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G弯掰直丨暗恋对象的男友都爱我(2)
⭕️没有任何腐向,纯bg
⭕️出场男角色全洁
⭕️系列文,主要男角色有5个(暗恋对象+四任男友)
你第一次见到洛廷是在一个暴雨天。
那天你去艺术馆接卞瞻云,这天雨下得很大,所以你到得比约定的时间要晚大半个小时。
散场的展览门口人影寥落,你远远地看见一个孤零零的影子背对着你蹲在门口。
你以为那是卞瞻云,在心里一笑,想他大概是因为你来晚了在使性儿。
你下车,往前两步上了楼梯,伸手去揉那人的脑袋:
“等了很久吗?抱歉,路上滑,司机开得慢。”......
⭕️没有任何腐向,纯bg
⭕️出场男角色全洁
⭕️系列文,主要男角色有5个(暗恋对象+四任男友)
你第一次见到洛廷是在一个暴雨天。
那天你去艺术馆接卞瞻云,这天雨下得很大,所以你到得比约定的时间要晚大半个小时。
散场的展览门口人影寥落,你远远地看见一个孤零零的影子背对着你蹲在门口。
你以为那是卞瞻云,在心里一笑,想他大概是因为你来晚了在使性儿。
你下车,往前两步上了楼梯,伸手去揉那人的脑袋:
“等了很久吗?抱歉,路上滑,司机开得慢。”
被你揉脑袋的那人身子一僵,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让你很陌生的脸来。
比起男人,他更像个半大的男孩,乌黑的碎发清清爽爽地垂下,鼻子和嘴的形状精致得像个人偶娃娃,一双大而圆的猫眼古井无波地望向你,
被你认错的男孩歪了歪头:“我没有等。”
“对不起,”你被他漂亮的脸晃了神,赶紧把手收回,“我认错了。”
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合乎你心意的一张脸了,美人当前,你孔雀开屏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的喉咙滚动一下:“雨下得很大,不介意的话,让我捎你一程好吗?”
你猜他没有人接,否则怎么会孤孤单单地蹲在门口。
男孩没有回话,只是用他漂亮的眼睛盯着你。
他睫毛浓密的眼睛太大了,不说话时很像一个诡异的人偶。你被盯得有些发毛,在气氛变得尴尬时,一道埋怨中隐藏着欣喜的声音响起:
“小湄!”
卞瞻云高高兴兴地跑到你面前,你顺势牵起了他戴白手套的手。
卞瞻云这才注意到在场还有一个人,他皱起眉,对那漂亮男孩冷声道:
“洛廷?你还没走吗。”
他们认识?你的目光流连在两人之间,带着几分探究。
“下雨了。”被叫做洛廷的男孩没头没脑地答道。
卞瞻云皱起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下雨了关你还没走什么事?”
眼看着卞瞻云要发火了,你安抚性地拉了拉他的手:
“是你朋友吗?这么大的雨,他大概不好回去吧,不如我们载他一程?”
卞瞻云被你一拦,这才收了火气,他的眉头紧锁,却没有反对:
“好吧,那就带他一起。”
卞瞻云转头,对着洛廷下巴一扬:“上车。”
一旁的洛廷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既没有争取,也没有拒绝。卞瞻云叫他上车,他便把手上拿的相框抱在了胸口,直愣愣地向你的车走去。
你对洛廷的初印象只有一个怪字。
沉默,古怪,不通人情世故,好像还有点固执?
卞瞻云看上去也有点头疼,他凑到你耳边道:
“他没什么教养,不过人并不坏。”
卞瞻云温热的吐息让你的耳朵有些发痒,你微微一晃神,发现卞瞻云这混世魔王似乎对洛廷很宽容,于是你顺势问道:
“我以前从没见过他,是你新认识的朋友?”
“……不算,”卞瞻云烦躁地捋了一下头发,“他是洛家最近才认回来的私生子,被打发了一座艺术馆就扔在一边自生自灭了。我最近不是在他那艺术馆弄蝴蝶标本吗?偶然便认识了他。”
你盯着洛廷佝偻的背影,他把相框在怀里护得严严实实,闷头往前冲,司机在他旁边撑着伞紧跟着。
洛廷坐上车,收回他搭在外面的一条腿,积水溅湿了他的裤脚,黑色的西装裤紧紧贴在他的腿上,收回去时,你能看见他细白脚踝上的青筋。
你顶了顶后槽牙,瞟一眼身旁的卞瞻云,竟有些想不管不顾地在他身上泄个火。
视线移到卞瞻云的手套上你又清醒了,不要说过分的举动,你就是现在亲亲他,他估计都会恐女症发作晕过去。
你顿时有些烦躁和无言,摇摇头,对卞瞻云道:
“我们也走吧。”
一路上,你们三人都很沉默,你有辆车的改装报告要过目,卞瞻云在换新手套,洛廷低头在看着他的相框,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机开得很慢,你只听见车窗上的雨滴声,这时洛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洛廷:“卞少想好了吗?”
“……”你仍看着电脑上的文档,连头也没抬,闻言,卞瞻云却下意识地瞟了你一眼。
“没有什么想不想好,”卞瞻云生硬地道,“你别总问我。”
对话到此结束,车子开到洛家停下,洛廷也没有再说什么。
洛廷下车时仍抱着他的玻璃相框,对卞瞻云点点头:
“我等您的回答。”
你这才注意到,相框里是一只蓝绿的蝴蝶标本,蝴蝶静静地躺在相框里,大而宽的翅膀很漂亮。
洛廷离开后,你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卞瞻云一眼,他便一五一十地把他们两人哑谜一样的话解释给你听了。
“洛廷说……喜欢我,”卞瞻云卡壳一下,你紧紧盯住他,他说这话时有些明显的不自在和心虚,“之后他一直想让我答应……”
“……”
你心底发笑。
卞瞻云有恐女症,上流圈子人尽皆知。
是以,即使卞家是一流世家,也没有女人愿意捏着鼻子接近卞瞻云,毕竟谁会要一个靠近自己就会呕吐的男人呢?太倒胃口。
卞瞻云因为恐女症,所以受到她人异样的目光;他恐惧这样的目光,于是恐女症更加严重。
这样的恶性循环下,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总是孤零零的,许多人对他避之不及。
卞瞻云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病态地交着男友。
女人不行,让男人来证明也可以。
不过你猜卞瞻云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你曾经见过他的某一任男友尝试着去牵他的手,被他大发雷霆狠狠甩开。
他和男人谈这样名义上的恋爱,不过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你是卞瞻云的发小,你暗恋卞瞻云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真的开口说喜欢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他那该死的恐女症。
你是个风流的人,对伴侣的要求极高,你讨厌卞瞻云被你抚摸时的过敏反应。
但是关于卞瞻云交男朋友这一点,你反而不介意,在你看来,只要没被女人旰过,他就是干净的。
听到卞瞻云说洛廷喜欢他,你想起方才雨中洛廷那细白脆弱的半截脚踝和精致得不像真人的面容,
你又想起那个被你玩够了以后随手扔掉的项圈,
戚焱真的给你提供了许多新思路,你望着卞瞻云忐忑不安的脸,对他笑道:
“阿瞻,你要是喜欢,就答应他吧。”
现在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拆散卞瞻云和他的新男友。
况且你也想知道,漂亮的玩偶被弄哭时会是怎样一番风情。
有了你的鼓励,卞瞻云很快答应了洛廷。
洛廷这个男友当得不错,只要是他拿得到的蝴蝶标本,全都拿来送给了卞瞻云。
这天他来卞家送标本,卞瞻云恰好不在,而你在客厅打游戏。
刚好这一章节被你通关,你便起身招呼洛廷:
“阿瞻不在家,你先坐一会儿。”
洛廷点点头,抱着他的玻璃相框不离手,在沙发上坐下的动作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直。
虽僵硬,但胜在人漂亮。洛廷今天穿了一件剪裁不规则的长衬衫,颜色漆黑材质却有些透,领口解开了两粒扣子,你居高临下看去,腰胸曲线一览无遗。
不能着急,你在心里默念着,不要露出马脚,让雀儿飞走了。
你一拍脑袋,懊恼道:“我忘了,阿瞻被他姐姐叫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标本难得,不如我带你进他收藏间放下,洛廷,你看如何?”
洛廷闻言,有些犹豫,
他抱紧了手中的相框:“……瞻云从不让我进他的收藏间。”
卞瞻云的收藏间从来不让外人进入,虽然你有权限,但是洛廷没有。
你宽慰道:“没关系,只是进去放下便出来,阿瞻不会怪你的,——如果出了什么事,只管说是我的主意就好。”
眼见洛廷犹豫起来,你又添一把火:
“我怕放在外面,被佣人粗手粗脚地打坏,不是又浪费了你一番心意吗?”
其实卞家的佣人很专业尽心,从未打碎过雇主家的东西。
洛廷又看了一眼相框中的蝴蝶,他的手轻轻摩挲着相框的边边,很珍惜的样子,
洛廷终于点头:“谢谢。”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他说话总是只说一半,没头没尾的,倒也很有趣。
你起身,带他往卞瞻云的收藏室走,扫过虹膜,只听一句冰凉的电子女声响起:
“权限已确认,欢迎您!”
收藏室的大门打开,远处的博古架上全是卞瞻云搜集的古玩字画,近处的架子上则是些当代雕塑作品,再近一些的面前便是卞瞻云最近收集的蝴蝶标本了。
你饶有兴致地给洛廷介绍道:“你看,这些都是阿瞻新添置的,其中有一半的标本都是你送他的吧?你真厉害,搜集了这样多的蝴蝶。”
洛廷是在外流落多年的私生子,他从未见过这样多,这样宏伟的收藏。
他在这富丽堂皇的小世界中显得很不安,很不自在,
洛廷轻轻拉了一下你的衣角:“我们走吗?”打坏了这里的东西,他不可能赔得起。
你笑道:“你的标本还没放呢。”你准备好的陷阱他还没跳,怎么能放他走?
