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福华】交往后绝对不能做的事
Summary:福华十三周年合志解禁;夏洛克微黑化预警;
“我猜,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怎么从屋顶摔下来的,对吧?”
“随你。”
夏洛克坐在约翰的病床边,麦考夫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眼床头的仪器,“他没事,医生说,子弹很幸运没有穿透他的脏器。”
夏洛克没说话。
他很狼狈,脸上还带着两道血痕,护士几次打算给他上药,都被夏洛克粗暴拒绝了。他一直在病房外等到手术结束,又强行闯入约翰的病房。如果不是雷斯垂德及时赶过来,值班医生就要报警了。
雷斯垂德数不清自己多少次跟在夏洛克的身后大喊“我是警察”,以避免夏洛克被逮捕,可唯独这一次,却是让他最心痛的一次。
夏洛克抱着中枪的约翰......
Summary:福华十三周年合志解禁;夏洛克微黑化预警;
“我猜,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怎么从屋顶摔下来的,对吧?”
“随你。”
夏洛克坐在约翰的病床边,麦考夫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眼床头的仪器,“他没事,医生说,子弹很幸运没有穿透他的脏器。”
夏洛克没说话。
他很狼狈,脸上还带着两道血痕,护士几次打算给他上药,都被夏洛克粗暴拒绝了。他一直在病房外等到手术结束,又强行闯入约翰的病房。如果不是雷斯垂德及时赶过来,值班医生就要报警了。
雷斯垂德数不清自己多少次跟在夏洛克的身后大喊“我是警察”,以避免夏洛克被逮捕,可唯独这一次,却是让他最心痛的一次。
夏洛克抱着中枪的约翰那个画面,他不想再看到第二回。
苏格兰场的人对夏洛克·福尔摩斯又爱又恨。他们憎恶夏洛克对他们的趾高气昂,却不得不折服于他的能力。在他们内部,对夏洛克的评价都是冷血,怪胎。可雷斯垂德跟着麦考夫走进病房,盯着坐在床边的夏洛克,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看到夏洛克是多么目不转睛,就绝不会这么说。
约翰的手术很成功,可不代表脱离危险。这时候本不该有这么多人出现在病房内,如果不是因为麦克夫,夏洛克更不可能坐在这里。
“我已经安排了,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麦考夫知道,在约翰脱离危险之前,他的幼弟是不打算理会任何一个人,“但,不要做出不合适的事情,你该知道,唯一一个能阻止你的人,现在正躺在这里。”
麦考夫说完这话,就带着雷斯垂德出去。
病房外,雷斯垂德不满地盯着麦考夫。他一手撸过银白色的头发,眉间都是皱痕,“你不该这么说。”
如果是之前的夏洛克·福尔摩斯,雷斯垂德或许会觉得没什么。夏洛克和苏格兰场合作的这几年,除了案件外,根本不在乎任何东西,不管是安德森对他的诽谤,还是多诺万对他的咒骂,夏洛克根本不在乎。那些就像是冬天的雪,太阳一出,立刻就化了,存在不了多久。
可这一回不一样。
麦考夫说的话,一定会刺伤夏洛克。因为约翰,是这么多年以来,夏洛克真正在意的朋友。或许,对许多人来说这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奇妙之所在。
约翰·华生,这个小个子军医,就像是出现在生活里的奇迹。他以非同一般的宽容和毅力,包容了夏洛克的特异独行,每时每刻都能发现夏洛克这个该死的天才身上的闪光点,不吝啬语言的夸赞,甚至于用美妙的文笔将其一一记录下来。
雷斯垂德亲眼见证了约翰出现后,夏洛克是怎么一点点改变的。
他捂热了一颗心。
雷斯垂德皱了皱眉,也许,是从一开始,夏洛克心里的空洞,就一直期待着有谁能够走过去。但必须是那一个人。那个女人不行,犯罪之王的莫里亚蒂不行,他的兄长就更不用说……那些挑动他兴奋神经的刺激之物不过是闪烁的花火,只有约翰存在的地方,才能永远吸引着夏洛克的目光。
雷斯垂德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感性的想法了,他捏着自己的眉心,叹着气,“行行好,在约翰醒来之前,不要和夏洛克吵架。”
不然,雷斯垂德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招架住。
气味。酒精。消毒水的味道。遗落在枕头边上的毛发。女人。护士帽歪了。嘀嗒。水声。下雨。家里没关窗。厨房的实验失败。221B。家。约翰。约翰。约翰。约翰。约翰中枪了。
血。
夏洛克猛地睁开眼,僵硬的身体令他飞快地意识到,他刚才一定睡着了。不到30分钟,后腰还没那么痛。
他换了姿势,这把老旧的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
夏洛克飞快地扫过床头的记录,大概在半个小时后,护士会再来一次(三十岁。养狗。有几个短期的男朋友。男女关系复杂。结过一次婚。两个孩子),做今晚最后一次检查。
麻醉的效果正在逐渐淡去,后半夜的呓语逐渐取代了前半夜的安静。夏洛克知道,这会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约翰会疼好几天。
疼痛。枪伤。大量的出血。湿热感。一把口径7.62毫米的手枪。血染红了棕色的毛衣。约翰最爱的毛衣之一。毛衣。毛衣。毛衣。失去了毛衣的约翰。病服。医院。消毒药水。死亡。一瞬间,所有飞速奔跑的思维突然冻僵,就仿佛成为了冬天里结成的冰块,然后猛地破裂,就如同夏洛克失去控制的理智,正在飞速闪过种种可怕念头,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变得多么恐怖。
下午,夏洛克找到了最近困扰苏格兰场的案件凶手,只不过那凶手十分狡猾,在苏格兰场的包围下都能逃跑。夏洛克来不及佩服苏格兰场的愚蠢,就带着约翰飞快追了上去。一如既往。一如他们过去的每一次,他们比警察更快地找到了凶手。
然后,约翰中枪了。
为了护住当时和凶手搏斗,从楼梯摔下来的夏洛克。
湿热的血液一点点从约翰的腰腹蔓延出来,夏洛克根本顾不上逃跑的凶手,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死死地堵住约翰的伤口。
“呼吸,呼吸,约翰,不能睡……”夏洛克急促地说话,伦敦的冷空气穿透他的喉咙,生撕扯着胸腔内的脏器,无名的疼痛感在心脏里炸开,“约翰!”
他一手按着约翰的伤口,一边快速拨打了电话,在几句快到几乎听不清的飞速对话结束后,他将手机丢在地上,立刻跟着按住围巾。
“……听到了……没事……夏洛克……”约翰躺在地上,拼命睁开眼,却被无尽的疲倦一点点拉下眼皮,“我没事……”血液不断地涌出来,将夏洛克的手染红,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湿腻的感觉和他做过的几百次试验一模一样,却在染上约翰味道的时候,瞬间变成了令人憎恶的东西。血液。由血浆和血细胞组成。主要成分为血浆、血细胞、遗传物质——这该死的血为什么就不能止住!
苏格兰场在几分钟后赶到,并且立刻将约翰送去了医院。雷斯垂德不过是和多诺万说了几句话,转身夏洛克就不见了。
该死!刚才夏洛克不跟着上救护车肯定有问题。上帝,刚才他们赶到的时候,夏洛克和约翰说话的声音,颤抖得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他不可能不担心约翰,除非有什么事情,是十分之紧要的。
——逃走的那个凶手!
