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甄嬛传/四阿哥X甄嬛】终:止于至善
⊙冷门预警
⊙再次预警cp为影视版四阿哥X甄嬛
⊙OOC致歉
零: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一:
朝着永寿宫而去的道路,弘历走过不知多少次了,从圆明园回到这宫里,要论来去最多的,尚书房同永寿宫似乎伯仲之间。他在北边时,常常想起宫里的模样,如今到了永寿宫的宫门外头,脑中的景物才是真正鲜活过来。别时,正值苦夏,永寿宫里有几棵茁壮的老树,是蝉儿最喜欢住的,热了就滋儿哇乱叫。回来已经春日过了大半,什...
⊙冷门预警
⊙再次预警cp为影视版四阿哥X甄嬛
⊙OOC致歉
零: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一:
朝着永寿宫而去的道路,弘历走过不知多少次了,从圆明园回到这宫里,要论来去最多的,尚书房同永寿宫似乎伯仲之间。他在北边时,常常想起宫里的模样,如今到了永寿宫的宫门外头,脑中的景物才是真正鲜活过来。别时,正值苦夏,永寿宫里有几棵茁壮的老树,是蝉儿最喜欢住的,热了就滋儿哇乱叫。回来已经春日过了大半,什么都抽芽了,该开花的都开花了,一切都是新的景致。
宫门外守着一个太监,弘历记不起他叫什么,只是有些眼熟,是从前在永寿宫见过的。那太监可认得宝郡王,远远就打千儿通传。弘历抬手让起来,不用别的宫人凑上来伺候,他只觉多余的殷勤拦住了路,怠慢了他去见应该见的人。
弘历的步子迈得快了,心也跟着跳快,若不是顾忌郡王的仪态,他在路上几乎是要跑起来,越快赶过来越好。那些成长起来的稳重镇定,什么天家王爷的威仪,在弘历走入永寿宫的宫门后,如一层坚冰消融,许多看不见的负担也都跟着一齐卸下。他踩在青石板的地上,与过去某一天里,来请安时的四阿哥的脚印正好重合在一起,却有胜过那时更多、更旺盛的心意。
平常这个时候,熹贵妃应该是在小厅里,坐在向阳的窗前,翻书读诗,要么就是在写字描画,有一副雅致静好的模样。他光顾着想,却一时没仔细看前路,跨过门时,险些撞上出来的人。
还好迎面而来的那位比弘历谨慎些,及时停住步子,免得撞出笑话,还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她忍不住要说堂堂的宝郡王:“怎么出去打了一仗,回来还要在永寿宫里再大显身手?”
此话一出,宝郡王可不觉得冒犯气恼,却恍惚顿住,再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正是他想跑着来见的熹贵妃。
提一件怪事,弘历在外许久,当然是想念过这位女子的。可是奇怪,和几年前在阿哥所时想起的却不一样,不是想的人变了,只是同一位女子在脑海中,那时一想起,她的眉目口鼻、身姿模样,就连在圆明园初见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都能如昨日才见过一般。但去北边大半年里,弘历常想起,却在想象中看不清真切的相貌,好像成了模糊云雾化作的记忆。梦里到时能看清楚,只是梦也太短了,醒来要仔细再去想,结果还是云,还是雾。
当然不是弘历记性差,更不该怪他薄情寡义,这奇怪事也有缘由。弘历笑话过某个写情的话本子,觉得文笔实在扭捏,黏黏糊糊的,总能为着什么风吹草动的小事,扯出一连串男女情爱的假正经道理。但里面有些话却没有错处,正应在了弘历身上,他想甄嬛是情真意切,可无法细细想起容貌,就如同他在脑海里想自己的样子,也会是模糊的脸。
此时,面前的甄嬛可是明明白白的站着,除非弘历是瞎子,是傻子,才会认不出来。
天子卧病,宫里见不得鲜艳颜色,她今日穿了一套藤色的衣裳,打眼一看,与弘历这身蟹壳青的倒是登对。鬓发丰厚漆黑,插得是海棠花样点翠头面,寻常人盘成这样的斜发髻,需得掺上假发,可贵妃却不必,她的云鬓已黑得可爱。
古诗有云: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自是有将美人做山水的道理,弘历顺势比来,合该称甄嬛是李家父子笔下的金碧山水图。
“是我不好,我心里急切,差点冲撞了你。”弘历双手抬起,似乎是想去抱她,不过记起还有宫人在,人多眼杂,手在半空中又悬住了。甄嬛却伸了过去,主动拉着弘历的手,上下认真观他,感慨道:“都说风霜最是催人,果然是催着变样了。”
那感慨中又有些说不出的意味,甄嬛等了许久,心下着实不安,总是在忧虑着什么。她看到全须全尾的弘历时,那股道不明的惶惑才消散了。说完这句,甄嬛拉着弘历进屋,才有心思仔细打量他是哪里变样了。弘历黑了一些,也瘦了不少,少年时两颊还有点柔软的肉,如今被磨没了,只剩下俊朗的轮廓。他自己也知道变样了,不大好意思,担心熹贵妃觉得丑,坏了情意,不等她提起就辩解道:“我这段时日少见光,用不了多久便能养回来。”
“你这是长大了,成了大人有什么不好?”甄嬛竟要抬首才望得进弘历双目,不禁说道,“只是从前的衣服是穿不上了,得赶紧催内务府做出几套。”
弘历忽然发笑,忍不住抱住了这位娘娘。他的个头确实长高了许多,抱着还得俯身,肩膀和胸膛已结实,且涌动着滚烫的血,完全就是一个正直年轻的男子了。这样的亲近对熹贵妃而言,无疑是越矩的,她应该推开这个胆大妄为的养子,用礼法伦理来指责他。但是甄嬛没有如此,横在二人之间的尊卑礼教尽数越过,此时再没别的眼睛看过来,也再没别的耳朵听过来,便由她在年轻的怀抱里,汲取到热度、无所畏惧的胆量。而与其说是弘历在拥抱她,不说是这位女子在包容着他。宝郡王是个稳重聪敏,再厉害不过的人了,这时候却把熹贵妃紧紧搂着,埋在她的颈窝,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回到这个四四方方的宫里了。
甄嬛摸了摸弘历的后颈,慢慢顺下去,轻轻拍打几下,突然想起他背上有伤,立即松开弘历的臂膀,正经问他:“你背上的伤可痊愈了?我刚刚拍你,你怎么不提这事。”
“当时有甲胄挡着,伤得并不深,就是流了一些血。”弘历不大在意,看到甄嬛操心,又多说几句,“随军的医官已经包扎好了,回来路上拆去的,就剩一点疤,很快就没了。我不是有意欺瞒,写信时想了许多别的事,提笔便忘了这个。”
虽然信上已经说过了,但听到弘历再亲口解释一道,甄嬛才轻饶了他。不过如今身份摆在中间,要亲眼查看却无可能,甄嬛又让弘历随后去宣卫临,再复诊一番。弘历应下,也要问她:“许久未曾来永寿宫请安,信上问安许多回,都说安好,今日一见,方才放心。”
“宫里事事顺意,没有让我忧虑的事,自然是安好。”甄嬛的话不假,虽然没有涂抹水粉胭脂,却两颊红润,双目清明,娥眉舒展,见到弘历便作弯月。确实不见愁容,但出了这个门,她还得打心底带几分忧虑,替圣上身体操心。
二:
二人之间先说到此处,等宫女奉茶,桌上瓜果茶点是早早备上的,都是弘历喜欢的咸口。
“皇阿玛的身体如何了?”弘历问起要紧事,“连三哥也召回京城,可见是极要紧的情形。问起三哥,他说只知是积劳成疾,静养便好。我去见了皇阿玛,走时又问了苏培盛,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弘历觉得奇怪,宫里要问最信哪一人,答案是不必多说,没有意外的。
甄嬛摇摇头,面色微沉,也不多加隐瞒,直道:“皇上深秋吹了风,病过一场,精神便没从前好了。宫里来了年轻的贵人、答应,个个鲜嫩,皇上去的时候多了,不知从哪里听来丹药养生的法子,找来两个炼丹道士。吃了一段时日,精神是好上不少,可开春还是病倒了。太医院对外说是积劳成疾,要静养身体,我私下让卫临查了药方,皇上的病确实没有说得那么轻松。”
怪不得召回了弘时。弘历扣下杯盖,往深里想这件事,良久才回神,向甄嬛问道:“那两个牛鼻子道士还在吗?”
