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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的电话虫 老师一起画的合绘,大概是我:草稿+上色   她:勾线  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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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挫语义

特别讨厌你所以等我统治地球之后我会把你踩在脚下!

特别讨厌你所以等我统治地球之后我会把你踩在脚下!

大鲤子鱼berber乱跳

【车男主】让他降落

*2.6k短打,感谢紫老师和星老师的灵感提供与技术支持

*含ooc与私设,请谨慎观看

*建议搭配bgm《让她降落》——徐均朔


佚名家在四楼,不算吉利的数字。

 

一层台阶十三级,听着晦气。

 

房门安置在楼梯左侧,去岁的对联褪了红,因着主人家的懈怠积了薄薄一层浮尘。

 

子车甫昭倒没什么挑剔的心思,泥里滚着爬着求生的人,有个落脚地儿已是万幸,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手抖的厉害,在门口站了半分钟不到的功夫,地上便积了小小一滩鲜血。一路走上来留下的痕迹太多,佚名仔回来之前得打扫干净。

 

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里子车甫昭掐......

*2.6k短打,感谢紫老师和星老师的灵感提供与技术支持

*含ooc与私设,请谨慎观看

*建议搭配bgm《让她降落》——徐均朔


佚名家在四楼,不算吉利的数字。

 

一层台阶十三级,听着晦气。

 

房门安置在楼梯左侧,去岁的对联褪了红,因着主人家的懈怠积了薄薄一层浮尘。

 

子车甫昭倒没什么挑剔的心思,泥里滚着爬着求生的人,有个落脚地儿已是万幸,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手抖的厉害,在门口站了半分钟不到的功夫,地上便积了小小一滩鲜血。一路走上来留下的痕迹太多,佚名仔回来之前得打扫干净。

 

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里子车甫昭掐了掐眉心,反应过来这是佚名面对自己时的常用动作后忍不住从喉间挤出一声轻嗤。

 

钥匙对不准锁孔,他索性和衣而坐,吸饱了鲜血的外衫将对联染红,看着倒比刚刚精神些许。他年轻的时候出生入死,活到现在居然还是在出生入死。仇视他的人活着奈何不了他,死了更是只有避让的份儿。

 

凡人活到这个份上,该是潇洒自在,可他竟还是为着一星半点的执念,在邪神堆里挣扎求生。

 

本不应该来佚名这里的,子车甫昭盯着对门邻居房门上硕大的福字,漫不经心着想。他应该回宿舍,为疏南风办事儿受的重伤,合该由疏南风找人治。他摸不清自己非得过来一趟的心思。索性还有一个七十从心所欲的借口,他老人家活了有两个七十年,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树木的影子一寸寸划过楼道直至消失,逐渐冰凉的四肢因着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开始发麻。一抹红自楼梯的夹缝里探出头,像一尾鱼撞碎一池清水。

 

“你要死在这里吗,子车甫昭?”脚步停在面前,佚名的声音不辨喜怒。子车甫昭抬了眼,楼道里那点光线被佚名身形一遮,竟也看不太清面色。

 

没等他从迟钝大脑里寻摸出一点章程,身侧铁门咔嚓一声被打开。热到有些发烫的手扶他肩膀,文职人员体力不算太好,半拖半抱着硬生生将人塞进沙发。

 

尚未凝结的血痂在浅色沙发布上晕开一滩艳红,失去佚名手上那点温度后,子车甫昭立竿见影的觉出冷来。冷,他拽起沙发布一角盖在身上,昏沉里又恍惚记起,佚名哪里有体温过高的时候,刚刚那点发烫的触感,是失血导致失温后的错觉。

 

陶瓷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缩在沙发角落的人头也不抬。一只手落在他裸露的后颈,子车甫昭立竿见影的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

 

伤口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清,疼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当年在杂技班子时与外人斗,与自己人斗,只要不影响行动又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他坦然与伤痛共存。

 

佚名显然对沙发上这个人形障碍物适应不良,几次三番没把人从角落里拽出来之后也添了火。一句你要是想死就滚远一些话音刚落。子车甫昭便抓住他手套与袖口间那点裸露的皮肤。

 

温差过大的皮肤相贴,那层泛着死意的惨白肌理几乎被灼出红来

“死你家里不正好吗,还有人帮着收拾,也提醒提醒你,别忘了找人把哥打得魂飞魄散的。”

 

说不出好话的唇因着失血泛出一层惨白,子车甫昭面对死亡的态度过于坦然,几乎让人想不到他会为了活着做出什么事。

 

好在坐起之后总算是看的清他身上伤,横跨胸腹的创口边缘并不平整,比起刀伤倒更像是猛兽的爪痕。佚名伸手将伤口周围黏连的衣物剥离,在短暂的战栗后子车便坦然瘫坐在沙发上。

 

这人太习惯吹嘘,见着佚名面色黑沉,更忍不住抖了起来

“哥跟你说啊佚名仔,这次任务那叫一个惊险,要不是哥跑的快,差点就被家养的邪祟撕......”

 

没说完的话变成闷哼卡在喉咙,一只瓷瓶摔碎在地面,只是这点轻响已无人在意。子车甫昭脖子上青筋暴起,骨骼咔咔作响绷紧四肢。过于突兀的疼痛击穿神经,凭着残存的嗅觉,子车甫昭分辨出这份伤药必然来源于怀蕴清那个孙子。

 

在伤口愈合之迹放任病号挣扎显然不利于恢复,佚名这副壳子再怎么说也是个身量颇高的男人,凭着体重硬生生将子车甫昭压在沙发里。

 

他当然可以动手掀开身上这副躯体,等伤好之后再籍由痛到神志不清的借口讨点便宜。可子车甫昭在几乎击穿神经的痛楚里见着佚名眉头紧皱,焦虑、担忧亦或是其他情感,流水似的从佚名面上淌过,最后只剩下历久经年的平静。

 

子车甫昭听到自己心跳剧烈,逐渐愈合的创口给了身体错误的信息,瘙痒阵痛轮番上演,他抬手摁在佚名后颈,在对方略微惊讶的眼神里,交换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吻。

 

两片同样干燥的唇摩擦相贴,然后试探性探出舌尖描摹唇形,等佚名被缠到无奈松开牙关后,立刻被急匆匆闯了空门。谁的尖牙失控,被划破的舌尖渗出血腥。

 

子车甫昭在逐渐消退的疼痛里放缓了侵占的步调,飞鸟啄食似的在佚名唇边落下一个个啄吻“下次别用老怀那孙子给的药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没死在伤上,差点死在他的药效里。”

 

“子车甫昭,你是个大麻烦”佚名声音里尚且带着星星点点的喘,他擦去唇瓣上那点水渍,语气却冷“楼梯里的血痕你自己去打扫,要是被普通人看见报案,别想让我去警局捞你。”

 

规整的衣物早在摁着子车甫昭时凌乱成一团,比起生气倒是恼羞更多些,子车甫昭自觉占了便宜,也无意于去纠结文职人员的语气,好声好气的应了声好。

 