“快,多诺万,带上人过来!”雷斯垂德厉声说道。
他有种预感,如果他们再不快点,或许就找不到那个凶手。至少不会是活着的。
四十分钟后,他们在一个古着店后的巷子里找到了那个凶手。他从高楼摔下来,摔得四肢都断了,正在一滩血水里徒劳惨叫,那惨状让人看了都想吐。报警的人是个中年男子,面无血色,摇摇晃晃像是能晕倒。
“他,他在屋顶上拼命叫着,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然后,然后……就一脚踩空,直接从楼上摔下来。”
不管警察怎么反复询问,中年男子都这么说,调动附近的监控,唯一一个靠近的镜头,也只能看到凶手惊恐跑过的背影,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雷斯垂德看着救护车将摔成烂泥的凶手运上去,跟着救护车一路赶到了医院。他打了几个电话,才知道,约翰也在这个医院里抢救,立刻要到了楼层赶了过去——
他在手术室外,看到了靠着墙坐的夏洛克。
这个长手长脚的男人丝毫不在意自己到底多挡道,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他瘦削的脸上,多了两道血痕,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脖子上,还有滴下来的血迹,在他失踪的这短短时间里,男人将自己弄得更加狼狈,又神奇地出现在了医院里。
“我猜,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怎么从屋顶摔下来的,对吧?”
“随你。”
夏洛克冷冷地说道。
那是一种危险的,黑暗的信号。
雷斯垂德的确知道了一件事。不管是,还是不是某人做的,他们永远都不会,也的确找不到任何证据。
不仅是因为夏洛克,也因为从医院通道走来的那个男人,麦考夫·福尔摩斯。不管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有时候雷斯垂德都怀疑,如果夏洛克宣布成为下一个莫里亚蒂,他也会云淡风轻地点点头,然后抹去一切的痕迹(有一个声音在雷斯垂德的脑海里回荡:亲爱的格雷戈,你总是会将我想象得如此戏剧化。仔细听起来,那居然有些像是麦考夫的声音)。
夏洛克重新睁开眼,听到了外面的车轮声。在刚才过去的半小时里,他将自己抽身离开,再到医院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重新回忆了一遍,并且在记忆里品尝了好几次哀嚎声(那不够,远远不够,那些惨叫只会让他更愤怒),然后,护士来了。
她还是那副样子,有些鄙夷地看了眼夏洛克,然后细心地给约翰检查。看在她的动作细致,技术老练上,夏洛克耐心地等到了她直起身来,才开口。
“麦金利小姐,很感谢你在闹钟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检查病人的职责,并且迟到了十分钟还是做得不错,但下一次有值夜班的安排时,如果你能不同时和两个男朋友约会,可能对你的病人会更负责。至少不会出现这种精力缺乏的情况。”夏洛克的语速快而轻,就像是出膛的子弹一颗颗打在护士的身上,令她的脸一下子胀红起来,“你是怎么……”
在她尖锐的质问还没爆发出来前,夏洛克冰冷地打断了她,“安静!”
麦金利小姐花了一点时间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在离开病房前低声快速地咒骂了一句跟踪狂。很显然她认定,如果不是这个奇怪的卷发男人跟踪她,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夏洛克充耳不闻,好像根本没听到她说话。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后,夏洛克将椅子拖回原来的位置,双手撑在膝盖上,交叉成十,安静地看着约翰。
刚才小小的争执没有吵到昏睡中的约翰,这个阶段他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稳定的呼吸声,在这个病房内,对夏洛克也是一种独特的安慰。
很快这安静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折磨。安静。太安静。安静到他只能听到约翰的呼吸声,可除了呼吸声之外呢?他是不是没听到约翰的痛呼,在他被枪射到的瞬间?枪击。子弹从枪膛穿透。穿破空气。尖锐的暴音。他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个时候凶手已经在楼梯上出现?因为他摔伤了,摔下了楼梯。可为什么他会摔下楼梯,以至于约翰为了掩护他被枪击,因为……他太沉迷危险。
夏洛克瞪大了眼,对了,这就是一切的根源。约翰和他在一起,室友,再到朋友,再到……那些夏洛克现在还没理清楚,但是一团乱麻的感情,这层层递进的关心,让221B成为了家,也让约翰陷入了危险。
(错误!约翰一直渴求危险,就算不在我的身边,约翰还是会被危险所吸引,就像是飞蛾扑火。他需要我。他是我的。)
他不能让约翰继续呆在自己的身边。对,这才是正确的。再继续下去,约翰只会更加……或许,还会有别的危险。夏洛克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约翰躺在这里的样子,哪怕他现在已经躺在了这里。
呼吸。呼吸。夏洛克命令着自己,在思维宫殿里走来走去。他穿过好几道门,找到了正在221B悠然读报纸的约翰。约翰穿着他最喜欢的毛巾,舒舒服服地坐在夏洛克最喜欢的位置上,手边放着刚泡好的咖啡。黑咖啡。不加糖。这一切熟悉的画面,让夏洛克变得生气。
“你知道你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吗?”
“这个嘛,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了。”眼前这个约翰从报纸后露出两只眼睛,“没什么生病危险,再过几天,我会好起来的。”那是非常轻快,根本不放在心上的语调。
“你不该这样。”
“不该怎样?”这个约翰总算放下报纸,将报纸折叠到一边,然后端起热咖啡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夏洛克,你对我发脾气也没用。”他居然还噘嘴。那种有点可爱,有点让人恼怒地噘嘴,“毕竟,我只是一个在你思维宫殿里走来走去的约翰嘛。”
“你该走。”夏洛克语气快速地说道,“对,这才是正确的。”
“什么是正确的?夏洛克。”思维宫殿里的约翰喝完热咖啡,走到厨房去洗杯子,声音从哗啦啦的水声里传出来,“我觉得。约翰觉得。我们喜欢的,在意的,才是正确的。”
他站在厨房的门口,用那种约翰会有的“夏洛克NO”的表情,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夏洛克。
“我永远不会选择错过你。”
——错过。
夏洛克眨了眨眼,这里是他的思维宫殿,只要他一个念头,许多事情,就会抽丝剥茧,如同一双妙手将所有本该毫无关系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事物本身的尘埃会被抹去,绽放出闪闪发光的本质。
约翰没有见到迈克。
那天他心情很糟糕,当然没有路过那个公园,也没有心思去看他以前读书的地方。
他找了份工作。
是在一家小诊所里。
工作了一段时间,他还是会频繁梦到战争的画面,每天晚上都会在噩梦惊醒后从床上滚下来。在诊所工作了半个月,他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应伦敦的生活。
有天晚上,在诊所值班的时候,他路过诊所大厅的电视,看到了记者在播报已经有更多的人自杀(《集体自杀事件?伦敦警察的失职!》他想起他白天看到的报纸标题),最新的一名受害者正在一处大楼的……
(错误!错误的情绪。错误的选择。约翰是我的。他必须待在我的身边。他会答应的他永远不可能离开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
刚才的所有画面都在一瞬间定格,又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抹去。
夏洛克睁开眼,他在自己的思维宫殿里被打了。
打人者是站在他面前的约翰,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手拐,身上的装扮也全都是他们初见时的衣服,约翰气愤得连头发都更加金灿灿(错。这是一种感性的描述),刚才正是他用手拐袭击了夏洛克的脑袋。
他们就站在第一次见面时的实验室,除了没有迈克外,一切都如此还原。
约翰:“是什么给了你我会无视你让你去死的信心?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这么做。夏洛克,绝对没门!”他用一种,如果你再和我争论下去,我就用这手拐打爆你脑袋的坚定说着。
夏洛克的嘴唇扭曲,阴沉地说道:“一个差点死去的人没资格这么说我。”
“没有差点死去。”约翰给自己辩解,“你听到麦考夫是怎么说的,也听到医生是怎么解释的,那颗子弹没有穿过脏器,除了手术时间过长外,这不会造成……”
“那如果穿过了呢!”夏洛克的情绪突然爆发,他粗暴地扒拉着自己永远不驯服的卷发,两条胳膊挥舞开,“你可能就这么死了!他怎么敢!我就该杀了他,不让他活着走出医院怎么样?”
