一杯酒。
“长得可真好看,不知道他国外的文凭有没有拿到呢?在国外哪个学校的,是常春藤吗?”大家又开始发散跑偏。
好看吗?是挺好看的。后面通过公司找他抛橄榄枝,他也挺惊讶,至于他居然能跑来酒吧找他就更惊讶了。怎么做到的呢?他基本没和别人说过。
他们第二次见面就是完全的商业场合了,还是找黑瞎子给他画图,不过不劳解董尊驾了,对接的都是普通员工。解家有块地荒了好几年了,差不多每一年派个挖掘机过去挖挖土,打打地基,打到下个屁大点毛毛雨,就借口天气不好无法施工了而接着荒着——超过两年了政府要收回嘛。荒着也是没办法,那地不知道怎么买的,商业用地,都买到四环外去了,本来听到风声是要建地铁,结果几年后,地铁口开在了三站公交站的另一家购物中心底下。解家那块地孤零零的,公交车都没几趟。真运营了还不赔死?
那也不是设计单位的事,黑瞎子心想,建在火星上他也有钱赚。解家信誉好,人大方,他更没什么躲着他的必要。
“我们老板说,外观不用多好看,功能要齐全。”跟他对接签合同的小姑娘跟他闲聊,笑着说,“我就说,外观不好看,还请你们干嘛,浪费您天赋……”
“解董这不是说我中看不中用么。”黑瞎子随口玩笑。
“我可没那么说。”身后一个声音似笑非笑地说。
“哎,解董好!”小姑娘赶紧表忠心,用合同遮住害羞而通红的脸。
这下有点尴尬了,好在黑瞎子脸皮厚,不尴尬,也笑得一口白牙和金主大佬打招呼。
“真中不中用不还得用了才知道?我也没用过呀。”解雨臣无辜摊手。
哟,黑瞎子心里想:被一个小了十几岁的小屁孩调戏了。
“嘿嘿嘿,我去盖章……你们慢慢聊。”
小姑娘抱着合同红着脸跑了,解雨臣问他:“准备走了?要不要下去喝杯咖啡。”
“行。”他一笑,“您先请。”
解雨臣看着他,今天为了见甲方,穿了一身西装,看起来挺打眼。和那天在台上穿的皮衣皮裤一点不一样,像一个天赋英才的正经人了。两个人喝着咖啡聊着天,聊聊从前各自留学时那种奢侈的生活:比如星巴克点一杯倒一杯。顺便知道了解董在美国已经完成了学业,请黑瞎子工作室里他的迷妹放心。
什么都聊,就是绝口不提他俩曾经在酒吧见过一面的事儿。
“今天聊天很开心,希望你的设计很中用。”结束的时候,解雨臣伸出了手跟他握手。
“那必须让您满意。”黑瞎子笑得意味深长。
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解雨臣想。
好像并不图钱,也不图名利。他做一切都是为了享受,去酒吧打鼓也好,工作也好,生活也罢……并没有什么是可以为难他的,世间万物尽成一捧水供他如鱼。礼貌地拒绝,对所有人都友好客气而疏离——没有软肋,柔软到无坚不摧……就是这种人才容易让人生气。
他挂上梯,上了许久没上的FB。解雨臣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需要社交的人,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同学,他每次一放暑假就把人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但是他不想社交,别人还挺乐意和他社交,一上FB,各种新消息就亮了起来。
“解,好久没听过你的消息,最近好吗?”
回国三四个月了,堆积了一大堆新消息,其中一整长串的最新消息,都来自他以前的法国室友:
“解!你不会死了吧!”最新一条。
解雨臣回了个emoji白眼。
他这个室友是个炮王,三天两头带不同人回家,有男有女。解雨臣还记得刚上大学住进去的时候,他和这个室友并没有过多交际。直到期中考试他熬了个大夜复习,早上去厨房煮咖啡,困得迷迷瞪瞪地看到他室友带着两女一男四个人一脸幸福地邀请他共进早餐,还都没穿上衣,吓得他差点把咖啡壶打了。
PY交多了,难免遇到鬼。他俩熟起来是因为后来三个PY轮流来他们家哭哭啼啼,解雨臣觉得烦,抄起自己的双立人菜刀往门边墙上一砍留了个几厘米深的刀口,吓得室友再也没敢带人回来过,还非要追在他屁股后面认他做大哥学习中国功夫。
“你总算回复了,想你哦,在中国怎么样?有没有钓到帅哥[emoji害羞]”
解雨臣又不理他了,室友循循善诱:“有没有物色上的?是你好的那口不?”
“有一个。”
“[emoji惊恐]我帅气的中国室友芳心另许了。”
“本来也没许过你。”
“我知道嘛,那你跟那个人玩腻了能不能让给我,我还没试过中国的[emoji害羞]”
“GUN”
法国室友不说话了,解雨臣跟他说过这个中国词,意思是让他去死。
解雨臣又回了几个消息,他学业修完了,毕业证还没拿到,毕业典礼统一在明年年底正常毕业的时间。别人都会带着父母家人,他没有。全部回完,他的法国室友又来骚扰他:
“你下手了没?进度多少了。”
“10%”
“这可不行呀!解,你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这什么鬼词,没见过,解雨臣还复制进谷歌翻译里查了一下,无语。
“有没有照片看看[emoji爱心脸]”
“有也不给你。”
他关掉FB,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又翻出两份PDF,是黑瞎子和他的工作室的简历,上面有他的照片。
独立建筑设计工作室,但是背后是陈皮阿四公司投资的。如果说得暧昧点,陈皮阿四对他应该是有知遇之恩——但是听说,即使这样都没让黑瞎子对他忠心耿耿,完全被收于他的麾下。好在陈皮阿四也不是那么强独占欲和执着的人,黑瞎子让他安心地赚到了不少钱,他也就十分满意了,别的他压根不关心。
可是解雨臣又不一样,他想做大做最强,如同国王想要最好的军师最强的将军。他想让这个人给他干活,想得不行。黑瞎子越不想干越想让他干。可能征服强者和天才,是资本家乃至全人类的天性。
解雨臣想了想,关掉电脑,打了几个电话。
黑瞎子没想到后面还能看见解雨臣来这里喝酒。
他喝得不多,每次只点一小杯,喝完就不要了。有时候带点工作来做,有时候一个人玩手机。大部分情况下不和黑瞎子说话,偶尔真遇上了也不回避,依旧露出那种饶有兴趣又胸有成竹的表情。有时候看他,有时候不看他,总坐同一个位置。隔三差五地来——仿佛真的只是把黑瞎子当个站台的歌手,红花绿叶的陪衬。
小前台每次依旧八卦:“哟,您又来啦?”然后对着黑瞎子挤眉弄眼一阵。
解雨臣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一眼黑瞎子,巩固黑瞎子负心汉的人设。
小前台对黑瞎子很了解,也知道他好哪口。在他的理解里,黑瞎子是那种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人——牵扯太多,自然麻烦,断不开。所以在解雨臣这只兔子还不是那么窝边草的时候,黑瞎子持续没下手,不免让他们怀疑他们是有一段余情未了。
“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得那样。”黑瞎子给他解释。
“那是哪样?”他抖动着头上的黄毛,竖起一对招风耳。
“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你拉倒吧!”小前台怒斥,“什么我都信,就是这个不信!”
他就去问这个粉衬衫的小帅哥,总觉得他一身忧郁而乐观的杀气,和他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你真是每次来听我们老齐搞音乐的?”
想了想又补充:“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听,我觉得挺一般的,我就爱听听抖音神曲,偶尔点播一下他还老嫌弃……”
“不是啊。”他勾起唇,笑得眼波流转,“觉得你们这里跟我投缘呗,所以喜欢来。”
黑瞎子在台上无意中瞥了一眼,看着他在台下投来的一眼,台上的光芒全都黯然失色,一瞬间惊心动魄。下一秒,他眼里那些危机四伏的深情又消失了,显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无聊。
差点栽。黑瞎子心想——这个解雨臣可真是个危险的人。
二、
周一上午十点,初步设计汇报。
解雨臣交叉双手,伸着长腿看黑瞎子给他作报告。看着他按照他的规定穿西装,脖子上还挂着个解家公司访客证的小牌牌。
有钱就是好,哪怕是个天才也得给他做活;但是还不够好,因为他还不止给他做活。
“做得很不错。”解雨臣客气又真诚地说,“连我都期待最后的成果了。”
“谢谢解董抬举。”黑瞎子也客气又真诚,“衷心祝愿我们能一起赚大钱。”
解雨臣想他话是不是反着说的——全世界都在嘲讽他拿着一块注定是烂尾楼的地要动工了。但是看他墨镜下的脸实在感天动地发自肺腑,感觉自己都要相信了。
甲方虽然客气,但甲方就是甲方,乙方血崩和脱发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甲方是无辜的——这位解甲方轻描淡写提出一个小意见,让黑瞎子天天加班到凌晨。
心累哦,钱难赚S难吃哦。
工作室的小姑娘们对解董的滤镜全没了,任他的脸有多好看,现在上面也被烙印上了四个大字“残忍甲方”,快走开快走开。
但是解雨臣似乎深谙资本家之道,打个棒给个甜枣——加班太晚,他热心地送上宵夜;周末晚上,秘书主动提出打车可以报销,交发票就行;为了让他们不用每次来公司都登记,还特地给每个人发了临时卡,享受员工待遇,可以无限使用休息室和食堂;给他们留着的讨论室随时是空置可使用的,WiFi流畅,温度舒适,有笔有纸有打印机,小食饮料随时奉上。
他对民心似乎就有着天生的把控力,到位又不讨好,温柔而不逾距。骂着骂着,大家不骂了,仿佛被洗脑了这都是为了项目更加精益求精,充满了冲劲。
黑瞎子对此倒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全天下甲方都是一样的——都致力于将强〇乙方的审美为奋斗的终身目标。
黑瞎子知道他们后来会经常遇见,以资本家剥削穷苦外包的方式。只是没想过会是这种:他加班到凌晨,在解家大楼地下停车场看到一件粉衬衫,远远地一边抠手机一边找自己的车。
这可有点危险,黑瞎子在后面慢慢地开着车……而且他还挡了路,这位小解老板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手机重度生存依赖症,当代年轻人的通病。
能入迷成这样,跟谁聊天呢,女朋友?
还是男朋友?
解雨臣似乎一点也不急着回家,按手机按着按着还能停下脚步,似乎也不急着去找自己的车。当黑瞎子正在思考要不要按下喇叭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解雨臣这么做的原因——
他被人跟踪了。
比较远的地方,一辆一直停在黑暗中的面包车让他觉得可疑。那是个天然蹲守的好位置,视野开阔又不易发现。
一辆面包车,却四周贴满了最高级的防偷窥膜,为什么?
解雨臣却装作毫不知情地模样又绕了一圈,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找不到自己的车了,正在惆怅。黑瞎子不再等了,开着车上前,按了一下喇叭。
“解董。”他摇下车窗,热情地大喊,“这么晚还在加班啊!”
“啊,可不是。”解雨臣停下脚步,笑眯眯地说,“钱不好赚啊。”
“不要人来接吗?”
“孤家寡人哦。”
“那要不要来我家休息休息?”黑瞎子暧昧地说,“工作太辛苦可也不好啊。”
解雨臣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想把这个人拖下水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走吧。”黑瞎子做好了开车的架势,“我可准备好了。”
噢,那他是自愿的,解雨臣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车缓缓驶出停车场,下一个红绿灯时,黑瞎子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面包车的身影。
“什么人?”他不动声色地问。
“啊,鬼知道。”解雨臣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窗外,听着车里的轻音乐,“你这又是何必呢?”
“啊,鬼知道。”黑瞎子学着他的话,“路见不平一声吼?学习雷锋好榜样?”
路上的车和人越来越少了,黑瞎子却一直在市中心兜圈。解雨臣打了个哈欠:“你要兜到明天早上的话可以先和我打个招呼吗?我好先睡一觉。不然总觉得自顾自睡了很没有礼貌。”
“我在这边开夜车,你在那边睡?那样对出力的才不太礼貌吧。”黑瞎子一语双关地说。
“要报警吗?”黑瞎子问。
“我心里有数。”解雨臣说。
他们就不必再说了,现在如果报警,抓到的也就只是几个背锅的小混混,说看他有钱开豪车想绑架个土豪搞点钱花花,捅不出背后的人,没啥用,只会打草惊蛇。解雨臣只能吊着,等对方再露线索和马脚。
“那去我家吧。”黑瞎子开大马力,但凡这伙人有点智商,解雨臣家那边就应该也埋伏了人,他家里不安全。
到时候两拨人接应上,就再也无法脱身了。
“会打架吗?”解雨臣突然问。
“一般吧。”黑瞎子谦虚地说,路上已经完全没人了,只剩他们的车和那辆面包车。黑瞎子突然提速,面包车开始为了不露馅,一直车速很慢,他们的车突然提速它追不上。
黑瞎子瞥了一眼解雨臣系好的安全带:“后座有个靠枕,你拿一下。”
解雨臣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到后座上真有个抱枕,他伸长手够过来,还没来得及疑惑,黑瞎子就把这个抱枕按到他脑袋上,然后突然掉转车头,把车直接撞上面包车的车门。
砰的一声撞击声,安全气囊弹出,解雨臣毫发无伤——原来这个抱枕是为了以防万一,护他的头和脸的。面包车上的人因为门被损坏措手不及,一时无法下车。
黑瞎子解开安全带,还没来得及示意解雨臣,只看见解雨臣早就出去了,一只脚踹了面包车门,另一只手扶着车的后视镜,几秒就翻身上了面包车顶,胳膊肘从上而下,重重对准那个想从驾驶室车门里出来的人的太阳穴。
不要命了?黑瞎子却吹了声口哨:虽然不要命,动作倒挺帅。
“干什么?”解雨臣听到他的口哨声,“二打七,怕什么,打啊。”
“哪里来的二?”黑瞎子还在跟他开玩笑,“我们老年人不像你气血方刚的,我可还十分怕死。”
解雨臣一边聊着天一边也没耽误打架:“好的大叔,那看戏要收门票,您这VIP座位2000不亏吧?”
“有转播权吗?我想发个快手抖音。”
“不可以的哦亲,独家转播权二十万哦。”
黑瞎子一边笑着一边下了车,拉开后备箱,拿出一个长条形的东西。
解雨臣余光一瞥,愣住了:因为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是包好的建筑图纸,他要用这个打架?
下一秒,黑瞎子三下五除二剥开上面的包装——里面不是图纸,居然是一根钢管。
他把钢管扔给他,自己又拿了一根:“要是闹出事了,解董可得给我请个好律师。”
“那没问题。”解雨臣微微一笑,揍飞了冲上来的另一个人。
小杂碎。
“还是让他们跑了。”解雨臣说了一声该死,他的西装被划烂了,手臂一道伤口还在流血。
不过也没办法,他现在就算把他们拦住,逼问也问不出什么。
“原来当富二代还有这种风险。”黑瞎子说着把那根钢管丢回了后备箱里,合上后备箱,钢管已经有点弯了,“我是不是该说句幸好我不是富二代。”
“你真不是?”解雨臣笑了。
黑瞎子关上后备箱后就一直双手插兜看着他,似乎在暗示解雨臣坐在自己车前盖上的行为会对自己的后续驾驶产生困扰。天色已晚,中年人要回屋睡觉了。
“他们跟了我好几天了。”解雨臣说,似乎心有余悸,“我今天就觉得有点不对,所以没有开,翻遍了通讯录,也不知道哪个人值得信任。”
他在地下停车场拿着手机一圈一圈兜圈子的时候,把自己的通讯里也翻了一圈又一圈,可惜一无所获。
“我送你回家?”黑瞎子还认真想了一下,“滴滴夜间要贵一点吧,收你三倍行不行。还是说,你连你自己的家也不敢回?”
“我家里有眼线。”解雨臣无辜地说,“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今天受了伤,会做不好的事。”
“有眼线你还敢住?”
解雨臣摊了摊手,黑瞎子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每次他下班不是在公司呆着就是去酒吧坐着了。那么多天他喝着不合时宜的酒在台下看他,是为了逃避那个空落落又危机四伏的家。
“那我送你去酒店。”
“那我这个胳膊就这样了吗?”解雨臣在他面前挥挥它,还在滴血,“很疼哦齐叔叔。”
一滴血从他胳膊上滑下,浸透了衬衫袖口,滴在了地上。
“上车吧。”黑瞎子叹了口气,坐上驾驶室,“先去我那给你包扎一下。”
城市副中心商住两用的loft,落地窗,向南房采光很好。但是商水商电不合算,他应该是以前用来当工作室的,别的地方还有房子。解雨臣暗自观察偷偷评价。
“喝点什么?”黑瞎子在吧台桌边上找杯子,因为没来过客人,这套杯子从他搬进来就一直落灰,有点难洗。
“咖啡。”
“只有速溶的,行吗?”
“行。”
他以为黑瞎子会说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没想到他真的拿出了一罐速溶咖啡,又从冰箱里开了盒牛奶,倒出来放进微波炉里转了转。
叮一声,牛奶加热好了——黑瞎子拿出个一点点大的咖啡勺,挑出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点咖啡粉,倒进去搅了搅。
“喏。”他一本正经地介绍,“奶咖。”
什么奶咖,解雨臣喝了一口,半点咖啡味都没有,这就是一杯加了几粒速溶咖啡的热牛奶。
他看着黑瞎子拿出个医药箱,端详着他的手臂:“伤口有点深,一会儿处理可能会有点疼。”
“没关系。”
“你衣服脏了。”黑瞎子陈述事实,“要换一件吗?”
他衣服上有血迹,身上也有,还因为在地上滚过有点脏。
“想换。”解雨臣说,“不过想先洗个澡,实在太脏了。”
行吧。黑瞎子站起来,给他找了件自己骑摩托用的雨披,剪下来一块给他绑在胳膊上:“那先洗吧,水是热的。”
“有干净衣服换吗?”解雨臣眨眨眼。
“有。洗完上一下药,早点休息。”
他说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是有点冲动了。他的家里从来没带过外人留宿,没有多的新牙刷,更没有多的新睡衣。好在解雨臣似乎也不挑,有地方洗澡睡觉就挺开心。很快就响起了水声,还有他开心地哼歌。
……小屁孩。
黑瞎子摇摇头,去卧室找了以前参加马拉松活动多给的一件新广告衫,出差时会议主办方发的一套洗漱用品,自己之前为了临时出差买的一次性内裤,总算给他凑齐一套装备放在门口。正准备走,却感觉不对劲:水声似乎停了。
他不会偷偷在里面哭鼻子吧?黑瞎子好笑地想。不过算了,他不会多问。可等他再次转身,却听到浴室里有个声音小声地说:“喂?”
他知道他在外面。
黑瞎子装没听见,解雨臣胆子又大了点:“没有热水啦。”
“怎么会。”黑瞎子笑着说,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真的啊。”解雨臣理直气壮地说,“我难道还能骗你。”
“那可说不准吧。”黑瞎子说,“你第一次见面就骗我说你在读大三。”
“我本来就在读大三啊,我还没有拿到毕业证呢。”
黑瞎子犹豫了一下,觉得假如是真的,让客人洗冷水澡毕竟不太好。他还在思考要不要进来,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他感觉解雨臣把自己拉了进去,浴室的地上都是水,脚下一滑,他被拽进了浴缸里,衣服迅速湿透了,黏在身上。
浴室一片雾蒙蒙,迅速让他看不清了。他感觉解雨臣翻身坐在了他身上,水很热,他们挨在一起的呼吸也很滚烫。
“你今天救了我。”他小声说,“我很感谢你。”
“那你也不必以身相许。”黑瞎子说着,为当代青少年的讨好型人格担忧。心想是不是他从小寄人篱下,习惯看别人眼色行事,家长没有进行正确的价值观引导,所以养成了这种坏习惯。
还是说,其实他一开始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想约自己?
那他是不是该为自己宝刀未老魅力不减当年而庆幸。
“也不是。”解雨臣说,“我就有点害怕。”
“你这样下去该害怕的难道不是我?”黑瞎子笑着说,心想这小孩现在是什么毛病,雏鸟情节还是吊桥反应?他抬起手,却被解雨臣迅速抓住了,他感觉小孩的掌心滚烫。有什么休憩已久的念想往下冲,蠢蠢欲动。
眼睛适应了水气,也适应了黑暗。他能看见他干净的身体,圆润的肩头还是湿的。
“你看。”解雨臣毫不留情地拆穿,“你有反应。”
黑瞎子本来有一百句或假正经或真正经的俏皮话可以怼回去,却突然哑口无言,觉得自己有些口渴,嘴里泛起酸涩。明明自己应该是年长者和上位者,却被牵着鼻子走,这让他有点好笑,感觉自己老马失前蹄。
“我们做个交易吧。”解雨臣垂下睫毛看他,“你保我两年,行吗?我给你我手上30%的股份。两年就行,后面我自己能过好。”
“很诱人。”黑瞎子诚实地说,“但是我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
如果解雨臣现在信誓旦旦跟他说一句“我喜欢你所以想跟你好”,他早立马就把他推开了。可是他说的不是,是交易。那很好,没有感情瓜葛,不过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却很可能有身体瓜葛,而身体是本金还是利息,这就太难算了。他付出了多少工作量,尚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但是付出了多少工作之外的东西,是无法计算的。这东西又没有KPI。
这太不实际,对他来说太不划算。所以他这些年没有过长期伴侣,他不需要软肋,也不奢求铠甲。
“你不要钱,那你要不要我?”
不知道谁把水龙头撞开了,涓涓热水流淌了出来,从毛孔渗入骨骼,血液快速流动,体温迅速升高。
黑瞎子心里却想,小骗子,果然又骗我。
“你认真的?”
“嗯啊。”解雨臣狡黠一笑,不怀好意地打量他,手从他胸口往下移:“对我来说也不亏。”
“但是我亏了。”黑瞎子说,“我后悔收留你了,小九爷。”
“那我得想点办法让你不后悔。”解雨臣贴上来,自己的皮肤在另一个人浸透的面料上不舒服,就只能把它除去了。
中年失足。
一失足成千古恨。
未来起码两年被套牢了。
黑瞎子想是不是自己空窗太久,所以一个失神,栽了,失神惨变失身——但是刚刚感觉太好,好到好像自己说自己惨也不太实际,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纾解过了,干柴烈火,他招架不住。
黑瞎子心里倒是没有特别后悔,自己不是个擅长后悔的人。做交易哪怕只是肉〇交易,对他来说也不吃亏。解雨臣那以后就半晕半睡在床上昏过去了,看起来虽然年轻,身体却不好。即使在梦中,也一直拧着眉头,而且估计是要发烧了。
他伸手去摸了一下解雨臣的额头,然后就移不开了。完蛋,这个人有魔力,他食髓知味了。
这下栽大了。
三、
黑瞎子在几天后来找解雨臣,长驱直入,毫不客气——和那天晚上另一个场合里的他一样。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还有解雨臣的小助理,急的汗都快出来了:“不行,先生,你没有预约,不能直接进去,喂——”
解雨臣刚回公司的时候,手上没有半点实权,第一个助理是早就安插好的眼线,一个个不高的中年男人。解雨臣直接送他去当监事挂了个闲职,强行以他老婆早产的名义安排他放了一个半月长假,然后从一批应届大学生里选了一个。背景清白就行,其它都能教。这个小助理虽然嘴不甜手也笨,对他倒一直忠心。
“哎——”黑瞎子贱兮兮地转过身,“你们老板是不是没跟你说我以后可以随便进。”
“没有啊!”她一脸懵逼,“老板说谁进来都得预约啊!”
“那他现在和你说了。”黑瞎子转过身,露出解雨臣有点头疼的脸。小助理莫名其妙:“老板……”
“对,我现在说了。”解雨臣在他身后对助理说,又转向黑瞎子,“不过进大楼还是不要太大张旗鼓,你可以偷偷的。”
“进你办公室可以大张旗鼓?”
“算是。”
“想做什么都行?”
“那不是。”
什么?什么鬼?哦……看起来没她事了,小助理晕晕乎乎地出去了,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解雨臣斜靠在老板椅上:“找我什么事?”
“两件事。”黑瞎子往他桌上丢了个U盘,丢了个黑布包,“见面礼。”
解雨臣先接过U盘,黑瞎子说:“跟踪你的那个面包车是套牌车,后来这辆车直接被弃了,丢在省道边上的一个村庄里。村民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把车拿去运白菜到县城去卖,所以别的细节都被白菜梗吞了……我找到了其中三个人,这是他们后续的行踪。剩下的你自己查吧。”
“厉害。”解雨臣没想到结局是这样,“你的业余爱好是做兼职侦探吗?”
“或许吧。”黑瞎子说,“这个可以只为你做,但是画图不可以。”
“为什么?”解雨臣皱皱眉头。
黑瞎子不说话,只是笑。看着解雨臣又拿起另一个黑布包,长条形,扁扁的,摸在手里有分量:“这又是什么,可以现在拆么。”
“你拆。”
他掀开黑布条,只露出一个小角,寒光乍现,那里面是一把匕首,很小巧,方便随身携带。
“这个很贵吧。”解雨臣笑了,“你哪里弄来的,这不是管制刀具吗?”
“有认识的朋友做这个。”黑瞎子说,“别的你别管,学过用刀吗?”
“我会用枪。”解雨臣把玩着那把匕首,还胆大地用指尖去试它的锋利度,“你能给我搞把枪吗?”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过对你这种森林里的小鹿来说,监狱里可能还安全点。”
解雨臣感觉自己被嘲讽了,也不恼,只说:“我没想到你会做这些,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赚点钱,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活下去,这个我已经学过了。”
“你想我帮你赚钱,总要先学会保护你自己。我不给羽翼还没丰满的小孩子赚钱,不合算。等于给大人做嫁衣,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去给大人挣钱?”黑瞎子站起身,“别的你自己想想,想好了再来找我。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床上说的话可不算数。”
“你想好了吗?我可能会讹上你。”
“你不会。”黑瞎子摆摆手,“讹上我你可就要靠我过活了,你不会愿意的。”
“怎么算靠你过活。”解雨臣站起来,绕道他面前,靠在门口,“你要垂帘听政吗。”
“我很凶的。”黑瞎子做出一个很凶的表情,“你要是不想尝试多一个三餐都要管你的家长的话,最好不要试。”
“挺好的啊。”解雨臣居然还真的想了想,“以前还真没人管过我的三餐。”
“可我不想管,麻烦。”黑瞎子拉开门,不等解雨臣回答和道别,大摇大摆走出了他的那间大办公室。小助理一直躲在门边,看到他出来赶紧紧张地跟着他,给他按电梯,还多给他塞了一张专属门禁卡:全楼随便进,无限时效,超高权限,和其它乙方只能开一两个门的临时卡不一样。
老板的事她不会问,但是她总是觉得有些害怕。这个人看起来笑嘻嘻的,却跟个笑面阎王一样,让她忍不住想报警。
解雨臣等黑瞎子消失不见,才把匕首拿起来。他的确学过用刀,但是现在已经不用了,宁愿用防狼喷雾,见血的感觉让他不好受,仿佛从文明社会一下被拉回了深渊,摆脱不了活在泥淖里的命运。
他把黑布条全部解开,精致小巧的匕首就露了出来。不得不说,这东西真的十分好看,哪怕以后真的用不上了,放在办公桌上当个摆件也不错。而他端详半天,才发现刀柄尾端有个“解”字。
这是爷爷有过的东西。
可能是他的收藏,甚至是他用过的东西也说不定。那一定很贵,也很难找。
他一时百感交集,明白了黑瞎子的暗示:只画几张图算个屁?那谁都能做。要帮他就要帮他把解家的东西都夺回来,挨个还到他手上。这只是第一件。
解雨臣看了它半天,把它塞到了后腰里一个隐蔽但又顺手的位置,站起来用西装下摆遮住。拿出手机,给黑瞎子发了两条消息。
“合作愉快。”
“谢谢。”
黑瞎子下了楼,两条消息陆续跳出来。第一条是解雨臣一开始想说的,第二条是后来他补上的。他回头看了看那高耸入云的楼层,又低下头回了一条:
“别客气。”
黄发小前台觉得他们酒吧的镇店之宝最近有些神出鬼没,好久都不见人影。这天总算出现了,忙不迭凑上去:“老齐,老齐,你可算来了!”
“哎哟,”黑瞎子一阵牙疼,“你这语气我听着像我死了。”
“可不是!”小前台翻了个白眼,“你再不来我们都快倒闭了!你说你好歹也有股份,能不能对它的未来上点心!”
“我拿股份就是为了让你这样的底层员工对我多一些老板的尊重,多一点身为韭菜的自觉。”黑瞎子清清嗓子,“先声明,我今天不干活,就来喝点酒。”
小前台翻白眼翻的快抽筋了,只能转过身去,按他的习惯给他调酒,刚调完,感觉有人坐在了黑瞎子身边,一回头,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不是自己的梦中情1吗。
“啊。”解雨臣看到他,微笑,“我也是老样子,谢谢。”
“你们和好了!?”他脱口而出,对着解雨臣发愣。
“年龄差越大,磨合期越长嘛。”那人笑盈盈地说。
还真是个破镜重圆的戏码,小前台心里充满了不甘:为什么是老齐?自己还真打不过他!他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放,哐叽一声泼了一层,义愤填膺地对他说:“你骗我!”
“行行行,赶紧走。”黑瞎子也懒得跟他解释,挥手把他赶走,“哪里凉快哪呆着去。”
小前台委屈地走了。解雨臣一笑:“你对你的员工好凶。”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员工,你查我?”
“天眼查啊,这酒吧你入股10万。”解雨臣一摊手,“百度一下你就知道的事情。”
这下换黑瞎子笑了:“找我什么事。”
“跟你说说后续的情况呗。”解雨臣说,“你就不好奇吗?毕竟是你铺的路,我怎么走的你不想知道吗?”
“也没那么好奇。”
“那换个你好奇的行不行?”解雨臣说着,在他面前放下一串钥匙,“地址发给你了,上次你感觉怎么样?不用不好意思,我们彼此坦诚,互相配合才可以积极改进,维持良好的长期关系。”
“你还要改进。”他调笑,“是不是公平地我也应该有所改进。”
“可以啊。”解雨臣扬起眉毛,吧台温柔的灯光垂下来照着他的侧脸,“不过你确定要在公共场合讨论吗?我是无所谓,我年轻人比较开放。”
被挑衅了,黑瞎子眯起眼看他:“可以,但是我配合你改进不是因为好奇。”
“那是什么?”
“是支配方的责任。”
他觉得解雨臣耳朵有点红,本来还踌躇满志得意洋洋的脸突然局促地热起来,可能是灯光太热照的。
“我是能想清楚,但是我要你先想清楚,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黑瞎子说。
“你是为了什么?”解雨臣没忍住,竖起耳朵,小声问。
黑瞎子看着解雨臣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的模样,似乎那种口渴的感觉又来了:“我?你放心,我肯定有从你身上索取的东西,但是不是皮肉生意,我不做那种生意。”他笑得讨打却不讨厌,“那样肯定是我亏。”
换言之——我们各取所需,但我不需要你用身体作为补偿。我要的不是那个。
“噢。”解雨臣看起来有些迷芒,又有些理解,“我是为了……”
他能回答什么呢?他被送去留学,被接回国,被安排接手公司,都是为了一个理由:为了这个家族企业。这些并不是他自己做好的选择,仿佛一出生命运就写好了你要做什么如何去做,中间也包括着“一回国就赶紧拉拢一个第三方势力助力自己成功”这一条。
黑瞎子是他很早就物色好了的,在这件事上他有些不择手段。好在效果居然不错,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可是他能告诉黑瞎子这些吗?他不行;他这一生有哪怕一天为了解家之外而活的日子吗?好像也没有。
所以他好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回答。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可能人类天生贪图享乐,再加上支配方观察力强细心周到体力技巧都好,让某些事情的确舒服到想反复回味。
“我觉得那个挺开心的。”解雨臣强撑着说,他觉得脸很热,好像有点红,“就这样。”
“是嘛,那行。”黑瞎子接过他的钥匙,加重了那个“那”字,把钥匙放到自己口袋里,喝了一口酒。
“我要是刚刚答错了,是不是就被判了死刑。”解雨臣突然有点开心,眉飞色舞了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多巴胺分泌,腺上素激增,仿佛刚刚赢了一场比赛。
“不至于。”黑瞎子说,“但是你获得了我给你画两年图的机会,表现好的话可以给你垄断。”
“好。”解雨臣开心地说,仿佛脑袋上有朵小粉花,本来一直垂着,突然竖起来,摇摇晃晃和他问好,“今年给我画两套,明年给我画三套,行吗?今年除了这个商业中心,我还想弄四川那边一个度假村。”
“好说。”黑瞎子举起杯子,跟他示意了一下,他们没有说第三年,他们知道为什么。
“今晚要不要庆祝一下?”解雨臣问,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狂跳,扫了一眼他放钥匙的那个口袋,“那个地方很安全,虽然有些老旧,但是我最安全的地方了。”
于是他们庆祝得很疯。那个房子非常偏僻,是一家老旧居民区,正准备全小区被拆迁,唯独有一栋最远的拆迁补偿款还没有处理好,尚没有拆,他们就在这一栋里。窗边视野开阔,楼上楼下都没人,一望无际尽是断壁残垣,有一种末日的绮丽感。解雨臣被按在窗边,好奇地往外张望,又被掐着下巴扭回来,让他专心一点。
视线在摇晃,在他面前震动。仿佛经历着另一场浩劫和拆迁。
他觉得黑瞎子是个很体贴的伴侣,甚至还特地给他买了个switch,连了个投影仪。很多个夜晚他们结束后就挨在一起,看看电影或者两个人玩玩奥德赛和路易吉之类的双人游戏。这套房子真的非常破,破得让他们像穷大学生,或者工薪阶层,忘记了如今各自的身份和地位。偶尔玩到一半有一个人有事,就去隔壁接个电话,回来有时候和没事人一样回来继续玩,有时候就穿好衣服出门了,互相之间也并不过问。
这套房子他们并不常来,因为实在过于偏远,周边交通也不方便。一部分时间还是去黑瞎子家里,但是在那里解雨臣并不会留东西,没有他的拖鞋牙刷毛巾任何一样,一切就像玻璃上的雾气,转瞬消散。
时间过得飞快,他给黑瞎子很多小活帮他养工作室的一家老小,都走了天衣无缝的招标程序,外人看来毫无破绽。他们彼此也一副并不熟悉的样子,无论是会议上或酒桌上,都不会说太多话,每次都如初见般寒暄。商业场上,觥筹交错或运筹帷幄,背后都是不需要浪费真心实意的。
从夏至秋,由秋到冬,窗外早早下起大雪,解雨臣还是喜欢在那个的时候趴在窗台上看。
“我在上面这么费劲。”黑瞎子觉得有点想笑,“你又在这里看什么。”
“看这块地。”解雨臣眨眨眼,“我特别想做这个居民区。”
“为什么?”