桌上烧制成奶牛猫的陶瓷杯摸起来尚待余温,他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佚名收拾好客厅残局正要把沙发布往洗衣机里丢。子车甫昭拎起拖把出了门,半晌从门口探头“给哥留个门啊佚名仔,之前配的那个钥匙不好用。”

 

“知道了”佚名背对着他摆摆手。

 

天色暗沉后小区里灯火次第点亮,子车甫昭拎着拖把自觉无趣,想当年谁敢使唤自个儿拖地。只是就这么回去肯定不行,他敷衍着将血印子一点点拖干净,借着荒腔走板的唱词喊醒了楼道灯。被吵到开门的邻里见着身量颇高的男人一身匪气,面上符文殷红似血,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是好人,立刻没了找茬的心思,哐的一声砸上门。

 

佚名在楼梯夹角探出头,平淡面色下隐隐含着怒气,子车甫昭如了愿立马收声,笑嘻嘻着做出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

 

他熟门熟路着将拖把丢进卫生间收拾干净,染血的衣物与黄布一并甩进脏衣篓。

 

佚名的衣柜早被他占据半壁江山,子车甫昭匆匆换好衣物,揽住佚名肩膀就往外走“走走走,别忙你那破工作了,一天没吃饭饿死了,哥请你下馆子去。”

 

论坛页面在桌面投出猩红的光,佚名没来的及摁下关机键就被人连拖带拽着引到客厅,桌面上张牙舞爪的奶牛猫与此刻子车甫昭的模样一般无二。

 

两人能够在工作之余滚到一起自然颇有共通之处,子车甫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面,没好气的从鼻子里哼出气音

“当时哥把这杯子带回来,你不正嫌着它丑吗?今儿用着倒是顺手。”

 

玄关换鞋的人闻言上下打量了子车甫昭一眼,开口语气里带了笑

“物似主人形,给你用正好。”

 

关上的房门里风吹过放在桌上的族谱与短刀,走廊里两人斗嘴的声音不绝于耳。

 

四段十三级的台阶算不得没了来时的艰难,子车甫昭在人群里牵住佚名的手,失去手套包裹的手掌温度极低,他用指腹轻轻蹭过对方掌心,在条件反射的蜷缩里十指相扣。

 

生死对他们这类人绝非无法跨越,子车甫昭从子车家泥潭里爬出来,又被命运推进另一座泥沼,好在他从未放弃挣扎。

 

好在世俗的沼泽没顶之前,他有一处得以栖息的地方。


大鲤子鱼berber乱跳

【车男主】廿载回声

*本篇又名:活寡二十年后小寡妇决定不上坟

*内含巨量ooc和私设,请谨慎观看

*全文1.3w一发完,包含dlc《大舅子在天堂提刀找妹夫无奈对方藏太好》,一封无法寄出的信。

*推荐搭配bgm:寻常歌——不才

*是与紫老师 @酣酣日脚紫烟浮 《七曜创世》,又名《俩男的在教堂结婚会被祝福七天蜜月吗》的联文。

*本篇不好看的话,是我的个人问题,紫老师的七曜我真的太喜欢了,指路作品:https://idaxly.lofter.com/post/39f0e6_2bc23620a



2021年七月,西封杂志社万年不变的装潢隔音效果差强人意,窗外榆树上趴着的蝉被炎热空气压...

*本篇又名:活寡二十年后小寡妇决定不上坟

*内含巨量ooc和私设,请谨慎观看

*全文1.3w一发完,包含dlc《大舅子在天堂提刀找妹夫无奈对方藏太好》,一封无法寄出的信。

*推荐搭配bgm:寻常歌——不才

*是与紫老师 @酣酣日脚紫烟浮 《七曜创世》,又名《俩男的在教堂结婚会被祝福七天蜜月吗》的联文。

*本篇不好看的话,是我的个人问题,紫老师的七曜我真的太喜欢了,指路作品:https://idaxly.lofter.com/post/39f0e6_2bc23620a



2021年七月,西封杂志社万年不变的装潢隔音效果差强人意,窗外榆树上趴着的蝉被炎热空气压榨到半死不活,只间歇发出几声将死的嘶鸣。

 

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扇晒得人昏昏欲睡,佚名半眯着眼,对着屏幕敲下最后一行文字。保存键尚未来得及落下,老旧机器便毫无预兆的罢了工,徒留这刚预备结束工作的文职与漆黑屏幕面面相觑。

 

“佴和!”

佚名咬牙切齿着喊出一个名字,只是这名字的主人全然没了往日殷勤,只在桌面下哀嚎着喊了几声爹快来救命。

 

救命?佚名没有救命的心思,只想取佴和虫命以告慰自己刚完成文件的在天之灵。

 

办公室一帮邪祟向来没什么同情心,见着热闹立马放下手头工作,从工位上探出半个耳朵好拿下这一手八卦。佴和苦着一张脸手脚并用着从办公桌底下爬出来,黑色裙摆与长发上凌乱着沾了层百年老灰。

 

“爹”佴和新换的人类身体是个颜色颇好的长发姑娘,面色哀哀着拽住佚名衣角时甚是楚楚可怜,她摆出往日里对人类无往不利的可怜样儿,异色眼瞳里含着将落未落的泪

“爹,真不是我故意的,这不刚刚收拾东西,有几个法器掉进桌缝,我想着钻进去找找,哪想到撞着主机线了。爹,文件我给您写,原谅我这回呗。”

 

往日里并非没有这样的先例,疏南风在某些方面维持着老板阶层一脉相承的抠门,哪怕在智能办公大行其道的如今,西封杂志社还颇为可怜的沿用着数十年前的老式电脑,动辄关机已是老生常谈。

 

既然佴和自己顶了这个缸,佚名自然也没有反驳“乖女儿”一片孝心,笑眯眯着回了声好便要将从袖口探头的小阿百唤回去。

 

往日敏锐的蛊虫今儿不知什么缘由卡了壳,悬在佚名腕间半晌没了动作。办公室霸凌的戏码没了主要配角自然演不下去。佴和察觉到天敌势弱,便也大着胆子凑过去。

 

“爹……你这蛊虫不对劲吧?”佴和对被小阿百威胁这件事接受良好,看着蛊虫与往日相差甚原的模样立马来了精神。幸灾乐祸和有话好说两个选项在虫子脑海里打了个滚,出于对办公室父母的尊敬还是放弃了祸从口出。

  
说起来佚名喂养这条虫子将近二十年,硬生生把一条能够盘在耳后的细长蛊虫,养成如今这副在手腕上cos镯子的胖模样,早该对这蛊虫的变化了然于胸。可今儿这事实在不同寻常,他伸手摸了把蛊虫的甲壳,眉间蹙起一道深深折痕。

佴和早被这读作同事写作上级的文职训练出条件反射,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佚名难看面色,也不再摆出平日里柔弱模样小声问道“哥,哥你有没有考虑过,小阿百它可能老了……”

老?
全然陌生的名词让佚名眨了眨眼,他摸了把盘在手腕上蛊虫坚硬的外壳,显出几分无措来。

 

