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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为。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为。

小明摘星星

格兰杰小姐有个秘密

000.

   格兰杰小姐有个秘密。

   一开始不愿说。

   后来悔没有早点说。

001.

   “瞧瞧,我们救世主又有闲情逸致领着他的两个跟班到处巡逻了?”金色头发的男孩挑着眉,步伐轻快。

  “闭嘴,马尔福。”黑头发的救世主明显不太想理他,步子走的很快。

   德拉科·马尔福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他一步跨到哈利面前,神色傲慢“我们的救世主这么急着又要去干什么坏事?”

   ...

000.

   格兰杰小姐有个秘密。

   一开始不愿说。

   后来悔没有早点说。

001.

   “瞧瞧,我们救世主又有闲情逸致领着他的两个跟班到处巡逻了?”金色头发的男孩挑着眉,步伐轻快。

  “闭嘴,马尔福。”黑头发的救世主明显不太想理他,步子走的很快。

   德拉科·马尔福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他一步跨到哈利面前,神色傲慢“我们的救世主这么急着又要去干什么坏事?”

   回应他的是哈利燃起的怒火和举起的拳头,外加罗恩在一旁的拉扯。

   这几乎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一旦遇见德拉科·马尔福,就会出现这样一场闹剧,赫敏·格兰杰早就习惯了,甚至有些麻木。

   她对德拉科·马尔福这个人只能说是十分讨厌,一大部分原因来自于对方满脸厌恶的说出的那句泥巴种,以及面对哈利无休无尽的挑衅。

   但是随着德拉科·马尔福不断在他们三个眼前跳来跳去,赫敏开始变得疑惑,似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那个金发混蛋都会注意到哈利,然后迈着方步上来挑衅几句。

  三强争霸赛的时候,哈利在水底迟迟没有出来,赫敏心里着急,她有些焦虑的四处看着,然后就看见那个金发混蛋比她急的还厉害,她甚至听见德拉科在低声怒吼“该死的波特,怎么还不出来!伟大的救世主这么久不出来都没有人去看一看的吗!”

  赫敏看着德拉科几次试图扒着栏杆奋力向下看的样子,迟疑的下结论,或许哈利再不出来,这个混蛋说不定会跳下去。

  这个想法吓了她一跳,但很快她就没心思想了,哈利上来了,他甚至多救了一个人。但是不幸的是救世主也因此得了重感冒。

   他们在床前陪了一会儿哈利,就准备离开了。罗恩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赫敏却有些走神,她刚刚出医务室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有什么东西闪进去了。

  “罗恩,我有些事要跟哈利说一下,你先回去吧。”赫敏转身往回走,不顾罗恩的抱怨,她走的又快又急。

   然后,她隔着窗户,看见了这辈子都难忘的一幕。

  那个金色头发的混蛋,德拉科·马尔福,低下头吻了睡熟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梅林啊……”赫敏几乎呆住了,控制不住的出了声。

  “谁!”德拉科几乎立刻直起了身体。

  赫敏一惊,手忙脚乱的转身就跑,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控制不住的大喊。

  天哪天哪,那可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在吻一个救世主的额头,那样的眼神,梅林的袜子啊,这可真是,可真是不可思议。

   赫敏不太能接受马尔福其实喜欢哈利这件事,那可是个混蛋。

  赫敏喝了口南瓜汁,忧愁的看了一眼一边什么也不知道吃的正香的救世主,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拼命塞鸡腿的罗恩,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拍到罗恩后脑勺去了“就知道吃!罗恩!”

  “嘿!赫敏,吃饭又有什么错!”罗恩很委屈。

  赫敏恨铁不钢,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斯莱特林的金发混蛋又慢悠悠走过来了。

  哦,梅林啊。

 “呦,傻波特宝宝能站起来了?冷水里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啊?”

   哈。赫敏想,又要吵起来了。

   002·

   日子越来越不太平了,伏地魔复活了,整个魔法界都乱了起来,霍格沃茨也不再安全。

   德拉科·马尔福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看到他们几个都会转头就走,很奇怪。哈利这段时间的情绪也非常暴躁,他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个总找他麻烦的混蛋有些异常,他开始无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金色头发的人。

  “马尔福一定在搞什么鬼,他爸爸是食死徒,他说不定也是,那瓶毒酒,那个项链,可能都是他的手笔。”哈利情绪激动,眼神阴翳,整个人偏激极了。

  赫敏有些震惊,她不明白哈利为什么这么想“嘿,哈利,我是说,马尔福他再怎么混蛋,他也还没成年,怎么可能是食死徒……”

  “那他为什么不敢看我。”哈利说完这句话,盯着对面慌忙逃走的德拉科立刻跟了上去。

   她没跟上去,只是后来哈利浑身湿漉漉的回了休息室,双手颤抖,她好像还看见救世主眼睛里似乎有泪花。

  “我不知道……那个咒语那么大威力……我……”哈利揪着自己的头发,情绪糟糕。

   赫敏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哈利在盥洗室跟德拉科起了冲突,甚至把德拉科打伤了。

  走到医疗室附近的赫敏后知后觉自己或许有点毛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看一个马尔福。她扒着门框往里看,那抹金色越发暗淡,脸色苍白,然后下一秒抬起了头,直直的对上了她的眼。

   赫敏心里一惊,她已经做好被嘲讽谩骂的准备了,但是马尔福并没有出声,那双灰蓝的眼睛无悲无喜的,毫无生气。

   再见到马尔福,就是他们三个人被抓去马尔福庄园的时候了,赫敏心惊胆战的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哈利,尽管她已经把哈利的脸变得面目全非,但她还是害怕。

  这种恐惧一直持续到德拉科从楼上下来。

  赫敏盯着他看,金色的头发更暗淡了,身形看起来瘦了不少,他被叫出来指认哈利。

  她看着德拉科神色不安的靠近地上的哈利,然后轻声问了一句。

  “他的脸怎么了?”

  一瞬间赫敏从头凉到脚,德拉科认出来了,他认出哈利了。就在她以为他们三个都要死在马尔福庄园的时候,德拉科又开了口。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快好好看看。德拉科,你知道的,只要我们抓住哈利,就能重新获得黑魔王的信任!”卢修斯紧紧攥着德拉科的胳膊。

   赫敏看见德拉科苍白的脸,以及轻轻阖动的嘴唇“我真的不确定,父亲。”

   他没指认哈利。

   赫敏的大脑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医疗室的那个吻。

   原来是这样。她想,原来是因为这个。

   除了那个吻,她还看见过德拉科偷偷瞟哈利,她发现了好几次,但对方因为看哈利看的太专注显然没有发现她。她想着圣诞节的时候,哈利收到的那堆礼物里银绿相间的盒子,又想起了医务室里马尔福灰蓝的眸子。

   最后一战,海格抱着哈利走过来的时候赫敏整个大脑都空白了,她不敢相信,她快步走过去,盯着一动不动的哈利,眼泪下来了的那一刻看见了对方颤动的睫毛。

  “f**k.”她几乎忍不住骂出了口,放下心的同时赫敏开始四处打量,伏地魔狂喜着说出哈利波特已经死了的这个消息后,她清楚看见德拉科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走的像一阵风,经过她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撞到了她。

  “马尔福你……”罗恩满脸恼火,却被赫敏拉住,她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她离得很近,甚至听到了德拉科的抽噎声,很小。

   然后马尔福夫妇叫了德拉科的名字,金发的男孩眼睛里还蓄着泪水,唇瓣张张合合,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一步一步朝父母那边走去。

   纳威站了出来,举起了格兰芬多宝剑,躺在海格怀里的哈利一跃而起,伏地魔甩出死咒的那一刻,德拉科整个人飞窜出来朝着哈利的方向丢了他自己的魔杖。

   “波特!”

    那根魔杖在哈利手里甩出了红色的魔咒,死咒反弹,伏地魔死了。

   一瞬间大家都安静下来,下一秒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迭起,救世主被团团围住,赫敏和罗恩抱在了一起,她控制不住的流眼泪,想着一切都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波特……”

   赫敏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呼唤,她转头看过去,是红着眼睛的德拉科,他看着人群里的哈利,似乎想跟他说几句话,但是哈利身边的人太多了,他那么小的声音根本听不到。

  “马尔福……”赫敏想过去告诉他,你应该过来,可是下一秒德拉科被他的母亲拽走了,他只是停了一下,就没再回头了。

  战后不出意外的马尔福一家被送上了威森加摩,但基于哈利的证明,以及马尔福家雄厚的财力,使他们一家免了阿兹卡班的监禁。

  赫敏当天也去了,德拉科穿着一身黑西装,审判结束后他站在门口并没有走。

  “波特。”他站在门口叫哈利“还真是圣人啊波特,居然连食死徒也来帮着作证。”

   “闭嘴吧,马尔福。我只是看在你妈妈帮了我的份上,好好感谢你妈妈。”哈利不出意外的被惹毛了。

   赫敏看着依旧出口讽刺哈利的德拉科,想着马尔福们表达喜欢是不是都是这种姿态。赶在哈利气的头发炸起,马上要打人的时候赫敏开了口“好了哈利,你今天来不是为了打马尔福一顿的,还有马尔福”她看向一边还嘲讽的笑着的人“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或许只是想跟哈利多说几句话,但恕我提醒,你应该换种方式。”

    哈利怒火还没下去“他想跟我多说几句话?”

   “你个该死的泥巴种胡说什么!我才不会想要跟这种格兰芬多巨怪多说话!”德拉科气的面红耳赤,手都在抖。

   哦,梅林,他又叫了我泥巴种,活该他喜欢哈利还跟哈利的关系这么烂,赫敏有些恶毒的想。

  “马尔福!不许叫赫敏泥巴种!”

  “怎么?救世主要为他的泥巴种朋友教训教训我吗?”

   好吧好吧。

   赫敏有些麻木的看着用麻瓜方式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巫师。

   她就不应该站在这里,她看见哈利把马尔福整个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德拉科还在咒骂,然后哈利往上不经意间提了膝盖。

   哦豁。

  赫敏在心里小小惊叹了一下。

  德拉科从脖子一路红到了头顶,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甩开了哈利,狼狈的转头就跑了。

  “操他的,马尔福有毛病吧。”哈利的头发被抓的乱糟糟,他没察觉出任何变化,甚至一路都在咒骂德拉科。

   赫敏没说话,她想哈利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那个金色头发的混蛋喜欢他了。

   毕业后,哈利去做了傲罗,整天追寻残余食死徒和违法的黑巫师,赫敏留在魔法部,罗恩跟着哈利一起东奔西走。

   赫敏每天都很忙,她最近大概有半个月没见过她的丈夫和好朋友哈利了,黑巫师干的好事,到处惹麻烦。

  “赫敏!哈利出事了!”

   赫敏赶到圣芒戈的时候见到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穿着白大褂的德拉科正毫不留情的骂着躺在床上的救世主,罗恩在一边像个老母鸡一样叽叽叽的急着帮哈利骂回去。

  “我真想不明白,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波特,居然还会这么鲁莽,我该说不愧是格兰芬多出来的巨怪吗?”德拉科脸色很难看“这已经是我第八次在这里见到你了,怎么?下一次波特宝宝是不是就得被人用漂浮咒带过来了?”

  “马尔福!你到底是不是治疗师!”罗恩气的面红耳赤。

  “怎么韦斯莱?连圣芒戈的大门都分不清吗?”

  “你!”

   “好了不要吵了。”赫敏看了眼在床上气的都要站起来的哈利叹了口气“罗恩,闭嘴。”

   罗恩有些委屈,但罗恩不说。

  “麻烦你了马尔福,你知道的,哈利最近的工作有些忙……”赫敏说。

  “忙?哈!”德拉科重重的冷笑了一声“傲罗没别的能打的巫师了是吗?就一直让这个比巨怪还蠢的救世主冲在前面?”

   赫敏头痛的扯了扯头发“你知道的,战后这几年还没怎么休整好,也是没有办法,到下个月估计会好一点。”

   “马尔福。”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哈利说话了,他的绿色眼睛甚至带了点奇怪的笑意“你在关心我?”

   

   “什么!?我没有!”德拉科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我只是怕你到时候死的太难看,连巨怪都认不得你!”

   好吧。赫敏想,她就知道德拉科的嘴里吐不出来好话,果不其然哈利听完这句话怒上心头,甚至还想站起来。

   她和罗恩在看到哈利外伤基本治疗好后就离开了,他大概还要在圣芒戈躺几天。

   罗恩忧心忡忡,几次问她马尔福会不会半夜毒死哈利之类的,赫敏有些无语,真不知道罗恩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他自己死了估计都不会让哈利死。”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亲爱的?”罗恩没听清,有些疑惑。

  “啊,没什么。我是说,哈利最近跟金妮怎么样?”赫敏问。

  “嘿!”说到这个罗恩突然兴奋起来“他们好得不得了,我还没跟你说,哈利跟金妮求婚了!”

  “啊,是吗……”赫敏惊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突然就想到了站在治疗室里单薄的德拉科,和之前在马尔福庄园里指认哈利的单薄背影重叠在一起。

   哈利和金妮结婚的前一天,食死徒夜袭了马尔福庄园。彼时请了假的哈利和罗恩正在陋居策划着第二天的婚礼,赫敏由于工作原因并未请假。

   接到消息后,她几乎立刻起身跟着傲罗队伍赶去了马尔福庄园。

   门前一片狼藉,保护屏障被破坏的面目全非,庭院里还有家养小精灵的尸体。赫敏捂住了嘴,她手抖得厉害,走的越来越快,身后的傲罗们在低声讨论。

  “做的太恶毒了,什么都没留下。”

  “马尔福一家估计好不到哪去。”

   赫敏跑进大厅,浓重的血腥味冲的她想呕吐,她一眼看见了靠坐在墙边的德拉科,他身边躺着他的父母。

   “马尔福!马尔福!”赫敏控制不住的发抖,身后的傲罗发现了躲藏的食死徒,已经打了起来“马尔福!”

   金发的男人费力睁开了眼,他连手臂的抬不动,黑色得西装上早就浸满了血“格兰杰……是你……”

  “是我马尔福,听着”赫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治疗师会治好你,他们马上就赶过来了。”

  “四年级的时候,”德拉科喘了口气“医疗室外的是你。”

   赫敏张了张嘴“是我。”

   德拉科低低笑了笑“你都看见了,所以你知道……”

  “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总盯着哈利看,还总在哈利受伤的时候偷偷去看他,送哈利礼物”赫敏的声音有些抖。

  “但是你没告诉他,我该谢谢你。”德拉科轻声说着。

  “不。”赫敏声音僵硬“我是因为讨厌你,所以不想哈利知道。”

   德拉科没说话,他伤的很重,动一下都费劲,赫敏接着说“你该自己告诉他的。”

   “我本来都准备好了去他婚礼该穿的衣服”德拉科的眼神开始涣散。

   身边的治疗师摇了摇头“死咒,无解。”

   赫敏捂住了嘴,控制不住的掉了眼泪。

  “我想看看他结婚。”德拉科还在说话。

  “保守这个秘密,格兰杰,哦,楼上卧室抽屉里的东西,还要麻烦你处理一下……”德拉科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套礼服他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

   赫敏瞪大了眼睛,想起哈利几天前收到的高定礼服。

   德拉科没在说话了,属于马尔福庄园的春日再也没来过。

   后来赫敏打开了那个抽屉,纸鹤翻飞而出,还有一张哈利的魔法照片,桌面上是哈利和金妮的结婚请柬,上面有深深浅浅的水色印记,以及过于用力留下的指印。

    你的眼睛像绿宝石一样美丽稀有——那是纸鹤上的句子,送了几年没送出去的纸鹤上的内容。

   后来赫敏揣着纸鹤去参加了婚礼,她看着哈利笑的羞涩开心,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后来哈利知道了食死徒杀了马尔福一家的事,他发了很大的火,然后不眠不休的抓住了那伙食死徒。

  后来赫敏问哈利,你怎么看的德拉科?

  哈利说,当然是一个脾气怪异嘴巴不饶人的朋友。

   她许久没说话,回家之后把纸鹤压在了箱底。

002.

   格兰杰小姐有个秘密。

   她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

——————END——————

  后续❤️❤️ 

冰糖史莱姆葫芦

【德哈】结婚之前杀个人

·战后HE,1w+一发完

·简介:哈利·波特在自己还有一周举办婚礼的时候,收到了自己的死对头即将被处死的消息。


-正文开始 感谢阅读-


霍格沃茨之战三年后,救世主哈利·波特宣布要结婚了,婚礼定在一周后。这条消息在半天之内传遍了整个巫师届,哪怕你只是禁林里的一只蜘蛛,都会有一张报纸拍在你脸上说波特要结婚了。


而该事件的男主角,此刻正对着自己的两位好友吐南瓜汁,他上一次这样还是看到秋·张对他微笑了一下。


“你们得决定一下我们先讨论哪个话题,哈利的手上是一个好消息,而我手上的……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战后HE,1w+一发完

·简介:哈利·波特在自己还有一周举办婚礼的时候,收到了自己的死对头即将被处死的消息。


-正文开始 感谢阅读-


霍格沃茨之战三年后,救世主哈利·波特宣布要结婚了,婚礼定在一周后。这条消息在半天之内传遍了整个巫师届,哪怕你只是禁林里的一只蜘蛛,都会有一张报纸拍在你脸上说波特要结婚了。


而该事件的男主角,此刻正对着自己的两位好友吐南瓜汁,他上一次这样还是看到秋·张对他微笑了一下。


“你们得决定一下我们先讨论哪个话题,哈利的手上是一个好消息,而我手上的……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赫敏嫌弃地把一张纸丢到哈利脸上,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文件。


“我发誓这件事和任何一个红头发的无关,赫敏,我也是从报纸上知道哈利要结婚的消息的,”罗恩立即把手举了起来对梅林发誓。“金妮说她和哈利压根就没考虑过复合,更没有我脑补的什么意外到来的孩子……为了确保韦斯莱家的无辜,我甚至差点去检查了乔治的屁股。”


“你刚才说什么?”哈利擦完了自己吐出来的南瓜汁,打断他们。“马尔福死了?”


“哈?”赫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把自己手中的文件抽出来放在桌面上,压住了哈利带来的婚礼请柬。“哈利,你至少漏听了大半句话。我说的是——【德拉科·马尔福被怀疑与一起魔药中毒事件有关,如果没能洗清嫌疑最高会被判处死刑,时限为一周。】”


“哇哦,至少他还知道要给你送新婚礼物。”哈利闭上眼睛,听到罗恩在耳边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


{缓和剂。一种药剂,用于平息和舒缓烦躁焦虑的情绪。如果配料成份放得过多,服药者就会陷入一种昏沉的、有时甚至是不可逆转的昏睡之中。配置起来最难最费事的魔药之一,配料是月长石粉和嚏根草糖浆。}


圣芒戈发生了缓和剂中毒事件,一个病人因配比错误的缓和剂陷入昏迷,暂时不知道是否能够醒过来。对前食死徒的怀疑首当其冲,魔法部在治疗师德拉科·马尔福家中搜出了大量的月长石粉和嚏根草糖浆,也就是缓和剂的配料。魔法部的人闯进他家里的时候坩埚还点着火,嫌犯正在把配比不当的材料往里面加,证据确凿。


德拉科·马尔福拒绝为自己辩护,这坐实了他的嫌疑。


这一切是和哈利·波特宣布婚讯几乎同时发生的,因此这场事故甚至都没能在报纸上获得一席之地。要不是他们都在魔法部任职,哈利觉得自己恐怕要等到德拉科凉透了才能知道这件事。


“怎么回事?”哈利用了一点关系取得了审问德拉科的机会,手里把玩着他被缴械的魔杖。


“波特,”被束缚咒困在椅子上据称一直没开过口的嫌犯张嘴了,吐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德拉科皱着眉,一副非常疲惫和厌烦的样子。“你就不能不什么都管吗?赶紧去准备你的婚礼……和张,韦斯莱,或者随便谁结婚去吧,就把我的尸体当成没法到场的新婚礼物不行吗?”


“如果你就这么被处置了,真正的犯人就会逃脱。”


“那你大可不必费此波折,这件事就是我做的。”


“作为一个还算负责任的傲罗,我不可能放任一桩错判的案子在我眼前盖棺定论,”哈利缓缓蹲下看向那双灰色的眼眸,此刻那里面盛满了复杂的情绪。“你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


那双被注视的眸子轻轻颤抖,几秒就挪开了视线,紧闭的双唇一言不发。


审讯室就这样陷入了沉默,只有哈利用德拉科的魔杖无意识地玩着小魔咒的声音。直到被买通的看守轻轻敲了敲门,哈利才叹了口气放下魔杖。


“别忘了,马尔福,我在目击和取得你无罪证据这方面非常有天赋。”


“顺便说一下,到我结婚之前你仍然可以答复我的表白。”


/


哈利一直觉得,撩完就跑这个词说的就是德拉科那个混蛋。自己的情感生活本可以风平浪静——情窦初开的时候对着别有风情的亚洲姑娘心动,需要安慰的时候和亲人般的女孩子互相陪伴,成熟了之后可能会去酒吧找几个合眼缘的辣妹调情。


结果每一段、每一件事,都会有个嚣张的金脑袋闯进来横插一脚。那张欠揍的脸就好像个哈利波特牌挂件似的,总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哈利的世界,在他所有的回忆占据一点空间。


喜欢上一个这样的人,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德拉科·马尔福。总是缠着他的马尔福,当个食死徒都把自己当得可怜巴巴的马尔福,不肯指认他的马尔福,魔杖为他所用的马尔福,厉火中紧紧握住他手的马尔福,被伏地魔宣告死亡时在背后紧紧盯着他的马尔福,他的死对头马尔福。


行吧,哈利想,要是我们都能活下来的话可以谈个恋爱,毕竟除了这个人他还能爱上谁呢。


结果他想过最终决战非常惨烈,他需要和伏地魔同归于尽;想过自己和赫敏辩护失败,马尔福全家被丢进阿兹卡班——却没想到当一切都平安尘埃落定之后,马尔福跑了。


跑了。


行,整挺好。


/


哈利首先来到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魔法法律执行司的人正围着受害者调查取证,他不准备凑上去和那些认识的人碰面,更何况这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不是万事通小姐赫敏——比起破案他更喜欢打架,因为魔法部里的每个人讲话都在弯弯绕。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四楼德拉科的办公室,他来过太多次了,以至于可能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听说德拉科自愿领了张“摄魂怪之吻爱的号码牌”后哈利一点东西都没吃过,所以他一进门就赶紧从食品柜里掏了两片面包塞进嘴里。


哈利曾经以为德拉科无视自己的表白并非救世主魅力不足——只是他单纯不喜欢自己这个型的而已,然而现在看来自己似乎还比不过一个破烂不堪的摄魂怪?