“有意思。”他的手指贴在玻璃上,凉凉的,笑着说,“卖房子很好玩,卖的时候你说,本科生降三万,博士生降十万,然后就有很多人来买……很容易。”
卖房子很容易,但在那个的时候说这么长一段话可不容易,被挤压的支离破碎,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这么资本家?”他捏了一把他的脸。
“嗯。”解雨臣仿佛真的想到很开心,“我有个发小,是个学霸,我可以卖给他,跟他说便宜了二十万,他就很感激我,其实还是我赚钱。”
“你再这么想他我可要吃醋了。”黑瞎子不怀好意地顶了他一下,“每次都看这块地,不会就是要想他吧,到底是你什么人?”
“就是发小啊……”
他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色和门厅一盏远远的光,突然觉得他这幅故弄玄虚的生气样很有意思。他们相处已经很久了,甚至到了他皱一下眉头,黑瞎子能随手就给他拿水的地步。虽然真正完整的也就那几个夜晚,还既没有晚安也没有晚安吻。彼此都是工具人。
他扬起脸,在他的下巴上啄了一下,运动中的位置不好,啄到了他的嘴唇。感觉他呼吸急促了一些,频率更快了,几乎让解雨臣招架不住。
“你为什么会吃醋?”配合着动了一会儿,他轻声问。
“因为觉得吓唬你很有意思。”黑瞎子勾着唇说,一只手撑在玻璃上,另一只手护着他的脑袋不往窗户上撞,“你看,你现在就做了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说明这招很好用。”
解雨臣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又输了。”
是我先输的——他想在他耳边说,却只是叹息:“你小时候是不是寄人篱下过挺长一段时间。”
他觉得解雨臣有点讨好型人格,自己一表现出生气,他就会下意识示弱和服软。
“我八岁就出国了。”解雨臣笑着说,“八岁,别的小朋友还在上小学二年级,我刚认识ABC,很害怕,但是每天都要对着别人笑,如果不笑就会被讨厌。我去买东西,去上课,在寄宿家庭里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都会想,是不是我又给人添麻烦了。”
“他们不重要。”黑瞎子说,“别人都不重要,你不用在意别人的感受,不用指望谁活。”
“你这个逻辑是你也不重要。”解雨臣开玩笑地说。
“你自己最重要。”
快要到了,他不再说话了。余光瞥向窗外,大片大片的废墟,淹没了数百个家庭大把大把的故事。
“我也不重要。”末了,他剥开他汗湿的额发,吻了一下,轻声地说。
四、
黑瞎子从那天起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因为从那天起解雨臣给他起了个新外号,叫“不重要先生。”
“不重要先生:今天您有时间吗?”
“不重要先生:晚上能来接我吗?”
“不重要先生:有件事想让你帮我。”
“不重要先生:你团队这段时间接活吗?钱管够。”
“不重要先生:你在干嘛呀?”
因为太长了,后来就省略了前三个字,只剩后两个字,叫“先生”。
解雨臣那个小助理也这么喊他:先生,来啦?先生,走啦?先生,吃饭没,解董在开会,要不你先去他办公室等他一会儿;先生,咱甭客气了,您自便!……
可是除了这个小助理,解雨臣公司没有其他人再认识他了,他每次来去匆匆,呆的时间都不长,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
“我没有家。”解雨臣趴在窗台上指着那块地,“所以我喜欢给别人建房子,可以布置别人的家。”
黑瞎子没说话,他感觉时间久了能完全感同身受解雨臣对这块地的魔怔,他本质上还是个小孩,想建造个理想乡,容纳成千上万人的梦——绝对的理想主义,所以他才觉得他好玩。
“好了。”他捏着他后颈把他提起来,拉上窗帘,那些残垣断壁都已经被清空,很快就要搭建起地基了。解雨臣最近准备换个地方再住,因为到时候叮叮咚咚的实在很吵。
“我今年要毕业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就年底,毕业典礼的邀请邮件已经发来我邮箱了。”
“恭喜。”黑瞎子拍拍他的头,“你是想让我陪你去么。”
咦,你怎么知道。解雨臣的眼睛亮了,觉得很神奇,这个人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还能往后想两步,让他觉得他很聪明,也很善解人意。和他相处很舒服,不用操心说那么多的话。他平时说话已经够多了,说多了很累,尤其是怎么说别人都不懂更累。
“对啊。”解雨臣说,“你有没有签证?旅游签就行,不行的话我找人给你办个商务签。”
“到期了吧。”黑瞎子笑着说,“知道了,我再办一个。”
他并没有很惊讶解雨臣会请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成为解雨臣有事会联系的第一个人,从最初的能十天半个月不和他联系发展到几乎每天和他通电话。他觉得解雨臣喜欢跟他聊天,最大的原因是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各种问题,人生鸡汤,圈内八卦,等等。最无聊的时候解雨臣去外地出差,飞机晚点,他俩连着麦下了一晚上微信小程序里的五子棋。
“你困不困。”解雨臣老问他。
“困死了。”黑瞎子说,“有什么办法,你又不让我睡觉。”
解雨臣就笑。
黑瞎子在这种情况下觉得,解雨臣是离不开他的,至少没有第二个人愿意陪他整宿说话了。自己对他来说是最特别的。
“那你去睡觉吧。”解雨臣恩深似海,“不下了。”
“再下下去眼睛都瞎了,这五子棋屏幕太小。”黑瞎子说着,解雨臣听到电话那头拉开抽屉的声音,“我下次用电脑跟你下。”
“你眼神不好。”
“对,年纪大了。”黑瞎子说,“每次陪你下完五子棋都得滴一管眼药水……”
他没想到下次解雨臣送了他一箱眼药水,后来觉得麻烦又送了他个药店会员卡,里面充了3000块钱让他去买眼药水,还给他买了个最新款的iPad,屏幕够大,画质清晰,也不找他下五子棋了。
远距离恋爱才需要下五子棋沟通感情,成年人一见面就坦诚相待,再也不需要什么五子棋。
“你知道解家在西二环那家酒店吗?”一个下着雨的晚上,解雨臣侧身背对着他,突然说。
“不是早不姓解了么。”黑瞎子脸上戴着个解雨臣给他买的蒸汽眼罩,这玩意儿解雨臣给他买了几百个,还有护眼贴,一天一个他能贴好几年,“怎么,想收回来?”
“嗯。”
“你是在寻求我的帮忙,还只是找我闲聊。”
他等解雨臣的回答,解雨臣却不说话了,他伸手把他掰过来,没掰动,就把蒸汽眼罩揭了,果然看到他气鼓鼓的模样:“生气了?”
“有一点。”
“为什么生气。”
解雨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在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生气了。
黑瞎子笑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我就帮你。”
解雨臣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却感觉更气了,还有点委屈:“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气。”
“那我可没法帮你。”黑瞎子好整以暇地说,“你总要让我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参与这件事的吧。”
“30%的股份。”解雨臣说,“我没有忘,会给你的。这个酒店有几个亿,到时候就一起折进去。”
这一年里,黑瞎子已经帮他做了很多事了。解家几个入不敷出被当成几个堂兄的提款机的洗浴中心已经扭亏为盈,即使得罪了几千上万个VIP某某员,后面批起地块来略显费劲;力排众议的四环外商业中心也正在建了,他有自己的打算;关了一批KTV,像割掉腐肉一样清理了几个董事。
这些所有的事,黑瞎子都有参与。
“我早知道你会动这个。”黑瞎子说,暧昧地将手伸进被子摸摸他的小腹,“你的野心越来越大,胃口越大越大,我快喂不饱你了。”
“你不想我动这个酒店么。”解雨臣说,“可是就像你说的——我迟早会动。”
“但是你原来绝对没打算在两年内拔掉这个,是我把你宠坏了。”黑瞎子收回手,“你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惯着你了。”
解雨臣找到症结了,原来他在提前气这个。可能刚刚就知道现在会气,所以提早气过了,现在反而不气了:“不让我动就不动,你好好和我说我会不听你的?”干嘛不和我好好说。
“那我可保不准。”黑瞎子笑着说,“你主意不还大着?你背着我建子公司的时候也没和我说吧。”
解雨臣感觉血脉突然凉了,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他怎么知道的呢?
他的手无意识地抠着被单,半晌才说:“你生气了?”
“没有。”黑瞎子想了想,“我觉得不意外,就是早知道你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不那么意外。可能开始有一点没想通,但是我不想去钻这个牛角尖。”
解雨臣不说话了,心里有点后悔。要是告诉他了就好了,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个裂痕,让他不敢跨过去,因为根本不知道深浅。
“我还是信任你的。”半晌,他突然听到黑瞎子这么说。
外面一直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下大了,越下越大,在窗外哗啦啦啦。而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喂。”黑瞎子好笑地说,“干嘛?至于吗,感动哭了?”
“我……刚刚那一瞬间以为……”
他没再说,觉得有些惶恐,刚刚那一瞬间,他以为黑瞎子不要他了,不喜欢他了,再也不帮他了。因为他是个小骗子,第一次就骗人,一开始就是骗他的,后面不仅没有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还用了更多事情骗他。
直到黑瞎子说还信他,他一直悬而未决的心仿佛在深海漂流,突然下坠,深陷到了他的温柔里,再也不肯去别的地方了。
“以为我生气了?”黑瞎子摸摸他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泪水,“我没有生气,我还是信你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即使我没告诉你?”
“你可以不告诉我,你有权利不告诉我,这是你的公司,它姓解。”
解雨臣突然很想回身抱抱他,却没有动。他在脑海里抱了他一万次,身体却依然固执地较着劲。黑瞎子下了床,一会儿,他听见开浴室门和水声,又一会儿,他走进来,用一条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他觉得解雨臣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不对,他是一直以来压力都这么大。自己的事不过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他身边没有人,孤立无援了一生,突然遇到了一个避风港,但他生性多疑小心翼翼,自始至终都无法彻底信任这个避风港。只一直蜷缩在一角,企图用身体去接受所有的苦痛与风暴。
他为他从未彻底信任港而懊丧,怕它就此离去而恐惧,港却说,没关系,我一直在。
“我会帮你的。”末了,他这么说。
解雨臣伸出胳膊紧紧抱住了他。黑瞎子觉得自己在哄一个不肯睡觉的小孩子,“你别怕。”
西二环的酒店早就不姓解了,它被拱手送给了霍家,却也不属于霍秀秀,是霍秀秀几个舅舅在掌控。
他们还反过来用这个挟持他,逼着他和霍秀秀联姻,以获取更大的利益。
霍秀秀曾经劝解雨臣不要去要它了,她知道,这个酒店即使要回来,也只是一个空壳子,徒有虚表,早就被吸空了。各个位置上的人吃拿卡要惯了,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不再让他们腐败下去的新老板?它从根上就烂透了。
她说:“小花哥哥,你该有新生,这些让人作呕的东西,不要去碰不好么?”
解雨臣只说:“那是我爷爷的东西。”
如果强行把这些人全部大换血撸下去,那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会拼个鱼死网破,用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让它整个被查封,让解雨臣伤筋动骨。即使他们不要,也不会让解雨臣好过。
所以刚回国时,解雨臣的确本来没打算动它。可或许是黑瞎子真的把自己宠坏了,他主意越来越大,这个酒店放在这里,每次路过都如跗骨之蛆,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那些人为什么要安排自己的人生?有什么资格觉得这个东西可以挟持他,凭什么?
他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黑瞎子在帮他,因此二人表面上从未有过深交。可是这次很难再瞒住了,一旦暴露,黑瞎子在这个圈子里就只能给解家做事了,他们变成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本来是解雨臣最高兴的事:他终于可以垄断他了。事到如今,他却不知道怎么高兴起来,因为这是他的心愿,却未必是黑瞎子的心愿。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黑瞎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一切照旧如常,从来不提那晚上的事。似乎那天解雨臣那一哭,只是一件最平凡不过的小事。甚至让解雨臣忘记了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哭过了,更何况是在另一个人面前哭。
“你要的东西。”
几周后一个晚上,云雨过后,黑瞎子恶作剧地把一个移动硬盘放在解雨臣光着的背上,冰得他差点跳起来,自己却哈哈大笑。解雨臣把移动硬盘往他怀里塞想冰回去,被他抓住了手腕,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打了半天。
“我现在就想看。”解雨臣不打了,抓着移动硬盘说。
“那你看吧,别气得把东西都砸了就行。”
“不会。”他们现在住在解雨臣新布置的另一处房子里,更大更新更宽敞,以前那套已经拆了,解雨臣抬脚把黑瞎子踹下床,“你给我拿下电脑。”
“哎哟喂。”黑瞎子没注意,真给他踹下去了,站起来,幽怨地说,“我说宝贝儿,你就不能尊重我一点?我好歹也是你的左膀右臂吧?”
“岂止。”解雨臣笑嘻嘻地说,“您可是我半条命。”
黑瞎子觉得心脏猛得被这么勾住了,仿佛那一瞬间他才发现,他们的生命早就扣到了一起,但凡一个人往前走两步一个人在原地久一点,都会扯痛彼此,仿佛肋骨已经交错着生长在了一处。
他表面上还是玩世不恭又无所谓地模样,心里却大惊,最担心的事居然变成了现实,不是解雨臣讹上他,是他赖上解雨臣了。
就比如说如果现在,解雨臣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唯一,在他这段暗无天日连哀嚎都无人知晓的岁月中,还曾有另一个人并肩——那黑瞎子能当场表演中年中风脑溢血。
他给解雨臣拿来电脑,看着他趴在床上开机,过去压住他。
“你好重啊。”解雨臣试图推开他。
“你好骚啊。”他摸摸他身上,又伸手捏捏。
“滚啦。”解雨臣笑着又踹他。
“行,您慢慢看,不打扰您,小的滚了。”黑瞎子翻身下来,带上门出去了,光着上身,去阳台抽了根烟。
解雨臣会什么时候动手?下周,还是这周。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但是应该也不会等太久。
如果解雨臣失败了怎么办?大不了就是这个酒店不要了,再被董事会指责,股价大跌,鱼死网破——背水一战孤注一掷,他都陪他。
他闭上眼,感觉脑海里每一处脑细胞都是解雨臣的踪迹。笑着的,淘气的,扁嘴生气的,偷偷流泪的,双臂还在他脖颈上的……脱下衣服后,一呼一吸都非常真实,不是穿着西装那种礼貌友好的模样,有小心机也爱开玩笑。
他是喜欢他的。
黑瞎子深呼吸,拿烟的手抖了抖。这么一个优秀而鲜活的人在他身边,这么依赖他,向他寻求帮助,提出各种要求:煎蛋要吃单面的,睡觉不能有一丁点光和声音,咖啡不要糖,也不要那个什么全是奶只有几粒速溶的鬼奶咖;那个的时候更喜欢这样的姿势,可不可以……而他乐于满足他所有坏心眼和小毛病,仿佛只要看见他是真心开心而笑着不是为了应酬和生活而勾起嘴角,再怎么折腾也是值得的。
不知不觉,烟灰落了一窗台,他随手去抹,越抹越乱。有点烦躁地按灭了烟,洗手洗脸,回去了卧室,却发现解雨臣不在。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去了书房,正襟危坐在书桌前工作了。
黑瞎子没再打扰他,转身出去了。
他们两个之间,谁先动心谁先输。黑瞎子想,成果未见分晓,但已经既定了——他已经动心了。
“事情解决了?”
黑瞎子接到解雨臣的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太惊讶,他们之间很久没联系,他知道解雨臣在忙,自己能帮他做的也已经都做完了。等到这个电话响起时,他知道就是那一个结果。
“嗯。”他听到解雨臣说,“已经失败了……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
他听到电话那头解雨臣的呼吸,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剩下两端的呼吸声。
“不信的话,你现在去看股票吧。”解雨臣说。
“拉倒吧。”黑瞎子说,“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解雨臣也不故作忧郁了,他很兴奋,“都解决了,很顺利。我很开心……谢谢你。”
“不客气。”他说,“你一开口我就有预感,我太了解你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你真的受不了了要停?”
“打住打住。”解雨臣投降,“我输了,齐叔叔。我们晚上去玩吧,我好久没出去过了。”
“行,我来接你。”黑瞎子抬头看着窗外的树,树叶已经卷边泛黄,秋天来了。离解雨臣跟他说合作愉快,已经快两年。
“那你要快点来接我啊。”他像个叮嘱家长的小朋友那样和他强调。
五、
“几乎掌握了整个解家的解董,下午好。”黑瞎子的电话打来,轻快地问:“请问日理万机的解董明天晚上有空吗?”
解雨臣看了一眼电脑上面的备忘录,哦,10月3号,这个日子有点眼熟,他想:自己的生日。他快速的眨眨眼,长睫毛翕动,仿佛在酝酿一个坏心思:黑瞎子想给他过生日。
他全都明白,却说:“没有哦,有个酒会。企业家联盟……你知道,青年企业家总是很忙。”
“那就遗憾了。”黑瞎子说,“我酒吧有个表演。”
“谁表演?”
“不才,正是在下,可惜日理万机的解董并没有时间去看。”
“哦。”解雨臣笑着说,“那我考虑一下。”
你还要考虑。黑瞎子说,“好吧,那你好好考虑。”
嗯哼,他挂了电话,把自己的助理喊进来:“咱们公司订花的那个花店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有啊。”助理说,“老板你要送人的?医院还是老师?还是……呃……”
“看表演,送给演出者,你帮我订吧,地址我发你,明天晚上送。”
“订多少啊?”
“嗯……”解雨臣有点迷惑,订多少合适呢,现在花好像很贵?十几块钱一只?一百块也就几朵吧?“就两千块钱的吧。”
两千块钱……助理听了差点喷出来,当然老板的话她不敢不听,“好的知道了。”
他心里怀揣着恶作剧的欣喜,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过生日的快乐,期待某一个日期的喜悦。他已经独自过生日很多年了,前年法国室友给他过过,因为说再不过就没有机会了。但是他的方式就是准备邀请一大堆解雨臣不认识的人来家里开趴——解雨臣有充分理由怀疑是他自己想开趴只是找个借口——被解雨臣拒绝了,于是他向别的亚洲同学打听,说中国人过生日吃面条,就煮了一份意大利面两个人一起吃了。解雨臣觉得味道还不错。
可是他和这个法国人实在三观不合,在他心里他就是个室友,连朋友都算不上,这顿饭也就是他难得和室友坐在一起吃饭了而已。
他没有指望过别人再给他过生日了,最多就是那样了,不是一个人度过的一天,有另一个人一起吃了顿平常不会吃的东西——他没有想到黑瞎子居然要为了他准备一场专属表演。
他惊奇,在酒吧里准备表演的黑瞎子更惊奇,不知道是哪个土豪,送来了上千朵花,把现场装扮得好像婚礼。酒吧通风不是很好,摆在里面一会儿花香就熏得人上头。说要拿去外面,酒店的真老板说搞得跟他们酒店刚开业似的,看着奇怪。还是放里面吧。
真老板是他以前玩音乐认识的朋友,两个人认识十几年了,人家现在早不玩了,经营酒吧之余在当全职主夫,大女儿7岁,小儿子2岁。
“谁送你的?”他好奇地问,“这花不便宜吧。”
“小孩子买东西心里没数。”黑瞎子笑,“尽乱花钱,给你添麻烦了吧。”
“到底什么人。”朋友喝了一口酒,“我说你怎么突然问我要人要场地,表演给他看的?”
“他今天过生日。”黑瞎子说。
朋友哈哈大笑:“你这方法不错,回头我俩宝贝生日的时候我也给她搞一个,不过我唱不动了,到时候请你出山行不。”
“那不行。”黑瞎子笑笑,“年纪大了,折腾不起,年年来还不把我累死?”
“年年来?”朋友笑道,“你真准备跟人年年来么,人家跟不跟你年年来啊,哈哈哈。”
黑瞎子脸上还带着笑,却不说话了。朋友也没再问,开玩笑:“老咯老咯,都老咯,人老了,就想定下来,我不是也一样。”
几年前说闪婚就闪婚,不到半年后大女儿就呱呱坠地,让黑瞎子大跌眼镜——不全是比喻,毕竟他真的有眼镜可以跌。
“你还挺行啊,没老,前两年不是还来了个二胎?”
“那也祝你……?”朋友若有所思地打量他,“能不能成?”
“这个真不行。”
朋友明白了,拍拍他的背。喝完了酒,去后厨巡视了。黑瞎子拿出手机,解雨臣没给他发消息。
解雨臣莫名其妙,感觉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三个小时前,他的发小吴天真同志兴奋地给他打电话:“小花,生日快乐!”
“嗯,谢谢。”解雨臣笑,“有没有生日礼物啊?你生日我可送了你个新Mac。”
“有的啊哥们。”吴邪也笑,“你让你秘书谁的给前台说一声呗,放我进去。我来给你过生日了,去年你生日的时候又出国开会了,今年可是你第一次在国内过生日,不能再让你一个人了。”
解雨臣惊了。
他下去接了吴邪上来,吴邪还在叨叨叨:“哦哟,多少年没见了,你看到我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呢?”
“这不是太突然了么。”解雨臣笑,“你没告诉我你要来啊。”
“想给你个惊喜啊,中午的飞机。”吴邪觉得自己贴心死了,“开心不。”
“嗯,开心。”解雨臣说,其实他是真的挺开心,没想到吴邪这么好。
“本来又打算一个人过生日吧?没事儿,这次有哥。”吴邪拍拍他,“晚上去吃好吃的不,你挑地方,我给你订个蛋糕?”又想起解雨臣那一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毛病,自己挽尊,“你吃蛋糕的吧?”
“想去酒吧看演出。”
“酒吧?”吴邪奇了,心想你什么时候还有这爱好,“行吧……什么演出?好看不?”
“就……放松放松,音乐演出,一个……我挺喜欢的乐队,本来就打算这么过的。”解雨臣说,“住的地方定了吗?住我家西二环那边的酒店吧,应该还有房。”
“西二环那家?”吴邪笑了,由衷为他开心,“你收回来了?”
“嗯。”
“真棒。”吴邪真心实意地说,“我还喊了秀秀,人多才热闹。你那个酒吧在哪?我们在那里汇合,晚上你别回家了吧!咱好久没见了,聊聊天。”
“不是我的,朋友的酒吧。”
解雨臣这次是真心实意有点头痛了,在他原本的设想里,他去看黑瞎子给他的专属演出,两个人再一起回去腻歪腻歪,或许能吃个他二十年没吃过的生日蛋糕,完成一下许没什么卵用的愿望后吹蜡烛的必经过程,反正殊途同归,归根结底就是要腻歪腻歪,但是——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拂了吴邪的好意,他很感谢他这么用心。
黑瞎子看到解雨臣的时候就是这样,看到他和一男一女,三个人说说笑笑一起进来。神奇的是……那一男他认识。
“一男”看到他也大惊失色:“我靠,黑瞎子!你怎么在这里!”
“你俩认识?”解雨臣有点惊讶,问。
“认识啊!”吴邪说,“靠,他不是小哥的朋友吗?等会儿,你俩也认识……?”
“不啊。”解雨臣摇头说,“不认识。”
他表情真诚而诚挚,围观群众兼当事人本人的黑瞎子都要被说服了。
“我去,缘分啊。”吴邪开始介绍,“黑瞎子,这是我发小!解雨臣;小花,这是我……朋友的朋友。”
“噢。”解雨臣笑着点点头,“嗯。”
“今天是我发小的生日。”吴邪跳上舞台,拉着黑瞎子耳语,“一会儿能给唱个生日快乐不?”
“事实证明,人类一年中最尴尬的时刻就是面带微笑听朋友们唱完生日快乐歌的时候。”
“闭嘴!”吴邪怒了,“唱不唱!”
“行行行,唱唱唱。”黑瞎子叹了口气,看着解雨臣——他在和旁边的小姑娘笑着说话。
吴邪满意了,拍拍他,跳下舞台,加入了他们的三人话题。黑瞎子听了一耳朵,他们仨儿居然挨在一起窃窃私语说长沙话。
演出开始了,黑瞎子拨动琴弦,灯光渐弱,酒吧一下安静下来。解雨臣交叠双臂,趴在胳膊上认真地看他。
他们在人潮中隐秘地对视一眼,偷晴般相视一笑,黑瞎子开始唱那首耳熟能详的《生日快乐歌》。
酒吧老板适时地送上生日蛋糕,人们鼓掌,起哄。吴邪很惊讶:“你们还有这服务呢?这么大个蛋糕不便宜啊,要加钱不?”
“不用不用。”老板微笑着说,“我请了。”
你妹的,老子买的——黑瞎子心想。
解雨臣也有点意外,看了一眼蛋糕,又转头看向他。
黑瞎子拨动琴弦,看了他一眼: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他唱到,
“祝你前途光明”。
演出结束。
黑瞎子离人群远远的,没一会儿,有人给他送来了一枝花。
“事实证明,人类一年中最尴尬的时刻就是面带微笑听朋友们唱完生日快乐歌的时候。”有人在他背后说,“这个时候的人们都在想什么呢?”
黑瞎子笑了,转过身,解雨臣把花递给他,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那个花那么多,试着抱了一下,感觉捧了一个花篮。只好放下了。”
黑瞎子笑了,接过花,是一朵鲜红的玫瑰:“开心吗今天。”
“开心啊。”解雨臣一边说,一边偷偷靠近他,用手去玩他那条细长的黑领带,“我八岁以后就没过过生日了。”
“那就好。”黑瞎子把他揽得靠近自己,“一会儿什么打算?”
解雨臣还没说话,似乎在犹豫,只听到自己手机震了震,他迅速松开他的领带,往旁边站了站:“吴邪?”
“小花,你在哪,开个位置共享……哦,不用了我看见你了!”
吴邪跑过来之前,解雨臣原本贴着黑瞎子的胳膊不动声色地移开了,两个人隔了一拳远。就是这一拳,让他们显得陌生、客套而疏离。
“嗨,你在这啊。我们回去吗?去我那聊聊天。”吴邪看着黑瞎子,“你俩聊起来了?”
“没有。”解雨臣笑着说,“我来谢谢他今天给我唱歌。”
“我去,黑瞎子我是真没想到,你他吗的居然真会玩音乐,我一直以为你在吹牛!”吴邪奇道,“你俩加个微信吧?我到时候把他微信推给你。哎,他是搞建筑主体设计的,说不住你还可以请他做做外包。”
“好说。”黑瞎子说。
吴邪觉得有点奇怪,他感觉黑瞎子这个人一瞬间冷下来了,似乎就是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冷下来的,不过没有细想,他们不算熟悉,只是他是小哥的朋友:“走吧,晚上我们要不要玩个剧本杀,哎,黑瞎子,你来不来?”
“不了吧。”黑瞎子耸耸肩,“又不熟,你们好好热闹吧。”
“也是。”吴邪点点头,拽着解雨臣走了,“拜拜啊瞎子,谢谢你今天给我们小花唱生日歌——!”
解雨臣那天有担心黑瞎子会不会生气,但他看起来没有,于是解雨臣就放心了,他觉得自己更黏他了,即使不想做也想找他。只是在一个房间里各做各的事也很好。他唱歌真好听,在台上的时候格外好听,所有的光和视线都是他的,而他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时间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月,这天黑瞎子在他这里,没有带自己的电脑来,问他:“你电脑挂着梯子不?给我上一下Gmail,有个甲方把文件发进去了。”
“嗯你用。”解雨臣正在玩switch上的俄罗斯方块吃鸡,非常专心致志,“一会儿你要不要来玩这个?真正的电竞!”
“行,一会儿找你。”黑瞎子笑着说,打开解雨臣的电脑上了梯子,打开Gmail,垃圾邮件一大堆。可他想不起甲方公司的德语全称怎么拼了,想起甲方在FB有个账户,就打开FB想看看。
一登录FB,解雨臣的号自动登录在上面,一大堆新消息。黑瞎子没想点开,它自动弹出来了。
最新的一条是10月3日:解,生日快乐!还记得我们前年一起给你过生日吗?哈哈!
配图是一张照片,两副餐具,一盘意大利面。一个法国人小哥举着手机自拍,旁边的解雨臣很敷衍。
前年?解雨臣不是说他八岁起就没有人给他过过生日了吗?
他没忍住,往上翻了翻。
“有没有物色上的?是你好的那口不?”
“你跟那个人玩腻了能不能让给我,我还没试过中国的[emoji害羞]”
“你下手了没?进度多少了。”
……
黑瞎子觉得他自己很冷静一直看到解雨臣回的那句:“10%”,他看了一眼时间,大约两年以前,解雨臣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又点开那个法国人的头像,翻了翻他的FB,看到他和各种男人的合影,gay气四溢。
解雨臣玩了几把俄罗斯方块吃鸡,发觉黑瞎子还没来找他,就放下switch,穿上拖鞋,自己去客厅找他。
“你发完了没呀?”他看着黑瞎子坐在窗边,难得没有向后仰靠在椅子上,而是前倾着,电脑已经关机了,安静地放在那里。
居然看起来有些颓唐。
“解雨臣。”椅子上的人不知道坐了多久,清了清嗓子,“那天你过生日的时候,为什么没和吴邪说我们认识。”
“哦,你不了解他,他太八卦了,肯定要追着我问这问那的,给他吵死。”解雨臣边说边挤到椅子上,钻进他怀里,“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我本来想解释的,但看你事后没提,就以为你没有在意。”
“那以后也不告诉他?”
“再说吧……”解雨臣说,觉得他今天十分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两年到了。”
“什么?”
“两年到了。”他重复了一遍,“你记得一开始你说的话吗?”
“我……记得。”解雨臣眨眨眼,“可是,我以为……”
我以为现在和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
黑瞎子看着他,他是个小骗子,一直在骗人,从遇到他起就在骗人——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对他没有办法。
“我累了,解雨臣,给你干活很累。这两年我都快有白头发了。”
“对不起。”他小声说,“可是……”
可是我喜欢你,不想让你走。他却说不出来。
“我三十七了。”黑瞎子说,“我要是早几年,不说十年,哪怕五年,都有时间跟你玩这种合作伙伴和露水情缘的戏码,但是现在不行了。”
他闭上眼,仿佛一个静等刽子手行刑的囚犯,等他一句宣告他自由,或者长期囚禁。
哪怕解雨臣一句话,一个挽留,他都认。
但是解雨臣没有说话,默默离开了他的怀抱,站起来,走进书房,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这个……”他深呼吸一下,“是股份确认书。”
黑瞎子猛地睁开眼,看着他。
“35%。”
“你一直把这个放在这里。”他笑了。
解雨臣想要一个家,他想办法给他了,然后他把这个放在他们的“家”里。
解雨臣看着他,很想说:你能不能不要走。却说不出口。爷爷在病床上时他哭着说,爷爷不要走,爷爷走了;家里人把他一个人丢在国际航班的登机口,他说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去——他们又走了;在国外因为黄皮肤被遭受霸凌,把他一个人锁在小阁楼里,他说你们不要走,no……所有人都走了。他说不要走的人都走了。
所以他说不了那句你能不能不要走,他说:“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我不想要股份了,给我现金吧——我不想再和你们解家有瓜葛了,也不用35%这么多。”他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把一把地取下来,放在茶几上,在解雨臣面前一字排开,还给他:“两年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再见了,小花爷。”
他想起他给他唱的那首歌,那个精心准备的表演。为什么他不向吴邪介绍他自己——注定不需要长久的人,又有什么介绍的必要呢?