甄嬛还是摇头,八成是被皇帝私底下处置了,连她这个贵妃也不好查明白。
可见为了隐瞒此事,许是用了斩草除根的法子。且按下此事,弘历有了计较,他生出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并认为甄嬛必然有着同样的念头。
果不其然,熹贵妃淡淡道:“昔日皇后对皇上的情意,宫里人人都钦佩。虽然皇后禁足景仁宫,处境艰难,但皇上有疾,也该派人知会景仁宫,全了往日的情分。”
有兵书言: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弘历在平乱的时候,是读过这句的,他还没找到施展的时机,却让贵妃娘娘巧用在了这没有兵戈的后宫中。风声既吹进了景仁宫,想必皇后不仅要忧心圣上龙体,或许还会再起别的心思。她是想做皇后,自然也想做一个太后,虽身陷桎梏,可名下还有弘时,自小在皇帝身边养大,遭了牵连也得郡王爵位,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皇阿玛让三哥回来的事,景仁宫那位也知道了?”弘历是了解弘时的,他是绝不情愿手足相残的,说是有情有义也好,说是心不在此也罢,弘时是争不了的。“她若是想推三哥上去,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搭上过去几年抚养的情分。”
甄嬛也是如此考量,便道:“也一并透露了。昨日便有了动静,费心递话给弘时,弘时求到我这里,想去景仁宫探望生病的养母。正巧你今日回来,我也该听听你是怎么个打算。”
还是离不开临别前谈过的话,关于手足之情和地位权势的。弘历记得清楚,还有回来向皇阿玛请安时,也提了这个意思。先帝时,兄弟间有势如水火的,却也有情深义重的。位置坐的越高,似乎猜忌的人或事也一并跟着变多,弘历知道自己性情上的多疑,也清楚这特质来源于哪里。他确实是皇帝的儿子,年幼时总将阿玛视为榜样,一举一动都想接近。但吃了许多的苦头以后,弘历从心底里想,有些方面还是不要同他一致为好。
只不过越是抗拒,越是有先兆。弘历甚至起了逆反这些东西的心思,他对血亲间来来回回的争斗会感到一些厌恶。而弘时或许比他更抗拒这类争斗,于是弘历处于了解,要在这时候赌上一把了。他想了不过片刻,便果断同甄嬛讲:“让三哥去见见也好,他心软仁孝,嬛娘娘就是不答应,他也会再想法子的。”
“宝郡王,不知该夸你纯善,还是该说你胆大。”甄嬛喝过茶,在杯盏上放着的手指尖是红的。弘历只是无意看到,目光留住片刻,那指甲染得颜色该更红颜些,熹贵妃指甲上的红已经褪去了,成了绯色,不像是后天染的,像是皮肉里透出来的。这一留意,被甄嬛轻易逮住了,不过这回没有趁手的木棍打他,也不没心思打了,便提起打碎杯盏的事,要宝郡王掂量赔来。
这么一说,宝郡王可要反将一军,拿出更前头的事来说道:“临行前你可是说好了,若是我完好无缺的回来,便要答应我一件事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甄嬛自然是记得的,她拿手指点在桌上,问弘历:“不会是要拿这事来抵消,好算个两不亏欠吧?”
“什么两不亏欠,在这时候要提两清,你就是小瞧我。”弘历又说,“我已想好让你答应个什么事了,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候,我就来找你讨这个许诺。”
甄嬛打量这个人,要从他故作玄虚的脸上找出端倪。但一无所获,她只能从弘历这里看到许多滚烫的事物,都是年轻的、鲜活的,正等着甄嬛投入更多才能探究到的。她该如何将心肠变成磐石,对弘历说出否决呢。
她只能说:“在这时问了,又不在这时说。可见是在戏弄人,不要说什么我小瞧了你,依我看,是你小瞧我才对。”
弘历问:“天大的冤枉,贵妃娘娘此话何解?”
而甄嬛不给他解,一转提起别的事。弘历问也没用,二人聊得不分时候,到了晚膳还在说什么北边有种冬天也开的花,这些琐碎的闲事说起来也能觉得有趣,可见是怪了。
三:
从见了皇帝以后,弘历还没回自己府邸住过,便留在这宫里侍疾。天子病着,精神的时候短,奏折需得弘历和弘时来看,把那些请安折子和不重要的折子批复了,遇到重要的,便兄弟之间商讨,再者询问军机大臣。要是实在紧急,拿不定主意,也不好问大臣的,便念给皇帝听,再按照他的意思批复。
如此下来,也算是能处理好朝中事务,没叫国祚动荡。只是弘历和弘时要受累,不仅要处理事务,还要在床前侍疾,一刻也不能松懈。弘历谨慎,这时情形特殊,为了避免被怀疑勾结朝臣,与大臣从不单独谈话,就是商讨要事,也要有个弘时或者苏培盛在。还好不是一直守在床前,他是和弘时轮流侍奉,休息时还能去永寿宫请安用膳。
所以弘历也不多显疲惫,只是脸上还是看着缺点血色,不过这样待了一段时日,还真是把黑的养回来了。
但弘时看着就要差些了,他近来气色不大好,眼下发乌,似是许久没睡过好觉了。旁人只道是弘时纯孝,担忧皇阿玛身体,但弘历却要更担忧弘时一些。他实在心事重重,可又不是能压下心事的人,从前弘时有心事,或是遇见麻烦,还能说给弟弟听,让弘历来开解。
如今弘时的烦恼和心事,成了他心里的口子,不能扒开胸膛让别人知道,只能自己晓得,让它折腾。他连弘历也不能告诉,从去了景仁宫一回后,弘时被某种无影无形的网给捆住了。
按照弘时的性子,他和弘历该有许多话要说,但在这段时日里,弘时的嗓子被偷去了一半,只剩下半边供他说话。另外偷去的半边正好是用来和弘历说话的。这种古怪的沉默,弘历不可能没有觉察,他只当作不明白,在心里等着弘时自己做决断。
弘时决断是不小心打翻了药碗。
正是轮到弘历喂皇阿玛服药的时候,弘时将碗从托盘上拿起来,要递到弘历的手中。那是一只白瓷金边的碗,又黑又苦的药汁装得有些多了,弘时双手端起来时,是拇指扣在碗沿。他一转身,药汁在碗里跟着动荡,像是不平静的死水,又是黑漆漆的火舌,舔上了弘时的手指。
或许是药汁太滚烫了,弘时的手不受控地颤抖,猛地一松,那碗便摔到了地上。上好瓷器碎时的脆响让弘历眼皮一跳,他好似被惊了,转头去看地上的碎片,还有一地乌黑的药汁。弘历又看向御前失仪的弘时,他是错愕的、惊慌的,但却不是愧疚的。甚至可以从弘时惶惶的双眼中找到如释重负,那是藏起来的,但弘历肯定自己是抓住了。
那药汁的苦味满屋子都是,弘历闻着隐隐发晕,且难受。听到声响的皇帝睁开眼睛,他定了一会,才能反应过来,这种迟缓让他很少动怒了。皇帝只是沉重且辛苦的叹气,摆了摆手,意思是叫弘历去传话,让跪下请罪的弘时起来。
一地狼藉很快便被收拾妥当,什么药汁碎片都没有留下。只是要重新再熬一碗药,还得等上一会儿。弘历拍了拍弘时的肩膀,小声说道:“三哥你且守在这里,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弘时终于在弘历面前放松了下来,他好像是偷窃什么东西的贼,刚刚将东西物归原主了,这才能如平常一般行事。他点了点头,又嘱咐说:“四弟去吧,这里有我陪着皇阿玛,你只管放心。”
弘历想对他笑一笑的,但不是这时候。
四:
次日在永寿宫,弘历将打碎药碗的说了,又和熹贵妃说:“跟那碗药有牵扯的太监宫女,我都找了个由头抓了,先押起来再处置,不能再传去景仁宫了。”
“皇后虽在禁足,但还能如此一搏,实在厉害。”甄嬛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弘历发现便问:“是出了什么事,让贵妃娘娘也拿不定主意?”