你指了指他两步外一个满满当当的架子的最上层:“刚好,那边有个空位。”
BG弯掰直丨暗恋对象的男友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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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文,主要男角色有5个(暗恋对象+四任男友)
你有一个秘密。
当卞瞻云躺在你的腿上同你谈起他新交的男友,他细碎的黑发搔着你的腿,你幽暗深冷的目光望向他一张一合的粉唇,
你想吻他。
卞瞻云是你有恐女症的竹马。他喜欢男人,这是上流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一件事。
他怕女人,严重的时候看到他妈妈他姐姐都会胃痛;他唯独不怕你,你是他两体一心的青梅。
卞瞻云离不开你,你不在他身边,他就像三魂七魄少了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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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文,主要男角色有5个(暗恋对象+四任男友)
你有一个秘密。
当卞瞻云躺在你的腿上同你谈起他新交的男友,他细碎的黑发搔着你的腿,你幽暗深冷的目光望向他一张一合的粉唇,
你想吻他。
卞瞻云是你有恐女症的竹马。他喜欢男人,这是上流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一件事。
他怕女人,严重的时候看到他妈妈他姐姐都会胃痛;他唯独不怕你,你是他两体一心的青梅。
卞瞻云离不开你,你不在他身边,他就像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不是发呆就是发疯。
因此卞家有你一间长住的房间,就在卞瞻云房间的隔壁。
成年以后你就不怎么回家了,不是去和小情儿腻歪的时候都在卞家留宿,卞瞻云常常拉着你打游戏打到深夜。
曾经你半夜被你怕雷声的小男友一个电话叫去,卞瞻云就摔了键盘,在家闹翻了天。
你这边哄完男朋友,那边又跑回卞家。
凌晨三点卞家别墅灯火通明,卞瞻云一条布带缠在房梁上,自己满脸眼泪地站在凳子上,吵嚷着要自杀。
边上的佣人求的求,拦的拦,见你回来像看到救星,簇拥着你去拯救疯癫的雇主。
你把卞瞻云从凳子上劝下来,他的双臂紧紧箍住你,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发抖,
卞瞻云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还要问你:“你就这么丢下我跑了!他重要还是我重要?大坝的,他是什么东西……”
你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神落在他脖子上大片的红疹上,
你知道,那是因为恐女症产生的情绪性过敏。
他反应大成这样,还不肯放松抱住你的手。
你道:“好了,你重要,你重要。——松手,脖子不痒么?去拿药来我给你擦。”
卞瞻云抽抽嗒嗒的,佣人拿来了过敏药。
卞瞻云缓过劲来,恐女症发作得厉害,胃里反着酸水,抱着垃圾桶干呕个不停。你让他坐在刚才的凳子上,用棉签给他涂过敏药。
卞瞻云吐了也不消停:“我讨厌他,你去和他分手。”
你满口答应:“好,分手。”
卞瞻云唇角勾出一个得意的弧度,他知道你一定会说好。你虽风流,但对他却好得几乎是像溺爱;让你那个耍心机的男友滚蛋,他有这个自信。
他看不见的地方,你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卞瞻云这怪而疯的性子,是你故意放任,甚至是刻意而为的结果。
你想要他,他却给不了你。你讨厌他这该死的恐女症,所以有心要折磨他。
他敢找男人谈恋爱,你就敢给他搅黄了。
卞瞻云长得好,不是没有好这口的小男孩给他暗送秋波。
但你怎么可能放任不管,你喜欢在暗地里,利诱也好威逼也罢,给卞瞻云的恋爱添堵。
因此卞瞻云几乎没有超过两个礼拜的恋爱对象。
所以,当他躺在你腿上同你谈起他的新男友戚焱,你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
“阿瞻你开心最重要了。”
卞瞻云得意洋洋的:“你都不知道这个戚焱有多喜欢我,那天我随口说了句他那新车好看,隔天车钥匙就放到我口袋里了。”
卞瞻云变戏法儿一样掏出来一把车钥匙,放在你手心,讨好地拿脑袋蹭你:“这个给你,你一直想要的……”
你看着这把车钥匙,终于想起来,
原来是那家伙。
你喜欢赛车,看上一辆便一定要弄到手。往日里倒没什么,只是你那次想要的是别人的车。
你那天生着病,否则就参赛了。对赛车的热爱促使着你体温到了39度也要来观赛,你戴着口罩,边看边用沙哑的嗓子叫好。
跑了第一的那辆赛车是火一样的红色,车里下来的那人头发也是火一样的红。
那人把头盔摘下来,露出一张傲雪冰霜一样的冷脸。他额间有汗,顺着他雕刻一样的面庞滑至颈间。
你放肆地打量着他,车开得倒是不错,却不穿赛车服,皮衣紧绷的胸前敞了个大口,露出白得晃眼的雪肤。
好骚,是卖的吗?天知道他的车是哪里来的。
你露骨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豹一样的眼睛盯住你,红发男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一种和外表不符的,良家夫男的倨傲:
“看什么看?”
你是有风度的女人,尤其是对着难得一见的美男,即使对方不很礼貌。
你彬彬有礼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男赛车手有你这样的水平已经很棒了,——你愿意把车卖给我吗?我可以出两倍市价。”
那人却冷冷回道:“不卖,走开。”
你并不气馁,又摘掉口罩,好声好气地:“我不是骗子,是真的喜欢你的车。”
同龄玩赛车的没有不认识你的,果然你一摘掉口罩,那人的眼神立刻变了。
但他的眼神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谄媚或畏惧,你很难形容他带着一丝恍惚的复杂眼神究竟蕴含着什么。
这样的眼神并不令人讨厌,相反让你有些莫名的熟悉。
未待你深思,那人默然片刻,正要开口:“你……”
这时卞瞻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卞瞻云牵住你的袖子,把手上的围巾给你围上,絮絮叨叨地数落你:“外面这样冷,小湄,你哪里吹得风……快戴上,再着凉了怎么办……”
回忆到此结束,那天你也被风吹得有些冷了,随后便顺势同卞瞻云一起回去了,你和那人的对话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后来他竟然和卞瞻云搅和到一起去了。
你伸手接过卞瞻云献宝一样线上来的车钥匙,
兜兜转转一圈,最后这车还是到了你手里。
你捏了捏手上价值不菲的车钥匙,能把这车随意送人,性子也张扬;这和卞瞻云曾经交往过的男友都不太相同,那么八九不离十,这人是和你们同阶级的人。
戚家?
拆散他们或许会比以前更难,但是没关系,你有的是耐心。
你摸了摸卞瞻云的脑袋,嘉许他:“阿瞻,你真好。”
卞瞻云撒着娇:“那明天晚上我带他来LM,把他介绍给你。”
你笑道:“当然好。”
当然要介绍,知道了底细,才更好动作。
翌日晚上,你提早到了LM酒吧,叫来LM的负责人,耳语两句。
LM是你家的产业,你想弄些小把戏当然易如反掌。
LM的经理听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我明白了,少东家放心。”
随后经理退出了包间,他对今晚要被整的家伙感到同情。
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偏要惹到他们少东家呢。
香槟塔上进来,精灵漂亮的男孩钻到你怀里,红着脸拉住你的手往他胸前贴,嗲声嗲气地问你他是不是胖了;手上一片滑腻柔软的触感,你笑笑并不说话,不轻不重地揉捏两下,引得那男孩不自持地轻喘几声。
包间的门被拉开,门外一黑一红两颗脑袋,容色上乘。卞瞻云的视线落到你伸进人衣领里的手,不自觉地蹙眉;戚焱看清楚了你的脸,不自觉地惊讶一声。
卞瞻云这才回头,问戚焱:“怎么了?”
“……没什么。”戚焱似乎准备装作不认识你,很快收敛了一时的失态。
卞瞻云也没有多想,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你。他很不高兴地上下扫视着那男孩,瞪一眼:“就我们几个人,没必要喊人来陪,对吧,小湄?”
反正你也摸够了,这也不是今晚的重头戏,你理了理男孩的衣领,温声道:“乖乖,你先出去。”
男孩飞快地应了一声,不敢回应卞瞻云几乎要把他的衣领看出一个洞的眼神,赶忙退了出去。
卞瞻云这才觉得舒服了,带着戚焱坐到你身边。
你主动伸手:“戚焱是吧。总听阿瞻提起你,我是霍湄。”
红发男人仍保留着他袒胸露乳的穿衣风格,衬衫上三颗的扣子不扣,凹下去的锁骨和圆鼓的胸肌曲线一览无遗。
这样的极品喜欢男人?真可惜。
戚焱伸出手和你相握,你感到手心被什么挠了一下,心底升起一股异样。
下意识看向戚焱,他却神色如常,
一触即分。
卞瞻云并没有发现你们之间的暗流涌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接通,他对那边回复道:“……啊?妈妈要找,很急用吗?……好吧,我知道了。”
卞瞻云挂了电话,同你耳语两句:“……这样。总之我去去就回。”
你对他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卞瞻云看上去很着急,连招呼都没和戚焱打一声,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包间。
这时,包间里只剩了你和戚焱两人,舒缓的音乐流淌着,你们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受冷落的戚焱望着关上的包间门,意有所指道:
“霍少同瞻云关系很好。”
“当然,”你亲自取了一杯香槟放到戚焱面前,“戚少忮忌了?”
“……或许吧。”戚焱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霍少真是……贵人多忘事。”
怪异的熟悉感又一次涌上心头,你不自主地回想,
曾在哪里见过他吗?
喝下一杯酒的戚焱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含着水雾的眼睛转向你,像褪去攻击性的外壳,露出柔软腹部的豹子。
他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取代了之前卞瞻云的位子,同你坐近了许多。
你看着他这副样子,陷入沉思。
酒是没问题的,况且这不是你准备的一环啊。
戚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覆在了你的手上,暧昧地同你的手交握,挠你的手心。
他的手很宽大,引着你的手从他松垮的衬衫下摆伸进去,描摹他的腹肌曲线,
戚焱带着你的手越推越上,他凑近你,呼吸让你的耳朵有些发痒:
“我不比那些出来卖的好用?”
你终于明白了,原来卞瞻云的这个新男友,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和他谈恋爱来的。
【双屋】秘密
屋大维x屋大维娅,美剧《罗马》S1E8-S1E10剧情。
[图片]
“一个年轻男孩会告诉他的爱人任何事情。”
对面塞维利亚的语气温软,话语的真正意图却如蛇吐信般,冰冷地将自己裹挟。一瞬间千思万绪略过屋大维娅的脑海,她不愿意接受。她不知道自己是无法接受这句话,还是无法接受这句话是由她情人之口说出。
“你怎么能……!”
“你知道的,他想要你。”塞维利亚仍步步紧逼。
她怎么会不知道。
人们都称屋大维娅是个美丽、得体而善良的好女孩。母亲如此,外人如此,自己最亲密的弟弟也如此。那些不过是表象罢了。只有屋大维娅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内心隐秘之处有一个声音,呼唤着让她放弃思考,让她遵从...
屋大维x屋大维娅,美剧《罗马》S1E8-S1E10剧情。
“一个年轻男孩会告诉他的爱人任何事情。”
对面塞维利亚的语气温软,话语的真正意图却如蛇吐信般,冰冷地将自己裹挟。一瞬间千思万绪略过屋大维娅的脑海,她不愿意接受。她不知道自己是无法接受这句话,还是无法接受这句话是由她情人之口说出。
“你怎么能……!”
“你知道的,他想要你。”塞维利亚仍步步紧逼。
她怎么会不知道。
人们都称屋大维娅是个美丽、得体而善良的好女孩。母亲如此,外人如此,自己最亲密的弟弟也如此。那些不过是表象罢了。只有屋大维娅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内心隐秘之处有一个声音,呼唤着让她放弃思考,让她遵从本心去获得虚荣。
在屋大维还是个在男女之事上不开窍的小男孩时,屋大维娅就注意到了自己弟弟的目光总是停留在自己身上——在玩耍时、在交谈时,在佩戴首饰时。母亲阿提亚曾拜托陪屋大维练剑的武官波罗,让他带屋大维“领略点男人该做的事情”。屋大维娅不是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当她听到母亲调侃着弟弟而他不太情愿之际,屋大维娅面色不快,嘴上是维护着屋大维,让母亲不要为难弟弟,内心却有些发堵。
屋大维“成为男人”回来后,虽然还是有些小男孩的别扭,他仍对母亲称“过程还是很愉快的”。屋大维娅听罢心理更加不是滋味,只是在众人散去后牵着弟弟的手走向庭院:“咱们盖乌斯可算也成为真正的男人啦!”
“你不要取笑我了,姐姐!”少年露出尴尬的神色,“本来我对这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要不是波罗一个劲地怂恿我,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你还是做了,快告诉我,让我弟弟首次这么愉快的女孩子如何?”