他激动地踱步,整个思维宫殿都仿佛在此刻震动起来。
“你还在这。仅仅只是因为幸运。约翰,我不能想象你如果,死去……没有人,我不能,你得活着。你永远都不该离开我,你得待在这!”
约翰:“可你在设想我的离开。”
“你该离开。”夏洛克一瞬间平静下来,冰蓝的眼眸残酷宣布,“我会摧毁你。”
(我的工作。我的疯狂。我的偏执和残酷的追求。我的爱。我的强硬尖锐。我的无聊。我不会满足。我是个贪婪的怪物。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他猛地打断了自己,将一切都隔绝在外,包括约翰。
约翰那天没去上班,不会在晚上值班的时候看到电视。
他的腿伤令他疼痛到难以起身,他花了一点时间在窄小的租屋内读完了报道,然后在晚上恢复精力后,选择外出觅食。
他没有选择出租车,而是拄着拐杖走了一段路,在伦敦的街头,碰巧撞上了一个快步从街边房子走出来的男子,他看到了他瘦削的侧脸,就是有点长,那个男人走路如风,抬手叫就来了一辆处出租车上去了。
他扭头看了眼,门牌上写着,贝克街221B。
221B内还有人声,他拄着拐杖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错误。还是错误。我怎么可能会错过约翰。我会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闪闪发光的眼睛。介乎金和棕色的头发。美妙的声音。漂亮的身体。那些伤痕如果我想亲吻你会答应吗?)
砰砰砰——
枪声。五发。约翰的手枪。描边。射击很准。有意瞄准他的耳边连发。动手的人意志坚定,不容易被动摇。
“约翰!”夏洛克暴躁地按住额头,“你下一发开枪直接打我的头如何?”
“那不行。”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可要是你不睁开眼看我。我就要拿枪托砸你的脑袋了。”
夏洛克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果然,站在他眼前的是约翰。而他们站着的地方,也是那处夏洛克差点将药片吃下去的大楼。
“约翰,你不该阻止我。”夏洛克忧心忡忡地劝着他,天啊,有一天居然会是夏洛克劝说约翰,上帝是出了什么差错,把一个不该掉到地狱的天使推下去了吗?为什么约翰这么执意要跳入地狱,“你不该总是这么跳出来,就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
“因为这一切就他妈的是理所当然!”约翰粗鲁地丢下手枪,大步朝着他走了过来,然后一拳砸在夏洛克的脸上,“因为操蛋的约翰就该和操蛋的夏洛克在一起,这就是正确!”
夏洛克倒在地上。
他瞪着221B的天花板。现在,这一切又变回221B。家。壁炉正跳动着温暖的炉火,地毯很舒服,火焰的倒影在约翰的身上扭曲着,这一切就好像是每一个平凡的日子。夏洛克在221B捣鼓着各种可怕的试验,无聊的时候用语言惹毛约翰,或者是对他的新女友进行惨无人道的剖析后,被约翰友情附赠了一个拳头。疼。但也不怎么疼。过一会连痕迹都不会留下的那种玩闹。
“这是我的思维宫殿。”夏洛克慢吞吞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因为你的心不想这么做。”约翰走到夏洛克的身边坐下,小个子军医揉了揉夏洛克的卷发,“因为我不想这么做。”
这个约翰,是夏洛克幻想出来,然后放到思维宫殿里的。是他亲手,将约翰放入自己最精密的大脑。然后,塞进了心里。既然是他自己请进去的,要再将客人粗暴地赶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嘘……”约翰轻轻说道,“夏洛克,安静些,听一听你的心是怎么说的。”
“我没有心,记得吗?”
“你有。你拥有一颗非常美好的心。”约翰摇了摇头,露出半个微笑,尽管他的眉头还在为着刚才夏洛克的倔强而生气,“尽管有些时候你的确惹人生气,可大部分时候,夏洛克,你再好不过。你的心在这,我听到它了。”
夏洛克翻了个身,将一头卷毛脑袋挪到了约翰的膝盖上,他又挪了挪,将脸埋在约翰的小腹上,仿佛能闻到约翰身上温暖的味道。
“大脑才是最精密的部位,约翰,凡事要听大脑,而不是听心。”夏洛克庄严警告,“感情只会害死你。”
“夏洛克,你急着把我推开,不也是一种情感的表现?”约翰的手指穿插在夏洛克的卷毛里面,那抚摸让他很舒服,声音也变得慵懒下来,“我本该想出一个解救你的办法,把你从我的身边解救出来,可是我现在却趴在你的膝盖上,任由你揉揉我的头发,并且你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偷偷从我的头上拔下一根卷毛,如此还看不出来情感对大脑的腐蚀吗?”慵懒,但客观严肃。夏洛克这么想。但该死,他听到了约翰胸腔里闷闷的笑声。他不快地揪了揪约翰的毛衣,这有什么可笑的?他知道约翰在觉得他可爱。就这么随意把一个疯狂冷血的高功能反社会分子当作一只可爱的大猫,约翰的脑袋一定是有哪里坏掉了!
夏洛克轻而易举就能读懂约翰。用眼睛,用手指,用思维,去解读,去演绎约翰。他微笑时的样子,他愤怒时的表情,他伤心时的眼泪,他痛苦时的扭曲,这些解读并不会因为难易程度而冲淡读懂时的喜悦。他靠着一点一点收集到的情报,在大脑中重构出了一个约翰。
上一个能够入驻思维宫殿的人是他的兄长,麦考夫。不过在他去读大学之后,夏洛克就摧毁了整个思维宫殿,并把麦考夫赶走了。
(麦考夫曾有几次试图重新回来,不过夏洛克坚决关上了门。有些事情虽然已经知道不是如此,可毁灭就是毁灭。不会再有新生。但约翰不行。)
“笨蛋。”
“苏格兰场的破案率可不会赞同你这句话。”
“听着,你这颗聪明绝顶的脑袋,的确是与众不同,没有人比得上你的天才,比得上你的精妙绝伦。”约翰夸赞道,“但你无疑也是一个笨蛋。你所幻想出来的,是存在于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去幻想如果我们两个不曾相遇会发生什么,这不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那会提供更多的思路。不同的方案,不同的选择会导致不同的结果,我需要更多的细节来填充,鉴于我最好在你醒来之后就立刻实施这件事情,所以只好趁着你还在睡觉的时候,好好思考这件事。”夏洛克提及到约翰还在沉睡这件事情,明显的声音烦闷,“结果,你就一直在给我捣乱。”
约翰大笑出声,怜爱地摸着夏洛克的卷毛,就像是在揉一头寂寞的黑豹。
“夏洛克,正常人不会在有人因你而受伤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要离开自己。”
“无聊。”夏洛克将自己更深埋入约翰的毛衣里,这让他的声音显得闷闷不乐,“我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几秒钟后,“正常人会怎么做?”