笼子里的白鼬看到熟人来了,立刻大声地叫嚷了起来吸引哈利的注意。哈利被逗笑了,抓了一把粮放在笼子里,顺手挠了挠这只委屈到啃笼子边边的白鼬。“我猜他们没人来得及给你添饭,让你和我一样饿肚子了。”


白鼬立即香香地啃起了自己的小饼干们。


这只小动物是哈利出于恶趣味买的,现在姑且算是他和德拉科的共有物,他还记得把白鼬提到德拉科眼前时那个人咬牙切齿的样子。


“波特,这就是你说要对我表达感谢的方式?救世主就连谢礼都这么特别,不忘踩上我两脚。”


“别误会了马尔福,我只是真心认为白鼬很可爱。我会照顾他的,如果你实在看不惯它我也不会阻止你把它当成新魔药试验品。”


结果最终某个傲罗由于太忙根本没有履行照顾义务,但某个治疗师也没把它放在解剖台上,就这么一直放在德拉科的办公室养着了,哈利每次来都会逗一逗这只动物。


这间办公室实在是简单到没什么线索可找,估计魔法部也无功而返了。哈利在办公室里转了又转也没看到任何自己不熟悉的物品,简单的书桌上放着一些整理好的文件;单人床有时供德拉科加班休息有时供哈利疗伤时躺在那里;书柜的左边是各种魔药书,右边摆满了圣芒戈常客哈利波特的常用药;衣柜里一半是德拉科的工作服一半是哈利的西装;食品柜里本来总是空空如也,后来因为某人到访过多德拉科也学会了准备点吃的给随时可能出现的饿鬼。


这里没什么东西了。


哈利正要离开时突然办公室被人打开,是德拉科的助手。他们都没料到这里还有其他人,但很快就认出了彼此并且互相打了招呼。“你好,波特先生。我来带走马尔福先生之前托付给我的白鼬,他说恐怕之后都要放在我家里养了。”


/


说马尔福跑了这句话其实不完全准确,因为他并没有人间蒸发,相反地,他们经常在很多场合碰面。但是哈利就是能很微妙地察觉到他的疏离,就像是刻意要把他们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查封马尔福庄园的那次,哈利走了大半个庄园差点掀开草皮才找到德拉科,想和他商量一下之后的打算。结果德拉科只是不屑地一笑:“救世主也这么闲吗?处理马尔福家还需要你亲自动手。”


马尔福一家人被宣告无罪的那次,哈利从辩护席跑下来飞奔了许久才追上德拉科的背影。结果他甚至都没有回过头来表达谢意:“何必呢,我自己都没在坚持了。”


德拉科正式入职圣芒戈的那次,哈利听说了消息甚至搁置了工作亲自上门。结果德拉科只是看起来非常不满地低头对付制服上的袖扣:“你该许愿自己别碰上我,前食死徒非常乐意给救世主的药里加点料。”


他们的关系结冰于此,每一次见面都互相点头示意,始于德拉科淡淡收回的目光,终于哈利徘徊在口中的欲言又止。他们不再是敌人了,却也不是朋友。说是认识七年,却仿佛毫无关系。


在某次任务里哈利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不会下一次自己偶遇德拉科·马尔福的时候,他孩子都有澳洲蛋白眼幼龙那么大了吧??——哈利为自己的分心付出了代价,一道魔咒擦过他的脸侧,差点送他的一只耳朵下去和乔治的那只凑一对儿。


不过这也给了他去圣芒戈的理由。


“所以你还是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你为什么会满头血蹲在我办公室门口,波特,”哈利坐在德拉科办公室那张单人床上看着他处理自己的伤口,这个混蛋百分之百在缠绷带的时候故意用力了。“你是圣芒戈最大的金主之一,我时常觉得圣芒戈能开下去一半的钱都是从你兜里掏的,他们甚至想专门设立一个以你名字命名的病房。你的另一个家——魔咒伤害科在五楼,不要告诉我你是不熟悉这里所以走错路。”


“人际关系,马尔福,既然马尔福的治疗款待是免费的我又何必再折磨自己的钱包——”哈利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在办公室里转了好几圈,思考一会该如何把书架上自己盯了好几次的那瓶白鲜香精揣走。“——更何况这本就该由你负责,说到底我受伤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波特先生现在还学会栽赃嫁祸了吗?”德拉科觉得这套说辞真是可笑得要命。


“我打架的时候一直在想你会不会突然领着一只澳洲蛋白眼幼龙,然后就没躲开攻击,差点被削掉一半脑袋。”哈利故意说得严重了些,用手在自己手上的耳朵边上比划了一下。


“什么该死的幼龙……”德拉科顺着哈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伤口已经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他皱了皱眉。


“这不重要,就是说我以后也会总是跑到你的办公室,让你做好准备的意思,”哈利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为了避免我可怕的想象成真,我决定赶紧告诉你——其实我对你感兴趣有一段时间了,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


办公室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久到哈利已经开始不确定自己是否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我刚才说,我其实挺喜——”


“别开玩笑了,波特。”德拉科打断了这段荒唐的对话,手指不易察觉地颤抖着,他把它们蜷缩起来藏在手心。“希望你别忘了我们从一年级开始就巴不得对方被禁林里的怪物当成零食,直到现在也应该如此。”


“我没——”哈利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德拉科拽了起来带到门前。德拉科的嘴抿成一条线,语气中似乎真的对此充满怒气。


“你该走了,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波特’突然出现在我的私人办公室。让我再告诉你一次圣芒戈的就诊流程,你需要在一楼初诊,然后领取意见单,最后找到对应的楼层和医生。如果有任何我没说清楚或者你没听清楚的地方,每个楼层都有说明书。”德拉科说得很急,像是在被什么催促着。说完这一切他不再去看哈利和他受伤的脸,在两人中间用力关上了门。


虽然没指望能轻易成功,但哈利真的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主动告白能失败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当即涌上了怒气和讽刺,狠狠地转身离开。


这时哈利感觉口袋里有什么在硌着他,随即伸手一摸。


那瓶他多看了好几眼的白鲜香精流淌着魔药特殊的光,正乖乖地躺在手心。


/


距离救世主哈利·波特的婚礼还有四天,距离前食死徒德拉科·马尔福的审判日还有四天,哈利又走进了关押嫌犯的牢房。


这一次哈利只是卖了个人情跟上司罗巴兹一起进来的,百无聊赖地靠在一边听罗巴兹对着一个哑巴唱独角戏。他手里厚厚的那一沓调查结果和报告反反复复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圣芒戈的病人因配比错误的缓和剂昏迷不醒,治疗师德拉科·马尔福被逮捕时正在熬制作案工具,证据确凿。


哈利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上司:“三天过去了,调查真的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吗?你们所有的证据也仅仅是他恰好在熬一锅失败的魔药,假如他只是失误了呢?又或者他只是在做实验……”


“那个昏迷的受害者已经只剩一口气了,等他咽下去之后这将是一桩死罪,”罗巴兹冷着脸说。“让我告诉你无辜的嫌犯此时会做些什么——哭喊着主张自己无罪,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不惜挥金如土请最好的辩护人和调查组,而不是死到临头了还像个象牙蚌一样紧闭着嘴!”


“而且哈利,我们当然有其他证据。缓和剂是一种堪称最难配制的魔药,没有一个药剂师会在知道出错后还费劲把它做完,除非是故意为之,”罗巴兹面对哈利缓和了语气。“马尔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治疗师,我们查了他的在校成绩——魔药学从头到尾都是O,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事实上我们逮捕他时魔药已经完成了,那些能要人命的缓和剂已经被他装在了瓶子里,也许正要送往下一个受害者。”


哈利看向了那个正在遭受指控的人,他闭着眼睛安静地坐在那里。几天的审讯给他的眼周留下了淡青色的痕迹,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戴上了施加魔法的镣铐,这些上次见面时都还没有。


“我理解马尔福不管怎么说都曾是你的同学,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哈利,你不能一遇到熟人就想要徇私,他毕竟是个食死——”


“他不是食——”“你有什么资格说他徇私。”哈利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被一个更快的声音抢先了。一直沉默着的德拉科突然睁开双眼,露出那双疲惫却精明的眼眸。


“把一个刚失去朋友的十六岁孩子送上法庭,打算因为他救了个麻瓜而强迫他退学——别忘了号称公平正义的魔法部做过什么好事。少用你们的狭隘去评判一个哈利·波特,更何况我又不是什么值得他保下来的人。”德拉科皱着眉,眼神阴冷地勾上罗巴兹,声音嘶哑。那一瞬间就算他明知眼前的人因束缚咒语无法挪动分毫,却依旧被惊出一身冷汗。


“好了,马尔福。”哈利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德拉科的后颈。这个人不知道多久没让自己放松下来了,全身的肌肉都在持续紧绷着。


“审讯时间结束,我们该走了,”罗巴兹清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被吓到的尴尬,随即一边往外走一边转移了话题。“你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得知这件事后我们都吓了一跳……而且到现在你也是不声不响的。”


“谁知道呢,”哈利清笑了一下关上审讯室的门,在那一刻他的余光似乎看到坐在里面的人动了动,又也许是他的错觉。“说不定我还未婚就丧偶了。”


/


哈利来到了德拉科的家里,这里已经被魔法部查封了,幸好他拿着赫敏的特许——一张在罗恩的白眼和赫敏的唠叨下诞生的特许。


就算搬出了马尔福庄园,德拉科还是给自己购置了一个不小的房子。哈利没怎么来过他家,所以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魔药研究室。


魔法部取了一些证据走,但魔药室还尽力维持着现场的原样。现场就如报告里所述的那样:部分魔药残留在锅里,旁边有两瓶已经装好了。


哈利凑过去看了看那锅魔药,他这个魔药学差等生都一眼看出这个颜色和气味绝不正常,这绝非简单的失误就能够解释的,更何况配制者是马尔福。


几乎没人能第一次尝试就能成功配制出高级魔药,德拉科·马尔福算一个。


“教授!哈利把他的雏菊根切得乱七八糟——”在斯内普的扣分声中,已经把魔药做好了的德拉科对着哈利得逞地抬抬下巴。


哈利照例回身狠狠瞪了这个总把眼睛黏在自己身上找茬的家伙,要知道昨晚他披着隐身衣夜游了整晚,现在根本不可能集中精力。


“你有什么毛病?我用嘴都能比你切得好,”哈利还在对付自己的雏菊根时身后突然凑过来一个人,是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原本坐在后面的同学赶走了。“真希望你把自己的手指头也一起切掉,而且我猜你根本还没开始给无花果剥皮。”


哈利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浪费我的时间过来吵架。


“用这个吧,”突然一个剥得干干净净的无花果和无花果皮落在了手边。“别多想,我只是怕斯内普教授说我们斯莱特林浪费材料。”


是的,德拉科·马尔福是个出色的魔药制作家,现在还是个经验丰富的治疗师,种种迹象表明:做出这种有问题的缓和剂,他只能是故意的。


一本沉重的书吸引了哈利的目光,它看起来既厚重又破旧。哈利把它拖出来放在桌上翻开,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厚厚的手写笔记,那上面的字迹是属于马尔福的规矩和整齐。


这看上去是一本魔药笔记,但作为笔记而言这也太过于多了,更不用说全文都是手写的。哈利慢慢翻看着,觉得自己十辈子写的字加起来都不会比这里面的多。


补血剂


1 (普通)三盎司水 一盎司独角兽的角(粉末) 一颗曼德拉草(煮烂)

2(提神)二1/4盎司水 一盎司独角兽的角(粉末) 一颗曼德拉草(煮烂) 三滴犰狳胆汁 夜间慎用

3 (安定)三2/3盎司水 一盎司独角兽的角(粉末) 一颗曼德拉草(煮烂) 1/4盎司月长石粉末

……


等等,一般来说魔药会有这么多创新吗?哈利飞速翻了一下整本笔记,这里面记载了所有他有所耳闻的魔药,甚至很多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除了最普通的配方,笔记的主人似乎做了所有可能的尝试,每一种药剂能够存在的改动和效果都整整齐齐被写在上面,字迹有深有浅,有新有旧,还有各种各样的涂改。


这不是一本笔记,如果这些都是真实的,这可以称得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药研究。


书页在哈利的指尖依次划过,他来到了最后一页,久久停留。


「注,本笔记研究仅针对哈利·波特先生,其结论和配比内容不具有普适性。」


/


任务结束,有个傲罗牺牲了。这是霍格沃茨之战后哈利第一次再一次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尽管他清楚这本就是一分危险的工作,但亲眼目睹依旧如鲠在喉。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敲开了德拉科的家门,那家伙看上去无比惊讶于他会出现在此。


“我先去了你的办公室,你不在那里。”天气有点冷,哈利吸了吸鼻子把大衣裹紧了些。


“我……该死的,他们明明说这次的任务你没有受伤。”德拉科皱着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试图把他拉过来看看到底哪又出了问题。


“我就知道你在魔法部有认识的人,不然为什么每次你都能在办公室等我,”哈利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没关系,我没受伤。”


“……先进来吧。”因说漏嘴而哑口无言的治疗师只能粗暴地把人拽了进来以掩饰这个话题。


德拉科翻找了点新的个人用品出来让哈利好能洗漱一下,然后他们捧着沏好的热茶坐在沙发上,温暖的炉火烧得正旺。


“好奇特的伤痕。”哈利的目光落在德拉科露在浴衣之外的脖颈处,那里有一道浅浅的银色伤疤,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神锋无影。”德拉科成功用一个单词就把哈利怼得闭上了嘴,但他的兴趣显然不仅限于这一道伤疤。


“你手上的那个黑魔标记还疼过吗?”


“它死了,就和你的‘头疤’一样。”


“伤疤和黑魔印记,马尔福,不得不说你身上还挺精彩的。”


“希望你说这句话之前还记得我治过你身上几乎每一块骨头,就你没资格说这句话,波特。”


他们突然同时意识到这是相识九年以来两人面对面时最和谐的一次相处,不仅没有争吵和打斗,甚至是穿着舒服的睡衣坐在炉火前一边喝热茶一边研究彼此的身体……不,这种说法太奇怪了。


目光交汇,他们又同时挪开了眼神。


“今天有个傲罗死了,我恐怕永远没法习惯这种令人难受的感觉,”哈利轻轻放下自己的茶杯。“小心点马尔福,别死了。”


“那你找对人了,我很怕死的,”德拉科挑起眉毛耸耸肩。“死在圣人波特后面姑且也算是个目标,到时候我肯定会拿出来炫耀的。”


“除非是你想要我死——我还考虑考虑。”


/


哈利把那本魔药笔记和一些样本带离了现场,他需要一些额外的证据和分析来取得最终的真相。转过街角时花店的老板叫住了他,热情洋溢地喊着哈利·波特的名字。


“波特先生!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您,您的婚礼准备的如何了?”老板不由分说地拉住了他。“还好碰到您了,我正发愁呢。”


“马尔福先生前几天在我这里付全款定了很多的花,吩咐我在您婚礼的时候送到现场,可他连地址都没告诉我,居然让我自己去报纸上找!结果我等了几天都没有消息,要不是您路过这里我都差点以为这单生意要完了,请问我到时候要把花送到哪里呢?”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店里鲜花的清香争先恐后地被吸入喉咙。“他定了什么花?”


“全是风信子和纯白的桔梗——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两种,我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百合或者玫瑰更适合作为婚礼祝福,可他偏不听。”


店里的香气太重了,哈利感觉自己的嗓子又干又涩。“没关系,我知道。”


桔梗与风信子,我万分悔恨与抱歉——但我依旧永恒不变、无望地爱着你。


/


救世主哈利·波特的婚礼前夜,前食死徒德拉科·马尔福的审判日前夜。


那个受害者最终还是去见梅林了,傲罗们已经结束了审问和判罚,告诉德拉科他将在次日早上被处以死刑。他将被抽出灵魂,在自己最美好的回忆中被浸入毒液而死。


哈利没有出现,他当然不会出现。


他理应在为明天盛大而又幸福的婚礼准备着。


/


“不会疼的,放轻松。”行刑者微笑着,说着没用的废话把魔杖抵在了德拉科头上。一团细小的光芒从他的额头飞出缓缓落入池中,那一瞬间池中展开了美好的画卷,他眼神空洞地向那光芒前行。


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黑暗与愧疚并存,积压已满的遗憾,但却因为那个人的存在留下的点点星光而幸福着。


……我是德拉科·马尔福。


我曾经是波特最讨厌的人,胆小自私,傲慢无礼。每次波特狠狠地回瞪我时我都暗中窃喜——看啊各位,我是友善的圣人波特唯一的敌人。


然后我站在暗处看到光里的男孩遭受不公和非议,被误解同时也被更多人爱着,像一个真正的格兰芬多那样朝着光芒万丈的地方走去。我伸出手——原来我还在黑暗中,身后千百丈深的泥潭已经吞噬了我的身体,只留给我一双眼睛好好看着自己与他们的区别。


看啊,德拉科,你既不是他的朋友,也不配做他的敌人。


他们捣毁了你的灵魂,我吐过的一口口水能算什么伤害。他们给你立了歌颂碑,我悄悄放的一束花能有什么特殊。可我还在坚持着不被黑暗吞噬,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画面转换,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马尔福——”“马尔福?”“马尔福!”在某一天之后,这个声音在我周围响起突然变成了常态,这就好像小时候我总是出现在他周围喊“波特”一样。我很想见他,每时每刻都在想,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听到这个声音叫我的名字。


因为他只会带着伤出现在我眼前!


有一次他的头上甚至还插着一根魔杖!还在滋啦啦往外冒黑魔法的那种!魔法部的人都是傻逼吗,怎么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我也不想这样来见你啊,”他笑的好无辜,完全不知道我的心脏刚刚几乎骤停了。“但是我有点搞不定这个,万一弄得更严重还得被你骂。”


为了顺利让救世主大人活到白发苍苍,我只好利用自己所有的时间把世界上所有魔药针对他的效果研究了个透。这样如果以后他不再来找我了,任何一个哪怕是不靠谱的治疗师都能参考这些救回他的小命。


画面转换,霍格沃茨。


我总是在凝视着哈利所在的方向,即便他周围的人都非常碍眼我也忍不住。因为他看上去太可爱了,那些被我气到脸红的他,那些出糗的他,那些勇敢坚定的他,那些越来越有领导力的他。


眼里从未有过我的他。


决战时我松开了母亲的手偷偷躲在暗处看哈利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然后他站在断桥上毁掉了老魔杖,与同伴相视一笑看向远方。


我会永远记得这个美丽的画面,即便他的眼里依旧没有我。


画面转换,这是最终幕。


“我对你感兴趣有一段时间了,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明亮的月华齐聚眼中,幻境中的人伸出了手。


我同意啊。我怎么能不同意,可我又怎么敢同意。


我已经思考不动了,带我走吧。


“———”?


“——————马尔福!”?


“—————————该死的,清醒点!把手给我!”


叫喊声惊扰了德拉科的美梦,他皱着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即将把他吞噬的剧毒液体和一个骑在扫把上对他伸出手的哈利·波特。


他的救世主来接他了吗?


/


两个人又一次重重地从扫把上摔下去滚在地上。


“如果你很希望现场还原我们的在校生活,有很多选择供你挑选,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差点被厉火吞掉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了。”哈利剧烈地呼吸着,抬起魔杖让那两个目瞪口呆的行刑者晕倒在一边,接着就失去力气栽倒在德拉科怀里。


“我还有什么没做完的吗?值得你抛下自己的婚礼来兴师问罪,”德拉科轻叹了一声伸出手想要抱住上方这个黑头发的少年,最终还是轻轻把手垂在了地上。“我们之间也就那么点关系而已,我已经找人照顾你的宠物了,你过去的病历我都交代给了靠谱的治疗师,事实上我还给你准备了新婚贺礼——”


“我他妈——希望魔药大师马尔福还记得我的魔药课差点得了F——花了整整三天泡在书里才搞明白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哈利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德拉科,他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狠狠地锤上两人脑袋边上的地面。


“通常而言缓和剂只有配比正常和错误的区分,但你写的魔药配制笔记里记录了整整十二种效用不同的配方,人们熟知的只是其中两种而已。”


“如果只是过量的月长石粉和嚏根草糖浆根本不会造成服用者死亡,只会让他陷入永久且不可逆转的昏睡中。那个受害者的症状更像是你在第七条中所写的,如果药物中混入日光兰根的话会在服用者昏睡的同时刺激肾上腺素分泌,产生令人上瘾的效果和幻觉,最终力量枯竭而死。”


“那家伙吃进去的根本就不是你做的药,他一定是自己从哪里误打误撞配出了这个方子,在服用的过程中开始上瘾——最后死亡。你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他是自作自受,所以根本不担心真凶逃脱。”


“怎么会呢,我可是在做毒药的时候被逮了个现行啊。”德拉科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只有这时候那目光才真正只落在了自己一个人身上,这种感觉让他几乎想要哭泣。


“那是你给自己做的,只是这两件事恰好赶在一起了。你本想用对自己使用配比过量的缓和剂然后永远沉睡在这天,被逮捕后你认为魔法部的处刑也是差不多的方式,于是选择放任这一切发展。”


“说话,马尔福。”


“……回答正确,格兰芬多加十分。”德拉科侧过头,苦笑一声。


“我从不知道听了我的表白你能真的生气到想永远睡着或者甚至去死的地步,”哈利冷笑着。“早知如此一年级的时候我就该表白了,这样说不定我能有个平静的学生时代。”


“不是!我怎么可能——”德拉科急切地解释着,他知道自己即将说出那些本该不见天日的绮念,但眼前那双清澈的绿色眼睛对他而言是超越一切的吐真剂。“我怎么可能不爱你,我从很久以前开始眼里就只有你了。”


“我知道……某个格兰芬多发起疯来什么胡话都敢说,甚至敢说想和一个食死徒在一起,可我不能由着他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你放心,我没有把那些话当真过,我知道给你点时间你就会清醒的明白什么才是更好的人生。”


“看到你的婚讯时我知道你果然清醒了,结果原来没醒的是我自己。”


“波特——哈利,我想你会逐渐忘记我的,我只是一个罪人。可我怎么办呢,我根本不想在你的婚宴上对你遥遥敬一杯酒然后把这一切画上个该死的句号!在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法看着你娶妻生子然后我只能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消息,告诉我,你再想到我这个人的时候还会记得些什么?你打算怎么给自己的孩子提起我?霍格沃茨的老同学?还是该死的食死徒?!我他妈只想把你绑在我身边被我一个人欺负,你绝对想象不到我都曾对你脑补了些什么!”


他们剧烈地喘息着,呼吸的热气交杂在一起带着几乎要把他燃烧殆尽的温度。德拉科绝望地发现自己龌龊的秘密已经毫无保留地被拍到了两人眼前,他开始恼怒为什么圣人波特就不能让他带着自己无望的爱情踏入坟墓。


“……至少现在,梦醒之前就结束吧,我还能带着一个美梦入睡。”


“那就按你想的那样做啊,德拉科。”哈利轻轻吐出一口气,低下头把脑袋埋在了某人突然僵住的颈窝。


“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救世主。你不是知道的吗,我一直都只是一个被你看不起,被老师惩罚,追着赫敏求她给我抄作业的小孩。”


“我都已经快不记得你作为食死徒都干过什么坏事了,事实上你也真的没做过什么,现在我能想起来的只有某个人在五年级之后突然就开始躲我了。说实话我挺委屈的,凭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不是神通广大的邓布利多,你觉得我为什么能发现你在捣鬼——我一直都在寻找你,看着你啊。”


“你以为我现在每天都在干什么?被围在一堆贡品中间给人占卜吗——得了吧,我只是个总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独居小傲罗,爱好去圣芒戈找喜欢的人的茬,日常是盯着Tesco里的鸡蛋和西兰花什么时候打折,美女同事穿了性感的衣服我也会多看两眼。”


“‘哈利·波特教’早就解散了,现在也就剩下你一个信徒了,德拉科。”一滴眼泪从哈利的眼角落下,落在另一个人的脸颊,与他自己的泪水融为一体。


手臂轻轻落在了背上,他终于支起身体主动吻上了自己的救世主,随便吧,现在他只想相信。这个吻换来了更深切的拥抱,他们跪拥在象征死亡的池边发丝相缠。


“你的婚礼怎么回事?不结了?”德拉科突然想起还有这件事,皱着眉头从两人的唇间吐出一句话。


“如果我们抓紧时间说不定还赶得上——我只是受够我们毫无进展的关系了,谁能想到我的结婚对象直接就非要去见梅林呢?”哈利愤恨地掐了一把结婚对象的腰。


“那我们还真是搞出了不小的动静,一如当年。”


“谁说不是呢,赫敏真的会把我弄死的。”


“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或许……再亲一个?”


“等等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过自己会盯着漂亮的女同事?”


“闭嘴马尔福,你现在再用嘴做任何一件亲我以外的事我一定会在结婚之前杀个人的。”


“As you wish.”

我担五男一

【2020priest生贺24h/18:00】四时烟火

🌸

我见过灰暗破碎的画,

是您重绘了秋冬春夏。

我眼中那绚烂一抹,

是您笔下人间烟火。


·杀破狼篇·迟日

太始十六年春,骤雪未消。

天气毫无回暖之象,积雪久聚不化,黎民耕作不能。时至惊蛰,不闻春雷,百官上奏,陛下一律回复:再等等。这一等,却等来了东瀛倭寇卷土重来的炮火。


安定侯顾昀领兵,西南提督沈易为副将,奉命出征。紫流金专线开通数余载,能源丰厚,此一役,本应势在必得,迅速拿下,然而倭寇仿佛铁了心要打持久战,屡次派遣小型船队佯攻骚扰,不以正面为战。


京畿灵枢院,在张奉函与葛晨的协助下,长庚三天三夜没合眼,大梁第一个除雪傀儡得以...

🌸

我见过灰暗破碎的画,

是您重绘了秋冬春夏。

我眼中那绚烂一抹,

是您笔下人间烟火。


·杀破狼篇·迟日

太始十六年春,骤雪未消。

天气毫无回暖之象,积雪久聚不化,黎民耕作不能。时至惊蛰,不闻春雷,百官上奏,陛下一律回复:再等等。这一等,却等来了东瀛倭寇卷土重来的炮火。



安定侯顾昀领兵,西南提督沈易为副将,奉命出征。紫流金专线开通数余载,能源丰厚,此一役,本应势在必得,迅速拿下,然而倭寇仿佛铁了心要打持久战,屡次派遣小型船队佯攻骚扰,不以正面为战。



京畿灵枢院,在张奉函与葛晨的协助下,长庚三天三夜没合眼,大梁第一个除雪傀儡得以问世。

“成功了,我们成功啦......”葛胖小的欢呼声刚起了个头,浓重的瞌睡虫便捂上他的嘴巴,叫他原地躺下去见了周公,长庚吩咐抬他回家的侍从们颠了一路,他都没有醒。奉函公起身告辞,待周遭人等尽数散去,长庚抽出一张海纹纸,草拟了几条新令。



·屋顶除雪不可过一人,以免不堪重负致使瓦片脱落,伤及无辜。

·井水除雪选择合适的冲击位置,以免增加房顶的重量,压塌鸡舍棚顶。

·由朝廷拨款,百姓不必在路面撒盐,以家用为主,不可撒进农田改变土质。

·灾情之后,可向朝廷低价租用耕种傀儡,以保年成。

......

写到一半,他忽觉右眼皮跳得厉害,抬手按了按眉心,视线从纸间抽离,不过片刻工夫,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年玄鹰在夜幕中同样迅如闪电,一天一夜倏一落地,得知皇帝不在宫里,又快马加鞭奔向灵枢院。



“臣参见陛下,此番回京,是顾帅命属下嘱托陛下多派些壮丁前往东海。”少年第一次面圣,哆嗦着双手将顾帅写给皇帝的家信一并呈上。



寥寥数语未见端倪,长庚神色不变地问道:“大帅可还说过什么?”



“对了,大帅说他一时半刻回不来,叫陛下安心呆在京城,莫要挂念。”

玄鹰前脚启程,长庚连夜召集军机处众臣,分配政务,布置城防。



夜色盛极而衰,隐约鸟鸣,伴随人群窸窣走动之音。为首的年轻人身披钢甲,背负长弓。城门口的队伍军容整肃,见他疾步走来,也顾不得繁冗礼节,纷纷退后俯身,为他开道。

春分当日,太始帝李旻御驾亲征,浩浩荡荡,发兵东海。由陆路南下,经江、浙一带,而后东行。



许是地理位置的缘故,越向南行,积雪越少。两江沿岸,水域畅通,渔民竟已撒下鱼苗。各地百姓皆忙于除雪,当家的男人们手持铁铲,女人们也自发地拿着农具敲敲打打,此外与往常无异。岸边不像打过仗的样子,连军队的鬼影儿都没见着。

难道子熹一鼓作气从海上打到倭寇那边去了?