于他们一族而言,衰老完全是无稽之谈,再加上常年待在一群眼瞅着能够寿与天齐的邪祟身边,佚名早对时间失去了应有的概念。如今骤然得知手腕上盘着的这个会老去,除却无措,就只剩下深深的茫然。


小阿百先是无端被惊了好眠,喂饭的这会把虫叫出来又不让咬人,只没完没了的摸着壳子。年老的蛊虫立刻有了脾气,高高扬起前肢就想给不长眼的来一口,狭小的脑容量里却刻烟吸肺的印着一道声音“这是哥相好,记住这个味儿啊,不准咬听见没。”

不准咬……被刻意教导过如何辨识佚名多变皮囊的蛊虫垂头丧气的缩回佚名手腕,假装自己是一截无知无觉的镯子,往日灵巧的尾巴今儿却实在没什么力气抬起来好首尾相连。佚名伸手帮了它一把,没盘成几秒就又懒懒坠了下来。

垂在眼前的几缕碎发轻颤,佚名听到火车路过铁轨的轰鸣声在大脑里呼啸,到最后只留下空洞的茫然。他不记得自己怎样应付了佴和的话语,等从浑浑噩噩中惊醒,却已由着本能回到这幅躯体的家中。

 

小阿百在回家后向来是不爱在佚名身边待着的,它熟练的爬向占据墙面半壁江山的相片,熟练的找到合心意的地点,熟练的将自己盘成一圈无知无觉的蚊香。许是佴和的话给的心理作用,佚名硬生生从蛊虫的动作里,察觉出几分力不从心来。

 

时间在枯坐中悄然飞逝,佚名抖了抖眼睫,才发觉不知何时已是月上中天。

 

近些年愈发严重的光污染让赏月变成奢侈品,他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车水马龙从脚下淌过,闪烁灯光织成一条人造的银河。饥饿感姗姗来迟,佚名对着空无一物的冰箱发起呆来。

 

 

万年历上2002年11月的字样在深夜里散发猩红的光。

 

佚名摔上冰箱大门,对着仅剩的啤酒叹了口气。子车甫昭前几天借着出任务的名义把冰箱打扫干净,如今文职人员半夜爬起来,竟只能对着空荡荡的冰箱叹气。

说起来自从子车甫昭搬到他这边,其余诸多麻烦暂且压下不表,好歹让文职人员一日三餐有了着落。因着曾经替代身份没几个需要亲自动手的缘故,佚名自个儿做饭手艺一直停留在好吃和难吃之间,好难吃三个字让佚名成了楼下饭店的常驻嘉宾。

再加上这套了人类壳子的怪物模仿属实拙劣,经常三餐忘了两餐,直至把自己个儿饿到低血糖或胃痛,才会记起来人类的躯壳需要依靠进食维生。而子车甫昭人生过的一塌糊涂,却唯独把吃饭当成头等大事,搬过来第一天就丝毫不顾及主人家心情的在厨房占山为王。

“我要顾及什么?”熟稔着与摊贩讨价还价后,子车甫昭拎着一兜子菜脚步拖沓,嘲笑意味溢于言表“你那比脸还干净的厨房有什么可顾及的,真要和你似的,哥早晚饿死在你家。”

死亡对他们这类人早已是无稽之谈,佚名将就着听了一耳朵废话,到底是惦记着所剩不多的同事情谊,任由子车甫昭带领一众柴米油盐占据了厨房半壁江山。

往常总是分门别类着放置蔬果的地儿,为着两人出任务的缘由被清扫一新。仅剩的啤酒铁罐泛着冷气被空气里残存的温度一烘,立竿见影着渗出水珠。佚名在家里没戴着手套的爱好,被这黏腻冰凉的触感激的蹙起眉来。

困倦侵占大脑,但就这样去休息显然不是个好选项。说起来也是之前忘记给热水器加热的缘故,佚名拎着啤酒在25℃低温的显示器前发了会呆,终于接受自己最起码半个小时之后才能洗澡的命运。

客厅暖黄色灯光轻飘飘笼在沙发上,佚名熟门熟路的缩在沙发角落,看着瓶中冒着气泡的橙黄色液体微微出神。子车甫昭其人很难说对食物有什么偏好,除了偶尔故意似的做些佚名不太吃得惯的辣菜,就只剩下酒得了这拍花子的青眼。

佚名无意干涉同居人这点微不足道的癖好,本想着相安无事哪怕子车甫昭醉死过去也不干自个儿的事,直到这人借着醉酒胡闹的佚名没下床才开始约法三章。白酒和子车甫昭在这家里仅存其一的选项一出,这人便开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非得扯着佚名听了一耳朵啤酒做菜好吃的言论,换得了和啤酒在家里共存的机会。

佚名实在不喜欢这口感苦涩的液体,若是放在往日就算饿到胃疼也该抗到第二天早上再解决问题。可今儿他实在好奇的紧,子车甫昭酒量稀烂,为什么会对这东西上瘾。

口感绵密的液体甫一进嘴立马炸开了锅,气泡炸开后发麻的舌苔还没来的及做出预警,舌根就泛起苦来。空荡的胃腔被这带着冷意的液体一激即刻造了反,逆流的胃液腐蚀食管带出几分热辣的痛来。

易拉罐掉在地毯上,浑黄酒液撒了一地,地毯上长而柔软的绒毛被打湿后凝结成一团,酒气在狭小空间里炸了锅,佚名蜷起身体,近乎茫然的感受着那点苦涩。人类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上瘾,他不明白。

老旧小区里凌晨两点洗地毯会被邻居上门问候,好在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佚名的假期尚有余裕。他拎着被酒液浸湿的地毯丢在阳台散散味儿,对起床后的行程略做打算后便去冲了个战斗澡。

直至钻进被窝他才发觉今儿苦难还未受完,近一个月没住人的房子泛着一股潮气,被子死气沉沉的压在身上,没什么保暖效果不说,连带着胸腔一并发闷。在深秋夜色里翻箱倒柜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佚名给行程又加一笔之后勉强闭上眼沉沉睡去。

从小腿渗上来的冷意让睡眠也成了一种折磨,走马观花的梦境里佚名匆匆阔别了梁家兄妹,一门心思想去看一场杂技,戴着粉色墨镜的男人伸手轻轻一推,说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无端的愤怒还没来得及发泄,脊背就贴上一寸熟悉的胸膛。

冷,佚名缩了缩身体,睡梦中也下意识向着记忆中温热的地方靠去,失重感与床榻另半边的冰凉一齐在他脑子里炸开锅,惊醒之前冷汗先渗透睡衣棉质的面料。

过度呼吸让鼻腔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佚名恍惚着伸手拽开床头柜的第二节抽屉,从一地鸡零狗碎里抽出体温计压在腋下。视线模糊着实看不清手机屏,他靠着天色推算此刻也不过六七点的光景。子车甫昭着实烦人,不出任务时自己个儿晚十早六还不够,非得借着这样那样的借口把文职人员也拖上床。