“……呃,安慰对方?送点礼物,以后关系更加亲密?”约翰静静地说道,“通常这种事情会拉近关系,而不是将双方推得更远。”
“正常人都是傻瓜。”夏洛克嗤之以鼻,“这可太自私了。他们怎么会觉得,将自己留在一个随时会为自己牺牲的朋友身边,是对那个朋友好?”就算他再没情商,但这个社会是疯了吗?为什么他们就看不懂,一个人和危险的东西绑定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的。可怕的毛衣。温暖。约翰。危险。安全。家。我的。我的。是我的。不许离开我就算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但是你不能离开半步如果你离开我会杀掉任何一个试图拥有你的——)
“夏洛克,如果今天摔下楼梯的人是我,那个凶手打算开枪射击的人也是我,你会怎么做?”
“事实上摔下去的人是我。”
“我们现在是在你的思维宫殿里。在这里,想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就想象一下这个画面。”
夏洛克嘟嘟囔囔着“不是想象是演绎”,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要杀了他。”
惊人的,夏洛克发出了嘶嘶声。
然后从思维宫殿被弹了出来。
唔,这是少有的事情,但不是不存在。有些时候他的情绪波动太大,或者外界的接触动作,都会让他从思维宫殿里惊醒。只是对夏洛克来说,影响他情绪波动的事情实在是寥寥无几,一般都是后者居多。
可这一次的确是夏洛克的情绪太激动了。
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不,应该是被短暂的藏在思绪之后不被触及到的残酷与疯狂再度涌现上来。
“你说得对,约翰,我的确是个笨蛋。就应该杀了他,用最残酷、最痛苦、最缓慢的方式让他见识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支离破碎。”
短暂的停顿。
夏洛克低下头,双手抓住床单,用力攥紧,几乎要将这布料撕破。
他倒抽了一口气,冷空气穿透他的肺腑,将这颤音变做了撕裂胸腔的利刃。痛苦狠狠的扎穿了他的心脏,令夏洛克的声音变得越发癫狂。
“你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奇迹,太糟糕了。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对你开枪?我该将你藏在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话,现在还在我脑子里大喊大叫,你踱步的声音都几乎把地板给踩烂了!对,麦考夫,那个死胖子,虽然总是伸长鼻子到处嗅,但在这个时候的确是能派上用场……”
“我……哪里……都……不会去,就在221B呆着。”
透过呼吸面罩,约翰疲倦而轻缓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来。
……糟糕,约翰醒了。比他预计的要早了一个半小时。
夏洛克沉默地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一只虚软无力的手从边上慢慢摸过来,打着点滴的手动作一大,针就有些歪了。他盯着血液一点点漫上来,按住了约翰的手。
“你看着,可真糟糕……”约翰攒足了力气,睁开了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上的夏洛克,他身上的衣服,和约翰昏迷前穿的是同一套,看起来伤势都没怎么处理过,“去找护士?”
开刀的地方很痛,但是身体乏力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约翰深深地呼吸,冰冷的空气穿透仪器,进入他的胸腔,那种刺痛的感觉很好。他活着。和夏洛克一起。
“你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去找护士?”
“……就事论事,我醒来的第一句,应该是……我不会离开。”
“哪怕你必须经历这些?”夏洛克总算抬起头,挥舞着胳膊,朝着约翰比划他现在凄惨的情况,“躺在床上的人可是你。”
“我刚才听到了。”约翰慢慢说着,“那些话听起来……并不想我离开。”他现在越来越清醒,当然也有伤口疼痛的原因。麻醉的药效过了之后,开过刀的地方钝痛难忍,不然他也不会被夏洛克情绪爆发的声音所吵醒。
约翰并没有听完全部的话,可那几句已经足够让他感到莫名的喜悦。在夏洛克痛苦的时候,他不该这样。可人性卑劣。人性卑劣啊。约翰在心里叹息,夏洛克很少会有被情绪驱动的时候。这也让他的失控弥足珍贵。
夏洛克烦躁地思考着英语这种语言是不是毁灭了,为什么约翰总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你是不是被人换了?你把我那个夏洛克藏到哪里去了?”约翰带着笑意说道,“你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明白的。现在的我,还有在思维宫殿的我,当然在这一切之后你必须跟我好好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作为宫殿里有一个我,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喜欢你微微皱眉的模样,我喜欢你一直看着我。
你的笑声如此美妙,让我想亲吻你。将所有的声音堵在我们的唇舌间。
我想舔过你的锁骨,到胸膛,将那些血都吃干净。我想挑逗你,我想让你发疯,听到那些颤抖的呻吟。
我想咬破你的喉咙,如同捕猎。我想确认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所有胆敢觊觎你的人都必须远离,我会很冷静地敲碎他们每一根骨头。
你是如此完美。完美的东西最容易招惹疯子。我想扼住你的喉咙,令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下。你的呼吸,你的颤抖,你的生命,就在我的指尖跳动。
我想吃下你的血肉,融为一体的感觉如此美好。我就是毁灭。摧毁身边一切东西。我会刺伤你。会扼杀你。你如此珍贵所以不能……我永远都想象不出比你更加美好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如果毁掉你的是我呢?
夏洛克紧紧地攥着约翰的手,手背青筋暴起。为什么语言如此乏味?为什么英语如此没用?那些疯狂宣泄的情感,为什么不能自己变成字句?交流。情商。对话。真是没用而愚蠢的存在。如果所有人都拥有演绎的技巧,睁开眼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就不会陷在愚蠢的短视里。
“夏洛克,我很强壮。”约翰突然出声,让夏洛克险些以为,自己刚才奔腾的想法当真说了出来。
可没有,但约翰还在说。
“我中枪。我从阿富汗回来到伦敦。我在伦敦遇到你。被绑架,被追杀,进过白金汉宫,被关进看守所,遇到莫里亚蒂,被绑上炸弹。我摔断过胳膊,你进过医院。我们都活下来了。你是奇迹。一个疯狂的天才。夏洛克,你怎敢设想我们错过的可能!”
约翰嘶哑地说道,他刚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声音沙哑得很,有气无力,却带着一往无前的疯狂,“这是我应得的奖励,谁都不许夺走。就算是你自己,也绝对没门!”
发表完这番宣言之后,就算是约翰也精疲力尽了,他沉重的呼吸透过呼吸面罩传了出来,病房内陷入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夏洛克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就仿佛他在此时此刻才突然意识到了约翰那段话的分量。
“……你把我当做一种,奖励?”
“不行吗?”约翰闭着眼,粗鲁地回答。
“没人会把一个疯子当做奖励。”
“也没人会和你做室友。”但我不还是在这里?约翰的那句话仿佛在这么说。
“哪怕你有可能……”堵在夏洛克喉咙里的硬块变得小了一些,哪怕它还是存在,“被我伤害?”
“夏洛克。”约翰叹息了一声,攒足了力气睁开了眼,“你可能不太懂正常人的世界。正常人会伤害自己,也会被别人的情感所伤,将自己摧残得遍体鳞伤。我说了我很强壮。不要小看一个退伍军医的战斗力,当我觉得不合适的时候,我会叫停,我会阻止你。”
(不不不错误。你不知道你在答应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我永远都不会放手。我很贪婪。我想占有你。让你永远都活在我的身边。就算被摧毁成碎片,我也会死死地抓住——)
“夏洛克,我爱你。”
夏洛克就像被人一木棍敲脑袋上,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他机械地看着约翰,就好像他刚才说的不是一句话,而是丢出来一颗可怕的炸弹。
“……在这个时候?”