长庚令众将士在近旁驻扎,不得惊扰渔民,自己翻身下马,鬼使神差地走到一群正在铲雪的渔民之中。

方才观察状况时没人留意这里,走近一瞧,才看清身着粗布麻衣的顾昀混在人群中,身边还有两位面熟的将领。



“长庚,你怎么来了?”顾昀微微一震,略使眼色,将领们赶紧带着不明情况的渔民们自行往别处去了。

“义父信中只说要壮丁,不要我了?”长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哪能啊,心肝长庚,义父抱抱你,好不好。”顾昀哄人的本事愈发长进,三言两语间理清了缘由。



倭寇迟迟不敢进攻,原本另有图谋,他们不知从哪儿带来大批海盐,打算趁海防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投入大梁海域。约莫听闻中原岁寒数月,年成不佳,因此他们妄图私贩海盐,牟取暴利。幸亏顾昀发现得早,发动奇袭截获了对方的船只,剩下没抓住的,也都落水逃了,又能游多远呢。

捷报昨日送往京城,一来一回正好错开。



等到长庚和将士们站在那三座盐山前,他才明白为何顾昀特意传信跟自己要壮丁。白花花的盐,堆得比城墙还高,仰起脖子勉强望到尖,国库每年纳贡上来的,未必有这么多。

海边距京城一千七百多里,就算一批一批往回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索性由大帅做主,将士们挨家挨户地送盐,让百姓们自发补充劳动力。



信中不便多言,写得含糊,他分明算准了长庚会来。

即使搬不走这三座山,他也想给长庚一个惊喜——极寒天气又如何,大梁的气运,再一次站了在他们身后。



“子熹小心!”一支白虹暗箭破盐而出,堪堪擦过庚的手背,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顾昀的目光在那抹鲜红上一触即放,旋即摘下长庚背后的弓箭,铁弦欲破空,弯弓如满月。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之际,长庚低低地唤了声,“义父。”



箭芒一转,其中一座盐山中传出一声闷哼,将士们上前团团围住,从最底部边缘揪出一个弓箭手。准确地说,那人浑身皮肤龟裂,形容枯槁,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什么。能辨认出身份的,就是手上紧攥的那把弓,和指间已经裂开的茧。片刻前顾昀那一箭压了准头,只射中对方的手臂,未取性命。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人?”一名将士问。

“放了吧。”长庚没有犹豫。

“敢问陛下为何如此?”犯上之罪,其心可诛,众将士不解。

“义父没事就好,”长庚笑了一下,“我只是破点儿皮,那家伙伤了一只胳膊,一人一箭,你来我往,就算扯平了。”

更何况,在盐堆里藏得太久,没被压死,也注定要客死异乡。



回到帐中,无人打扰。

“你方才叫住我,就为了留他一命?”顾昀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

“他敢对义父下手,要杀也是我来,怎可让义父沾上那血腥气?”长庚安然趴在床头,嘴上说着打打杀杀,神态却像只乖巧的小动物,特别招人呼噜毛的那种。

征战多年,顾昀自知身上杀伐气太重,能少一点是一点。那么长庚这些年总往护国寺跑,会不会也是在为他祈福呢?

可这回,明眼人心里敞亮,顾昀绕着盐山来来回回这些天都未遇险——那个弓箭手的目标,从来只有长庚而已。



顾昀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长庚从前就是如此,别人对他再坏,他也依然守着心中那份不可多得的仁义,生死关头却选择网开一面。



“这两日,曹娘子该回京讲学了。”长庚若有所思。

儿时伙伴早已长大,颇有语言天赋,时任鸿胪寺少卿,每月中旬会在国子监授业。

“陛下刚来就想着要走,看来臣在陛下心中,也不算什么。”顾昀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我心里装着谁,义父当真不清楚?”长庚不温不火地反问道。

“方大学士呗。”顾昀边说边钻进被子,没多久就真睡着了。

那位方大学士,前年便告老还乡,长庚摸不清他唱的哪一出,在梦里苦想一夜才抓到点儿头绪。

当年第二批烽火票正在筹备,自己掌管军机处,短短半年间一手将大梁危局缓和下来,隆安帝李丰心生妒意,强行为人说媒,点的就是方大学士的嫡孙女。



长庚心里哭笑不得,我的将军啊,以往偷藏自己赠给姚大人家小女儿的竹笛还不够,不知又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一口八竿子打不着的陈年老醋,生生埋了十多年。



“那姑娘早就嫁人了。”大清早,长庚没见顾昀,走到门口碰上了,第一句便是这个。

“什么?早啊,长庚,今天天气可好。”顾昀假装听不懂。

“子熹啊,”长庚顿了顿,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我答应你,再过两年就撂挑子不干,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庄子。”

“干嘛呀?”顾昀顺嘴一问。



“比翼连枝,白头偕老。”



顾昀正要开口,却望见长庚蓬松的发顶上,忽然闪着一片耀眼的金光。



久违的暖阳,终于拨开层层阻碍,驱寒融雪,照亮了整个大梁的苍穹。





·默读篇·鸣

“师兄今天难得有心情跟我约会,就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接过路边小贩递来的两支雪糕,冲对方客气一笑,“谢谢,不用找了。”



燕城入夏以后,从热带海洋吹来的东南季风裹挟着丰沛的降水,气温不降反而逐渐升高。骆闻舟一边撕开雪糕包装纸一边对费渡念叨:“这东西尽量少吃,对胃不好。”

“知道了。”费渡解开领口的扣子,余光悄悄打量起身边这只看着有点炸毛的大猫。



原因无他,昨晚上折腾得太久,市局规定八点半到岗,待这俩人迷迷糊糊醒过来,早过了九点。闹钟响的时候费渡倒是醒过一次,顺手掐了,外带帮骆闻舟请了个病假。

“小兔崽子,怎么又不喊我?”

“周二请什么假,年终奖不要了?”

骆一锅抬起爪子极不情愿地伸了个懒腰,无法接受一场美梦被铲屎官此起彼伏的音浪吵碎这一残酷事实。

“不想挤公交,车牌又限号,看来只能委屈师兄跟我出门散散步了。”骆闻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让人拐上了街,一想到这些,他便忍不住暗暗磨牙,对着手里可恶的雪糕狠狠咬了一大口。



“好吃吗?”浓醇馥郁的巧克力外皮还没来得及将味蕾包裹,淡淡的香草气息不经意间侵袭唇齿,丝丝入扣,是费渡钟意的口味。

“嘶……有点儿冰,还行吧。”都说甜食吃了能让人心情愉悦,艳阳高照的天气里,一口雪糕熄灭了骆闻舟心里最后一点火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它当成哪个冤家,”费渡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品着,“看着你下嘴那股劲儿真牙疼。”

骆闻舟瞪了他一眼,心说自己最大的冤家,可不就是你小子。



“师兄还没想好去哪儿吗?咱们都逛到北二来了,那不如......”费渡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四处张望着什么。

“往前走,”骆闻舟瞥了眼路牌,摆出一副当机立断的样子,生怕对方起疑心,又补充道,“这附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是吗,周围著名旅游景点没有十个,费渡也能报出八个,企业重点开发项目之一,他甚至亲自走过每一条街道——在冯斌案同骆闻舟一起实地调查之前。

“确实。”费渡叼着快吃完的雪糕棍子,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刚才骆闻舟看到的那块路牌上,有一句加粗的标语:前方100米,钟鼓楼情人镜欢迎您。



工作日,白天,临近饭点。骆闻舟同志低估了本市著名情侣约会圣地的火爆程度,凭借敏锐的洞察力,结合从路人口中得来的消息,他大致理清了现下的状况。

就这两天刚兴起一个活动——原本游客们只是站在瑶池右侧那块光滑锃亮的大石头前许愿,让玉皇大帝他老人家做个见证,如今不一样了,玉皇大帝亲自“下凡”拓展业务,盖章发证。不论性别,每一对来许愿的情侣,都可以免费获得两张类似于结婚证的红卡片,美其名曰“玉皇大帝的祝福”。

糊弄小孩的玩意儿,没有任何法律效益,但慕名前来的男女老少,却乐此不疲。



见骆闻舟并没有撒腿走人,并且不动声色地排在队尾,费渡也凑过去,仿佛只是个来凑热闹的路人甲,“我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挤一个队伍,不得不佩服这个项目宣传做得不错啊——警察叔叔终于想起要带我来领证了吗?”

骆闻舟:“......”

臭小子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不出声儿也没人觉得你哑巴!



队伍拐了两道弯,一眼望不到头。人群叽叽喳喳雀跃得很,费渡说完那句油腔滑调,便默不作声地玩起了手机。

目送着一对对情侣拿着小卡片从身旁走过,骆闻舟很难想象他和费渡一起走回来的情形会是怎样,也许会互相笑对方幼稚,然后偷偷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一愣神这会儿,人潮忽然分出四股支流,推搡着向前翻涌。队伍最前端,新增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领证点。



费渡抬起头,把手机揣回兜里,对上骆闻舟的视线,“我跟负责人提了提项目整改建议,恰好被采纳了。”



不采纳还想混下去吗?骆闻舟暗自腹诽。这一举措,极大程度上节约了时间。半小时后,他俩如愿在“玉皇大帝”面前领了证。



“我怎么感觉这纸摸着都跟别人不一样?”骆闻舟问。

“废物利用啊,我办公桌上全是这种纸,根本用不完。”费渡轻描淡写地混了过去,可信度十分堪忧。



一道黑影从他俩中间穿过,挤出一条窄窄的裂缝,撞掉了费渡手里的卡片。女孩尖锐的嗓音随之而来,“抓小偷!他偷我钱包!”

仅仅是弯腰低头那一瞬,费渡再回过神,骆闻舟已经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小偷可能是个练过长跑的,费渡紧盯着骆闻舟的后脑勺绕了四五个巷子。离开人群密集的景区,无数个七拐八拐的幽深小巷,没有人知道路的尽头会有什么在等待自己,一般人也不会选择空无一人的巷子散步找刺激。



向左是步行街,右转返回钟鼓楼,情人镜在身后的方向。明明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路,骆闻舟的背影原来越远,逐渐缩成一个小点,在下个路口转身不见,费渡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硕大的迷宫里迷了路。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负责这片景区的保安队姗姗来迟。

“费总没事儿吧,您脸色看着不太好啊。”保安队长关切道。



“抓你们的坏人去,”费渡迅速收敛表情,露出他一贯人畜无害的笑容,“认真点儿,别抓错了。”



旁人一走,四处安静下来,一阵心悸和眩晕感刺激着他的心脏瓣膜,他孤零零地靠在墙边,垂着眼,仿佛一尊沉睡的雕像。

半小时后,似乎听见了钟声,一下,两下,三下......

这个点,怎么没人管管。

费渡没力气琢磨这些,他决定动身前往钟楼,完全是因为太吵了。



“费总,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清场了,可是有个......”没等女值班员把话说完,费渡沿着旋转楼梯一口气窜上了第八层。



“你再不上来,我怕楼下那女的告我扰民了。”骆闻舟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不像经历过什么打斗,“猜猜那人偷了什么?我也没想到,钱包里就一张免费的红卡片。”

不贵重,但在那女孩眼里,一定很珍贵。



“还以为师兄要把人送进局子再回来,你晚一分钟,我就叫司机开车接我回家了。”费渡轻轻揉了揉眉心。



“请着病假呢不谈工作,我顶多算一热心市民,人让片儿区巡逻的同志带走了,”骆闻舟话锋一转,“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听这声儿,还挺上瘾的。”

推动木槌撞进钟面,的确很解压。



“刚才不算,师兄可以再撞三下。”费渡顺着他的话音点点头。

“咚——”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冥冥之中像一种指引,穿破皮肉直击灵魂。



“我错了。”费渡低着头,地上什么也没有。

“错哪儿了?”骆闻舟煞有介事地问。



“明天我母亲忌日,自己去就行,明天也是......”

原来在解释早上无故给骆闻舟请病假的事,避开忌日在前一天单独纪念,想法不错。

骆闻舟笑了笑,“也是我们相识的第十年,给你记着呢,保证按时下班。”



“咚——”

“还有呢,多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

“我刚才,没想自己一个人回去,我只是......”迷茫,害怕,恐慌?费渡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担心我啊,”骆闻舟及时给他解了围,“我才不会为了工作把小命儿搭进去——家里有个小可怜,等不到我给他做饭,就只能天天吃外卖了。”

费渡揉了揉鼻子,悬着的小心脏得到了良好的安慰。



“咚——”

“说完了吗?”骆闻舟敲完三下,意犹未尽地看着他。

“没有了,不然再写一份检讨吧。”费渡如实回答。



“提起你那肉麻的检讨我就纳闷,在你心里,我怎么就成太阳花了?”骆闻舟长眉一挑。

“是迎着烈日而生的花。”费渡纠正道。



“对,也差不多,你拿我当向日葵,难道还能天天给你嗑瓜子吗?”骆闻舟尝试情商重连。

费渡噗嗤一声没忍住,反问他:“你不觉得咱俩跟夏天很有缘分吗?——其实刚才,情人镜前,我许了个愿望。”



“许的什么?”连接失败的骆队主动放弃了自行解读。

“我希望骆闻舟这一生平安喜乐。”费渡说。



骆闻舟:“那下辈子怎么办,就不作数了?”

“下辈子继续遇见我。”

骆闻舟:“......”好像不能不认栽。

“走吧师兄,请你吃大餐去。”



一周后的某个夏夜,从费渡迷迷糊糊的梦话里,骆队终于明白那句“跟夏天很有缘分”是什么意思。



十年前那个天气不太好的夏天,骆闻舟带着陶然,第一次遇见坐在家门口台阶上发呆的小男孩。

临走时,他善心爆棚,给小男孩留下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字条。

“有困难,就来找我。”



三年前同样是多雨的夏天,小男孩长成了一个大人,还是个身材高挑、肩膀平正的美男子,他去而复返碰上了年年跟自己前后脚来墓园祭拜的骆闻舟。

“原来这花是你放的?”

管天管地的讨厌鬼,好像不那么讨厌了。



一周前的夏日,天气很好,费渡和他的爱人骆闻舟,谁都以为自己的演技能得半个奥斯卡小金人,如有神助地在“玉皇大帝”那儿领证盖章。



曾经试图走进深渊,将“他们”连根拔起的年轻人,只是在通往深渊的路上稍微一回头。



他开始在意不知名的小白花、游戏机,怀念讨厌鬼第一次在家为他下厨时,把饺子煮成面片儿汤的味道。心里那座城堡的大门微微撕开一条缝,慢慢流露真实的喜怒哀乐。他挣扎了很久,最终接受这段长期稳定的关系。



枕边挚爱,梦里有光。





·烈火浇愁篇·胧月

广场上飘着阵阵花香,浓云密布,遮住了点点繁星。道路两旁准时亮起的街灯,映衬着属于永安的夜景。



喷泉边上坐着一位引人注目的年轻男人,他虽只穿了件蓝色连帽衫,但发型很扎眼,即使高高地绑成了一束,垂落的青丝也依旧超过腰间,就像个刚从古装戏片场回来的男主角。他端坐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干,一双情人眼对上投向他的目光微微一弯,那些姑娘小伙大妈大爷,任谁都会被他笑出些许不好意思来。



“小哥哥,看这边!”盛灵渊循声望去,几个黑洞洞的小炮筒对准了自己,敏锐的感官捕捉到每一个“咔嚓”声,他还会换几个姿势给人家拍,反正闲着也是无趣。

待那群街拍达人心满意足地转移阵地,另一波攻势又围了上来。



“小帅哥怎么一个人啊,需要什么帮助吗?”几个在旁边暗戳戳观察好久的女生抓住时机,化身热心五好市民往盛灵渊身边凑。



“唔,”盛灵渊保持着一个礼貌的笑容,“我在等人。”



约会?相亲?吵架了?

不管怎么看,帅哥口中要等的那个人都迟迟没有露面,八成被人家放了鸽子。



“要是她不来呢,你就打算在这里坐到地老天荒了?”个头最高的女孩子挤了挤眼,“不如......”



“不会,他来了。”

顺着盛灵渊的目光,她们看见一个红衣帅哥正从远处走来,手上提着个购物袋,就是脸色不太好,脚上步子越走越快,三两下直逼近前。



“哇,你们衣服都是同款诶,亲兄弟吗?”

宣玑:“......”

没听说过自古红蓝出CP吗,你看着哪里像?

气氛足足沉默了半分钟,宣玑最后用“夫夫相”这个说法说服了自己,可那群没眼见的妹子并不打算放过跟这两条“大鱼”搭讪的良机。



“咦,看来不是兄弟呀,不好意思,那你们应该是好朋友了。”

十五人红线要压不住了。



盛灵渊瞥了她们一眼,郑重道:“他是我已过门的......”

妻子还是丈夫呢......他突然开始纠结到底用哪个称呼更合适。



“我是他爱人,”宣玑抢先一步接过话,又往那几个女孩手里一人塞了一把东西,示意人赶紧滚蛋。



“这......我们不能收啊。”她们望着手里的糖果,顿时有点后悔,刚才不该拿别人的关系随便开玩笑。



“拿着吧,”盛灵渊朝她们挥挥手,眼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是喜糖。”



入夜后的广场上透着凉意,宣玑靠在盛灵渊怀里,数着晚风一朵一朵把桂花摇落了一地,方才那些街拍达人去而复返,正好用镜头定格下这一幕,顺便预定了第二天的街拍热搜。



浓云逐渐退散,迟来的月亮终于显现出皎皎月华,月色中巨大的摩天轮缓缓上升,又下落,再上升,一圈一圈好像不愿停下。



宣玑摸出他的小本子,在“要和灵渊一起去做的五十(划掉)五百件事”那页上,添了个潇洒的大勾。



这一夜,没有上古人皇,也没有朱雀族长。

摩天轮上影成双。




·镇魂篇·绒

年关将近,岁暮天寒。龙城刚下过一场雪,大街小巷围绕着圣诞主题装点成画。

早上8点50分,大学路9号门口,赵云澜远远瞧见院子里被踩出一道道五花八门的脚印,不过十几米距离,似乎谁也没和谁走在同一条线上,但甭管怎么走,都进了同一个门。他粗略扫了一眼,自己果然又是最后一个。



此起彼伏的“赵局早”中,赵云澜闻着煎饼香味儿飘进了他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那只体型堪比加菲猫兄弟的黑猫大庆,它坐在赵云澜的专属宝座上,心满意足地舔着爪子。

“死胖子吃这么咸,也不怕脱毛——一桌子都是什么?”赵云澜把它抱起来,屁股总算有地方扎根。



“圣诞和新年礼物一起。”大庆打了个呵欠,被人一下一下顺着毛摸很舒服。



特调局算起来要数年底最忙,大大小小的应酬、新年工作安排和本部门新年致辞,光是文件手续审批加账目流水结算,足够众人忙得焦头烂额,恨不能脚踩风火轮连轴转。忙完这些活,一年也到头该放假了,各回各家,各有各的过法。因此大家年前还能有闲心聚在一块儿放松一下的机会——圣诞节。



桌上摆放整齐的一摞文件是汪徵、桑赞他们那些夜班阿飘昨晚上主动承担起的,大家本该今天完成的纸质工作,佛珠手串和骨雕是谁的杰作不言而喻,送打折卡符合祝红的风格,大庆自行认领咸鱼抱枕的时候赵云澜有些吃惊,猫爷不仅能上街买东西,还学会购物冲浪了。

然而剩下的一盆绿萝和一顶红色手工编织帽就十分匪夷所思,这要都是小郭送的倒也说得过去,但如果拿这两样跟老楚对号入座,堂堂尸王打毛线、铮铮铁汉变园丁,这些年都没看出他还有这一面啊。

对此,楚恕之鄙夷道:“后院不都让你一人占了,我还想知道赵局什么时候放弃菜农副业,分我们一块地啊?”

突然躺枪的赵菜农:“......”

所以绿萝是老楚对当年没能种成藤蔓植物的执念,一针一线一丝不苟才是小郭的心血。



郭长城细致起来没话说,应该考虑发展一下副业,赵云澜戴上帽子对着镜子臭显摆了一会儿还不够,又走出办公室,这才发现礼物并非专属,而是批量赠送,人手一份。

听到动静的小红帽们一个个转过脑袋,“老赵,我们的礼物呢?”

“不急,在路上。”赵云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接着神秘兮兮地溜回了他的老巢,一上午再没开过门。直到熟悉的下班铃提前五分钟响起,他摘下帽子三步并两步风风火火地没影了。



“同学们,剩下的问题我们下节课继续讲解,今天就到这里,下课吧。”

沈巍刚宣布下课,抱着教案正要往门外走,余光里瞥见班上几个女生拎着个大袋子向他走来。

“沈老师等等,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祝您圣诞快乐!”

没什么贵重的,一些小零食和糖果,都是孩子们的心意。沈巍推了推无框眼镜,委婉的拒绝刚到嘴边却被另一个声音抢占先机。



“不好意思啊,你们沈老师不收礼。”赵云澜每次都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混进龙城大学,后来干脆跟门口的保安混成了名义上的兄弟。他敏锐地捕捉到孩子们眼底闪过的一丝失望,立即换上一张春风满面地笑容,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大钞补充道:“算我买下的。”



“不用啦,沈老师算在班费里吧!”几个孩子相视一笑,嘻嘻哈哈地跑了。



教职工食堂和特调处的味道不相上下,赵云澜却更喜欢来这儿蹭饭,自从这位大爷往沈巍对面一坐,再没人敢跟沈老师同桌,更别说搭讪了。



“是不是你们那边饭菜不合胃口?”沈巍犹豫再三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连解决方案一起,“我可以回家给你做饭。”

......事实证明,人民教师沈巍同志的思想跟另外一位比起来,依旧太单纯。



回去的时候又下着雪,隔着一个红路灯的距离,赵云澜以消食为由足足走了十分钟。

“你不戴帽子会感冒的。”沈巍轻轻地皱了皱眉,没等眉间的纹路加深,就被人自中间向两边温柔地抚平了。

雪花落在这个充满书卷气息的男人头上,顺带点缀了长长的睫毛,从镜片后面投来的灼灼目光,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妖冶,美得摄人心魄。如果长发垂下来就更好看了,赵云澜一个人乐呵呵地脑补,险些撞到特调局门框。



“沈老师好!”

几年前连斩魂使拜帖都不敢接的众人,如今他们对沈巍的态度比对赵云澜温暖多了,仿佛只要他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永远只是那个平易近人的沈老师。因为大家渐渐明白,讨好领导家属比什么都管用,领导要加班还不加工资,便请家属把人带走,屡试不爽。

沈巍没来得及回应大家的问候,只见赵云澜往小沙发上丢了一袋东西,就将人裹进怀里钻进了办公室。

大庆凑近闻了闻,是吃的,这还差不多。它舔了舔爪子,吆喝众人前来瓜分。



局长办公室里暖气很足,刚才在外面快冻僵的脸迅速回温,赵云澜翻箱倒柜老半天,沈巍坐在他的座位上,不说话,就静静地看。在感受到背后的望眼欲穿之前,赵云澜摸出一个盒子,他转身走到沈巍面前,单膝跪地。

“云澜,你干什么?”沈巍一呆,沉静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失措。

估摸着他要求婚吧,盒子确实大了一点。

“天冷了,别老穿皮鞋。”赵云澜难得没有调戏他,只是认认真真为沈巍换上了一双加棉雪地靴。

“我不怕冷。”沈巍很少被人伺候着,顿时有些局促,耳朵尖已经泛红了。印象中,面前这个男人,曾经三次进入大昭寺,见了佛祖金身而不下拜,却肯跪下为自己穿鞋。

“主要是跟我很配啊,”赵云澜飞快地给自己套上另一双,“你会打雪仗吗?”

沈巍点头,理论上是会的。



“给亲爱的沈老师。”祝红眼尖抽出了一张贺卡,上面字体工整秀气,明显不是赵云澜那开药医生的手笔。

“阿弥陀佛,借花献佛要不得。”林静摇了摇头,和大家一起表示出强烈谴责。

他们刚有以下犯上把人拖出来公开处刑的念头,局长办公室的灯灭了,窗帘紧闭,啥也看不见。众人先抛开私怨,伸长耳朵扒拉着门框,八卦之魂在燃烧。



“我没什么可送的。”黑暗中,沈巍拿出一条红绳,小心翼翼地挂在赵云澜脖子上,项链中央空心透明的小球里,是无比熟悉的流光溢彩。

情侣鞋,情侣项链,不是一般的默契。

几千年前,小鬼王穿行于大封各处,花了整整五十年才把昆仑君左肩上的魂火聚齐,只为讨一个吻。几千年后,小美人长成了大美人,把自己最珍惜的火光分人一半。

“那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记忆中的声音回荡千年再度重合,沈巍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不由自主地红透了。

“打雪仗。”



灯重新亮起,开门的刹那,极力稳住重心的下属们和领导面面相觑。

得亏赵云澜心情好,他挥了挥手,“打雪仗,一起吗?”

大家本着求生欲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殷切表示不打扰二人世界。



一小时后,赵局大发慈悲,群发短信宣布放假半天,晚上有聚餐。

收拾完东西准备出门,祝红心血来潮问,“你们猜他俩谁会赢?”