黑瞎子想,自己又在矫情什么呢?所有人都不重要,连我也不重要,只有你自己重要……这不是他教给解雨臣的吗?教给他的他都学会了,他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自己这不就是作吗。
解家人真绝情啊,那天他在台下听他唱歌,眼神那么专注,他们心有灵犀,仿佛只有彼此,可谁知道解雨臣已经准备好了分手协议书。
不过,他们俩能称得上是分手吗?
“祝你幸福健康,前途光明。”
末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没有回头去看解雨臣的表情,冷静地穿好外套,换好鞋,拿齐自己的东西,轻轻地带上了门。
六、
三年后。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取保候审问题不大,需要保证人或者保证金,不过对您来说这不用担心。”律师说,“他别的都挺好的,据他所说是两三年前放下工作出去散心,也不管工作室的事,结果图纸全没过他的手却都签了他的名字用了他的章。
“此外就是他委托我把他名下的车和房都拍卖了,出了这种事,他本来接了的活全都没法做了,要给这些甲方付一大笔违约金;工作室那边解散了,也要给员工遣散费和补偿。损失不小,他几乎破产了。”
解雨臣听完了,点点头,觉得情况比他想象的好很多:“人没事就行。谢谢你,屠律师。”
“别那么客气,咱俩也不算陌生人吧?”
解雨臣端详了他一阵,合作的律所偶尔会派律师来开会,但是他一般不记得别人的长相。
“咳,你真不记得了?我寻思我这几年也没整容啊,顶多比高中那时候高了点。”
解雨臣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十年前了:“想起来了,你的确长高了不少,我记得你原来挺瘦的。”学校没几个华人,他们的确曾经熟悉过一段时间。但一毕业,解雨臣就又把他给忘了。
屠颠觉得他可能是天性凉薄,便不再跟他寒暄了,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
“你和里面那个人什么关系?方便回答吗。”他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解雨臣说,“他以前给我做过一些事情,可能被人拿去当枪来威胁我了,捞他是我应该的。”
“符合《刑事诉讼法》中‘羁押期限届满,案件尚未办结,需要采取取保候审’的规定……被告人应当遵守以下规定:(一)未经执行机关批准……”
他念了许久,终于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黑瞎子安静地听完这一长串,走出了看守所,今天是阴天,没有阳光。他没有意外地在门口看到一辆车。
他没有再矫情了,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解雨臣也不和他搭话,专心做一个安静的司机,开着车把他带上了四环。路边的景物渐渐熟悉,这个地方他认识——当年那个拆迁的居民区,已经建好了新的楼宇,有了人间烟火的气息;但接近五年过去,也只剩个原来的的轮廓了,一切都是可以重建的。
解雨臣感觉这一路黑瞎子非常顺从,让他去哪他去哪,乖得不行,也不问。仿佛一只安静的狼狗,跟他找回家的路。
黑瞎子站在浴室里,发现每样东西都摆的让他很顺手:剃须刀、须后水、洗手液、毛巾……一闭上眼睛都知道手该往哪里伸。解雨臣应该偶尔会来这套房子:漱口杯里的牙膏有用过的痕迹;但是也不常来,打开一看,封口边缘基本都已经干掉了,结成一块块的小渣渣。
他洗了个澡又剃了胡子,解雨臣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客厅开了酒请他喝了。看他出来,很自然地给他倒了一杯。他在沙发中间摆了个茶桌,上面有个五子棋的棋盘。
黑瞎子头发短了很多,人好像也瘦了一些 。都说中年发福,他怎么还越来越瘦了呢?哦,可能是肌肉量变少了。
“要不要下。”他指着棋盘问。
黑瞎子坐下来,摸着那个棋子,看着定做的棋盘,大师级别的。心想果然变了,这人现在下个五子棋都下得这么贵的。
“你没有别的要问我了的吗?”他清清嗓子,说了他们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没有吧。”解雨臣想了想,“你的事律师都有和我说。”
黑瞎子坐下来,两个人一起喝酒,一时都没说别的话,默默地下着棋。解雨臣前面一直赢,输了一把立马不下了:“我们玩别的吧。”
他还是一样的,总是什么都要争个胜负,又跟小孩子似的输不起。
“玩什么?”
“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哦。”黑瞎子心想虽然我是个老年人,但这么烂大街的梗还是知道的,不让他套路他,“我输了,我心动了。”
解雨臣笑了,还是说了他想说的那句台词:“其实是我先动的啦。”
说完他们都觉得好笑,何必非要在这个事上争个胜负。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给你发过一条消息,我说不重要先生,你在干嘛呀?”
“嗯。”
“那天我在外面开会,下了很多很多天雨了,突然出太阳。中午午休我坐在太阳下吃午饭,突然想知道你那边是不是晴天呢?”
黑瞎子没有说话,他似乎还记得这条消息,记得消息的图标,他当时的头像,每个标点符号。因为有人说“你在干嘛”就等于“我想你了”。
“我还记得吃的是个鸡肉三明治,我就想问你吃了没,在干嘛,又总是按不下去发送键,纠结了好久才发的。
“然后你秒回,你说你在晒太阳。我当时好高兴,我才发现原来我之前一直不敢发,是怕你觉得我无聊。
结果你居然在和我做一样的事,我当时就变得好高兴。”
他仿佛陷入了当时的回忆里,阳光热烈,四周无风,只剩那种席卷而来的疯狂的心动:“我突然就觉得好开心,但我没有告诉你。后来我就一直想起那一天。”
我再也没有那么心动过了。
可是他最心动的时候却没有告诉他,因为解雨臣自己并不知道,当时那一动居然能记一生。这些他在后面时光的吉光片羽细枝末节中,一点一点拼凑回忆,得出一个结论的雏形。可他们当时已经错过了。
“齐叔叔。”他小声叫他。
“你以前想过有一天会不能这么叫我么?”黑瞎子突然说。
解雨臣没有说话,他又说:“去年还是前年,我突然想起来,以后好像再也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没有人叫他“不重要先生”,也没有人叫他“齐叔叔”。
他自嘲地笑了笑,感觉心里有块地方,不去碰它就装不知道,某一天却狂风大作吹翻了上面的所有假象,剥开那些自以为是的岁月静好,才知道原来只是自己骗自己——那里早就空了一块。
“要那个吗?”解雨臣坐到他身上,示意他起来一点,黑瞎子配合地让开,看见解雨臣一伸手,居然从沙发下面摸出了要用的东西。
黑瞎子扬起眉毛: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东西会放在这个地方。
还是拆封过的。
“我自己用过。”他说,“一个人没人的时候在这里用过。”
“你最好说实话。”他抓过他的手腕,把他压到了身下,“你毕竟有前科。”
“有没有说实话你一会儿就知道。”他在他耳边说。
一番折腾过后,两个人都不想动,衣服被乱扔在地上,人也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解雨臣靠在沙发一角,突然闷闷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问。
“咳,就笑你身体还不错。老当益壮吧。”他忍着笑说。
“哦,老当益壮。”他有点危险地重复了一遍。
“本来其实没报太大期望。”解雨臣越笑越过分,“我还安慰自己,只追求心理满足就够了,生理上的就放弃吧……”
“那看样子是没满足。”黑瞎子抓住他的手腕,威胁他,“我只能再来一轮舍命陪君子了。”
“满足了满足,就是……我就是太开心了。”
一个人玩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在他的幻觉里,让他觉得顿时索然无味和沮丧:那件事本来是很快乐的,突然他就不觉得快乐了,以后要怎么取悦自己让自己开心呢?
“等你像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
黑瞎子想了想,却不再说了。那时候解雨臣不管身体好不好,还需要他吗?他都年过半百了。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要是欲求不满怎么办。”解雨臣勾住他,“你给我想个办法呗。”
“你可以在上面。”黑瞎子说,“我没有什么意见。”
解雨臣撩拨他的脚趾都停住了,古怪地说:“你认真的?”
黑瞎子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在上面多累吗?我伺候你多少年了,大少爷,到时候换你伺候我行不行?”
解雨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用力掐拧了一下他的腰,黑瞎子没绷住,笑了——他刚刚一直在逗他。
“你要是真的想,我不是不可以。”解雨臣摸着他的腰,“可是我没试过,所以技术不好,你得陪我多练练。”
黑瞎子抓住他那只胡作非为的手:“轮不到你练,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他活该被宠着,当一个只被他伺候的大少爷,天生就是被他宠的命。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欲求不满吗?”黑瞎子捏捏他的脸。
“为什么?”
“就说丛林里的猩猩啊……雌猩猩呢,身体一直很好,而雄猩猩呢,”他意味深长地说,“到了一定年纪就打不过同龄雌猩猩了,只能让位给更年轻的雄猩猩。科学家们说这是为了种族的优质品种更好的繁衍,淘汰掉劣质的雄性基因。”
雄猩猩体力变差是自然选择,但雌猩猩会一直身体倍棒。
他说完,拍拍他的脸,捡起地上的衣服,哼着歌走开了。留着解雨臣在原地发愣,几秒后破口大骂,捡起地上的衣服丢他:“——你特么才是猩猩!
“还是雌的!”
黑瞎子走进厨房,熟门熟路——这里一切布局摆设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虽然全部都是新的,但是他一抬手就知道油盐酱醋在哪,一转身就知道怎样安排厨具更高效方便。解雨臣对这里是用了心思的。
熟悉到甚至会让他有一种错觉,他并不是第一天出现在这里。这里和很多个晚上一样,没有中间分别的那三年,他们一切如常。
拌一下面,煎了个蛋,加点新鲜蔬菜粒,少量的酱,一切都是解雨臣最喜欢的吃法。他吃饱喝足了,两个人又窝到床上。
仿佛一切都没错过过,但的确有很多东西错过了。
“以后不能给你画图了。”黑瞎子很平静地说,“审讯的时候被强光照过,现在一看电脑就流泪,用不了CAD了。”
他们只开了一盏小灯,投影仪投在墙壁上,离得并不远,屏幕也够大,可黑瞎子已经看不清它了。解雨臣把它关掉,把灯也关掉了,在黑暗里抱住他。
“那我们聊聊天吧。”
“好。”
房间很黑,也很安静。他们太过熟悉,动动手指,就知晓在寻找他的掌心;扬起脸,就明白在索取他的亲吻。
可他们又很少有吻得这么难舍难分的时候,一直保持着一丝理智和克制,对从前关系的尊重和礼貌……不会像这样,这么忘情,这么忘我。
“吴邪后来知道了。”解雨臣小声和他聊着天,“大概快一年多以后吧,我请他来我们那个度假村过春节。跟他一起那个姓张的问,这个设计单位是不是你的手笔。
“吴邪就都知道了,追着我问了半天。在他眼里我是个渣男,因为他记得当初是我先说不认识你的。”解雨臣眨眨眼,笑了,“然后那几天慢慢地都告诉他了。”
他还记得当时吴邪的表情,一脸震惊和不可理喻:“我靠,我认识的两个人搞了整整两年地下情,而我毫无察觉。”
解雨臣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听吴邪又说:“怪不得那时候他那样……”
“哪时候?”
“你不知道!?你们刚分开的时候,他搞了个车去非洲自驾游,一个人看狮子老虎长颈鹿,成天不工作,还买了辆豪车,我和小哥当时以为他特么中彩票了。
“后来有一天……他好像车在荒漠里抛锚了,拍了很多照片,发给我一张,笑得龇牙咧嘴,说如果他死了,有人找我要这个照片,我要给他。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只有小哥,以为他在说小哥,就说你少特么自作多情了,小哥才不会要你的照片。”
他看着解雨臣,有点无奈地笑了,“原来他说的是你。不过好在祸害遗千年,他后面活得好好的回国了,还给我们带了礼物。妈的一个奇怪的木雕,我差点给挂墙上,查了几篇论文才知道那是个非洲部落Y物崇拜的图腾……”
吴博士说话这说法太文明了,通俗点说:一个抽象几把。
“他一直疯疯癫癫的,不过那时候格外……就跟在悬崖边上跳踢踏舞似的作死行为艺术。我今天才想通,他居然是失恋了。”
就是那个时期,他不去工作,彻底抛下了工作室,于是几张图没有经他手,却有了他的签名,盖上了他的章。
本来,他会堂而皇之和解雨臣的名字摆在一起:那么大份的股权转让是需要公示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会忌惮他,也会记恨他。可是黑瞎子最后却选择要了现金,亏了很多,他无所谓了。
却也让他们这段关系在众人眼中尘封了。
解雨臣和吴邪聊完,一个人坐在度假村的走廊里。度假村还没正式营业,只有他们几个人。他想起他们没完成的那个约定;想起他喊他去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可是他没有去;想起他一把一把从钥匙扣上解下来,放在自己面前的钥匙。
他有点发疯了似的想念他。可是……归根结底,他拉不下脸面。
每次他觉得自己过得实在太好,好到能把黑瞎子这个人忘了,身边的每件事每个人却都似乎在提醒他:这些不是你一个人得来的,是有另一个人帮你做到的。
夜深了。
解雨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又小心地侧身换了个姿势,尽量不弄出动静。
他一个人睡了太久了,才突然发现自己不再习惯身边有人,怎么睡都睡不着,却不想让他知道,只小心地翻身装睡。
可还是怎么睡都睡不着,他想,要不自己还是换个房间睡吧。
他想坐起来,同床的人却不让,还未起身,就已经被察觉。他被黑瞎子拉过来:“别折腾了,豌豆公主。”
解雨臣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我老动吵得你睡不着。”
“也不算。”黑瞎子说,“我本来就没那么容易睡着。既然睡不着就做点别的事。”
“你还有精力?”解雨臣觉得奇怪,他真的是四十岁的人么?他听说男人到了这个年纪会变得非常……
又想起那个雄猩猩雌猩猩的故事。
“我?我是没有,但是不需要我有。”黑瞎子不怀好意地笑了,把他扒干净,留下一路痕迹,最后俯下身去品尝,“你可以再有一次。”
解雨臣觉得脑子都炸了,整个人都深陷在了巨大的羞耻中,想把他推开,他却不让,最后腿都软了,在床上打颤。
结束了,黑瞎子开了灯,抽了张纸巾把那东西吐了,自己去漱口。解雨臣还捂着脸,羞愤得不行。
好舒服。
每一种都好舒服。
心理上生理上都舒服得要命。
黑瞎子回来了,拍拍他:“累了吧?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
“你喜欢我吗?”他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问。
“想让我说喜欢,你自己得先说。”黑瞎子故作严肃地说,“不然我可不说。”
“我……”解雨臣张张嘴,觉得有点难,可是这有什么呢?世上什么难事他没做过,这没什么好羞耻的,“喜欢你的。”
但是黑瞎子却食言了,没有说出他想要的回答,他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五年前最早的时候,你是不是骗过我。”
七、
“是。”
有些事开口有些艰难,一年的365天,一天的24小时里,都找不到倾诉的契机,只跟着呼吸一般吸入肺腑,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自己的一部分;然而一旦开口了,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
“第一次是……”
“好了。”黑瞎子笑了,那我知道了,别的我都有数。
他不用他解释,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确认。
“对不起。”他轻声说。
“那——这次的呢?”
“这次?这次没有,连你……的新闻都是吴邪告诉我的。”
黑瞎子在怀疑他,可是他也的确不清白。对解雨臣来说,人心太好掌控了,他的心说不定也一样。
“我知道。”黑瞎子说,他也说的很艰难,“可是我没法不怀疑,你很厉害,很聪明,又有手段,今后后续每件事,甚至每一天,我都会想,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为了挽留我在用你的手段和小聪明。”
就好像这一次,解雨臣也完全有能力做到把他送进去,又原封不动捞出来,只是为了让他回到他身边。最后还能掌控位置调转,让自己成为那个拯救者的身份。
“我不知道怎么做。”解雨臣咬牙,“我从小,一切看起来该是我的就都不是我的。父母的宠爱,家里的财产,社交、生活,一切都是要自己去夺的。我很抱歉,用了手段才让你来到我身边,以后……可能也会用手段让你不离开我。”
他说出来了,反而觉得很痛快,畅快中却又有绝望。
我很坏,也很卑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后也都会想办法把你留在身边。我就是这样。
他说完了,黑瞎子不说话了,他想,他会不会很失望?觉得自己就是个蛇蝎美人,不敢靠近了。
“你不用做那么多手段。”半晌,他听到黑瞎子说,“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解雨臣想,他在商场上见过结发夫妻反目成仇,见过亲兄弟割袍断义,见过手足相残家破人亡。金钱和血缘维系的尚且如此,只靠感情,又怎么能长久得得到和占有一个人呢?
可是他还是很开心,仿佛四五年前那阵心动又隔着时空席卷而来,与现在的他合为一体,一呼一吸,肺腑间有他二十一岁那年所有懵懂和青涩的风。
“我以后不骗你了。”他抱住这个他喜欢的人,他告诉他你就是你,不需要什么手段阴谋阳谋,只要你是你就会一直在你身边,“也不背着你做什么了,什么事都和你说。”
“我也有话和你说。”黑瞎子拍拍他,让他别急着下定论,“五年前,我们俩之间,我是那个比较成功的人——这点你不能否认。”
解雨臣无法否认,那时候他徒有虚名,外强中干;没有这个人,他做不到如今这一切。
“可现在反过来了。我破产了,也老了,不像原来那样事事都能让你崇拜了;而你家财万贯,风华正茂。你可能会发现,我就是个讨厌的中年男人,会不讲道理,乱吃飞醋、疑神疑鬼;怀疑你对我的感情,也渐渐不能满足你;工作能力不强,下班了就躺着混吃等死。”
他说的这些,在他们分开的三年里他都想过。他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在解雨臣眼里依旧是有光环和滤镜的,仿佛天上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选择了个离开的好时机好方式。可如果不是那时候离开,渐渐的白月光变成白米饭,朱砂痣变成蚊子血,他们因为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累积的一件件小事而最终分开,分开的时候他将一无所有,更加狼狈。
将离别在最璀璨夺目的时刻提前上演,未免不是个好结局。
解雨臣觉得自己心疼坏了:“怎么会呢?我一直崇拜你的。”
“包括我现在这样?”黑瞎子无奈地笑了,“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应该还在看守所里蹲着,哦,这个点该安排学习《刑法》了。”
岁月把他从神坛上,用力拽了下来,变成了一个有些狼狈的人;而他向他剖白,鲜血淋漓地对他说:我就是这样,你还要不要。
他曾经是他们关系中的“支配方”,不止在床上。五年前,他把这个还没有什么能力的接班人从迷茫的商场底层,一步步拉上了鼎峰;转眼五年过去,风水轮转,有能力救他的人变成了解雨臣。
“我觉得都很好。”解雨臣说,“不讲道理、乱吃飞醋、疑神疑鬼……这样都很好,我现在的地位、大部分的钱,都是你帮我赚的;对性最初的理解,最美好的回忆,也都是你给我的。你可以享用我的一切。”
他的神坛被摧枯拉朽的岁月弄塌了,他就为他再建一个。
黑瞎子抱住他,感觉离开后心里长久漏风的那块空洞正在迅速修补。
他觉得自己是个小气鬼,分开的那三年,每每想到他一手养大的、按着他喜好养大的那么好的一个人有天被别人坐享其成了,就气得要发疯,浑身难受得没处使,只能去拳击馆打拳泄愤。他也偶尔还能听到他的消息,听别人说他还是单身,就更心酸地想:我和他在一起那两年他对外不也宣称是单身么?
他像怀揣大秘密的浪子,依旧在这个圈子里听起他的传说,他是个那么风云人物的人,关于他有千条万条小道消息风言风语,唯独没有一条是他们爱过。
解雨臣说累了,在他怀里慢慢睡着了。真好——无论前途如何,至少这一天,他们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完整属于彼此的。
第二天是个周末,解雨臣开车去公司加班。
傍晚从公司出来,他决定绕一段路回原来的酒吧看看,那年以后,他再也没有绕过那段路。却发现酒吧已经不是酒吧了,变成了一家川菜馆,但硬装修没变。以至于川菜馆显得不伦不类。不过人气倒不错。
他坐下来,这几年他因为不规律饮食,胃不太好不能吃辣了。随便点了几个,打算打包回去给黑瞎子吃。
“哎您好,麻烦扫码点餐——诶!?”
解雨臣也愣住了,露出一个有些迷惑的表情,那人笑了:“你不认识我啦?我是酒吧原来的前台呀,现在染了黑头发,在这做服务员,哈哈哈。”
他看起来大变样了,也晒黑了点,一点也不像五年前那个杀马特。
他咋咋呼呼引起了另一个人注意,那人走过来,微笑地看着他:“点点什么?”
是当年的酒吧老板。
解雨臣差点没认出来,他胖了好几圈,头发少了好多,变成一个真正的中年男人。餐厅收银台前,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姐姐正在带着刚上学前班的弟弟做数学题,生气地骂他你怎么这么笨?
“好久不见。”他说,“不做酒吧了?”
“不做了。”老板笑,“小孩子又不能来酒吧,寒暑假周末他们妈妈要上班,我就只能在家陪他们,耽误事儿。现在好了,可以带来餐厅看着,也不影响我做生意。”
解雨臣望过去,小姐姐虽然生气,还是耐心地和弟弟说着一加三等于四那四减一为什么不等于三?老板望着他们,脸上幸福满溢。
“你最近还好吗?”老板问。
“还行吧”解雨臣想了想,“他……”
“哦,他呀。”老板很懂,“三年前把股份送我了,说十万块钱买两年回忆,很赚。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别去找他,以后别烦他。”
解雨臣笑了:“这么绝情的么。”
“可不是?你呢也不来了,后来我在新闻上还看到你了,嚯……我这小店还能容下这么两尊大佛。”
他们两个都笑,打包好的菜渐渐上来了,老板说:“你这个人挺特别的,我能明白他过去那么喜欢你的原因。”
“你们都知道。”解雨臣勾勾唇,“就我不知道。”
“我们这些老年人吧,表面上牛逼轰轰的,老装逼,其实内心都没啥安全感。”
“嗯,发现了。”解雨臣憋着笑,“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的。”
那边小前台出来了,拉着个光头男:“哎,给你介绍,我,我对象……”
解雨臣愣了愣,光头男穿着个厨师服戴着厨师帽,脸上一脸不耐烦,还有些不好意思。
小前台也害羞了:“气死我了,看你们秀那么多年恩爱我终于也有机会了!”
“哦。”解雨臣说,“那改天我再把他带来秀一秀。”
“你们果然和好了啊……”他看了一眼自己老板,“老板说哪天你要是回来了,多半就说明你们和好了。”
他叹了口气:“我那时候特别生气你,好好的人他就再也不来酒吧了,不是受伤了还是什么。但是这么多年,也就忘了,和我又没什么关系。你能回来我挺开心的,我们算朋友吧?”
他不等解雨臣回答,挠了挠头,他后来也知道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一个月起早贪黑打工的薪水怕是还没人一天余额宝利息多,说是朋友似乎有些越级碰瓷:“有机会再一起来吧,我们挺想他的。”
他跑开了,老板点点头:“你的菜齐了,带走吧。单还是要买的,我给你抹个零。”
“能办卡吗?”解雨臣说,“我充个卡吧,每次结账挺麻烦的。”
“我们又不是理发店。”老板摆摆手,“要不你给我微信转1000,我给你写张卡,你每次画个勾。”
老板笑着走开了,很高兴,他知道解雨臣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他俩以后会经常回来的。
解雨臣提着打包好的菜出来了,想给黑瞎子发个微信让自己等他吃饭。拉开微信,看到那一长条横线,又闹心。
那天他一直到黑瞎子放下钥匙离开,才明白他们俩之间是结束了,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不免心里有些懊丧和愤恨,凭什么就是黑瞎子甩了他?他对着微信好几次,想叫他回来,却又说不出口,最后气得把他删了。
这一删,他们就再也没联系过,转眼快三年。
这三年里,黑瞎子不说名称简介,居然连头像都没有换过。
他们之间用整整两年积攒出的聊天记录,漫长合作中诞生的细碎情感,最终不过变成了一条横线。
解雨臣看着那个戴着墨镜的史努比头像,试着发了个:1
想象中那条“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还不是你的好友”却没有出现,黑瞎子回了一条:2
解雨臣愣住了,黑瞎子这么多年并没有删他!
他觉得好笑又难过,那自己一直以来在纠结个什么劲?
他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他把黑瞎子的微信置顶了,备注改回了“先生”:给你带了菜,等我回去一起吃。
“好。”
解雨臣放下手机,挂上蓝牙耳机以免路上黑瞎子打电话让他带东西。他开着车,感觉轻快极了,今天比起昨天前天,都要快乐许多——这是很难得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每天过得都一模一样,没有很快乐,也没有多伤心,但就是一模一样。
原来明显的“明天会更好”,是这种感觉。
黑瞎子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只把沙发旁的落地灯开了最小的光,静静等着解雨臣回家。
其实他白天一个人在也没有做什么,突然没有了工作,一天漫长而无聊。在看守所里的时候倒是每小时甚至每分钟都被安排好了,现在自由又不自由。
他眼睛不好了,开大灯晃眼睛,现在只能开一点小灯,但他不想让解雨臣知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把所有的大灯都打开,营造出一副灯火通明的模样,走到窗外看去。
窗外比起五年前,一切都变了:街景、楼房、道路、绿化……他还是有点职业病,看到这些脑子里转图纸,哪里应该有线,哪里应该画上水泥混凝土……不过他也画不了图了。
他以后要怎么生活?真的要仰仗解雨臣么。
他其实不愿意。
一束灯光远远地开过来,他猜想是解雨臣的车,转身去准备餐具。一天的焦虑戛然而止,只剩下能见到他的充实。
“尝尝这个青椒肉丝。”解雨臣笑着把盘子推过去,“味道熟悉不。”
“噢。”他意会了,“他们不是把酒吧改成餐馆了吧。”
“嗯,生意还不错。我说下次带你一起去。”解雨臣说。
“好。”黑瞎子说,心里却想,要不以后就去那端盘子吧。
两个人吃完了,一起收拾好。解雨臣说:“我最近比较忙,得回公司加班了,下次要来再跟你说。”
“嗯。”黑瞎子摸摸他的头发,心里其实松了口气,他不想让解雨臣看到那种他在一边忙,自己却无所事事不知道去干嘛的场景。他送解雨臣出门,解雨臣却没走,有点不满意地说:“你今天都还没亲我。”
他把他按在门上亲。
亲完了,解雨臣搂着他叮嘱:“我安排了人,明天来送点新家具电器,你到时候开下门。”
他点点头,解雨臣伸手,熟门熟路地从黑瞎子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解锁。”
哦,解锁,他把手机放到解雨臣脸前面,听到一声“滴”:“解完了。”
三年了,他没有删掉他的面容解锁。
解雨臣给他下了个附近超市的APP,保存了地址:“你要买什么就点这个送吧,我走了。”
他转身带上门,黑瞎子看着这个锁,笑了,觉得解雨臣变贼了,把所有的门都换了指纹锁。这下他就不能再给他还钥匙了,要告别的话只能去门口重设密码锁,显得很蠢。
第二天人来了,他没想到送来的居然是一架施坦威,一起被送来的有把小提琴不稀奇,有把贝斯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居然还有把二胡——解雨臣真是细心周到。
他不会再无所事事了,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弹钢琴。
“先生你先试着,要调音的话打我们这个电话。”运琴师傅给他留了个微信,“有什么需求也可以说。”
“家具收到了。”等师傅走了,他给解雨臣发微信,“还挺多。”
解雨臣给他发了一只被拍脑袋的小猫。
过了两天他才来,黑瞎子白天一个人在家反正也没事干,就给他做了一桌的菜。饱暖思Y欲,晚上又缠着他要那个,把他给累的半死——心想以后给他做饭和那个绝对不能放在一天,他老腰都要断了。
当top真是不容易,怪不得人家都说圈里处处0呢。
他的小花坏的很,还故意说:“我现在一句话就能让你变了脸色。”
黑瞎子觉得好笑:“什么话。”
“我还要。”
他当时真的是脸黑了黑,解雨臣躲起来嗤嗤地笑,被他给抓过来打。他的小花太坏了,知道他需要什么,知道怎么样能让他开心,也知道怎么能让他生气。
他把头埋在他怀里,指责他:“你欺负老年人。”
解雨臣反过来摸摸他的脑袋:“没满足才会再要,我已经满足了。”
“那你把我吓得不轻。”他直哼哼,“还累得不行。”
解雨臣就又觉得好笑了——人到四十是不是就会解锁什么新技能,他怎么还学会撒娇了?
八、
黑瞎子一个人在家呆了几天,没事做的时候弹琴,偶尔听音乐:这个家里有一套很好的音响设备;偶尔和律师联系,听律师给他说他破产的最新近况——哪部车卖了多少钱,哪套房因为现在二手房市场不好,价格又太高了实在卖不掉只能送去银行抵押;哪几个挂靠的证收回了;哪几个营业执照准备注销或者已经完成注销;哪几个员工给他留言,说以后还愿意给他干活……黑瞎子笑了,你倒是想干,我现在还有证么?
偶尔律师来,让他签字。这个叫屠颠的人就总是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再看着我我就要认为你是我的追求者了。”黑瞎子一口气签完手上的十几张纸,把笔和纸一起像丢垃圾一样地丢还给他,“我是无所谓,但你看,我现在还住在我相好的房子里,我可不能做出他不开心的事。”
“相好。”屠颠嗤笑了一声,“你说解董是你相好?”
“哟,你看你也知道。那你到底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他了?”
“我就是觉得好奇,”屠颠收起他签好的东西,也盯着黑瞎子看,“他一直眼高于顶的,为什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不要一副你跟他很熟的样子。”黑瞎子心想老子都没说这样的话呢,我还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个你这么讨人厌的合作律师,“温馨提示一下,我三年前拿过业余拳击的冠军。”
你再在这跟我废话,我就要揍人了。
屠颠没再说话,最后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黑瞎子心想,原来他的小花在外人面前评价是“眼高于顶”。
可他在自己面前倒一直很可爱。
倒是屠颠这个傻逼,是不是解雨臣的毒唯。真想让解雨臣别理他了。
周末解雨臣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陪他出席一个酒会。
“实话实说。”这时候黑瞎子在搞一盆水草,这是他最新的爱好:生态缸,“不是特别想去,但是你让我去我还是会去。”
“那去的话,你试试这套衣服。”解雨臣给他看他的新西装,从领带到皮鞋都给他配好了。
黑瞎子想了想,接受了,他看了一眼,上面还有个小盒子,可是自己现在手上都是土,就说:“那我一会儿试试。”
“你会不开心吗?”他问。
黑瞎子笑了:“不会。”
他会遇到老熟人,可能会被明里暗里嘲讽如今的破产和险些锒铛入狱,但是——说白了他其实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搞好他的全新艺术创作:一个绿意盎然的生态雨林缸,里面还有小蛤蟆,活的。解雨臣觉得特别好玩,认真拍了好几张照片发朋友圈,配文字是“生态缸砸光”,吴邪点了一个赞。
“能盗图不。”黑瞎子笑着说,“我也想发一个。”
“行。”解董很大方,“不收你版权费,发吧。”
他发了朋友圈,连解雨臣那句朋友圈文案都复制过去了,两条朋友圈一模一样,这次吴邪没有点赞,回了个:。。。
过了一会儿,又回了条:算了,习惯了[微笑]
张起灵给他点了一个赞。
屠颠怎么不回复,他去看屠颠朋友圈,哦,原来屠颠把他屏蔽了,也不让黑瞎子看他的朋友圈。
“你手机给我用下。”
“哦。”解雨臣给他,黑瞎子拿过来,把屠颠的朋友圈设置成不许可见,还给他:“好了。”
他洗完澡去试衣服,从衬衫到裤子,再到西服外套。他本以为小盒子上面会是个领夹或袖扣什么的,随便打开想看一眼,就愣住了。
那是一个戒指。
很素,没什么别的装饰,铂金的。
他觉得自己心脏在狂跳,仿佛要跳出来,久违地感到了一种紧张——他可是警方说要调查他麻烦跟他们走一趟都没有紧张的人。
他换好衣服出来,解雨臣看见他,吹了个口哨:“真好,我眼光不错。”
黑瞎子手里拿着那个小盒子:“这个也是你挑的?”
“当然咯。”解雨臣说,“你要不要再试试。”
“我——先不要。”黑瞎子把它收起来,进去把衣服换了,一件件挂好,“等我确定不坐牢了再说吧。”
“你这是看不起解家的律师团队。”解雨臣在他身后不满地说。
“好吧,我承认我逃避了。”黑瞎子停下挂衣服的手,觉得自己快结巴了,笑着说,“我是有点紧张,你得理解我,活了四十岁第一次有人要给我求婚,我总得矜持一下吧?”
“那好吧。”解雨臣无奈地说,“我允许你矜持一下。”
“谢解董恩典。”黑瞎子给他抱拳,挂好衣服,把那个小盒子小心地放好。爬回床上抱住他:“你的那个呢?给我看看。”
解雨臣哼了一声:“扔了!”