佚名往常不拖到卡点上班的前一秒绝不起床,如今扰人清梦的不在身边,养成的生物钟却紧锣密鼓的扰人清梦。夹在腋下的温度计被体温煨热,佚名盯着窗边那点霞光,纷杂的梦境从大脑里呼啸而过,他眯起眼睛看着温度计上的38.5℃发了会呆。

发烧导致的无力躯体在刚刚翻找温度计时把斗柜摆弄的一团糟,子车甫昭没用完的符咒并着没开封的朱砂掉了一地。佚名勉强在凌乱里分辨出一张祛风邪的符纸,正准备往身上拍时手却硬生生转了方向。说起来这些符纸打眼一看也不过十几张,总该在紧急情况下使。到底什么才算紧急,他懒得细想。

第一层抽屉里计生用品大张旗鼓,哪怕在发烧也让佚名眉心一跳,他眼不见心不烦的合上抽屉,终于从第三层里找到闲置已久的胃药与退烧药。过期与否看不太清,索性也毒不死人。

从床边站起时太阳穴突突跳动,佚名还没从阵痛里抽出心神,大脑就兀自做出供血不足的警报。眼前的昏黑与失重一并侵占感官,他下意识扶住桌面想要稳住身形,却也只扯着桌面一众杂物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

心脏剧烈跳动,眼前发黑,四肢从麻木到隐隐渗出疼痛,佚名晃了晃腕关节,皮肤上湿漉漉的触感显然是被碎裂的玻璃制品划破。是那只从夜市上涂完色带回来的丑了吧唧的奶牛猫摆件?还是子车甫昭某次任务时顺手牵羊的护身玉佩?他此刻实在没有仔细分辨的闲暇,待呼吸平复才勉强撑着身体坐直。

眩晕引起的耳鸣消失后只剩下房间内家电的低声嗡鸣,佚名为这难得的安静出了神。往常子车甫昭在家时总是喜欢折腾出点动静,大约是独自生存太久,别的暂且不论,逗闷子的本事堪称登峰造极。两人待在一块佚名只觉得吵闹,恨不能一颗哑药下去寻个清净,如今得偿所愿,徒留茫然。

 

发烧让呼吸也灼热到烫伤气管,佚名晃了晃脑袋,强撑着将自己摔进客厅沙发,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将药物吞服。昨夜回来的匆忙,今儿匆匆一撇,他才惊觉这离了人将近一月的房子,无端显出几分凄冷。

 

挂在门口的冲锋衣饱经风霜,佚名没兴趣去分辨那上面都沾了谁的血,拎起一角就要往洗衣机里丢。内扣散开的口袋就着下坠的力道掉出两枚模样狼狈的草戒。枯黄叶片早没了半月之前的坚韧,甫一落地便碎成细渣。

 

因着水分的流失,这两枚戒子从深绿到枯黄,由坚韧变脆弱。那七天他没什么功夫给这两枚一时兴起的戒指做保险,等从子车甫昭的“红盖头”里掉出来时,就只剩下委顿的枯叶。不做计划的出行确实缺陷颇多,过了半月佚名才惊觉,自己当时竟忘记给子车甫昭补上一枚真正的婚戒。

 

被褥晒在阳台上,空气里弥漫着洗衣液的浅淡香气。子车甫昭的东西打理起来不算费力,匆匆离开时未清洗干净的毛笔笔尖朱砂干涸,沾了血的黄布与衣物清洗后挂在阳台。

 

子车甫昭留下的东西不多,好似这人也知道自己生来讨厌,于是刻意不在这未曾善待他的人间留下太多痕迹来。

 

佚名突然觉得有些发慌,心跳加剧胸口发闷。他用力抽了两口气,轻声叫了一句小阿百。蛊虫窸窸窣窣着从他而后爬到指尖,长长触须轻轻晃动,似乎想要感知熟悉的气息。

 

相机死气沉沉的摊在桌面,电量显示只剩下一格,佚名顿了顿伸手捞了过来。说起来子车甫昭之前对这洋玩意儿兴致颇高,平日里也总爱抓着摆弄,自从翻过一次发觉相机里全是自己各种各样的照片后佚名再没了去翻看的想法,总归不过是一个用完就换的壳子,子车甫昭爱怎么记录就怎么记录好了。

 

可大约是这难得的空闲给了他借口,佚名翻开相册,一张张划过。

 

全是佚名,出任务时与人交流的,对这猫发呆的,低头吃东西的,微微笑起来的......一张张,一页页,占据了相机本就不多的内存。佚名眨了眨眼,突兀翻到一段视频。

 

是子车甫昭。

 

具体是哪次任务佚名有些记不清了,视频中日光懒洋洋给这封建余孽镀了层暖光,面上符文模糊不清,看起来居然也像个人。佚名将手落在删除键上微顿,突兀听到一声“佚名仔。”

 

条件反射的看向声源,屏幕中子车甫昭眉眼轻抬,哪怕得了声别烦也只是轻轻笑着“我爱你”,他这样对屏幕说道。

 

相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立竿见影渗出几道创痕,佚名怔愣一瞬低头要捡,不知伤到哪里的电子产品无故翻页。

 

那张倒数第二天里那张由路人拍摄的照片,往日恨不能贴在他身上的驼背正襟危坐,衬衫上的鸭子都比他放松。被不断要求着靠近一些时两人的体温透过衣物相互浸染,子车甫昭没做什么亲密举止,凌乱背景下两个人肩并肩,面色严肃到像是在拍证件照,而镜头未曾捕捉到的部分,佚名手上还残留着十指相扣的温度。

 

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只抓到一缕吹拂的风。人类的死亡突兀添了实感,佚名睫毛轻颤,无端觉出几分茫然。

 

佚名从记忆力见过太多人,走马观花,色彩纷呈。大部分人都被命运这张因果网包裹成虫豸,一路所行被八字局限着,纵使反抗,却也不过是从另一面落入命运的落网。反观子车甫昭,生来落得个祭品的命运,却又不甘于此,挣扎着冲出一条血路来,这阴狠歹毒的人生,以佚名这样循规蹈矩的目光来看,却也蕴出别样的生机勃勃来。

 

可这样独特的个体,如今却已然失散。

 

直至此刻,佚名发现,自己给子车甫昭的东西那样少。这活了两百多年的人类早把伪装当成习惯,四百多个朝夕相处的日夜,他把佚名这活在不同皮囊中的怪物观察的仔细,而自己的喜好,却藏的滴水不漏。

 

他将手落在那本为观察子车甫昭而写的笔记上,他知道最后一页是子车甫昭不知何时写下的八字。如若子车甫昭是佚名追逐的世纪谜团,那如今,谜底已自觉在他手边,只要翻开书页,佚名就能够得知一切——于是他合上书。

一切都停留在悬而未决之际更好,不是吗?