“以我多年的经验,那必然是沈老师。”林静胸有成竹道。

楚恕之举手附议,郭长城虽然很想口头支持一下领导,奈何没什么主心骨,最后跟票楚哥。

“一根小鱼干,我赌老赵,”大庆眯起眼睛,“输。”



全票通过下,众人拉开大门,随后就瞧见了院子里那个巨大的雪人咧着大嘴冲他们乐。

全部押错的下属们:“......”

“怎么样?”赵云澜指着他和沈巍的杰作,随即遭到大庆隔着羽绒服一爪。



当然,为了晚上的大餐,他们并不会走太远。逛街的逛街,自拍的自拍,无事可做的就随便走走,等他们再回到这里,发现办公室已经被人临时改成了火锅店包厢。

食材都是沈巍选的,赵云澜买单,否则要是反过来,那家伙大概对辨别红烧牛肉面、热牛奶泡的老坛酸菜面、加一块黄油的蘑菇炖鸡面、加甜面酱海鲜面和热咖啡泡的培根奶油面哪个更好吃比较在行……



夜幕降临,鸳鸯锅里持续冒着热气,地下一层醒来的阿飘同事们也来凑个热闹,就是吃不到嘴。

席间赵云澜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神色凝重了几分。

“头儿,又出事儿了吗?”有人问道。

“是啊,”赵云澜一脸悲痛,“我们急需两位同志牺牲宝贵的用餐时间,出一趟外勤。”

那群胃口大开的一天之内扮演了两回拨浪鼓。

“没出息的,这你们也信,是集体休假批准了,”赵局笑了一声,“年后的事儿,巴厘岛七日游。”

“?!”

“老赵万岁!”

“领导英明!”

“赵局沈老师长长久久!”

“谢谢领导!圣诞快乐!”



回家路上,沈巍扶着赵云澜跌跌撞撞往前走,镇魂令主酒量了得,可就喜欢往人怀里钻。沈老师没办法,凑到人耳边轻声道:“要我背你吗?”

“你说什么?”赵云澜继续装醉。



“我.....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沈巍问。



“不行,”赵云澜坏笑了一下,眼神顿时清明许多,“但叫声‘老公’就准了。”



fin.



四季更迭,不朽绝恋。

甚幸窥得,烟火人间。

祝Priest生日快乐!






我担五男一

【5.15小行星24h/18:00】爱有引力

谨以此文,祝福每一个相信真爱的你。

💫纯糖目录:

·01 我的正主是CP粉头 

·02 抓住那只狗崽子 

·03 凌老师,这题我会 

·04 行星环游 

·05 终生研究对象 

·06 丰成煜,你升职了  

·07 我,巨星之子,如假包换


🍬01.

匆匆告别活动现场的记者,许棠舟在一圈保镖的护送下逆向人群,大步流星钻进车里,助理乌娜...

谨以此文,祝福每一个相信真爱的你。

💫纯糖目录:

·01 我的正主是CP粉头 

·02 抓住那只狗崽子 

·03 凌老师,这题我会 

·04 行星环游 

·05 终生研究对象 

·06 丰成煜,你升职了  

·07 我,巨星之子,如假包换


🍬01.

匆匆告别活动现场的记者,许棠舟在一圈保镖的护送下逆向人群,大步流星钻进车里,助理乌娜娜一脚油门,等自家艺人扣上安全带,他们已经在这场日常围堵中占领了绝对优势。

小场面,经纪人黄千都不会亲自出马。



凭借乌娜娜近年摸爬滚打越发精湛的车技,他们轻松甩掉一路尾随的狗仔和私生。把人送进地下车库电梯间,助理就圆满结束了今日最后一个任务。



众目睽睽下,年轻亮眼的Omgea悄悄溜进工作室大楼,他给凌澈发了一条信息。

许棠舟:[在忙吗?]

凌澈秒回:[没,中途休息。]

那就要再等等。



许棠舟:[大概什么时候收工?]

凌澈:[六点半,你呢?]

还有好久哦,不过来都来了。



许棠舟:[我也是。]

凌澈:[?]

自家Alpha哪会不清楚他下午的电影采访三点就结束。



许棠舟:[因为我要等你呀。]

凌澈迟迟没有回复,应该在继续工作,毕竟时间不算充裕,下个月又要开演唱会。



婉拒了来来往往工作人员的好意,许棠舟表示自己就在门外乖乖地等,不必告知录音棚内的澈神。他靠在走廊的小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真好啊,透进来的光都暖洋洋的。



Flow上弹出了零糖超话社区更新通知,许棠舟开着小号愉快地嗑起了CP。

自从助理向他打开神奇地带的大门,他便循序渐进了解了不少饭圈文化,小号id“狗崽cz”和其他同好互称姐妹,迅速融入了CP粉的行列。

后来零糖粉群发展规模越来越大,又得到正主盖章,才终于在Flow超话开枝散叶,屹立不倒,碰到毒唯,叉出去就行。



这对国民顶流CP,同人文化自然博大精深,热度高涨。玩文字游戏已是常态,像澈舟这样的老CP名,逐渐不再使用。

现在流行的,比如由“澈”和“许”拆组成的“汻”,读音同“虎”,是说哥哥猛如虎。还有类似的“洀”这个字,读音同“盘”,在很多同人哥哥故意欺负崽崽的情节中广泛应用,意思是,哥哥盘他



[挖糖专业户来了,“凌澈45361”这个糖好嗑的点不仅仅在于零糖的信息素结合倒过来隐去“20”爱你,时间,是时间啊!!!!我们推测澈神当时是失恋,倾向于被甩,那多打击Alpha自尊啊,伤透了心,好几年都没缓过来。他却在舟舟签进公司没多久,注册了账号45361,且只关注了崽一个人。[爱心][爱心][爱心]]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hhhhh我到底粉了个什么无敌深情的男人!]

[楼上姐妹是华生吧,这不重要。糖粥啊,我澈早就下定决心要把你追回来啦!]

[在万事还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义无反顾重新选择你奔向你拥抱你,好温暖好糖还有点让人心疼呜呜呜。]



粉丝猜不到的是,实际上凌澈要比这些更煎熬。他在不知道失忆这回事的情况下,以为是18%对80%的契合度打败了他坚信的爱情,原本属于他的Omega才选择了别人。即使他低了头去许家找人挽回——找了个晴天霹雳。



许棠舟有些怅然,他光速给这条分析贴点了个赞,顺手评论“nsdd”,就退出去按照黄千的安排直播一会儿露个脸。

固定好手机,他爬上Flow直播,弹幕一瞬间刷出了一道铜墙铁壁。



“大家下午好啊,”许棠舟放弃了调整镜头角度,面对格外热情的粉丝说,“我好不容易营业,你们还把我脸挡死了。”



[舟舟宝贝,妈妈蹲你好久了,就知道你会粗线[星星眼]]

[天呐,我快窒息了,舟舟离镜头这么近,妈妈我爱上了一个有男朋友的男人我有罪。]

[我笑到外星人带着耳塞将我逮捕,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来个人打醒我,告诉我这不是梦!!!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到底在激动什么,”许棠舟随意问道,忍不住凑近屏幕想要看清弹幕内容,身后的门却突然开了。



下一秒,许棠舟不见了,留下孤零零的手机直到没电,弹幕一阵狂笑。



[??????姐妹们我的舟舟呢,刚一低头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妹,我们舟舟被一个熟悉的大黑影叼走啦!!!!我的妈这速度xswl!]

[靠,茫茫弹幕淹没了我的提示,糖粥你掉马了,底裤都捡不回来的那种![捂脸]]

[对不起我不该笑我爱豆,这下有意思了,待会儿星境会不会发一个艺人被盗号的公关呢hhhhh我不信,明明就是舟舟本人,业务极其熟练嘛。[偷笑]]



凌澈微微蹙眉,什么也没说,一把将人拉进录音棚,按在门后的死角,用唇堵上许棠舟的嘴,亲得人腿软又松开,“崽崽,知道错哪儿了吗?”

“我好像,拿大号点赞还评论了CP帖,”许棠舟红着脸,“我......我忘记切号了。”



“不对,”凌澈继续贴上去加深这个吻,整个房间的气息由霸道的烈日信息素主宰,“继续想。”



下午六点,#我的正主是CP粉头#这个热搜悄然登顶。

蛛丝马迹哪里逃得过“零糖摩斯”们眼睛,零糖超话主持人“狗崽cz”的足迹——许棠舟嗑CP史,成为了近期CP粉们嗑糖最大的快乐源泉。





🍬02.

《御风》新版全息游戏同时具备键盘网游和恋爱模式,又有热播仙侠剧和几位演员的热度加持,上线即火爆,以至于游戏制作公司不得不多聘请十几个程序员,只为日常维护服务器。

古风竞技类游戏,少不了玩家PK,无论1V1对决还是多人团战,装备、武器、各种增加修为经验的灵石等等,都至关重要。



当那个披着“许棠舟·限定版”皮肤的宋摇走进玩家新手村时,无数双眼睛记住了他的id,【狗崽子】。

不馋是不可能的!全服老玩家都难以忘怀,那令人心碎的几十秒,1000套许棠舟限定皮肤全部售罄,澈神怎么会给别人和崽崽皮肤谈恋爱的机会呢。

所以这个漏网之鱼,难道是工作人员?

总不能是正主吧,人家平时拍戏那么忙。



对玩家们猜测一无所知的许棠舟操控着宋摇和大多数小白一起挤在新手村里,即便他操作水平在突击练习中高于普通玩家,也仍要按部就班完成一个又一个新手任务,才能走出去。

他对游戏的兴趣已经不如少年时代般强烈,玩的理由无外乎纯属娱乐,打发时间,等凌澈。

事业和感情步入正轨的许棠舟,似乎被自家Alpha传染了工作狂的特质,司徒雅尤其欣慰。

私下是朋友,工作上两棵摇钱树拼命一般一丝不苟,把自己喜爱的事情做到最极致。因此他们工作日聚少离多,又得名“时差夫夫”。



难得放假,凌澈还在工作,城南的房子很大,一个人就显得冷冷清清。花了大半个下午,【狗崽子】一袭白衣,一柄长剑,走走停停,看不到风景只能听遍地玩家叽叽喳喳,百无聊赖地完成了新手任务。

新手村意味着安全区,踏出边界线即可插旗PK,角色死亡,一定几率会爆装备。

官方送的号初始等级就比普通玩家高几级,前期不占多少优势。



【御风剑客】向你发起插旗挑战【接受 拒绝】

【澈神坠吊】向你发起插旗挑战【接受 拒绝】

【秦宝的腿部挂件】向你发起插旗挑战【接受 拒绝】

【我在零糖床下听墙角】向你发起插旗挑战【接受 拒绝】

......



许棠舟:“......”我被谁悬赏通缉了吗?

是因为限定皮肤。

许棠舟反应过来,就把皮肤撤了,走回新手村里的商店,挑挑拣拣,用官方给的钱买了一套外观差不多战斗装备。

这样总行了吧。



没用,一到边界就有一群人靠近,杀气腾腾。

算了,今天点儿背,下线遁。



凌澈回到家里,他的Omega在沙发上睡着了,凤眼薄唇,睫毛低垂,冰冷气息淡了几分,像只易碎的瓷娃娃。

刚一靠近,瓷娃娃就睁开眼,带着一丝沮丧神情,“哥哥。”

“崽崽,你哪里不舒服?”凌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没有,我是......”许棠舟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记得凌澈说过觉得游戏很无聊。



“我可能走不出《御风》新手村了。”许棠舟说。

“好菜。”凌澈面无表情道。

“不是,”许棠舟反驳,“他们搞了个帮会针对我。”

“叫什么?”凌澈一抬眼皮。

“抓住那只狗崽子。”许棠舟说。

“你可以不玩,”凌澈继续补刀,“就不会被抓。”

这位Alpha也许真是个直A癌。



连求一下的机会都没给,凌澈吃完饭,又要返回工作室修改他的新歌。

晚上那群人应该不在了吧,许棠舟爬上游戏。

果然,人都是要休息的。



新手村外的世界很热闹,也充满未知和刺激。许棠舟的宋摇一人负剑于密林间穿行,耳畔有风卷落叶带出的沙沙声响,音效挺逼真的。

忽有一白鹿从眼前略过,他尚无坐骑,又在游戏介绍中看到过“一鹿顶十马”的说法。

这么厉害,驯化后肯定牛逼。

许棠舟不多想就直奔那头鹿追去,没追多远,被人截了胡。

对方人多,打起来没好处,还会爆装备。

许棠舟转身离开。



“哎,小哥哥别走啊,我看你这身行头,花了不少钱吧。”一个听不出年纪的女声拦住了他的去路。

狗崽子:[没多少,我还有事。]许棠舟打字。

“什么事儿这么急啊?”另一个粗犷男声响起,仔细一看,头上挂着帮会,正是【抓住那只狗崽子】的人。

苍天啊,冤家路窄。

不就是好一点儿的装备吗?不能靠辛苦种田换钱买吗!非要抢。



“有事?”半路出现的玩家打破了僵局,嗓音低沉好像在哪儿听过,一个问句被他问出了强烈的压迫感。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纷纷好奇这【凌大猫aaa】到底什么来头,等级还挺高。

八成是天王巨星凌澈的狂热粉。

待那人再度开口,全场石化,他只说了两个字,“崽崽。”



帮会群聊已经炸了。

[帮主你醒一醒,我们要搞的人真心惹不起啊!]

[看我这居脑子,怎么可能是工作人员,谁能有那限定皮肤,可不就是正主本人吗,旁边澈神一开麦我人都傻了。]

[在现场,谁挖个地缝,把我埋了吧。[生无可恋]]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啥要加入这个帮会整我爱豆?打扰了,告辞。]



“不打吗,一起吧。”凌澈有点儿不耐烦,抽起一张应宸家的纸巾,揉成团,扔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明眼人都能看出,凌澈的账号费了不少工夫,修为比等级好太多,加上两个游戏角色一靠近系统才显现出有终身标记加成,情侣id,情侣外观......

嗑最甜的糖,扎自己的心,那群喽喽就自动手牵手唱着单身狗之歌集体下线了。



“你的鹿。”凌澈说完,角色也消失了。



许棠舟打开门,凌澈就站在门口。

“哥哥。”

“应宸练的号,不用谢。”

“要抱。”



不该站在门口抱的,没把人扛到床上真是失策。

“快教我怎么解散啊,我要被他们骂死了。”应宸忽然从门口探出脑袋。

“解散什么?”许棠舟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抓住那只狗崽子】的帮主就叫【爱音斯坦】,仇音的音。



没过多久,玩家们再次见到【狗崽子】和【凌大喵aaa】,是游戏中的婚礼,代表着角色正式组建家庭。

后来的家园拜访,运气好的人能看见他俩在装修房子, 还养了个小孩儿。



虽然嘴上说着游戏无聊,有些人依旧等级登顶。

那些无法拥抱的漫漫长夜,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03.

“哥哥你四岁就会弹琴,”许棠舟一秒收回骄傲神情,换了一张委屈脸,“我不会。”

“所以呢?”凌澈头也不抬,在歌词本上写写画画。

“教我。”微红着脸的Omega靠在窗边跟恋人撒娇,和风轻抚他额角鬓发,暖阳打下一道柔和侧影。

他眼睛亮亮的,满是期待。



“好啊,”凌澈放下笔,修长的手指滑过黑白琴键,优美的旋律从指缝间倾泻出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扑面而来的熟悉又陌生感,有点为难对音律一窍不通的许演员,他苦思冥想后摇摇头。



“简单一点,”凌澈又弹了一段,“这个你总知道。”

是第一次去澈神演唱会,当时被大家当做即兴的那段,是那年5月20号晚8点首发的单曲《喜欢你》。

许棠舟,我爱你

这是凌澈的标准答案,许棠舟眨眨眼,明知故问:“六个字,对不对?”



“嗯,”这次凌澈只按下五个琴键,“那这个呢?”

后三个还是我爱你,前两个嘛。

“凌老师,这题我会。”许棠舟说,他轻轻提了一口气,满眼笑意,“凌澈,我爱你。



最后一题回到了最开始弹奏的那段旋律,有了后面一系列铺垫,答案变得更加透明。

许棠舟,凌澈爱你



那位傲娇的Alpha循循善诱这么久,此刻却突然丢了耐心,没等许棠舟说出那七个字,人已经被压在钢琴上,双方的鼻息近在咫尺,带起一阵燥热。曾经在梦里出现过的有颜色的画面,若干年后又在同一间屋子里正在进行。



不同的是,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略带羞涩的稚嫩少年,他终于等到了他的崽崽长大,而他也兜兜转转,失忆之后再一次认定了初心。带着以爱之名的终生标记,他们可以做得更浪漫,更刺激。



“我,我想起来了。”浑身湿透的Omega眼前一黑,恢复光明后头胀胀的,脑子像被人塞回了一大段长电影。

“想起什么?”凌澈停下动作,把水汪汪的可人儿抱在怀里,房间里弥漫着烈日与新雪混合的独特气息,给人一种雪后初霁般的爽朗清新。

“想起我说,以后哥哥当了大明星,每场演唱会我都不要缺席。

“想起有一次果酱过敏,是你把我抱去医院,说我要是再偷吃毁容了就把我扔出去。”

“还有呢?”

“想起那年车祸昏迷,那个轻轻把我唤醒的声音,是你残存在我脑海中的记忆。

“还有呢?”



许棠舟忽然不说下去,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



*

当晚零点,凌澈45361在Flow上发布了演唱会新专辑预告。

短篇开头依旧走性冷淡风的渐变色,只是这一次,画面中传来由远及近的音乐。

......

“我不会。”

“教我。”

......

“六个字,对不对?”

......

“凌老师,这题我会。”

“凌澈,我爱你。”

......



凌澈全程隐去了自己的声音,观众视角看来,他们是在用琴声一问一答,最后一段旋律划过指尖,七字答案即将揭晓,画面却没了声音。



冷淡色调像一面镜子,突然裂开,从裂缝中不断溢出玫瑰色的泡泡,越飞越高。在第一个泡泡炸裂之前,一切消失,画面有一瞬间空白。



紧接着,最后一段旋律重奏,画面开始起雾,隐隐约约有了星星的轮廓。

云消雾散,独留一片浩瀚星海,那七个字一个一个跳到了星星之中,共同璀璨。



[许  棠  舟  凌  澈  爱  你]



[零糖不营业,营业嗑三年!Flow没宕机前,发条动态见证历史!]

[突然有点心疼程序员小哥哥怎么回事,不,我的心里装不下别人了,我宣布零糖就是CP界坠吊的天花板,顶流中的一骑绝尘!]

[高价求一张演唱会门票,我朋友说他......[心碎]]

[那三个字我说累了,我的冰天雪地因你焕发生机,从此,世界便有了绚丽色彩,绝美爱情kswl[爱心][爱心][爱心]]



短片最后,是一段公司给的宣发词。

[5月20日,凌澈“寻星纪”大型个人演唱会,与您浪漫相约!新专《?》首秀,敬请期待!]



[哈哈哈哈哈哈澈神恋爱后宣发文案都变了。]

[买买买,买它!我的钱包早已饥丨渴丨难耐。]

[又是5月20号,姐妹们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天澈神演唱会现场吗?[姨母笑]]

[这么一说我好期待啊嘤嘤嘤,我赌一包辣条,歌是写给舟舟的!]



新一轮狂热的讨论一直持续到Flow后台彻底宕机,凌澈发完动态就完成任务把手机扔到一边。几小时的努力成果,他的新歌制作接近尾声。

这些天来,他终于能躺在床上睡个好觉。

而怀中之人,好梦正酣。





🍬04.

叮讯休闲棋牌聊天室。

陆承安:[在路上了,有点堵。【汗】]

米非:[舟舟!澈神!我们来啦!晚上一起吃饭吗?]

许棠舟:[正打算邀请你们呢,工作室请客,我们几个去包间。@凌澈@陆承安@米非@仇音@应宸@秦宝@丰成煜]

凌澈:[。]

仇音:[就请了一晚假,不喝酒。]

应宸:[我帮音音都喝掉。]

秦宝:[听舟舟安排。]

丰成煜:[+1]

米非:[+1]

陆承安:[+1]



后台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在紧张忙碌中行色匆匆,舞蹈老师和凌澈一起跟摄像再次确认走位,这次演唱会不仅仅是Flow,各大平台争相购买版权,全网直播。



回复完群里的消息,许棠舟坐在角落里小憩,他最近的曝光度和路人缘都很不错,拒绝了冲着凌澈的光环和CP热度来邀请自己的若干档综艺,在几位要实力不要流量的大导演作品中斩获一系列高度评价,等作品播出,就可以冲一冲更高的奖项了。

应宸和秦宝都很看好他,秦宝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和人气,离摘得最佳男主角不远了。

还不太行,还差得远。非科班出身,又免不了巨星男友的光环,他像一块半路被人捡到的璞玉,需要深刻沉淀,方得溢彩流光。无人雕琢,那便自我雕琢



[在想什么?]凌澈发来了消息。

许棠舟:“努力更优秀。”等到有一天真正和你比肩。后半句他没说,却被那Alpha心有灵犀猜到八九分。

凌澈:“你会的。”



人群不断从二十个检票口涌入场馆,待观众全部就位,暖场歌手的音乐声就开始刺激耳膜。

两首唱完,粉丝们再也按捺不住即将见到偶像本人的激动心情,纷纷振臂高呼。

“凌澈!!”

“凌澈!!”

“凌澈!!”

数十万人,异口同声。

巨大的3d全息影像缓缓降落,全场沸腾。



旁边的秦宝拍拍许棠舟,“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说什么?”只能看见口型。



所有杂音皆被此起彼伏的尖叫音浪吞噬,巨星举起话筒,还未开口,那些疯狂的粉丝仿佛忽然失去了声带,顷刻间万籁俱寂。



无论快歌慢歌还是劲舞,现场气氛多热烈,许棠舟始终坐在第一排静静地听,认真地看,所有的感官都被台上那个最夺目的Alpha吸引。

回想跟第一次看现场有什么不同,凌澈一直注重每一个细节,一直向着更高处迈进,这个舞台上天生的王者,可以俯视所有人,唯独把温柔都留给了自己。



粉丝互动环节,一位女粉提出请澈神夸一夸他的男朋友,毕竟小行星们从没听他夸过谁。



“许棠舟,”在几百台摄像机和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凌澈念出了他的名字,突然被cue的Omega一时慌乱从座位上起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而后就听见那个聚光灯下的Alpha第一次当面夸人。

你很耀眼。”

镜头转向观众席上的许棠舟,那双精致的凤眼中此刻满是笑意,与舞台上的男人深情对视,“你才是我的光源。



行星本身并不会发光,却足以被太阳照亮。

冲浪这么多年,许棠舟完全能想到现在各平台弹幕讨论该有多么热烈,千万人狂欢直呼“救命”,可他并不打算就这样错过良机。

“原本这里我准备了一段话,背了两个晚上,但是一紧张,什么都忘了。”



后排粉丝表示欣慰。

“舟舟没事,妈妈爱你!”

“崽你说吧,说什么我都能嗑下去!”



许棠舟清了清嗓子,正要继续,不知谁在背后悄悄打了个响指,灯光全灭。



不好意思,他害羞,”凌澈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经过话筒,传到现场每一个角落,“嘘。

人群没开始慌乱,就鸦雀无声了。



黑暗中,人们只听见许棠舟这样说。



“一路走来,我们受到各种各样的猜测,质疑。很多人觉得我不配,说我蹭热度、靠后台......这些我都明白,但我不甘心。”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这段恋情会一直成为我俩的秘密。哦不,不是故意瞒着大家,而是希望我依靠自己的努力,能够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

......



“不过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因为,哥哥也一样。他一直尊重我支持我,旁观我的努力被大众认可。”



“凌澈,我们之间不必说谢谢,我就想告诉你,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也一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一起变成太阳!”



黑暗中,他听见了粉丝们的回应。

“舟舟加油,你是个勤奋刻苦的好演员!”

“没关系,我们陪你走向巅峰!”



凌澈没有说话,更没人觉察到他微红了眼眶。



熄灯五分钟,足够灯光师编写一套灯光程序。

又是一声响指,新专辑预告中的旋律响起,舞台地面离观众席有一段距离,这时却凭空延伸出一块直达许棠舟座位的板子,铺成了一条小路。原本设定从凌澈站位直达观众席的细碎光亮,一条一条出现,兜兜转转围着台上的Alpha画了好几个圈,接着各奔东西,最终停在许棠舟的座位前。



还不够亮,粉丝们后知后觉重新打开了手中的金色应援棒和手机灯光,静静地等待歌手开唱。



这段没排练过,绝对默契发挥了作用。

“你是我的 遥不可及

出现在每个彩虹色梦里

慢慢靠近 致命吸引

渐融的雪花替我说爱你”



谁能想到,许棠舟清冷的嗓音,也是那么的适合舞台。



“再次相遇 冥冥注定

谁先在意谁就输得彻底

扑朔迷离 不停找寻

原来我早已下定了决心”



无数手机灯光与金色荧光交相辉映下,凌澈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似乎承载着满目星河。



在所有小行星的指引中,他走向了他的王子。



*

《行星环游》

你是我的 遥不可及

出现在每个彩虹色梦里

慢慢靠近 致命吸引

渐融的雪花替我说爱你


再次相遇 冥冥注定

谁在意谁就先输得彻底

扑朔迷离 不停找寻

原来我早已下定了决心


会有人穿过暴雨 跨越千万公里

不顾一切在人海中拥抱你

会有人忆起往昔 刻你进生命里

亲口说一句迟到的我愿意


爱无关乎相配  余生有你相随

世向星河间 共你永恒 天地无畏

     




🐾05.