“扔哪了?我去捡。”
“下水道里,你去捡吧。”解雨臣又哼了一声。
黑瞎子其实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酒会,觥筹交错,溜须拍马。以前的工作室的小孩儿们总幻想参加这么高大上的场合,还吹捧他这么高情商高颜值的老板,一定能成为最亮眼的那颗心。他挥手把他们打发走,又安排财务每人500的额度搞团建,随便他们去唱K喝酒吃烤肉——反正打死他也不开年会。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解雨臣的那张照片,那时候他多大?十八九岁?被伯父带着在解家的酒会里见人。如今呢?他仿佛完全习惯了这种场合,几乎每一秒都挂着营业性的笑。他在远处看着,一个人走过来,黑瞎子没有太惊讶。
是陈皮阿四。
“没想到你会来。”他曾经受过一场火灾,嗓子哑得吓人,偏过头,“很多年没见了吧,小齐?”
“对。”黑瞎子无所谓地说,“嘲讽我您就不必了,我以为把我弄得破产和差点坐牢您已经够解气了。”
“哈哈哈。”陈皮阿四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那也不一定,我其实更想让另一个人破产,猜猜他是谁?”
黑瞎子看着远处的解雨臣,目光沉了沉。
“但我到没有那种本事,可以让另一个人这么给我出生入死……”陈皮阿四嘲讽地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天赐的腰杆这么软。”
“如果您觉得您在背后碎嘴一个晚辈就可以弥补您损失了几十亿市场的心里不平衡的话,您大可自便。”黑瞎子摊摊手,“四爷,之前的事,我只是做了我分内的,没有对不起您过。您要想报复我的不忠心,我也已经都认了。如果再报复无关的人,那看守所我进过一趟也不是很陌生。”
陈皮阿四还想说什么,可酒会中心似有喧闹,他看见解雨臣端着酒杯走向他们,先看了一眼他,又看向陈皮阿四:“哟,四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皮阿四嘲讽地笑,“每次见你,你都长大一点。不过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么个小孩。”
你玩不过我。
“哦。”解雨臣不是很介意他的嘲讽,放下酒杯,颇为真诚地问,“四伯,您和我的人聊什么呢?我也挺感兴趣,能听听吗?”
“哦,你的人。”陈皮阿四故作惊讶地说,“什么时候的事?我可不知道。”
“我说您怎么敢动他呢,原来您不知道;还是说就是因为知道,才要动他。”解雨臣笑着说,“不然四伯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一个长辈做这些小动作,有点难看了。”
“有人伸脸让我打,我干嘛不打?”陈皮阿四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小九,我看在你二爷爷的面上给你点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我谢谢您给我面子,我也最后给您一点面子。”解雨臣笑得不行。他放下酒杯,拍拍手,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本来喧嚣的酒会渐渐安静,面前的舞台,帷幕缓缓拉开,放下了幕布,投影仪打开,投出了一道白色的光。
身后的投影大屏出现了什么字样,太远了,黑瞎子看不清,但陈皮阿四脸色顿时变了。
解雨臣走上台,随意地拉过话筒,按了一下面前的演示文稿:
“大家晚上好啊,谢谢你们今天能来。”
他一开口,就有小姑娘开始低声尖叫,黑瞎子想,他真的是很有魅力的一个人。
“今天想跟大家聊聊《公司法》,我其实也不太懂法,所以主要是向在座的各位请教一下,我有三个问题,一个一个问。”解雨臣微笑着开口,翻动着下面的PPT,“第一个:根据《公司法》的《司法解释三》,法定股东除名规则适用情形——股东未履行出资义务或者抽逃全部出资,严重违反出资义务。这个严重违反,主要是怎么体现的呢?”
众人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并没有人敢回答他,解雨臣翻到下一张:“我想问问我的四伯陈皮叔,您下面的这些行为,算不算抽逃出资呢?”
PPT上面赫然出现的东西,场下一片哗然,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又被别人警告别多事。
解雨臣依旧淡定,他又翻了一张:“这里还有一张,是我们公司的章程。哎呀,上面写抽逃出资就要除名呢?”
黑瞎子想笑,想大笑,他的小花现在太厉害了,做的这一切甚至一点都不让他知道。他看着陈皮阿四脸上一阵急促地青紫,又看到解雨臣说:“噢,那大家一定想知道,我四伯这么急着抽逃出资是为什么呢?请看下一张——”
“哦。”他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为了陷害我。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四伯您在急什么?为什么这么着急陷害我,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他说了个玩笑话,但是没人敢笑。只有一个人笑了,就是黑瞎子。
“股东存在损害公司经营和违反竞争规则的行为,啊,这句话好难念。”他大惊小怪地说,“我四伯与行业的一系列‘潜规则’,是不是已经构成了垄断协议?再加上他大量收购中小酒店股份,是不是已经形成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的经营者集中?我不懂法,我就问问——不过当然你们会想问,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收购成的呢?”
他又翻了一张,这次黑瞎子看清了,解雨臣说:“所以我的第三个问题,你们说我四伯这样算不算得上行贿?”
然后他点开了一段视频,一时间,众人纷纷拿出手机录像拍照。也有人大惊失色,怕把自己拖下水。有的人想跑,却发现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锁上了无路可去。
场下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人们循声回头去找,看向这个正在鼓掌的墨镜男人。
远远的,解雨臣现在的行政主管认出了他。她是当年的小助理,做助理的第三年解雨臣给她升职加薪,让她去行政部做经理了。
“先生?”她小心地认出了他。
她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她也没有敢问过老板。她偶尔会想,那个大摇大摆在老板办公桌上嗑瓜子的男人,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了呢?
解雨臣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赶紧回过神来,跑去领人进来。
“怎么还不出现呀?那我下面的环节还怎么进行?”解雨臣有些夸张地说着,似乎是为了配合他,三位穿着西装戴着胸章的人从人群中走出。
“久等了久等了,向大家介绍一下,检察院的三位同志。麻烦你们了。”
陈皮阿四想跑路已经来不及了,别说这个大厅了,就是整座酒店,都全部被封堵了。他还发现自己的心腹全都不见了。
“就这样,打扰各位雅兴了,麻烦我们酒会继续,各位尽兴。”
他放下话筒,看了台下的黑瞎子一眼。黑瞎子朝他举杯。
“你和他是一伙的!”陈皮阿四哑着嗓子尖叫,“你们是一伙的——”
“哦,对哦,差点忘记介绍,行政部麻烦换个PPT给我。”解雨臣又捡起话筒,心想是啊,我们是一伙的,“公示一件事情——”他在陈皮阿四被带走的声音中清清嗓子,示意大家看过来,又看向黑瞎子,意有所指地说,“后面的同学看不清的话可以往前面站一点。”
是么,黑瞎子走上前,看到幕布上投出来的东西。
《股权转让公告》。
“经股东会议决议……进行股权转让,凡涉及我公司债权债务的单位或个人(包括抵押、担保)自公告刊登之日起45日内前往……向我公司申报债券债务”。
“就这样,大家随便看看,散会!”
解当家带头给自己鼓掌,下面的人可不敢不鼓,掌声雷动。每个人都看着他,他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黑瞎子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可不想站在众人视线中,便转身走到了外面的小阳台上。
“你这样躲着我,我会觉得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在他背后不满地说。
“怎么会。”他开玩笑地说,也没回头看他,“是你太厉害了,我都要担心我配不上你了。”
“我把你该得的股份还给你,好吗?”
“其实你不必……”他想说,其实你不必这么大动干戈。但是他的内心的确很难平静,他为他作出那么轰动的事,但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他做的——这让这件事看起来都有点像私奔,一样充满了义无反顾和引火烧身。
“有必要。”解雨臣肯定地说,“以后除了你自己,可没有人敢拆散我们了——你别想再甩锅。”
“好。”
黑瞎子揉揉他的发顶,把他抱在了怀里。
“像不像私奔。”解雨臣笑着说。
“像,好玩儿吗?”
“好玩。”
“我爱你。”他突然说。
他觉得他这一生都栽在了这个场景里,一生都在这一天这一晚这一瞬间,循环往复。那一个瞬间,他为他向安排好的命运宣战,推翻他的长辈,在光芒中走向他。
“是么……”解雨臣过了好久才说,“我有点惊讶,我发现我好像从来没听任何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但是你知道你也爱我。”
“不要脸。”
“对。”
他扬起眉毛,解雨臣无情地指责。
“我栽了。”黑瞎子笑着说,松开他,双臂放在栏杆上,看着窗外的明月,“以后你想搞掉谁就去搞,想带我去哪私奔就去哪私奔。我认命了。”
“那我把你的名字写在天眼查里我的名字旁边。”解雨臣说,“以后百度一下别人就能看到,我们俩的名字挨在一起。”
黑瞎子想再说“好”,却发现他这几天已经说了很多个了,不免觉得好笑,自己是变得有多听话。
“我很凶的。”解雨臣板着一张脸说,“想惹我的人会死的很惨的,你现在看见了,以后就知道不要轻易尝试。”
“好。”黑瞎子最后还是说了这个“好”,心想自己果然很听话,“我怕了,解老板——那个东西你到底扔到哪里了?我现在特别想去捡。”
“什么东西?”解雨臣突然迷惑。
“下水道里那个。”
“啊?哦,戒指……戒指在——”
黑瞎子笑着看着他。
“在家里。”解雨臣笑着说,“戒指在家里。”
“知道了,家里的下水道。”他严肃地点头,“我这就去捡。”
他推门出去回到大厅里,才发现居然所有人都在看他,看到他又赶紧装作没看见。黑瞎子还给他们一个欠打而得意的笑容,心想自己在解家一出道仇恨值就这么高吗?
九、
“喂,我去,黑瞎子,怎么是你接电话?你让小花接电话,我有事要问他,急事——你他吗还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在朋友圈刷屏了你知道吗!!”
吴邪在电话那头愤怒指责。
“哦,那他们拍的我帅不帅?”黑瞎子认真地问。
“帅——个屁,偷拍能有多帅?”吴邪说,“把我气死了,我三叔还截图,跟我说,大侄子,看得到没,你以后可不能找个男的,就算找也不能找个瞎的……我简直黑人问号!?小花呢?他在干嘛,为什么是你接的他的电话。”
“他啊。”他暧昧地笑,“太累了,睡着了,你给他打那么多电话干嘛,你不心疼我心疼。”
“靠——滚滚滚,给脸不要脸,真把自己当我弟媳妇?”吴邪把他一顿臭骂,“那你让他醒了给我回电话,拜拜,挂了,不晚安,滚。”
吴邪挂了电话。解雨臣抬起眼皮:“讲完了?”
“叫你醒了给他打电话。”
“我才不打。”解雨臣说,“他太爱刨根问底了,吴小三爷是我见过最爱问为什么的人,哪那么多为什么……”
“嗯,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会替你告诉他,他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因为你爱我爱的深沉,爱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欲罢不能。”
解雨臣言简意赅:“滚。”
黑瞎子乐呵呵,黑瞎子才不滚。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又摸摸解雨臣的手,把两个拼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觉得舒坦;抓着拍照,却每一张都觉得不够完美。解雨臣给他搞烦了他才作罢,挑了一张还加了个他觉得最好看的滤镜发给吴邪,配上一个[耶]的手势。
吴邪半天不回复,黑瞎子试探性的一问,发现吴邪把他微信拉黑了。
他想起他一回家就缠着解雨臣找戒指,解雨臣开始还不愿意,他说好,那我自己找,解雨臣冷笑说你去下水道里找啊——他太记仇了,还是记仇黑瞎子没有第一时间戴上那个戒指。
黑瞎子东翻西翻,还真给他找到了,一起翻到的居然还有保修单和发票,如此的直男行为。他亲亲他耳朵,让他给他戴。本来是很有仪式感的事情,却变得很普通……戴完了就没了,没有烟花特效,没有电影里的BGM,一切平凡,但是黑瞎子心里不平凡,去钢琴前面狂弹莫扎特的G调小夜曲抒发他此时的心境。解雨臣听够了把他叫过来,他们又干了干新婚之夜该干的事……
搞得吴邪一直打电话,解雨臣都没接。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黑瞎子拿到了无罪的结果,眼睛还是很瞎。这也看不见,那也看不清。
吴邪放假了,约解雨臣吃饭,一顿饭里跟解雨臣叭叭的抱怨,解雨臣就一直笑。两个人在解雨臣新开的自助餐厅里吃饭,吴邪在背景悠扬的钢琴声里愤怒地切牛排,一边切一边说:“太气了,他居然还跟我秀恩爱?”
然后扫了一眼解雨臣手上的戒指,感觉牛排都吃不下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因为我一开始怕给他惹麻烦。”解雨臣耸耸肩,“我觉得跟我扯上关系的人都挺麻烦的。”
“跟他扯上关系才麻烦吧!”吴邪心说干嘛这么妄自菲薄,自己的发小这是被PUA了吗?
“我哪里麻烦?”他发现钢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张戴墨镜的大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他差点把叉子扔了。
“你干嘛坐他那边?”解雨臣不满意地说。
“怎么?我错了。”黑瞎子用最凶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我这就过来。”
“走开走开。”吴邪把他赶走,“你在这干嘛?”
“哦,卖艺啊。”黑瞎子穿着燕尾服,指着那边的那架钢琴,其实他才是这家餐厅的老板,但是表现得像是这个餐厅里弹钢琴的打工仔,“按小时结算,一小时200,每个月勤奋点也能月入一狗,这不比你这个3000补助还要发文章到秃头的博士生赚的多多了?”
吴邪心好塞,想用叉子把他戳死。
“小花你这对象怎么这样啊!”
“哦,因为他原来不这样啊。”解雨臣无语地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很高冷,还赶我走呢。”
吴邪心说,这就是牛B到牛皮糖的转变?
“你还瞒了我两次,我要是有天找个对象肯定不瞒着你啊。”吴邪气得对解雨臣直哼哼,“一瞒瞒几年……”
“你最好是。”解雨臣提醒他。
很快就过年了,解雨臣带他去四川的度假村过年,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因为在山上,偶尔会下雪,大部分时间都不做什么事,窝在一起打游戏看电影或者聊天。解雨臣塞给他一个录像,佯怒说:“你给我把它看完。”
那是当年他答应要陪他去却没去成的毕业典礼。
黑瞎子得令,只好抱着他看。毕业典礼不会再开第二次,有些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
他以为是他没有去,解雨臣自己去了,以至于心里很愧疚。认认真真看完了,结果这根本不是解雨臣的!一问,解雨臣自己也没去,这个是他跑去油管随便下载的。
你玩我?黑瞎子给他气笑了,解雨臣说怎么了?看几小时视频怎么了?为了让你看视频的时候能看到最后都看不出来破绽,我剪视频还花了好几个晚上呢。
得,解董永远占理。
有天晚上解雨臣做了个梦,梦见他在一个会见室里,看着黑瞎子穿着橙色的马甲跟他铁窗泪,五十岁,头发全白了,直接把他吓醒了,黑瞎子抱着他哄了半天,问他怎么啦?他也不说话,只是碰碰他,仿佛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
春天的时候,解雨臣把自己名下的几个子公司转给了黑瞎子。黑瞎子在其位司其职,真的给他赚到了不少钱,搞的他现在已经有钱到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有钱……的地步。他俩的名字也一起并在了天眼查,百度一下你就知道。黑瞎子想他的小花果然还是商人思维,觉得一定要有多一点的利益纠葛才不会那么容易分开,没关系,那他也乐意。
他乐意惯着他。
解雨臣把他以前的设计公司接盘了……还是叫原来的工作室的名字,只是法人变了。他以前那群小孩,现在管解雨臣叫老板,管他叫老板娘,有天解雨臣不在,他给小孩们发糖,严肃地说:“以后你们解老板不在就不用叫我老板娘了,可以像以前那样叫我老板。”
小孩们笑嘻嘻:“好的老板娘,没问题老板娘。”
黑瞎子奇道:“解董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解董有钱啊!”小孩们一拍大腿,“你以前给我们交五险一金都是按最低的交的,解董可都是实交!每个月有餐补通勤补,加班还有加班餐费,团建送我们去四川住度假村,38节给每个女生发了一瓶神仙水!而你只在儿童节的时候给我们大家每人发了一箱旺仔牛奶,团建就是每人500块吃烤肉和唱卡拉OK!”
“500块钱怎么了?500块钱很多了,都可以打印好几份标书。而且他还让你们996呢。”黑瞎子义愤填膺,“我从来都是教育你们好好享受生活的!这都是资本家的阴谋好吗?”
“996怎么了,996是通往幸福生活的必经之路!”
黑瞎子心想解雨臣的领袖能力就这么强?身为一个资本家硬是把他们这群无产阶级都给洗脑了??
“你要庆幸当年解董不是你的领导。”他手下的小孩苏万愤怒拍桌,“不然就是那种你下班了居然不加班而是去酒吧打鼓的行为一定会遭到我们的唾弃!”
酒吧打鼓都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黑瞎子疑惑:“你们怎么知道的?”
“解董的手机桌面啊。”他们叽叽喳喳,对老板和老板娘的爱情史口口相传,津津乐道。
“我上周还偷了他手机,用他的饿了么会员点了德克士的脆皮手枪腿外卖,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他用的不是一个手机啊!”他的前小弟——现在是解雨臣的小弟——苏万同学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出一张偷拍的照片,是翻拍的一张手机桌面,“解董好几个工作手机呢,有次他把那个手机放在这让我们帮他接电话……就看到咯。”
黑瞎子看着他拍的手机桌面愣神,看到照片里的自己在灯光下,三十多岁,还很年轻,至少比现在年轻,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未曾往台下看一眼。打得太投入,鬓角有汗水了都不知道。
背后的小孩们一阵叽叽喳喳,斥责自己的这位前任老板现任老板娘:“他才是真正的资本家,我们人民群众还在为房租房贷水深火热,他却在酒吧打鼓!”
回去以后解雨臣觉得那天黑瞎子老看他,给他看烦了,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黑瞎子摸摸鼻子,“就是……没想到你那么喜欢我。”
不仅偷拍我照片,还把偷拍的以前的照片当手机桌面,还不让我知道。
解雨臣翻了个白眼。
老朋友的川菜店还开的挺红火,那天他推门进去,不是饭点,下午很冷清,老板头都没抬,正在按着计算器滴滴滴地算账,听到有人进来,就说:“打烊啦,厨师下班了五点才营业,您——”
然后看到他,笑了,仿佛他们都没老,还是年轻时的相视一笑。老板搬出了一箱冰啤酒,又亲自下厨现炒了几个下酒菜,两个人坐在一起喝。
“小黄毛走啦,你没看到他,现在是小黑毛了。不给我打工了,回老家自己开店去了,还拐走我一个挺好的厨子,气人不?”他笑着摇摇头,又给他看自己孩子的照片,这事儿已经是如今他和任何人聊天的核心话题,一切铺垫都是为了听到那句“你家小孩真可爱长得真像你你老婆也一定很漂亮吧”:“你看,他俩都这么大了。”
整个手机都是他两个孩子和他老婆的照片,一副婚姻幸福老男人的样子。
黑瞎子也很配合:“哇,嫂子真美,哇,闺女真好看,哇,你儿子可真像你……”
老板心里美极了,他这个老朋友可真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聊天。
“你这还要不要入股?”黑瞎子举起啤酒瓶给他干杯,“我再给你投一轮,投个五十万,你可以开家分店,或者把这里的硬装改了,哪个川菜馆还要这种灯?要在川菜馆里蹦迪?还有这装修都多少年了,早过时了……”
“不用啦,哪要那么大盘子,我老婆和你老婆可不一样,她就想过小日子,过个温饱线,能送俩娃上大学就行。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老板一边剔牙一边摆摆手。
“哦,我老婆。”黑瞎子笑得直抖,“是是是,野心是挺大的……”
老婆刚刚还给他打电话了,听到他开啤酒瓶,问他一大把年纪了不痛风么?黑瞎子说是苏打水,老朋友一边笑一边等着他挂了电话就笑话他中年气管炎。
“你老婆啊,去年来这吃过饭。”酒足饭饱,老板眯起眼睛回忆,“后来我还听人说你进去了。”
“没进去。”黑瞎子给自己正名,严肃道,“在我国公正的司法体制下,本人已经洗清了冤屈。请不要以讹传讹,造谣过500了我就起诉你。”
“啧啧。”老板咂咂嘴,放下啤酒,“我就想起来哦,一转眼这么多年了,当时我还以为你这人吧,是那种会打一辈子光棍的人。”
“我有那么丑?”
“哈哈哈,丑不至于,倒是有点有病。反正你吧,拴不住。”
“我姑且认为你在赞美一个自由的灵魂?”
“切,灵魂可以自由,身体以后可不要太自由。”他冷笑。
“要不是我自由过我俩能开始?”
“您可真不要脸。”老朋友给他鼓掌,“扯远了,我就想说那天你给他过生日,给他唱歌,他就一直那么看着你。那个眼神吧,我特别熟悉。你知道吗?其实一直没和你们说过,我老婆是我抢婚抢来的。”
他陷入一种有点久远的得意里:他也曾是个游戏人间的浪子,酒吧里遇到个姑娘喝的烂醉把她送回家,她却强行把他留下来,不说话,只是一直哭——他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她不想为了彩礼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于是跌跌撞撞跑来酒吧买醉,看到这个酒吧老板心想要是是他多好啊?
“当年我老婆穿着婚纱,我冲进去让她嫁给我,说我比这玩意儿有钱多了的时候,在婚礼上,她也是这么看我的。”
一转眼就到春天了,万物复苏。黑瞎子定期去医院治治眼睛,有段时间忙着给解雨臣赚钱就没有去,让解雨臣知道了,把解雨臣气得好几天不理他,还扬言要将他开除。
真的开除了,黑瞎子在自己开的餐厅里都找不到事做……没人敢听他的,真老板发了话的。
行吧,他只能老老实实去复查治眼睛,可是同济协和的号多难挂啊!他委托自己工作室的小徒弟们一人下载一个京医通,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帮他抢号。
三月的一天,黑瞎子拿着复查报告去他办公室。还带着一份简历。
什么东西,解雨臣翻开一看,简历还挺正经的,什么专业学历语言能力,除了某些地方非常离谱,比如,特长:让解雨臣开心。
“怎么开心。”解雨臣合上简历问他,“麻烦你详细说说。”
“很多啊。”他一本正经地说,“比如让他舒服……”
“给我滚蛋。”解雨臣笑着骂他。
“这可不在我的特长里面。”他又把自己的复查结果和体检报告给他看,“本人视力正常,非常健康,希望能在您这获得一个职位。”
“哦,你想要什么职位。我公司缺一个扫厕所的。”
“这个嘛。”黑瞎子笑,“您家里缺一个扫厕所的吗?管住的那种。”
“可以啊。”解雨臣说,“不过路费自理,我光这个市就有十几套房子,别的省还有,你每个月全部扫一遍。”
“我总有一天在你这几百套房子里轮流把你办一遍咯。”
“你一天到晚不嘴贱一下是不是会死?”解雨臣奇了。
“你嘴也不怂啊。”黑瞎子一脸无辜地说,“某人昨晚还号称要趁我还能用的这几年把我榨干呢,我说什么了?”
解雨臣:“……”
春去秋来,裂痕还是裂痕,永远无法改变,变得完美无缺。但裂痕双方,也这样生长到了一起,一日一日地向着岁月尽头奔去。
解雨臣有天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下辈子你生早一点,我们在一起时间长一点。
他却笑着说:小花爷,下辈子你生的普通一点,我们在一起,我可不要这么累了。
解雨臣听了宿命论PTSD,又扒拉着他的脑袋要去找他的白头发来揪,被黑瞎子打了一下手才消停。
“说好了啊。”他说,“下辈子你生普通一点,我就尽量生早一点。”
一生太短,一瞬好长。
—END—
花:下辈子(下本书)你生早一点。
作者:8可能,因为大家可都是年上控[微笑]
结尾是毛不易的《无问》歌词。
好开心啊,一时半会不知道说啥后记了,给大家拜个晚年吧(……)写完旧坑了,又可以开新坑咯——(你等等你不上班了吗不怕被开除吗……)
[黑花][架空校园]王者没有荣耀 1-8END
*一个双方都以为对方是学妹的故事。
“抵制不良游戏,拒绝盗版游戏,注意自我保护,谨防受骗上当,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
01 抵制不良游戏
“小花!不要再说了!我今天不会玩的!赢了一把,我上头,要接着玩,一下午就没了;输了一把,你上头,要接着玩,一下午就没了……”吴邪下巴夹着手机,叭叭的,“可我今天有事!我还要去收社团费……”
“你为什么老要收社团费。”解雨臣懒懒地说,“收了又不交,还那么费劲。你不如直接垫。”
“不行,我偏要勉强。”刚升上大二有了办社团资格的吴邪终于搞了他念叨一整年的社团,叫西泠拓印社,社团共五人,处...
*一个双方都以为对方是学妹的故事。
“抵制不良游戏,拒绝盗版游戏,注意自我保护,谨防受骗上当,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
01 抵制不良游戏
“小花!不要再说了!我今天不会玩的!赢了一把,我上头,要接着玩,一下午就没了;输了一把,你上头,要接着玩,一下午就没了……”吴邪下巴夹着手机,叭叭的,“可我今天有事!我还要去收社团费……”
“你为什么老要收社团费。”解雨臣懒懒地说,“收了又不交,还那么费劲。你不如直接垫。”
“不行,我偏要勉强。”刚升上大二有了办社团资格的吴邪终于搞了他念叨一整年的社团,叫西泠拓印社,社团共五人,处于随时会解散的境地。
进社团,就要交社团费,一个人五十。老不交团费的是他二叔吴二白的助教和他的舍友。
“我帮他们垫了,你陪我打王者。”解雨臣说。一个人50块,两个人100块。只要出了这一百,吴邪就不会再每天跟他絮絮叨叨有人不交社团费了。耳根子清净,合算。
“王者荣耀就那么好玩?”吴邪奇道,“不觉得傻逼很多么。”
“对啊,我的社交圈太窄了,所以要找个机会多看看傻逼。”
吴邪无语了:“那你单排,傻逼更多。等等,你的意思不会我是傻逼吧。”
“我是那种人?算了,我自己打。”
解雨臣挂了电话,打开游戏,振奋人心的BGM传了出来,无数人为此前仆后继,听到就想送人头。
他开始搜索“附近的人”。
其中一个头像,是个萌萌哒二次元萝莉,游戏ID叫“青青”,距离他1.7km。
最近的人,应该是同校学妹。
太好了,解雨臣想,他决定拉一个勤奋交社团费的大一学妹进社团。他俩段位差不多,进了社团以后每次吴邪搞社团活动,他们就可以一起打王者。说不定学妹还会被吴邪的容貌所迷惑,促成一段姻缘。下次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长辈们就会追问吴邪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来看看,一起集火吴邪,而不是催他们俩找对象。
解雨臣试探着点了个邀请。对方直接进了,解雨臣打字:开了?
“等下,拉个人”那人也打字。
不一会儿,一个ID“椒椒”又被拉了进来,微信默认头像。
解雨臣若有所思,迅速脑补出了这是学妹男朋友的小号,带着学妹上分上王者的故事。
靠,这妹子有男朋友了,他的计谋全部失败了。那他还打啥?直接退队吧。
“开”那个青青说。
“椒椒”常用英雄兰陵王,解雨臣正在琢磨自己玩什么好,就看那个“青青”的常用英雄是王昭君。
还真是妹子。解雨臣心想:这段位还有人玩王昭君?
不行,中路要崩。RMB玩家一进选人界面,迅速选了个价值2000RMB的武则天,锁了,点了个“来个辅助”。
对那个青青说的。
然后他就看着那个青青点了个王昭君,又发了一句“我是辅助”。
解雨臣:……。
坑货。
他心里想。
然后他看着那个王昭君出个学识宝石,举着法杖开始游走了。解雨臣头很疼,看着那个兰陵王兄弟,心想这你都能忍得了?
兰陵王兄弟毫无反应,仿佛只是个打野工具人。
搞异性恋真是受苦了。
解雨臣不想打了,慢吞吞收兵,懒洋洋对线,佛系游走。偶尔看看王昭君的情况:这个王昭君打得特别凶,也很有耐心,一蹲一个准。
但是解雨臣不会承认他看走眼了的,觉得这都是运气好。
比较气人的是她一会儿蹭蹭钱,一会儿蹭蹭线。没一会儿,就把宝石卖了,还跑到中路来跟他,大摇大摆开始篡位。
我是中单啊!你跟我干啥!
不能忍!解雨臣开始疯狂吃经济。
第一波野快打完了,王昭君跟着兰陵王,从下野区游走到上野区蹲着,解雨臣看看他,决定去联动一下,混个人头,蹭点钱。
他刚走过去,点了个“发起进攻”,就发现这俩人,一起挂机了。
啧。
对面冲进草丛三杀的时候,解雨臣心想:我再也不要和异性恋打游戏了。
“对不住啊兄弟。”
被卖了的解雨臣从泉水复活起来回中路,突然听到队聊频道里有人说话,应该是那个椒椒,是个男声,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刚刚有人来收水费”。
这学妹还同居了哈?不是在学校吗,怎么做到的呢。
他没说话,一个反手把团队语音关了。就看着兰陵王持续挂机,王昭君满场乱窜改行打野,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椒椒倒是很痴情,宁愿自己挂机被举报都要用妹子的手机玩游戏,防止妹子被举报。
单身狗解雨臣感觉,好像有点酸。
“小花。我真的怒了。”
晚上吴邪回寝室,跟他大倒苦水:“我去找三叔的那个博士生收社团费,他看着我就不说话,我说一百句,他说一个字。”
“什么字。”
“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解雨臣无情嘲笑,“那他那个室友呢?也没交?”
“更气了,他室友露了个脸,就说哑巴,你自己的债自己,别拉上我,反正我就是个凑人头的……然后就跑去打游戏了,还说了一句:‘你一会儿挂机小心被举报’,这年头打王者的人真的那么多?”
解雨臣高兴了:“打王者,快快快,上线了。”
“行吧……”吴邪拿出手机,“我还是玩后羿。”
做一个无情的AA怪,一时送一时爽,一直送一直爽。
解雨臣刚上线,看到一个邀请,以为是吴邪,也没看就点进去了,一看居然是那个青青,今天打完他们加了好友。
一会儿吴邪也进队了,问他:“小花,你朋友?”
“不是,随便认识的,我们学校学妹。”想到是学妹,他也不好意思驳人家的面子踢出队,只决定不玩中路膈应自己了,“我保你好了。”然后选了个瑶辅助。
没想到那个青青这次选了个云中君打野。
哦,原来是她男朋友,解雨臣心里想,那我就放心了。
“学妹?你为什么要勾搭学妹?”吴邪很惊奇,“那你骑她还是骑我?”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解雨臣同样惊奇。
然后就看到队聊里“青青”打了俩字:骑我
解雨臣:“???吴邪,你没开麦吧?”
吴邪确认了一下:“没有啊,这就叫有缘吧。”
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好辅助一起打让打野更舒服的了。黑瞎子心想。
他那边打得正高兴,就看到张起灵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
“干嘛?”黑瞎子说着,手上没停,“你又要抄我思想汇报?要抄自己拿,不要影响我勾搭学妹。”
张起灵没说话,黑瞎子给他解释:“你看这个头像,一朵小粉花,还有这个ID,解语花,难道不是一个可爱的气质型学妹,还很有文学素养。”
想了想,又补充道:“打得还很凶,和我配合很完美,你看,我俩一起,野辅联动,已经7-0了。”
他说了两个“你看”,很可惜,张起灵都没看。
张起灵还是不说话,黑瞎子恍然大悟:“哦,你想让我帮你改本科生作业?”
“嗯。”
“你想得美。”
张起灵不说话了,黑瞎子反问:“你自己不能改?”
“有事。”
“你有个屁事。”
他说完,张起灵又不说话了。黑瞎子觉得很累,他的室友仿佛就是一个树洞,只能你跟他说话,说了就被他吞了,收不到任何反馈。
张起灵走掉了,黑瞎子这把王者也打完了,“解语花”拿了MVP,黑瞎子给他点了个赞。
“你这个学妹好厉害。”吴邪称赞道,“你上哪认识这么强的妹子?”
“唔。”解雨臣不好意思说这个可能是她男朋友,如果吴邪误以为他要撬墙角,那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于是换了个话题,“那你以后还去收社团费?”