“其实那里的女孩我都不太喜欢。不过有个女孩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年龄很小。我只记得她有着亚麻色的头发和清澈的眼睛,一眼看过去有点像姐姐你……”
那时屋大维还是个跟姐姐无话不谈的小男孩,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句话有多么不妥。屋大维娅却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随即她立刻明白了之前心里那股难言的情绪是什么了。
她从未阻止过事态的发展。
自此以后,屋大维娅渐渐发现,弟弟似乎有了越来越多的秘密,不再对自己无所不言。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越来越多地注视着自己了——甚至在和恺撒谈论政事的时候,也会因为盯着自己而走神。
这也是她的秘密。少女在享受着自己兄弟的目光和爱意,并以时不时隐秘而刻意的摆首弄姿去回应。当然,她只觉得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是个谁也不曾察觉、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是多年以后可以抛之脑后的陈年旧事。毕竟,她不可能真正去迷恋上自己的弟弟。只是眼下这份逾矩的感情已经明显到连塞维利亚这个外人都察觉到了。
屋大维娅没有否认塞维利亚的话,她一直习惯于谈话时被牵着鼻子走。此刻她感到更多的是被利用的愤怒。
“你是要我背叛自己的家族吗?!”
“你的家族不过是一窝毒蛇。”塞维利亚抚上屋大维娅的头发。
“他们是爱我的,我……我不能!”
“你的前夫,就是被你母亲害死的。我的手下抓住了其中一个凶手。”
“……”
“只有我是爱你的,我可怜的小屋大维娅。”塞维利亚凑近屋大维娅的耳边,浓郁甜蜜的熏香伴随着轻佻的话语,麻痹着屋大维娅。“去吧,让我得知屋大维如此坚守的恺撒的秘密。”
屋大维娅不知道谁才是毒蛇。她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她已经不想去思考这些了。她已经被塞维利亚冲昏了头脑——自她已亡的前夫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被人“爱”着,还是一个女人。她也沉迷于塞维利亚妩媚而成熟的身姿。这世间还有多少人会真正爱她、关心她的感受,与她亲密无间呢?
回到宅邸后,屋大维娅观察着阿提亚。母亲一如往常般言语做作。也许塞维利亚是对的,阿提亚这个野心勃勃与利欲熏心的女人,早就多次干出让自己儿女冒险牺牲的事情了。既然家族已伤害了自己,那就让塞维利亚满足吧。
当晚沐浴后,屋大维娅故意穿着清凉的衣裙,走近屋大维的书房。不出她所料,少年分明已经看不进去书,却还要装作镇定。在支走了仆人后,屋大维娅牵住了屋大维纤细的、只擅长翻书而不擅长舞剑的手。在察言观色上,屋大维娅倒是很聪明。她看出屋大维尽管语言尖锐,但颤抖的手暴露了他所有的慌张。
“来,躺在我身边。”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我能想到好几条理由。”屋大维低下了头,移开了对视的目光。
“你不是从小就怕黑吗,总是一个人跑到我的房间。”
“可我现在不怕了。”
“说谎。”
“姐姐,你知道我不擅长说谎。”
“唉,这可怎么办呢。”少女用手扇了扇风,“我还以为你想要我呢。”
少年咽了口水,没有否认。
“你已经是个男人了,可以予取予求。”屋大维娅起身,覆上了屋大维削薄而干燥的嘴唇。
已经习惯于冷静处事的屋大维,此刻全然放弃了思考。他低下头本能地去回应。见对方已经动情,屋大维娅开始占据了主动。少女将少年推在身下,用柔软的亲吻瓦解着少年的意志。从嘴唇开始,沿着脖颈、胸膛……少女每一个吻都让少年疯狂,他只能不断轻颤着喘气。
姐姐的姿色和技巧绝非之前花街那个女孩所能比的,屋大维心想。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了,索性翻身占据了主动权,全情投入了进去。
多年以后,屋大维仍在无数个难眠的深夜回忆起那一幕。那是他极其审慎的一生中做过为数不多的、他自认为愚蠢的事情:将所有真实的情感与最欢愉的神态,暴露给了另一个人——他的一生所爱之人。
不过,比起对方的后悔,他倒是将此情景深埋于心。从此以后,他没将真心给过交过任何女人——只剩下毫无感情的联姻。
屋大维躺着看着天花板。余光看见姐姐背对着他,丝毫没有恋人间事后的旖旎,屋大维此时才在脑中飞速想起了很多他刚刚因冲动阻挠而抛之脑后的事情。
“能告诉我一个秘密吗,弟弟?”屋大维娅试探着开口了。
“唉。”
“你为什么要说’唉’?”
“现在是我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
“姐姐,我们这样是违背常理的。”
“你我之间早已超越那些世俗的教条。”屋大维娅轻声说道。
我最大的秘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亲爱的姐姐。可比起这,你不过在追求着已逝的人、无关紧要的传言、虚假的情谊而已,为此竟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做别人的棋子,利用我的感情。
屋大维没有说出这些话,只是恢复了往常,面无表情地剖析着姐姐的心理。
当目的被屋大维冰冷地揭穿时,屋大维娅失声痛哭,蜷缩在已经比自己还要高的弟弟的怀里。“我都干了些什么呀……求你不要告诉妈妈,好吗?”
笨蛋。聪颖的少年苦笑着心想。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搂住姐姐的肩膀,吻着她的泪水。
若干年后,屋大维做了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行为,比如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所有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埃及艳后的引诱,说她不如同龄的女子漂亮*;比如将罗马钱币第一次印上女人的头像——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姐姐;比如一心要将姐姐的孩子立为继承人,而非自己妻子的……
公元前11年,屋大维娅去世,屋大维亲自在屋大维娅的葬礼上为姐姐合上眼睑后并发布悼词。令人惊讶的是,这位一贯冷淡寡言的罗马第一公民,以一生中都罕见的温柔神色,向眼前永远沉眠的女人读了一首诗:
“小麻雀,我的爱人,
和她玩耍的人,允许她躺在腿上。
捏捏她的爪子,轻咬她的喙,
我该和你如和她一样玩耍,抚平我纷扰的心。”
那是年少时的夏天,姐姐和弟弟躺在长椅上,少年为姐姐读过的诗。
“你不喜欢吗?”少年小心翼翼地问。
“我更想知道你的秘密。”少女伸出脚勾住弟弟,狡黠地笑着。
【完】
*虽然这一情境虚构,但历史上屋大维娅和克里奥帕特拉同年出生。
双屋 | 夜晚
Night*
作者:halfpenny
译者:Tenyears
配对:Octavian/Octavia
发表时间:2007年6月
*译注:节选自"《罗马》中从未发生的五件事"
屋大维不做梦。他惊奇于姐姐描述的梦境,阖上眼帘便能如气泡般涌现。当他入眠时,他只能看见黑暗。许多许多夜晚,他爬上屋大维娅的床,谎称自己做了噩梦,梦里满是虚构的幻影。他凝神倾听着她的呼吸,直到呼吸慢下来,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脖颈、臂膀、嘴唇。第二天早上,他问起她的梦境,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痕迹,那双在她身上游移的、熟悉的手。
在他还是小男孩...
Night*
作者:halfpenny
译者:Tenyears
配对:Octavian/Octavia
发表时间:2007年6月
*译注:节选自"《罗马》中从未发生的五件事"
屋大维不做梦。他惊奇于姐姐描述的梦境,阖上眼帘便能如气泡般涌现。当他入眠时,他只能看见黑暗。许多许多夜晚,他爬上屋大维娅的床,谎称自己做了噩梦,梦里满是虚构的幻影。他凝神倾听着她的呼吸,直到呼吸慢下来,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脖颈、臂膀、嘴唇。第二天早上,他问起她的梦境,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痕迹,那双在她身上游移的、熟悉的手。
在他还是小男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他读过的所有诗集都谈及女人奇特而可怖的美丽。他相信了他们的说辞,女性是可怕又令人心悦的。但诗人们热诚歌咏的女人和他们都没有血缘关系。同窗们热衷于谈论过路女孩的胸部和臀型,但他从未多看她们一眼。即使是母亲选来照顾他起居的漂亮奴隶,他也从未正眼瞧过她们。屋大维一度怀疑自己特殊到是享受同性交往的人群中的一员,但他清楚事实并非如此,在他意识到自己的血亲就像毒药之后。
有些时候,他愚蠢地相信,他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屋大维娅仅仅是他心爱的姐姐。但那些时候越来越少、间隔得越来越长了。当她模仿母亲和新情人安东尼交欢时发出的呻吟时,在他痛苦的生命里,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硬。他站起来,礼貌地告退。他安静地走到庭院里的一根立柱后,紧咬着舌,直到尝到血。她的呜咽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像诅咒一样。
他知道她的计划,早于她提出想听他读诗的那个下午。她想知道凯撒的秘密,但不是为了自己。他确信。那是她坐在他床上、引诱他过去的唯一原因。唯一的原因。但他让她牵过他的手,引导他覆上她的唇。希望是可怕的。在半个心跳里,他放任自己顺从了。她舌尖的触感。她的吐息扑在他脸上,有一点痒。她头发的香味。在那个心跳里,他抵达了至乐之原*。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她误以为这是出于热情,向他的脖颈呼出一口气。他的决心动摇了。见他没有反应,她想挣脱,但他没有放手。她用无力的拳头锤他。她诅咒他,大声地,词汇量意外地丰富。之后,她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屋大维感到她的泪水渐渐渗进他的衣物。最后,她返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在床上独自躺下。那个夜晚,他的梦里第一次出现了黑暗之外的东西。
Fin.
*译注:
至乐之原「 Elysium」:
Elysium是希腊神话中的地理概念,首次出现于《奥德赛》中,是一个极乐国土。宙斯之女海伦与其夫婿墨涅拉奥斯获准“死后”进入这一埃律西昂原野,而荷马史诗中其他的英雄死后应该只能去往冥界(如《伊利亚特》1.3;《奥德赛》卷11中所述奥德修斯进行冥界之旅,见到了许多故去的战友)。古希腊语写作Ἠλύσιον,Elysium为拉丁语写法,后引入英语。法语作Élysée,香榭丽舍大街(Avenue des Champs-Élysées)之名意即埃律西昂原野。
摘自知乎作者「羟基氧」
回坑了,怎么冷成这样😭
摸一些不同时期阿武www(截止皇后qwq)
(称帝的妆容我还没想好qwq)
私设:幼年阿武比较活泼,天真烂漫的感觉;
才人初期也很活泼开朗,逐渐变得成熟稳重;
去感业寺削发为尼后比较忧伤、大多时间都在诚心祈祷;
昭仪时期是短发、成熟美艳、很撩人~(笑);
皇后时期气场强大、霸气十足www
ps:皇后的凤冠是我查阅各种参考后总结瞎编的qwq没有太多考究、请勿深究,不喜勿喷、谢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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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 拾肆
学堂里除了一个长枫,都是立嫡派。
这立场多半是因各自的嫡庶出身。
长枫如今嚷嚷着立贤,依庄学究看,来日他娶妻纳妾、有了孩子,多半还是更看重嫡子的。
庄学究听着下头争论,有心试试墨兰的眼界见地,见她不说话也并不着急。
他把男女学生挨个点了一遍,将墨兰留在最后。
等明兰说出“做个纯臣”,庄学究道:“六姑娘见识不凡,四姑娘也说说吧。”
墨兰无可无不可。
她坐直身子,闲闲道:“六妹妹说做个纯臣,这很好。譬如咱们家这样的小官之家,当家的主君能够谨守本分,不去招惹那些要命的事端,便可保全一......