这一声玩笑,贵妃娘娘没心思拿捏,她犹豫再三,还是同弘历说:“敬贵妃与欣嫔经过孙答应宫外,听闻宫内花丛中似有异声,本来以为对食的宫人……却发现是皇上冷落的孙答应,正和一个侍卫……”甄嬛话并未说完,言外之意弘历已懂了,顿时也心生尴尬,“敬贵妃当时就把人扣下了,不好惊动旁人,连夜押送到我这里,等我发落。如今人还关押着,宫中事务,我拿定主意是一回事,过问皇上的意思是另一回事了。”
弘历明白过来这意思,秽乱后宫,被捅了出来,必然是不能瞒住皇帝的。按照宫规处置,妃嫔逃不过一死,而另一个男人下场绝不会好。是非对错且不论,弘历心口跳得厉害,概因从这对男女身上,看见了最坏的结果。
而甄嬛也是一样,她更沉着些,比弘历年长成熟的一面彻底展露,这个女子冷静地考虑了许多,她说出这件事,心中就有了决断。所以甄嬛不是要让弘历给出主意,而是要把自己的决定知会给他:“不需多虑,只记住一点,这事与你我无关。我晚上便去求见皇上,此事是拖不得的,你也该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
夜长梦多,弘历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有些难受。不是因为甄嬛的果决难受,弘历比谁都看得清楚,面前的女子是如何得厉害,又是如何得干脆。这是一种褒义的特质——只在甄嬛身上是,别的女子都不算,就是天上的神仙、地下的精怪,在弘历心里也不算。或许是纯粹的情爱影响了弘历,他应该欣赏女子好的品行,比如娴淑静雅、顺从体贴,而不是为了话里藏着的冷而牵动心神。
那难过是为了血里的某种情分,并不能叫弘历痛苦,却很快消散了。
而取而代之的,是相当于胜了一场决斗的情绪。弘历知道甄嬛的决断里有自己的存在,甚至于他在影响这个决断。即将到来的是权力,亦或是痛苦,如今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弘历觉得合适的时机到了,就该在此时此刻,迟一点都不行。他从胸前摸出一样东西,用绸布包着,裹得十分慎重。同时弘历的语气也是慎重的,他将这东西递给甄嬛,说道:“我只求你收下这个,便再没有别的了。”
甄嬛本以为他要用一会想通,不想弘历并未如她所料,反倒是在此时提出另一件事。她接过东西,摸着是长条条的形状,解开绸布一看,竟是一对花烛。不是宫里的东西,做工略显粗糙,没有龙凤之类的品阶象征,只是有花鸟。
显而易见,这不过是最寻常普通的一对花烛,民间嫁娶都能买来的东西,不算新奇,更不能称其贵重。
可这就是一对花烛。
甄嬛握在手里,觉得它实在太红了些,艳到刺目,鲜得俗气。却看向弘历的目光,那是正燃烧的、比花烛颜色更热烈的期许。甄嬛没遇见过比弘历更年轻的男子,这种年轻实在可怕,能使磐石转移,坚冰消融,使她此时也无措起来,紧握那对花烛,只想听一听弘历说些什么。她是该听一听。
“我送你这个,是希望……”弘历的两腮绷着,表示他正咬紧牙关,如同挖开胸膛一般,将本意直白的说出,“希望你做我的妻子。”
是妻子,不是情人,也不是故人。
甄嬛的眼中涌出潮湿的酸涩,阻碍她看清弘历的神情,她按住住同样感受的心口,反问道:“若是我不收下,不答应,就此了断,你当如何?”
“我只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弘历说,“假如我性情隐忍,从头到尾就不该让你察觉到,至死也叫的是额娘,当个规规矩矩的人,顺从地娶福晋、侧福晋,再收下格格、通房……里面会有像你的,似你的。可我不是那种品行,像是不够的,相似也是不够的。哪有指着湖泊便叫沧海的道理?天底下的云也没有一个模样的。”
甄嬛听闻,如同困了许久的字谜有了谜底,束缚住心神的网终于松开。她不知道弘历这话对还是错,是胆大妄为还是情真意切,只因为自己已是身在此中,当局者迷。既然如此,过去种种竟从此有了解法,甄嬛恍惚着,过了许久,不知不觉落下泪来,方才点头应道:“我收下了。”
正文完。
本来该七号更新,结果写的太长,而且改来改去,最后不想折腾了……正文到此完结啦,剩下还有番外之类的,这个结尾我出本再改了,我脑子炸了,拉是拉了,凑合看一下呜呜呜
This is Me
天童乙女,女主有名字,第一人称
01.
你好!
你好!
你好呀
人们都叫我“花臂大姐”
我的真名叫淳谷绘香
我很希望你用我的名字来称呼我
真的,特别,希望
妈妈说,每个孩子在出生之前,天使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吻,那就是胎记的来源
妈妈还说,天使特别喜欢我
可是我宁愿天使不要这么喜欢我
内什么……就……再说一次哦!
我叫淳谷绘香,一个双臂长满乌青色胎记的女孩子
02.
“校长先生,虽然很不客气,但我必须说,如果连白鸟泽这样的学校都会发生校园欺凌,尤其是针...
天童乙女,女主有名字,第一人称
01.
你好!
你好!
你好呀
人们都叫我“花臂大姐”
我的真名叫淳谷绘香
我很希望你用我的名字来称呼我
真的,特别,希望
妈妈说,每个孩子在出生之前,天使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吻,那就是胎记的来源
妈妈还说,天使特别喜欢我
可是我宁愿天使不要这么喜欢我
内什么……就……再说一次哦!
我叫淳谷绘香,一个双臂长满乌青色胎记的女孩子
02.
“校长先生,虽然很不客气,但我必须说,如果连白鸟泽这样的学校都会发生校园欺凌,尤其是针对同学外貌的校园欺凌的话,我不知道绘香还能去哪里读书!我在电视台有认识的朋友,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件,我会立刻向社会舆论求助,还请白鸟泽学校做好安排!毕竟我们绘香的成绩摆在这里,只能说我们完全没有高攀贵校的意思……”妈妈把我初中三年的成绩单摊在校长办公室里,滔滔不绝地说。
我太爱她了,她太爱我了,这世上不会有人像她一样爱护我。
我的这个结论,后来才被觉证明,是错误的
03.
新的教室里,我坐在正中间,是老师特意安排的。
我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位置,老师的板书那么清楚,同学们围绕着我,并没有厌恶地逃走。
虽然大家还是不和我一起聊天玩耍,但是至少没有人叫我花臂大姐了,我感觉到知足。
真的,特别特别满足……
上课的第一天,我认识了很多同学,但真正记住的只有一个:
最后一排的红头发男生
一个特别奇怪——即使以我的标准来看,也是奇怪的男孩子。
他唱歌的曲调特别奇怪,走路的姿势特别奇怪,表情特别奇怪而且丰富
大家说那歌声应该是跑调了,可是我觉得那大概是他自创的无调性音乐。
好你个天童觉,当代勋伯格*(注,勋伯格是无调性音乐的主要传播人,现代派作曲家)
那天下课的时候我盯着他看了好久,他突然一抬头,眼神和我撞了个满怀。
我一阵战栗,那眼神好像能读取我的想法,看穿我的灵魂
“你想认识认识我,对吗?”