“去吧。”吴邪气愤地说,“你不要想着给他们垫,你们艺术生花钱就是大手大脚。”
“是啊,我们艺术生都是高考两百分的。”解雨臣无所谓地地图炮自己,他俩家里都是做生意的,是世交,很熟,可以随便互怼,“你要搞什么社团活动啊?五个人,二百五十块,也干不了什么吧。”
“至少可以印个复印材料啊!”吴邪很抠,“预约个讨论室,大家一起研究拓本,快乐互动……”
吴邪神神秘秘地说:“我觉得我二叔有事瞒着我。”
“哦。”
“我发现,我从小学的瘦金体,不是标准瘦金体,是摹的另一个人的拓本。”
“也许你二叔觉得这人这么写字好看。”
“但是我问二叔,他又不承认。我也不是学考古的,我想找他的助教来问问,所以要跟他的助教套近乎。”
他和二叔说他要搞个拓印社,让他二叔当辅导员,他二叔懒得理他,就把自己的博士生安排给了他来敷衍。
结果吴邪发现,这个博士生真的很敷衍,你说十句他有能回你半句就是很给脸了。
“所以你不是在找他要团费,其实是跟他套近乎?”解雨臣说,“创造相处机会?”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你这么说话好像有些让人误解。”吴邪说,“算了。我走的时候他那个室友还来送我,一边打王者一边淫笑,一边淫笑一边跟我说‘同学,以后常来玩啊……’,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想到了个老鸨,说,客官常来玩啊~~~吓得我拔腿就跑。”
解雨臣给他笑死,打了一下午游戏,他觉得这个打野的水平很不错,可以约着一起打个排位。但是他不知道上线的会是萝莉本人还是萝莉的男朋友,担心水平很飘忽。
“这学妹挺厉害啊。”吴邪说,“你加人家微信没,有机会一起排位上分。”
“我从不主动加人微信。”解雨臣说。
“惹。”吴邪给他竖起大拇指,“今天她下了,下次我来加。”
“青青”也下线了,解雨臣想,他还挺厉害的。
可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他是不会招惹的。
02拒绝盗版游戏
不过,后面几天青青和椒椒都没有上线。吴邪也没再找张起灵要钱,他满世界找瘦金体,想学学看自己学的到底是哪一种瘦金。
解雨臣跟在后面看了几次,觉得有些完形崩溃,不知道吴邪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吴邪忙着看拓本,解雨臣只好自己打排位,打着打着又掉回了原来的段位,把他给气傻了。
青青怎么不上线了呢?是妹子也行啊,辅助打野流王昭君都比这些牛鬼蛇神要好。
黑瞎子的文章被拒了,被导师骂了几顿,他依旧笑嘻嘻地仿佛没有脸皮,把导师气坏了,派他出去学习,因此这几天上不了游戏。
累得要死,他坐高铁从那个穷乡僻壤回来,终于看到了久违的4G图标。在高铁上了王者,看到好友排名里,解语花已经掉了6颗星了,顿时觉得非常怜惜。
解语花不在线,他的那个好友倒是在,还拉了他双排。
黑瞎子想说自己有点卡不想玩,还是点了进去,在组队界面问:“你朋友来不来?”
“他不来。”吴邪说,“昨天掉段了,就卸载了。没关系,今天晚上他还是会下回来的。”
黑瞎子看着这个头像,还有这个叫“吴小三爷”的ID,怎么看怎么像男的,就问:“你们是同学?”
“发小”
吴邪打完这两行字,就进去过图了。黑瞎子想害,青梅竹马。
打完一把,因为黑瞎子在高铁上实在太卡,输了,他说:“加个微信,下次带你打回来。”
吴邪赶紧说好好好,两个人加了微信,他发现这个人的微信ID和游戏ID不一样,叫“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头像是个手写的“穷”字。
吴邪心里:???这玩意儿还能代购???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不说了,信号不好。今天坑了你一颗星,下次上线喊我给你打回去。
吴小三爷:OK
吴小三爷:你也是我们学校的?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对
吴小三爷:大几?
黑瞎子琢磨了一下,毕竟自己不是“大”几,下一秒吴邪又撤回了,可能是觉得有些不礼貌。
那边说解雨臣。
他气消了,又能把游戏下回来了。吴邪打得一身是劲,他就很受感染。
“小花啊。”吴邪输了一把,队友下线了,准备晚上再被带,跟他闲聊,“你不是想转专业么,怎么好好地又不转了,这都开学多久了,再不转这学期期末你就转不了了。”
“不知道。”解雨臣说。他是戏曲专业的。想转专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从小唱到大,如果以后还唱,他觉得有些厌烦。可是又想不好干什么,比如这段时间他就想去搞搞流行音乐。
他平时都不听戏了,每天听欧美独立流行,在同学里十分独树一帜。
“你真不用怕对不起二爷爷在天之灵。”吴邪说,“呃……我是怕你学的不开心。”
“也还好。”解雨臣摊手,“被安排好的人生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
“我和那个青青约了晚上打王者。”吴邪说,“你快把游戏下回来,晚上我们三排。”
“你俩勾搭上了?”解雨臣觉得进展匪夷所思。
“什么勾搭!”吴邪瞪大眼睛,“我这不是看你掉了六颗星,心里难受,想个办法让你开心开心!我是为了谁!”
“哦,你掉了九颗星。是不是更难受。”
“那是因为你背叛我,自己去单排了。”吴邪怒斥,“解雨臣,你背叛兄弟。下午你干啥了?我打游戏的时候你一直戴着耳机。”
“没。”解雨臣说。
下午他觉得有点无聊,找了学校几年前的青年歌手大赛视频看了一会儿。这个比赛一年一次,是音乐系举办的。因为怕音乐专业的人垄断奖项,整个音乐系的人都是不能参加的,他当然也不能参加,所以之前没有关注过。
不过这次他无意中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就补起了视频。
这种自娱自乐比赛,学生会的录像机录的,音质画质都比较糊。
唱歌的人是学医的,他自己搞的音乐。解雨臣觉得他写的曲子很有意思,还从评论里找到了他的网易云账号,里面有一些他写的曲子。
不过几年前就没怎么更新了,可能是不写了。
解雨臣把他的歌单收藏了,没事儿听听,觉得他的很多音乐想法很有意思,也很好奇他为什么现在不写了,是毕业了吗?找了许久,一无所获。
晚上打游戏。
黑瞎子打开游戏,戴上耳机,又看到张起灵站在他面前。跟一尊黑面佛一样。
“你也打?”黑瞎子说,“我们打的排位,四个人排不了。”
张起灵持续沉默不语。
黑瞎子觉得这样孤立室友很不好,显得他非常不团结友善。
他打开团队语音,准备语音问问他们有没有人五排,听到“吴小三爷”说:“小花,你玩啥。”
一个清秀的男声说:“我随便,不过不想玩辅助。”
吴小三爷说:“噢,我还是走下路。后羿被禁了就玩伽罗狄仁杰,你走中单吧,我让青青打野。”
“青青会打野吗?”
“上次不是打得挺好?”
“那可能……”
黑瞎子听到这里就听不清了,想了想,放弃了开麦说话,改在队伍里打字:你们有人五排吗?我还有个朋友
想了想,又发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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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想了想,突然心生一计。打开微信,找到吴二白那个博士生:大神,打王者吗?
黑瞎子正在等张起灵回音,就听到张起灵的微信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跟黑瞎子说:“iPad给我用下。”
黑瞎子心里一惊,哑巴张居然一口气跟他说了四个字外加四个字母,赶紧把iPad双手奉上。
张起灵熟门熟路地打开王者荣耀,登了黑瞎子的小号“椒椒”。
“……你不会是要双开吧,你这是图啥?”
短短几分钟,就到了六分投的局面。
很可惜,是他们这边投。
“你这个朋友太菜了。”解雨臣说。
吴邪觉得惨不忍睹,感觉大神在他心里的等级直线下降。
黑瞎子也评价:“哑巴,你这样不行,你要是想要人家经常跟你玩,你就应该放置椒椒那个号。”
得,他现在欠这位吴姓学弟两颗星了。
吴邪一脸不忍直视想退队,又看到现在大神变得见人杀人见佛杀佛,跟换了个人一样,这一把又奇迹般的赢了。
“太累了,带着个双开的。”结算界面一跳,黑瞎子立马退队,“我不跟你玩了。”
“受不了,你这个大神水平很迷。”那边解雨臣也跟吴邪说,“我还是自己玩吧,至少知道散排队友是人是鬼。”
吴邪一下被发小和新认识的大腿一起抛弃了,感觉很无助。
黑瞎子退了队,新拉了个,邀请了解语花。
三秒后,解语花进了队,他直接开了。
打了一晚上,解雨臣把自己掉的分打回来了。觉得很迷惑,为什么一会儿迷的是青青,玩个王昭君辅助流打野;一会儿迷的又是椒椒,时断时续仿佛挂机。
刚好把掉的最后一颗星打回来,本科生就要熄灯时间了。青青打了一句:“不打了哈。”
就溜了。
解雨臣若有所思问吴邪:“你和青青怎么加上微信的?”
“青青加我的。”吴邪正准备去洗脸,抱着毛巾脸盆,“没加你?”
“……”
“哈哈哈哈哈。”吴邪无情嘲笑。
“算了。”解雨臣说着,准备刷牙睡觉,戴上AirPods开始睡前听歌环节。
“你这几天听啥呢。”吴邪说,“给我也听听。”
解雨臣把AirPods摘下半个,两个人一边听一边向水房走,过了一会儿,吴邪就把半边耳机还他了:“呃,你最近口味变了?”
“不好听吗。”
“嗯,挺艺术。”吴邪想了想,“让我想到lady嘎嘎。”
他想了想,又:“这个音乐家如果是靠音乐吃饭的话,估计吃不饱饭哈。”
“不是音乐家,我们学校的学长。”解雨臣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你听音乐可以听出一个编曲他的想法、思维,仿佛可以触摸到他的灵魂。”
“那你摸出了谁?”吴邪好奇地问。
“一个……奇形怪状的人?不好形容,反正我的感觉就是这样。”解雨臣说。
吴邪觉得自己不懂音乐:“可是我也很喜欢周杰伦,我怎么没觉得我听歌的时候触摸出了周杰伦的灵魂呢?”
然后又开始哼歌:“但偏偏风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洗漱完,解雨臣爬上床。开始看这个音乐家的评论。
评论很少,每个就几条,其实几天就看完了,他每天看一首歌的。
今天轮到的这首歌,评论稍微多了一点。解雨臣点开一个评论的楼中楼,人家是这么说的:感觉2:30秒这段很特别,请问是什么乐器?实录还是音源?
这个太没水平了,一听就是音源啊。解雨臣想。
谁知道人家还回复了:音源。
另一个人评论:请问用的什么宿主,可不可以分享一下?
他回:行,你加我QQ吧。
黑灯瞎火的,吴邪听到“咚”的一声,问:“小花,你干嘛突然坐起来?”
“哦,没事。”解雨臣又躺了下去,点了那个QQ号复制。
他打开QQ,搜了这个号,在资料页偷偷看,QQ的ID和网易云账户一样,是个德语名。QQ签名:转卖解剖学二手课本。
果然搞音乐的人就是比较容易穷?解雨臣突然膨胀了,来自一个富二代的自信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小花?”吴邪又问,“你又笑什么?”
“哎!”解雨臣想,自己这个发小怎么就那么容易好奇那么爱刨根问底呢?
03 注意自我保护
解雨臣截图了这个QQ号,还是没加他。只是在草稿本上偶尔边听边涂涂画画,记录编曲动机和配的和弦之类的,学习人家是怎么编制作品的。
他这个笔记本下一页再翻,是随手写的王者荣耀游戏的心得攻略……
再下一页,是股市基金K线图。
再再下一页,是在默写京剧《长坂坡》的戏词。
再再再下一页,写了几行简谱,又涂掉了。吴邪推门进来,喝了几口水,开始吐槽:
“斜对门那个宿舍的哥们,本来跟我一样学建筑的,这学期转专业了,去学软件开发。”吴邪一边洗脸一边说,“靠,以后人家就发财了。”
“不要担心就业,你以后可以给你三叔看门面,还可以给你二叔看仓库。”
“草。”吴邪真情实感地说,又说,“我也想转专业了,哪个行业赚钱,码农还是金融?我不想每次介绍我是学建筑的,都会有人同情地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去工地搬砖。”
吴邪想了想,又说:“人家转专业都是为了赚钱,你转专业是为了啥?”
“不知道。”解雨臣说,“可能我叛逆。我下午要去练功,先玩一把?”
吴邪说了一句“好”,解雨臣打开王者没有荣耀。
“拉个人,车稳一点。”吴邪说,“这一把不能输,输了我又得上头,害。”
他去微信里拉了青青:“有空不。”
“只能玩一把。”那边秒回。
吴小三爷:商量个事,兄弟。别带那个椒椒行不?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带椒椒。
吴小三爷:你俩不是一对?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我带你打王者,你大可不必这么侮辱我。
吴邪满脸问号,心想成吧。
三人车队又蹭蹭蹭开动了,解雨臣说:“射手让给我吧,我想玩百里”
“你还会玩百里?”吴邪惊奇。
“试试。”
然后送了个1-5。
吴邪:……。
解雨臣还很高兴,觉得百里守约十分有意思。只要我狙的够久,队友死光都不关我事,虽然他只杀了一个人,送了五次。
队友开始喷他,吴邪问:“你看的下去?”
“我一进图就关了局内文字。”
“牛。”吴邪说,“你不怕我找你真人辱骂吗?”
“你第一次玩蔡文姬,我叫你守塔,你往塔下一站挂机了。我问你在干嘛,你说你在守塔啊,我还有录像。”
“靠靠靠靠。”吴邪说,“还在上中学的事情就不要再讲了好不好?我那时候第一把玩,你非要我玩蔡文姬,我一大老爷们……而且当时你也还是个铂金啊。”
两个人吵了一会儿,吴邪说:“诶,这个青青好像在帮你喷人。”
“?为什么。”
“哈哈哈哈,他说的还挺有意思,人家说你是送人头的狗,他夸人家是赠送对面一刀满级的屠龙宝刀,峡谷最强超级兵。”
解雨臣第一次玩百里守约落了个惨淡收尾,但却觉得挺好玩。放下手机:“我去练功了,晚上回来找你吃饭,等我电话。”
“哎,先帮我看看这个,”吴邪说着,拿出一沓东西,“我已经斥巨资,从学校复印店打印了我们本次社团活动的材料,你要不要欣赏一下,全部都是本人编写的。”
“多少资?”解雨臣说,“五十?”
“六十八!”吴邪怒喝,“我还装订了。”
“那你绝对不是我们学校复印店打的。”
“靠……”吴邪嘀嘀咕咕地,给大神发微信,邀请他参加西泠拓印社的第一次社团活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他明白他二叔给他介绍这个人的原因了:这能套出什么话?这人根本不说话啊!
还是说,他们考古系的人都是这么……高深莫测?
解雨臣换好衣服出门,吴邪说:“这周六社团活动怎么样?”
“行吧。”解雨臣心想,当时还想抓个学妹一起进社打游戏,现在是落空了。
“嗯。”吴邪很高兴,“靠,我的计划行使了第一步,总有一天能搞清楚我二叔到底在搞什么鬼。”
解雨臣找到个没人的练功房,默默地开筋和吊嗓。
唱了几曲,他居然觉得有些无聊。仿佛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唱片机,一开口就可以循环打碟,完全没有挑战性嘛。
但他还是认认真真练了几个小时,出来天已经黑了,坐着校车回寝室,戴着一半耳机听歌,一边听一边想这里的弦乐为什么要这么编,这人也太神了吧。
他想起和吴邪说的“可以感知他的思想触摸他的灵魂”这里的话,他是真的觉得在音乐的流淌中,有一个人的形象渐渐出现了,以灵魂直接和他对话,快乐或者悲伤,压抑或者愤怒。
他在压抑什么,又在愤怒什么呢?
但是想去捕捉他的形象,又总是捕捉不真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他擦擦脖子上的汗,在傍晚的音乐系附近瞎溜达,看到琴房空着,刷学生卡走了进去,缓缓坐了下来。
说实话,他不怎么会弹钢琴,只是试着将脑海里的旋律复述出来。
弹了几下,又停住了,他想表达什么呢?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演绎着,没有试过成为一个创作者。
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转专业呢?他也没有人可以问。吴邪对音乐一点不懂,家里人也对他的学业和前程都不关心。又弹了几遍那个旋律,他想去问问那个学长。评价一下,写的怎么样。
可是解雨臣一想到自己居然要主动和人搭讪,就觉得很荒谬,很不习惯。
可能是练功太累,刚上校车没多久他就睡着了,又被语音播报的到站提醒声惊醒。解雨臣跳下校车,给吴邪打电话喊他吃晚饭。
挂了电话,走了几步,发现哪里不对。摸摸左耳,又摸摸右耳。再摸摸裤子口袋,打开耳机盒,果然,AirPods变Air。
自己的AirPods(又)只剩半只了,耳朵里的音乐已经不放了。
一回头,校车早就在夜色里跑远了。
黑瞎子在校车上捡到半只AirPods,不知道是谁掉的。看看前排座位,每个人都神色纷纷。
他随手塞到耳朵里,神奇地听见了自己几年前写的曲子。
突然听到有点尴尬,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听见有人在朗诵他年轻时候写的诗歌……但是仔细一想,还觉得自己这个曲子写的有点牛逼。
想再听听,已经没了,可能是离手机太远了。一抬头,有个穿粉色衬衫的小同学斜斜背上书包,跳下了车,在夜色中留下了翻飞的一角,路灯微光照在他的侧脸,年轻又鲜活。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校车就开走了。
“你又丢了半只啊?”吴邪一边拌着碗里的麻辣拌一边说,“那你上次丢的也是半只,两个刚好可以凑一对。”
“是吗。”解雨臣有气无力地说,“上次丢的是右耳,这次丢的也是右耳。”
“那你去闲鱼上买半只,凑一对。哎,你去看看我们学校的二手交易平台好了,万一有人捡到,卖半只AirPods。你还可以抓个脏。”
解雨臣晚上吃得少,两个人吃完晚饭,吴邪说:“走走走,回去打王者。你说你,AirPods虽然挺贵,但你一个有钱人,至于这么伤感吗?”
“我这个人独占欲很强的,不喜欢有人抢我东西。”
“噢。”吴邪噫了一声,“那你以后的对象一定很惨。”
解雨臣不说话。
吴邪小声说:“你说你喜欢男人这件事,到底是真的啊,还是气你爸的啊?”
“我气的了吗。”解雨臣翻白眼,“他根本就不会在意我的精神文明建设和心理健康教育。”
这次换成吴邪不敢说话了,他觉得他的发小缺父爱,丢了AirPods又很暴躁,于是就不敢惹他。
发小晚上上王者玩了个铠,上去就是砍,一通砍,砍就完事了。
“小花。”吴邪说,“你想砍人,我很能理解。但是你冲到人家高地拿五杀的这个行为,说实话,我不是很明白。”
解雨臣很无辜:“我没想到你们都把我卖了啊。”
“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叫卖,叫战术性撤退。”吴邪放下手机,“你自己玩吧,我去洗澡了。”
解雨臣晚上回来洗过澡了,现在有点没事干。退出来,看到青青在线,想了想,把他拉进了深渊大乱斗,人家居然也没拒绝。
于是他们就打了整整一晚上大乱斗,吴邪回来再打,吴邪上床睡觉了再打,吴邪睡了一轮了还在打……解雨臣还用妲己拿了个五杀。
后面熄灯了,手机没法充电,快没电了,他才决定下线了。
打了一晚上,两个人也没说一句话,没有文字,也没有语音。反正就是一把一把地玩一把一把地开,什么英雄都玩,也不用在意输赢,不用想着交流沟通。觉得很自由。
打累了,解雨臣觉得一晚上没和人说话也不太好,决定客气一下。
解语花:晚安
青青:88
然后就下线了。
跑得还挺快。
耳机只剩半个了,他晚上又听了一会儿歌,用手机最后一点电写了点他对这些音乐的想法,想装作讨论歌曲那样加他好友。琢磨了半天措辞,天就快亮了,看手机只有2%的电,才又打开QQ,搜了那个QQ号。
然后他就看见QQ签名变成:
转卖解剖学二手课本/AirPods半只。
解雨臣还没来得及震惊,他手机黑屏,没电自动关机了。
04谨防受骗上当
因为这一关机,解雨臣放弃了,睡觉了。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是幻灭还是庆幸。
睡醒了,吴邪把头伸到他床板边上:“小花,下午去社团活动,你准备一下。”
“我需要准备什么。”解雨臣熬了夜,刚睡醒,还有点晕,“总共不就五个人吗?”
“给我捧场啊!”吴邪一拍大腿,“剧本我都想好了,这第一次讨论我们就先讨论瘦金体的各种书写方式,讲啊讲,我事到临头,字兴大发,现写一段,你突然说,咦,吴邪,你这个瘦金体怎么和宋徽宗本宗的不一样!”
他的表情太过浮夸,差点把解雨臣镇住。
“然后我就说,哦,我从小练字都是学一种特别的字帖……我就去观察我二叔那个博士生的反应,问他,小哥,你看我这个字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吴邪觉得自己的剧本写得太他妈精妙了,此等脑洞简直是南派三叔再世。
“行吧……”解雨臣说,“我先去图书馆学会习好了,你开好讨论室了直接喊我过去。”
吴邪比了个OK,解雨臣洗漱换衣服出来了,一个人在外面坐下,登录手机QQ,把那个QQ号输了进去。
居然不需要好友验证,直接就加了。
Grüner Pfeffer成为了你的好友,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解雨臣在对方的QQ资料看了看,最近音乐没有听什么,看来是不用QQ音乐;但是最近游戏里赫然有个:王者荣耀 。
他想了想,弄了个QQ区的王者荣耀账号,进去看QQ好友,果然看到他,已经上了王者,上次上线就是一两天前,看来还算经常玩。
事不宜迟,他决定先把QQ区的账号玩起来,至少玩到可以和这人大号双排。于是努力地从青铜开始打……
打啊打,打啊打,他本来以为不说别的,分分钟上个钻石总行吧。结果解雨臣就被小学生在白银局坑一坑,黄金局坑一坑,最后铂金局,坑了个死去活来,在永恒钻石的边缘反复横跳。
解雨臣气吐血。
这个方法根本不好用啊!
他放弃了,跟那个QQ说:学长,你是我们学校的不,解剖学书还买不
Grüner Pfeffer:大几的
解雨臣沉默了,他根本不知道解剖学都在上什么,只好现上校园网,搜索解破学课表。
交作业直接发群文件别找我:学长你有大几的
Grüner Pfeffer:都有
交作业直接发群文件别找我:能面交不
Grüner Pfeffer:OK
交作业直接发群文件别找我:AirPods怎么卖?
Grüner Pfeffer:AirPods是失物招领,不卖
解雨臣高兴了,看来这个音乐家并不是个他想象的无耻小人。他从校园网上的本科生课程表里找到一门看起来特别常见的,复制黏贴过去。
交作业直接发群文件别找我:这本有吗?
Grüner Pfeffer:你这个不用买二手,直接学校复印店买盗版,还全新的,学弟,我卖的研究生外文书。
交作业直接发群文件别找我:……
他又回去校园网一看,研究生的课表校网上为什么没有!
交作业直接发群文件别找我:学长能带我打王者不。
Grüner Pfeffer:不行哈[害羞]
解雨臣奇了,不行就不行,发这个表情几个意思?
然后他打开游戏,直接充了几千块,买了一堆皮肤,给那个号送去。顿时,他俩的QQ记录就被王者荣耀皮肤送礼刷屏了。
然后他瞅瞅这个当年因为在家校群里的班长身份改的QQ昵称,改成了个:❀
❀:快被小学生坑死了,上个钻石就行。
Grüner Pfeffer:行,什么时候打?
❀:什么时候都行。
Grüner Pfeffer:有微信区的号没
解雨臣想起自己微信区的那个王者号,心里一惊,回到:没有。
黑瞎子看着这段聊天记录,非常疑惑。
在他看来,这有个学弟,脑子有包,买书不成,就送了他一堆皮肤 ,就是为了让自己带他上分。
那上淘宝找个陪练不行么。
思考了一下,他把这个QQ号复制去百度里百度了一下,一无所获;又拿去学校论坛搜了一下回帖,还真搜到了。
他当年那个因为作曲奇葩没有任何人能唱只能自己上去唱还没有得奖的青年歌手大会下面,有人说校园论坛会压画质,需要视频可以找他发邮箱,这人留了个邮箱。
张起灵觉得自己的室友一下子变得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看了一眼他。
“哑巴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有粉丝了。”
张起灵觉得这个人就突然从一个神经病变成一个洋溢在幸福中的神经病。
Grüner Pfeffer:晚上打,我喊你
❀:[ok]
Grüner Pfeffer:你还买书不?
解雨臣略感迷惑,但怕自己说露馅了什么,就回:
❀:不买了,我还是去买盗版书吧
Grüner Pfeffer:那你要有什么学长同学的需要买就找我哦亲~可以打折的[可怜]
❀:……好的。
解雨臣扔掉手机,决定听会儿歌。想到自己AirPods掉了半边听着不爽。
大神捡了他的AirPods?
在校车上捡的?
他还没毕业?
直博了?
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思考也没意义。找了个桌子坐下,开始写曲子,写了一小段。叹了口气,写歌好难啊。
有句话怎么说的,最可怕的不是你发现自己毫无能力,而是你因为有能力所以打开那扇门看见了天才的世界。
就好像吴邪不会对周杰伦相形见绌,因为他打不开那扇门。
还是做点简单的事,比如王者荣耀。解雨臣上线,习惯性又上了微信区,看到椒椒正在游戏中。
再一搜附近的人,椒椒的距离变成了0.5KM。
咦,解雨臣看了附近一眼,还真看到有个人坐在研究生男生宿舍楼下的花坛边上打游戏,带着个墨镜,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三杀的语音。
原来椒椒是男生?
解雨臣正准备思考一下要不要上去认个亲,就看到另一个男生也下来了,站在椒椒面前,一言不发。
椒椒说:“下来这么快?行吧,那你再等我一会儿。”
那个男生转身就走。
椒椒大喊:“哑巴,你是不是人啊!”就拿着手机走了。
这个人就是青青吗!
电光火石之间,解雨臣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原来!!
竟然!!!
什么????
解雨臣觉得非常匪夷所思。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吴邪给他打电话:“小花,你不是说你在图书馆了么,几楼啊,我讨论室开好了,370。”
“哦哦哦。”解雨臣根本没去图书馆,“四楼,你别过来,我一会儿就到。我这边用打印机的人特别多,要排队。”
吴邪挂了电话,解雨臣跑得飞快,一会儿到了370,门还关着,上面写着“西泠拓印社第一次社团活动,请勿打扰”。
还挺煞有介事。
解雨臣一推门,觉得自己走错了,表情十分古怪。
刚刚在楼下看到的那个椒椒和那个青青,一起坐在这个讨论室里,一个一脸淫笑,一个一言不发。
“小花,快坐。”吴邪招呼他,“介绍下!这个,是我二叔的那个博士生,张起灵,我叫他小哥;这个,呃,是他凑人头的室友……”
“什么凑人头?”凑人头的很不满又谦虚地说,“当时我在您二叔的选修课上成绩也是排第一的。”
“那是因为你下五子棋把他下输了,他就只能给你A+!”吴邪怒道,“谁能想到你还偷了一个子?”
“我没有。”他正色道,“这是您二叔不想在您面前丢人才这么说的……”
那个张起灵敲了两下桌子,叫他们安静点,他们就不吵了。戴墨镜那个小声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齐,你就叫我……”
“齐椒椒?”
“嗯?”他没听清。
“噢噢,没什么。”解雨臣闭嘴了。
“哦,忘记介绍了。”主持人吴邪说,“这个人外号叫黑瞎子,满族人全名太长了我记不住!你可以叫他瞎子。”
“噗。”解雨臣给逗乐了。
一切按照吴邪的剧本进行。
吴邪开始说第一句台词:“我也是从小练瘦金体的!”
解雨臣心领神会,但是身为艺术生的他实在记不清那个人叫宋什么宗了,想想宋代皇帝,冒出一个自己最熟悉的名字:“你这个瘦金体怎么和赵匡胤本胤的不一样?”
“赵匡胤是宋太宗,这个是宋徽宗!”吴邪赶紧用唇语说。
“哦。”解雨臣重新念台词,“怎么和宋徽宗本宗的不一样??”
“因为我从小是按照另一个人的字帖学的,小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起灵:……
吴邪还是非常真诚地看着他,张起灵说:“嗯。”
吴邪赶紧说:“那是为什么呢?”
张起灵:“不知道。”
吴邪:……
“这个闷油瓶简直八竿子打不出一个瓶,不对,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吴邪愤怒地说,“浪费我六十八块钱影印费!”
“你只花了十八块。”解雨臣悠悠地说,“我给你交了五十块社团费。”
“唉,”吴邪叹了口气,“追求自己命运的溯源怎么就那么难?”
解雨臣碰碰吴邪:“你那个小哥和他室友,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吴邪说,“什么不对。”
“我说,他们俩会不会是一对?”
“什么!!!!!”吴邪一阵大叫,差点把他耳朵给震聋了,“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解雨臣掏掏耳朵,觉得自己的发小绝对是个红果果的直男,没有办法体会他的感觉 ,“就是那个椒……呃,那个黑瞎子,我感觉他不太直。”
“那小哥呢?”吴邪赶紧问。
解雨臣脑内搜索了一下,觉得这人实在是太高深莫测,高深到屏蔽了他的gay达信号源,于是放弃了。
“我觉得他俩肯定不是一对。”吴邪立马说,“我二叔要是知道这个小哥是gay,还会把他介绍给我?肯定不会!”
“他要是gay干嘛瞒着你二叔,这不是个人隐私么?”
“我二叔想知道什么怎么会不知道!不然我至于到现在还没对象吗!”
“那他室友还是单身咯。”
“那你还不去追!”吴邪说,“想啥呢!”
“我是那种看到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的就去追的人么?”解雨臣奇道,上下打量吴邪,“那我怎么不去追你?”
“因为我在你眼里根本就不够好看啊!!!”吴邪悲愤地说。
05适度游戏益脑
解雨臣晚上回来,打开了自己QQ区的王者。准备喊学长上线带他。
“小花你怎么自己开了不喊我。”吴邪说,“难道你嫌我菜?你那个百里我还没嫌你呢。”
“不是,”解雨臣也没细说,“我去QQ区练练。”
“哦……青青也说他不玩了,我哈孤独。”
什么青青,那不就是那个小哥。解雨臣在心里吐槽。
“我出去打。”解雨臣说着就拿着手机跑了,吴邪奇道,怎么了,干嘛还要躲着自己打,是不是怕自己太菜被他嘲笑?
然后他躲到楼梯口没人的地方,拉了学长:“能语音不?”
“能。”
解雨臣紧张地开麦了:“喂?”
“嗯。”
解雨臣不知道为什么更紧张了:“那我开了。”
那个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嗯。”
“你玩啥?”他问。
“我打野。”他说,“明世隐瑶孙膑,有吗?”
“有。”解雨臣说,RMB玩家今天又在万能某宝买了个满级钻石号,带一堆英雄一堆铭文,什么英雄都有。完了他还觉得不好看,又给自己买了一堆皮肤。
“行,那随便用个你顺手的跟我,开吧。”
然后一直以来和吴邪互相坑互相成长互相原谅的解雨臣就感受到了一种被带飞的感觉,打野去哪他去哪,他说砍谁打野砍谁,后来他胆子大了开始抢打野人头,打野也不恼随便他抢,解雨臣把把MVP。
被带飞也太爽了吧???
学长用小号跟他玩的,铭文不太好,有时候会差最后一下打不死人,解雨臣自告奋勇去追补刀,一个辅助抓着对面残血ADC整个野区浪。
这个游戏原来这么好玩的,让解雨臣险些忘记了自己找他玩游戏的初衷是为了跟对方进行音乐层面的灵魂交流。
不知不觉的,几个小时过去了,学长说:“你们是不是该断电熄灯了?”
“噢。”解雨臣有点念念不舍,还是退出了游戏,“那行吧……学长晚——”
他刚推开楼梯间的门,就听到出来刷牙刚好撞他个正着的吴邪说:“小花!你在这干嘛,几个小时不回寝室??”
小花?
黑瞎子脑内电光一闪。
QQ昵称的“❀”;
校车上掉了半个的AirPods里放着自己的歌;
在校园论坛里要音乐视频的QQ号;
被夜风吹起一角的粉红衬衫;
吴小三爷;
吴小三爷的室友;
讨论室里穿着粉衬衫背着斜挎包出现的少年;
解语花。
……这学校就这么小?
那边解雨臣怕吴邪又说什么,赶紧把语音关了,打字:学长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晚安。
吴邪还在问:“你干嘛呢?就半个AirPods还到处乱窜,你不怕把剩下半个也丢了?”
“哦。”解雨臣无所谓地说,“打电话啊。”
“打电话??”吴邪惊了,“你和我打都没有打过三个小时!!”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三个小时?”解雨臣奇道,“我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你吗?”
“不是啊!”吴邪愤怒了,“暑假整整两个月,两个月!你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也不找我玩,哪怕我家就在你家小区对面!!”
“我怎么没找你玩。”解雨臣给自己辩解,“我不是每天都找你打王者?团队语音不算打电话?”
……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绝对他妈的有问题。
吴邪觉得自己的发小越来越奇怪了,每天晚上戴着半个AirPods往外跑,还在自己的本子上涂涂画画,估计是在写歌。但他以前每次写歌都愁眉苦脸,现在写歌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怎么说,因为风格特别,以前写歌像蔡依林;现在心态大变,写的歌都像五月天。
更加有问题的人是黑瞎子,他用小哥的微信给他转账,主动上交了五十块钱社团费!吴邪眼睛都直了。
转完了还说:下次多搞一些社团活动,实在受益匪浅。
真的么?吴邪心想:可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加我的微信来转?还有我办社团也不是为了让你们增长知识?我是想增长我自己的知识,关于我为什么要练别人的字体?