“你什么时候也会看时机了?”
“正常人都这么说。选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在公园或者随便什么地方,在众人的注视下跪下来。”
“笨蛋。那是求婚。”
“求婚很好求婚是婚姻开始的阶段如果我准备求婚麦考夫肯定会发现那个死胖子会第一时间嘲笑我然后不顾我的意愿将家族戒指给寄过来那个死胖子一直在期待着这个时刻——”夏洛克的语速飞快到几乎听不清楚他的声音,从他那连成串的字句,也能看得出他现在大脑的混乱。
“夏洛克,回答呢?”约翰笑了起来,哪怕透过呼吸面罩也那么好听,“你的回答呢?
“如果你现在还不滚过来吻我,那你很快就会发现被毁掉的人是你,因为我会把你狠狠揍一顿,然后搬出去,最终你会发现生活也会把我毁成碎片,然后你就连个破碎片也搂不到了……唔……”一只大手取走了他的面罩,落下来的阴影吻住约翰,将他的语言全部吞掉。
——摧毁理智。人类真是可怕,为什么会创造出这样一种疯狂的感情?它根本不听从理智的劝说,在夏洛克全身心的抗拒之下,他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顺从着约翰的语言吻住了他。美妙美妙这世间有比这件事更美妙的吗嘴唇干燥应该给约翰喂水天亮了护士要来查房鸟叫声在三点钟方向他的大脑乱成了一锅粥!
“夏洛克,你想我毁在你的手里?还是毁在别人的手里?”
当他们两个总算愿意撕开那粘在一起的嘴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在了同一张病床上。夏洛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约翰受伤的地方,而约翰似乎也没有对夏洛克这个行为有什么异议。他正舒舒服服的躺在他的新晋男朋友怀里,看起来就打算这么睡了。
他们两个人丝毫就没有想过,这一幕这对医院尤其是医生护士的心理来说,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挑战。
“这是悖论,约翰。”夏洛克正在思考着要不要亲吻约翰的后脖颈,刚才嘴唇的接触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他需要更多的数据,“你不一定会被其他人摧毁。”
“欢迎来到正常人的世界,夏洛克,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彼此,而我选择了你。”约翰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困顿地说,“永远,都不要再去想,如果我们错过后会更好。大写。加粗。刻在你的思维宫殿里。这是我们关系要进行下去,绝对不能做的第一件事。”
“我们刚刚交往,你就提出了要求?”夏洛克幼稚地吹起约翰的头发。第一条?还有第二第三第无数条?
“我就是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约翰气声笑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约翰睡着了。夏洛克搂着他,闭着眼睛整理他的思维宫殿。思维宫殿里的约翰正心满意足的坐在他的221B里,大声说着“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然后将一个笑容藏在了报纸后。
夏洛克刻薄地想,那是你不知道,你刚才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了一个多么可怕的疯子手里。
但没关系。
他的理智开始重塑一切,将刚刚在震荡中摧毁的东西重新修复,他的智慧追溯着每一个细节,他会观察着世间的脉络,他推理演绎着所有的可能,他的恐惧点燃最沉寂的情感,那些可怕的浪潮会鼓舞着他竭尽全力。
他会是约翰最后的骑士。终其一生,都将致力于如何令约翰避免摧毁于夏洛克手中这一个永恒的命题。
他吻住约翰的后脖颈。
至于在几十分钟后,护士看到病床上这一幕时,会多么生气,那就是另外一个正常人的世界了。
(END)
【成御】金牌律师首创一日结案记录
2025成御情人节73h 2.15 17:00
若智小故事一则,请把大脑放在此储物柜后再阅读,阅后请取走
双箭头前提
证物装包,文件装袋,明天上庭的准备工作总算能够草草收尾。成步堂龙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揉了揉隐隐有抗议之势的腰椎,抬头望向坐在办公桌电脑后的真宵。晚饭后副所长就以消食为由看起了电视剧,看完一集后又以成步堂哥茶几那边更方便你平铺文件为借口把他赶到了沙发上,自己坐在电脑前起劲地看电视剧的剪辑片段。牧师在郑重地主持婚礼宣读誓词,律师在电话里和房东掰扯着交租死线;新郎在哽咽着答道我愿意,律师在和证物大眼瞪小眼;新娘在颤着声答道我愿意,律师在对着笔记抓...
2025成御情人节73h 2.15 17:00
若智小故事一则,请把大脑放在此储物柜后再阅读,阅后请取走
双箭头前提
证物装包,文件装袋,明天上庭的准备工作总算能够草草收尾。成步堂龙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揉了揉隐隐有抗议之势的腰椎,抬头望向坐在办公桌电脑后的真宵。晚饭后副所长就以消食为由看起了电视剧,看完一集后又以成步堂哥茶几那边更方便你平铺文件为借口把他赶到了沙发上,自己坐在电脑前起劲地看电视剧的剪辑片段。牧师在郑重地主持婚礼宣读誓词,律师在电话里和房东掰扯着交租死线;新郎在哽咽着答道我愿意,律师在和证物大眼瞪小眼;新娘在颤着声答道我愿意,律师在对着笔记抓耳挠腮。
感谢工作结束,感谢勤劳的自己,终于能把看上头的真宵赶去睡觉了,也终于可以摆脱循环播放十多遍的煽情背景音了。这么多遍下来他已经能准确地哼唱出那段音乐,也能把那一段台词全背下来了。成步堂放下手头的东西走到真宵身后,真宵却像无知无觉一般仍然紧盯着屏幕。他把手搭在桌边俯身仔细瞧瞧剧名,是真宵这段时间一直在追的那部电视剧没错。剧情可能还相当跌宕起伏,证据是副所长追剧时上一刻还在因为男女主解开误会确认心意发出不可名状的笑声,下一秒就为两人翻出旧怨而倒回沙发崩溃大叫。
“我说真宵,你不是最爱大将军的吗?最近怎么看起这部电视剧来了?”
真宵转过头看着他,脸上近似陶醉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大将军的下一部很久没更新了嘛!官方一直在炒冷饭,已经出的作品我都刷过好多遍了,正好看电视剧换下口味。说起来这部剧最近挺火的,你有看过吗?来来给你看看最后的婚礼片段!”女孩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过来按在椅子上,按下了播放键。牧师口中念着誓词,新郎与新娘无言相望,过去的一幕幕伴着牧师的誓词在眼前闪回。
“怎么样!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的!”真宵用力拍拍成步堂的肩膀,后者发出了吃痛的呼声,“说起来我都要忍不住想象成步堂哥求婚结婚会是什么样子了……”
“……你也联想得太远了!我现在可还是单身啊。不对,你不要露出这种怜悯的表情!”成步堂大喊。
“那成步堂哥可要加油了……还是单身的话,有没有喜欢的人了呢?”真宵把手背在身后绕着律师转了两圈,歪着脑袋开始掰着手指数数了。“潜在人选大概会是成步堂哥身边的女性……我和春美肯定不算,那样的话……那样的话不就没有人选了吗!如果把范围扩大到认识的女性……感觉也没有成步堂哥现在会喜欢的对象啊。”女孩猛地转头看着他。“难道说成步堂哥其实还有很熟识的女性但是我不知道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成步堂把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上,一脸深思的样子。
“真的有?叫什么名字?”真宵一下子来劲了,“讲讲嘛!”