 

困倦让病号栽进被日光晒到绵软的被褥里倒头大睡。

 

那七天里佚名很少有熟睡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要么累到昏过去,要么被子车甫昭拖着锁进怀里。海景房外澎湃的海,落地窗里紧贴的唇。那个雨天里他疑心雷声震耳欲聋,半梦半醒时被子车甫昭晃醒看了满天星光,才惊觉深秋哪来的雷声。于是他半靠在子车身上,听雷声骤响,便是一夜。

 

而今日,楼下孩童的喧闹将他在傍晚惊醒。佚名摸了摸额头,自觉已然恢复到平日体温。

 

由药物引发的热汗将衣物黏在身上,好在白日里尚且记得给浴室烧上热水。

青年人苍白的皮肤在浴室暖黄色灯光下呈现出暖玉质感,未被水汽笼罩的镜面倒映着佚名不留一丝痕迹的躯体。

 

两周前遍布这具身躯的吻痕被时间吞没,在任务造成的伤痕间隙,只剩下国画里大篇幅的留白。热水劈头盖脸砸的佚名眯起双眼,过高的水温立刻在身躯上激起红晕。

 

子车甫昭出任务向来惫懒,不拖到最后一刻绝不动弹。住在宿舍时如何平衡时间佚名不清楚,但自从搬过来之后,不论距离远近,也不挑时间早晚,总会尽力在当天回来。

 

佚名抹了把脸匆匆将毛巾搭在头顶,任由滴滴答答的水打湿衣襟。从浴室里裹挟的那点热气被冷空气一吹,立刻让人打了个寒颤,他将手悬在客厅小灯开关上,恍惚记起,再也没有人需要他深夜留灯一盏。

 

属于子车甫昭的杂物堆置客厅,大约是最近出任务频繁过于疲惫,客厅与卧室之间距离长的人难以应对,佚名随手拎过子车甫昭的黑褂,蜷在沙发角落缩成一团。

洗衣液熟悉的味道顺着被体温捂热的黑褂缓缓扩散,甜腻花香捂住口鼻,直至侵占最后一丝呼吸的余裕。

 

佚名记得子车甫昭刚搬过来时的味道,廉价洗衣粉与杂志社统一发放的沐浴露,糅合着那人身上难以洗净的戾气,在接吻或做爱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不管不顾着为佚名这张白纸涂抹色彩。

 

这拍花子的向来奉行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行事准则,一朝登堂入室也不见外,没用一天时间就和佚名的家混了个脸熟。没过一周再去嗅闻,就只剩下和佚名一样的气味,在杂志社一众耳聪目明的邪祟里,宣扬着他终于拐带好员工的事实。

太甜了,佚名缓缓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早已熟悉的气味,甜到发涩。

 

佚名自觉不是什么情深义重的物种,只待这副被子车甫昭影响太深的躯壳一换,再多往事也该流水般翻篇。西封对员工身后事的处理简洁出流程来,佚名亡魂似的跟了一路,这以傲慢称著的族群生物,对着八竿子打不着的掌管死亡的神明,深深拜伏下去。

 

听说人类有配阴婚的传统,只要将两人八字写上庚帖,下了地府也能做对眷侣。可惜佚名一族没有自己的八字暂且不提,子车甫昭下去八成也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更不用说佚名死了也是直接烟消云散,兜兜转转,再难相逢。

 

装模作样的棺椁里不过是子车甫昭一身衣裳,等主编过问时,佚名想了想,将一页空白族谱并着耳坠放了进去。想来子车甫昭也不稀罕不属于佚名的八字,索性留下白纸一张,任他涂抹。

 

薄薄一层褂比不上人的体温,自然也无力抵挡深秋的冷。佚名盯着漆黑的玄关发呆,思绪混乱着直至晨曦降临,也未曾听见熟悉的开门声。

 

热水烧开的声音惊醒了他。

 

手机上2021的字样昭示着二十年转瞬即逝,佚名换过不少壳子,人生又几经波折,兜兜转转身边竟只剩下两枚铜钱与小阿百聊做怀念,而如今,似乎连同小阿百也要离开。

 

蛊虫蔫哒哒趴在相片上,佚名心下一沉低声开口

“小阿百”
蛊虫没有反应。
“小阿百”
盘在相框上的虫子有气无力的晃了晃触须。

 

思绪比理性先行一步,佚名张嘴,喊出一个阔别二十年的姓名

“子车甫昭。”

 

没灵智的蛊虫哪记得这个,佚名几乎要被自己这病急乱投医的行径逗乐,空茫一片的心神里刮起大雪,原本在装死的蛊虫却突然有了精神。它连滚带爬着从相框跌在桌上,触须伸长想要探寻熟悉的气息,然后得到了十几年如一日的茫然。

什么都没有,人类都是骗子,拿一个陈年旧名骗老年蛊虫走了两步,小阿百闹脾气似的追着尾巴把自己盘成一圈蚊香,接着便一动不动的瘫在桌上。佚名伸出手想要将它装进衣兜,指尖刚碰上质地坚硬的甲壳,手下那蛊虫便突兀化成一滩亮晶晶的水液。

粘稠的触感从指尖那点皮肤传来,与桌面连出长长一截丝线,佚名下意识想要拿纸巾去擦拭。等到粗糙质感不讲道理的把手指摩出一片通红,他眨了眨眼,小阿百死了啊。

佚名将纸巾丢进垃圾篓,对着桌面那滩水液发了会呆,小阿百死了。

二十年,不过是短短二十年而已。

 

死亡太过轻易,怎样面对对方死后的世界,才是真正的难题。迟到二十年的回忆姗姗来迟,佚名竭力回忆着子车甫昭的面容,却只从记忆里打捞出一张濒死的脸。

 

时至今日他突然记起子车甫昭最后想做的事,他想再与他好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命运的箭矢划破二十年时空正中眉心,佚名抓紧胸口单薄的布料,听到自己心跳如擂。历久经年的愿望一朝揭穿假面,只剩下当时子车甫昭不曾宣之于口的妄念——他想活下去,与佚名一起。

 

“那么多段人生,有没有一段是你想要的?”

佚名早已忘却这是子车甫昭什么时候提出的问题,如今答案就在唇边,却落不下一个确切发音。

 

明明,明明是有过,只是不曾言说。

 

后来出任务时他特意选坐过绿皮火车,这样效率低下的选项本不应该出现在佚名的计划里。来往的人群在车厢里交织,佚名买了一盒蓝色包装的泡面坐在硬卧标配的小餐桌边,烫到通红的指腹落在耳垂,在泡面蒸腾的水汽里,他模糊了视线。

 

那些无数个在人流中回头的瞬间,佚名也曾希冀有人拙劣的跟踪着自己,却也每每只落得一声叹息。

 

是身体本能的怀念。

 

人类该怎样挽留即将远去的伴侣,佚名在记忆中无法获得答案。作为对他无知的惩罚,他只能隔着时间与空间,远观着旧时代的造物缓步离去。

 

他突然想起,那些模仿着人类爱侣的日夜里,风雪夜归人裹着寒气挤进沙发,肆无忌惮着从他唇舌间掠夺一星半点的暖,烧着热茶的水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窗外的雪把初晨的光映进客厅。