“我们都是怪物,对吗?”
那个眼神如是说
可是我不害怕——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因为我也不是
04.
那天,天童问我要不要去看他们训练
“是排球吗?”
“嗯,欢迎淳谷同学来呦~”他说这话的时候,火红的头发在走廊的微风里飘着,眼睛眯成线,嘴角咧成奇妙的锥形
我当然要去,我从不拒绝任何一个以名字称呼我的同学。也就是说,自从进了白鸟泽,我就没拒绝过别人
白鸟泽,我的乐园,但我不知道那也是他的乐园
那天的夕阳特别美,我还记得我和天童放学后一起走向排球场的时候,太阳正好落在山的鞍部,像一个火炬,点燃了整片天空,橙色的鱼鳞在天上蔓延,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吞没在金色的辉煌当中。夕阳把他的一缕金丝分给了天童,照得他的脸也是金色的,显得他更加不真实,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灵童,只是暂时在我身边陪伴。
我坐在长凳上看他们打球,夕阳挪了脚步,还是从球场门口溜进来,照在排球场地特殊的地板上,画出一道笔直的线条。我直勾勾地,看着目光如炬的天童判断、屈腿、伸手、起跳。
一路行云流水,他拦住了那个球,那个球落在地板上那个被夕阳照出来的明暗交接处,然后滚到我脚边。
我捡起那个球,他向我跑来,拿走那个球,留下一个像是得意又像是害羞的微笑。
那是我第一次怀疑自己内心的情感:是亲近,还是喜欢?我自己也不知道,毕竟,我从没有被除家人外的人爱过,也从没爱过家人之外的人类。
可就是那天,天童告诉我他喜欢我,并且告诉我我也喜欢他。
没错,后半句话他也替我说了。
他说他是队伍里的guess monster,从来不会猜错。
“既然这样的话,我相信你,这次也猜对了”我说
于是我糊里糊涂地变成了他的女友,一个花臂、戴眼镜、不那么好看、不那么正常的女友。
05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家开始叫我们怪物组合
我喜欢觉,很喜欢,可是我害怕和他一起去上课,害怕和他一起打水喝,害怕去看他训练,害怕他送我回寝室。
因为人们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那些连我都能察觉出的异样,觉怎么会不知道呢?
“别看他们,绘香宝贝看我就好了”
于是我不知怎的就笑了,脸红的像苹果
06
觉喜欢唱歌,我也是,只不过我从来没给别人唱过歌,而他总是无时无刻不管不顾地哼着一些调子。
“绘香要是也喜欢的话,要不要唱给我听一听?”他陪我走在回寝室路上,问我
真的好羡慕他,可以活成那个样子,如果我也有那种自信,也就可以不用拼命学习考出接近满分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了,也就不用夏天穿着长袖遮挡胎记了,自然更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配不上这个自信满满的奇迹男孩了。
是不是自信一点,我就能和他并肩站立了呢?
于是我就小声地唱
是特别小声,是只有他能听见的那种小声:
“I'm not a stranger to the dark
Hide away they say
'Cause we don't want your broken parts
I've learned to be ashamed of all my scars
Run away they say
No one will love you as you are”
他听不清,就弯腰下来凑到我脸蛋边上来听,我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身体,瞬间不敢出声,恢复了沉默。
“别害羞呀,很好听”
我在夜里红了脸,他没有看见,但是也感觉到了,就直起身子,领着我走到了楼下。
“今天星星真多,你看,天上还有一朵云,灰色的,看不清,但是就在那里”
我的脚踏上了进楼的台阶,听见这句话,又了停下来
我顺着他细的像铅笔一样的手看去:真的呢,今天没有月亮,夜空中繁星闪烁,一朵微云停留在繁星之间。微风吹动我的头发,树叶沙沙的在我们背后响起来,让我感到无比放松。
快到熄灯时间了,宿舍楼下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我俩还坐在台阶上,借着楼里透出的灯光,看着彼此,也看着星星。
“觉,你说星星上有什么?”
“有很多绿色的草地,还有巧克力做的河流,舀一勺就能喝下去,暖暖的”他说着,眯起眼睛去想象,舔了舔嘴唇,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笑了。
“哎呀哎呀淳谷同学笑什么呀”
“没什么,对不起”我以为他不高兴了,赶紧说。
“唔——不要这么紧张嘛淳谷同学,你是觉得我天童觉很可爱对不对?”
“对对对”我赶紧说,头点得像个洋娃娃
天童看了我的反应,迟疑了一下,拉过我的手
我那布满了青灰色痕迹的手
我发抖了,试图把手抽回来,然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一个强大的排球运动员的手,我怎么可能逃得出?
“你看这块是不是很像一只小狗狗,还有这块,像莲花一样”他指着我身上的图案说
他冰凉而有力的指尖划过我的皮肤,蜻蜓一样在每一块斑点上停留,我颤抖地越来越厉害了。
“这个像蝴蝶了,一定是明黄色的漂亮蝴蝶!还有蔓延连缀起来的这块,像星云爆炸一样漂亮哦!这块就和天上的云一模一样!”他兴奋地说
“我最喜欢这块,像一块椭圆的巧克力蛋糕”
“淳谷同学你说是不是天上的星星上也有这些东西呢?淳谷手臂上这些印子,是不是星星的秘密呀?”
“咦?怎么哭了?嗨呀嗨呀不要哭哦,我最喜欢淳谷同学了!”
我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一个红发男孩的面孔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一个吻降落在我的脸颊上泪水划过的地方,就好比那天他的排球落在阳光照到的地方。
那是我第一次被除了母亲以外的人亲吻。
一阵战栗之后,我终于停止了颤抖。
只剩泪水还在疯狂地流淌。
“别哭了嘛!绘香的眼泪要比天上的银河还要长了!”他说完,又唱起了奇怪的歌。
我破涕为笑,差点从鼻孔里吹出两个鼻涕泡泡,不过我还是忍住了。
他伸出超长的手臂环住我:“进排球队以前,我也被叫做怪物,所以呢,以后呢~能叫绘香酱怪物的人只有我”
当天晚上,我在宿舍失眠了,那是一次幸福的失眠。睡不着时我胡思乱想,眼前幻出当晚星空的模样,突然,躺在宿舍窄床上的我就懂了,母亲口中天使的吻,我已然得到。
07
转眼就到了高三,我和天童黏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参加春高资格赛决赛的前一晚,我终于空出时间来找他。
远远地我看见他和牛岛同学从训练场走出来,我就站在路口,看着这一大帮健硕的少年向我走来。
换做以前的我,大概会躲起来吧。
和觉在一起的这三年,我变了太多,以至于妈妈都怀疑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我会穿短袖了,我会主动在课堂上举起我乌青的手臂了,我会在体育课上主动找搭档了,我会和同宿舍的姐妹夜聊了,我会大胆地告诉全世界我想要考东大了……
我也会大胆承认自己是觉的女友了
觉牵过我的手,向队友告别。
“明天要加油啊!”
“好,”觉不爱说热血的话,他只会在我身边上蹿下跳,表达着自己的期待,“今年也会去东京!”
可是他们居然没有拿到那张入场券。
我怕极了,我怕天童会失落,我怕我安慰不好他。幸好,觉没有表现出我预料当中的悲伤,只是一天天一如既往地生活着。
我还害怕另一件事:强如白鸟泽排球部,尚且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那我呢?
我对着自己的卷子发呆。
“呜啦啦~~淳谷小姐在想什么呢?”
他又来了,整张脸倒着出现在我面前。
我干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卷子。
“嗨呀嗨呀这不是很厉害吗,就错了一个选择题诶,肯定能考进的啦!”