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奇怪!吴邪对着天空无声嘶吼,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解雨臣终于觉得自己写了还可以过得去的曲子,不过因为这段时间他天天听学长的歌,怕自己无意识撞了旋律,就上了网易云。
Grüner Pfeffer居然更新了新歌,刚发不久,还没有评论(其实其它歌评论也不多),解雨臣紧张地戴上耳机开始听,一片静默安静。
为什么,耳机坏了?它把链接断掉,旋律通过外放缓缓流淌了出来。
真的是耳机坏了。
算了,买个新的吧。
之前一直没买,是想着剩下半个反正在学长那,等混熟了就能拿回来用。这下倒好,就算混熟了,拿回来还是半个。
不过 ,他好像其实本来也没打算拿回来,觉得放他那挺好的。
他都几年没写歌了,为什么突然开始写歌了呢?
新歌依然是个德语名字,看不明白。解雨臣也不试着去查,他想直接从音乐中捕捉他的灵感,歌名会影响他,所以他从来不查。
耳机要赶紧买,不能影响晚上和学长打游戏。他下楼在学校小超市里先买了个四十块钱的随便听。
戴上耳机,把刚刚暂停的歌继续播放,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左半边耳机又没有声音?右耳倒正常。
……难道自己左耳聋了!?
不是,他随便点了别的歌来听。耳机是好的。
这首歌是只有右边半个声道的。
他坐着静静听了一会儿,感觉这首歌在讲述一个又一个片段和疑问,却又形容不好。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医学院附近,解雨臣停下脚步。
你在里面吗?做实验还是写文章?
或者是在写歌?
虽然听了他很多歌,但解雨臣一次都没有评论过,觉得一个人用音乐和他对话,他如果只能用文字回应,就好像这个人对它写了首法文诗,他回应了个印尼土著语一样,并没有灵魂交流的感觉。
他戴着四十块钱的廉价耳机思考的时候,听到后面有自行车铃的声音拨拉了两下,一回头,一张戴着墨镜的大脸突然近距离出现,把他吓了一跳。
“嘿。”黑瞎子骑着个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一只脚撑在地上,“在这干嘛呢?”
“啊?”解雨臣一愣,“你也是这个系的?”
“哦,是。也?”
“没什么,没有也。”解雨臣说,“你去哪。”
“去吃饭,到饭点了。”他说,“你去吃不。”
解雨臣不常去旁边那个食堂,还是点点头:“好。”
“上来坐不。”黑瞎子拍拍坐垫前的横杠。
“不了。”解雨臣嫌硌得慌。
“那你扫个小蓝呗。”黑瞎子说,“这离食堂可远了。”
“不扫,我没有APP。”
黑瞎子看着身边的摩拜美团哈罗青桔等一系列都能用支付宝微信扫码的共享单车,突然福灵心至:“……你不会不会骑车吧。”
“对啊。”
“……”没事,我不会歧视你。
解雨臣无辜地说,“对啊,怎么了。不会骑车的人很多,我恰好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没学?”
“因为我从小到大出门都是坐凯迪拉克的。”解雨臣说,“虽然不会骑车,但我会开车。”
“失敬,失敬,原来是土豪大人。”黑瞎子拱拱手,把自行车停了下来 ,“行吧,我跟你走过去。”
“而且也没人教我骑。”解雨臣小声说。
黑瞎子把车停好,解雨臣继续说:“小时候我说我想骑车,保姆说哎呀,少爷,千万别,你摔了我可要丢饭碗的……后来长大了发现骑车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就没再骑了。”
可是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摔没摔,谁第一次骑车会不摔呢?他只是想骑骑车。
解雨臣琢磨半天,鼓起勇气,问:“问你个问题。”
“啊?”黑瞎子笑嘻嘻地说,“找我学骑车可是要收费,一小时两百。”
“这么贵?”解雨臣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那意思,是在说“您配吗”。
“心理咨询也一小时两百。”黑瞎子正色道。
“你有证吗?”
“我有急救学证书,擅长骨折包扎和CPR。”
“行。”解雨臣掏出手机,“转200,陪我聊会儿天,微信还是支付宝?”
黑瞎子“……”然后默默掏出了手机,“微信吧,你加我。”
“那支付宝,微信除非你加我。”
“……行,我加你。”
加了微信,滴的一声,扫码付款成功。解雨臣迅速问:“你们解剖学研究生里面,有没有个特别会玩音乐的?”
“嗯?”黑瞎子说,“有。”
“你认识吗?”
“实不相瞒。”他一本正经地说,“正是在下。”
解雨臣:“……我不信。”
“这有什么不信的?”黑瞎子奇道,“你不能以貌取人。”
解雨臣正准备说“我没有以貌取人”,就听到他又说,“长得帅也可以玩音乐啊。”
“呸。”解雨臣说,“换个问题……你,你是gay不?”
黑瞎子的眼神变得微妙了,一会儿说:“您这思维,挺跳脱。”
“是不是?”
“你干嘛这么问,是要跟我搞对象?”黑瞎子说,“跟你搞对象能坐凯迪拉克不?”
“啧。”解雨臣皱眉,“不是,我就是想接触一下这个群体,对自己的心理健康进行一下干预。”顺便测测自己的达准不准。
“duck不必。”黑瞎子说,“据我所知,不管男女,一般人一直到三十岁不找对象,也不会变心理变态。”想了想又说,“不过四十岁可就不一定了。”
“你怎么就那么能扯……”
“我是觉得,你不要给别人贴标签,也不应该给自己贴标签。”黑瞎子说,“你可以换一种思路,欣赏美是人的天性,不管内在美还是外在美,而每个人的审美是不同的。因为喜爱美而相互吸引,继而产生爱的这个过程,为什么要被贴标签呢?”
解雨臣琢磨了半晌,说:“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关于这个话题跟我说话说最多的人。”
“你家里人知道么。”
“以前他们觉得没必要和我说这个,觉得我还小,就是在瞎想。后来我就不想说了。”
黑瞎子拍拍他,傍晚的学校很热闹。下课了的学生们赶着去吃饭,有人趁着最后一点阳光在操场尽情挥洒汗水,每个人都看起来生机勃勃。
“你真的懂音乐?”解雨臣问。
06 沉迷游戏伤身
“看你怎么理解这个懂。”黑瞎子说,“你要让我媲美贝多芬舒伯纳柴可夫斯基,那我只能谦逊地说我不懂。”
“你会什么乐器?”
“很多。”
“比如呢?”
“比如吹唢呐。”
“……算了,那你追过人没?”
“看你要怎么理解这个追……”
“你这个陪聊聊天都是套万能公式的吗?”解雨臣白眼快翻上天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黑瞎子若有所思地说,“你想追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同性,懂音乐,很可能还是我们系的。”
解雨臣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就那么明显?”
“……是这样的没错。”
“也不算要追。”解雨臣说,“就是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想认识他是什么样的人。”
和他在一起估计也会很有意思,一生太短了,想和有趣的人在一起度过。
“那你试着去认识了吗?”
“噢,我拉着他打了好几个晚上的王者荣耀了。”
“……”
说着就走到食堂门口了,黑瞎子买了两杯酸梅汤,塞给他一杯,继续充当人生导师的角色:“那你干嘛不直接上去问?”
不行啊,有包袱啊。解雨臣这种微信都不主动加别人要别人主动来加他的人做不到啊。
“这样吧。”黑瞎子说,“王者荣耀不是有亲密关系么,你跟他刷刷,到时候加个恋人关系,看他会不会接。”
“这太直接了吧!”解雨臣立马说,“我不行!!!”
“……那好吧。”黑瞎子琢磨了一下,又说,“要是那人以后骗了你,你怎么办?”
“骗?骗我啥?”解雨臣想想,“骗色还可以,还不知道谁骗谁;骗财不大行,那肯定是我亏。”
“也不是骗。”黑瞎子摸摸鼻子,心虚地说,“比如可能有事儿瞒着你……”
“干嘛?他把我绿了?”解雨臣无所谓地说,“那我就把他阉了吧,阉完了丢下水道冲下去……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啥……就是……听起来疼……”
“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解雨臣评价,努力把他和微信里那个椒椒联系在一起,“青青和你是一对吗?”
“青青?那是我的小号。”黑瞎子说,“哦,椒椒也是我小号,微信玩的人比较多,我大号其实在QQ区。”
“你为什么要搞个萝莉头当头像呢?”解雨臣说,“我还以为你是萌学妹。”
“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喷妹子,以为自己有东西天生镶金,就让他们看看自己比妹子还菜是一种什么感觉。”
解雨臣笑了,眯着眼睛评价他:“你挺有趣。”
“是么,那有机会一起打游戏。”
不过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解雨臣心里评价,自己的理想型还得是个懂音乐的,比较好沟通精神世界。
两个人在食堂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了,解雨臣一看手机:“哦,一个小时到了,现在该我向你收费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花钱了,而我是奸商。”他想了想,“你要是觉得我聊天不值这个价,我可以再给你唱段戏。”
“噢,”黑瞎子饶有兴趣地说,“那我听听。”
“你想听?”解雨臣说,“微信给我两百。”
……黑瞎子把微信零钱里刚刚转进来的两百又给转了回去。
“那我唱……我想想唱什么……”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和那天他在校车上见到的一样。
“为救李郎~离家园~~~”
他唱了个基本是个人都会唱的。
“就这!?”黑瞎子吃惊,“你也太敷衍了吧!?”
“啊,就这啊。”解雨臣说,“点歌要加钱。”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奸商啊。”
他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笑盈盈。
“你挑水来~我浇园~~~”他又换了一首,声音在晚风中悠扬地回荡,渐渐的喧嚣就与他们无关,被抛在了身后。
“你从小学的唱戏?”黑瞎子说,“这年头学这个的人可不多。”
“是么,那是那些普通小孩,对我不顶用,我必须学。”解雨臣说,“我会唱的可多了,我还会唱京剧和昆曲。”
“你是你们那专业课第一吧。”
“……对啊。”解雨臣说,“不过……”
“什么?”
“我也想换个学学,可是又没想好。”
那天解雨臣兴致上来了,倒是唱了半天。
以至于晚上回去的时候,嗓子有点哑。
学长说:“今天少玩一会儿吧,你是不是感冒了。”
解雨臣很感动。
他想起今天黑瞎子鼓励他的话,计上心头:“学长,你在网易云是不是有个账号?发了很多纯音乐。”
“对。”那边声音带着笑意,“你听了?”
“那今天你是不是发了首新歌,只有右声道?”
“嗯。”
“啊……为什么呢?”
“噢,等下,到你选人了。”
还真是。解雨臣叹了口气,虽然每天都被带飞,刚开始很开心,但是一旦带飞久了又有点无聊,失去了电子竞技的意义,说:“我今天不玩辅助可以么。”
“行,随便你玩。”
“那我玩个百里。”他说,他一直记得那次虽然死得很惨,并且只狙到了三个。但是狙到的三个人都十分快乐,无比快乐。
“这次我辅助。”那边说,迅速选了个张飞,“随便玩,我保你。”
选人,进入。解雨臣这把是上段局,理论上会被地丑制裁。
然而张飞对他真的非常敬业,疯狂地保他,一有机会就陪他去抓人蹭人头,蹭完人头再蹭波线。解雨臣疯狂吃经济,也不怎么杀人就立于了不败之地,又拿了个MVP。
爽!
越赢越上头。
又玩了一晚上。
解雨臣觉得很开心,说了晚安下线以后,学长把语音挂了,解雨臣还念念不舍留在游戏里,想了想,给学长的大号又买了一堆张飞皮肤送过去。
完了正准备下线,看到亲密关系那有个“+1”。
解雨臣这个小号没和别人玩过,只是为了跟他打游戏才建的,赶紧点开一看。
学长这个号也是淘宝买的,所以是淘宝那边随机生成的ID,非常奇怪,当然他的也奇怪。
一个叫:很多但明白34;一个叫:的确却带飞2
很多但明白34邀请你结为亲密关系:
基友。
???
解雨臣摔手机:为什么是基友啊!!!
解雨臣关灯睡觉。又想起那首歌,终于打开谷歌翻译,搜索了歌名那个德语单词的意思:
耳机?
解雨臣:!!!
原来这首歌叫《耳机》,对应的就是他捡到的那右半边耳机,所以这首歌只有右声道,没有左声道。
但是很晚了,所以他还是没去找学长,可是又睡不着,就点开了黑瞎子的微信,问他:你最近有打王者吗。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打啊,天天打。
解语花:你为什么微信要叫这个名字呢?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我在四川开了个盒饭厂,主打产品就是这一款。
解语花:。。。
解语花:要投资么,盈利状况怎样,收益如何,我可以入股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不缺股东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缺个老板娘
解语花:[表情动画]
一个锤飞的表情。
解语花:那你自己开的厂,为什么要说是代购?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出口转内销,直接卖人家就会觉得你卖的贵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你说你是代购,人家就觉得你这个东西很高级,就可以卖的贵了
解语花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又想了想
解语花:你们专业博士生秃头的多么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你看我秃头吗?
解雨臣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不秃。
解语花:可是你瞎啊!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
解语花:那长得帅的多吗?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你看我帅吗?
解语花:。。。还行吧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那就不多
解语花:我要是说不帅呢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那就没有
解雨臣想想这个档次,觉得还行。
他又点开了Grüner Pfeffer的聊天框,输入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而且又怕是影响了别人休息。
Grüner Pfeffer:有事?
解雨臣:!!!他一直看着我的聊天框
❀:学长,你那个AirPods是不是在校车上捡的
Grüner Pfeffer:对
❀:是有天傍晚在X食堂站附近下的吗。
Grüner Pfeffer:你掉的?
❀:对,能还给我吗
Grüner Pfeffer:行,明天见面?
解雨臣:!!!???
这也太顺利了吧,是不是我们俩中间有个人是骗感情的???
到底是谁呢???
❀:好
Grüner Pfeffer:嗯,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解雨臣有点激动,拍了拍胸脯,又看到一条微信消息,来自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还不睡
解语花:哎,我明天要和那个人见面了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哦,你在跟我炫耀么
解语花:对!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网友面基罢了,我明天也可以
解语花:[动画表情]
一个比中指。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答应我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明天见到他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别往人家身上泼豆浆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也别泼粥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什么都别泼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不要有过激行为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行不?
解语花: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你就说答不答应,不答应你给我两百
解语花惊奇了。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快答应,不然你要给我四百了
解雨臣很迷惑,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钱?
07 合理安排时间
该来的终于来了。
解雨臣戴着他的半边耳机,约在了学校里的……食堂。
还是比较贵的食堂,不是大排连坐而是四人单桌,足以证明诚意。
耳机里放着别的歌,解雨臣想等他那半个耳机拿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听听他的那首《耳机》。
一边听,一边继续琢磨:如果对方长得丑,他就点几个菜,大家分餐制各吃各的,礼貌交流;如果对方长得帅,他就点个麻辣香锅,直接主动拉近关系。
多帅算帅呢?在答题之前,他先给自己列标准。
……黑瞎子那样就算合格了吧?
谁知道居然看到个熟人。
解雨臣问他:“你在这干嘛。”
“哦,等人。”黑瞎子说,“你是来面基的吗?”
虽然这个道理好像没有说错,但是用面基这个词怎么就这么奇怪。解雨臣嗯了一声。
黑瞎子说:“你记不记得我昨天和你说什么。”
解雨臣:“什么?你这个人废话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我说,你看到他,不要泼粥,也不要泼豆浆。”
“嗯……”解雨臣觉得有一些不妙。
有些人唱歌的音色和说话的音色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电话里又和当面说又不一样,但是黑瞎子的声音有一点点特别,好像也不是不能对应上。
“否则,你要给我四百块。”黑瞎子又说。
解雨臣准备好了,随时微信转他四百。就看到黑瞎子掏出个东西。
正是他半边的AirPods。
“好了。”黑瞎子放下那半边耳机,举起双手,“我可以任你处置了,哦,真要泼,别泼脸。”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到底为什么啊!!!
解雨臣在心里流泪,在心里呐喊,但表面上,还是处变不惊,淡定不已,特别泰然,默默和黑瞎子一起吃麻辣香锅(酱香味)。
他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跟他的音乐偶像说,结果一看到居然是黑瞎子,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已经比较熟了。他第一次和黑瞎子聊天就是插科打诨,但是和他的音乐偶像没法这样做。
“你看啊。”黑瞎子给他分析,“我说我懂音乐,你不信。这就不能怪我,我没有骗你。而且在昨天那种情况下,”他分析了一下,居然还笑了,“你说你要追我,但你不知道我是我,这时候我说我是我,你难道不会很尴尬?”
“我没说吧??”解雨臣一脸惊恐。
“……”黑瞎子觉得这种小孩脸皮都很薄,自己还是不要戳穿,“好吧,反正那样的情况下,我不好直接说我是说,所以我回去给了你暗示,在王者荣耀里跟你建立了亲密关系。”
“但是你选了个基友!”解雨臣震惊道。
“我俩当时的亲密度也不够选恋人啊。而且直接上恋人,”他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也不太合适不是?再说了,我这不是暗示你我的性取向吗,这还不够明显的?”
“我和吴邪的亲密关系也是基友啊!”解雨臣很震惊。
黑瞎子摊手,吃着麻辣香锅(酱香味),说,“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种追星失败的感觉。”
“是有点。”解雨臣无语望天,“感觉很幻灭。”
“为什么?”
“因为……”
解雨臣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要是喜欢我的歌,那你就把它当成是个蛋呗,吃蛋不要考虑母鸡。”
“可是这个蛋里,还有你的思想。也不和你完全没有关系。”
“你们这些小孩啊,就是轴。”黑瞎子说,擦了擦嘴上的油,“那我跟你一样,在创作之外还有正常的生活,只是多了一点灵感,多了一种表达方式,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难道你还指望我餐风饮露吗。”
“也不是。”解雨臣想了想,“就是觉得,你应该更超凡脱俗一点。更……前卫一点?比如你的歌不是很前卫吗?那你为什么没有烫个红头发呢?”
“你要是喜欢我染个红头发,我也不是不可以。”黑瞎子居然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不过你看,一个人大白天在室内戴个墨镜,是不是已经很超凡脱俗了。”
解雨臣:“……”
“你要只是想见见偶像呢,今天已经见过了;要是想拿回你的耳机呢,今天也是拿到了。”黑瞎子无所谓地笑了笑,“如果你实在很幻灭,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但我就是这样子。”
“也没有很幻灭。”解雨臣说。
他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些气质,的确很特别,整个人也的确很有趣。
“我本来想让你帮我看看我写的曲子。”解雨臣很快接受了现实,恢复了原状。这种现实,他还是很好接受的——还有什么比小时候自己得知自己居然是个男生更让人震惊的呢!!
“哦,行。那吃完饭你去我房间。”
解雨臣:“……”
又说:“去你房间也行。”
看着解雨臣不说话,就说:“干嘛,你听曲子总要有个琴吧。跟我回寝室弹琴,有问题吗?”
“……没有。”解雨臣说,“我就是没想到进展这么快。”
黑瞎子伸手弹了一下他脑门。
跟在黑瞎子后面走的时候,黑瞎子问他:“你写这个曲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解雨臣被他这么一问,心里一惊,他不能说:我就是觉得你写曲子很牛逼,所以我也想这么牛逼,于是就这么写了啊!
“哦,你不会在想我吧。”
解雨臣:???
“就是觉得一两处动机有点像,你这个曲风和我还蛮像的。”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我就是觉得很稀奇,因为大家普遍反映我写歌像Lady Gaga。”
“那还是有不同的。”解雨臣给他逗笑了,“你后来怎么不写了啊。”
“因为没什么人听啊。”黑瞎子叹气,“作曲还行,编曲实在太费肝了。学医都没给我整秃头,编个曲子掉一堆头发,亏啊。”
“那后来怎么又写了呢?”
“因为发现有我的粉丝在校车上听我的歌,十分让我感动。”
解雨臣又笑了,笑得眼睛弯弯的:
“你每首歌我都听,听完还会想很久。”
“哦。”黑瞎子说,“那你听歌为什么不评论呢?”
解雨臣:“……因为我不知道你会看评论啊!”
黑瞎子叹气。
“行行行,我以后给你评论还不行吗?”解雨臣超无辜,“你也不怎么回复评论啊,我当然以为你没有看。”
“你根本没评论,怎么知道我不会回复你呢?”小学生拌嘴之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寝室楼下。解雨臣想起那天他在这个花坛附近看见的青青椒椒互动,一时疑惑,拿出手机打开谷歌翻译,把黑瞎子的QQ昵称复制了进去。
就看见谷歌弹出来结果:
“GrünerPfeffer=青椒”
解雨臣扼腕,自己怎么就不早点去搜搜呢!!
这个人和青椒到底是有什么不解之缘!!
黑瞎子跟他聊了半天,又给他改了几个音,把解雨臣高兴坏了。
“你的耳朵还是挺好的,绝对音感很准。”黑瞎子夸奖他。
解雨臣乐坏了:“你写曲子这么牛逼?为什么没去考作曲系?”
“因为我牛逼的事情很多。”黑瞎子说,“而搞音乐烧钱又不赚钱。”
“这就是你出售二手解剖学教材还开青椒肉丝炒饭厂的原因吗。”
“对啊,”黑瞎子痛心地说,“你知道那些设备和音源多贵吗,还不能买二手,这种东西买二手就好像用了别人的老婆一样。”
“这曲子你给我编吗?”解雨臣说,“你可以开个价。”给你的设备回回血。
“那我很贵的。”黑瞎子说,“你这种甲方在暴露你是甲方之前就已经向我暴露了你是大款,我还不是漫天要价?”
解雨臣笑了半天,黑瞎子说:“行吧,我给你编。”
“那你觉得……”解雨臣犹豫了一下,“你觉得我该去学作曲系吗?”
他补充了一下:“其实我大学学什么专业都无所谓的,反正最后还是要去当董事长……”
“那你怎么没去学金融呢?”
“哦……”解雨臣开始慢慢回忆,“因为小时候家里比较乱,爷爷去世了,剩下几个堂叔伯兄弟觉得我是个威胁,我就只好去学艺术,假装自己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不是还坐凯迪拉克么。”黑瞎子笑了。
“因为家里只有那一台凯迪拉克。”解雨臣无语看天,“也只有那一个保姆。”
“现在呢?”
“也没什么,”解雨臣摊手,“现在我亲大伯在蹲监狱,他亲儿子在戒毒所,暂时没法对我形成威胁。”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可不是我干的。”
“哦。”黑瞎子点头,拍拍他,“我信了。”
“我就是想在有限的四年里做点自己想做的。”解雨臣在键盘上无意识地弹着,“学点没有学过的东西,不要这个我已经唱了十几年的了。”
“行啊。”黑瞎子说,“买书不?出我用过的二手教材,给你打折。噢,设备也能借你用,过来之前给我打个招呼就行。”
想了想严肃地补充道:“我这个室友是个黑面神。”
解雨臣又笑了。
08 健康享受生活
吃过饭心满意足地被指点着改完曲子,洗澡上床开一瓶可乐,听着喜欢的歌开始打王者,神仙日子。
他一上线,看到自己小号和黑瞎子小号两个“基友”的图案举着肱二头肌,gay里gay气(?)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王者荣耀不是有亲密关系么,你跟他刷刷,到时候加个恋人关系,看他会不会接。”
黑瞎子说的话音犹在耳在他耳边回响。
大号想绑恋人?不行啊,他大号在微信区!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在QQ区,我在微信区。
没有什么是氪金不能解决的,如果有,说明氪的还不够。如果大号不能转区,那就花钱让小号变成大号。RMB玩家立马充钱,先改名,然后开始抽第二个武则天,武则天不是重点,重点是抽的过程中送了一堆亲密玫瑰,他就一直往黑瞎子的大号上送,送到可以绑恋人的地步。
全部操作完了。解雨臣退了游戏,戴着他失而复得的右半边AirPods,开始听这首《耳机》。
心想,你干嘛要用这么复杂的名字呢?你直接叫《AirPods》我不就理解了吗。
歌曲一如既往冷清,下面只有三个评论,一个“沙发”,一个“终于更新了”,还有一个比较长:
Lin Su:为什么只有右声道,我还以为我耳机坏了[笑哭]”。
出人意料的是,黑瞎子在楼中楼里回复了这个评论。
Grüner Pfeffer:[嘘]
Lin Su:难道是写给别人的[惊讶]这个人左耳听不见?这首歌主题是不是关爱残疾朋友。
解雨臣:……
有点忧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复,一刷新,作者又回复了。
Grüner Pfeffer:谢谢关心,他很好。至于为什么只有右声道,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微笑]
解雨臣:!!!
吴邪看到自己的发小室友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躺下去,一会儿又下床,一会儿爬回去,奇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解雨臣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没什么。”就终于回去床上躺平了,看来一时半会不会下来了。
他上了游戏,看到那边接受了他的恋人申请。
“小花!?”吴邪奇道,“你怎么又下来走了??”
“……没事……”
遇事不决,氪金哲学。于是他又买了几个情侣皮肤送过去,一人一个。
“干嘛买那么多。”黑瞎子的微信来了,“你还玩大乔安琪拉?”
“我玩孙策亚瑟,你玩大乔安琪拉。”解雨臣说。
想了想,补了一句:
解语花:你能不能用QQ跟我说话。
A青椒肉丝炒饭代购:……
他的QQ弹了横幅:
Grüner Pfeffer:干嘛买那么多皮肤?你还玩大乔安琪拉?[墨镜叼烟表情]
解雨臣又用微信说:不要用那个表情行吗!
黑瞎子奇了:我以前在你心里的形象到底多高大?怎么一到我本人就这么幻灭!?
解雨臣捂脸发愁,从音乐偶像变成神经病的差距啊。
还是打游戏吧。
黑瞎子给他挂了语音,他玩安琪拉,解雨臣玩亚瑟,心灵战警皮肤只要一击杀就在地图里刷屏,把对面烦得不行。
解雨臣很高兴,花钱可以买对面不开心,那这个钱也花的太值了吧。
解雨臣高兴,吴邪不高兴。
他的发小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打王者了。解雨臣每天都觉得吴邪看着他,特别哀怨。
“好吧。”解雨臣喊耳机里的黑瞎子,“回微信玩不,我室友想三排。”
“三人行……”
“啊?”
“必有中野辅。”黑瞎子立马说,“你玩辅助吧。”
“哦,你打野,吴邪一直是下路ADC。”
吴邪郁闷啊!
吴邪觉得自己玩的不是射手,是个特么上单孤儿。就看着打野带着辅助一会儿出现 一会儿游走一会儿开溜,可辅助就是不跟他啊!
他自己都在推塔了,辅助打野还在有说有笑地抢下野区的小鸟!!!
“小花!”吴邪怒喊,“再不保我我就快死啦!”
“那你开金身啊!”解雨臣不甘示弱。
“你信不信我真的买一个。”吴邪瞪大了眼,“再买个名刀,买个复活甲,超级绝对无敌怕死流鲁班没在怕的。”
快乐游戏,快乐掉分。解雨臣每天都很快乐。
黑瞎子还把曲子给他编好了,解雨臣天天听。他觉得他的脑子里就像被他种了一粒种子,长出音符来,又被他浇灌,现在开出了花。
他的转专业申请也写好提交了,参加完期末考试,成绩合格就可以转专业,于是又开始努力学习。
吴邪的社团活动经历了又一次失败,精心准备的剧本还是没有得到回音,至今你没有搞懂家里人为什么要让他模仿另一个人写字,但他和小哥已经混熟了;
解雨臣偶尔跟黑瞎子一起吃饭,一起写歌,一起打王者,偶尔钻下学校小树林,被蚊子咬的一身包。很奇怪,为什么明明花钱可以解决的事情不去花钱解决呢?
可是他也不好意思提,黑瞎子也不提。约他去音乐室,解雨臣以为他要给自己弹钢琴拉小提琴,结果黑瞎子给他吹唢呐,气吐血。
期末总是来得不知不觉又去得很快,解雨臣考完了,开始办转专业手续。吴邪问:“你转专业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
“有什么好说的。”解雨臣说,“他们也不会在意吧。”
“那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跟黑瞎子说?他是你爸?”
解雨臣笑意里带着杀机,杀意里带着笑意,用唇语说:“滚。”
“花爹。”吴邪说,“息怒!新赛季到了,请带我上分!”
冬天到了,小树林的蚊子终于不多了……但是也藏不住人了,树叶落光了,到处光秃秃的一片,再也没法钻了。
黑瞎子第一次带解雨臣钻小树林,解雨臣就怒了,连王者都不打了。理由是他觉得这人熟门熟路的一点都不好意思,一定不是第一次钻。黑瞎子说我冤枉啊。
哦,原来厚脸皮是天生的。
小树林没了,没办法亲热,只能等到晚上在校园里没人的地方,后来没人的地方也去不了了,因为太冷了。
再后来的事,由于会被举报,就只能靠猜了。
有Grüner Pfeffer的粉丝发现,好几年不更新的年更选手又变奇怪了,作曲还写的两个人,风格也变了,有时候特别偏流行,有时候又特别青春。
西泠拓印社还是会有活动,比如王者五排上分。
张起灵打野,解雨臣走中,黑瞎子玩辅助,吴邪ADC,还有个一直没有出现过但是的确在社团里的胖子上单。
上单真是这个游戏里最孤独的职业了……
假期小学期了,学校社团搞电竞比赛,五人队报名,他们就报名了。填单子的时候吴邪写团队名“西泠拓印社”,由于他们技术很强,人又养眼,一大堆学弟学妹在比赛后主动进社,可把吴邪高兴坏了:居然还有学妹了啊!!
社团里终于有学妹了,入社主动交五十块钱社团费的那种。结果因为第一次活动他传授瘦金体的回字有几种写法,人家又不来了。
吴邪很委屈,问为什么,人家无辜地说我们以为这是个电竞社啊!
吴邪愤怒了:我这不是写着西泠拓印社!
学妹更委屈:我们以为全名叫西泠拓印电竞社啊!
解雨臣和黑瞎子很高兴,说没错的学妹,就是这样……于是开始拉着新入社的学弟学妹在社团活动里打王者。
吴邪心如死灰,但社团凝聚力倒是越来越强了。
王者荣耀,真正的电竞!
真正的社交游戏!
新学期开学了,解雨臣成为作曲系的一名新生。
“你这个曲子怎么也有点像lady 嘎嘎?”吴邪拿着半边AirPods听着,评价,“你们俩的口味就是这口味?”
“……你不懂。”解雨臣决定放弃。
走下楼,解雨臣看到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伸着长腿,双手插在皮夹克里,脸上戴着个大墨镜,显得十分时髦。
当然如果他骑得是哈雷就时髦了,只可惜并不是,他骑着个共享单车。
“有人接我了。”解雨臣挥手,笑着说,“拜拜。”
吴邪震惊:你跟我一起下楼难道不是我们俩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吗!?
解雨臣也跑去扫了个共享单车,黑瞎子教他骑的。
“怕什么啊,你这么聪明。”黑瞎子说,他们俩在教学楼后面没人的小操场进行一对一个人辅导,“大胆骑。”
解雨臣:“……”打开微信,给他转了两百,“你先走,不要看着我。”
“……行吧。”黑瞎子把那两百收了,背过身离开,心想这个钱赚的真容易。
解雨臣刚刚已经学习了一些理论知识,看黑瞎子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决定开始实践。
骑车真爽,校园里的风,第一次真正向他吹来。
他骑了一小截,发现没摔个狗啃泥,很好,就准备让黑瞎子过来欣赏他的教学成果,微信一条新消息,黑瞎子给他转账520:骑得不错。
??不是说好了不看我的么。
生活就是这么平静地继续,大部分故事也不需要有结局。
每个赛季都打,偶尔也翻车,翻车了就算了,翻车了就不打了,两个人一起去写写歌,脑洞相辅相成,解雨臣进展飞速,甚至有时候很膨胀,还是嫌黑瞎子菜。
这个人本来在他心里很有光环,现在光环也就没了,人变成了普通人,但是听到作品还是会有:“果然一开始就被他吸引是有道理的”的感觉。
他们互相吸引,想到这里,心里就非常开心。
故事可以不必有结局,但是王者荣耀必须有输赢!