 

“天亮了”2001冬日的子车甫昭这样对被他揽在怀里的佚名说。

“是啊,天亮了”2021年的佚名垂下眼。

 

日升月落,又是一天。

 



兄长敬启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自民国一别后,转瞬已是百年。本不应打扰逝者安宁,但人这一生总有些无法对生人宣之于口的事,只能借此信件,聊以慰藉。

原谅一个异类以人类自称,当时执念,终成今我。
前些时日见得兄长转世,少年人,意气风发,恍惚窥得当年光景,有此幸事,幸甚。

转世后的人换了八字,当然与前生截然不同。我不会冒昧将信件寄给转世后的兄长,仅以此信,作为你我兄妹,时隔百年的一场密谈。

时逢乱世,世人总幻想和平模样,如今天下太平,细说起来,也不过是人来人往,行迹匆匆。

倘若以一个异类的视角去看,除却所谓科技与曾经相去甚远,其余诸事也没什么变动。依旧是邪祟横行,邪神窥伺。

为寻求我这一族本不应拥有的“自我”,于二十二年前,我应疏南风之邀加入了西封杂志社。说起来倒也算得上颇为有缘,西封的前身酉安,曾与我任职过的窥灵有所矛盾。如今一朝在此任职,倒也算得上阴差阳错,造化弄人了。

疏南风给出寻求自我的承诺,兜兜转转,倒是在西封杂志社里一个人类身上寻得。

以世俗关系而论,我与子车甫昭迅速跨越了同事之宜,早早步入了“爱情”的深渊。他曾为此夸下海口,要我这异类在他身上体验人类情感,承诺尚未完成,人便早先一步离开。

那天我扶着他往杂志社赶的时候,温热血液浸透了半边衣裳,与当年兄长的温度一般无二。

子车甫昭其人,我无法理解。大多数人类都是驶在固定航线的船,遵着来路,遁着水波,一路向着从诞生那一刻就注定的终点行进。可子车甫昭不同,他开辟了一条新的航线,与时代格格不入,无有来路,无有归途。

我曾经试图去观测他,常人的行为模式不够适配,我追寻他的轨迹,从飞鸟与鱼群里窥伺他的过往。可他却如同无锚之船,无可挽回的被水流推动,直到我再也追不上的那天。

我不知道他的过往,只能偶尔从与他相熟之人的记忆里窥伺到半分曾经风光。

当年以梁颜梅身份看过的戏,那位将水袖抛进我怀的名伶眼角带痣。窥灵杂志社门口一闪而过的门前捉雀。倘若细算,原来剧院下那惊鸿一瞥,当不得我们的第一面。

他从不主动提及这些,待他登堂入室与我在离宇亭家枯坐,或者出任务时的闲暇。除却斗嘴,更多的,也不过是他吹嘘往日风光。

越要逃脱因果,就越被因果束缚,子车甫昭面上不显,行迹里却偶尔会露出被因果追逐的狼狈。

对往日风光的回忆,或许是他被因果淹没时的短暂放松,当时的我不懂也不屑,总是不曾细听。
如今想要回忆,却也只落个愈想愈忘的下场。

他将他往日那些鸡零狗碎一并提及,从对子车家的屠杀,到收养小王,建立杂技班子,与术士争斗,盗得珍宝……这一路所见光景,那些混乱与肮脏,迤逦而多彩的经历被他细细数来。好像只要告知我,就能够得出一星半点,同行的慰藉。

我后来走过他游荡的路线,路过他路过的村野,那些杂乱无章的,充满争夺的岁月被人类的科技与时光一同抹去。故地重游,徒留寂寞。

那天我坐在一家他曾夸耀过的百年老店里,大厅正中那张创始人的剪彩合照中,我看到子车甫昭坐在大堂的侧脸。

相隔数年故人重逢,我食不知味着看他碗碟中与我相差无二的食物,倘若细算,不过是他在照片中,我坐厅堂下。

我看着他抬着右手捏紧筷子,眼神却警惕着看向镜头,半张脸无遮无拦,眼角的泪痣晃的我眼前模糊。

过往岁月里我也曾替代过相师一类身份,术法之流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唯独相面的本能残存一二。

我从未幻想过与子车甫昭长久,隔着照片只觉得他短命相的额头和三白眼太过明显,以至于时常忘记这人变脸的本事。这副容貌刻薄寡淡,寡淡到不需细看,就能够读出我们的未来。

我对他的过往毫无兴趣,那些压在这个人身上的沉重命运与凌乱因果伴随着时代的悲剧,把他雕琢成一块顽石。

我不曾过问那些没有参与的岁月,不曾好奇他如何在邪神手下挣扎求生,不曾看他以各种各样的面容潜入人海,然后志得意满的带着战利品嘲笑命运。

我只问过他,还记得自己的脸吗。他没有回话,被朱砂占据的面庞上是百年如一日的讽笑。直至此人死亡,我才发现自己对他所知甚少。

后来我与那家饭店的老板商谈一二,好在于人类世界混迹多年薄有家资,用注资的名义成了那家店的股东,等商谈结束后再不经意的要走了那张合影。

饭店的老板一定觉得我是个怪人,其实不是的,我只是一个,不太记得清所爱之人面容的怪物罢了。

小阿百自子车甫昭离世后甚少活跃,那天我将照片带回现在身份的家中,无知无情的蛊虫盘在相片上不愿起身,就像曾经盘在子车甫昭耳后的模样。

我曾经想和谁谈论子车甫昭,可惜这人诸缘浅薄,对旁人又总是多加算计。若是讨伐,自然从者甚多,可若是回忆,大都只会得到一个怪异的注视。

他的杂技班子被因果覆灭,王辛成与寿千秽都是傻子,杂志社中大都是与我一样的邪祟,对人类念旧的本能多加嘲讽。细细数来,除却己身,竟只剩下一只蛊虫可以听我絮叨。

直到在烽州与怀蕴清再次相逢,他穿着几十年如一日的黑袍长褂,帽檐坠的飞马纸被风吹着晃荡到墨镜镜片上。

本想和我故弄玄虚的心思被这阵风浇灭,他无奈笑笑突然说了一句,子车哥曾经也爱这样添乱,他最烦装逼的人。

说这句话时,怀蕴清擦干净镜片把墨镜重新戴在脸上,我看不清他的眼,只觉得他嘴角那点笑确实碍眼。子车甫昭说的不错,装逼的人确实很烦。

故人重逢的戏码在我们身上并不适用,我略微打量了他与往日无二的模样,颇有些尖锐的问他那只小僵尸怎么不见了踪影。

怀蕴清不笑了,那点似真似假的弧度从他嘴角消退,张嘴时终于有了能和子车甫昭尿一个壶的实感“佚名小哥,不会问话可以不问。”

以事实而言,我与怀蕴清并无多少情分,当年执行任务时他是子车甫昭拉过来的探路狗,虽然没起什么作用,但总归是被利用,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交情。时隔多年再次相逢,我并不擅长武力,对话再不加小心,大概会死在这里。