于是我决定再相信这个guess monster一次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能坚定地相信自己,那希望只会越来越渺茫。
这种决绝的意志,是我的天使给的
“我就是想上东大!”
我在心底这样喊着
08
我如愿以偿,去了全日本最好的学校,市场营销和会计学是我的专业,我现在可以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平起平坐,不论他们多有权有势,我都会直视他们的眼睛。
终于,也轮到我帮助我的天使了。毕业之后,我帮着天童一起开办了我们的巧克力魔法屋,商界的精英里有一半是东大的学子,要么是我的同学,要么是我的学长,我终于感到了自己的力量,觉不再是单向的对我呵护,我终于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反过来爱他。
我爱我的天使,所以我变强了,我不再喜欢那首歌的前半段,而是唱起了后半段:
“When the sharpest words wanna cut me down
I'm gonna send a flood gonna drown them out
This is Brave, This is Bruised
This is who I'm meant to be
this is me”
09
巧克力魔法屋营业的第一天,我的天使送给我一个纯白色的盒子,粉紫色的缎带装饰着这个白色魔法盒。
“这可是我特意挑的白鸟泽配色哦!”他摘下围裙,把手放在我的腰间,说话的时候,吹得我耳边一阵痒,紧接着一阵酥麻。
里面是我最喜欢的牛奶巧克力,一颗像小狗,一颗像莲花,一颗像蝴蝶,一颗像蔓延连缀起来的星云,一块像椭圆的巧克力蛋糕,还有一颗,像哈雷彗星……
那是我手臂上所有图案的集锦。
我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身后的觉:“天哪,哦天哪……我……哦谢谢你觉,我好高兴……”
“尝一下嘛!尝一下再哭也不迟!”他坏坏地笑着
我抽抽鼻子抹了抹眼泪,拿起中央的一块。
那块巧克力底下,压着一枚铂金镶的钻石指环
“就知道宝贝肯定会先吃中间那一块!”他得意地露出一个笑,眼睛又弯成了缝缝
10
往后余生,皆是牛奶巧克力味
往后余生,街角的魔法屋里有两个怪物,一个红发,一个青臂
This is us
【菅原孝支x我】Hello,how are you
*人饿急了是会自己做饭、
*全文1w1k,ooc我的,菅原你的,不喜右上。开始→
1、
来学校的时间有些迟了,原本应该喧嚣热闹的小学校此刻沉浸在了暮色中。我穿过熟悉的学校走廊,移开了门板。
“不好意思,我是这孩子的姐姐,刚刚发过信息的,抱歉我来晚了。”
坐在座位上安静看书的小安把书塞进包里,推好椅子跑到我身后,扶着门对靠在讲台上的男性说了声,“菅原老师再见。”
我这才注意到一直没出声的老师,微笑着点点头,“麻烦您了。”
“我刚刚就有点在意了——”这...
*人饿急了是会自己做饭、
*全文1w1k,ooc我的,菅原你的,不喜右上。开始→
1、
来学校的时间有些迟了,原本应该喧嚣热闹的小学校此刻沉浸在了暮色中。我穿过熟悉的学校走廊,移开了门板。
“不好意思,我是这孩子的姐姐,刚刚发过信息的,抱歉我来晚了。”
坐在座位上安静看书的小安把书塞进包里,推好椅子跑到我身后,扶着门对靠在讲台上的男性说了声,“菅原老师再见。”
我这才注意到一直没出声的老师,微笑着点点头,“麻烦您了。”
“我刚刚就有点在意了——”这位菅原老师的声音依稀有点耳熟,“你之前是乌野高中的学生吗?”
我眨眨眼。虽然宫城县不大,但也绝对不算小,他怎么断言我是乌野的学生?
“是的……?”
“啊!是我是我——”他指了指自己,眯了眯眼睛,又点了点自己的泪痣,“那个乌野的二号!”
记忆慢慢复苏。在很遥远的高中时期,我有幸见证了乌野作为原排球强校没落又崛起的过程,那次春高我记得我们乌野确实杀入了全国八强。但在此之前的IH,乌野惜败青城。
菅原似乎认为我还没有想起他,摸着下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右手握拳砸向左掌,接着一手弯曲一手伸展,抬起一边膝盖与地面平行,“发个好球!”
腰部一阵窸窣,我低头,小安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这是不能看的东西。
“……噗。”我憋了憋,没忍住,扭过头去笑。菅原伸着懒腰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IH的时候谢谢你啦!”
这大概是指我给他递手帕的事情。那时我有东西落在观众席上了,所以脱离了大部队回去拿。在通往体育馆观众席的长廊里,乌野的二号蹲在某个不引人注目的狭小角落里缩成一团,肩膀微微抖动。我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情况,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抽着鼻子转过来的时候显然没料到找他的是个陌生人,手忙脚乱地抬手抹掉泪痕,眼角却又有眼泪涌出来。
“抱歉啊,我现在稍微有点——呜哇这眼泪怎么止不住啊。”
他扯出一个奇奇怪怪的笑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不像是学长,也不像刚刚在球场上那样爽朗的好像被太阳晒了一天的被子——倒像是被雨浇了个透的乌鸦。我不清楚他此时希不希望被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就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嗯……记得好好补充水分。”
“喂喂喂——葵小姐在吗?”敲门声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菅原拖长了语调,抬手在门上叩了叩。
“啊,举手之……”我抬头看他,“菅原老师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笑嘻嘻地弯下腰,曲起手指在我脑袋上敲了一把,“你的手帕上有写呀。”
“啊,还是我猜错了。”他双手合十竖在鼻子前,“如果是那样那非常抱歉!”
手帕?
哦,是我家妈妈的习惯,她总在我的手帕角落绣上“aoi”三个字母。
“没有没有,我是叫葵、入野葵。我家弟弟承蒙您关照了。”
“啊……嗯,毕竟我姑且算是老师嘛。我是菅原孝支。”他顿了顿,突然扭捏地扯了扯衣角,然后深深地吸气又呼出,如是反复几次,终于故作轻松地掏出手机晃了晃——“交换个联系方式?”
“啊……啊?”
“唔,联系……方便联系。”他补了句废话。
小安又一次捂住了眼睛。
2、
我躺倒在床上,捡起身边的手机,按亮电源,看着通讯录里多出的联系人,还是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suga】
这是我改备注名时他凑上来干涉的结果。过于靠近的距离让我险些握不稳手机。
这个名字伴随着我某段记忆的终点,和另一段记忆的起点,我从不特意去回忆。但当回忆里的人物不由分说地闯入我的视野中时,那两段记忆的接合处就由原本模糊成一团的样子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姐姐,吃饭啦!”
我揉了揉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扔到脑后,将手机塞进口袋以后走出房门。
接过妈妈递来的饭碗时她朝我挤眉弄眼,我警铃大作,果然在落座开始吃饭的时候迎来了审判。
“小安说,你和菅原老师好像之前认识?”妈妈装作若无其事地夹了口菜,“菅原老师挺不错的,人也好,还长的好看。”
“咳咳咳咳!”一口味增还没经过我的喉管就被喷回了碗里,小安嫌弃地抽了张纸给我,“谢谢。不是,我和菅原老师确实是认识,但也只限于是同高中的前后辈关系!”
“可你那时不是总看地方台有关乌野的录像嘛——我记得菅原老师是当时的出场选手来着?”妈妈不依不饶。
“我……我喜欢排球啊,乌野还是我的高中,我能不关心嘛?”
小安举手,“我也喜欢排球!”
“哦,是嘛。”妈妈扫兴地低头。
我松了口气。
line的提示音传来,我低头划开界面,是菅原发来的消息。
【我是菅原孝支。以后请多多指教啦!www】
后面跟了个时下流行的手游角色的贴图。
“噗——”
【入野葵。】
【没想到菅原老师也会发这种表情啊。】
“啊……su——ga。”我低头回复的当口,小安瞥了眼我的手机,“菅原老师?”