仇音:[我被甩了。]

许棠舟:[不可能吧?????渣男石锤?]

仇音:[我问他要不要一直做我的研究对象,他夸我饭做得好吃。]

许棠舟:[没了?]

仇音:[然后他出了门,就没回来。]



应宸离开的第一天,仇音在实验室里和Alpha师兄呆了一整个下午。各有各的研究任务,没了特殊干扰,仇音的实验项目一切顺利,几乎超额完成。

下班前,师兄却对他说,“你今天很不对劲。”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实验室里乱丢口香糖包装纸的。”仇音扶了下黑框眼镜,若无其事地走了。



第二天,实验报告写不下去了,他需要Alpha那部分的体脂样本做进一步检测,而平时乖乖配合的应影帝,仍处于人间蒸发状态,社交媒体上也没有他的踪迹。

许棠舟说,这次应宸可能真的伤心了,人一大满贯影帝,费尽心思屁颠颠追你两三年,就换来一句做一辈子研究对象的口头协议,换谁谁不扎心。

仇音终于反应过来,才发现根本是自己的表达方式让人误解,那句终生研究对象的意思,就是让人终身标记啊,当时他说完还有点小期待。

许棠舟:[......]医学家的浪漫我不懂。



所以应宸会怎么想呢?

仇音拿起手机,看着空空的新消息提示,始终犹豫着没按下拨号键。



一夜失眠。

到了第三天,仇音让师兄帮忙请了假,顾不上心疼钱,他心里已经被不知名的感情堵住了。

呆在家简直是一种煎熬,客厅花瓶里的薰衣草和松柏枝每周都要更换,书房里每一本书的空白页都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后穷困潦倒了就卖出去赚大钱,自从看了凌澈家的布置,每样用品都要买“音音同款”,导致经常穿错拖鞋......

空荡荡的房子里,到处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智商179的医学博士有的是办法调节情绪。

他打开全息数控电视,随便播放了一期综艺,本来是想看看许棠舟和凌澈,谁知道,几乎不看电视的工作狂不熟悉遥控器操作,阴差阳错正好点到应宸参加的那季节目。

那时候的应宸比现在要幼稚一点,更洒脱一点,碰上一个不好好用抑制剂全程对他发嗲的Omega,差点跟人吵架,虽然后期尽量克制,装作无事发生。

嘴上笑嘻嘻,内心mmp罢了。

仇音不忍吐槽。



应宸的演技有目共睹,说极具欺骗性也不为过,仇音有时候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现在才明白,无论哪个他,都能让自己平淡枯燥的生活,充满前所未有的乐趣。

节目中明明都要崩人设了的大影帝,可是仇音知道,那才是最真实的应宸,是让自己心动的样子。



“你喜欢他吗?”许棠舟问。

仇音摇头,又疯狂点头。

“我好像爱上他了。”

“恭喜你,铁树开花。”



“铁树,什么铁树?”门被推开了,好闺蜜聊天到此结束,许·灯泡·棠舟光速撤离现场。



“你怎么......”仇音瞪大了眼睛。

“我只是去验房了,有几处装修不满意,临时当个监工,”应宸仿佛猜到他要问什么,笑着把一枚钥匙放进他手心里,“我听说舟舟住这里是给租金的,你没跟我要,我也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呀。”

“就当做是,小小的聘礼。

“我挑的地方离你们医院很近,不到一百米吧。现在这个房子,想租想卖都随你,当然你想继续住,我就陪......”



后面那人喋喋不休说了一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仇音又一次印证,AO契合论并不仅仅再是那个毫无情理的冰冷计算法则。

直男怎么了?在应影帝心里,还就吃这一套,小朋友最可爱,宠着。



不久后,一张照片火遍全网。

照片上懵懵懂懂的青涩少年,正是前两年获得克勒韦尔医学与生物奖的医学天才,他的《AO性别契合度关键测算值——基因契合》与《Omega异常稀少信息素评级》理论拯救了无数因传统契合度算法而绝望的AO伴侣。



而现在,少年的侧影出现在应影帝的Flow中。

配文是“我的终生研究学者”。



一直研究,亲身实践。



*

《AO性别信息素兼基因契合度研究观察报告》

撰写人:仇音。

观察周期:两年零七个月

Alpha

姓名:应宸

性别:男

年龄:28

信息素编号:179,松柏


Omega

姓名:仇音

性别:男

年龄:19

信息素编号:520,薰衣草


·Alpha初评级:F

脸好看,没素质,没礼貌,真讨厌。


·Alpha再评级:D

朋友的男朋友的朋友,大影帝,道歉还算诚恳。

他得绝症了,留个手机号照应一下。


·Alpha评级三:C

演技真好,天妒英才,没有朋友,太可怜了。


·Alpha评级四:C+

我只是觉得他干扰了我的工作,被他看出来了吗?好像伤害到他了。

这个人,挺善良的。慈善家与未来的医学家,都是要在死前奉献社会,志同道合啊,可惜了。


·Alpha评级五:B

魅力十足,很绅士。


·Alpha评级六:C

呵呵,演技派大骗子,侮辱我智商!


·Alpha评级七:B+

临时标记,我们做了,他好会。

我的实验报告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


·Alpha评级十五:C

学业需要就是学业需要,一丨夜丨情,忘了吧。


·Alpha评级十五:C+

他好像对我是认真的,不行,我不想恋爱,不能心软,虽然他确实不错。


·Alpha评级十六:B

他说他愿意等我,宁可耽误自己,怎么这么傻啊。

……


·Alpha评级五十一:B

一个月不见他人影,我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为什么......


·Alpha评级五十二:A+

他风尘仆仆地站在我家楼下,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自己其实一直在等他。

我等到了


检测结果

信息素兼基因契合度:92%

契合度评级:A+

报告结论:研究表明,该Alpha各项表现合格,由研究对象转为恋爱对象,立即生效。





🐾06.

出发前,秦宝替丰成煜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一些不该属于这位腹黑而鬼畜的Alpha的东西。

他应该立刻给那个王八蛋打电话,梗着脖子问一问这又算什么新花样,然而头脑冲动过后,只剩下大片迷茫。

怎么就这么巧?



Alpha出门前只叫自己随便装几件换洗衣服,谁知道秦宝一打开衣柜,就被那一件件熟男套装迷得移不开眼。他十五岁前便对穿西装高定无比向往,可即使把头发梳成大人的模样,依旧缺了几分与之相配的气质。

若非他翻到了丰成煜压在箱底的东西,对方是否一辈子都不打算让自己知道呢?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搭乘帝国环球航空班机。座位号码在行李架边缘,请将您的物品......”


头等舱内,刚从连续几场高层会议中抽身的Alpha差点儿错过航班,一路飞奔到座位上,抬眼确认自己的Omega坐在身旁,他有意无意地笑了一下。安全带“咔哒”一声,刚坐下的人就合上眼,一路无话。

秦宝设想了无数种开口的方式,但对方始终没睁眼。云层遮不住阳光普照万物,也只有在睡着的情况下,这个天生的上位者眉目间的冷冽气息,才悄悄溜走,留下一片暖光温柔。



下了飞机,丰成煜二话不说开始向秦宝介绍自己精心准备的旅行计划,先去哪个景点、需要多长时间、哪个交通工具更方便快捷......事无巨细,工工整整列了好几张纸。他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个刚上飞机就累到睡着的大忙人。



什么嘛,一次小旅行而已,这么认真搞得秦宝暂时不想提以前的事儿。看在丰成煜这么用心的份儿上,秦宝按照计划一件一件耐心陪他完成。

每一个安排都迎合了秦宝的喜好,叫人挑不出毛病。



日薄西山,Omega带着雀跃的笑容,拉着他的Alpha一路小跑回假日酒店,仿佛完成了一次愉快地约会。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丰成煜关上门,挑起一边的眉毛问。

被看穿了吗?

秦宝隐约觉得不爽,他和丰成煜在一起,属于你不问我不说的相处模式。

这样很不负责,可谁都愿先低头,反而更愿意竖起身上的刺,朝向对方,却不会用力。

挑逗一下,讽刺几句,就很有成就感。



“没有,”秦宝否认,转身拨通了前台电话,“一打啤酒送4611,要冰的。”

“有我的份儿吗?”丰成煜接着问。

“没有。”秦宝哼了一声,等服务生把酒送上来,又对丰成煜的兀自豪饮熟视无睹。



他上钩了

如果不是具备良好的表情管理,秦宝那点儿小得意怕是藏不住,往往都是被丰成煜耍得气到变形,这下也让他尝尝滋味。



“喂,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秦宝夺过对方的酒瓶,“不白给你喝。”

“真心话,划拳,答不上就喝。”丰成煜回答得很干脆。



秦宝输。

丰成煜:“上午在飞机上,你是不是盯着我看?”

秦宝:“是,要收钱?”看就看了,又不是别人家的小姑娘。



秦宝输。

丰成煜:“今天玩得开心吗?”

秦宝:“......还行吧。”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开心,从前也没几次。



秦宝输。

丰成煜:“你初恋什么时候?”

秦宝:“......”关你屁事,他喝了一杯。



秦宝输。

丰成煜:“初恋是谁?”

秦宝:“......”再次举起酒杯。

丰成煜:“你怕了?”

秦宝:“就......你。”尾音拖得有些长,听起来像个问句。

丰成煜:“什么就我?”

秦宝:“我答了,听不懂拉倒。”

初恋是你,十五岁也是你。



丰成煜输。

秦宝:“你朋友里,有我的粉丝吗?”

丰成煜:“好像没有。”



丰成煜输。

秦宝:“你认识的人里,有喜欢我的吗?”

丰成煜:“好像也没有。”



丰成煜输。

秦宝:“那你怎么会有我的绝版签名?!”

丰成煜:“......”举起同款酒杯。

秦宝:“你怕了!”

丰成煜:“没偷没抢,你自己签的,我怕你?”



*

那年秦宝13岁,宝芬尼国际秀场。老师为了让孩子们不那么紧张,就说,你们啊,把台下这些外国佬都当成烤红薯,只管走自己的路。

结果散场后,有个戴口罩的华国大哥哥主动跟秦宝要签名,小孩子没给人签过,自然也没练字,签完歪歪扭扭的,对方却表示很喜欢。过了两天,秦宝才想起来,他给人签的名,“宝”字上少了最后一个点。

这让他觉得很羞耻,以至于至今签名都要把那个点画得很大。



*

22岁的华国留学生丰成煜静静地坐在台下,他对秀场兴趣不大,只为完成选修课导师的一份鉴赏作业,却无意间注意到那个夹在一群外国面孔中,莫名亲切的华国小男孩。

小时候就这么漂亮,长大了一定是帅哥。



原来他叫秦宝。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即使两年后丰成煜回国确认了事实,那张签名也得成为他压箱底的秘密。

毕竟,谁会承认自己在异国他乡看上过一个小男孩,还正是自家那位傲娇又自负的童养媳呢。

......



*

秦宝看完丰成煜当年助理的消息回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喝多了。”丰成煜有点担忧。

“别管我。”秦宝心中五味杂陈,正无处发泄。



“小宝,你听话,”丰成煜态度软下来,柔声道:“我带你出去吹吹风醒酒。”

“不要。”



“宝贝?”

“宝哥?”

“宝哥哥?”

丰成煜边喊边把秦宝往门外拽,路过的人纷纷好奇地看着他们。

“走就走,喊什么,”秦宝脸上全是绯色,“我不要脸的吗。”



路过酒店大堂,秦宝被几个粉丝认了出来。

“嗨,秦,我们很喜欢你,可以让你和朋友跟我们一起合影吗?”

秦宝一秒凹好造型。



粉丝们拍完连声道谢,“秦,你的朋友也好俊啊!”

他是我老攻......”秦宝小声嘟囔。



人群散去。

“你刚才说,我是你什么人?”丰成煜语调中透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无论得到什么回答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哦,以前没公开那会儿,知道的我都说你是我男朋友。”秦宝说。



丰成煜愣了一下,“宝宝?”

再熟悉不过的情形,当丰成煜叫起这玩味的称呼,要是秦宝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今晚可不是哭着喊好哥哥那么容易了。

丰成煜,”秦宝觉得这时候叫全名显得比较正式,“恭喜你,升职了。



*

几年前,为了这个误解自己不爱他的人,丰家大少爷放弃了最好的前程。


几年后,他的Omega终于阴差阳错发现了早已深种的情根,才不是出于承诺和责任。



自从丰成煜重新为他戴上那枚璀璨的婚戒,他就视若珍宝,忍不住炫耀,再也舍不得摘。





💫07.

首都最有名的咖啡店,莫过于两大巨星联名的“零糖”。它位于市郊一处不起眼的农家乐,非休息日每周只招待200位客人,由凌澈或许棠舟在Flow抽奖系统中亲自开奖,未持有一次性电子通行证者无法通过门禁。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周末午后,一群小孩子背着书包跑进了这家咖啡店,代理店长亲自开门迎接,顺手把门口的木牌翻到背面——“Closed”。



“让女孩子先坐。”为首的小Alpha指挥小伙伴们围坐成三桌,他五官深邃,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那种,“恬恬,照顾一下身边的Omega。”

尽管尚未分化,父母都习惯性地给孩子在六七岁时做了性别检测,所以并不难分辨。

“好嘞。”那个小名恬恬的Omega小男孩得了任务,三两步轻车熟路跑到吧台点单,他是这里的常客。


安排好大家,小Alpha独自一人溜进了操作间。



今天店里人很少,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糕点师傅手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烤箱里最为浓烈,无论松饼、蛋糕或是塔派,飘散的香气都会带人领略一场美味的戏剧。

小Alpha发现,操作间里的咖啡师换了人。

“小孩子不要喝咖啡”,这是爸爸常对他说的,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可是这位咖啡师,依旧在忙手上的工作。

他带着口罩,只能看到眼睛,眉眼间透出来的冷,就像一根羽毛夹着雪,无意中坠落凡尘。

这让小男孩想起一个人。



“你慢点喝。”原来角落中,还有一位靠着墙细品冰美式的Alpha,可惜小男孩闻不到信息素,否则满屋子浓烈的S级烈日混合着新雪气息,一定能让他他第一时间认出对方身份。

“渴死我了。”许棠舟把口罩扔进垃圾桶,低下头才发现那个小家伙。



“棠棠,你怎么来啦?”许棠舟问。

“爸爸,你们怎么在店里?”小家伙瞪圆了眼睛,这两位大明星,不是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难得回家里吃晚饭吗?



“你看你老不回家,儿子都没把你认出来。”许棠舟朝凌澈微微一笑,眼里的冰雪瞬间就融化了。

凌澈哼了一声。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忙完这阵子,他们就打算推掉手头上的工作,好好陪一陪家人,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这家咖啡店,当年许棠舟只是随口说说,凌澈就把他买了下来,直到今天也没真正圆上许棠舟的咖啡店的老板梦。



小Alpha没作久留,很快回到了小伙伴那边。

“啊,你们连个位置都没给我留,这可是我自己家的店呢。”他不想一个人单独坐一桌,不热闹。

“这不是大明星凌澈和许棠舟开的店吗,怎么变成你家开的了?”另一个Alpha问。

“是呀,难道你要说你是大明星的儿子?”小Beta也忍不住问。

“我不信,要怎么证明呢?”

“别吹牛啦!”

......



不但没有座位,而且被小伙伴误会自己说大话。

有点憋屈,总不能跑回去把人叫出来给他们看吧,那多丢面子。



“我爸爸是应宸你们见过的,他确实没有说谎。”这时候,小Omega应恬跳出来帮腔。

“你俩是一伙的,没有说服力。”伙伴们又说。



“好了恬恬,你别管,”小Alpha急中生智,问道:“这是谁的店?”

“凌澈和许棠舟的,刚才我们说过了。”小Beta抢答。



“谁带你们来的?”

“你。”



“大明星的CP名叫什么?”

“零糖。”



“我姐叫凌雪新,大哥凌日烈,二哥凌舟,”小Alpha勾了勾嘴角,“我叫什么?”

“凌棠!”



我,巨星之子,如假包换。



小孩子斗斗嘴,并不会往心里去。刚才还在争论,这会儿又和和睦睦地一起学习,一人一杯果汁,一块小蛋糕,凌棠请的,他坐在应恬旁边。



“咦,你怎么有大孩子的书?”这一问,吸引了所有孩子的好奇心。

“哇,怎么哪里都有大明星。”书上一张零糖夫夫合照,他们拍的广告遍布世界各地,不会有人不认得。

“真帅啊。”

那必须。



这两个大帅比,是我的父亲和爸爸。”小Alpha凌棠骄傲地说。



*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改版、重修,歌神凌澈影帝许棠舟的合照永远定格在那本高中必读教科书的第20页,作为AO恋100%契合的最佳案例。



只是许多年后,批注下又添了一行小字:

一次恋爱,一生到老。


fin.



祝微风姐姐生日快乐!✨

祝红心蓝手的宝贝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

想要评论🌸

任尔咚嘻

【谈宋x黄橙子】偷偷喜欢

*谈宋x黄橙子

*摸鱼激情短打1.3k

*今天也为谈宋心动了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谈宋很肯定,自己喜欢上黄橙子了。


       若非要问是什么时候,他觉得大抵是在山上的那个跨年夜,他们睡在同一个帐篷里,他翻身过来看见她的头近在咫尺,彼此呼吸可闻的那一瞬吧。


       那一刻,他真实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超过了以...


*谈宋x黄橙子

*摸鱼激情短打1.3k

*今天也为谈宋心动了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谈宋很肯定,自己喜欢上黄橙子了。


       若非要问是什么时候,他觉得大抵是在山上的那个跨年夜,他们睡在同一个帐篷里,他翻身过来看见她的头近在咫尺,彼此呼吸可闻的那一瞬吧。


       那一刻,他真实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刻。


       谈宋只有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后才会有心跳失去节奏的反应,长这么大以来,无论是三班的校花在校门口堵住他跟他表白,还是在抽屉里发现一大堆粉红色的信封,他的心都像一口无波的古井一样毫无波澜。


       所以,黄橙子对他而言,一定是特别的,他想着。


       少年谈宋从未喜欢过别人,所以那夜在山顶的帐篷里,当黄橙子嘟囔着转了个身子翻身过来与他四目相对时,他几乎是瞬间怔住,他第一次发现,她睡着的模样也很可爱。


       谈宋当时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的,被子包裹下的身躯下心跳如擂,他屏住了呼吸才敢靠近了她,在那个刹那,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过后许久,他这才意识到她转头过来那瞬间自己胸腔里弥漫的满腔柔情,是受着一种叫做喜欢的情绪的牵引。


       那个晚上,他失眠了。脑子里不停地在想若是以后每天醒来,看到的第一眼就都是她,该有多好。


       念头一起他竟然惊了,因为这样光明正大地拥有她,拥着她入眠,该是多么遥远的事儿啊。他现在不过就是个偷偷喜欢着她的胆小鬼罢了,连让她察觉到自己喜欢她都不敢。


       一定要掩饰好,他想着,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晓就够了。


       谈宋喜欢黄橙子,是谈宋一个人的风月。


       因为他们感情太好了,好到生命中不可能再出现这样的第二个人了,他无法预知说出那句喜欢后他们的结果会怎么样,若是黄橙子答应他,愿意和他试试,而试过觉得不合适,那以后朝夕相处该有多尴尬。


       没有女朋友不要紧,可黄橙子却是谈宋人生中很重要的人,谈宋,似乎不能失去她。


       可电影里不是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捂住眼睛,爱意也都会从眼角跑出来吗,那谈宋喜欢黄橙子,又怎么能藏得住呢。


       于是,那晚上,少年谈宋当真是愁肠百结,心如乱麻。


       是以当第二天大伙儿醒来的时候,谈宋并不意外地顶着个如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精神不济地坐上了车。


       谈宋决定,以后再也不与黄橙子拌嘴,再也不损她了。


       可惜他才刚信誓旦旦地做完这个决定,就在看到黄橙子与别人谈笑风生的时候瞬间土崩瓦解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黄橙子可以那样“博爱”,今日可以对着校队的先锋犯花痴,明日就能看到七班的班草就迈不动道儿,偏生他在她眼里,从来都入不得眼。


       黄橙子永远在追逐别人,似乎从来都不肯回头看看他,这令谈宋心底有些微涩和沮丧。


       而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生气是源于对她的在意。


       他在吃醋,为她眼里从来没有自己,总是对旁的人满腔热情,却不肯对自己好声好气地说话而感到委屈。


       可要谈宋放下她,谈宋又做不到。


       俗话说“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她是他年少时心动的人哇,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应该会记住她一辈子的吧。


       喜欢是乍见之欢,深爱却是久处不厌。少年谈宋不太清楚自己对黄橙子的爱有没有到深爱的地步,但是他却清楚的知晓,自己对她,绝对不是乍见之欢。


       因为,他们十几年来都纠纠缠缠地长大,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欢喜冤家,一对冤家,应该称得上是久处不厌吧,只是谈宋不知道自己对她的这点悸动,是否能称得上是深爱。


       所幸他们现在才十六岁,未来还有漫长的光阴,谈宋觉得,自己应该还有绵长的时间来叠加对她的喜欢。


       若是每天喜欢一点点,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深爱,对吧。



*刚刚看第8集看到我们谈宋真的动心了,会为她吃醋会在公交车上给她挡玻璃会在她抓住自己脸的时候心跳加速不敢看她的眼睛,好可爱阿。我们谈宋小哥哥,真的好甜阿。



阿叙

安利一些原耽小甜句

我祝王爷万寿无疆,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单。——《一受封疆》

我生于长空,长于烈日,我翱翔于风,从未远去,亲爱的姑娘,请别为我哭泣。——《犯罪心理》

宋居寒,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一醉经年》

​伊墨,我与你殊途同归,可好?——《遇蛇》

原来爱这个字,与我遥不可及。——《不可抗力》

你看这个人,嘴里说喜欢我,又让我这么难过。——《我等你到三十五岁》

​我教他代人要好,做人要实在,我教错了吗?——《默读》

​这个人,说爱他。把他推进了深渊,然后伸出手,说其实他爱他。——《娘娘腔》

那个玩偶其实没什么特点,就是瘦瘦高高的,太像我心里那个人。——《AWM[绝地求生]》

​丞哥,算了吧。别拉着我了。——《撒野》

​彭秋期爱...

我祝王爷万寿无疆,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单。——《一受封疆》

我生于长空,长于烈日,我翱翔于风,从未远去,亲爱的姑娘,请别为我哭泣。——《犯罪心理》

宋居寒,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一醉经年》

​伊墨,我与你殊途同归,可好?——《遇蛇》

原来爱这个字,与我遥不可及。——《不可抗力》

你看这个人,嘴里说喜欢我,又让我这么难过。——《我等你到三十五岁》

​我教他代人要好,做人要实在,我教错了吗?——《默读》

​这个人,说爱他。把他推进了深渊,然后伸出手,说其实他爱他。——《娘娘腔》

那个玩偶其实没什么特点,就是瘦瘦高高的,太像我心里那个人。——《AWM[绝地求生]》

​丞哥,算了吧。别拉着我了。——《撒野》

​彭秋期爱李子亦,无以为期。——《数数看,我爱了你整整五年》

​我等你到35岁,因为我永远到不了35岁,所以我会一直等下去。——《我等你到35岁》

​他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霸王别姬》

​待君归来时,共饮长生酒。不过,季斐然没有再回来。——《犹记斐然》

​我就在外面听着他们做爱,等他们做完了,一起回家,这样他就还是我的,多好啊。——《张先生和张先生》

​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喜欢上你。找个女孩子,光明正大手牵手走在人前,可是,没人给过我机会。第一次喜欢人,就喜欢上了你。——《浮生六记》

​他们躲过了枪林弹雨,却躲不过流言蜚语。——《一拜天地》

​长阶血未尽,那是他带你回家的路。——《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傻蛮子,到了奈何桥边,千万把红线拽住,别让我走丢了……——《一拜天地》

​你给我的,都是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而我给你的,已经耗尽了我的所有。——《一醉经年》

​我唯一畏惧的,是诚实者被迫说谎,正直者被迫弯腰,直言者被迫噤声,理想主义者亲眼见到理想破碎。这是我之所以,必须坚持下去的原因。——《犯罪心理》

​是我薄你,死生不怨。——《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我一见到他就喜欢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提灯看刺刀》

​所以很多时候,不是愿意等下去,而是不得不等下去——知道能让自己这样喜欢着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了。——《我等你到三十五岁》

​我真的想好好和你白头到老。——《提灯看刺刀》

​我和迩纯是同一种人,只是他不知道罢了,我确定他死不了,但他会受到的创伤一定会比我深,他已经对一切绝望了,甚至是他自己,如果没有人要他,他一定会去死,迩纯说过,除了死,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痛苦。——《活着就是恶心》

​他一生做过三次新郎。第一次,他是大王,把地主的儿子当女儿抢了,索性压着少爷做了压寨夫人;第二次,他投了革命,拉着少爷去首长那领本本,不给,干脆自己画了一个;第三次,他们被揪斗,并排跪着,造反派要他们磕头,他不干,少爷笑着唱"一拜天地"——两个头磕下去,再没抬起,终做了一世夫妻。

——《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牵红线,二拜高堂黄泉见,夫夫对拜来世与君见——《一拜天地》

​可能是因为长达八年的等待,让秦炀深埋在心底懵懂恋情发了酵,变了质,酒不成酒,醋不成醋,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但除了喜欢,好像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里头。 想要把这个人揉碎了,搓圆了,塞进自己的心窝里,彻底与自己合为一体,那样他就再也跑不掉了。

——《就等你上线了》

​“先陷进去的那个人会输,我早就知道,但我乐意。”

——《纸飞机》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那个灰蒙蒙的黄昏里,他亲手交给杨煊的,不止是一把泛着冷光的锋利的水果刀,还有他那颗不谙世事而又满腔赤诚的真心。——《纸飞机》


源自网络

再见哈斯卡

《预见死亡》




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这是一百二十年来,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我能够亲眼看见死亡。

第一次看到死亡,还是在小学三年级春游的那一天。

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巴车载满全班同学,从大桥上失控坠下,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在尖叫。

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大巴车还停在学校尚未出发,而老师和同学们都在催我赶快上车。

我定在原地。

幻想中燃烧的车身逐渐与现实中的车身重叠在一起。

那年我才十岁不到,但我做了一个影响了我整个后半生的决定:

放弃这次春游。

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而是一个人回到了家中。

后来的结果表明,我的抉择是正确的,因为这辆大巴车果然如同我所预见到的那样,从大桥上坠下,全班师生无一幸存。

除了我。


从此我就...