学堂里除了一个长枫,都是立嫡派。
这立场多半是因各自的嫡庶出身。
长枫如今嚷嚷着立贤,依庄学究看,来日他娶妻纳妾、有了孩子,多半还是更看重嫡子的。
庄学究听着下头争论,有心试试墨兰的眼界见地,见她不说话也并不着急。
他把男女学生挨个点了一遍,将墨兰留在最后。
等明兰说出“做个纯臣”,庄学究道:“六姑娘见识不凡,四姑娘也说说吧。”
墨兰无可无不可。
她坐直身子,闲闲道:“六妹妹说做个纯臣,这很好。譬如咱们家这样的小官之家,当家的主君能够谨守本分,不去招惹那些要命的事端,便可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于国虽无益,于家也算有恩。”
明兰脸色微僵,低着头没有说话。
“欸?”
顾廷烨驳斥道:“四姑娘这话有失偏颇!君子慎独,恪守本职做个纯臣,不去结党谋私、搅动朝堂风云,怎么就于国无益呢?”
墨兰冷笑。
话说得倒好听,可你几时做过这劳什子的纯臣呢?
搅动风云,为两代官家鹰犬的,恰恰是你顾二呀!
“分内之事岂可邀功?如今很有些人,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若为官之人以为自己不贪不贿、老实应卯,便是官家的好臣子,那么‘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赤忱,恐怕只有梦中去寻了吧?”
顾廷烨心下愠怒。
登利禄之场者,商贾;处运筹之界者,官宦。
这是把他母族、父族都给骂进去了。
“盛四口舌之利,真乃刀剑也。也不知他日哪个无福薄命鬼,不幸将四姑娘娶回……”
“课堂之上,放尊重些。”庄学究拿戒尺在桌上猛敲。
他心里是认同墨兰这话的。
官家是个宽仁天子,可是心无定志、朝令夕改,致使吏无适守、民无适从,朝廷吏治实在也算不上清明。便是有贤者入仕,往往还未尽展所长,便先遭几次谪贬,反而是那些毫无建树、只会和稀泥的庸臣一直安安稳稳到告老致仕。
忆起自己遁入书斋、埋首故纸之前,也曾踌躇满志,一心要为社稷立一番功业,庄学究幽幽一叹。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墨兰觑一眼顾廷烨,默默将那句“无福薄命鬼”记下。
“做个明哲保身、不功不过的‘纯臣’,除了窃禄养家,是能击辽败金、收复燕云十六州,还是能为大宋充盈国库、与民休息?少几个这样的人,能损大宋一丝一毫吗?”
长柏皱眉插口:“慎言!”
他怕墨兰这话传扬出去得罪人,更不喜欢墨兰这般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倨傲。
哪怕他少时也曾和仲怀船上饮酒,痛抒收服燕云十六州的伟愿;哪怕他也立志肃清吏治,做个于国于民有功的好官。
在长柏看来,这都是男儿的事。
比起声名远播的才女盛清悟,他更希望墨兰可以向明兰学学,无事就做做针线、下下厨,做个安分从时、柔顺谦和的贤惠姑娘。
而不是如今这般,大有牝鸡司晨之嫌,实在有违妇徳。
墨兰心里存着气,话也格外尖锐,这一打断,也懒得再深说下去。
“好吧,转回正题。方才听两位哥哥说起秦皇汉武旧事,墨兰倒是也想起两个例子。敢问二哥哥,秦孝公庶子樗里疾,人称‘智囊’,辅佐兄长秦惠文王攻城略地、大破楚军,贤能不贤能?”
长柏断然道:“贤能。太史公便曾言,‘樗里子以骨肉重’,又道‘秦所以东攘雄诸侯,樗里、甘茂之策’,若天下庶子都如樗里子一般,天下嫡庶便永不会起无谓的争端了。”
他对长枫的期望,便是这般。
墨兰微微一笑。
“嫉贤妒能是人之常性。樗里疾外交各国,内辅君王,秦国上下无不敬爱于他,秦惠文王能毫无猜忌、全力重用樗里疾,贤能与不贤能?”
她话里似有深意。
长柏道:“贤能之君。秦惠文王既为嫡长,自身也有贤能,才能为秦始皇一统六国打下坚实基础。”
墨兰点头,“是呀。可若秦惠文王不贤,樗里子什么下场?”
长柏一滞。
他心里觉得,便是嫡子不贤,作为一个规矩的庶子,也该俯首帖耳。
只是顾忌着长枫,这话不好宣之于口。
他不能说,顾廷烨替他说:“君要臣死,不死不忠,那就不算真贤德,也就死不足惜。”
长枫气笑了。
“若庶子贱若草芥,何苦又将他生于世上?方才你们人人都说,立嫡长乃是遏制争端,为家族兴衰计。樗里子贤德有大才,若真为秦惠文王所忌,丢了性命,于秦国,于亲族,就不是损害吗?顾二哥哥话说得堂皇,来日顾大公子继承侯爵,顾二哥哥便是旁支小宗,虽是嫡子,同庶子也无甚分别,倘若那时顾大公子不肯容你,你也同自己说‘不死不忠’吗?”
顾廷烨涨红了脸。
这就咬起来了?
墨兰心底暗笑,面上却不露半分。
“说完樗里疾,汉初也有一个刘如意。汉惠帝刘盈乃吕后嫡出,刘如意却是戚夫人所生,仅为汉高祖第三子,非嫡非长,也未听闻有什么贤名,汉高祖却以‘如意类我’而动了废黜刘盈、改立刘如意之心,何也?”
如兰不服:“可最终还是惠帝继位!刘如意和戚夫人母子,全都没有好下场。”
长枫阴阳怪气:“五妹妹这话很是。有时便是嫡子有容人之量,也还要看看主母心胸呢。”
王大娘子骂骂咧咧那些婢妾庶子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见过。
墨兰由着他们吵嘴,等战火稍歇才道:“汉高祖一动易储之念,吕后这个为他生儿育女、相伴于微时的糟糠之妻,尚且要屈皇后之尊同重臣们泣涕涟涟,向高祖哀哀祈求,何也?”
因为刘邦是天子。
什么皇后、太子、尊卑、嫡庶,都在他一念之间。
众人一时沉默。
“什么邕王年长,子嗣众多,什么兖王贤能,其子肖父,咱们今日举的这些例子,朝中大臣们恐怕早都说尽了,争执也远比这小小课堂上更激烈。可是官家不点头,都是白搭。所以如六妹妹所说,做个缄默不言的纯臣,总归比上蹿下跳的体面一些。”
顾廷烨冷嗤。
“四姑娘才痛批过这样于国无益,结果自己长篇大论这老些后,还是拾六姑娘牙慧。”
墨兰讥诮挑眉:“你怎么连话也听不懂?体面是体面自己,照旧于国无益。如今官家心意不定,两王争持不下,早晚要生血光,若真是个为国尽忠的好臣子,便该提醒官家早做提防,而不是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催逼君父顺自己心意办事。”
眼见又要吵起来,庄学究及时叫停:“今日精彩,散了吧。”
他对墨兰更多一层期盼,有心提点盛纮两句,又觉不妥,终是忍下秘藏于心。
长枫感触颇多,还想拉着墨兰多聊几句,却见刘妈妈亲自候在外头,说是华兰回来了,要墨兰作陪,便领着她往葳蕤轩去了。
这倒奇了。
然而最终还是没去成葳蕤轩。
平宁郡主和吴大娘子忽然登门,大娘子要待客。
盛纮今日休沐,听了消息便有些不安。吴大娘子爱保媒拉纤,他是耳闻过的,平宁郡主和她一块来,他心里有鬼,难免多想。
明儿的事,这是成了?
若非聘为大娘子,实在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劳动一位伯夫人吧?
盛纮猜中了一半。
她两位确是为亲事来的,只是求亲的人并非齐衡,要聘的也不是明兰。
王大娘子听完来意,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华兰才给她说了墨兰和赵仲钺“不太检点”的事,分析了好一通利害关系,又说看中了一户人家,虽是个鳏夫,年岁大些,还有两个原配留下的孩子,但门第不错,官比袁文绍还高,有心说给墨兰。
王大娘子听说官挺高,心里就不太愿意,又觉得盛纮多半不肯墨兰去做武官续弦。
见母亲犹豫,华兰又哭诉起自己在婆家的不容易,急需墨兰扶持,王大娘子跟着哭了一场,终于咬牙应下,一定给华兰办成此事。
结果刘妈妈还没把墨兰带来,平宁郡主和吴大娘子就双双来为她保媒了。
保的还是那个万万不能沾惹的赵仲钺!
王大娘子牵强一笑:“嗨,这墨兰……”
她有心把林噙霜“多留两年”的话拿出来搪塞,华兰悄悄使眼色,将她话头拦住。
“这事儿实在是不巧。您二位有所不知,四妹妹已经说了人家了。”
华兰打的是木已成舟的主意。
她知道母亲虽应承了她,真要说服父亲却不大容易,林小娘又一向诡计多端,未免夜长梦多,不如她直接坐实了这桩婚事,到时父亲为了盛家颜面,也就不得不点头了。
平宁郡主和吴大娘子都是自幼宫里教养过的,还能看不懂她们母女这点眉眼官司?
吴大娘子收了笑脸,平宁郡主更是面若冰霜。
她打心眼里不太看得上盛家的门第。这母女俩当着她面弄鬼,要不是看着旧友的面子,又有皇后吩咐,她定要让她们下不了台。
吴大娘子冲平宁郡主微一摆手,自己也换上笑吟吟的模样。
“这倒不曾听说,也怪我二人莽撞。可换了庚帖,过了礼么?”
王大娘子讪讪道:“这倒还未曾,不过……”
“嗨呀,那不作数的嘛。”
吴大娘子不让她再说下去,“按理说我二人丢个脸也不算什么,一家有女千家求,四姑娘出彩,是盛大人和大娘子教养得好,没有我们一来求娶,盛家就应的道理。可是宫里圣人的面子,却丢不得。”
王大娘子唬得一跳:“这、这怎么还说到圣人了?”
吴大娘子眉眼带笑,却不真切:“大娘子好福气呀,四姑娘文采斐然,圣人在宫里也是听闻过的。这不,特意点了我和郡主娘娘跑腿,为禹州团练和京兆郡君之子、圣人的亲甥孙赵大郎求亲,这事官家也是知道的。”
华兰脸一白。
吴大娘子恍若未觉,喜气洋洋道:“只等你和盛大人点了头,宫里就有御旨赐婚了。这也是尊重女家,看重四姑娘的缘故,否则问也不问,直接下旨就是了,难道盛家……还能抗旨不遵吗,你说是不是?”
她话越说越轻,里头的意思却越听越重。
王大娘子惊出一身冷汗,扯着嘴角涩笑:“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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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出自《红楼梦》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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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九五】蟹奴
武氏入宫时尚不满十五,半大的女孩眉目都还敛着,青涩涩,依稀看得出日后的出众,确如传闻中说的那般面容姣净,而在花团锦簇的皇宫中却也算不得如何艳绝。李世民见了她,只平静地恩准她起身,随意赐下从民间小调中取来的“媚娘”二字予她做小字。
她的美貌其实并不娇柔,她身量高挑,骨骼强健,两道极浓的眉直直地横亘在狭长锋利的凤眼之上,很有英气,与这样的小字实在不相配。
但她不如后世凡人所臆测的那般生来就刚硬无匹。这两个娇柔的字合在一处,她虽说不上喜爱,但也觉得是好听的。她这时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即便是她,年轻时也是爱娇柔的,连爱的人也娇柔。
李治有一双白净的手,指尖圆润,...