“!”我按灭手机屏幕。
“哟,交换联系方式了?”妈妈语调上扬。
啪。
是父亲。他重重的放下了碗。
“我不允许。”他的前半句色厉内苒,后半句的语调一百八十度地转变为了可怜巴巴,“他再好看,能有我们女儿好看?”
“爸爸!”
“我,我不允许!”声音里带了哽咽,“小葵嫁出去还太早了!!!!”
哭,哭了?
\\
我无从下口吐槽就和妈妈陷入了安慰父亲的遭遇战中。兵荒马乱地结束了战斗,我才得以重新调出和菅原的聊天界面。
那边已经来了几条回复。
suga:呜哇,我姑且还算二十代啊*;;
然后是十分钟后的消息。
suga:抱歉哦,我先去备课啦!
下午8:35
aoi:抱歉,刚刚被爸妈打趣了;;
aoi:原来菅原老师还是20代啊!
suga:我明明就比你大两个年级!!!
附上一张鼓着腮帮子的游戏角色贴图。
suga:打趣?
打你和我的趣!明明两个都是当事人,但另一方却完全没有被波及。
aoi:嘛……各种事情啦。
suga:原来如此……说起来,小安在作文里提到过你,说自己有个叫葵的姐姐。明明我当时为了还你手帕打听到了你的名字,时间一久却还是记不清;;
aoi:不是菅原老师的问题啦。高一那年我父母离婚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休学了,再来上学是一年以后,菅原老师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毕业了,我又改姓了,没认出来很正常。
suga:这样啊……
我们又聊了点生活琐事,然后各自道了晚安。
我重新倒回床上,仰头盯着天花板。回忆和夜色一起压了过来。
高一那年,我入学离家不远的乌野。同年,乌野高中排球部崛起,却在IH上败退。原本去看排球只是一时兴起,在那之后高三的漂亮学姐来高一宣传,朋友仁花稀里糊涂的进了排球部,我也稀里糊涂的知道了很多有关排球的知识。
再来就是父母关系再一次迎来的冰点。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父亲是典型的人渣,酗酒,赌博,滥用暴力。母亲在忍无可忍之下征求了我的意见和父亲离婚。在漫长的拉锯战中我因为担心母亲从学校办理了休学。
休学期间,我和母亲被仁花拉着去看了乌野的比赛。出乎意料的是乌野启用了三个一年级作为首发,而二年级多半是替补。还有一个三年级的,淡色头发的少年——那个因为败退哭的很伤心的少年,作为替补二传站在等候区。
“呜哇,真可怜。那个乌野的二号,明明是三年级,却完全被天才后辈的光芒遮住了存在感。”是观众席上的交流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春高了吧?”
“菅原前辈才不可怜!”仁花抓着栏杆用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勇敢吼了回去。
可怜?
我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望向等候区。乌野的二号在一众替补里也显得很纤细,观众席离得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站姿很漂亮。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在战斗着的同伴们的呢?羡慕,嫉妒,或是更加黑暗的、深邃的感情?
“喂!你们都被打傻了吗?”出乎意料的声音,即使我在高处的观战台也被那种气势吓到,“你们在顾忌什么?!因为有人在拍摄嘛?还是因为会上电视?!!!清醒一点啊笨蛋!”
观众善意的哄笑和裁判吹哨的声音宛如落语里落下的包袱,乌野的二号低着头悻悻地回到等待区,恢复了漂亮的站姿。
然后是战术性换人。菅原举着号码牌被换上了场。
双二传,同时多点进攻。我对仁花的解说一知半解,但菅原在扣球得分后的笑脸以一种不容拒绝的魄力写下了我另一段记忆的开端。
我翻身从被子里摸出手机。
\\
aoi:谢谢你。
suga: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不客气?
3、
半新不旧的体育馆,木制的地面被打扫的很干净。我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不远处正在上课的小安。
手掌击打排球的声音不绝于耳。因为喜欢日向翔阳而开始打排球的小安每周都会来这个排球课堂上课。
这个排球课堂开在町内最大的体育馆,平素也有许多社会人来这里打球。小胳膊小腿的小孩子混在里面,让人产生了一种在看《工作细胞》的诙谐感。
“啊!远远地就觉得是你,凑近一看果然没错。”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见菅原孝支挥着手朝我小跑过来,后面跟着个单手持球、身材厚实的男性,也依稀有点眼熟。
“哦,阿菅怎么在这里?”我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别看我这样、”菅原在我面前站定,“工作以后我可是每周都会来这里打球。”
“和这位一起。”他朝他身边的高大男性扬了扬手,“他叫泽村大地,和我同年级的、乌野高中的一号,我们的主将。”
泽村大地点了点头,“你好,常听阿菅说起你,你是入野葵小姐对吧?有漂亮的眼睛和头发。”
“嗯是的。——常常说起我啊?”我微微歪头,捕捉到泽村话里的重点。
常常说起。这个词很暧昧不清。
我和菅原的对话总是从小安开始,然后讲开出去,提到一天当中的见闻,分享一天当中有意思的事。我拿小安当借口,笨拙地掩饰自己的好感。
菅原的回复总是爽朗而有节制,我摸不清他的想法。高中休学前一天我站在三年级的教室前,踯躅着不敢往前迈进一步,在听到别人呼喊着他的名字后落荒而逃。六年后的今天,我仍然没有丝毫长进地缩在自己圈起来的角落。
“没什么,就是聊天的时候恰巧提起了嘛!”菅原抬起一条手臂绕过泽村的脖子捂住了他正想说话的嘴,“说起来小安的排球课堂是今天啊。”
“嗯。”我抬手指了指正在打球的小安,“看样子他们的课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
菅原终于松开了泽村,将手掌抵在额头上,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哟,还挺像模像样的嘛。”
“我们家人的个子普遍不高,小安原本挺苦恼的。”我说,“后来他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一个小个子日本选手的比赛,说自己也要打排球。”
菅原长长的“诶”了一声,然后突然转过头看向我,“等等,你说的那个小个子日本选手,是不是叫日向翔阳。”
“啊……是的。”我不明就里,“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乌野的十号!”菅原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好像是个……”我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小个子……小个子的mb!”
“日向翔阳之前是乌野的。”泽村伸手抓住菅原的手从我肩膀上挪开,后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红了一片,“我记得他说这次训练的小假期要回宫城来着……是不是就在下周?”
“对,下周起休息一周。”菅原转向我,“你不是双休日不要实习吗?要不要问问小安愿不愿意见见日向?”
“我觉得他大概不可能拒绝。”我想了想,“可是这样好吗?也不知道日向选手有没有自己的安排,还这样麻烦你们……”
“嘿嘿,这个你不用担心!”菅原笑着拍了拍我的背,“交给我吧!”
他说着,低头在自己的手机上敲敲打打,“啊!日向回复了!”
“怎么样了?”泽村凑到菅原身边瞅了瞅,点了点头。
我忐忑地等着回复,菅原朝我勾勾手,我凑到菅原另一边,低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
line的群组里,备注【日向】的人这么回复。
日向:诶?!真的吗?!我要去我要去。
影山:日向白痴我们不是说好了双休日要比赛吗?
日向:对哦。那你一起来不就好了?
影山:哦,对哦。
\\
稀里糊涂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泽村和菅原就又去打球了。两个人肩并着肩走远的时候菅原还不知为什么曲肘在泽村腰上痛击了一下。
我笑着坐回地上,靠在墙壁上发呆,很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小安的课程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拉伸环节。
“哦,你醒啦。”菅原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旁边,脚边还放了三瓶一样的饮料,“喝饮料吗?”
“谢谢,多少钱啊。”我揉揉眼睛伸手,饮料罐子却没如预想中落在我手里。
“?”