“这个啊……很抱歉现在才介绍给你。”成步堂压低声音放慢语速,真宵就不由自主地凑近想要听得更清楚。“身材很出挑,不会好好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其实仔细观察就能知道是什么状态……还是挺可爱的。对了,如果你想见见的话很快就能见到。”
真宵的脑瓜飞速运转,身材出挑讲话别扭实则可爱,总感觉有点熟悉,指的会是谁呢?不过她在听完最后一句话后叮的得出结论——要么这位神秘人士住的离事务所很近,要么就是成步堂哥暗示自己就快追到她了。“真的假的?如果我说现在就想见见呢?”
“那也可以——”律师拉长了声音坐直身子补充道,“现在出门下楼,走到外面大街上从左往右数第七棵就是。”
“哇真的吗!……等一下,棵?”
成步堂正襟危坐,脸上的真诚多得快掉下来了。“对,大街上从左往右数的第七棵树,我认真看过的,是雌株,街上唯一一棵。名字我就没法告诉你了,毕竟给路边的树起名这种事我还做不到。说不定也有人起过呢,可能是丽子或者由美子?”
真宵盯着那张真诚得童叟无欺的脸,三秒钟后伸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
被疼得龇牙咧嘴的律师推去睡觉的灵媒师忽略了一个事实:他喜欢的人未必就是女性。而成步堂深知真宵的奇妙思维,弄不好她就会反应过来然后向另一个方向发起猛烈进攻,到时候他就不敢肯定自己大学时期的表演功底还能不能蒙混过关了,所以才搬来了无辜的不知道叫丽子还是由美子的树挡下真宵的发问。不不,这并不是说他不够信任真宵之类的才不愿意和她说,把一些想法按下不表只是一种习惯……以及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真宵开口啊。身材出挑等等的描述全是意有所指,指的自然是那位……但用来形容不知道叫丽子还是由美子的树也诡异地合适,三四层楼高怎么也算身材出挑,树肯定不会开口说话表达情绪,仔细看也能判断出是处于花季还是染了病虫害。
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七分钟又三十秒,真宵看看挂钟又看看桌上的袋子,果然自己在离约定时间过五分钟的时候冲下楼买了两个三明治是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睡过头对他们两个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前一天定下的见面时间往往压缩到极致,但凡成步堂哥再晚到五分钟以上就必定顾不上吃饭,这时候她买上两人份的早饭就绝不会出现浪费——此乃绫里真宵观察得出的成步堂法律事务所迟到定律是也。今天成步堂哥迟到的时间似乎是破了记录了,自己还是拿了东西下楼等他比较好。
在约定时间后的第十九分钟,站在原地张望的真宵终于看见了那辆从街口来的以极限速度行驶而来的自行车。她刚刚跨上自行车的后座,迟到特供的吵死人不要命的车铃就响起来了。要不还是鼓励成步堂哥多努努力买辆车?真宵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开车最多能挣下又一部分睡觉时间,该迟到的大概还是得迟到。等红灯时她把那个三明治递了过去,红灯转绿后那个三明治就消失在了对方的嘴里。
“好厉害啊成步堂哥,吃东西就像小狗一样快啊!”
“这算是夸奖吗真宵?”被夸的人并不领情。
“是夸奖啦!不过你今天怎么来得那么迟?”
拜真宵昨天放了十几遍的那个结婚片段所赐,成步堂晚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房东站在那里主持婚礼铿锵有力地宣读誓词,证物穿着西装深情款款地说我愿意,文件穿着婚纱一脸含羞地说我愿意。天知道他是怎么从证物和文件的脸上看出深情和娇羞的,退一步来说它们真的有脸吗!这场离谱的婚礼循环了多少遍,成步堂就被迫听了多少遍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等等等等。到成步堂好不容易撞破循环了十几次的婚礼现场成功坐起时,他已经成功睡过了十五分钟。
“昨晚做了个怪梦没睡好,早上不小心睡过头了。”坚强的辩护律师是不会承认具体原因的。
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被告休息室时只剩下一分钟了。委托人先生看着跑得连话都还讲不出的律师和旁边捂住胸口做呕吐状的律师助手,转而衷心祈祷神明大人看在他没抢过便利店没踹过别人家小狗的份上宽容一回庇佑自己能得个从轻处罚的结果。可敬的是成步堂律师在边喘气边掏文件袋的间隙还安慰了他两句说放心吧我会证明你是无辜的,他闭上眼睛微笑着说没事的我已经作好蹲大牢的准备了,脸色苍白得边上的法警差点拨通医务室的电话。
果然还是让法警先拨通医务室电话比较好。委托人先生站在被告席上,心情就像坐了跳楼机。不远处成步堂律师在躲鞭子的间隙摆弄证物和大喊异议,年事已高的审判长把后背牢牢贴着椅背一脸为什么还没结束的表情,检察官女士又出示了据说是更新过的尸检报告,刚刚挨了很多鞭子的律师和没挨鞭子的律师助手齐齐翻了白眼似乎要昏倒。他可以肯定这里的人除了检察官女士外都需要人道主义医疗救助,尤其是他自己。
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彩铃打断了法庭上的战斗。成步堂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拿到耳边,惊讶地发现对面的狩魔冥做出了和他一样的姿势。紧接着在场所有人目睹了律检双方的表情从惊愕到缓和再到恼火,同步率高得可以去开机甲。来电成为了漫长法庭拉锯的催化剂,作为反应物之一的证人被盘问得嘶嘶作响,眼见着有了要爆炸的趋势。然而辩护席上的律师目光如炬,似乎恨不得证人立刻发出耀眼的白光和尖锐的爆鸣声。审理进度一度突飞猛进,直到审判长在正午时宣布休庭一小段时间供双方休整,尽管双方人员看起来为此感到不耐烦。
“上午的审理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法院方也需要休整片刻。”审判长无奈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又指了指书记员已经冒烟的键盘,“我和电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我想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在婚庆公司干了十来年居然还能碰上凶杀案……绫里小姐,成步堂律师的辩护风格一直是这样吗?刚刚我在被告席担心得不得了……”委托人先生似乎是瘫软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了,出于律师助手的良心,真宵决定安慰一下他。
“他的辩护风格确实一直是这样啦……放心吧,根据以往经验推断,这次的庭审进度很快,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在今天内就结束!这还是成步堂哥第一个有望在一天内就打完的案子呢,以往都是要掰扯整整三天……”委托人先生的脸上……根本就是写着“太好了今天就能结束”和“什么之前都需要掰扯三天吗”这两行字啊。
成步堂几乎是一踏进被告休息室就开始打电话,打着打着还把手机夹在了耳朵和肩膀中间,摸出自己的皮夹开始翻找。反常,太反常了。成步堂哥一般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休庭喘口气最为积极的那个,但刚刚审判长宣布休庭时他居然有些不快,这会儿还忙着打电话而不是抓紧时间看法庭记录,是不是先前那通电话的缘故?
一张名片随着成步堂翻找的动作啪嗒掉在了地上,但成步堂似乎没有注意。真宵上前捡起那张名片,名片来自一家花店,地址就在事务所附近,最下面是一串号码。
“成步堂哥,你的东西掉了!”真宵把那张名片塞回成步堂手里,对方看清名片内容后松了口气,对着电话那头说“那就先这样我尽量早点来”就挂了电话。
“谢谢你真宵,我正好要找这张呢。”成步堂边说边按照名片上的联系方式输入号码。
“这么着急买花吗?不过明天就是情人节倒也没错……”
“不是因为情人节,是御剑,给御剑买的。”见真宵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成步堂捏了把汗,“御剑住院了,我打算今天下庭后去探望一下他。”
“御剑检察官住院了?严重吗?”