武氏入宫时尚不满十五,半大的女孩眉目都还敛着,青涩涩,依稀看得出日后的出众,确如传闻中说的那般面容姣净,而在花团锦簇的皇宫中却也算不得如何艳绝。李世民见了她,只平静地恩准她起身,随意赐下从民间小调中取来的“媚娘”二字予她做小字。
她的美貌其实并不娇柔,她身量高挑,骨骼强健,两道极浓的眉直直地横亘在狭长锋利的凤眼之上,很有英气,与这样的小字实在不相配。
但她不如后世凡人所臆测的那般生来就刚硬无匹。这两个娇柔的字合在一处,她虽说不上喜爱,但也觉得是好听的。她这时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即便是她,年轻时也是爱娇柔的,连爱的人也娇柔。
李治有一双白净的手,指尖圆润,指肚微微泛着血粉色。这双手拨开四角亭的鹅黄的帷幔,露出了帷幔之外的那张文气的脸,杏一样的眼睛,湿润润,染了一圈红。月亮照着,高处的凉风将他身上的酒气微微地拂进正在亭中休憩的武氏身边。酒气总是臭的,她蹙起眉,手执的团扇倏地竖起,掩上了她的口鼻。
这时她已在宫中蹉跎了几年,宫中这样蹉跎着的人很多,忍受无味岁月的雕琢就是她们日复一日的劳作。这样的年岁让她的眉目间迫真有了几分她小字中的意味。妩媚从来是要从忧患中来,只有洪水冲过,朴实的石头才会圆融柔亮。而浑然天成的天真娇柔只有李治这样从未劳作过的人、只经历过春风的柳枝才会有。
她只一眼就猜到了李治的身份,短暂地惊愕过后,很有礼节地向这位天皇贵胄行礼问安,“晋王殿下。”她福身道。
李治微微睁圆了眼睛,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晋王?”
武氏答道:“宫中这样年纪的贵人,能这时候出入宫闱的,也只有晋王殿下了。”
“你倒是聪明。”李治越过帷幔,迈进亭中。
这算什么聪明呢?只是每个侍人婢子都会的本事罢了。离得近了,武氏看到他的脸颊似乎也擦上了一抹醺红。
“你这样聪慧,那你猜猜看,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为了这枚小印。”武氏将握成拳的手伸到李治面前,然后缓缓张开五指,一枚金子做的印章就躺在她的掌心中,不过一个指节的大小,章钮上雕了一只精巧的虎。这或许是晋王的私印,武氏想,这些贵人的印都是很重大的,印在不该印的文书上,那章纹便是无数个人脖子里的血。
李治愣了愣,抿起嘴巴笑了笑,和气道:“多谢你。”
当日正值中秋,李治同魏王李泰多喝了几杯,兄弟二人拎着小酒壶,逛到四角亭中吹风。李治从来不觉得李泰是多智慧的人,即便他修文编书,在文人中已经很有聪敏早慧的名声,李治却只觉得他实在精明,李治对精明的人向来有些怕。
李泰借着酒意,朝远处的校场一指,道:“我猜那匹白马能夺头筹。”这四角亭建在宫苑中最高的石山之上,往西北望去便能望见宫中最大的马场。李治顺着李泰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几匹矫健的马儿正在草场上飞奔着,夜色已浓,校场上却摆了许多灯烛,汇成一条鱼龙一样的火光,这般排场,想必是东宫的手笔。中秋大宴,太子却不在席上,反而到校场上跑马,李治暗暗心惊。
李治又看看魏王志得意满的容色,不再深想,转而应和道:“我赌那匹枣红的。”
“要不要赌点什么?”李泰说:“若是我赢了,雉奴就将……就将你腰上这枚印章扔到那边去,可否?”李泰朝校场的方向一指。
李治一怔,硬着头皮道:“四哥也是一样。”
“我赢定了。”李泰笑得眼都眯起来,“那匹枣红马是太子骑的……”他话未说尽,但李治明白李泰的意思,太子是个瘸子,当然比不上被请来和他比试的突厥武士。
李治自然输了,他将印章朝校场的方向扔去,又和李泰相携而去。
其实他觉得李泰根本瞧不上对他用什么手段,他总是很荏弱,也因此更被父母关照,古怪如太子,也很少故意为难他。但他还是折返回来去寻自己的小印,更被关照的孩子更粗心,但荏弱的人总是谨慎的。
李治看着武氏纤长的手指像莲花一样绽开,晶莹的皮肤托举着那枚刻着他名字的金印。武氏的面容和身形在夜的阴影中隐去大半,月光将她的衣裙和发丝覆上了一层白霜般的光晕。李治伸出手去接那枚金印,“多谢你。”他又说了一次。
李治的手指肚触到武氏的掌心,像一颗水滴,娇柔柔地落下。
武氏从未想到她有朝一日会爱上这样一个水一样的人。她入宫时年纪太轻,幻想是有的,但很难说是怀抱了春情,她只是本能地渴求一个炙热的归宿。皇宫也的确是世上最炙热之处,这种炙热几乎要把人烤干,她承受着炎阳的炙烤,却无法接近权焰的中央。而晋王,伴在太阳侧畔的幼星,却柔软清凉,像水一样。
到了第二年中秋,她同李治已来往得很密。趁着圆满的月,李治避人耳目来探望她。李治是很难得的了解孤独的人。
李治从怀里掏出两只蟹来,已经煮得通红油亮,个头不大,但蟹腿粗壮,看上去很肥满。
“蟹子最好吃的就是蟹黄了,可惜今年只有公蟹带给你。”李治叹道。
左右不过是皇家里鸡毛蒜皮的琐事,但武氏对宫城最中心的这群人总是很好奇,于是她问:“怎么呢?”
李治却一脸为难:“父皇要气死了…….你可不要同他人说。”
“自然不会。”武氏答应道。
“原本是很好的。”李治说:“蟹膏都肥得从壳里淌出来了,但一撬开蟹壳,里面都被蛀空了。”
“是生了虫?”
李治摇摇头:“那还好了!”他说:“媚娘可听过蟹奴?”
武氏摇摇头。
“蟹奴攀附在蟹身上,看着像是蟹黄一般,其实都是黄颜色的籽膏。”李治顿了顿继续道:“它钻进蟹壳里,一点点将蟹肉蛀蚀空,更奇的是——它占了整只蟹的身躯,蟹却还能动。”
“说不准蟹早就死了,动的是那‘蟹奴’呢。”武氏说:“陛下就为这个吗?”
李治意味深长地看着武氏,点了点头:“父皇很生气……”他没再说下去,但武氏总是很聪明的,她没有点破,而是转头说起了别的,“前些日子,好些东宫的婢女到处送金送银,都央着要换到妃嫔宫中侍候呢。”她说:“也不知是何缘故。”
“媚娘怎会不知,大哥的事想必已是人尽皆知了。”李治说:“不过肯定有一事,是你也猜不到的——你猜东宫前几个月花费了多少?”
武氏摇摇头。
“七万匹绢。”李治道。
武氏没再接这话,她剥开李治带来的公蟹的背甲,低低地问:“怎么公蟹是完好的呢?”
李治道:“许是因为公蟹腹中不孕育蟹籽。”
“若是在母蟹身上发现了蟹奴,要怎么治这病呢?”
“该是要用刀,用刀刮去攀在蟹身上的蟹奴。”李治想了想:“要是蟹奴钻进了壳里,就得剖开蟹腹,将蟹膏全扔了。”
武氏剔出一条蟹肉,蘸了香醋,放进口中细细嚼咽。“人若是这样生病,就不好了。”她说。
李治怔愣了一瞬,他想起今日宴上的皇帝。皇帝捏着空空的蟹腿,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怒火将他白皙的脸皮上烧起了一层薄红。皇帝在想什么呢?
李世民的鬓发已经有些看得见的白发了。在李治的印象里,李世民似乎还很年轻,常跑马,他若是凑过去,李世民或是大笑着从马上翻身而下,或是一把将他抱到自己身前。但其实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李世民纵情策马,只是素日里,李世民总是神采飞扬,叫他半点想不到斗转星移已经许多个春秋了。
李治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扑到武氏身边,一把抱住武氏。“媚娘,我……”他惶惶道:“母后去得早,父皇近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我怕……”
“陛下……”武氏也顿了顿:“陛下是圣明天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李治的担忧渐渐应验。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李治住进东宫,做了大唐的太子。他总是隐隐惶恐着。李世民御驾亲征,常给他寄信回来,有时他见到李世民有些抖的字迹,就不禁泪如雨下,而有时他又捧着只诉家常的书信呆坐着,仿佛松了口气。
武氏只知道李治总是为皇帝忧愁,但她总觉得那并非纯粹忧心父亲的忧愁,大抵在火焰周围,无论是怎样的似水柔情,都要被煮得发烫。
她再见到李世民时,也被吓了一跳。这时她又有几年没在近处见过皇帝了,皇帝并不是不近女色的人,只是不热衷,偶尔遇上宫妃闲谈,她也听了许多宫闱之中的风花雪月。她想皇帝只是不喜欢她罢了,从前因为争强好胜的性子或许还有不忿,但现在也没了那样的心思。
在武氏的印象中,李世民还是很多年前的样子,白皙俊秀的面容,留着很文雅利落的一把胡子,美貌也很秀气,半点不像民间所说的那样英武,反而依稀还看得出年轻时的他是个挺俏的人。或许因着是沙场厮杀过的人,李世民对马匹十分温柔和悦,他亲手给马儿洗刷时的样子,像是话本子里的书生为美人描眉。虽然武氏入宫时,李世民的年纪就已经不小了,但是武氏总觉得他总是朱颜绿发的。
人的衰老是一点一点,总有一个门槛,若是撞过这个门槛,人常常就一去不回地凋零了。李世民的脸颊都痩出了两道竖痕,在武氏的记忆中,那两道痕迹曾经是他梨涡的位置,岁月的刀就这样砍在李世民脸上。
李世民好似和她很是熟识一般,在花园的小径处立住,手一抬朝武氏说道:“飞到那边去了。”
武氏闻声,连忙跪地行礼。李世民免去了她的叩拜,又说:“不必理会朕,蝴蝶要飞走了。”
武氏纳罕,顺着李世民所指的方向望去,早春时节幼弱的蝴蝶正翩翩飞在花丛之上。
但她方才只是站在花丛中愣神罢了,不过她也无意反驳皇帝的意思,于是又钻进了花丛里,真正地去扑蝶了。
李世民在一旁时不时地指点:“在左边。”武氏便顺从地扑向左边。
武氏仿佛当真陷入这场少女的流连,在花丛中也仿佛蝴蝶一样翩翩来去,她从来没玩过这样潋滟的游戏,直到她的汗水浸湿了鬓角,才停下来喘口气。她一偏头,便看到李世民正蹲在花丛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直蓝色的蝴蝶。在这样的春日中,李世民的衰弱像一把尖刀,划破了所有好景,整座花园都在一个明明神采照人的生命的凋敝中显得摇摇欲坠。
万籁俱寂,而那只蓝蝴蝶却仍是飞走了。
李世民站起身,目光缓缓移向武氏,好似不经意道:“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聪慧女子。”
武氏微微低下头,并不应声。
“人聪慧与否,看眼睛都是能看出来的,你就有一双慧眼。”李世民说。
武氏谦逊道:“妾不敢当。”
“诶……”李世民摇摇头,“这个朕从未看错过。好比玄龄,他就是一等聪明人,目清而不亮,克明就要逊他一筹,眼里总有精光转来转去。”他论道:“玄成又要再逊一等,那双眼睛,不够清也不够亮,但直白。最末一等的眼睛就是空白了,你往他眼里看,什么都看不到,像个傻子一样……”他垂头笑笑,大抵是想起了谁。
忽而,他抬起脑袋,风蹭了蹭他灰白的发鬓,他的目光深深地凿进武氏的眼,问道:“你猜你是哪一等?”