我疑惑地睁眼,菅原上半身向后仰,在我背后窸窸窣窣地做着什么。我还没开口问,外衣的帽子就向后一沉。菅原双手后撑归了位,侧头眯起眼笑眯眯地说,“嘻嘻,拿不到吧。”
啊,他把饮料放我帽子里了。
我哭笑不得的拉开外衣的拉链,菅原忙说着“我拿出来啦。”然后把饮料掏了出来。
“泽村呢?”
“他是警察,晚上还有班,就先走了。”菅原把瓶盖拧开递给我,然后捞过自己的罐子大口灌了几口。
他大概才打完球,鬓角还挂着亮晶晶的汗。
“这样啊。”
小安的排球课结束了。他远远地看到了菅原,一路小跑过来扑进菅原怀里。
“菅原老师好~”
“你好你好,我刚刚看啦,你打排球的样子真帅气!”
“嘿嘿嘿。”小安傻笑着看向我,“姐姐是和菅原老师在约会吗?”
“没有!”
“不是!”
我和菅原同时回答,又对视了一眼,我看见他冷白的耳后根泛红的皮肤。该死,我的耳后根也后知后觉开始发烫。
“小不点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告诉你好消息了!”菅原把饮料开好塞进小安怀里,说话的口吻像极了赌气时的小安。
“诶~”小安拖长了调子,“我错啦,什么好消息啊。”
“我悄悄告诉你哦……”菅原故作神秘地伸手作喇叭状围在自己的嘴边,附在小安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从小安渐渐亮起的眼睛可以得出他是把这周见日向的事情告诉了他。
小安最后高呼了声万岁,在菅原脸上狠狠地亲了下。菅原失笑,牵起小安的手站起来往出口走。
他的背影和过去一样漂亮。
不过这次——
“快点走啦!”他回过头来对我招招手,“再不走赶不上末班车了。”
我愣了愣,小跑着追上去。
“你骗不到我的!末班车十点才停。”
“可恶啊!暴露了!”
4、
仁花:诶?上回菅原前辈说的朋友家的孩子是日向的粉丝,原来那个朋友是你啊!……你早跟我说小安喜欢日向就好了啊,毕竟我也当了排球部三年的经理,拿个签名什么的排面还是有的啦!
aoi:因为你一直日向日向的叫,又和高中隔了这么久,我就没把他和日向翔阳选手联系起来。……唉,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阿菅了?
仁花:这个你不用担心啦www我高中刚当排球部经理的时候也老担心被暗杀(笑),但我进了社会以后才知道,高中生的大家其实纯粹的不像话。何况是那个菅原前辈,对象还是你。
aoi:我可不记得你是对恋爱八卦感兴趣的类型。
仁花:我讲的是实话嘛!就当时,菅原前辈想打听是一年级的谁给了他手帕,但又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问了排球部一圈的一年级同学——结果他们没一个知道的,还是我跟他说这个手帕是你的的呢!
aoi:?
仁花:我问菅原前辈需要我帮他把手帕还给你吗,他想了想说还是亲自还,顺便感谢你。然后就把手帕收起来了。不过你在那之后就休学了,说起来菅原前辈之后去找过你吗?
aoi:不是,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啊?
仁花:啊?我当时立刻给你发消息了啊,虽然你最后也没回复我。
aoi:……我记得我为了防止骚扰,换了号码。
仁花:嘶
仁花:啊,不说了,我午休时间结束了,要回公司了。部长发起火来超级可怕!
aoi:啊啊,真好啊,充实的工作生活。
仁花: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明年不也要工作了吗,我记得你在实习的公司不是说等你毕业了可以直接去那儿上班吗?
aoi:那倒是哦。
仁花:真的不说了,我可不想工作一年就被炒鱿鱼。
仁花:【动画表情】回头聊
aoi:工作加油哦!
\\
我缓缓地趴下,伸出食指按住手机的上端竖在桌子上。
暖气正处于功率最大的时候,嗡嗡的风声响个不停。
我在日常相处中寻找我所期待的细枝末节。
他叫我葵,第一次去掉敬语直呼我的名字的时候满脸通红,像是滴进水杯的红色颜料一样一下子晕开来。但他也直呼他的朋友们姓名。他从我的ins上知道了我无辣不欢,笑嘻嘻地和我组成了嗜辣同盟。他会对我做些无关痛痒的恶作剧,小把戏得逞时弯起眼睛笑得很可爱,左边眼角那颗泪痣都鲜活起来。他好像能读懂我在想什么,每次在我被尚未习惯的职场氛围压的喘不过气的时候,line的信息就会恰到好处的发过来。“哇,今天的甜点是鸡蛋布丁诶。”“看看看,我刚刚拍到的云,像不像哥斯拉?”
啊啊,越想陷的越深。
分明不是他故意为之——他的行为一直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一直会错意的人是我。
这样不好。
\\
仁花:对了,我想起来个事儿,前两天太忙了一直没有告诉你。大概在你跟我说你碰到了菅原前辈之后不久,他在我们群组里问我们有哪些好吃的辣味料理的店铺……
仁花:好像和你直接说不能很好地讲清楚,你等等哦。
仁花:【聊天记录】
suga:乌野町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料理店啊,做辣味料理的,实在没有的话,宫城县内也勉强可以。
东峰:诶?这个你应该比我们了解吧?
suga:我只知道麻婆豆腐做的好的店嘛!我想要菜谱更加完备的店
泽村:和入野一起去吃?
suga:……也,也不能说不是。
泽村:那到底是不是啊……
谷地:诶?入野?是入野葵吗?
suga:……也,也不能说不是。
日向:哇哦,那个葵小姐
东峰:哇哦
西谷:哇哦
缘下:哇哦
谷地:哇哦
田中:哇哦
木下:哇哦
清水:哇哦
影山:?你们在说什么?
日向:了解这个对影山来说还太早了。
月岛:日向难得也会说些很有道理的话嘛
影山:哈?日向白痴!
日向:哈?
\\
仁花:接下来就是他俩在吵架了。啊,部长来了,我先溜。
如果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稍微抱有期待?
5、
小安抱着我的大腿探出脑袋,露在外面的眼睛亮晶晶的。日向翔阳抱着膝盖蹲在不远处的地方歪着头看他,“你就是小安吧?”
小安怯生生地点点头。一直憧憬着的选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管是谁都会激动到失语吧。
“和我们一起去打球吗?”日向伸出双手,小安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菅原,笑着飞奔过去扑到日向怀里。
“日向选手!我超级喜欢你!”小安手舞足蹈地比划,平日一直极佳的语言组织能力突然断了线,“真的非常喜欢,我超喜欢看你打球!”
“咳咳。”影山飞雄似乎不服输地蹲下来,“那我呢?”
“嗯……”小安趴在日向肩膀上想了想,“啊!你是之前输给黑狼那个队的二传!”
“下次是我赢!”影山瞪大了眼睛,突然提高语调,小安吓得缩进日向怀里。
“影山你怎么凶小孩子啊,真逊!”日向扶住小安的后脑勺说。
“哈?”