佚名一族不期待死亡,但也不会畏惧死亡,可我已经是他在这世界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此消失,还有谁会在某日提起他。

于是我们各退一步,和平共处的坐在饭店里。怀蕴清对这大厅中间空出一片的墙面怔了怔神。

“那里”他指着墙面的空白“那里曾经放了张合影,当时我们路过此处,刚好被照了进去。”
我当然知道,那张照片如今放在客厅,等哪天对子车甫昭的记忆模糊就多看几眼。但我一言不发。

百年老店招待股东时当然不会给出什么廉价酒水,老板亲自做东从后院挖出老旧的坛子,直言这是当年开店时和当时在店里吃饭的食客一同埋的。

我敲去酒坛上尘封的泥土,揭开绑在坛口的油纸。恍惚中想着子车甫昭这样爱凑热闹,也许这坛酒就是他亲手封存。我不擅长喝酒,百年陈酿一朝面世,已经熏的昏昏欲醉。

“佚名小哥?”怀蕴清突然叫了我一声,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他已然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正要擦手,突然发现手上的泥土被雨水晕开。下雨了吗?可明明是个大晴天,明明我们还在室内。我眨了眨眼,看见面前一盏白酒上晕出一圈圈水纹,又逐渐模糊到看不清晰。

怀蕴清叹了口气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近乎嘲笑着说他以为子车甫昭死了没人哭坟,今天居然见了一个,实在稀奇。

我喝下那杯混着雨水的酒,苦涩与辛辣从唇舌一路烧进胃里。怀蕴清靠在桌边哼着陈词滥调,半晌将将叹了口气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表象“人死不能复生啊小哥,节哀顺变。”
“更何况像我们这种人,死了也是为民除害,何必呢。”

那不是我第一次听怀蕴清讲他和小芝的相遇,拐卖孩童的糖贩对一个死去的小姑娘产生同情,十几年如一日的带着孩子好怀念自己曾经被毁掉的清净人生。

他的神色比起悲伤,更多是被时代剥夺过的释然“彻底走了也好”他这样说着,又咽下一口白酒“总好过跟着我做尽坏事,投胎前都得多受些苦。”

窗外的夕阳把他那副墨镜映的近乎透明,我似乎看到盈盈一点水光,又似乎只是错觉。坐在这里的两个人心里都藏着坟堆,过往,自己,他人都被埋葬其中。偶尔重见天日,除了饮酒,别无他话。

子车甫昭也是如此吗?我记得他对酒精格外沉迷。在他被那些尘封的过往里,是否也存在这样的被深埋的部分,我不知道。

曾经为了解这人而写下的笔记里,厚厚两本,最后一页歪歪扭扭着画着一行八字。子车甫昭四个字张牙舞爪,他什么时候留下的,我无法得知。

还请兄长原谅我曾经的傲慢,对佚名而言,人类大都是阅后即焚的书籍,离宇亭是,白苑是,梁颜梅……也是。子车甫昭留下他的八字,是一种明目张胆的引诱,他引诱着我去阅读他。

而我不敢细究,在尚未对人类的感情深入了解时,我就已经对掩耳盗铃无师自通。毕竟,一切都停留在悬而未决之迹,对大家都好,不是吗?一本书,只要不曾翻开,就永远不会被读完,对不对?

我日日对着子车甫昭这本书枯坐,我知晓其中错字连篇,内容冗长。佚名一族的天性让我想在族谱上落笔,可他过于草率的尾声,让我对其中蕴藏的苦痛,不敢直观。

所有故事被流传,被记录,最终都只会被遗忘。于是我不阅读,不遗忘,这本书被我束之高阁,日日对着封面流连。原来像佚名这样傲慢的种族,拥有自我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自欺欺人。

酒精麻痹神经后好像连说话也变的顺畅,我短促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子车甫昭的名字,好像二十多年前那个傍晚。
可惜这次,无人应答。

怀蕴清也许听见了我的声音,或者酒精让他也失了警惕,他没有说话,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
“太晚了小哥,该回去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怀蕴清,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刻意消失是没法找得到的。

那天晚上我难得做梦,子车甫昭坐在床边脸色黑沉,那句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的质问不曾宣之于口,我注视着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却只留下一声叹息。


梦醒之后我发了很久的呆,他死了二十多年,倘若没有魂飞魄散,那也只会留在地府受刑,断然没有跑进梦里骚扰生人的能耐。

也许只是我一时半刻的幻想,可是为什么不说话呢,我对着镜面里陌生的身体怔楞,突然发现自己记不起来子车甫昭说话的声音。

这具身体的泪腺发育完全,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有液体沾湿面颊。时隔二十年,我姗姗来迟的回忆起那个濒临分别的夜晚,落在我脸上的,竟然不是欢愉之后的汗水。

以子车甫昭其人的傲慢,那点水珠,是什么缘由,无人给我答案。

怒火淹没了我,镜中人脖子上挂着两枚铜钱的红线,像绑在尾指上失去另一段的姻缘绳,苟延残喘着宣告着那点怀念。为什么在明知死亡时许下承诺?为什么那枚草编的指环套牢了一个佚名的后半生?我想质问,而这质问无人应答。

恍惚中我想起很早之前和子车甫昭在家中看过的一部电影,显示屏昏暗的灯光把他面上的符文消磨,白日的情绪流水似的淌走。太过平淡的剧情让他对着男女主骂骂咧咧。那会我坚持着看完,记忆最后,电影的男主自嘲是一只无足之鸟,死亡才是他停歇的时刻。

子车甫昭也是一只无足鸟吗?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人类要如何帮助这只飞鸟,倘若世间神佛要我发愿,现有的一切都可以作为换取他片刻回声的代价。

我与他相处的时间那样短暂,却又胜过过往百年。

可是我不记得他的声音了,我不记得他坠落时的嘶鸣,不记得他靠在我身上逐渐失温的身体,不记得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应着我叫他名字的语气。后来再有人问我海洋与星空的模样,我只记得那晚子车甫昭的眼睛。

“子车甫昭。”
我对着相片喃喃自语。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了人类感情里关于爱的定义,可唯一能够诉说的对象早尘封进土里。

原来人类的爱是痛苦。

好在终其一生,我都未曾因为爱上子车甫昭而感到片刻后悔。

“子车甫昭。”
相片里的人警惕抬眼,像只面对陌生世界炸毛的猫。
“我……”
我无话可说。

我曾通过观察子车甫昭,窥探到了人间一角,如今少了他,才发觉曾经看到的世间万象,都不过是他眼中倒影。

我是爱上了一个人类吗?或者他只不过是我漫长时间里的臆想。

如果是人类,为何不去阅读?如果是幻觉,为何我的心跳这样剧烈?

因为子车甫昭,我对人类幸福的认知如此浅薄。可为何在他之后,人类的所有乐事,都成了我隔花窥月的幻觉?