武氏是第一次被火焰烫到,冰冷的焰苗舔上她的背,她的汗流得更多了,她猜皇帝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是了,普天之下少有皇帝探求不到的隐秘,更不用说皇宫这方方正正的四角笼。
可李世民却没有点破,反而勾着浮起死皮的嘴巴笑了,说:“你确实有双慧眼。”
皇帝当然也是聪明人,武氏想,但精明的人不仁慈,执拗的人不宽容,皇帝或许要介于杜、魏之间。
李治从此便不再同她见面。有时她登高上四角亭吹风,忆起六七年前的月夜,那样圆的月亮,那样青涩的晋王,顺着命运的指引走到今天,月亮仍是月亮,晋王仍是水一样的情人,她千方百计寻到救火的水,一捏紧拳头,水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后来她作为先帝的妃嫔被遣去出家,又借新帝的旧情重返这四四方方的火焰山。她的第一个儿子被册为太子时,她和李治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年幼的李弘穿着一身沉重的华服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过来。武氏沉默地转头看向李治,他眼中满怀期盼。武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只有有余裕的人才能满不在乎地给出这样的期盼,正如李世民能宽容她玩弄心术走到他的儿子身边,但她异母的兄长却连年少懵懂的妹妹容不下。
李治用他做太子时,李世民养育他的方式养育他的太子。武氏其实很是疑心,她不觉得李治能够像他的父亲,同样也不觉得李弘能像他的父亲,但她只是看着。李治是真正的公蟹,他的肉注定不会被啃噬,李弘从她的肚腹中流出来,叫人赞颂她的丰硕,可就连她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延续她的血脉呢?还是攀附她攫取命运的病症呢?
武氏不是能给予孩子抚慰的母亲。李弘病逝的前一年,一个夏夜里,武氏正在寝殿内卸着钗环,值夜的婢女悄声凑到她耳边,说太子殿下在院门外头来来回回地走呢。武氏起身走到窗边,一推开窗子,凉凉的晚风灌进屋子,将她的寝衣吹得翻飞。她在窗边伫立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出去。李弘很早很早就死了,他是个仁善的小孩,也算命运垂怜,没有让他见到终会碎裂的东西碎裂。
李治病重时,武氏就睡在他的病榻外侧,他的冷汗整日整夜地从他的身体中漏出来,常常一夜里要换两次被褥。这时武氏又变得贤良了,让李治又恨又惧的刀锋似乎都收了起来。她面朝着李治侧睡,岁月待她也不算优渥,李治枯梅枝一样的手抚过她的发,长长的发,发梢还乌黑着,根尾却已一片银霜。
李治大睁着眼,一滴泪从他发红的眼尾掉出来,“啪嗒”落到绫罗枕上。忽然,他看到武氏脸上一道一道的沟壑一寸一寸地变得平整,然后她睁开眼,眼中像是冒着火,她的嘴巴也张开了——“你要死了。”她说:“我还活着。”她的嘴巴飞快地张合:“你要死了,我还活着,你要死了……”
李治猛地坐起来,他仿佛见着鬼火飘摇、妖雾四起,“你说什么?”他嘶声嚷道:“你疯了不成?”可武氏仍在说着,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躺在榻上,咒一样地念着。李治张开双手,一把掐上了武氏的颈子,“我让你活……”他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水珠一颗一颗从他的头脸掉下来。
突然,武氏的手覆上了李治的手,她迷蒙地睁开眼:“……怎么坐起来了?”
梦一样诡谲的灯火和云朵潮水般褪去,在李治耳边呢喃着的诅咒也消散了,他面前的女人又到了沧桑的中年。“魇住了么?”武氏拨开李治圈住她脖子的手,坐起身来,她的手搭上李治的背,李治顺从地被她揽进了怀中。
“对不起。”李治喃喃:“朕不能没有你。”
武氏只是沉默。
等李治再次睡下,武氏穿戴好走出内室,李显已候着了。武氏一见他就笑:“好孝顺。”
李显的头垂得更低了。
“显儿孝顺又友悌,是好孩子。”武氏说着,由着宫人为她披上凤袍,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跟侍立一旁的李显说:“走吧,该上朝了,让你父皇睡吧。”
李治死后一个月,武氏就废掉了李显。
武氏并未急着让李显去房州,甚至去探望他,甚至允许李显站在阶下朝她咆哮,写在明黄绸缎上的旨意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武氏只是淡淡地看着状如疯癫的李显,做母亲总是会伤心的,她的这些儿子,有谁记得自己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呢,一个个仿若是李治屁股底下的龙椅诞育了他们一般,她的血亲是他们的臣仆,她的仇敌之子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兄弟,她们天生就不相连,她们没有仇恨但自来就是敌人。
李显在她十步之外喷溅着他的泪水和口水,却懦弱地不敢上前一步。武氏一直听到李显的咆哮变成了哭求,十足的中气吁吁地喘出来。她终于开了口,话却不是对着李显说的,“叫丘神绩进来罢。”
李显呆愣住。
丘神绩进门后,并未理会李显这位前皇帝,而是直直跪倒了武氏脚下,恭声道:“太后万福。”
武氏没有看他,而仍是用那沉静的眼望着李显:“贤儿那边如何了?”
李显耳边嗡鸣着,再听不清他的母亲在同她的忠仆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和李贤的母亲的面上浮上一抹哀婉,一滴泪轻飘飘地被她甩去。
李贤在他们兄妹中容貌最美,也要比李显他聪慧许多,大哥死后,他就是最被父皇喜爱的,但他被母亲赶走时,连春冬的衣物尚且是李显为他求的,他们的母亲当时只是说了一句“他心里或许早就不当我是他的母亲了。”
李显腿一软,跌坐在地,他无端想起武氏对他的赞赏,孝顺友悌,好,他伏在地上,拖着他无力的腿,听话地跪成了一团。
李显就国时,弟妹都去送行。他精神不济,看着人都老了,太平站在送行的人群中暗自唏嘘。李显扶着大着肚子的韦氏,夫妻二人都勉强地笑着应付着亲故。太平没有凑上前去,只依稀听见李显沙哑着嗓子说:“只是难为了这个孩子。”太平看着李显十分怜惜地看向了韦氏的肚子。
送别了兄长,太平撑着轿辇,想了想还是吩咐道:“去母后那儿。”
武氏正在殿中写着字,见她来了便问:“送过了?”
“是。”太平讷讷道。
“你也觉得我不慈?”武氏搁下了笔。
太平凑近,走到了武氏身边,几乎是依偎着,却不作声。
“我年少时,自告奋勇给太宗皇帝驯马。”武氏娓娓道来:“太宗问我:‘你这般小的女子,有什么办法驯得服这般烈的马?’我只说了三招,一铁鞭,二铁楇,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楇楇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你是不是觉得狠?”她问。
太平摇摇头:“母后当时气力不如马倌壮,自然需得用上些严酷的手段。”
武氏有些真心地笑了:“是这个道理。公蟹身上若是攀了蟹奴,一眼就能识得那是坏东西,若是母蟹身上生了蟹奴,却难免怀疑是孕育了蟹籽,以致混淆判断,直到被蛀空了身躯。”
太平公主还很年轻,她想到方才见到的那般慈爱的李显,一知半解地问道:“如果公蟹觉得自己也是在孕育呢?”
“自然有人一眼看穿,帮他剔干净。”
“若是他不愿意呢?”
武氏沉吟片刻,道:“不愿意剔掉病灶的东西都是要病死的。”
太平出宫时,太阳正要西沉,晚霞飞了千万里,随着她的仪仗蜿蜒地游曳在宫道之间,恍若祥云簇着金蛟龙。
李旦虽说已住进了东宫,但千叮万嘱过他的妃嫔儿女,万万要谦卑和谨慎。窦氏远远便望见了公主尊荣的仪驾,连忙抱着孩子退到了门边。
红霞映得满天之下都红艳艳,好似一团无边无际的火焰,公主行过,红光之中,金鲤越过玄武门。
【全家福】(又名《左右为“男”》(笑))
太平手上拿的是【安定思】的小衣服qwq
地上放着的也是她曾经的小玩具qwq
p2是成年的儿子们的人设hhh(p1大家都还是孩子/少年)有兴趣可以看看www
私设很多qwq不喜勿喷、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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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女尊!女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阿武穿越女尊世界找【皇夫】的故事~
有贤夫良父李二凤和哭包隐忍李雉奴出没、请注意避雷QWQ
(私设虽然是女尊世界但是观音婢超——爱老公所以雉奴作为小儿子随父姓)
朝代架空、背景架空、服饰架空——
私设很多!有年龄操作!
不喜勿喷!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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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2)
为什么时隔两周还屏蔽?Lofter到底是个什么平台,不给出任何修改指示,明明没有任何出格内容,却还屏蔽?不告知如何修改,全无头绪!这个平台为什么这样?这还让用户怎么用这个地方?谁还会继续用这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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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哥发达之后,风光派头里塞满了掩饰。别人看不出,我看得出。无父无母,农家子弟,以初中学历干到今天这一步,算他豪杰,可惜骨子里还是农家子弟,对权力小心翼翼的畏惧。
“以很委婉得体的事由坐进官员们的酒桌,双手扶膝危坐扶手椅间的圆凳,谦恭地跟着举杯和小声笑,有问必答而不多话。”我在报纸上读到讽刺他的文章,差点笑死。拍着大腿看公司落地窗外——我哥背...