“之前在法庭上的时候糸锯刑警来电说的。说是他下楼梯踩空,脚踝骨折了……我想糸锯刑警一定是拿了自己的手机和御剑的手机分别打给了狩魔冥和我,我们两个同时接了电话,心路历程估计也差不多……”
听到糸锯说御剑住院时他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有那么一秒甚至忘了自己还置身法庭。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表情,但对面的狩魔冥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眉毛是什么弧度挑起的,嘴唇又是如何被牙咬紧的,像是在照镜子,情绪的镜子。
成步堂尴尬地笑了两声,与此同时花店的电话总算拨通了。
“您好这里是〇〇花屋!非常抱歉!临近情人节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接电话不及时,请问您是需要哪种玫瑰,最近热销的玫瑰花束类型有……”
“不不,我是要去探望住院的朋友,应该买什么花?”
“如果是探病的话推荐您买康乃馨,粉红色康乃馨一般送给康复中的女性,白色康乃馨无论男女都适用。”
“那就帮我包一束白色康乃馨好了,下午五六点左右我来拿,可以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成步堂挂断了电话,视线刚好对上沙发上瘫着的委托人先生。律师走到自己的委托人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力道意外地大得惊人:“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请打起精神来,我会尽量在晚饭前结束今天的庭审拿到无罪判决的。”
这话能当真吗?律师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休息室门口,委托人先生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了身边的律师助手。
“成步堂哥今天真的很有干劲,看起来超级想下班走人,和我超级想抢到大将军场贩限定差不多……也许真的可以按时拿下无罪判决呢。”
下半场审理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在法庭上惯用鞭子的狩魔冥收起了自己的皮鞭没再对在场的任何人下手,但她时不时露出的震慑力极强的表情证明她想抽人的想法其实没有丝毫改变。“万一再把谁抽得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只会浪费我的时间。尤其是你,成步堂龙一。”被点名的律师无奈地应了两声,看在狩魔冥和自己都想尽快结束审理的份上,别还嘴是个明智的选择。直到无罪的彩带从天花板飘落下来时,委托人先生终于能够认定这一场荒唐的梦结束了,自己确实免于牢狱之灾,重新获得了正常生活的权利。
实在是……难以置信,真的获得了无罪判决啊。他回过神后想找律师先生好好道谢,却被律师助手告知成步堂律师有急事先行离开了。“跑起来急得像要把挡在他前面的人全都撞飞。”这是真宵的原话。
花店和医院是两个方向,成步堂嘱咐真宵在结束后先打车去医院,自己则骑车往花店赶。正如花店店员所言,情人节确实让花店订单暴增,店门口的空地和店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白花束,想找到下脚的地方都困难。
“我来拿中午订的花!”
“好的请问是什么——成步堂?!你小子出息了啊是打算送给谁?”
“矢张?!”
成步堂看着那颗从花堆后冒出的熟悉的脑袋,不禁产生了掉头就走的冲动。但是为了给御剑的花,忍忍吧,忍忍算了。矢张说自己是在上午被女友甩了的,原本计划好的甜蜜情人节也随之泡汤,痛哭一个中午后他痛定思痛,既然自己过不了情人节,怎么说也要在那帮有对象的可恶家伙过节时赚上一笔,安慰一下自己受挫的心。
“所以你就在今天下午跑来这家花店开始打临时工了。”成步堂面无表情地说。这家伙在失恋后三天内必定能调理好自己,很难说是不是真的有受过情伤,更别提这回在仅仅“痛哭”一中午后就萌生了打工赚钱的想法,创下了调理时间的最快纪录。
“不说我了,我还是更羡慕你啊,居然都有了可以送花的人了,之前怎么就没透过口风?”
“我真的赶时间,还有,花是给御剑的。”成步堂实在是懒得解释了,每次和矢张讲话他都会觉得头疼,也许是给矢张辩护留下的后遗症。
“哦给御剑啊……御剑?”矢张起身时一个没站稳险些一屁股坐到花上,“咳……那啥,兄弟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就算你是——”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拜托你快一点。”成步堂并没有注意听矢张那一串念叨。
“行行行,我这就给你拿,你订的是白的还是红的?”
“白的,白花。”
矢背过去弯腰从脚下的花束里挑出一捧,拿了喷水壶喷了几下走出来递给成步堂。成步堂付了钱拿了花跨上自行车,矢张就这么被他抛在脑后了。
御剑缓缓睁眼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御剑怜侍,你什么时候变得会犯走楼梯踩空摔跤这种低级错误了?”
“……冥。我想既然刑警告诉过你缘由,就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吧。”御剑干巴巴地答道。已经是成年人了,却还像小孩子一样走楼梯踩空滚下来,实在谈不上有多光荣。正值午饭时间,他正要下楼吃饭顺路去别的办公室交份材料,不料脚下踩空滚了好些台阶,终于抓住栏杆停下后他试着站起,左脚踝处被一股异样的温热包裹着,脚一点地就钻心地疼,更别说使力了。御剑慢慢地把自己调整成一个正常的坐姿,因为不慎牵扯到伤处不禁发出嘶嘶的吃痛声。看来得打电话叫人帮忙才行……打给这家伙……?不行,他今天要出庭,打给他只能让他干着急,远水救不了近火。或者给……她今天是不是好像也出庭……
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是糸锯刑警正好要来办公室找他。幸好幸好。
“刑警,不用去办公室,我在八楼到七楼的楼梯上。”
“好的御剑检察官,我马上就……等等,楼梯?”
“你没听错,我在八楼到七楼的楼梯上,出了点……小意外。”
御剑还是很感激糸锯刑警帮忙把他从楼梯上背了下去送他到医院的,如果能略去经过一楼大厅时大家纷纷驻足注目这一环节的话就更好了。那漫长的三十秒里他觉得让糸锯找个纸箱把自己放进去再把箱子搬出去会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有纸箱包装的御剑怜侍还是被紧急载到了医院,就诊时踩空的具体原因也被医生和刑警一同知晓:过劳导致的头脑昏沉和注意力分散。在走下十二楼的途中一下踩空就显得合理起来。热心的糸锯刑警在打电话的时候自然把这个原因告诉了成步堂和狩魔冥,接下来的说教拌怒火套餐御剑是不得不吃了。一切处理完毕后他躺在那里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正好遇上冥的第一波攻势。
“过劳!走路都走不稳了,你这一跤摔得够愚蠢!再连夜加班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比这更白痴的事!”
冥话里的意思御剑早就能在心里翻译得七七八八,原意经过她的口后往往变了味冲得不行,单就这点来看他们是很像的,要紧的话要么说不出要么说不好。冥一面拿了礼盒里的草莓递给他一面不住地说,他也无奈地应着,那点心虚让他不敢和冥对视,尽管他一直以来是坚守对视比赛不认输的那个。
“你吃过饭了吗?”冥终于停下了她特有的劈头盖脸式关心。
"……还没有。"实际上连午饭也错过了,不过御剑没敢说。
“刑警,你去买份便当之类的回来。”
糸锯前脚刚走,真宵后脚就来了。她看着那只被垫高的固定好的伤脚连连摇头,接着就是“御剑检察官也太不小心了”"要好好养伤才行"“我随身带了大将军光碟你要看吗”。还没等狩魔冥说什么,真宵就把光碟塞进了播放机里,转身朝床上的御剑比了个大拇指。
“大将军的加成效果!恢复速度加快!”