那就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了,不是在被地丑制裁,就是在被地丑制裁的路上,没办法。
毕竟,王者没有荣耀嘛。
—END—
后记:
终于写完啦。好像有点潦草,觉得很对不起,因为现在的情况也不敢写太长,随时会复工,一旦变回社畜又没法写文了。我怕我自己完结不了,只能写这么长。
有点想碎碎念,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其实是个很喜欢逃避的人。
一开始看千面和重启,其实是想逃避现实,工作上堆积了很多事情没法做,写词那边也不开心。当年因为同人圈撕x撕到我逃避去写文于是只写词,现在因为x圈商业化搞得我心力交瘁又来写同人,我坦言,我确实是fw……
所以很感谢群里的小可爱们陪我写文,还给我提供ID,你们都超级可爱。
写完这篇就不写啦。还是得去工作赚钱。我毕业以后成了个北漂……每天早上七点出头出门,七点以后到家,笔记本又太沉。太久没有办法写文,也觉得自己没有脑洞。辜负了大家一直关注我等我。
突然开始写文,虽然觉得自己写的也不够好,但至少没有坑,心里也算不太愧疚。
有时候太久没上LO,会收到评论私信说又吞啦又吞啦,有些我回复了,有些懒得回……跟那些我懒得回的小可爱们说声抱歉啦。建了个小群【910819293】,可以自己进来下TXT,下完了退了也没关系。
不知道在说啥,这几天发现有很多人很想念我,我特别感动,谢谢你们啦。
它可能不太好,但是我送给大家的礼物。
如果以后还想我,可以看看我的文,听听我的歌,你相信我一直过得很好,我就会一直过得很好的。
祝你们开心=w=再见啦。
先这样吧【doge
日了,横竖没借到天眼查,姑且先把我的猜测说一下。
事情的起因是绿帽子文库和一个盗版网站打官司,然后自爆了魔道当初卖掉游戏版权和影视改编版权是在2015年的10月,当时魔道刚刚开始写。
老实说我不是没有怀疑过魔道买营销,但是确实让我有点惊讶,虽然这两年在作者写了一半的时候就有资方出手拿下版权并不稀奇,但这种还没开始写就直接卖掉版权的着实牛皮了,毕竟当时第一本渣反的收藏数就3000左右。
我本来以为原作可能是原来就是搞营销的,所以比较擅长这个,很聪明的用了粉圈那套带入文圈,虽然把文圈搞得乌烟瘴气,但也火了不是。但没想到她其实也是个棋子,甚至这篇文章也未必是她一个人完成,或许是像唐...
日了,横竖没借到天眼查,姑且先把我的猜测说一下。
事情的起因是绿帽子文库和一个盗版网站打官司,然后自爆了魔道当初卖掉游戏版权和影视改编版权是在2015年的10月,当时魔道刚刚开始写。
老实说我不是没有怀疑过魔道买营销,但是确实让我有点惊讶,虽然这两年在作者写了一半的时候就有资方出手拿下版权并不稀奇,但这种还没开始写就直接卖掉版权的着实牛皮了,毕竟当时第一本渣反的收藏数就3000左右。
我本来以为原作可能是原来就是搞营销的,所以比较擅长这个,很聪明的用了粉圈那套带入文圈,虽然把文圈搞得乌烟瘴气,但也火了不是。但没想到她其实也是个棋子,甚至这篇文章也未必是她一个人完成,或许是像唐家三少那样是一个团队在写。
至于当时为何资本选中了她,我和我的朋友们讨论下来,觉得可能对方是觉得她会营销【在xq说自己被网报了引很多人给她点赞】,并且新人好拿捏,毕竟对资本来说确实是听话配合最重要,才华什么的,他们能给你包装成巧克力味儿的屎。
然后魔道就火了,这部分就不说了。
再然后,肖战演了魔道,也火了,一路靠资本保驾护航,顺便把王一博当成工具人,使得我对小王充满了无限的同情。我现在无法确定,是魔道在2015年的时候就确定给他演了,为他量身打造的剧本,还是刚好后来出现了他,演了这个剧本,如果是前者,我必须承认,资本这次的布局,真的是很完整了。
那以上是吃瓜群众都能看出来的普通逻辑,我们再来讲讲背后的事情,关于鹅厂的造星计划。
我个人认为,阿里和百度做不了这个事情,在整个文娱界,打通上下游整个产业链的只有鹅厂一个,网文打通影视改编,旗下拥有网文界半壁江山阅文集团,不管全职还是庆余年皆是阅文旗下,其次,没记错的话,拥有绿帽子文库50%的股权。长期和嘉行,一心等内容制作公司合作,换取综艺和影视剧资源。游戏是他发家的产物,就不多说了,所以游戏改编权不在话下,最后,这几年靠烧钱,拥有了全网三大流量平台之一腾讯视频。并且去年鹅厂还买下了环球音乐,QQ音乐应该会仿造日韩模式中输打榜,建立爱豆舞台系统。
阿里旗下有优酷和文库,虽然打通了影视,但没有打通游戏和音乐,并且阿里的文库市场占有率并不高,爱奇艺是干脆连网文改编都没打通,度娘气数也大不如前,现在转到头条系张一鸣旗下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改观。所以能做网文改编影视,改编游戏,综艺舞台,并且上线后拥有重大曝光的,只有鹅厂一个【但我看好头条系后期发力,期待他们的战果
那这个产业链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造星工厂,就是鹅厂想捧谁就可以捧谁。对标迪士尼,漫威和奈飞,个人感觉目前最接近对标的应该是奈飞。但奈飞的整体产业链布局是不如鹅厂的,鹅厂还有文库,游戏,社交全方位的支持。可以理解成迪士尼/漫威+奈飞+非死不可/小飞鸟+暴雪,当然水平而言,并没有任何一个部分赶得上人家。
并且这个造星工厂的成本很低,风险很小,相当于同时做了三个小型VC,在网文上投一点,游戏上投一点,影视上投一点,综艺舞台上投一点,任何一个爆了,都会有助于其他的其他三个,联动之后火爆速度会非常快,如同魔道模式,而万一不幸四个部门哪一个都没有爆,那么四个东西加起来的流量总构成,巨亏的可能性不是那么大。
所以这个就形成了IP孵化的成熟产业链,并且风险真的低,相比原始砸钱砸资源可能还捧不起来那种造型模式【例如大甜甜】,这个捧人显然更容易爆,即使捧不起来风险也会低很多。
而且这个孵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流水线操作。今天有肖战,明天可能有王战,马站,随便什么能站。
那以后有可能形成什么结果?就是如果他选中的是个像样的文或者人,那么问题不大,其实资本不全是坏的,好的东西推广也是需要资本的,所以资本不是原罪,选了谁才是关键所以。那如果选的不好,就如同这次,给大家喂屎,但你还不能说这是屎,你必须说这是巧克力,不然就问候你全家【doge,我现在看着后期继续喂屎的可能性很大啊
其实到这里,也不是很难,很多人应该也都能想到,那么最后一层,就是资本到底是谁呢?
对不起,这个不能多说,只能告诉大家,我所知道的,在经历了一轮合并,退出,倒闭和吞并之后,目前剩余的资本基本上是国资,集中在亲儿子中信,以及各类险资手里。地产这几年不太清楚,前几年肯定是也有参与的。并且文娱项目需要审批,肯定也不是鹅厂一家的事情。
所以天眼查查到最后,大概率会有国资的影子。
很久之前我就说过,上边确实扶持过明星,比如三个丑娃,李易峰之类的。扶持他们的原因是需要借用他们的影响力,防止td,gd之类的问题通过明星层面介入,并且也需要进行文化反输出。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但问题在于,上边只是个定目标的,比如说我要达到KPI 1000,而鹅厂是负责执行的,也就是说怎么达到KPI是鹅厂他们的事情,鹅厂有自主权捧人,反正上边只看一个结果。
要到这里的话,好像当初100多个蓝V下场洗地也合理了,毕竟披着扶持项目的皮,借用一下蓝V也很正常嗷~其次肖战的老板也并不是个一般人,包括新丽的背景,也不是那么简单【doge
然后昨天还是今天的新闻,我看到国资入股华谊了,王中磊王中军两兄弟已经懒得在多说了,背景自己查就可以了。就说明文化这个产业确实是被重点扶持的,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本来流量圈子就善于虐粉,这么几轮搞下来,被洗了脑的估计已经醒不过来了,肖战和魔道是鹅厂这个造星计划的试验品,并且造的是很成功的,下一个爆爆没出来之前,他的流量还持续之前,应该是不会放弃他的。
不知道陈飞宇会不会想爆锤肖战,本来下一个被捧的就是他,罗云熙作陪,这会儿套路给揭穿了,只怕他不会那么火了【doge
但如果陈飞宇火不起来,那肖战可能更不会短期内被放弃,因为鹅厂造星计划只是一个开始,如我之前所说,他们还没有太多可以捧的直系。
不过呢,也不必低落,坚持下去,痛击商务税务,坚持开发票,毕竟谁都不希望有太多屁事的,尤其是人数众多,大家都很愤怒的时候,上边也是会有所忌惮的,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江山易改番外】小王爷福晋已经去料理家事三天了
缓慢修文中!这个番外没想好怎么插进去,大家先图一乐!
今宵一别后
在解雨臣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那几天,黑瞎子总是会梦见他,梦见他参与自己的前半生,在戏楼的雅座里,笑着说,你喜欢我。又在他的床上,同他耳鬓厮磨……甚至,同他洞房花烛。
梦过于真实,因而他渐渐的不太愿意陷入睡眠,活着虽然痛苦,但是至少清醒,能够打败他的东西很久都没有出现了,他知道这个梦是其中一个,一不留神就要被拖进去。
后来解雨臣从他的前半生中离去,选择回来,经年的眼泪掉在他的肩膀上,他有很多话要说,要说我怕你也被时间抛弃,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所以打算为你搏一把,但是上次...
缓慢修文中!这个番外没想好怎么插进去,大家先图一乐!
今宵一别后
在解雨臣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那几天,黑瞎子总是会梦见他,梦见他参与自己的前半生,在戏楼的雅座里,笑着说,你喜欢我。又在他的床上,同他耳鬓厮磨……甚至,同他洞房花烛。
梦过于真实,因而他渐渐的不太愿意陷入睡眠,活着虽然痛苦,但是至少清醒,能够打败他的东西很久都没有出现了,他知道这个梦是其中一个,一不留神就要被拖进去。
后来解雨臣从他的前半生中离去,选择回来,经年的眼泪掉在他的肩膀上,他有很多话要说,要说我怕你也被时间抛弃,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所以打算为你搏一把,但是上次这种逆天意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你不要抱太大期待。
但是最后都没说出来,他说我决定去治我的眼睛啦,解雨臣迅速把眼泪一抹,严阵以待的看着他。
黑瞎子笑了,解雨臣赢了,总是他赢,他不是对手,连自己的生死抉择,他也不是对手。
入院的各种手续很顺利,解雨臣是天生的问题解决机器,为了他昼夜不分的转起来,去德国请了最权威的专家来北京一起会诊,很巧的是专家团队里他还见到了自己的前暧昧对象,他带着十九的解雨臣东躲西藏的时候还见过面,现在已经不可避免的衰老下去。
她走过来从容的向他打招呼,她也记得上次见解雨臣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有些伶仃的小男孩,但是眼神锐利明亮的可怕。
“他非常了不起,天生的说客,我的老师轻易不会答应这种工作的,他太懂人心了——怎么样,你还拿捏得住他吗?”女人看出他们的关系,调侃道。
“怀疑我?”黑瞎子看着用流利的德语和专家寒暄的解雨臣,背还是挺得很直,适时的加入一些笑话来拉近距离,聪明的很,“我当然是——早就被小朋友给拿捏住了。”
解雨臣用余光瞥见他们在说话,优雅的走过来,和女人行了个贴面礼,邀请她共进晚餐,女人大笑着拒绝了,留下黑瞎子看着小心思噼里啪啦作响的解雨臣,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腰:“夫人啊,是不是觉得与人斗其乐无穷,你不累吗?”
解雨臣转了转眼珠,嗤笑了一声:“小王爷也好意思说我吗?”
手术的会议解雨臣全程参与,黑瞎子也跟着听了一两次,回病房就逗解雨臣:“你知道吗,单是全麻这一项操作,就会有很多的风险——脑卒中、恶性高热、急性肺不张……”
解雨臣白他一眼:“吓我很有意思吗,吓了快二十年了,你不腻我都腻了。”
黑瞎子就嘿嘿的笑,伸出手捏捏解雨臣的指尖,是凉的。
解雨臣推门出去的时候,黑瞎子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解雨臣公司和医院两头跑,傍晚赶来的时候,病床上是空的,他看向床头,果然有留给他的字条:外出买纸笔。
解雨臣记得他给他带过纸笔,一看垃圾桶,就知道他为什么要去买了,垃圾桶里全是揉废了的纸团,解雨臣拿出来展开,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乐谱,卡通小猫小狗,莫名其妙的诗句,过时了的冷笑话,还有的干脆只写了三个字“解雨臣:”,后面就一片空白。
今宵一别后,何处更相逢。
有一句孤零零的诗句躺在白纸上,最后一笔长长的拖着,是太想重逢的缘故吧,解雨臣想。
他把这些纸一张一张的展平,细心的压平褶皱,这时黑瞎子回来了,看他在看那些废纸,露出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坐在他旁边解释:“本来想的很好,最伟大的遗言就是被忘记,我们之间说有什么的确是有,但没了也就没了。哪成想,你,解语花,用哄骗的手段和我,虽然是过去的我,结为夫夫,但我还是要负一定责任的,想给你留下点什么,还没想好。”
解雨臣就笑:“原来让你负责这么容易,早说啊,早说我给你下药,给你办假证,逼你去国外和我结婚,省的又是受伤又是穿越,折腾死我了。”
黑瞎子笑着揽着他的肩膀晃了晃:“这种思想不可取,也就是我,无依无靠无低保,责任意识特别强,才由你利用,下次不要这样了。”
解雨臣靠在他的肩膀上,把那些纸细细的叠好:“哪还有下次啊,老齐,我都年近不惑了,只有你,还以为我多年轻呢。”
他们两个挤在狭窄的病床上,王府里紫檀木雕花的床也睡过,解雨臣精装的别墅里席梦思的床也睡过,现在睡一张一人宽的病床,居然也是够睡的。
“年少时也算一起入了洞房,现在一起入病房,很少人有这样的运气。”黑瞎子感慨道。
解雨臣枕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没有说话。
手术前一天医生前来告知风险,解雨臣抿起嘴唇认真的听那些可怖的字眼,失败,后遗症,死亡,风险,黑瞎子在一旁看着,他是无所谓生与死的,反正和命运互相嘲弄这么多年,什么后果他都能接受了,但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升腾起一些祈愿,希望结果不要太坏,不然解雨臣的一生实在是太过惨淡,他怕他撑不下去。
晚上他突发奇想,和解雨臣说我们溜出去看月亮吧,解雨臣笑了,说好,他们坐在医院的草坪上,救护车时不时来来去去,北京的天空看不见星星,连月亮也亮的很隐忍。
解雨臣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口:“明天手术的风险,你比我更明白,如果……今宵一别,我希望你记得,我很爱你,哎,虽然我这个人的爱不多,但也几乎都给你了,你不要太遗憾。”
他说完,有点自嘲的低头笑了。
黑瞎子也笑:“我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明天麻药一打,人间就与我无关了,倒是你,解雨臣……”
解雨臣嗯了一声。
然后谁都没有再说话,黑瞎子想他的的口头遗言虽然不至于空白,但最后也只剩三个字:“解雨臣:”,后面的对不起谢谢你我爱你忘了吧通通说不出口。
但是有个未完待续的意境,不管这辈子还是未知的下辈子,都是好的。
他打了全麻,像是吸了什么致幻剂一样,居然真的做起梦来。
梦里他真的娶了解雨臣做他的小福晋,婚姻并不是很和睦,他站在廊上喂鸟,达山前来通报:“小王爷,小福晋去料理家事这是第三天了。”
他笑呵呵道:“怎么,小福晋终于有要请我主持公道的事情了吗?”
达山道:“哦,那倒没有,现在咱们府里被小福晋料理的井井有条,他请您今天去别处逛逛,说今天训导下人,没空陪您。”
黑瞎子啧了一声,心里生出些不快,说好的婚姻是围城呢,他都做好收心的准备了,解雨臣才告诉他准备把他划为野生。
黑瞎子抖抖衣袖,转头对达山说:“庄亲王今天不是要去中和园听戏吗,咱们也去,用府上的马车接他一起去。”
齐亲王府的马车是御赐的,一般入宫才用,达山小声提醒他:“恐怕小福晋知道了要生气。”
黑瞎子乐了:“可千万和小福晋详细的说说咱们去哪儿。”
黑瞎子大摇大摆的走了,他本来就不爱看戏,看一刻钟就要找人来问:“小福晋找人传话了没有?到底有没有告诉他我来戏园子?”
达山被他使唤的不耐烦,看出来这位爷巴不得被管一管,又差人回去递了话,小福晋百忙之中叫人回了黑瞎子几句:“好好看,听了哪折记下戏名,回家去小福晋接着给唱,小王爷虽不懂戏,但也会比,比了才知道小福晋唱得好。”
传话的小厮不太好意思,这话言辞露骨的很,都算得上闺房私话,小福晋一边查库房一边说的光明磊落,他也只好原话递过来。
收到回话,黑瞎子舒坦不少,但是仔细一想,戏都听不下去了,心里痒的很,庄亲王又是个爱戏的,在旁边使劲撺掇:“那我们改天去小王爷家里听吧,我听说小福晋花鼓戏唱的也特别好,我还没听过呢。”
说的黑瞎子无名火起,笑着拒绝:“家贫,开不起场子。”
庄亲王懒得和他斗嘴:“我做东!小王爷行行好吧!”
黑瞎子笑呵呵的嗑瓜子,觉得现在给他个核桃他也能磕开:“免谈。”
下午去茶楼喝茶,黑瞎子又派人去通报一遍,怡亲王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喝个茶还要报备,去胡同怕不是要立字据,小王爷家里也管的太严了些!”
黑瞎子拱拱手:“家规森严,家规森严。”可惜不是对他。
坐立难安的喝了一下午茶,家里连请他回去吃晚饭的意思都没有。黑瞎子手指敲了几下桌面,嘱咐达山回去向小福晋传话:“就说我晚上不回去了,要去舞厅……去完舞厅逛胡同!千万原话告诉小福晋!”
庄亲王看明白了:“小王爷,人家大度的很,根本不想管你,倒是你很想要人家管束一下嘛。”
黑瞎子嘿嘿的笑了两声,有点尴尬的喝茶。
到了舞厅,黑瞎子也不去跳,只坐在边上喝酒,达山急急忙忙的跑来传话:“小福晋没说什么,只说让您别喝多,也别喝冷酒……”
黑瞎子有点遗憾:“没说别的?”
达山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小厮没进去,桂芝出来递的话,说小福晋和东府的嬷嬷们吵起来了,都哭了……”
黑瞎子放下酒杯:“我们马上回去。”
嬷嬷们平日里就对他冷言冷语的,背地里说说府上的灾祸全都是因他而起,这他是知道的,他也无所谓,她们不把他当人看,他也就不会像人一样伤心。
解雨臣心气高,规矩又大,不知道他们家的这些破事,难免让他们气到。
黑瞎子踏入王府的时候果然听见有人在哭,还不止一个,进了内院看见平日对他飞扬跋扈的几个嬷嬷跪了一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解雨臣坐在廊下一边吃点心一边翻账本。
解雨臣看见他来,抬抬眼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回来了。”
又转头对底下的嬷嬷们道:“我说了,又不是我的东西,听小王爷发落吧。”
平日里没给过他好脸色的嬷嬷朝他掷地有声的磕头,求小王爷饶过他们。
黑瞎子只觉得非常好笑,把解雨臣嘴里叼着的半块点心掰下来一小半,自己吃了:“怎么了这是?”
解雨臣语气平静:“哦,我查账,查出他们偷你的东西,证据确凿,我看在东府福晋的面子上,让他们还钱就行了,他们还不上,依我说就只能把他们卖了,卖去做苦工,亏空我们自己担着——我总是心软,小王爷说呢?”
说到最后,还有心思冲他眨了两下眼睛。
听他这么说,底下的人哭的更厉害了,剩下的人都牵扯在内,谁也不敢站出来多说话。
黑瞎子摆摆手:“去去去,都走吧。”
那几个嬷嬷感恩戴德的走了,其他人也有秩序的去忙各自的了。
黑瞎子牵着他进屋,无奈笑道:“这几天就因为忙这个不理我?”
解雨臣笑得趴在桌子上:“小王爷原来怪我不理你,你不是戏园子舞厅胡同有的是乐子吗。”
黑瞎子伸手把他圈在怀里,不许他笑:“严肃点,严肃点,你何苦和他们较劲,那些东西,拿就拿了。”
解雨臣扬了扬下巴:“东西无所谓,我就是要找机会出这口气,我们第一次去见你额娘,他们一个个的对你横眉冷眼,那时候我就把他们的长相都记下了。”
他已经习惯身边的人不把他当人看了,当一个符号,一个道具,一场灾祸,可是解雨臣不但来到他的身边,看他不肯动,还要把整个世界都推向他。
黑瞎子低头吻了吻解雨臣的脖颈,就笑:“我们小福晋怎么这么能干。”
解雨臣珍惜的捧着他的脸:“我想让你开心一些,今宵一别后,何处更相逢——”
听完这句,他的眼睛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他像是在河水里浮浮沉沉,水上寒冷,水下窒息,有人的手递到了他的手心里,有些着急的问他:“疼吗?”
他突然平静下来,有这个人在,他不必再在两个时代里挣扎,他是他的归处。
麻药劲过了刀口一阵阵疼,但是捏着解雨臣的手就不是那么疼,因为他要分出精力和解雨臣插科打诨,还要分出精力别捏疼了他,就没什么精力疼了。
解雨臣照顾他照顾的很细致,黑瞎子逗他:”怎么了,公司破产了,不用上班了?”
解雨臣喂他吃饭,回嘴道:“看不起董事长吗,董事长也有年假,这几天休完了,今年你就别想出去度蜜月了。”
黑瞎子点点头:“哎,我向来简朴,在家也一样。”
他重见光明那天医生们围着他鼓掌,黑瞎子在中间想了想自己这个医学奇迹了不起在哪里,想来想去,觉得或许是给了解雨臣孤注一掷的人生唯一一次靠运气赢了的体验。
他们在鼓掌,他看见解雨臣咬了下嘴唇,转身走出了病房,他生平第一次看的这么清楚,跟着追了出去。
解雨臣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捏着自己的眉心。
黑瞎子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解雨臣,你好啊,又见面了。”
解雨臣被他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黑瞎子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心想重逢大概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这个打招呼的方式令他很受用,下辈子还要这么向他问好。
黑花 | 天下有你乱唱的情歌
娱乐圈背景
一个从全世界以为他们彼此不熟到全世界以为他们隐婚多年,结果后来才发现两个人还没捅窗户纸的平凡故事。
1
解雨臣坐进轿车后座时,一通未命名的来电正好打到他手机上,车是节目组派来接他的保姆车,他的正前方就架着一台微型摄像机,上面红灯闪烁,显然是工作状态。在娱乐圈工作多年,他明白这通电话应该是节目组刻意为之,便坦然按下接听键,甚至特意开了外放,同时冲面前的摄像机笑了笑。
“你好。”一道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来。
“你好。”解雨臣也捏着嗓子回答,声音在伪装下像个年轻的女孩。
“……”对面停顿了一秒,立马道:“现在你的第一个任务...
娱乐圈背景
一个从全世界以为他们彼此不熟到全世界以为他们隐婚多年,结果后来才发现两个人还没捅窗户纸的平凡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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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坐进轿车后座时,一通未命名的来电正好打到他手机上,车是节目组派来接他的保姆车,他的正前方就架着一台微型摄像机,上面红灯闪烁,显然是工作状态。在娱乐圈工作多年,他明白这通电话应该是节目组刻意为之,便坦然按下接听键,甚至特意开了外放,同时冲面前的摄像机笑了笑。
“你好。”一道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来。
“你好。”解雨臣也捏着嗓子回答,声音在伪装下像个年轻的女孩。
“……”对面停顿了一秒,立马道:“现在你的第一个任务,是猜出——”
“吴邪。”他叹了口气,放弃了乔装,用属于自己的嗓音说,“你来了,张起灵估计也跟着来了吧,今天只公布三个嘉宾,你,我,小哥,任务完成了吧?”
“…我就说这玩意儿没用。”吴邪也立马关掉了变声器,笑嘻嘻地问解雨臣,“你什么时候听出来的?”
“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了”,他再次状似无奈地叹气道:“好歹也是挂在百度百科上的发小。”
“小花,你不愧是跟我穿过同一条开裆裤的朋友——不对,我忘了你小时候穿的是裙子了。”
与解雨臣不同,吴邪和张起灵早已经拍好了定妆照,现在正按照导演组的要求录制预告,和解雨臣插科打诨的部分也将会作为吸引热度的花絮放出,不过吴邪和解雨臣确实是假一赔十的发小,关系亲近,聊起天来丝毫不尴尬,偶尔斗嘴时也仿佛老虎幼崽打架。
不过网友们有更加出神入化的形容:互扯头花。
当事人之一吴邪在得知后表示,改为单向的“扯头花”更为适合,毕竟自己从小没有过这种头戴饰品,但是解雨臣是真的带过头花的,还不止一款。
此建议被节目组公开发布后,解雨臣又一次吸引了大批新生妈粉与泥塑粉的关注,同时获得了一些他本人觉得惨不忍睹但吴邪与霍秀秀一致称赞的粉丝P图。
对于他们两人的称赞解雨臣非常主观的认为:一个试图将功补过,一个偷偷幸灾乐祸。
最终他选择云淡风轻的给吴邪发了一条颇有解家风格的短信:还钱。
你问解家什么风格?
———能用钱解决的就用钱解决。
收到短信当日吴邪久违的登录了微博大号,在首页搜索了所有解雨臣有关的营销号投票后,全部投给了对方,并将评论里解雨臣粉丝的控评挨个点了赞,耗时之久可谓情真意切。
网友纷纷表示:虽然吴邪没有头花,但是好像是被扯的那个。
节目正式录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第一个拍摄地点在一间民宿内,固定MC有六个,除了已经公布的三个人,另外三人至今没有公布。海报上,张起灵、吴邪、解雨臣三人站在左侧,而右侧则是三个模糊的影子,只能辨认出是一男两女。
解雨臣对这种人员安排极为了解。
他们参加的是生活类的旅游真人秀节目,总体上没有什么过于复杂激烈的任务,展现的更多是他们私下的样貌,现代人生活压力过大,这种温馨搞笑的综艺近几年的播出反响一直不错,除此以外,这种日常的真人秀也会让嘉宾之间有多种组合,没有明显的分组阵营以及敌我对抗的气氛,一些生活中常见的互动在镜头的剪辑放大下让人额外多出一些暧昧的联想。
简而言之,大部分追星男孩女孩都逃不过磕cp的命运,而这类节目的好处就是:随便磕,遇到上头的,直接磕死,算自己的。几位帅哥美女当固定嘉宾,还有不同的帅哥美女做飞行嘉宾,此等好事是真实存在的吗?
节目组告诉你:是的。
而张起灵,作业一个年轻有为的拿过最佳导演奖的冷面帅哥,在他第一次拿大奖时就和自己的专属编剧吴邪出柜了。把他们两个请来参加节目也是卖点之一,而剩下的四个固定嘉宾里,两男两女的组合最为合适,不论同性还是异性,都有多种不同组合。他看着海报上自己身边的三个人影点了点头,他能分辨出其中一个是阿透,自己不久前和她合作了一部电影,这张模糊的海报宣传用的应该就是阿透电影里的扮相,电影还没上映,观众猜不出嘉宾的身份自然正常,但是解雨臣却非常熟悉。
另外两个影子……他在脑子里对比一番,依稀得出了一点让他颇感意外的结论。
解雨臣是第一个到达民宿所在的录制地点的,此时已是下午两点过半,第一期录制任务轻松,节目组事先联系时说只是简单的做几个小游戏,让嘉宾之间彼此熟悉一些,傍晚再吃一顿家庭火锅,比起正式的旅程,更大的亮点在于公开另外三位嘉宾的身份。
第一个录制地点在客厅,客厅很大,除了从正门进入,一楼草坪连接着的开放式阳台也直接通往了客厅,解雨臣围着别墅转了一圈,在看到正门前架着的一排摄像机后,最终还是选择了从正门进入。
别墅很大,一进门正对着的就是三张沙发:两张单人沙发分别放置在左右两侧,中间是一张能坐下多人的长沙发,三张沙发挨得很近,扶手紧贴着扶手,地上铺了一张米色的地毯,客厅中央没有其他杂物了,除了地毯上精心布置过的坐垫和抱枕,只有沙发对面的大屏液晶电视,解雨臣稍作打量,便明白客厅这片巨大的空间大概也是今天的游戏区域。
节目组包下了一整栋独栋别墅,光空房间就有十几间,他随手推开一间,发现里面被布置的非常周到,生活用品很是齐全。他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客厅,坐在了最靠近左侧的单人沙发上。
节目组没有统一的着装要求,于是解雨臣今天便穿了自己的私服,一件干净的纯色衬衣,外头套了一件浅色的V领无袖针织衫,头上还扣了一顶画家帽,他穿着节目组准备的卡通拖鞋板板正正的窝进沙发玩手机,又过了十几分钟,吴邪和张起灵进来了。
他俩还是老样子,一个不说话一个不闭嘴,吴邪先和解雨臣装模作样的寒暄了几句,接着便又揪着他俩青梅竹马的日子打趣个没完。
他俩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吴邪为了和解雨臣说话半个身子都朝他侧着,胳膊压在沙发扶手上,正说到兴头上,大门又开了,解雨臣抬头一看,阿透和梁烟烟一起走进来了。
阿透算得上是解雨臣的学妹,虽然两人不是同届,但毕竟刚合作过一部电影,再加上解雨臣从小就有霍秀秀这个妹妹,和阿透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反倒是梁烟烟,机缘巧合下和解雨臣合作过几次,也一同出席了不少活动,但两人至今没有熟悉起来,反而是梁烟烟多次公开过希望有机会能和阿透合作。看来节目组为了收视率也是颇下功夫,这两人同台应该也能引发不少关注。
两个女生很有礼貌的和他们挨个问好,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中间的大沙发上。
今天是第一次录制,为了赚够热度,同时为了防止出现偷跑未公开嘉宾信息的现象,节目组第一期干脆选择了直播的方式,从解雨臣第一个坐进沙发开始,导演就开启了网络直播。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也对这种手段十分熟悉,为了不冷场,在等待期间便会读一读粉丝的实时评论或弹幕。
解雨臣拿过手机,看了看直播里的评论,大多都是在磕cp和猜测最后一个嘉宾,吴邪也跟着伸过头来,嘴里读着粉丝的评论:
“梁烟烟和阿透这一组难道要叫凉透?”
“张起灵到现在为止说了五个字了。”
“天真和解语花闺蜜互怼也不错……”
吴邪扭头看了一眼解雨臣,像在憋笑,他知道解雨臣以前非常不喜欢“闺蜜”这类词汇,但是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接受“花姐”“美女”这种粉丝的过激发言了。
“会不会是屠颠来跟小花捆绑炒炒热度?”
吴邪刚念完最后一个字,门终于又被推开了,不过这次不是前门,而且解雨臣最初想推开的那扇和阳台相连的后门,开门的声音不大,以至于他们五个都听到了但却没有立即做出反应。
相比于背对后门坐在沙发上的五个人来说,正对着后门直播的摄像机刚好记录下了一切,解雨臣看着屏幕上突然暴涨的弹幕以及评论里长短不一的“啊啊啊啊”,还没来得及疑惑就感到有人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后颈。他脖子怕痒,下意识缩起肩膀,没等回头就看到一条长腿迈到自己眼前,黑瞎子非常随意地抬手问了个好。
怪不得。解雨臣心想。
对于黑瞎子会来,他说不上意外,可当这事真的发生了,他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当他第一次将海报上模糊的人影在脑海里进行了一番对比后,最符合的只有黑瞎子一个人,但对方确实很久没在公众面前露面了,电影也是好几年才接一个,除非碰上特别好的剧本,不然粉丝基本见不到人。
“来了。”黑瞎子打个招呼,没有主谓宾,只是简短的两个字,解雨臣却下意识的轻声“嗯”了一下,一抬头,看到黑瞎子确实在看着他,对视后才转开视线对剩下几人再次点了点头。
和解雨臣不一样,吴邪显得很是兴奋,黑瞎子算得上他的便宜师父,平时也不见人影,八百年不营业的隐居人士突然上了个平凡的生活综艺,况且还和自己相熟,吴邪一时间觉得世界确实有魔幻色彩。
觉得魔幻的除了吴邪,还有看直播的观众。
[实时讨论区]
1L: ?我眼花了吗,这人是黑眼镜吗,是黑爷吗?是吗?是吗??
2L: 文艺复兴,他和解语花同台了,还是在旅游生活综艺里
3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啊!!!
4L:这节目下血本了吧,老齐都出山了,这谁顶得住??不过黑瞎子真的还是好他妈帅啊!
5L:不过说真的黑瞎子竟然露面了还是参加这种综艺确实令人震惊,我本以为他会去参加《真正男子汉》那种泥坑里打滚尽显男儿本色的战狼节目。
6L:虽然但是,我宣布黑花股涨停了,我磕的拉郎终于被锤了!!!!
7L:鹅,偷偷磕一下,刚刚黑瞎子是在跟解雨臣打招呼吗,他刚刚扭头的角度视线是看着解雨臣吧???
8L:八百年前的拉郎怎么还有人磕……他俩根本没有交集好吗,瞎子跟苏万不香吗
9L:笑死了,黑瞎子跟苏万就算被拍到开了房我也觉得他俩只是进去拉二胡了,苏万就跟个便宜儿子一样
10L:吴邪:有被冒犯到 你才是儿子辈
11L:不是,刚刚黑瞎子从后门进来按了解雨臣脖子一下啊,难道各位选择性眼盲吗?这怎么看两个人都是认识吧……不然你进门随便把别人脖子当扶手?
12L:嗯嗯嗯,地下恋情隐婚男女而已了啦!大家不要再吵了啦!