为什么时隔两周还屏蔽?Lofter到底是个什么平台,不给出任何修改指示,明明没有任何出格内容,却还屏蔽?不告知如何修改,全无头绪!这个平台为什么这样?这还让用户怎么用这个地方?谁还会继续用这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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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哥发达之后,风光派头里塞满了掩饰。别人看不出,我看得出。无父无母,农家子弟,以初中学历干到今天这一步,算他豪杰,可惜骨子里还是农家子弟,对权力小心翼翼的畏惧。
“以很委婉得体的事由坐进官员们的酒桌,双手扶膝危坐扶手椅间的圆凳,谦恭地跟着举杯和小声笑,有问必答而不多话。”我在报纸上读到讽刺他的文章,差点笑死。拍着大腿看公司落地窗外——我哥背负着担忧、愁苦和自卑长大,钞票镀了他金身,可里子还是十三岁的他。我也常陪他对着各路神仙喝酒卖笑,和幼年吃百家饭上门讨食的脸一模一样。
可我却没有那样多的畏惧。我哥背负着责任,而我,我背负着仇恨。
如今官员、商户皆对他兴趣盎然,但不知道他自己意识到了没有,他敬酒时站起来,说了多少遍 “各位领导我十分荣幸。”
我了解,如果不是我逼他,如果不是我非要。
他到不了今天。
1998年夏天,他和鱼贩争执,被打断了胳膊,又从渔船上滑跌倒在船梯上,摔断了腿。他没有告诉我,是旧场街卖肠粉家的女儿喜欢我,周末打电话告诉我的。
我从学校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回家,他看见我,先是眼睛亮晶晶地惊讶,但立刻反应过来我为什么回来,又生闷气,喊我回去上学。
省理工离家不远,一周也只有几天有课。我选择省理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按照我的成绩,去北京最一流的学校并不难。可我还是留在这个鬼地方,志愿填的像围着他转的一颗行星。为志愿的事,他也跟我生过气,他想让我离开这里,离开他,去更广阔的天地。
我心底冷笑,他做梦。
鱼贩的事,我找了旧场街的老住户,唐小龙。给他的钱是我自己赚的,尽管没几个钱,但唐小龙只要是钱就赚。我则除了上课的几天在学校过夜,其余的时间都回来在鱼档卖鱼,他留在家里做饭。
他觉得很对不起我,一直嚷嚷用不着我帮他卖鱼。我说我在帮你卖吗?赚的钱难道只有你花吗?我是在帮我赚,我害怕我自己饿死。他就闭了嘴。其实大学之后我一个月只跟他要300块,是小兰上了大学后一个月需要800块时,他才意识到300块有多离谱。但是我说我有钱,我做家教嘛。
他信了,他不知道我还在学校给别人买饭跑腿、低头做小,赚一切我能赚的钱。我帮人考试、写作业、打扫宿舍,我帮人编材料、做假报告、凌晨翻墙出去买夜宵。我甚至在同城网络上和一个四十七岁的阿姨接触了三个月,真的好笑,我哥要是知道了得打死我。这个阿姨人很好,一段时间我有吃有喝,甚至买了个手机。但后来因为宿舍里的人看出了端倪,我担心他们为了羞辱我把这事捅破到辅导员那里,要是我哥知道了,我得发疯。遂断了联系。
但是,这个阿姨教会了我两件事,第一件是,有钱不赚王八蛋。
第二件。
第二件事,我不说你也明白。
那个夏天,离暑假还有一个月,我只有周一和周二是满课,周三和周五只有半天课,其余时间都休息。所以我早上五点半就出门,坐六点的公交,七点半就到学校了。只有周一在学校过一夜,其余的时间都早上去学校,下课就到鱼档卖鱼。卖鱼后回家,高启强已经做好饭等我,他右腿和右手都打着石膏,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饭。
他百无聊赖,只能在家等我,等我回来吃饭,给他烧水,帮他洗澡。
那个月小兰还在学校,我窃喜的心疯涨。很难得,高启强不得不依靠我,他也爬不到二楼的小避难所去了,只能睡在我的房间里。他睡在我的床上,我睡在小兰床上,中间的帘子敞开着。
再带他洗澡的时候,他依旧笑眯眯的。不知道他是太看得起谁,用一个父亲的心态面对如此的我,总是要摔跟头的。
他肯定感觉到我的奇怪了。
因为胳膊和腿都没法顺利使用,厕所逼仄,我买了一个瓷水盆,有点像给小孩子洗澡用的,但是足够大,成年人半坐进去没有问题。我总是在卧室里就脱他的衣服,再扶到客厅去。树叶的脉络、深浅不一的鞭痕依旧淡淡地缠绕着他,我显得很正经,假正经,从头顶剥下他的上衣,再要他自己抬一下屁股,两手一起剥掉他的裤子。他会不自然地拢住腿,完好的手掩盖着私处。
“也给你哥遮一下嘛,”第一次时,他开玩笑似的想够另一张床上的毛巾,我把毛巾抢先一步拿起来挂在我肩头,“你是洗澡,不是去走秀,有什么好遮的。”我一把将他扶起,他拽过我肩头的毛巾盖住下半身,“搞笑哦,走秀有我这样用毛巾挡着鸟来回走的吗,直接被当流氓抓走。”
我笑起来,他也笑起来。
只有我知道我的神经在腿根处砰砰地跳。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试探他愿意给多少。
把他放进盆里,一只腿架在盆外,一只腿折在胸前,他半卧着,因放在浴缸外的那只腿而门户大开。
“吁吁——”他像勒止一匹马那样呵斥我,拍了拍我的脸蛋,好笑道,“看什么呢。”
我眼神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盯着他像有瘾的恶棍。
我闭了闭眼。至少不是今天,至少不该是现在。
但是我还是变了。给他洗澡,我摸他的方式怪异,他几次向我投来皱眉的一瞥,紧着漫出一点笑脸拿水撩我,“往哪儿摸呢!”他以为我是恶劣的小孩子逗弄他。
可笑,我确实是恶劣地逗弄他。
只是我不是小孩子。
果然清醒的时候就警醒得多,不像上次喝的烂醉死鱼似的被我来回翻面,这次稍微揉搓到腿根他就不让碰了。我把他的手打开,沉默,给他几个“你少在那儿无理取闹”的眼神,他遂觉得自己扭捏,便不再乱动,随我握着他打石膏的脚腕,另一只手往深处去洗。
大概是太私密了,他脸上堆满尴尬的笑,在我从后到前用泡沫在他的臀丘间揉搓时,他紧张羞涩地连着“喂”了几声,是劝我没必要洗这么细节。
我噗地笑出来,埋下头笑的肩膀颤抖,满手泡沫撑在浴盆边。他耳朵红透了,湿哒哒的手抬起来拧我耳朵,“臭小子,”他的声音里全是窘迫的笑意,我不用抬头也知道他此时一定眼睛晶亮闪烁,嘴角翘着,面庞湿糯红润。
“臭小子,等我八十岁拉到病床上,你岂不是都要给我接粑粑啊?怎么这么不知道嫌弃?”他是不是真觉得好笑,我不知道,我只觉得他有些害怕,十分的羞怯,可却还是在笑。他信任我,他信任我。我劝自己。他妈的。
我坚持用这种,近乎完全不体面的方式给他洗澡,仔细地像给医疗器具消毒。他通红着脸,看我一脸正经与单纯,遂放弃,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个医生,似乎我学历高我做的都对。高启强是很会催眠自己的人,他不愿意看到我的怪异。
我在他眼里,只能是优秀的好弟弟,没有瑕疵的假儿子。
于是我一周给他洗两次。是从我要求一周三次被拒绝到一周两次,他说他打着石膏,洗澡不方便,不要来回洗了。可广东的夏天闷热,我说你闻起来都馊了。他反驳,“大前天才洗的怎么会馊,臭小子!”
而后还是乖乖躺进浴盆里,腿架在外面,门户大开。
他开始习惯了,也不再要那条毛巾遮掩。有时候还会红着耳朵“喂喂…”的提醒我,但我充耳不闻,还会在他不配合地时候拍下他的胸脯,是打他,很轻,他立刻护住胸口,眼睛亮起来骂我,“还打人,你屠夫啊你!” 但立刻笑起来。
我过分孝顺,根本不符合常理。
他找不到我不尊敬、不爱护他的证据。他找不到我企图诱导他、伤害他的念头。他随我去了。
高启强的性格不好,为了我和小兰,优柔寡断。我之前想,要是没有家人,他大抵过得比现在好得多。
06.
我的胆子怪异又肮脏。那时候他睡在我的床上,被我洗的干干净净,用毛巾吸干了每一滴水。过往梦境,他跪着被鞭打,或裸身坐在卫生间的小板凳上垂着头,或躺在浴盆里,举着打石膏的手、敞着打石膏的腿,都在我的手掌间热喘。
如果他醒着,他就能听见我。听见我在干什么。
时年二十一岁,给大哥洗完澡后躺在隔壁自渎。
任谁看都是教导无方。
不知道我哥听到过几次,可他什么都没说。只在有一天忽然要求我睡自己床上,他睡小兰床上。
我问为什么?
他扬手照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还要我说吗?厚脸皮,少往你妹床上躺!”这次看着有些生气了。
我装出惊讶的样子,再装出尴尬,又层次性地装出羞愧和难以启齿。
他一下泄了气,眼睛往四处瞟了瞟,像个大家长一样望回我,眼神里尽是些温柔和包容,“我明白……大小伙子了嘛。都是男人,我明白,只是妹妹的床要干干净净。不行的话你睡到我二楼铺子去。”
“我可以跟你挤一张床。”我说。
他眼神闪躲一下,立刻佯装权威,“少来了,再把我另一只腿也压断了。”
“啊?我是个秤砣吗?”我说。
他笑出来,揉我的脑袋。
他很爱我。我非常明白。
那个夏天我被过度纵容。也许是他总算发觉我是成年人了,一边感叹我长大了,一边谨慎又磕绊地给我传播他稀薄的两性知识,要我“一旦恋爱就要好好对人家”,要懂得买安全套,讲卫生,之类的。
太无语了,真可爱。
我时常装成傻白甜,试探着不会将他惹恼的亲密极限。观察他像研究课题,他的底线很迷茫,是溺爱、纵容、没有原则的家长。我甚至半夜看到他跪在父母的遗像前,哭着说对不起我和小兰,发誓一定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我哥他是个窟窿,当时我在想,愧疚感吞噬了他,他是个空洞的、黝黑的、深不见底的窟窿。他哪有什么主见——他干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为了小兰。
可世界如此不公,我哥想拿自己的窟窿填满这个家。可他自己就是个窟窿。
我充满疑惑,班里的富二代挥金如土、践踏我的自尊时,我很疑惑。受伤动物般的我哥对着土里男女的照片发誓时,我也疑惑。
我非常疑惑,为什么该死的人不死?为什么该幸福的人不幸福?
我知道,几天前有人想给他说媒,但是不想要我和我妹。他拒绝了对方,媒人骂了他几句。他可能真是觉得委屈,30岁了,孤苦伶仃养着我们两个小的,没有人照顾过他的委屈。
他还打着石膏,洗完澡,我把他放到床上,一边擦他身上的水,一边没什么语调地问:
“你昨天半夜三点在遗像前说什么呢?”我站着,擦一只淋雨的动物一样擦着他。他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我。
那眼神很躲闪,当下他十分气弱,我质问他,他一丝不挂,他甚至潮湿,行动不便,且年长。他避开眼神,小声地说,“没什么,起来上厕所,拜了两句。”
我继续用毛巾胡乱擦着他,显尽了我的主导,毛巾摩擦过他的胸部,他的背,他的臀和腿根。他蜷缩起来,用毛巾被遮盖自己。
我抓住毛巾被,从上往下看他。
“你是想结婚,对吗?”我知道他不想,可我等不及利用这点,“你是想抛下我和小兰,跟别人结婚吗?”