兄长,我迫切的期待过死亡,又因为他一句好好活着在人间苟延残喘。

偶尔,只是偶尔,陌生的冲动在这颗来源于人类的心脏中跳动时,我会发觉,原来世间诸事,都落在一个锚点。

我抱着与他相见的希望,于是这崎岖坎坷的后半生,也是我走过,最好的人生。

与子车甫昭相处不过短短两年,他确实如一开始所承诺的那样帮助我找到自我。

我坐在沙发上,在一天刚刚开始的时候精疲力竭。我虚度了光阴,至今才给兄长寄出这封信,着墨至此,满纸荒唐。好在写封信除却我,再不会有旁人启封。

至此,还望兄长祝福我,得偿所愿。

妹,梁颜梅2019年7月于暮坪书。


——END——

感谢观看。

菜椒chili(=

L月【不说真心话就去死游戏】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准确来说也有能够呼吸的小缺口,但是绝对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真倒霉,和L被关在一起。

  夜神月盯着墙角蹲坐的人,一扭头就看见墙上挂着的牌子。

  “这个房间里,说谎就会死。

  ——死神游戏”

  死神游戏?意思是这个是由死神为裁判的吗,那就是说真的会死……

  除了这排字,下面还用端正的英文书写了所谓的游戏规则,月还是得佩服死神们的无聊程度和恶趣味。

  “喂L,过来看看吧,短时间内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游戏规则:该游戏为死神椒主裁判,椒主可以看见谎言之人的名字并让其死亡。

  1:规则为轮流制,每人每次只能问一个问题,三个问题后两人需要抽取卡片...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准确来说也有能够呼吸的小缺口,但是绝对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真倒霉,和L被关在一起。

  夜神月盯着墙角蹲坐的人,一扭头就看见墙上挂着的牌子。

  “这个房间里,说谎就会死。

  ——死神游戏”

  死神游戏?意思是这个是由死神为裁判的吗,那就是说真的会死……

  除了这排字,下面还用端正的英文书写了所谓的游戏规则,月还是得佩服死神们的无聊程度和恶趣味。

  “喂L,过来看看吧,短时间内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游戏规则:该游戏为死神椒主裁判,椒主可以看见谎言之人的名字并让其死亡。

  1:规则为轮流制,每人每次只能问一个问题,三个问题后两人需要抽取卡片决定命运。

  2:问题不能含糊其辞,必须准确。

  3:卡片上的动作类似于人类的大冒险,没有死亡选项,50张卡牌里只有一张逃出生天。

  游戏开始。

  月很快读完了规则,他的表情平静,因为他相信L百分百会问他那个问题。

  而他又不能撒谎,所以他也可以问L的名字,虽然身上没有死亡笔记的碎片也没有笔记,但如果出去后的地点离家很近,他一样有机会可以赶在L之前杀死他。

  游戏一开始,月没有表现出太强的目的性,L明显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两人问的都是一些日常简单的问题。

  例如:“你喜欢吃甜食吗?”“你家里有几口人。”

  月松了口气,看来L目前还没有通过这种逼不得已的游戏来知道自己是基拉的想法。

  月想的很完美,他选择后问,所以最后一个问题一定是他问的,他到时候只要问L:“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真名”之类的,他就赢了。

  这游戏真的是……死神都如此眷顾他。

  两个回合下来,先是L问。

  L咬着手指头,看着月,像是在思考。

  毕竟如果运气爆表,两人可能问完这轮就出去了。

  问点有意义的吧,问点最想问的。

  L一直观察着月,看着那和煦的笑容,他开了口。

  月兴奋得瞳孔略微放大,他心想着:来吧,问我是不是基拉,我可以让你死明白一点。

  “月,我们是朋友吗?”

  啀?

  夜神月表情有一瞬间没收回去,他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置信L把这个珍贵的可能是最后一个问题放在这里。

  “我们……”

  是不是啊,说谎就会死,他自己内心有没有把L当朋友过,自己其实可能也……不知道。

  这是一个月自己都恍然一瞬的问题,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他本来想用最温柔的表情对L说:“我们当然是朋友啦。”

  我们是朋友吗?

  L说是,所以这个问题的关键在自己。

  这怎么判定撒谎,连本人都不知道正确答案的答案吗?

  “我们……是朋友。”

  月想要笑,但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苦笑,尽管转瞬即逝,还是被L捕捉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还是站在那里,这证明他没有撒谎。

  L开心极了,他跑过去抱住月,脚可以说是缠在月的身上。

  “我知道月要问什么。”

  L说话很轻,连月自己也把本来要放在嘴边的话吞咽了一下。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L,告诉我吧。”

  问出来了。

  月看不见L的脸,但L已经趴在他耳边告诉了他答案。

  明明这个地方没有风,月却感觉汗毛竖起。

  他……知道了L的名字。

  他竭力控制着身体不要颤抖,在大脑里飞快复述着这个名字,并且思考着所有自己的排列组合或者谐音。

  在从喉咙发出一声“嗯”后,L又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

  “我好开心,月也认为我们是朋友。”

  “请抽取卡片。”

  死神的声音回荡,L从月的身上爬下来,发现月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又摇了一下他。

  月慢慢扭过头来,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卡片上写着:“做一件从来没有对对方做过但又很渴望做的事情,然后就可以出去。”

  如果是月,他一定会选择在笔记本上写下L的名字,但这个卡片的指定角色是L。

  L最想做的事情?月想不到。

  他本来以为L最想问的问题是自己到底是不是基拉,现在看来他根本看不透L。

  L最想做什么,他自己也好奇。

  L起身,他凑近月,黑色的瞳孔深邃,让月涂升一种莫名感。

  他被亲了,被他出去后马上就要杀死的L亲了。

  “啀?这是……”

  月摸着自己被亲的那半边脸颊,看着L略带不知所措。

  “月,你真的是连神都眷顾的人了。”

  眼前白光闪烁,月从地上爬起,抬头看见面前正是一本死亡笔记,旁边还摆着一支笔,琉克正笑着诡异看着他。

  他没有丝毫犹豫,打开笔帽,挥笔在笔记上写下了那一连串的同音名字。

  “L·Lawliet,I won, my friend.”

  {回礼是甜品亲昵之寡妇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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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这次的更新就到这儿了!我们下一年再见!!

∠( ᐛ 」∠)_

111小猫的天线

上一棒:2:00- @慕霜(勇闯天涯版) 

下一棒:6:00-@Medoran 

  是约稿!感谢神仙老师让我吃上绝美饭!

  生日快乐宰宰!爱来自西伯利亚(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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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什么要审我 我还以为是...

不是,为什么要审我

我还以为是小漫画的问题,结果是这张正经的发不出去(。。

不是,为什么要审我

我还以为是小漫画的问题,结果是这张正经的发不出去(。。

kund.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七夕好好好好好好好

赶一下末班车,剧情很拉随便看看就可以了(缩

最后一张是我随便画来凑双数的,可以当成后续(?

二编

兄弟们不要问我授权了我置顶写得很清楚了暂时不接受转载你们能不能看一下求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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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好好好好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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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止风仍未尽
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

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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