小安偷偷探头,露出两只眼睛,“你托球好厉害。”
“也……也没有。”影山撇嘴,摸了摸后脑。
“他们俩一直那样。”菅原和我并肩站好,“从高中开始就总在比赛,现在好像已经就各种奇怪的事情比了一千多场了。”
“高中的时候比过谁先跑到活动室啊、谁先吃完饭啊、谁吃的多啊,日向国外的时候消停了一段时间,日向回来以后又开始比谁发球得分多啊,谁一传接的好……总之什么都比,谁都不服输。”菅原掰着手指一一列举。
“噗。”
两位国家队选手陪着小安打排球,我打开手机拍了几张照以后在菅原旁边坐下。
“一直在电视上看到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感觉还挺奇妙的。”
“是啊……”菅原身体前倾,手肘抵在大腿上,侧撑着脑袋,“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想,我当时还和那么厉害的人打过球啊——”
“我倒是觉得菅原你也很厉害啊。”我转头瞧着他。
“我吗?”他指了指自己,“我和日向影山他们不一样,我没有才能,对胜利的追求,嗯……怎么说呢,也没有他们那么强烈。我站在球场上只是想着,啊,不能输。如果没有他们的加入,我可能也就振作不起来——依旧是那个害怕和强者对决的、只会逃避的胆小鬼二传。”
“唔……”我不赞同菅原的观点,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合适的措辞,“可能由一个没有看过你们训练的人来讲没有什么说服力,但仁花和我聊起排球部的时候,总是说菅原前辈是一个可靠的人。”
虽然只是必要的时候。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即使你曾经逃避过,但你不是作为乌野的二传,在局面很糟糕的时候被换上场过嘛?啊,我当时还挺喜欢排球的,当年的春高我每一场都有看。那次比赛你被换上场之后,怎么说呢,连我这个外行人都可以感觉出气氛变了——不能简单的说变好了,而是大家知道,啊,换上来的二传也是值得信赖的。”
“你说你是只会逃避的胆小鬼二传,但接球的质量骗不了人。才能确实是很不公平的东西,但显然你没有陷入这种圈套。”
“而且,可能你没发现,直到现在,日向和影山好像还把你当成可靠的前辈哦。——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的可靠的前辈。”
——小安看的日向翔阳专访里,日向口中经常提到的很可靠的三年级前辈们、将他真正带到排球世界里的前辈们,其中一定就有菅原孝支的身影。
“我输了我输了——”菅原愣住了,少顷无奈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你这样说话是犯规。”
“菅原老师总是把握不好距离感呢。”我咬重了“老师”两个字、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老是动不动就摸我的头,我会错意了怎么办?”
“啊,抱歉!”他触电般的缩回手。虽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但我心里还是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
“姐姐,我要喝水!”小安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跑过来抱了三杯水分给了日向和影山,又跑到我旁边坐着,晃着腿喝水。
日向灌了口水,“哦,说起来葵小姐和菅原前辈交……”
“啊啊啊啊啊啊啊!”菅原突然大叫了一声,站起来快步走到日向身后,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小葵之前已经和我去买过教辅用书了。”
我疑惑地点头,“啊,是的。”
影山喝了口水以后拿着水瓶站着好像在思索些什么,半晌他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啊!你就是葵啊。”
“啊是的,我是入野葵。”我更疑惑了。
“最近他们老是说到你。”影山似乎在苦恼,“每次比完赛日向都要来打扰我,说是——”
“你和菅原前辈怎么还没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没想到影山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这件事,菅原的反应慢了一拍。他急忙直起身子扑过去捂影山的嘴,可惜晚了一步。
“?”
“在一起?”
小安歪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给我……”他捂着脸,低着头,指缝间露出来的皮肤通红一片,“给我一点时间!”
“一定要等我哦!一定要!”他匀出一只手指着我。
可,最受到冲击的,不应该是我吗?
6、
被告白和被迫告白的滑稽戏稀里糊涂地散场。在那之后我和菅原仍然保持着联系。可他绝口不提那天的事情,我也不方便自己提起。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菅原的答复仿若石沉大海。
suga:啊,对了,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aoi:可以是可以,但……
suga:那我打来了?
aoi:嗯。
电话铃声响起,我向右滑开屏幕接通。
“喂,晚上好呀。”
“嗯,晚上好。”我看着面前客厅桌子上摆着的日向和影山签名的t恤,“前几天谢谢你啦,小安开心了好久。”
“没什么啦!举手之劳而已。”他似乎在赶路,字句中的停顿里夹带了轻微的喘气声,“日向和影山也很开心——那天回去之后日向还宣布这次是他赢了,因为小安到最后都没让影山拥抱,说是 影山是日向的对手,所以也是自己的对手。”
他学着小安讲话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我忍俊不禁。
“你现在有空吗?”电话那边的菅原停顿了一会儿说,“吃……吃过晚饭了吗?”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我突然感觉耳根有点热,把电话换了边耳朵,“没打算吃啦。爸妈出门结婚周年纪念出去了,小安也去朋友家留宿了……怎么,你要请客啊?”
“嗯……”菅原意外地承认了,分明这个星期以来我的每次暗示他都手足无措地糊弄过去,“找到了一家好吃的居酒屋,要一起去吗?”
“我要去!”我回房间拿了件衣服披上,“那家店在哪里啊?”
“啊……”菅原小声支吾了一下,“我……我在你家楼下了……”
“诶?”
“因为……因为很晚了嘛!你一个人出门不太安全。”他欲盖弥彰地解释。
“这才七点啊……”我失笑,“要是我说吃过了,你怎么办?”
“那……”他好像没有考虑过这一可能性,在苦恼这个问题怎么回复,“虽然这件事策划了很久了,但邀请你确实是脑子一热就……你如果吃过了,我就下次再约你。”
“哦~这样吗?”
“嗯。”
“等等哦,我穿个外套就下来了。”
“嗯。”
我披上外套,静静地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呼吸声。
“啊,下雪了……”
“我下来了,你有伞吗?”
“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带了的。”
“那我就不带了。”
我走出房门穿过院子,菅原撑着伞、一只手伸出伞外去接雪花。
“久等了!”
我扑过去钻进伞下,菅原惊呼着在我肩膀上扶了一把。我们肩并肩往公交站台走。
他半个脸都埋进围巾里,呵出来的奶白色的气不断上升。
“这么冷吗?”我笑他。
“有一点。”他反问我,“你冷吗?”
“有一点。”我把手伸到他面前,“忘带手套了。”
“啊!这不是都冻红了嘛!”他皱着眉头一把抓住我的手,“好冰!”
“那怎么办呢?”
“我口袋捂热了的。”他揣着我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那只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从住宅区往外走,夜景渐渐明亮起来。暖黄色的路灯给飘落的雪花也染上了温暖的颜色。
“那万一我今天拒绝了你,下次也拒绝了你,你怎么办?”
“啊……”他仰头朝上呼出一口白气,“那也没办法,只能鼓起勇气再邀请你啦。”
“哇,这么沉重吗?”
雪渐渐变小,最后停下。他默默地收了伞,沉默了良久后开口。
“这也没办法吧。”他把脸埋回围巾里,声音闷闷的,“高中的时候我磨磨蹭蹭地不敢去找你,最后彻底和你失去了联系。那次在学校里重新看到你,命运这个词就跳进了我的脑海里。”
“这样说好像有点牙酸。”他有些苦闷地叹了口气,“如果再错过这次机会……光是想着就想给自己一拳。”
“这样吗?”我眨眨眼,“什么机会啊?”
“你……”他的脸开始烧红,“你啊……明明知道不是吗?”
“不知道哦。”我停下脚步,抬手一左一右夹住他的脸,真烫,“你不说我是不会知道的。”
“我喜欢你。”他嘴巴微微蠕动,声音也轻的过分。
“你说什么?”我掐了掐他的脸,然后收回手伸进他的大衣里,“我听不见!”
“你是在报复我平时做的恶作剧吗?”他低头很无奈的样子,脸上还飘着红色。
“你猜?”
他叹了口气,深深地吸气又呼气,如是反复几次以后张开双手揽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很小声地说:
“我喜欢你很久啦!”
肩膀和耳根都烫的慌。我抬手反抱住他。
“我也是哦。我也喜欢你好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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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你让我等太久啦!”
“对不起嘛!”
一个我画到最后都不知道在画啥的条漫
本意是为了搞笑,虽然也不知道这样搞不搞笑......
就是历史上17世纪罗莎小姐折腾过的那点儿事
出场人物罗莎苏哥法叔荷姐亲分还有一个打酱油的艾米丽
卖个安利,联动阅读:【苏+英♀】带血的王冠已落地
至于里面小小客串的印/尼♀,今天也在不遗余力的安利超厉害史向同人漫《ma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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