不怪粉丝发散性思维,主要是黑瞎子本人的故事太具神秘色彩。
黑瞎子和张起灵属于同期的艺人,张起灵在七年前就拿了最佳导演奖,而黑瞎子拿影帝时比张起灵得奖还要早,那时候他才二十过半,算得上是历史上最年轻的影帝,黑瞎子姓齐,祖辈是旗人,刚出道时有人叫他黑眼镜,他有先天性的眼疾,眼睛经不得强光,除了拍戏外墨镜不离身,早期还没有太严重时偶尔也会摘下墨镜,他虹膜颜色很浅,到现在网络上也一直传有他为数不多的几张脱下墨镜后的神仙饭拍,但不知从何时起,他逐渐的不再摘下眼镜,据说是情况恶化了,熟人都叫他黑瞎子,他本人倒是不介意,好像比起“眼镜”来“瞎子”这个名号更得他喜欢。
尽管眼睛的情况恶化,但当时还是有许多节目或者导演找他合作,毕竟脸和名头摆在那,再加上他本人命运里洒脱的悲情感,就算只是挂名也保证下半辈子不愁吃穿了,但是黑瞎子却开始慢慢退出大众的视野,偶尔给人当当老师,收点吴邪苏万那样的便宜徒弟。真的碰到自己喜欢的好剧本才会出山演演。
几年前,吴邪和张起灵第再一次合作,而那部电影里,解雨臣和黑瞎子也同时参演了。在当时宣传期的预告片里,两个人有几场打斗戏和感情戏被穿插着剪在一起,一颦一笑,泪水回眸皆是让人惊叹,一时间,两人的视频剪辑层出不穷,等到了电影上市才发现,整部电影长达三小时,黑瞎子和解雨臣却根本没有对手戏,甚至一个在前半部分出场,另一个在后半部分,有不少网友又扒出了剧组开工的路透,发现两个人就连进组都不是同一时间段,实打实的没有交集。
被扒出来的除了剧透还有两个主角的家世,黑瞎子是真真正正的皇室血脉,虽然后来家道中落但也仍有殷实的家底,而解雨臣当时刚刚步入上升期,外界对他的背景并不熟知,仔细一扒才发现原来美强惨三个字就是为解雨臣量身定做。
解雨臣艺名解语花,他出身名门望族,但是在年龄尚小时就发生了家族内乱,他的祖父和父亲接连去世,后来家里的几位叔叔也相继过世,他被送去跟着京城的名角儿二月红学戏,解语花这名字也是二月红给起的,不过说是学戏,实则更像是为了给他一个临时的庇护,在他师父二月红也过世后,他凭借一己之力重振了家族企业,若不是机缘巧合下进入了娱乐圈,他现在应该还在做日理万机的富三代董事长。在看到他以前戏台上的照片后,网友更是纷纷感叹“仙女下凡”。
如此般配的两张脸竟然连一个同框都没有,粉丝们伤心欲绝,只好更加疯狂的剪辑二人的拉郎视频,如此恶性循环,竟然在当时那几年掀起一阵风潮,不过可惜的是就算这样他俩在后续的发展里也没有真正的同台过。
而如今,时隔多年,两个人竟然在一个生活类综艺里碰面了,还仿佛早有些交情,这是连节目组也没想到的。
黑瞎子打完招呼后便站在原地没动,最右侧还空了一个单人沙发,吴邪和解雨臣之前在说话靠得近,张起灵挨着吴邪坐着,和旁边的阿透梁烟烟有着很大的距离,吴邪本以为黑瞎子会坐另一张单人沙发,再不济也是坐在张起灵旁边,他俩跟黑瞎子都算得上老相识了,况且黑瞎子也不是那种喜欢往女人堆里扎的人。
没想到黑瞎子用小腿踢了踢吴邪的脚, 示意他往旁边靠,吴邪不明所以的挪了五厘米,已经靠到张起灵边上了,还没等说话就又被黑瞎子碰了两下,这次更过分,黑瞎子直接抬起膝盖在他胳膊上怼了怼。
黑瞎子:“再挪,靠过去点。”
张起灵仍然面无表情,不过拉着吴邪往阿透的方向移了一大块,直接空出一个人的位置,黑瞎子笑了笑坐下,看表情好像挺满意。解雨臣看着他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也有点好笑似的顺手拉上了自己身侧的窗帘。
下午三点,太阳光兜头兜脸的下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把人无形之中网起来,他把自己这一侧的窗帘拉上,但是却不好绕场一周去拉另一侧的窗帘,好在阿透和梁烟烟两个姑娘赶眼神儿,走过去把另外一边窗帘也拉死了一大半。
客厅里开着灯,光线并不会变得昏暗,但是LED灯和太阳光还是有区别,虽亮但却不那么刺眼,只不过一拉窗帘,阳光照在地毯上所带来的暖融融的氛围就消失了。黑瞎子摇摇头,无声的冲他说了句“没事儿”,解雨臣也跟着摇摇头,回了一句“不碍事儿。”他这几年早已深知综艺的套路,十有八九后期要加滤镜,再暗的光也能修的美若桃花源。
吴邪在旁边看着,心里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到底怪在哪里,按理说这两个人认识很正常,解雨臣是他发小,而黑瞎子是他师父,跟张起灵也是老相识,而且有几次他也确实听到过他们提起彼此,但是仔细想想,他还从来没和他俩同时在场过。
黑瞎子看到解雨臣手里正握着节目组给的手机,他明白过来那应该是用来看评论的,也好奇地抻着脖子想看两眼,解雨臣索性把手机放到了黑瞎子的沙发扶手上,此时弹幕和评论区都已经从满屏的“啊啊啊”变成了满屏的“????”。
弹幕:???????????
弹幕:他俩难道真的认识????????
弹幕:黑瞎子认识解雨臣??????很熟????????
弹幕:…………。?
弹幕:他俩熟吗????????啥时候的事??????
黑瞎子:“认识啊,没看出来吗?”
解雨臣:“嗯?”
黑瞎子:“没事,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多大来着?”
解雨臣看他一眼,也明白他是在回答观众问题了,笑道:“有病,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别来问我。”
黑瞎子耸耸肩,对着镜头说:“解雨臣说不熟。”
屏幕上有了更多的问号,评论区也变成了一串又一串的问号,有串问号发的太长,滚动到最上方时正巧落在解雨臣头顶上,他戴着八角帽乖乖坐在沙发上,非常完美的一张脸,头上却是一长串问号,黑瞎子咧着嘴笑了一声,手一按偷偷截了张屏,摆弄着蓝牙传到自己手机上,解雨臣皱着眉转头看他,脸上是不解的表情。
他无声的对黑瞎子表达: ?怎么了
黑瞎子更想笑了,于是他就真的又笑了,在暖色布艺沙发的衬托下竟然会让人觉得平凡又温柔。
“小朋友”,他扭头看着解雨臣,很得意的挑起了一根眉毛,“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实时评论区]
8062971L: …………这人到底在臭屁个什么劲啊?
呵,混在评论区里的霍秀秀恨恨打下一行字: 逗了逗解雨臣得意死了呗!
总有一天我们会怀念老福特热度榜还不都是买来的年代
我前几天把同人创作平台的产品逻辑给理了理,想明白以下三件事。
一,同人的天然属性决定它不奖励能力,而奖励感情。
二,同人圈的存在基础就是人人都是创作者。
三,“同人的反面不是原创而是商业”,而一个圈子出现作者(“太太”)与读者之间的分割就是商业化的根源和开始。
什么是“同人”的开始?
是:——这个故事还能怎么样?
它不需要是一篇文字,一张图画,一支视频,哪怕只是一个脑洞,一个主意,甚至一个念头:这个故事不止可以是编剧写出来、导演拍出来、演员演出来的这样;它不止属于他们,它也属于我,属于我们观众,属于每一个对它有着感情的人。
这就是同人的本质。它是创作。是没有资本,没有限制,没...
我前几天把同人创作平台的产品逻辑给理了理,想明白以下三件事。
一,同人的天然属性决定它不奖励能力,而奖励感情。
二,同人圈的存在基础就是人人都是创作者。
三,“同人的反面不是原创而是商业”,而一个圈子出现作者(“太太”)与读者之间的分割就是商业化的根源和开始。
什么是“同人”的开始?
是:——这个故事还能怎么样?
它不需要是一篇文字,一张图画,一支视频,哪怕只是一个脑洞,一个主意,甚至一个念头:这个故事不止可以是编剧写出来、导演拍出来、演员演出来的这样;它不止属于他们,它也属于我,属于我们观众,属于每一个对它有着感情的人。
这就是同人的本质。它是创作。是没有资本,没有限制,没有贵贱的创作。而自由的来源不仅应当来自政策,和资本。也应该来自圈子本身。不能让政策和资本限制创作的自由,同时,也不能让所谓的热度排行,所谓的“顶流”,还有“我只是小透明”“圈子里太太多我出不了头”“ta写得什么玩意也配上热度榜第x吗”这样的想法,限制创作的自由。
同人创作的自由的来源,归根结底是:在爱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我受到别人的喜欢,不是因为我的创作有多么优秀、能力有多么强,是因为别人能共情我的爱。所以“我”,不应该是什么“太太”,也不应该有什么“粉丝”,你读我的文,是我的读者,我的同好,不读我的文,我们是同担,没有结构,没有组织,一盘散沙,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同人圈的自由。
而老福特这种热度榜、关注、tag榜,乃至于后来的打赏机制,都不尽符合维持自由所需要的规则。榜单的本质是竞争,竞争就代表划出等级,竞争固然非常令人上瘾,这可能也是许多用户一开始被老福特而非一些匿名或固马论坛吸引的原因;但是一旦评出了一二三名,划出了优劣等级,圈子内的人就有了排序,话语权就有了排序;但是这在同人圈内有没有合理性呢?才华可以有排序,能力有排序,爱意难道有排序吗?在同人创作中,固然有人怀着打磨能力、试验才华的目的,但是同人之独一无二的本质,同人爱好者聚集在一起的缘由,是共同的感情啊。
老福特最初是一个轻博客定位,后来成了同人本营,我以为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它之所以能引来热度,应该与榜单这一令人上瘾的设计有关。在最近的三四年里,老福特的流量和热度肉眼可见地一年比一年高。有热度不一定是坏事,但有人流的地方就有商业和资本的眼睛。
“同人的反面不是原创而是商业”,是我在微博上读到的一个我很欣赏的观点。
因为商业和资本需要的是消费者。
最好是好骗的,不用动脑子的,只想要用掏钱表达爱的消费者。
而不是那个问题:这个故事还能怎么样?
不是相信:这个故事属于我,不因为我花钱,不因为我做数据、投票、买代言,而只是因为我爱它,我为它做过梦,我对它投入了感情。
因为这个原因,一旦资本开始下场,同人的立身根本,就会被一步步腐蚀得干干净净。
当然,一个平台有了流量、引来资本、失去自由,被腐蚀损耗的周期,可能花费几年;我们把平台当做消耗品,几年一换,也不算太难。只是,老福特这个模式一旦异军突起,它就成了同类产品模仿的对象;我所耳闻过的几个同人平台竞品,基本上也都是老福特的初级复制品,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流量,但是也已经为迎接资本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用尽全力让那一刻来得早一点。
除了“老福特模式”,或者说“博客模式”,同人发布平台主要还有两个模式。其一是论坛模式,账号订阅+文章收藏+轻量社交+由回复频率决定文章排序前后的浏览方式。我喜欢这个模式的点在于它对于评论的依赖性,极大地要求圈子中哪怕不“产出”的人参与到“创作”之中。而且一般情况下账号“等级”的划分也不决定话语权的大小,更多是发言、收藏、私信的便利。其中的成功代表首先当然是随缘居。但随着欧美圈的衰落和内娱的崛起,我也很多年没有再做它的使用者了,非常遗憾。
另一种模式就是AO3为代表的文库模式。这个模式之内,可能也只有AO3一家,绝无仅有,独此一号。特点是轻社交+古董级别的邮件提醒订阅+详细的tag归类和严格分级制度+tag/fandom内默认按照最新更新/自定义排序屏蔽的浏览方式+基于志愿者和用户捐款的运营,几乎可以说,不是一个按照易用性、用户黏性、上瘾性设计的平台,它天然是反商业的,甚至是反“流量”,反“热度”的。它忠于同人创作自由的决心,并不是体现在它纸面上的承诺,而更加是刻在它整个设计逻辑里的。
眼下AO3被墙,论坛经常因为定位而用途受限,老福特的未来可以说已经可以依稀看见,其他大平台因为商业化,前途对于同人圈而言也乐观不到哪里去。将来真有一个“你们知道吗以前老福特的热度榜位置竟然都不是买的”的时候,我们还能往哪儿去?——这个问题提出来似乎有些丧,但其实也不一定。
第一,AO3从逆LJ、FF、Fanlib等商业平台之势诞生到现在拥有亿点点用户也过了十几年。天生OTW以前,墙外同人圈四十多年不也是万古如长夜。有人的地方就有希望,说不定有一天我们打着打着游击也能打出新的战线来呢。
第二:我们可以做什么。
我们没可能阻止资本带热度,我们没可能阻止别人买热度,我们也没法阻止别人只看热度,但是我们可以试着从自己做起,别那么在乎热度。我需要每一天提醒我自己:我所谓的粉丝,所谓的热度,甚至我的创作,都不是我的,或者说不全是我的,它们首先属于原作、属于原人物,属于我们共享的感情。这事比想象中的更难,但也很重要,因为这世界上最他妈容易的事情就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理由相信自己应该比别人高贵。
除此之外,就是记得要创作,要参与,要鼓励别人创作,要鼓励别人参与,要交流,要共情,要和别人分享你的感情,要跟更多的人相连。因为同人的本质就是这个:同人之所以不同于饭圈,本质就是在于你要用创作来参与,用创作来爱。不一定要写出多精美的故事,画出多美丽的画,才叫做创作;即便是问出那个问题:这个故事还有可能怎么样?是产生那个想法:这个故事在某一个平行宇宙里,也属于我;这就是创作。
如果你现在在写,记得重要的不是你老福特帖子底下的那个数字,而是你手里的笔,是它带给你的快乐;如果你现在在读,记得重要的不是这个帖子底下的那个数字,或者在日帮上的那个位置,重要的是你的眼睛,你在阅读它时的笑容,是它带给你的感情。
这是我能想到的,在现在这个老福特热度榜还不都是买来的年代里,尽可能保存下我们作为同人爱好者尊严的,一点小小的他妈的办法。
深夜(?感叹
刚刚翻到手机里存的旧文忽然有了点感慨,看耽美的这么多年确实是能深刻感受到国内作者的创作空间在不断被压缩。越来越多的题材被列入禁止的黑名单,诸如军文、高干、纯灵异等等等等。
我看原耽算是磕晓春的强强互攻彻底入坑,那时候致力于找同类型作者的文来看,于是又翻到相当有名气的《麒麟》,从此打开了军文的大门。现在回头瞅,那些带着高干/部队味道的文好像已经彻底淹没在历史风尘(?中了
《沉舟》《军区大院》《2401》等等等等
是我那时直到现在都非常喜欢的文啊……
(多说一句 我可太tm喜欢贺海楼这神经病了,他俩互动的张力非常绝,一辈子安利《沉舟》)
(以及我写文的xing张...
深夜(?感叹
刚刚翻到手机里存的旧文忽然有了点感慨,看耽美的这么多年确实是能深刻感受到国内作者的创作空间在不断被压缩。越来越多的题材被列入禁止的黑名单,诸如军文、高干、纯灵异等等等等。
我看原耽算是磕晓春的强强互攻彻底入坑,那时候致力于找同类型作者的文来看,于是又翻到相当有名气的《麒麟》,从此打开了军文的大门。现在回头瞅,那些带着高干/部队味道的文好像已经彻底淹没在历史风尘(?中了
《沉舟》《军区大院》《2401》等等等等
是我那时直到现在都非常喜欢的文啊……
(多说一句 我可太tm喜欢贺海楼这神经病了,他俩互动的张力非常绝,一辈子安利《沉舟》)
(以及我写文的xing张力真的比不上这些老牌强强作者的万分之一)
给自己找各种理由让自己咽下这口惊天大糖
谢谢各位黑花奶奶,谢谢徐磊老师,今天,本人这位戴了八百倍cp滤镜的黑花奶奶仰卧起坐,为了自己以后写文的需要,又因糖分过于大,怕后续使用时遭人质疑,特来尝试论证黑瞎子口中的那个人是解雨臣的可能性。特别的求生欲(?)声明,今天讨论的范围,仅为在盗墓笔记宇宙中出现过的角色,如若出现天降,则无能为力。
上糖。
[图片]
1 按时间线来分析
如下图所示,在《千面》的开头评论区,徐磊老师曾经提到过,这篇文章发生在盗墓笔记本传结束之前,又在千面四十三章的评论区,在询问是否靠近沙海时间的时候,回复道,十年前。根据以上两点,我们可以推测出,时间必然是在解雨臣二十二岁左...
谢谢各位黑花奶奶,谢谢徐磊老师,今天,本人这位戴了八百倍cp滤镜的黑花奶奶仰卧起坐,为了自己以后写文的需要,又因糖分过于大,怕后续使用时遭人质疑,特来尝试论证黑瞎子口中的那个人是解雨臣的可能性。特别的求生欲(?)声明,今天讨论的范围,仅为在盗墓笔记宇宙中出现过的角色,如若出现天降,则无能为力。
上糖。
1 按时间线来分析
如下图所示,在《千面》的开头评论区,徐磊老师曾经提到过,这篇文章发生在盗墓笔记本传结束之前,又在千面四十三章的评论区,在询问是否靠近沙海时间的时候,回复道,十年前。根据以上两点,我们可以推测出,时间必然是在解雨臣二十二岁左右(2001左右)到2004年解雨臣和吴邪出发去四姑娘山之间,而又因为黑瞎子对解雨臣提到“你还是适合管吴家的事”,推测是在2004年附近。
图片from惠老板,见微博水印
根据时间线,首先排除盗墓笔记本传未出现的角色,剩余和黑瞎子发生交集的角色有铁三角,解雨臣,霍仙姑,吴三省。
而在这个时间点上,又可以排除和黑瞎子交情没有如此深厚的铁三角,因为在蛇沼鬼城中,在王胖子和吴邪执意留下来等进入陨玉张起灵的时候,黑瞎子劝吴邪走,吴邪拒绝,黑瞎子摇摇头离开,并没有为他们再多做些什么。而联系后来发生的事情可以得知,这时铁三角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不知道张起灵什么时候才会从陨玉逃出,而逃出后的张起灵说着“没有时间了”,完全失忆。
2 按照受益人来分析
黑瞎子以眼睛的恶化为代价,做出的种种行动,最后有哪些人收益呢,从2004年到沙海期间发生了什么与他相关的大事我们不得而知,已知他的行为有:受吴三省所托,给吴邪带口信及保护吴邪,以及收解雨臣所托,加入吴邪的计划(此处佐证为沙海里吴邪按照解雨臣给的信息去找到黑瞎子,以及黑瞎子在沙海中的心理活动:他相信解雨臣,解雨臣相信吴邪,这就够了),最后促成了汪家的垮台,张家人虽然未在计划中出现但也可以算因此得利,以及九门的第三代:吴邪、霍秀秀、解雨臣的解脱。
但是整个汪家的倒台得益于吴邪的反击计划,是个黑瞎子没有料到的事件
其中,吴邪毁灭汪家的行为是出于自身的主观意愿,在张起灵进入青铜门,以及他了解了九门和张起灵的过去后,在外人看来是一个意外一样的决定(甚至张起灵出来后在疑惑是谁让他做到了这一切),而霍秀秀是在这个意外的推动下,不由自主的卷进这场战役里来的。
解雨臣没有预料到这场意外的反击,但从他肩负起解家以来,他就是汪家瞄准九门的靶心,一刻不停歇地在和汪家作斗争,沙海原文中写道解雨臣的心理活动:“不过他没有阻止吴邪,因为没有选择,他自己也没有选择,他心中的斑点始终存在,他自己心里清楚。从童年的阴影,他保护了多少人,牺牲了多少人应该得到的东西,做了多少半夜让自己心脏痛醒的噩梦,他会支持这个计划”。而汪家人听到九门反击,第一反应就是:在这个时代,有能力暗布迷局的人,只有解家少爷一个了。
所以当所有的意外没有发生,吴邪和霍秀秀可以置身事外的时候,汪家一直暗中在和解雨臣周旋,这种对抗是很恐怖的,霍秀秀的心理描写可见一斑:“他一个人,背靠着时刻会吞噬掉他们的庞然大物。”因此不管反击计划有没有展开,解雨臣都将从黑瞎子的帮助中受益,只不过因为反击计划的展开,这种受益显得一劳永逸。
3 行为逻辑和感情逻辑的一些细节佐证
基于以上的两点和作者的cp滤镜,我们分析得知,解雨臣是目前出场人物里最符合“那个人”特点的人。那么一旦这个结论成立,两个人的行为逻辑和感情逻辑则又可以寻得一些佐证。
解雨臣二十二岁左右遇见黑瞎子,两人从此结识。
而在《千面》发生的2004年左右,解雨臣和黑瞎子就已经是非常熟悉的关系,证据有解雨臣在黑瞎子拉开啤酒时质问他不痛风么,梁烟烟见到黑瞎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解雨臣让你来抢人”、解雨臣知道黑瞎子熟睡时也会接电话,黑瞎子对曾经是解家人的屠颠颇为了解,黑瞎子给解雨臣留纸条等等等等都可以佐证两个人此时已经不是一般的熟识。
而在2001年解雨臣还是个因为长得太嫩站在霍仙姑旁边不开口的少当家,直到2004年遇见铁三角时和霍仙姑交谈时很平等的语气,我们可以推测这大约四年的时间,是解雨臣威信和事业的上升期。今晚《千面》的更新中解雨臣和包工头的谈话也可佐证,这几年几乎是解当家的“转型期”,是事业上快速发展所以较为艰难的时期。
2004年解雨臣说他小时候觉得为了心安理得的抛下所有人所以不能有朋友,但他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而徐磊老师又在访谈中说,黑瞎子教会了小花多惨的人都是可以笑的,教给他脆弱,愉悦和放纵,那么这个教授的过程,应当主要集中在2001年到2004年之间——恰好是《千面》的时间线!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不仅感情升温,也是解雨臣在成长的过程中受黑瞎子影响最大的一段时间——黑瞎子因为解雨臣事业和感情上的双重需要而用潜意识拒绝了长神仙,是成立的。
特别要提到的是,从前面来看,长神仙治愈一个人,并不是询问,而是更类似于触碰这个人的潜意识的方式,感知他们内心的渴求,所以黑瞎子因为这种“被需要”,在潜意识里拒绝了长神仙,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而不是给他选择让他衡量利弊展望未来的治与不治的僵硬选择。
接下来的时间推进到四姑娘山副本,伙计看到解雨臣遇到困难,下意识是问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先生是谁一直没有定论,但必定是年少的解雨臣可以依靠求助的人,解雨臣提到解家没有可以求助的长辈,排除解家本来就没几个的长辈,那么在《千面》中,解雨臣遇到了问题,他求助谁呢——黑瞎子,而且当黑瞎子出现的时候,梁烟烟认定他为了解雨臣而来,所以先生是指黑瞎子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黑瞎子即“先生”成立的话,梁烟烟的第一反应和伙计的第一反应都可以得到解释——黑瞎子即解家的先生,一定程度上道上人对二人的关系心知肚明。
接着就是黑瞎子收吴三省所托,去杭州给吴邪带信,发现他去了广西,遂从杭州出发去广西,而此时解雨臣也去了广西,援助吴邪的救援。然后解雨臣进入张家古楼,遇险,将自己的手机留给吴邪,独自身受重伤逃出,吴邪拿到手机,查看解雨臣留下的信息,不久后电池没电,手机关机,而在他们在干什么集中,丢下王盟劫持车和手机逃走的黑瞎子回忆着一个号码(说明可以背过),尝试拨了出去,对面传来的关机的提示。这个伏笔如果将两边对应起来看,是可以完美的符合上时间线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了戏份,直至藏海花开头,解雨臣依然在床上躺着,他当时重伤如此,是谁带他挣脱险境送回解家的?在盗八上市之前,徐磊老师在见面会提到——盗八黑瞎子和小花会有野战戏,而年少的我买回盗八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所以是否可以猜想,野战戏潜伏在二人行动空白不知所踪的这个时间段里?
按照时间线,接下来应该是黑瞎子师父。霍秀秀说,解雨臣推荐黑瞎子来教吴邪,就是考虑到吴邪的性格,认为这个人的很多想法能和他贴合——表明解雨臣非常理解黑瞎子和吴邪的性格特征,而对吴邪性格的了解,是基于他们有相似的出身和经历,吴邪也曾表达过觉得小花和自己很像的观点。而对黑瞎子这种阿透觉得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近乎于神的存在,解雨臣又是什么时候了解的呢,可能就是千面时期的密切联系促成的。
接着是反击计划开始的《七指》篇,搬库房,吴邪戏称粗重活“只能由我们这些闺蜜来做”,而结合后文小花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让黑瞎子进入了解家近亲属才能进的内房房间,说明原本吴邪说的“我们这些闺蜜”就是包括黑瞎子的——和先生的伏笔又一次形成呼应,如果黑瞎子是解家的先生,那么他来帮忙理所当然,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对屠颠颇有微词——解家的事务他一直非常了解。
然后是吴邪和解雨臣南锣鼓巷会面,吴邪拿出黑瞎子的照片,向他询问一切信息,解雨臣像是报对象星座血型身份证号一样报出一串基本信息,并说他很可靠,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了,吴邪问为什么,解雨臣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当年我们不知道,现在我们知道了,至少有千面那么长,联系今晚更新里黑瞎子对解雨臣传达的信息——长神仙说我有自己的命数,他现在也不能救我,或许我完全失明以后,长神仙还会再来救我。
所以解雨臣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他为他既定的命数活着。而且看这个意思,解雨臣多半是不知道黑瞎子的潜意识的。吴邪又说,黑瞎子告诉他,他活不长了——说明黑瞎子意识到自己的使命已经快到完成了,那么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有几种可能:一,黑瞎子看盗墓笔记八写着大结局,他把解雨臣救出来了,他的使命完成了,二,他给吴邪做手术,又当他的师父,知道九门的反击计划要开始了,解雨臣生死自由就在这一线之间,所以他无论如何都算完成使命了,三,解雨臣已经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光,伤好了,事业也稳定了,他的使命完成了。
吴邪在和解雨臣咖啡馆分别后,解雨臣又寄过来一些“真实且细琐的资料,吴邪在阅读的时候,感觉到一个人神性的缓慢消失”,很多人可能会猜测,如何详细他的神性才会消失呢?《千面》给了答案:解雨臣知道他熟睡也随时接电话,听见拉环响就知道他在喝啤酒,还知道他什么坏事都想往和他竹马的屠颠身上扣,《千面》的这些细节,确实能感受到黑瞎子非常人性的一面。
而接下来就是吴邪对小花的评价——对于小花来说,他的人生中有一段缺失的不可揣摩的时间,永远在外人面前成迷,这种迷对小花自己来说,都是难以解释的。对这段时期,有两种解读——一是生不如死的青春期,二是黑瞎子教他愉悦脆弱放纵的这段时间。小花认为难以解释,可能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想必对他而言,在心灵上是一段痛苦挣扎又涅槃重生的过程,如果当真如此,就可以解释《千面》中,黑瞎子的潜意识认为解雨臣需要他,需要他的力量。
接着就是沙海中,屡次提到了“那个人”的线索,整理一下几个特殊的明写暗写:
他相信解雨臣,解雨臣相信吴邪,这就够了。(明写,解雨臣)
认为自己要死了,托付给苏万一副眼镜,每三个月去清洗一次。(没有明写,三叔说那里是一个故人,联系北京这个地点,最可能的人物就是解雨臣)
你现在还没有交到足够好的朋友,你遇到了你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你愿意放弃你的一切去成全他。(没有明写是谁,之前有人推测可能是指解雨臣或吴邪或两者兼有,但是和《千面》对应来看,这里指解雨臣最能说通,成全他是黑瞎子早就想好的计划)
我相信托付我一切的那个人,是不会绝对不会对女孩子马虎的。(没有明写,但是全文唯一特意提到家教中要对女性温柔的人是解雨臣,其他人虽然也有这种特质,但没有作为标签特意提出与此处呼应,所以基本可以断定是解雨臣)
此时黑瞎子基本放弃了逃出去,而此时沙海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他逃出去后也再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说明他放弃生的希望是因为他默认扳倒汪家的计划不管成功与否,他都无法再做什么——他为承诺竭尽全力了。
接下来是《十年》,解雨臣陪吴邪去接张起灵,吴邪幻觉看见黑瞎子对他说,我和你说过,也许就会是这样的下场,只要有一个人继续走下去,他身边的人就会不停的遭遇这些。
虽然看见是幻觉,但黑瞎子在现实中应该是和他说过这些话的,所以吴邪才会有这样的幻觉,这说明黑瞎子对吴邪执着的要接张起灵出来这种做法,是不太认可的,显然他依然认为不应该强行干涉张起灵为了吴邪好而做出的决定——或许这就和他当年的选择有类似之处,我替你考虑了一切,你还自己来送死,图什么呢?
而发生在《十年》和《重启》之间的钓王,有一个细思极酸的细节,小花带着秀秀来和吴邪一起过年,黑瞎子一个人在北京,吴邪给小花递烟,小花拒绝了n次,所以两个人就一声不吭的刷朋友圈,最巧的是,“黑瞎子的朋友圈基本不更新,但就在刚才,他发了一张图片,穷,配文,开年接活等开饭“。一切都巧的像——我和男朋友吵架,谁也不理谁,我和闺蜜吃饭,却心不在焉,两人都在密切关注男朋友风吹草动,男朋友八百年不更新的朋友圈突然更新,他不在乎钱,眼睛还一天比一天不好,故意说穷,故意说要接活——看看,是不是和千面里威胁小花不和屠颠合作的黑瞎子是一个感觉,但是这次小花不仅不哄他,还下单了,因为这次事关他的性命,不能让步。
再补一个时间不明的解雨臣的一天,在一天工作结束后,小花去打了电话,看完千面,我们看通话频率也知道是谁了。
于是承接《钓王》,这种矛盾在解雨臣和黑瞎子的身上随着眼睛的恶化而放大,一直到《重启》,这个矛盾被激化。黑瞎子放了一个王胖子都知道的话:因为穷,我要卖很贵的最后一次,然后王胖子听说的消息是:吴二白雇了黑瞎子。
但是实际上按照解雨臣的说法,是他下了单,让瞎子去的,此期间,二叔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解雨臣手上的戒指,让他和吴邪长话短说,或许可以推测二叔对黑瞎子是小花的私事这个说法早有耳闻,在合作时也感知到了解雨臣的情绪波动。
解雨臣来下这最后一单,非常符合吴邪提到的解九爷的做事方式——我不怕你偷,我让你带不出去——这点在今晚的千面更新里也体现在解雨臣的身上,于是解雨臣对黑瞎子的态度是:我不怕你和我较劲非要接活,我保证你的活动都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你于公于私都要保持和我的联系就行了。
此时的解雨臣瘦了很多,后面他说明了原由——瞎子眼睛不行以后,仇家太多。这里他为了说服张起灵下盲冢,用了一个很巧妙的说法,之前为了帮吴邪你,他仇家很多,意思是劝张起灵不要置身事外。但他心里可能知道,黑瞎子是为了帮他们,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十几年前黑瞎子就为了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一天。
小吴这种和黑瞎子稍微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说服他。而小花来拜托他们说服,一定是他自己说过了,没用——就像当年不让他喝啤酒一样——但他还是要坚持,哪怕是离开北京,都要保住他。而黑瞎子不肯还可能有一个原因:不愿离开北京,即使是他死了,也托付徒弟时常去眼睛铺子一趟,现在他怎么会愿意呢。
接着解雨臣的手段果然应验了,黑瞎子和张起灵被困以后,准确来说是疑似死亡以后,解雨臣立刻行动,带了半个北京城的好手,几百个人去救他们两个。
但是这一次解雨臣的对手是天命。他们说花儿爷败了。
根据后续黑瞎子对吴邪的说辞,我们可以推测,黑瞎子想的是,我一再告诉解雨臣不要执念太深,他向来听话,又很会自保,那么多次都逃过来了,我都功德圆满了,他怎么会出事呢?
而解雨臣走向了黑瞎子最不想让他走的那条路:为了一个人与天搏命,然后情理之中伤的很重,还伤的最狼狈。
后来黑瞎子接到了解雨臣,烧糊了饭。矛盾依然没有解决,期待盲冢。
但是无论如何,如果这个论点成立,许多伏笔都巧妙地对应上,而且形成了以黑花为主角的一条完整清晰的感情逻辑和故事链条。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打脸之前,这颗糖我可就先吃了。
出于求生欲:如果最后揭晓是吴三省/解连环,我就爬起来写黑瞎子为报恩情不得不入赘解家,如果最后是空降亲戚,我就写亲戚托孤解雨臣,如果是空降暧昧对象,我就写解雨臣的千层套路/与人斗其乐无穷。
欢迎补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