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这是一百二十年来,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我能够亲眼看见死亡。

第一次看到死亡,还是在小学三年级春游的那一天。

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巴车载满全班同学,从大桥上失控坠下,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在尖叫。

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大巴车还停在学校尚未出发,而老师和同学们都在催我赶快上车。

我定在原地。

幻想中燃烧的车身逐渐与现实中的车身重叠在一起。

那年我才十岁不到,但我做了一个影响了我整个后半生的决定:

放弃这次春游。

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而是一个人回到了家中。

后来的结果表明,我的抉择是正确的,因为这辆大巴车果然如同我所预见到的那样,从大桥上坠下,全班师生无一幸存。

除了我。


从此我就意识到,我拥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天赋:预见自己的死亡。

我能够以亲眼见证自己死亡的方式,来避免自己的死亡。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这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或许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了我预见死亡的能力,同时也给了我多舛的命运。

从小到大,我经历了太多别人所不曾经历的意外。

初中时,头顶的电风扇因为年久失修、螺丝松动而突然坠下,我则在预见到自己被扇叶搅得头破血流的这一幕后,借口肚子疼躲进了厕所。

等到教室里传来女生们的尖叫后,我才洗洗手,走回教室。

高考时,考场突发地震,无数考生死于下楼梯的推搡踩踏中,而我在预见到自己被踩得手脚尽断的这一幕后,压根就没去参加考试。

等到地震结束,我妈才收起手中的拖鞋,抱着我痛哭流涕,感叹幸好我没去考试。


我总是能够轻易化险为夷。

可我却没有办法救下身边的人。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大学时,我和女朋友去游乐园坐过山车。

临上车的那一瞬间,我预见到了过山车将会从高处脱轨坠下,于是我拽着女朋友和让她我一起下车。

她骂我这个大男人怎么胆子这么小,甚至为了向我证明过山车很安全,而铁了心地不肯下来。

我不愿上车与她一同白白送死,又无法劝说车上的乘客全部下来,最后只能听着人们的尖叫声,眼睁睁地看着载满乘客的过山车从天而降,一头扎进钢筋铁骨中。

从此之后,我就知道,良言难劝该死鬼。

我的天赋只能用来拯救我自己,而无法拯救其他人的性命。


我上的是一所三本大学,毕业后很难找工作,一个人打拼两三年,最后别说实现人生价值了,就连活着都举步维艰。

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我想明白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了。

答案是贩毒。

只要我的贩毒情形达到死刑标准,就可以凭借着我预见死亡的能力,来躲避警察的抓捕。

对于别人,这是一桩高风险高回报的买卖;而对于我,这就是一个零风险高回报的白捡大便宜。

我深居境外,躲在无人知晓的山间小作坊中,与招募的团伙共同制毒、贩毒,巨大的利润让我坠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开始变得贪婪,变得残忍,变得冷血,变得不近人情。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春游前夜兴奋到睡不着觉的小男孩了。

有时候,看着账户上飞速跳动的数字,我会忍不住想:

上帝赐予我这项能力,是想让我做尽坏事而不受惩罚吗?

没人知道答案。


在我四十岁那年,我完全厌倦了这一切。

虽然我能精确地避开每一次死亡,可我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于是我决定金盆洗手,去找寻活着的意义。

可是我的手下不同意。

没有我的庇护,他们根本不知道哪一次的交易是安全的、哪一次的交易又是致命的。

他们用枪顶着我的脑袋,强迫我继续做下去。

我说:“不。”

子弹就打穿了我的头。


头痛欲裂中,我在床上醒来。

手机的备忘录里写着:“今日碰头、进货。万事开头难,加油。”

“万事开头难”,说明今天正是我下定决心去贩毒的那一天。

原来……几十年的人生,到头来竟然也只是黄粱一梦。

躺在床上,我仔细回忆从小到大的数次预见,分析了很久才终于搞懂其中的原理:

原来只要是我做出的决定会导致我的死亡,我就会预见做出决定后的所有事情。

我并不知道,如果这一次我仍旧做了同样的选择,接下来发生的会是现实还是预见。

我不敢冒这个险。

也没必要去冒险。

因为这一次,我决定做个好人。


按照父母规划的道路,我去了一家朝九晚五的公司,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老婆,生了一个肉嘟嘟的大胖小子……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虽然常有生活琐事烦恼着我,但也没到逼死我的地步。

唯一让我不解的是,这一次,我仍然没有找到活着的意义。

我仍然不知道上帝给我预见死亡的能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胖小子渐渐长大,他也开始春游、高考、恋爱、结婚,也按照我为他规划好的路线工作买房结婚生子,然后再接着重复轮回……直到垂垂老矣,我才幡然醒悟:

这样的循环根本没有尽头。

我只是环环相扣中不起眼的一环,唯一的作用便是承上启下。

难道拥有独一无二能力的我,不是天选之人吗?

我不肯相信这个结局,最终抑郁而终。


也许促进世界经济发展,才是活着的意义?

也许推动人类科学进步,才是活着的意义?

也许教书育人培养下一代,才是活着的意义?

我把能够想到的所有可能,全部都试了一遍。

可是没有一次让我如愿。

我仍旧像当初那个贩毒的混蛋一样,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所在。

这一次,我浑浑噩噩、有惊无险地过完了一生,回首望去,一百多年的人生丰富多彩,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却味同嚼蜡。

我叹了一口气。

如果活着的意义怎么也找不到,那么它就等于不存在。


我朝床边的心电图看去。

曲线还在跳动。

我忍不住想,上帝给我避开死亡的能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选之人。

也许,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曲线越跳越平缓。

也许,没有意义的活着本身,才是活着的意义。

我心若止水,看着曲线逐渐化为一条直线,不再变动。


床边。

护士看着屏幕上的心电图,突然失声大叫:“胎儿的心跳没了!!”



完。


祝颜岚

【吞海】情窦

甜的



  车辆缓缓穿行在雨中的城市街道上,厦林楼宇接踵迎面而来。这阴蒙蒙的天气中不乏奔波忙碌抑或玩兴盎然的人群,高级商店和豪华餐厅琳琅满目顾客盈门,步行街商场林立,灯牌霓虹彻夜长明,照亮连片的巨幅广告牌。步重华驾车自长街车声人语里无声滑过,经过地面半明半昧的一小片水湾减慢速度,令泥点不致四溅,等红绿灯的时候忆起方才办完事看到那条吴雩发来的短信,不禁淡笑。

  

  “我是不是应该和他聊点什么不然一直做菜好像很尴尬?要不要装作不熟练的样子给他外卖奶茶以延续您一贯少糖低卡的饮食风格?要不要给他平板玩会儿,可是我怕他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所以说以后还是不要留影了,嗯嗯?……”

  ...

甜的



  车辆缓缓穿行在雨中的城市街道上,厦林楼宇接踵迎面而来。这阴蒙蒙的天气中不乏奔波忙碌抑或玩兴盎然的人群,高级商店和豪华餐厅琳琅满目顾客盈门,步行街商场林立,灯牌霓虹彻夜长明,照亮连片的巨幅广告牌。步重华驾车自长街车声人语里无声滑过,经过地面半明半昧的一小片水湾减慢速度,令泥点不致四溅,等红绿灯的时候忆起方才办完事看到那条吴雩发来的短信,不禁淡笑。

  

  “我是不是应该和他聊点什么不然一直做菜好像很尴尬?要不要装作不熟练的样子给他外卖奶茶以延续您一贯少糖低卡的饮食风格?要不要给他平板玩会儿,可是我怕他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所以说以后还是不要留影了,嗯嗯?……”

  

  是不是要不要行不行,一长串问句带出些手足无措的紧张,全然找不出肆意张致的模样。猫有些急了,明显在求助,尽管只字未提却昭然若揭,彼时领导视若无睹,因头脑里浑然昨日酒困花深,芙蓉面泪盈于睫,百般有趣。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感受回转时蹭过掌心的舒适质感,笑容渐去,眼神睇望前方,深幽愈暗。

  

  无知无觉的一方还在厨房大忙,雨夜格外闷热,吴雩本想只系条围裙作罢,中途又折返回去套了件步重华的宽大T恤,好闻又舒适。他今天所做几道菜依循高糖多油惯例,且为招待小客人,特地多些甜口,厨房里排烟系统有些吃力,菜肴味飘出老远,好在喷香。烧玉米甜汤的时候探出半个脑袋,看宋小远还在客厅做作业。吴雩摸摸鼻尖站在那儿,害怕倒不至于,实在是缺乏跟孩子交流经验,又因是爱人的弟弟更觉不好拿捏。然而思忖间,小远若有所感,抬头对他一笑,露出稍尖的虎牙,心又软融,招手要他过去,盘子盛好些炸奶黄饼递过去。

  

  “快期末考试了吧。”试探着问。

  

  “嗯,下周考完,不过我爸给报了好多补习班,闲不着。”小孩吃得热火朝天,呼呼吐着热气。吴雩暗忖看不出宋局还挺严格,感慨之余又去看汤烧得如何,这时听门口传来指纹锁打开的声音,吴雩下意识在围裙上蹭掉手上的水,噔噔噔跑到玄关,看见步重华正双手提着袋子进来。对上目光相视而笑,吴雩上前分担重量,领导手一错躲开了,冲跟着跑来、嘴唇吃得油光的宋小远扬了扬下巴:“吃完饭给你辅导数学,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十七岁的宋小远脸皱成小老头:“他们好容易一起参加聚会,我姐也跟对象约会去了,剩我自己风中飘摇无依无靠,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哥!”

  

  “不能。”步重华把东西一放,捏了捏吴雩后颈皮又转头淡道:“半年来吴雩很忙,八个菜的待遇连我都无福享受,所以我会给你好好辅导的。”

  

  “?”小孩脑子转不过来,痴痴愣在原处,思考着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又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吴雩:“嫂子!”

  

  不很习惯被孩子这么叫,些许窘迫,吴雩拍拍他的头,搡着步重华双肩推远了:“快去换衣服洗手,待会儿开饭。”

  

  这时候步重华是舒舒展展一个松弛到极点的丈夫,成日冰封的脸上很容易带出些笑容来,色素浅淡的瞳仁里盛着星汉温流,和柔明亮。

  

  吴雩回到厨房,把汤关火,又给步重华买来的半成品拿出来放进微波炉加热,等待的时候归置冰箱,见里面有盒驴打滚又会心一笑。早前说过的那人还记得,这么大盒一次怎么吃得晚?踅进灶旁,害馋痨痞一样解开盖子捏起个来吃,沾了满嘴黄豆面。实际未见得多馋,却吃得专注,品出超乎甜点本身的甜。猝不及防被人从后头抱住,粉末附着hou管,忍不住呛咳起来,马上被人扳着下巴吻住,黄豆面都被拭去。他瞪大眼,见步重华也正凝视自己,身上穿着同款的天蓝围裙,冷肃和居家奇妙融合。

  

  吴雩眼神紧张地飘向客厅外,被步重华直接旋拧过去,椭圆白皙的指尖带着薄荷一样清洁的凉意*柔*进乌软的发丛,脉搏却突突地跳:“被我发现了。”

  

  “孩子在外面……”

  

  “刚才进书房去了。”步重华含糊地回应。

  

  吴雩去掰他手,怎么也挣不脱,索性遵从本心深*口勿*回去,而后若无其事地捡了个蛋黄焗南瓜塞他嘴里:“出去等着吃饭。”

  

  窗户隔绝绵绵雨声,厨房内宽展寂静,吴雩给领导抱得汗了衣服,对视时步重华又低头用鼻梁蹭他脸颊,低低地说:“有此偶然间听江停讲,他做饭的时候严峫都要过来帮忙,尽管有时候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提高在家务劳动中的参与度,所以我过来……假装很忙。”

  

  说完两人均都忍不住笑了笑,暖光灯下,步重华一个细部、一个细部地端详吴雩的脸。满前野意无人识,几点碧桃春自开。他又忍不住低下头去,这时忽而传来一声清脆的:

  

  “嫂子!!”

  

  “来了!”吴雩匆忙应了声,想走却被领导一把拉住。吴雩望定他,两秒钟后终于反应过来,吊住脖子快速地在对方唇上印下一个吻,趁机小声问:“工作报告能帮忙审审么。”

  

  步重华眉眼两弯,继续用眼神粘住他亲:“审阅可以,得有报酬,拒绝捉刀代笔。”

  

  “啧,男人。”吴雩用脑门儿撞撞他肩头,转身往书房去了。

  

  吃饭时吴雩给宋小远搛菜,感觉步重华目光总有意无意飘来,第三次终于确定不是错觉,于是后面给宋小远搛菜也要给领导搛一筷子,公平公正做端水大师。吃到一半步重华问宋小远功课,吴雩想给小孩和自己倒点果汁,刚有动作就被步重华握住手腕,在椅沿轻扣十指,表面上还长辈风范十足地问话。

  

  他偏头看向步重华,见他侧脸轮廓成熟硬朗。桌上是长辈,威严而又随俗近情理,手却是情窦初开的样子,一毫一毫地亲近,无声地等待回应。

  


  良晌吴雩笑了笑,把那只手一翻,用掌心去贴爱人掌心,然后紧紧地握住。

  


  把两颗心也贴得更近了。

  






(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诸事顺遂,考出满意的成绩,加油,等你凯旋




祝颜岚

【严江】珍珠雪山

甜的

送给蜜糖小猫


  严峫按着学生指引,抄近路快步穿行在芙蓉垂蕊凌霄遍悬的林荫道上。透过枝枝蔓蔓的缝隙,隐约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学生活动中心。南部城市的夜似离岛潮润、暑热难当,疏朗月光洒在光滑的青石板路上斑驳细密。小路长且迂回,此地四外无人,唯有蛩声入耳,走得愈近楼内传来的乐音人声就愈明显。他边走边低头回复工作群消息,满心兴奋期待,顾眄灯火通明的建筑望眼欲穿,只恨不能身生两翼。

  

  所幸来得及时,江停参加的节目还在后面。严峫按照学生干部指引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身旁还有几个空座位。一眼望去台上舞蹈演员尽收眼底,视角绝佳,严队十分满意地跟人家道谢。大厅内座无虚席,卓越的...

甜的

送给蜜糖小猫




  严峫按着学生指引,抄近路快步穿行在芙蓉垂蕊凌霄遍悬的林荫道上。透过枝枝蔓蔓的缝隙,隐约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学生活动中心。南部城市的夜似离岛潮润、暑热难当,疏朗月光洒在光滑的青石板路上斑驳细密。小路长且迂回,此地四外无人,唯有蛩声入耳,走得愈近楼内传来的乐音人声就愈明显。他边走边低头回复工作群消息,满心兴奋期待,顾眄灯火通明的建筑望眼欲穿,只恨不能身生两翼。

  

  所幸来得及时,江停参加的节目还在后面。严峫按照学生干部指引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身旁还有几个空座位。一眼望去台上舞蹈演员尽收眼底,视角绝佳,严队十分满意地跟人家道谢。大厅内座无虚席,卓越的立体音响效果几乎完全盖过台下的人语窃窃,有人在青春澎湃的乐音里比着手势说话,流转光影让每个人脸上变换的表情更加生动。唯有严峫目光笃定望着台上,却不是关注热舞的姑娘,而是在看侧方通向后台的阶梯,面部微微绷起,似乎想在云山雾罩的干冰白气里辨认出一个清隽无两的江停。

  

  他看得太专注,以至于没发现有人从后方徐至,顺着台阶下来,又越过几张空椅在他身旁站定,嘴角噙着不大明显的笑,抬手轻轻搭在他左肩:“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看跳舞。”

  

  严峫听见熟悉的声音倏而转头,对上江停含笑的目光。那张被他痴恋的面庞仍然熟悉,却又因为薄施男妆而显得更加精致漂亮。粉唇皓齿、乌发雪腮,白衬衫妥帖扎进长裤里,一切装点都正到好处,又很有些超出预料的朝气。就像大学时代热爱吉他弹唱的学长,没那么青涩多情,多几分成熟从容。知道的明白是大合唱,不知道的总该以为江教授有单人节目,否则浪费无匹光华。

  

  “我一直在找你。”严峫拉过那只放在肩头的手握在手心捏动,笑看着他:“媳妇,你真漂亮。”

  

  乐曲声音震耳欲聋,仿若无远弗届,江停不得不俯下身附耳过去:“你刚才说什么?”

  

  被严峫迅速吻在了耳垂上,薄荷味的吐息清凉送爽又拨动心湖:“我说,真想把你的妆亲花了。”

  

  四下喧吵,两人间是真空般的静谧,昏暗中江停偏头望定严峫,看见对方眼底映着耀目的舞台灯光,脸上的神情松弛却认真,仿佛眨眼间就会付诸实际。他微微笑起来,直起腰不置可否,只道:“倒是以为你会带束花。”

  

  寻常夫妻式的直白不见外,带点少有的求取意图,听在严峫耳里几经加工,无异于娇*口真*,他内心泛升出一种新鲜的愉悦,剑眉一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带呢?”

  

  江停笑看着他,没来得及穷原究委,又被女主持喊走,说要开始准备上台。

  

  爱人手背细腻微凉的触感停留在掌心,严峫两手相互摩挲,动作很轻,回味中仿佛怕给他绢一样的质地钩出丝头。他就在这回味中凝神细听,直到预想中的报幕结束,舞台灯倏而大亮,一眼捕捉到前排正中的江停,而对方似乎也正隔着茫茫观众席望着自己。继而情怀宏大的校歌前奏响起,江停唇瓣张阖,声音分明混在低声部里无法分辨,严峫举着手机给爱人录像,却感觉自己听得真切,声声温和低徊地在耳边萦绕,一时笙簧箫管,檀板讴歌都觉俗气逼人。

  

  谢幕掌声雷动,他对台下观众微笑,严峫很快报以一个笑容,要把那微笑据为己有。

  

  整场晚会结束后,参演人员留下来分别合影,严峫并零星家属坐在空荡荡的台下,几人都挪到前面去。江停合完影站在上头,其他人都有意无意投来目光。严峫仰首笑望着他,坐姿端正,拍一拍身侧的位置,其实半点玩笑也没有。他拍座椅的邀请随意、自在,好像在说知道你害羞,要不要坐过来随你喜欢。只有江停那敏锐的直觉体味到他的不随意,不自在,他的真挚和热切。

  

  于是他走过去,并没有坐在那位置上,而是向严峫伸出一只手,要他握住说两句赞美词。

  

  严峫不负所望,握住那手还要低头虔诚地吻。而这一幕刚好被手拿单反的学生以镜头恒久记录,很多年后再度回顾仍倍感温情,记忆细节纤毫毕现。

  

  夜色笼罩了整座校园,两人走在来时空寂的小路上,严峫搭在江停肩上的手没有拿烟,专注安分地放在爱人肩头,间或偏头亲吻的同时就把人带得更近,分开也让脸挨着脸,亲昵地蹭江停面颊,睫毛扑在对方皮肤引起茸茸触感,好像某种大型犬类。夜色中浮动着丁香树、芙蓉树和其它草木的馥郁芳香,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停车位。严峫解开车锁,要江停自己去开后备箱,暖黄灯饰下毫无悬念地将满满不可尽数的珍珠雪山尽收眼底。

  

  江停视线停留在一后备箱妍丽无匹的蜜桃色玫瑰几秒,转头刚好对上严峫期待的目光。

  

  那瞬间他想这礼物惊喜处并不在于礼物本身,而是原本漫漫无涯、生趣匮乏的一生,竟有人把他视若珍宝,乐此不疲准备礼物,一掷巨万挥金买笑也不在话下,那样毫无保留、源源不断地给足他充沛满溢的爱。

  

  他听见严峫问喜欢吗。

  

  沉默两秒,江停听见自己轻声说:“喜欢你,好像更多一点。”

  


  严峫怔愣少顷,继而缓缓地勾起唇角,一低头就吻上想了许久的唇瓣:

  


  “没有好像,你最喜欢我。”

  

  


祝颜岚

【韩楚】显而易见

甜的


  韩越在休息日抵京,并没有提前告知楚慈,他在一街之隔的西餐厅内与爱人共进一餐迟来的下午茶,看着对方边阅读科学杂志边呷咖啡。深秋街道明净少尘,两旁店面橱窗亮晃晃似镜廊,人群流过像缤纷游鱼出没在水族馆的玻璃环厅内,而楚慈就是当中唯一且不以为意的游客,倚靠露天咖啡馆的圈椅,全副注意力都在手中那本穷极无聊的杂志上。他枪烟蓝风衣的飘带随风定止,阳光下肤色欺霜胜雪,那么淡然自适那么自成风景。有人送上甜品刹那,便成了另一个人,随俗、尽情理,也有无伤大雅的那么一点馋。

  

  韩越盯他的梢品他的滋味,心说谁能想象呢,那么个多智清俊的人,理应与甜美二字毫不沾边,竟还藏着这么一点可爱的馋,...

甜的



  韩越在休息日抵京,并没有提前告知楚慈,他在一街之隔的西餐厅内与爱人共进一餐迟来的下午茶,看着对方边阅读科学杂志边呷咖啡。深秋街道明净少尘,两旁店面橱窗亮晃晃似镜廊,人群流过像缤纷游鱼出没在水族馆的玻璃环厅内,而楚慈就是当中唯一且不以为意的游客,倚靠露天咖啡馆的圈椅,全副注意力都在手中那本穷极无聊的杂志上。他枪烟蓝风衣的飘带随风定止,阳光下肤色欺霜胜雪,那么淡然自适那么自成风景。有人送上甜品刹那,便成了另一个人,随俗、尽情理,也有无伤大雅的那么一点馋。

  

  韩越盯他的梢品他的滋味,心说谁能想象呢,那么个多智清俊的人,理应与甜美二字毫不沾边,竟还藏着这么一点可爱的馋,平添生气,弗如说是种无两的魅力。楚慈对于友善的示好是有种礼尚往来的默认,他看见多送了一块蛋糕,就朝兼职学生勾起唇角,韩越读他的唇语在说谢谢。很少有人躲得过他的笑,男女老幼、生人熟人,命中率极高,偏又不甚在意地用此能力。韩越有些坐不住了,埋单后拎着送人的几份礼物夺门而出。

  

  与此同时,就见原本微笑交谈的楚慈转过脸来,隔着往来不绝的车流目光淡远地望定他,从容端详对方的不从容。坐姿是规矩优雅的,手指却缓缓打着规律的节拍,他在心里隐秘地奏响欢迎乐章,却让另一方在浑然不觉的痴等中看得心痒。

  

  红绿灯一过,韩越就快步走过来,无铺垫也无矫饰地直言,你以后不要对别人那样笑了。

  

  带一点惯常的独囗裁强调,也有独家呈现的爱意与痴直。掩藏在冷峻后的温情,楚慈很吃这一套。他顾眄购物袋上扎眼的标志,微微笑起来:“送我的?”

  

  韩越点点头,而后旁若无人地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个吻,固执强硬地重复了一次:“你以后不要对别人那么笑了。”

  

  楚慈又问:“好看吗?”

  

  韩越又诚实地点头:“真他nia|ng的好看。”

  

  他把心悦诚服藏进丘八式语言系统后面,楚慈又一笑,接受了他的真心褒扬。仿佛芍药迎风海棠醉日,韩二看得专注,又忘了自己的坚持,恨不能共语相陪,一口吞下肚,半天喉结微动,说回家吧,回家让我好好稀罕稀罕你。

  

  楚慈眨了眨眼:“你会赔我的小蛋糕吗?”