于是成步堂抱着那束花走进病房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御剑躺在床上,左脚下垫了两个枕头,一颗草莓递到了他的鼻子边上,而他正在小心翼翼地调整头部的位置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试图叼住那颗草莓。递草莓的真宵在床边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里大将军和恶大官的打斗,没发现右手递出去的草莓错了位,左手端着一盒草莓,嘴里还咬着一颗。狩魔冥坐在真宵的旁边,脸朝着电视的方向(她也会对大将军感兴趣吗?)。
最先注意到他走进来的是狩魔冥,只不过她的神情瞬间变为惊异,又从惊异转为麻木和空白。接着她拍了拍离她最近的真宵,真宵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向成步堂,手上端着的草莓盒啪嗒掉到了膝盖上,有几颗草莓掉了出来,她又慌忙俯身去捡,蹲下去的动作快得让成步堂怀疑她是不想看见自己。御剑见了真宵的奇怪反应也把头转向门口,盯着成步堂看了好一会儿又僵硬地把头转了回去。
成步堂为此心里一阵发毛,他确定自己的衣着没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嘴边也没有沾上一圈酱汁。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到病床边,把那束花放在床头柜上。
“御剑你感觉怎么样了?耳朵和脸怎么看起来是红的,发烧了吗?”
“……还好,不,我没发烧。”御剑的眼神明显是在拼命躲闪,察觉到大概怎么也没无法摆脱成步堂的目光后,他像是认命般收回了乱飞的目光重新和成步堂对视,“下次我会注意的。”
“再怎么说也不能加班到坏了健康的地步,万一你出了什么更可怕的意外,我该怎么办……我会很难过的。”老天,他原本没打算一开口就这么说的,一路上他都打好了腹稿,要先说这个加班加得走楼梯都摔了的家伙一顿,他想给庭上几秒钟的失神和涌现的最坏猜想一个宣泄口,然而这并不能说御剑有什么真正的过错……所谓的关心则乱是这样的吗?在亲眼见到他后反而一下子说不出什么有责怪意味的话了。而且……面前这三个人彼此间频繁的眼神交流次数已经可以和全球航线数量媲美了,狩魔冥瞪着御剑,御剑被瞪了又求助似的看向真宵,真宵看看御剑又看看他后连连摇头,气氛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诡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真宵和狩魔冥对视过最后一次后齐齐盯住御剑的眼睛,又不约而同地把头朝成步堂的方向小幅度转了一下。御剑痛苦地缓缓闭眼,再睁眼时已经换上了即将就义的悲壮脸。
“那个……我进来的时候,你们为什么都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听了成步堂的话,三个人都露出见了鬼的表情,但御剑还是坐起身清了清嗓子,艰难地开口了。
“……我想和你请教一个问题,成步堂。”
“为什么带了一束白玫瑰……来看我?”
这不对他带的明明是一束送给病人的白色康乃馨……可是如果这真的是白玫瑰的话从他进门以来他们三个有话说不出的古怪表情也就解释的通了,但自己买的确实是白色康乃馨啊?矢张是不是问过他是要白花还是红花来着,那家伙似乎默认他买的是玫瑰所以给了他一束白玫瑰,偏偏他还恰好不认识郁金香和向日葵以外的花!他要把矢张头朝下装到火箭炮里发射出去环球飞行一圈,最好再掉进葫芦湖。不过御剑的耳朵和脸颊发红也不是发烧引起的所以御剑是也抱有喜欢的想法还是单纯觉得不好意思……为了挽救一下眼前的局面干脆告白会不会更好,御剑的反应也必须是前一种,这是唯一解!
成步堂重新拿起那束白玫瑰后在病床前单膝跪下了。
“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将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完蛋了。
昨天晚上真宵把那个电视剧的片段实在放了太多遍了,成步堂的脑袋里装满了那个牧师宣读的誓词,嘴巴也跟着吞吞吐吐地把誓词全部说了出来。并不是生搬硬套照本宣科,而是成步堂龙一的内心剖白。他不喜欢把自己的所有都展露给别人,但如果对方是御剑怜侍……他可以不在乎。他当然不在乎。即使此时在场的不止御剑一人也不要紧,因为他突兀的举动让这一切变得有些太像一场……求婚。
成步堂说起九岁时两人结识的那天,御剑站出来为他辩护。大学时他偶然看到了魔鬼检察官的报道,御剑让他觉得陌生。通过法考成为律师后他终于追上他了,解决葫芦湖一案后他终于追回他了。御剑不辞而别的那一年里他很难不对御剑生气,但也很难不去想念他。王都楼一案如果不是御剑帮忙他恐怕无法在坚守律师原则的情况下救回真宵。叶樱院一案御剑更是专程回来还帮他打完了第一日的庭审。
“我很早前就认为我的律师生涯和你大概是分不开了,现在看来……把律师生涯替换成人生好像也可以。所以……”
成步堂止住话头,膝盖已经跪得有些酸了。他确信自己的声音稳得不错,那点不安隐藏得很好。他望着御剑,最后一句你愿意吗却始终吐不出来。这是一个没有成型的问题在等待一个未知的答案。蓝色的眼睛与铅灰色的眼睛注视着彼此。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告白和求婚混为一谈的人,成步堂龙一。”
忍笑的语气,脸上的神情却让成步堂泛起一种温暖而模糊的感觉。御剑心里也会有一样的感觉吗?分享同一段故事,心情大抵也相同。那双眼睛看起来怎么能那样亮……室外已是黑夜,室内的灯光把一切照得清晰,而成步堂在心里默默祈祷接下来的一幕将在他记忆中永不褪色。床上的人一只手半捂着嘴,头微微地歪着,脸颊旁的刘海也跟着稍稍倾了些,眼角是带着笑的。
“我答应你。”
“还有……你紧张的表情,你在紧张的时候眼睛会眨个不停,还有你一直在打颤的手,实在是太蠢了。”
门口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所有人一齐扭头,站在门口的刑警先生大张着嘴,装便当的塑料袋躺在地上。
长久的沉默后,真宵犹犹豫豫地开口了。
“成步堂哥,今天的委托人好像就是婚庆公司的,或许他会愿意给你打个折?”
小剧场:
1.
“怪不得御剑检察官的通讯录把你置顶了的说……之前就是因为御剑检察官的通讯录一点进去就是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我拿了他的号码打给了你,拿了我自己的号码打给了狩魔检察官……”
“咳……刑警!”
2.
矢张得知来龙去脉后嚷嚷说没有他的功劳成步堂哪能如愿,被成步堂以工作失误是否需要投诉反将一军。
3.
委托人先生给成步堂打折了。但他得知成步堂律师的结婚对象是那天法庭上检察官的兄弟后眼神立刻变得不对劲了。
4.
“呃……爸爸,你是说,你在御剑爸爸走楼梯摔倒骨折住院当天去看他的时候,因为白色康乃馨拿成了白玫瑰就顺便告白和求婚了吗?”
“是这样没错啦……”
“但求婚怎么可以没拿戒指!”
“……美贯你的关注点不太对吧!但是后来我有好好补上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