他一下皱了眉头,“怎么可能!” 他生气了,抬起脸来,气愤的肢体动作让他胸脯的肉颤了颤。要命,这个角度看他,真是要命。
我只是看他,用凶狠埋怨的眼神看他。他立刻纠结地辩驳,“是有人……谁告诉你的?不是真的!是有人,想问我,有没有这个意愿,但是我不管有什么想法,第一位永远是你和小兰,如果对方不接受你们,我肯定也不会接受的,更别说答应见面了!阿盛,你了解我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他怕我误会他,看我的眼神很可怜。我却知道时候到了,再讨点什么的时候到了——不早不晚,不多不少,就是现在,立刻要,很可能能要到点什么。
我一把将他摁倒,狠狠咬住他的肩膀。他嘶的一声,没有推,只让我咬着。我松开口时,肩膀上一圈牙印,我看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却是在看我眼色。我往下移了移,又咬他一口,他忍着,轻声说,“……你小时候,也是一生气就咬人……一生气就咬人……”话没说完,我狠狠咬在他胸上,他惊了一跳,使劲想推我,可只有一只手能用,直接被我按住了。
他隐忍又气恼的声音沉沉地从胸腔里滚出来,“——阿盛——”
我松开口,看他,他皱着眉头,被我仰面压制而抬不起身,只能勉强垂眼看我。我又换了个地方,肚子边的软肉,一口咬下去,他哽了一声,皱着眉头,低沉的声音缓慢地告诫我,“……别再闹了……”
“要我告诉小兰吗?”我听起来很委屈,不像装的——确实不是装的,“你从哪里认识的相亲介绍人?你是突然想抛弃我们,还是考虑了很久了?”
他猛地一把抓住我的领子,逼我直视他,面容凶狠,“我没有要抛弃你们!”
“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过·?”我夸张地冲着他喊,因为激动而眼圈通红,“大哥,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过一秒、一次、一个念头,想要抛弃我和小兰?!”
他的脸一下苍白下去,嘴角也耷拉下去了。肯定是有过的,任哪一个十三岁的孤儿都不可能没有过那样备受煎熬而恨不得放弃的时刻。我知道此时一定打垮了他的信念,他那么爱这个家,我的责备必然狠狠炙烤着他的良心。
他的良心里只要有我们这个家就可以了,别的都不要有,不能有。
而此时我的手抓着他的大腿,他一丝不挂,占尽了下风。我立刻又附下身去咬他,他哭丧着脸推了我一下,没有推动,于是我又在他另一侧的胸口留了个牙印。
他让我泄愤似的咬他。
而我并不是泄愤,他敞开着,我紧紧地盯,他也只是看着我,眼里竟然含着一丝泪水。我知道我开始忍不住伤害他,利用他了。我勒不住我自己。
我咬他的大腿时,离他私处太近,他强忍着不适把头转向一边,手微微遮盖着自己。我想,他已经多少知道我的心思诡异,但却不肯相信我真的有那样背德的想法。
他又催眠自己,我只是个生气的孩子。
所以我甚至把他翻过去,咬他伤痕累累的脊背,在他印着三道浅色鞭痕的臀丘上留了一个牙印。他也只是握紧了拳头,半天说了句,“好了没有。”
我的牙印一刻在那团耸翘的肉上,他就不许我再咬他了。我也知道该停下了,他扯过浴巾盖住自己,单手撑着爬起来。我扶他,他不让。
他也许是生气了,却似乎只怪在自己身上。他跪着够远处的衣服,我没有帮他,他也没有开口。勉强拿到衣服了,又勉强给自己套。很勉强,挣扎,穿了半天都没穿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穿给我看的,反正我暗自眯了眯眼,伸手去帮了他。
他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水汽,脖子上,胳膊上,腰上肚子上都是我的牙印。
“心里舒服了?”他悄声问我。
我心底嗤笑。点了点头。
07.
他明白了我对他的心思,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
他多少有点躲避我,装的比之前更像个家长,过往的亲密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浅淡。他装的很像个强硬的父亲,对我愈发严厉,人到三十,他的亲切和严厉都更加明显。而两年前被我从头探到脚的经历成了他向外人映证我孝顺的谈资。
我服从他,兄友弟恭。他乐于那样,我就乐于他乐于的模样。
他像失忆了一样回避我的依恋,我演我的克制,演给他看,让他知道我为了他多么克制。他信我,偶尔投来的眼神甚至愧疚。
我就会安慰他没有关系。他靠过来拥抱我,诉说他的欣慰与担忧。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情绪上满足我的需求。因为他给不了我更多了,我知道,我也没有关系。
他高兴就好。
2000年的时候,我发现高启强是真的迷上了陈书婷。虽然最开始的计划没有要娶陈书婷的部分,这一环也立刻环进了我的计划。
我哥他不同意,他说,“大小姐怎么可能看上我嘛。”
真好笑,我感觉大小姐早都看上他了。
这主意我出的,让他和陈书婷结婚。他很惊讶,因为他向来避讳找亲,再添一个人进高家这件事,他全然看我的眼色。
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帮你,真的,哥,我没意见。”
他看着我,觉得不可思议,似乎也不太相信。
我笑起来,两手插兜,“我傻啊?她身价多少钱,你娶她算我跟着沾光呢,娶她不等于娶银行吗?再说了,又不是我跟她结婚,我管那么多干嘛。”
“真的?”高启强看着我,像在判断我的态度。
他真够优柔寡断的,连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为了我这个弟弟畏手畏脚。
我知道他在乎我。
“你就算娶她又怎么样呢,哥,她一个外姓人,娶了我也不担心。”我讲的是实话,面上相当陈恳,词句相当不要脸,“你和我流着一样的血,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喜欢她,我帮你追,你喜欢她,她就是我大嫂。只要我大哥高兴,我做什么都行!”
高启强手足无措地走过来,一把抱住我。他没想到我这么通情达理,也没想到我不仅不生气、还要帮他。他太高兴了,抱着我来回摇。
“阿盛啊,阿盛啊……”他喃喃我的名字。我太喜欢了,紧紧抱住他,在摇晃的拥抱间突然亲吻他的脖颈。
他愣了愣。我听见他咽了口唾沫,手脚僵硬的忽略掉了我的吻。我咯咯地笑起来,用力将他紧紧一抱,并迅速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他嗷的小声痛呼,赶忙推开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注意我们,转过来皱着眉头拍了下我的肩膀,“属狗的吗?”他的耳朵通红,沾着我的口水。
我咧着嘴笑,立刻做出要学狗叫的口型,他赶忙抬起手作势要扇我嘴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装模作样地轻声威胁我,“……敢!”
我闭紧嘴巴,闷闷地笑。听见他几乎是嗔怪一般埋怨着,“……成天发疯……”
高启强和陈书婷开始恋爱,互相试探,很快就定了结婚的日子。我说了千百遍不在意,前后张罗,叫着嫂子。我哥却始终放心不下我,我演的很精妙,不断告诉他他开心就好。婉转地表示,我都是为了他在退让。
我明确地表达着我不喜欢大嫂,只是为了他才前呼后拥。
我明确表达他结婚之后我就搬到别处去住。他很吃惊我要离开,仿佛夹在这里左右为难。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不是不喜欢你们结婚,我只是不想跟你们住在一起。你问问嫂子,谁愿意跟小叔子一起住?”我讲话的语气相当敷衍,傻子都会觉得我在阴阳怪气。
我哥有些为难,他意识到我的支持只是百分之七十的支持,我为了大哥的幸福要牺牲自己的感情,但并不心甘情愿——奇怪的是,他不会回应我的感情,却很在意我的感情。
“我是觉得,你要住出去,也没必要住那么远……你可以就住附近嘛,平时就在家里吃饭。”
“我说哥,”我两手抱在胸前看着他,做出不明所以的样子,“你知道我的吧?你明白我吗?”
他闭上了嘴,表情不自然地看着我,眼神谨慎又有一丝恐惧。他害怕我说出来,好像不说出来就不是真的。
“你要做别人的老公了,我啊,”我往前走了一步,算是与他对峙了,“我不想见证您的爱情,您明白吗?”
他往后退了一步,盯着我,眼神晃动。
“陈书婷想要哥,哥就跟她结婚,她会供出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看着他说,看他喉头滚动,不知所措,“我也想要哥……但哥不能给我。那我就不要了,所以想走远一点。哥,你明白吗?”
随后我们几天都没见面,他陪着嫂子去试婚纱,买新家具。我觉得我可能仁至义尽了,至少对我只剩优柔寡断的高启强,在听到一席表白后也只是咕咚咽了口口水,额角冒汗地盯着地面。他甚至不敢看我,我怀疑他在怪自己——他一定想起来了过往的许多细节,他以为的纵容得到了我这个后果。他什么都没说。
如此我觉得我没有希望了,我相信过不了太久他就会假装忘记那通表白,以一个更严苛的父亲形象出现在我面前。
我准备不再给他这个机会。更何况他现在过得特别好,我和他一时间分开,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过得好。我无所谓。
但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搬家的时候他竟然跑来了,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我打开家门看见他,圆碌碌的眼睛看着我,好像是我抛弃了他。
这个新家地址我还没有告诉他,客厅里杂乱地放着纸箱,和没有拆保护膜的沙发。
“你搬家……搬家怎么不告诉我……?”他喘的话都说不清,自顾自走进我的房子,他瞟了一眼白墙,颓靡地闭上眼,好半天抹了把脸,“为什么搬这么远,过来看你多不方便……?”
本来可以笑话他一两句的,但是看他那副样子,我又舍不得了。
“偶尔来看一眼不就行了,又没搬到北京去。”我捡起地上的两个空箱子落在一起。
他扭过头看我,喘息慢慢平稳了,“……回去住吧……回去,跟我们住一起……”
我嗤笑一声,“哥啊,别固执了,这儿不是挺好的吗?”
“那这样,那这样,”他不听,自顾自给新的建议,“你搬到我们附近的那个景龙小区去,平时生意我们还要一起做,往来也方便照应……”
我没有理他,继续把箱子里的家具掏出来。
他走过来摁住家具,“听到没有?!”声音蛮大,发火了。
“哥,你怎么不明白呢,”我抬眼看他,“你现在有自己的新家了,你就过自己的日子……”
“是你让我娶陈书婷的,你说娶了她我们也还是一家人……”他似乎很不明白我,语气无奈,甚至委屈。
“是我太想让哥过得好,我看你那么喜欢她,当然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了。只是我是纯粹不痛快,好多东西,高家给她不给我,我就算是高家人,也只是心里不痛快,所以不想跟你们住太近……”我胡说八道,暗示极强。
可高启强硬是装糊涂。“高家给她什么不给你,高家不就是你家?高家人不就是你、我和小兰吗,你想要什么我们不给你?”
我看他,一言不发。我只是看他,脸上一副玩味他这番话的表情。
他一下明白过来。猛地住了嘴。
我抿着嘴角,看他背后的阳台。又是夏天,树叶繁茂,阳光明媚。窗外的大树在风里鼓动,让我想起小时候骑自行车去看他进货时的日子。
我忽然想起他的私事,眯起眼看他。他眼神有些闪躲,但也望着我。他的眼神有些像,恨铁不成钢。
“你跟嫂子上床了吗?”我问。
他立刻皱起眉头,我看他的嘴角,他像是想骂我。
“还没有。”他坦白地说。
“不会是说等新婚夜吧?”我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来。
他微微皱眉,回答的却很诚恳,“晓晨每天都要书婷哄着才能睡,我还没有搬进去住,不好留宿,也不好让孩子独自在家。现在又忙结婚和集团的事,就说搬进去了再……”
“我的床是新的,哥。”我打断了他,“我卧室里的床,还没人睡过。”
高启强吃惊地看着我。
“你总说,以我为第一位,什么都以我为第一位。那给他陈家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我问的方式,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装傻的时期。仿佛在向他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的吃惊也十分隐忍,今年,我哥哥成长了很多。多的我都觉得有点吓人。他在读我的态度,读当下的氛围,他在判断,比较,想要一个体面的结果。
可我看他的眼神,只有一条信息:要么给我,要么离开。
他真傻,他选择了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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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