  

  韩二很大方地表示赔,赔一烤箱小蛋糕。楚工十分满意,把巧克力熔岩蛋糕最甜软的芯整个挖下来给他吃。

  

  汽车拐出林荫道,驶人一条条楼厦的峡谷间,两侧楼群厦林一片片梯次升上去,老楼向后倒去变换新颜,及至富人区完全散落开来。被秋雨洗刷一净的窗玻璃映着赭红绛紫的夕阳霞光,充斥着人工的、昂贵的安逸宁静。

  

  一梯一户的电梯轿厢缓缓上行,韩越从头到尾都盯着楚慈,用眼神亲他挤他、剐他yi|料。按下指纹门开瞬间,楚慈整个被b|a|o起来,全脸糊满亲w|e|n,断断续续地向内走。他轻轻踢打韩越,问你不是要赔我小蛋糕吗。韩越给他踢得更上火,捏着巧劲磨他ear:“宝贝儿明天,明天赔你,想吃多少都随你。”

  

  看起来那么大方那么有求必应,行动上完全反其道而行之,折腾几度不肯松口,极度欢悦令两人双双沉坠深海,目之所及是情浪千波万涌、一望无际。及至月华东上澄银泻地,韩二才握紧楚慈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声音沙哑地问:“老子不如小蛋糕?再选一遍!”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楚慈与他隔着点距离,神怠眼惺,并没有马上回答。

  


  房间里充满了切切细密的声响,虫鸣蛩吟叶片簌簌,人语犬吠夹杂其中。纷杂多样的声响和交织互渗的气味中,他嗅出了男人熟悉的体囗味儿,感到风平浪静后那人残存过剩的热量,这热量断续勾勒出的全副人体虚形清晰可辨,舒舒展展地纳入细密、流利的线条,幻化为具体可感的一个韩越。他慢慢地、缓缓地抬起手臂抱住对方,微笑着轻吐出三个字:

  


  “你猜啊。”

  

  


祝颜岚

【吞海】贵猫忘事

甜的



  上午终于成功从宋平那儿逼出实话来,吴雩也没急于同城寻夫。他神情冷肃盘腿坐在沙发上,也是心态奇突,信手划开屏幕叫了份外卖,就着综艺节目吃了整份打对折的痛风套餐,啤酒配麻小。越吃胃口越好,吃完饭抹掉嘴角油花儿,乜着眼看窗外,日高人渴,正是猎杀时刻。特意从柜底翻出来一件旧T恤配大短裤,类似某种隐秘的逆反心理,用于对抗领导那身精英皮。

  

  就这么开着车直直杀去宋大老板家了。

  

  毫不知情的步重华还在吃饭,正值周末,宋卉和宋小远也都在家,一左一右坐在身边,给手臂仍打着石膏的哥哥夹菜添饭。郝秀娟跟宋平说医院的事儿,见对方久久无话,便唤了声老宋。宋大老板端着饭碗回过神...

甜的



  上午终于成功从宋平那儿逼出实话来,吴雩也没急于同城寻夫。他神情冷肃盘腿坐在沙发上,也是心态奇突,信手划开屏幕叫了份外卖,就着综艺节目吃了整份打对折的痛风套餐,啤酒配麻小。越吃胃口越好,吃完饭抹掉嘴角油花儿,乜着眼看窗外,日高人渴,正是猎杀时刻。特意从柜底翻出来一件旧T恤配大短裤,类似某种隐秘的逆反心理,用于对抗领导那身精英皮。

  

  就这么开着车直直杀去宋大老板家了。

  

  毫不知情的步重华还在吃饭,正值周末,宋卉和宋小远也都在家,一左一右坐在身边,给手臂仍打着石膏的哥哥夹菜添饭。郝秀娟跟宋平说医院的事儿,见对方久久无话,便唤了声老宋。宋大老板端着饭碗回过神来,心说知道也就知道了,年龄身份摆在那儿,还能怕孩子闹翻天不成。他隔着酥肉老黄瓜汤蒸腾起的热气和步重华对视一眼,俩人各怀心事,虚空中愁云荡荡,惨雾漫漫。

  

  何至于?吃!宋大老板也不管那寒冬酷暑都要坚持练的肌肉了,又跑厨房添了碗饭。

  

  楼道打扫得整洁一新,晌午天高云淡,吴雩一步步踩在台阶上却像只夜行的猫,双目炯炯发光,背脊挺得笔直,步履从容轻悄。吴警官人瘦汗少,只鼻头有些泛湿,越往上走心里那种急切便越往下压,面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泛升上来,顶像只误入别人领地的猫,舔舔干燥的嘴唇儿略有些不知所措。

  

  来都来了。

  

  不给自己后悔机会,毫不犹豫按响门铃。是郝秀娟给开的门,本来也没见过几次,门内门外一老一少两人皆都愣住。宋平人还在饭桌问了句是谁啊,没等回答已经走过来,步重华紧随其后,剩俩小孩不明所以也都跟来。于是画面演变成五对一,大眼瞪小眼,尴尬中透着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气,尽管这喜气幽微而诡异。

  

  吴雩不自觉地就把揣在裤兜里的那手拿出来了,神态淡定,喉结上下一滑,规矩地打了声招呼:“郝阿姨,宋叔。”

  

  他朝宋卉和小远牵牵嘴角,而后头微仰起,两眼越过其他人看向步重华,重点看了看领导负伤的造型。步支队刚要说什么,郝秀娟反应过来,马上笑着把人让进去,说要是没吃饭跟着吃一口。宋平就在身后拽了下媳妇,问步重华你不是有话要跟吴雩讲嘛,等吃完饭都说明白了再收拾东西也不迟。

  

  “不吃了宋叔,”步重华垂眸深深看着吴雩:“我先带他回趟房间。”

  

  门一关步重华只觉隐隐红云遮碧岸,腾腾杀气锁天台。吴雩原以为见着人就能毫不吝惜拳头,让其领教亚洲第一玉面小阎罗风采,然而所做第一件事却是重重将人压在门上,凶狠地咬着领导下唇,把“你又骗我”四字生生化作攻城略地的滔天激情,和着怒火哔啵作响,迅疾地烧干理智,让他完全忘记门外还有四个人。

  

  步重华起先给亲得有些震惊,可投怀送抱的谁能受得了。琥珀色的眼完完整整把人收进去,也不管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勾缠着加深了这个吻。小小一间客房内马上充斥两人交错着的急促呼吸,以及无形的、却浓酽无法化开的思恋。不知不觉退到chuang边。吴雩忽而发力将人推倒,一时忘形碰到伤臂,听见步重华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才完全回过神来。他慌忙爬起来,想检查对方伤口,却被步重华捧着后脑又按回来。

  

  吴雩埋首在他肩窝,躯壳灵魂都猴在领导身上。姿态有点滑稽,但黏糊劲儿有些回来了。他还是生气,不依不饶地张口咬着步重华右肩,久久不松口。领导连个痛苦的表情也没有,由他去咬,还抬手拍了拍他脑袋,轻声解释着此次隐瞒真正任务的缘由。

  

  “我在贵州那几天特别想你,有此走进小超市,几乎忍不住想借电话打给你。”没对谁态度这样和软过,步重华咬着人耳垂,得天独厚的低音炮有点犯规,说什么都像给人下蛊,听者不知不觉就轻信了、接纳了。

  

  “你想个屁……”吴雩瓮声瓮气恶狠狠道,想起还在别人家,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他按着步重华胸口,有点挣扎却很坚决地起来,再次被领导按回怀里。

  

  吴雩两眼瞪圆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步重华。结果领导只是无声笑了笑,侧躺过来把人轻轻搂在怀里,低头在那散发熟悉香气的发顶落下一个吻:“你可以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亲一下,然后再狠狠打我一拳。不过现在先让我抱会儿,好吗。”

  

  猫科动物稍觉羞赧,可真舍不得那久违拥抱的触感。他闭了闭眼,把头往步重华胸口拱去,用巧劲儿抱着对方的腰,能把紧实肌肉托满手又不至于伤了人。他嘴唇翕动,蠲免中间环节,虽然感觉少了情感抒泄的出口,但理智回笼,深刻的想念仍旧烧得很烈。少顷仰头望定步重华,眼神清亮专注:“昨天市里开会,我上台讲话了。”

  

  步重华点点头,答曰:“宋叔拍照片给我了,你真好看。”

  

  吴雩摸了摸鼻尖,淡道:“嗐,也就那样。”

  

  “但其实看不到也没关系。”领导勾起唇角:

  

  “你一直发着光,而我即使没在身边,也能感受得到。”

  

  


祝颜岚

【韩楚】不限时相拥

治愈向4.4k+




  龙纪威来京城办事,肯定少不了跟楚慈出去逛街听戏联络感情。韩越那几天忙工作也没忘这码事,提前打通关节给龙处铺好路,又叮嘱楚慈一卡在手天下他有,领着龙纪威爱干嘛干嘛去,给老公省钱太跌份儿。楚工欣然答允,本着你参与、你奉献、我快乐的精神,空闲时间开着龙纪威的新车,带龙纪威逛吃买,兼带给叶十三小同学置办开学礼物,习题大礼包。大人们把快乐建立在熊孩子的痛苦之上,身心愉悦。

  

  白天一切正常,可一过晚九点,微信消息就开始多起来,楚慈早习惯了,有时刚买的奶茶还没来得及喝,收到短信就把饮品放下回复起来。不过很少没有电话打来,龙纪威倒很惊...

治愈向4.4k+



 

 

  龙纪威来京城办事,肯定少不了跟楚慈出去逛街听戏联络感情。韩越那几天忙工作也没忘这码事,提前打通关节给龙处铺好路,又叮嘱楚慈一卡在手天下他有,领着龙纪威爱干嘛干嘛去,给老公省钱太跌份儿。楚工欣然答允,本着你参与、你奉献、我快乐的精神,空闲时间开着龙纪威的新车,带龙纪威逛吃买,兼带给叶十三小同学置办开学礼物,习题大礼包。大人们把快乐建立在熊孩子的痛苦之上,身心愉悦。

  

  白天一切正常,可一过晚九点,微信消息就开始多起来,楚慈早习惯了,有时刚买的奶茶还没来得及喝,收到短信就把饮品放下回复起来。不过很少没有电话打来,龙纪威倒很惊讶,不禁感慨韩越现在变了不少。楚慈笑笑说也就是跟你在一块儿,除此之外再未多言,龙纪威大概咂摸出其中意思,也就不再多问。

  

  红灯倒计时至最末几秒,斑马线上人潮渐稀,红灯变绿灯的同时银灰奔驰徐徐滑过十字街。夜风有点凉了,龙纪威本来支颐看窗外,这会儿担心楚慈冷,正准备关窗,就听楚慈淡声道:“就这么开着透透气吧,再说一会儿到吃饭地儿了。”

  

  龙纪威瞅着他,长发在窗外灯光的映衬下隐隐透着润泽的光:“这七扭八拐就为找个私房菜馆,怎么看怎么不符合你性格。”

  

  “你大老远过来,那可好比琼楼玉宇神仙降,我不上心才不合适吧。”楚慈唇角挂着浅笑,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非常放松,那是只对有限熟人展现的自然态度。他手握方向盘拐弯,目视窗外,顿了顿又道:“再说,他这周加班挺累,一直念叨要偷师那家豆腐鱼没去成,我寻思偷师不成,先打包回去给他吃一次。”

  

  龙纪威目光微动,就那么看了他两秒,再没多说什么,转头默默看向窗外。

  

  他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刹车猛然唤回注意力的。只见逼停他们的那辆大SUV上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两手空空径直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车内楚慈脸色冷淡平静,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恐惧,他扭头和龙纪威对视一眼,知道对方也并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只见那两人走过来打开副驾车门,声音里带着某种机械般诡异的冷漠:“龙处,李部长邀您到家中一叙。”

  

  龙纪威默不作声,眼神却变得益发森冷,心里却并不是全无讶异,他讶异的点在于这新上任的部长倒有几分胆色,示好拉拢不成就直接来硬的,不知道他是更需要自己在九处这层关系,还是更需要自己作为样本主控源的能力,少顷薄唇微启,淡道:“我跟你们走,让我朋友回去。”

  

  其中一人道:“当然可以,我们的任务只是将您带回。”

  

  楚慈放下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捏了捏龙纪威手腕:“我跟你去。”

  

  龙纪威略微蹙眉,他当然知道楚慈是什么意思。玄麟人不在京城,其他人联系不便,而韩越每晚都会准时发来消息,发现楚慈不回复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他。虽然动用韩二在京城的关系能替自己解围,可是龙纪威非常不愿意把楚慈牵扯进来。

  

  楚慈面上看似不以为意,微笑道:“快点谈完了,我们好赶在菜馆关门之前吃上两口。”

  

  汽车载着二人消失在黑夜尽头。

  

  韩越发现异状的时间要比想象中早,那天恰好赶上他休息,有人约他吃饭喝酒,他怕耽误自个儿晚上看媳妇给拒了,在家强装专心地看了两场球,下午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给楚慈炸了点面果儿,伺候好楚慈养的盆栽,下楼取了给楚慈买的游戏手柄后直接放后备箱里,开车出去随便找家饭店草草吃了顿饭。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实在想得厉害,就坐餐厅里边儿脸冲外望着夜色,满心期待给楚慈打了个电话,一连两通没人接,发消息也不回。韩越逐渐意识到情况不妙,脸色越发阴沉幽森,结账后推门箭步出了餐厅。

  

  诚如对方所言,他们找的只是龙纪威,并无意也不敢招惹如今势头正盛韩二少的屋里人。楚慈被请到影音房喝东西吃零食看电影,他倚靠着圆形下沉式沙发的靠背,上衣内袋里是一把小巧的弹簧dao,可他丝毫没有拿出来的打算,整个人心如止水,表情平静安详得仿佛笃定有人马上会来把自己带走一样,到最后还看得有些犯困,还是被韩越抱进车里的。他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后彻底安心下来闭上眼,时间太晚,挨着舒服的座椅靠背就睡着了,后来发生什么完全不知道。

  

  那晚车开到家门口,韩越熄了火却没有马上下车,他偏过头静静凝视楚慈,时间久到睡着的人恍惚间都感觉有些不对劲。楚慈微眯起眼看了看韩越,发出猫一样慵懒的轻哼,而后又睡着了。

  

  “对不起宝贝儿,对不起。”

  

  韩越胸中暗涌随着自己的喃喃低语平复下来,他倾身欺近楚慈,用鼻梁和嘴唇在对方温软的皮肤上蹭了蹭,最终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第二天楚慈还是和往常一样出门和龙纪威听戏去了,他知道韩越对龙纪威一直心存感激,能帮上忙的事情都会尽力襄助,所以并没有再多过问昨晚的事情。只不过这以后韩越开始打电话了,甚至比平时的频率更高。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龙纪威走后,有天楚慈实在忍不住了,就语重心长道:“韩越,我现在真的很安全,你不用把神经绷得太紧,说不定会影响正常工作。”

  

  “不会,”韩越矢口否认,他把手搭在楚慈颈侧轻轻摩挲着:“我只是担心,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是龙纪威的朋友,我怕他们威胁到你。”

  

  彼时楚慈头枕在他腿上,仰脸望着韩二,目光平静又带些许柔和:“可是龙纪威已经走了,再说有你在根本没人敢碰我啊,你是不是……”

  

  他想问“你是不是想一直借着这个由头让我早点回家”,话到嘴边犹豫了,无非觉得有点儿伤人自尊。韩越别开脸,眼神有些躲闪,低声说:“我只是担心你。”

  

  楚慈回忆起以前玄麟无心说过的话,那尾老龙看着俩人不屑地撇撇嘴,评价说愚蠢的人类为什么非要黏在一起,非要时刻看见对方。彼时龙纪威迅速把老龙团成球塞进车里,满脸“你还不是一样瞎逼逼什么”的冷漠表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慈已经习惯那些频繁的电话和连续不断的消息了。韩越的怀抱密不透风,固然能为他遮风挡雨,有时候也紧得能让他嗅到一丝熟悉的无助不安。这个男人能抚绥黎庶镇摄荒服,能耐比天大,可却把鲜有的柔软留给了他。

  

  而他天性仁慈,既然看到了,又怎么舍得去伤害。

  

  很快来到年中,单位里工作多起来,一个大项目顺利完成,主任说要请大家吃饭,还特地叮嘱楚慈千万不要爽约。楚慈答应下来,中午给韩越打了个电话。韩二显然有点不高兴,在露天训练场里气哼哼地走来走去:“你们怎么天天聚餐啊,奶奶的那个主任看着瘦巴巴挺清正,肯定拿公款吃喝了……”

  

  楚慈无奈地扶着额头:“我晚上会早点回去的。”

  

  韩越不满意又没有办法,只能语气生硬道:“我知道了,你别喝酒,也别吃太辣的。快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楚慈耐心听完,垂眸而笑:“嗯,我记住了。”

  

  那天晚上楚慈其实挺想早点离开的,他原以为这顿饭最多也就吃到九点,可没想到主任不知怎么酒兴大发挨桌敬人,拉住一个就要顶着满面红光讲上半天。

  

  可叹人生与话痨何处不相逢,你以为你躲过了,可他愣往你身上撞。楚慈在单位里向来以远离宫斗外、淡漠不健谈著称,就这么被喝上头的领导拉住唠嗑,后来莫名其妙又围过来一圈人,中间甚至没机会看一眼手机。熬到十点多终于要结束了,其他人都开始收拾东西,楚慈先查看未接来电,出乎意料的是韩越就打来两通,最后一条短信是十分钟前发来的:

  

  “我刚到,在外面看见你了。”

  

  楚慈感觉心头和暖,他收起手机,等结完账和众人一起出了饭店。离了空调制造的冷气,夏日熏风扑面而来,还没怎么适应过来,就看见韩越静静地站在车旁,身材高大英挺,夜色中仍然引人注目。他也是一眼捕捉到楚慈,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迷人不自知的神采,让本来没喝几口酒的楚慈微怔,感觉似乎有些醉了。

  

  楚慈和同事道了别就朝他走过去,随口问他是不是早就过来了。

  

  韩越没回答,直接伸手把人拽进怀里。隔着夏日薄薄的衣料,楚慈觉得韩越今天的体温似乎有点高。他迟疑着抬手环住韩越的腰,掌心贴上后背,感觉对方热乎乎的吐息扑在自己颈侧,一切实在不对劲:“你发烧了?”

  

  他去摸韩越额头,对方下意识躲,答案很明显。

  

  楚慈皱眉,仰头看他:“韩越,你发烧怎么还来接我,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韩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晃了晃脑袋:“没事,就是发烧而已。”

  

  的确,韩越已经不止一次生着病也要亲自接送他上下班了。除非身不由己,他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假手于人。他不能忍受任何耽误楚慈晚回家的人事,哪怕这个人就是楚慈自己。

  

  楚慈感觉他烧得不轻而且有点晕乎了,一只手仍然环抱住他,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打开手机叫代驾:“你现在这样没法开,先回车里给你找件外套穿上,怎么突然就感冒了啊?”

  

  “不知道,我上午还训练来着呢,挺好的。”韩越坐进车里,把头埋进楚慈颈侧趁机不停地蹭。

  

  楚慈被他箍着,一时无语。没过多长时间代驾就到了,他就这么坐在后头任由韩二搂着,感受他心跳透过衣料和皮肤传递给自己,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令人心安。

  

  两人很快回到家,韩越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自己利索地换好衣服,打算去冲澡的时候被楚慈一把拉住摁到c|huang上。

  

  “你给我老实躺着!”楚慈拿出给叶十三小同学当家教时候吓唬人那套,啪一声将退热贴拍韩二脑门儿上,又问:“吃饭了没?”

  

  韩越枕在枕头上,昏暗中拿被烧红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吃过了。”

  

  楚慈语气恢复平静柔和:“很好,我下去烧水,带回你吃过药再多喝几杯,发发汗马上就好了。”他说完没给韩越拒绝的机会,拿薄被给人盖上,而后迅速出了卧室。等待水开的时候,顺便挤了个柠檬浇上蜂蜜弄了杯果汁,留待病号口苦恶心的时候喝。

  

  没一会儿听见屋里传来两声呼唤:“楚慈!宝贝儿?”

  

  楚慈有点无奈地应道:“马上就好了,稍等一下。”

  

  当他重新端着水和药回卧室的时候,韩越已经拧开灯坐起来靠在床头,顶着个退热贴眼睛不眨地看着楚慈一步步走近,再把药和温水递给他。韩二吃过药,缓缓地冲他扬起嘴角:“没事,我真没事,以前在边境伤口感染,烧起来可比这严重多了,那时候还没有药,全靠硬扛着。”

  

  楚慈看着他泛红的双颊,忍不住拿手背碰了碰,意料中感觉到高热,少顷轻吐出一口气,看着他道:“韩越,你以后生病不舒服就不要来接我了。”

  

  韩越目光闪动,也不说话,只握住他那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而后稍一用力,楚慈就跟着跌进他怀里。

  

  他就这样环抱楚慈,逐渐用力,把头埋进爱人颈窝,又将楚慈双手扒拉到自己腰间,无声地命令对方也抱着自己。良久,才哑声道:

  

  “我有的时候……也会回想起找不到你的那两年,那时候想过无数次找到你之后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冲你发火,怎么表达我很想你,怎么质问你……质问你为什么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掉了?”

  

  韩越的声音有些抖,这时楚慈已经毫不怀疑他是真的有点烧晕乎了,因为这几年来,清醒的韩越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些。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是并没有反驳或感慨,而是就这么抱着韩越,等他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韩越嘴唇贴在楚慈颈侧,半晌接着道:“可是,当我终于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救活你,后来就希望这辈子都要把你留在身边。我要时时刻刻都看到你,才能确定你是真的在,我不能控制,我也没法控制,我……”

  

  楚慈慢慢地捧起韩越的脸贴上他双唇,堵回了那些没说完的话。分开后就着这个姿势,又抬头隔着退热贴亲了亲他额头,尽管一触即分,却让韩越整个人愣住了。

  


  楚慈看进他眼底,目光中带着一丝岁月浸染的哀伤和更多难以言喻的情感:

  


  “那你一直这样抱着我吧,别太紧,也别松手。”

  




  


祝颜岚

【吞海】交换条件

纯糖


  吴雩从领导嘴里听到可以回去上班的消息,一时魂游天外魄散九霄,乐不可支耳热眼跳。须知警有披坚执锐辛劳,民有“苛捐杂税”烦扰。吴警官虽然不会被传奇光环所负累、急着回去大展拳脚,但也架不住在家里稍一犯错,就被领导死摁着连本带息讨要。他由身到心热爱这讨要,也同样思恋分局,还有分局对面超市里的辣条。直到回去才知晓分局经过会议决议,给野生大熊猫规定了严格的休息时间,且不允许大熊猫因任何缘故加班出差。

  

  因之,吴雩两天班刚上完,外勤还没出过瘾,又让领导揪着后脖颈拎走。在医院结束各项检查后,他被步重华亲自送回家。领导环顾四周翻箱倒柜检查完毕,确认没有遗漏的辣条咸...

纯糖



 

  吴雩从领导嘴里听到可以回去上班的消息,一时魂游天外魄散九霄,乐不可支耳热眼跳。须知警有披坚执锐辛劳,民有“苛捐杂税”烦扰。吴警官虽然不会被传奇光环所负累、急着回去大展拳脚,但也架不住在家里稍一犯错,就被领导死摁着连本带息讨要。他由身到心热爱这讨要,也同样思恋分局,还有分局对面超市里的辣条。直到回去才知晓分局经过会议决议,给野生大熊猫规定了严格的休息时间,且不允许大熊猫因任何缘故加班出差。

  

  因之,吴雩两天班刚上完,外勤还没出过瘾,又让领导揪着后脖颈拎走。在医院结束各项检查后,他被步重华亲自送回家。领导环顾四周翻箱倒柜检查完毕,确认没有遗漏的辣条咸菜香烟打火机,回身看见吴雩正盘腿坐沙发上咬着红参浓缩液袋子,眼神冰冷中透着些许哀怨,终于忍不住嘴角一牵,走过来把被他喝空的袋子拿下来,又捋顺头顶乌软发丝:“养好身体,把留的饭热热吃了,在家睡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吴雩眯起眼审视领导,出其不意抱着他腰噌地窜上,领导猝不及防下意识捞住人,随后直接把吴雩按到沙发上,垂眸凝视他,视线在唇角逡巡:“干什么,腰又不疼了?”

  

  吴警官无畏无惧,勾腿又把步重华压低一些,轻轻蹭了蹭他鼻尖,晶亮双眸专注凝视对方:“我不上班,你也不上班么。”

  

  步支队感觉呼吸发紧,喉结上下滑动,忍不住低头含住他嘴唇吮吻片刻,分开时哑声道:“你想让我脱给你看吧。”

  

  吴雩眨了眨眼,轻声反问:“你会脱给我看吗?”

  

  步重华最后磨了磨他耳垂,好像坚定自己信念般快速站起来,整理衣襟时居高临下望定吴雩:“会,只要你遵纪守法。”

  

  小吴警官自己给自己折腾得上头,盯着领导被衬衫勾勒出的肌肉线条,有些心猿意马:“唔,我会的。”

  

  那瞬间他是真笃定领导魅力无限,足可以令自己抵御所有诱惑。步重华刚走他就抱着一大摞旧案卷跑琴房窝着去了,人一旦投入进学习当中,其他事物的吸引力都跟着下降。吴雩正在笔记本上记东西,恍惚间仿佛听见有人按响门铃,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少顷门铃又响了一下。立时打算从琴凳上下来,奈何两腿发麻走路绵软无力,好容易挪到玄关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的赫然是有日子没见的胖丁老板,往下一看,手里还提着个装零食的大购物袋。

  

  胖丁往屋里望了眼,小声问:“昨天步支队过来我酒吧附近办事的时候,听他说你今天在家,就你自己吧?”

  

  “嗯,你还挺上道。”吴雩侧身给他让开位置,地下党接头似的,又小心翼翼看看后头,才终于关上门。

  

  情感丰富的胖丁老板满脸皱巴巴,作势要把眼泪往人身上蹭:“哎哟我这不是想你了嘛,个上炕认识娘们下炕认识鞋的,半箱辣条送谁肚子里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也不知道想没想我,来来,快让我看看咱玉面小阎罗瘦没?”

  

  吴雩立马打开他的手:“二十万……”

  

  “好好好,大哥我没良心我不是人,这是小的在楼下超市买的零嘴儿,您老笑纳。”

  

  吴雩盘腿坐上沙发,眼神在袋子上飘忽无定,而后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的吴小祖宗诶!”胖丁在对面沙发坐下来,满脸堆笑搓了搓手:“酒吧都让步哥取缔了交足罚款才重新开业,我来找你还敢有什么事?这不终于不用隔着铁门执手相看泪眼,我才着急忙慌过来看看你啊。再加上我酒吧前天来了个新的DJ,你不想过来重温激情岁月吗?”

  

  吴雩抬眼看他,语调平淡中透出几分玩味:“你为什么没怎么喊过我哥,是不是因为你俩曾经联手瞒着我,还有过一段为兄弟两肋ch|a刀的岁月,所以关系格外好。”

  

  “我那不是配合公an干警完成伟大使命嘛,那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绝对不掺杂半点个人情感。”胖丁在玉面小阎罗的强大气场下缩了缩脖子,生怕吴雩因此记仇,或枕边密语或酒后“谗言”教他吃不了兜着走,又讨好地把零食往小吴手边推:“吃点东西吧,我还买了豆豉鱼,你不是挺喜欢吃那种咸了吧唧重口味的东西吗,来你坐着吃两根儿辣条,我去给你焖一锅大米饭。”

  

  “等等。”吴雩看着一大袋东西,缓缓收回让人拿走的心思。他制止胖丁让人坐回沙发上,自己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给步重华发了条消息:【到局里了吗?在忙吗?】

  

  少顷步支队直接回了电话,吴雩接通,听见电话那头步重华说:“我在去市局的路上,怎么了。”

  

  吴雩勾唇轻笑,垂眸答曰:“没事,田丁来家里了,还给我带了好多零食。”

  

  胖丁死活没想到自己让人给买了,把俩眯眯眼瞪得溜圆:“吴吴吴……吴哥!”

  

  吴雩抬手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手势,静等电话那头回应。只听步重华轻轻吸了口气,话音听不出喜怒:“然后呢,你想吃?”

  

  “你答应一件事就不吃了,不然我一时贪嘴,很可能不计后果。”

  

  步重华闻言颇为惊讶,转弯时扬起眉角,拇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了敲:“说说看。”

  

  “你晚上下班直接来铁血酒吧,我们俩喝一杯。他说拉菲茅台麦卡伦随便开,保证瓶子不是租的酒水不是后灌的。”

  

  胖丁瘫软在沙发上,两眼无神早已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

  

  步重华舌尖舔了舔唇缝:“吴雩,你知不知道酒也是不能乱喝的……”

  

  吴雩盘腿坐在沙发上如老僧入定无比镇静,临危无惧:“就喝一点,你看着我,不然我就吃零食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听步重华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晚点从家出发,别去太早,到了给我发信息,我办完事情直接过去。”

  

  吴雩微笑答应,两人在愉快的氛围中挂了电话。他这一招退而求其次收效不错,可叹吴警官长期得不到零嘴儿自由,求取转圜的套路也随之升级。

  

  晚上吴雩坐胖丁的车,在副驾上照了张自拍发给领导。抵达铁血酒吧后颇有些惊讶,“副业”收入归零之后,胖丁重新来过似乎真想好好干,原本的舞台、音响设备全换了,包厢卡座也焕然一新。没让人给开包厢,吴雩直接去了吧台,拿着杯鲜榨果汁小口喝着,一面翻看手机一面等步重华信息。人流明显增多时,消息栏终于弹出一条,是领导说他快到了。

  

  吴雩拒绝几个男孩女孩求加微信的邀请,放下杯子走出去,电子鼓点随着脚步一下下叩击耳膜,交错的舞台炫光自上而下打在晃动热舞的人群脸上。吴雩站在人群末端的暗处,因而并不显得突兀,他环顾周遭一圈就很清楚地知道步重华还没到。正欲收回视线,只见远处蓝光之下走来一人,他身穿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挺括衬衫,衣袖叠至小臂,正迈着长腿穿过人群,目不斜视朝这边走来。

  

  他仿若冰封的表情和纯职业的着装在人群中稍显突兀,可同时又自有一份新鲜特出。吴雩就那样定定站在原地看向他,一瞬间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他过来喝酒,大概从决定伊始,潜意识里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幕。如果美色可以做牢笼,那么显而易见,步重华已经把这牢笼筑造得坚固无比,让吴雩此生无望脱出。

  

  “我以为还要等很久。”嘈杂声里,吴雩略放大音量道。

  

  步重华走近,看着吴雩:“想到会有人跟你搭讪,我就急着过来了。”

  

  红蓝光束下两人望定彼此,吴雩先勾唇笑起来。

  

  这时大片白色气氛纸自头顶纷纷扬扬撒下,本来只是夜场的人造浪漫,可是情动于中时,一切都是最好的陪衬。背景似乎按下静音键,又被调至慢速,情愫在彼此眼中凝练、放大。

  

  步重华抬手,指腹拂过吴雩上扬的唇角,而后揉进乌黑柔软的发丛,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还用喝么,你已经醉了。”

  




祝颜岚

【韩楚】共此时

海滨夏日,甜,治愈



  裴志邀一众朋友来自家投建的海滨度村玩,韩二起初不大乐意,只因为前些年去那地方执行过任务,对该地印象还停留在人挤地窄、半明半昧的新区。他深觉有那个时间,还不如陪媳妇成天在家里胡天胡地腻腻歪歪。楚慈大略猜出他那点儿心思了,算算长假难捱,只说想看海景散散心,韩二少又颠儿颠儿地打电话反悔,翌日收拾好行装领着媳妇搭飞机又登船,终于到达目的地。

  

  同去的还有侯瑜、裴志、任家远和他们仨新认识的伴儿,虚实两说、真假撇开,八个人凑一起到和谐喜乐,把偌大海滨全景别墅撑得满当当,住所连带环境都让韩二意外地满意。尤其车开不过二十分钟就市区,酒吧一条街方兴未艾,度假的游客和...

海滨夏日,甜,治愈



  裴志邀一众朋友来自家投建的海滨度村玩,韩二起初不大乐意,只因为前些年去那地方执行过任务,对该地印象还停留在人挤地窄、半明半昧的新区。他深觉有那个时间,还不如陪媳妇成天在家里胡天胡地腻腻歪歪。楚慈大略猜出他那点儿心思了,算算长假难捱,只说想看海景散散心,韩二少又颠儿颠儿地打电话反悔,翌日收拾好行装领着媳妇搭飞机又登船,终于到达目的地。

  

  同去的还有侯瑜、裴志、任家远和他们仨新认识的伴儿,虚实两说、真假撇开,八个人凑一起到和谐喜乐,把偌大海滨全景别墅撑得满当当,住所连带环境都让韩二意外地满意。尤其车开不过二十分钟就市区,酒吧一条街方兴未艾,度假的游客和当地时髦年轻人一窝蜂往夜场钻。

  

  韩二对目眩邪色、猎奇猎艳这些早没兴趣,领着个楚慈还当宝儿似的不愿让人多看。一群人玩也只去新区普通KTV清清淡淡地唱歌,谁知道就这样还是出了岔子。

  

  那时候侯瑜还和领的小偶像拿着麦克风深情对唱,韩越对瓶吹了一晚上忽然内急,给楚慈剥完一个橙子就起身,让服务员引到洗手间了,谁知这点儿人多,还得排号。搁往常早不耐烦了,可彼时二少着实憋着了,就那么站外边儿等。百无聊赖中,仰脸看着上头镜面棚顶,正思考他今晚上形象够不够俊帅,能不能让自家宝贝儿主动献身一回,眼梢不经意往后头一瞥,着实有点惊讶。

  

  身后有个小男孩儿跟他保持同样姿势往上看,不同的是韩越看的是自己,小男孩儿看的是他。

  

  “帅哥,一个人?”对方先开口了。

  

  韩越心说这什么傻B开场白,懒得搭理,只淡淡往后瞥了眼。因为职业原因,他身上有种特殊气质,每每冷脸总让人不禁心生怯懦,对陌生人见效尤甚。平时这么一眼看过去,对方早识趣离开了。这时候大概因为不在京中,也或许因为那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孩不知天高地厚,丝毫无畏韩越周身散发那“生人勿近”气息,反而又凑近往洗手间那里努了努嘴,别有深意道:“待会儿一起吗?”

  

  韩越不爱在异地惹事,加上内急没心思理他,只是压着火微偏过头,低声道:“你再多逼逼一句,信不信老子把你头塞马桶眼儿里。”

  

  他出来前把手机放楚慈那儿给他玩游戏了,这时候电话响起来,楚慈想还是等他进来回拨,结果等半天没见人回来,怕耽误他事情,就推门出去找人。

  

  “哎哥哥,你等一下,我住的酒店就在这附近,晚上睡不着记得来找我哦。”

  

  韩二越着急上洗手间,那小孩儿就像个牛皮糖似的忽然抓住他衣袖,从兜里掏出一张便签迅速塞进韩越裤兜,动作狎昵。

  

  “X他妈的,”韩越这下真压不住火了,大手揪着小孩衣领,力道大得仿佛能把人从地上提起来,咬牙恶狠狠道:“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找揍?”

  

  走廊里服务员一看不好,在对讲机里说了句什么就要冲过来,然而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韩越!”

  

  韩二的注意力不由分散了,他看着楚慈面色如常,步态从容走过来,都不用媳妇说就松了手,一把将人推开,压低声音骂了句“给老子滚”,便转向楚慈态度殷勤地问他怎么出来了。

  

  楚慈没马上回答他,目光淡淡扫过那男孩仓皇逃走的背影,转过来时上下打量一番,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不出明显波动。韩越就见他伸出纤长两指往他裤兜一勾,就把那粉红的便签勾出来,看也没看一眼,随手丢进旁边垃圾桶里。

  

  他没说话,可是韩二莫名有种危机感,背脊发凉,也不着急放水了,搂着楚慈解释道:“宝贝儿,我当时着急去洗手间,他妈那小崽子哧溜一下滑进去一张纸,我没防备……”

  

  “那你现在不急了?快去上。”楚慈手一指前方,拍拍他肩膀,满脸风轻云淡。

  

  “我这不是更急着给你解释吗。”韩越捏弄楚慈手指,小声说。

  

  楚慈淡道:“不是你的问题,穿带裤兜的裤子,难免有人想往里塞东西。”

  

  韩越旁若无人啄吻他侧脸:“那我以后不穿带兜儿的裤子了,有也给缝死、拿502胶粘上,不过你是不是吃醋了宝贝儿?”

  

  楚慈奇怪地看着他,无奈道:“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哎你快去上厕所,男人不能憋尿。”

  

  韩越小心翼翼观察他媳妇,而后终于受不了,大步流星一阵风似的拐进洗手间了。

  

  小插曲至此过去,韩越说不完全当回事也不大可能,他实在太在意楚慈对自己的看法和感受了,平时对他就好得堪称模范丈夫,那晚之后体贴劲儿尤甚,发现楚慈对赶海挺有兴趣,于是每天起大早出来给八个人,主要是给媳妇准备早餐,过后拿着小筐和塑料袋,跟着楚慈一起去赶海。他驻扎青岛基地时没少在海边待,对小海螺、螃蟹、海参等的藏身地摸得门儿清,起初从旁指点,到后来“总揽全局”,领着楚慈掏沙子扒石块,一抓一个准。

  

  乐趣上来了也就全情投入进去,没注意楚慈在他身后拍了几张照片。

  

  中午时候众人海边赏玩回来,韩越就把这些小海鲜给做成杂拌,留了些暂养在小盆里。侯瑜问剩下的留着干嘛,他就回答说晚上烧烤时候跟买回来那堆一起串着吃。裴志也过来凑热闹,跟大提琴手一起引逗鱼缸里的鱼。韩二回身四顾没发现楚慈,于是站远了些,仰头往上看,果然看见楚慈正歇在二楼阳台躺椅上,头上一顶宽檐帽遮住艳阳,露出的皮肤却在光下更显莹白透亮。他姿态放松,手脚舒展如一只小憩的猫,把韩二看得心痒痒,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这时楚慈已经又拿起手机来,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直到韩越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他才微微抬起头,逆光中只听韩老二唇角含笑问曰:“看什么呢,不下来一起玩牌?”

  

  楚慈淡淡扫了他一眼:“逛购物网站,看没兜的牛仔裤。”

  

  韩二心说卧槽这茬儿还没过去,登时愣住了,讶异道:“不是,你真吃醋了?”

  

  “你在说什么,我是正在给你看裤子,刚好这条没有裤兜。”楚慈眨了眨眼,话锋一转补充道:“唔,我不打牌了,让他们赢点钱。”

  

  韩越看他良久,俯身亲了亲那雪白细嫩的侧颊,又仿佛爱不释手地捏了把:“老子可稀罕死你了。”

  

  楚慈拿帽子挡住脸,闷声道:“好吧,如果你现在去拿橙汁给我,我会勉为其难地相信。”

  

  这话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韩二拍拍他的脸,随后领命转身下楼拿果汁了。

  

  晚上按着韩越所说,让人拉过来一车新鲜食材,几人在楼下搭起两台烧烤架,那些小海鲜也派上用场。夜幕降临晚风轻拂,窜动的火苗烤得食物滋滋作响,烤肉烤鱼色泽诱人,鲜香味随风飘入众人鼻息,令人食指大动。裴志韩越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翻烤食物,其他人都是流动帮手,边烤边吃,配合不知是谁播放的音乐,气氛热闹又温馨。

  

  韩越知道楚慈爱吃点儿甜的,从厨房拿了包吐司一片片穿好放上烤架,摆好小块黄油撒上白糖,就这么烤好了放在白瓷盘里,热气腾腾散发着焦糖香的面包吸引了其他人,韩越分出去两三片,转身朝对面小桌走去,楚慈正自己安静坐在那儿,一边喝饮料一边翻着手机。韩越起初以为他又在挑裤子,不过看那专注的样子、唇角扬起的浅淡笑容又觉得不大像。他微眯起眼睛,心念转动,快步走过去,把盘子放在桌上,居高临下地托起楚慈侧颊:

  

  “看什么呢,不准盯着别的,看我。”

  

  楚慈方才翻照片非常专注,以至于没注意到韩越走来,此时下意识想把手机倒扣过去,然而韩越是什么绝佳视力,一偏头就捕捉到屏幕上的自己。他先是微怔,随后嘴角一牵,笑着拎了把椅子坐到楚慈对面,稍用力就让对方偏转过来。四目相对时,韩越抬手搂过楚慈后颈,吻了吻他唇角,低声说:

  

  “原来是看我,还是这么看好吧,能摸到,还能亲到。”

  

  楚慈看着他,少顷轻声说:“确实挺好的。”

  

  “宝贝儿,”韩越舌尖舔到一点果汁的甜味,意犹未尽地一面回味,一面说道:

  

  “我不用什么没兜的裤子,也不用502胶水。我这心就他妈没缝儿,都让你填满了,知道么。”

  

  楚慈垂眸,淡淡地笑起来:“嗯。”

  

  在夜风与笑闹中,两人静静相吻。

  

  此时众生,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这一吻的深情。

  

  


阳和启蛰

【默读跨年24h 掉落】舟渡

/我的肩膀干瘪而灵魂丰盈,你不是殉道者,你与我一生同行。


1.


费渡出生在暑假交界处一个平常的阳天,拥有单名一个“渡”字。


渡,为什么是渡呢,他和每个试图给自己寻找意义的小孩一样,固执认为自己的名字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他家在大城市寸土寸金的地界,没有城中河,出门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灰色从天边开始蔓延,直直压到他卧室里窄小一扇的窗。


父亲不在家,母亲只在规定的时间内和他见面。费渡觉得奇怪而迷茫,最终翻出一本手掌大小的书,红色封皮,是老版的新华字典。


“渡:1.横过水面。2.由此到彼。3.转交,移交。”


费渡合上书往外望,薄金色的夕阳正好穿过玻璃窗落在他身边,...

/我的肩膀干瘪而灵魂丰盈,你不是殉道者,你与我一生同行。








1.


费渡出生在暑假交界处一个平常的阳天,拥有单名一个“渡”字。


渡,为什么是渡呢,他和每个试图给自己寻找意义的小孩一样,固执认为自己的名字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他家在大城市寸土寸金的地界,没有城中河,出门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灰色从天边开始蔓延,直直压到他卧室里窄小一扇的窗。


父亲不在家,母亲只在规定的时间内和他见面。费渡觉得奇怪而迷茫,最终翻出一本手掌大小的书,红色封皮,是老版的新华字典。


“渡:1.横过水面。2.由此到彼。3.转交,移交。”




费渡合上书往外望,薄金色的夕阳正好穿过玻璃窗落在他身边,在混沌而透彻的空气里像一泼水,他伸出手接住,突然觉得自己弯曲的手掌是一叶舟,在干燥的水里孤零零沉浮。



横过水面,他自言自语,我可能需要一艘船。














2.


十五岁那年的冬至是和两个哥哥过的。


费渡放学,骆闻舟和陶然也下班了,前一夜下大雪,三个人缩着脖子在风里踩雪往前挪。总不得劲的一盏路灯啪的一声灭掉,三个人的影子瞬间漂移,费渡走在最后,脚下踩出一个接一个的坑。



太冷了,费渡抬眼看前面两个大男人,陶然穿着羽绒服,骆闻舟则穿着大衣,应当是这人火气旺,但到了费渡眼里就成了明摆着的耍帅。


啧。费渡暗自吐槽,他自己也没穿多少,宽松毛衣抵不住烈烈寒风。他们从校门口往火锅店走,经过商场时费渡甚至想进去买件衣服,展示一下资本主义的力量,无伤大雅。




迎面扑来骆闻舟的驼色大衣,带着体温囫囵撞上他的脸。



费渡一时有些不虞。他这时和骆闻舟还不太熟,心理上更偏向温柔的陶然,再加上种种道听途说来的“闻舟事迹”,便觉得骆闻舟逃不开傻大个的形象。



费渡眼尾被冻得发红,骆闻舟看他板着脸,心想难倒十五岁的男孩也需要哄?再一想也是,其他初中生都和家人一起过冬至,而费渡已经像根草了。



他伸手把大衣拿回来穿在自己身上,敞开怀从正面搂住费渡。



刚碰上就察觉少年脖颈处一片冰凉,骆闻舟压下心里的无奈,装腔作势道:“这什么天啊,冷死我了。”




男人的身体太烫了。费渡一瞬间不知所措,血色从后颈往上漫,他皱眉说冷就多穿点,手臂抵在骆闻舟胸口。




哟,还会撒娇?骆闻舟突然起了逗弄费渡的兴致。他低头能看见费渡雪白的脖颈,于是将手掌覆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力道掌握在费渡炸毛的边缘。



费渡先是僵硬,接着恨不得一个后撤远离骆闻舟八百里。骆闻舟的的手掌和身体一样热,掌心贴在皮肤上温和舒适,但他觉得变扭,心里第一百零八遍吐槽骆闻舟不懂事。



手掌往上擦过费渡的发尾,骆闻舟松开手将大衣脱掉,边抽袖子边说:“这周末……在家好好学习。”,说罢将衣服披在费渡身上,转身朝等候多时的陶然走去。





费渡裹着骆闻舟的衣服走到火锅店。








下菜的时候陶然和骆闻舟在闲聊,他们坐在一边,费渡坐在另一边,他的身边是叠好的大衣,像另一个陪伴他成双入对的影子。



陶然原本在说下次自己包饺子,火锅店的饺子味道一般。突然抬头看向费渡,笑着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骆闻舟打算去商场看看衣服。


费渡抱着杯子微微睁大眼睛。



骆闻舟一巴掌拍在陶然腿上,没好气地说初三了出来玩什么,在家待着不准出门。


说完夹起一筷子肥牛开始涮。



陶然看看他又看看费渡,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戳破了某人的冬日温暖。他朝费渡挤眉弄眼示意跳过这个话题:你骆哥脸皮薄——。






零下的天气,他们踩雪拥抱,隔着热腾腾的白气懊恼又无措,为两份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情。


第二周收到新衣服的费渡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床上,弯起眼安静地笑。














3.


费渡有时候会想自己真的找得到那艘船吗。他在小时候许愿得到它,但神明总是偏爱乖孩子,而乖孩子也未必能拥有,比如温柔付出不一定有回报,神明在辗转,而有些孩子已经死//去。




将费承宇转移进疗养院的那一天,医生和他简单聊了几句。


“情况并不乐观,家属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费渡直视他,头发靠近脸颊温顺垂着,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其实……”,医生犹豫道。


“先支付一年吧”,费渡站起身,“我看你们这里条件很好,相信可以让他多活几年。”



想劝,现在便没必要了。很快有护士过来带他去前台,走之前费渡面无表情地看着病床上尸///体般的费承宇,突然开口问有没有便利贴。


对此司空见惯的护士很快送来卡片和笔,等费渡写好后折叠起来放在床头。



“我知道一年不够你活,加油。”








他果然不是什么好孩子。







不过陶然和骆闻舟偶尔还是会照顾他。



陶然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作为一个比费渡大了六七岁的男人,目睹费渡十五岁那年至今的家庭巨变,他怎样都放不下心由着费渡一个人长大,所以即使费渡用不知从哪儿学的撩妹手段对他,他还是将费渡划在“需要照顾”的界限里,时不时探望一下。





费渡并不缺爱,它们来自夜店、酒会、赛车场,来自男女,来自形形色色的人。大部分掺杂着其他,比如陶然的爱类似亲情。


但骆闻舟不一样。














4.


钢丝线果真不好走,费渡没想到费承宇的背后能牵扯出那么多条线,甚至涉及市局高层。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纨绔,一个没水准没能力的浪荡富二代,在好友喊他喝酒时随手将自己捯饬成型,和漂亮姑娘碰杯对饮,没有理想,没有目标,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也要飙完这轮车。



走路都不如陶然哥好看,费渡内心吐槽,大SUV拿来追人多好,偏偏又碰到这个更年期。


郎乔问这是哪个小鲜肉,背后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骆闻舟打电话让交警多贴几张,费渡乐了,缺什么都不缺钱,瞬间给出一千。



等待,见面,随口提到的线索,临别时送出的奶糖。


陶然还是那副不太讲究的样子,下巴上贴着创可贴,对费渡说别胡闹了。



奶糖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甜,他牙齿黏住伸着舌尖轻轻地舔,脑中掠过这七年所有关于这颗糖的记忆。














5.


虽然不太好意思承认,但他确实和骆闻舟相爱了。


当老板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翘班,他拎着饭店的包装袋往骆闻舟的办公室走,试图给男朋友一个惊喜。


骆闻舟当时正在筛选近几年跟这次案件类似的案子,听到敲门声毫不客气地说了句进来。郎乔和肖海洋都忙着办正事,闻言抽神往门口看了一眼。


费渡第一个看见的是离门口最近的陶然,第一个对视的是笑着看过来的骆闻舟。




将酒店外卖放好,郎乔瘪着嘴感叹费总体贴穷苦劳动人民啊,胡言乱语能不能改行,我这能力能当你们公司保安吗。


这话有没有回答都无所谓,肖海洋架着眼镜欲言又止。站在人圈最外面的骆闻舟抬手搭在费渡肩上,突然侧身把头也靠上去。



费渡哑然失笑,低头轻声说辛苦了。



骆闻舟任由自己将力气放在费渡身上,深呼吸几次仿佛开启充电模式,直到耳边传来隐约的揶揄声才直起腰,对费渡说了句谢谢,








回家后他和往常一样给骆一锅安排好猫粮,等骆闻舟回来已经很晚。


一身疲惫,四目相对时却如释重负般地笑开。


费渡抱着猫,一大一小同时转头。



欢迎回家。













6.


骆闻舟也问过穆小青自己名字有什么意义。


穆小青皱眉思考措辞,还行,自家孩子看起来不傻。


“闻是听见,舟是小船,放在一起就是听见小船划来的声音。”


骆闻舟又问:“为什么不是划走?”



“哟?”穆小青决定配合小孩的奇思妙想,“你也可以划船去找别人,看你自己。”






这样就是其他人听见小船划来的声音,但那是谁呢。好奇充斥在骆闻舟的心里,让他在小时候第一次憧憬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包括后来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他也保持着这一份听起来有些可笑的憧。家庭原因促使他愈发热烈挺拔,而他的热烈永远吸引向往温暖的人。



他其实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费渡这样的人,他们认识得太早,又一起经历了太多。他甚至不清楚费渡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但这艘船又确确实实遇上了对的人。





十二岁生日愿望是新版游戏机。


十八岁生日愿望是上学不让爸妈操心,最好遇见那个人。


二十岁生日愿望是学业顺利,家人身体健康。


三十岁生日愿望是世界上的坏人再少一点。


四十岁生日愿望是和他长长久久。


五十岁头发都白了,许愿和他退休后一起去跳广场舞。


六十岁要做两个帅老头。


七十岁也要锻炼身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八十岁懒得出门了,我在家给你钻研菜式,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让我这么折腾,哎,我都金屋藏娇了还担心什么。


九十岁太远了,那时候你八十三,如果我还在,我就抱抱你,你也抱抱我好吗。





我的肩膀干瘪而灵魂丰盈,你不是殉道者,你与我一生同行。














7.


舍身挡炸弹后费渡昏迷了很久。


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骆闻舟,支着拐杖,身上也有伤。


骆闻舟的眼睛里包含许多复杂的情绪,可费渡从里面看见爱。于是他缓慢地笑,带着从梦境挣扎出来的勇气。


横过水面,由此到彼。


他把自己交出去,不顾一切地勇敢,迎接生命里最热烈温暖的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