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觉醒来,发现我已婚已育!
惊恐!
醒来发现一个男人在我床上,我们睡姿很亲密,鹿鸣搂着我的腰,压着我的腿,我们穿的都不多。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张合照,我,鹿鸣,以及一个可爱的萌娃,标准的一家三口幸福照片。
救命!!!
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一觉醒来,发现我已婚已育!
1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醒来发现腰上很沉,好像有人抱着我,腿上也压了什么东西,我还以为做了鬼压床的噩梦。
谁知道我睁开眼就对上一张恬静的帅脸,剑眉高鼻,嘴型好看,像极了闺蜜陈月月新交往的男朋友鹿鸣。
听闺蜜说他们感情很好,我没想到,他他他他居然在我的床上,我真是疯了。
仔细一看,不只是嘴巴鼻子脸型很像......
惊恐!
醒来发现一个男人在我床上,我们睡姿很亲密,鹿鸣搂着我的腰,压着我的腿,我们穿的都不多。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张合照,我,鹿鸣,以及一个可爱的萌娃,标准的一家三口幸福照片。
救命!!!
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一觉醒来,发现我已婚已育!
1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醒来发现腰上很沉,好像有人抱着我,腿上也压了什么东西,我还以为做了鬼压床的噩梦。
谁知道我睁开眼就对上一张恬静的帅脸,剑眉高鼻,嘴型好看,像极了闺蜜陈月月新交往的男朋友鹿鸣。
听闺蜜说他们感情很好,我没想到,他他他他居然在我的床上,我真是疯了。
仔细一看,不只是嘴巴鼻子脸型很像,就连被闺蜜吹嘘过无数次的眼尾的一颗痣,位置都一模一样。
大约是我太震惊,抱着我的人醒了,睁开一双让人心跳加速的眼睛,对我笑了一下,笑得我心都碎了。
他他他他真的是鹿鸣!
他怎么在我床上?
我都做了什么?
对不起月月,我想以死谢罪!
在我内心崩溃的时候,这个鹿鸣他还不要脸的噘嘴,睡眼惺忪的索吻:“宝贝早安,亲一个!”
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
他可是闺蜜的男友,我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怎么还能做更加对不起她的事。
我毫不留情,一脚把人踢下床,拿着枕头对他猛打:“我可是月月的闺蜜,你丫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居然和我睡,去死吧,渣男!!!”
鹿鸣被打得颇为狼狈,听见我的怒骂,愣了一下。
趁着他愣神的片刻,我在他脸上抓了一把,帅气白皙,鬼斧神工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口子,还渗着血。
可见我的九阴白骨爪多厉害。
我猜,鹿鸣肯定是用他这张帅脸让我犯罪的,我要毁了他的脸。
鹿鸣吸了口气,盯着鸡窝头神色复杂:“老婆......”
他叫我什么?
老婆???
2.
一句老婆,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谁是你老婆,别想继续占我便宜,我告诉你,昨晚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你是陈月月的男友,才不是我老公!”我冲他大吼:“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快崩溃了,忍不住抹眼泪,带着对不起月月的懊悔愧疚心情:“呜呜,我做错了什么,月月对不起,我有罪,我是个坏女人!”
我哭着跑出房间,准备找陈月月认错赔罪,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我是个有担当的女人。
就算被骂坏女人,小三,我也认了。
打开门的我,差点撞上一个奶萌的小女孩,对方闪耀着和我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歪着头,笑眯眯地和我说:“妈妈,你和爸爸枕头大战吗,我也想玩!”
夭寿哦,噩梦还带生娃的吗?
3.
我吓得后退,看着眼前的萌娃自证清白:“小朋友别乱叫,我可不是你妈妈,你认错人了!”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有孩子,这肯定不是我说生的。
而且,我最讨厌熊孩子了!
小萌娃听我这样说,眼睛瞬间红了,大眼含泪的看着我:“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用你新买的口红画画。”
居然用我的口红画画,果然是熊孩子,她一点也不可爱!
“妈妈,口红没了没关系,让爸爸赔!”
我:“......”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她爸爸这件怕是漏风的吧!
就在这时,鹿鸣走了出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一脸宠溺的对我笑了下。
麻蛋,笑起来居然这么帅!
我差点嘴角上扬,回以一笑。
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硬生生的压下嘴角,这一定是梦!
我肯定是嫉妒陈月月的男朋友帅,不要脸的做梦梦见和他结婚还还还生了一个女儿。
我闭了闭眼,希望自己能醒来。
再睁开眼,却看见一大一小两张脸出现在在眼前。
男的俊美帅气,星星眼有光,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宠爱。
小的奶萌奶萌,歪着头对我笑得可爱极了。
被如此视觉冲击后的我,还是理智的甩出一巴掌。
鹿鸣的被我打蒙了,他眨巴一下迷人的星星眼,迟疑开口:“老婆,你干嘛打我?”
我很霸气的来了一句:“就问你痛不痛?”
如果不痛,就是做梦。
如果痛,那一定是噩梦!
鹿鸣委屈的看着我,指了指被打红的帅脸,撒娇:“好痛,要老婆大人吹吹才能好!”
吹你丫的大头鬼,果然是噩梦!
4.
大概是我的反应引起了鹿鸣的注意,他皱眉看我两秒,在我期待的目光下,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抱歉的话,说这是恶作剧。
谁知道鹿鸣担心的看着我:“老婆,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能确定我没发烧,是他发骚!
“鹿鸣,我真不是你老婆!”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嘶,真的很痛。
我呜呜的哭了,不是被掐的,是面对突然多出来的老公和女儿,我接受不了,崩溃哭。
我一哭,鹿鸣和萌娃慌了,一大一小连忙安慰我。
我哭唧唧的说:“你真的不是我老公,我还没结婚,还没生孩子呢,你怎么能冤枉我?”
“老婆......”
“别叫我老婆,我不是。”
鹿鸣噎了一下,舔了舔唇:“筱筱。”
我霸道:“也不准叫这么亲密。”
鹿鸣沉默一秒:“宁筱。”
我嗯了一声,抹眼泪:“你说。”
鹿鸣看着崩溃的我,耐心的解释:“老......宁筱,你看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我眼泪吧嗒吧嗒掉。
他居然叫我老宁筱?
我明明才二十二。
等等,结婚证?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红本本,迫不及待打开一看,第一眼看照片。
结婚照笑的像个二傻子是我没错了。
旁边那个同样笑的很帅很傻缺的男人是鹿鸣也没错。
再看看名字,身份证,生日,以及结婚日期,我傻了。
不能接受的我,搓了搓钢印:“这不是假的吧!”
鹿鸣差点气笑了,他宠溺的想摸我的头,被我一个眼神瞪回去。
鹿鸣指了指我的肚子:“结婚证有可能假的,你肚子上的妊娠纹肯定不是假的。”
我不信,我小腹平坦,一看就是没生过孩子的。
我也不怕丢人,撩起衣摆检查肚皮,看着略显松弛的肚皮,以及上面深深浅浅的纹路。
还我光滑细嫩的小肚皮,这个太丑了。
我悲从中来,哇呜一声,大哭。
5.
我一哭,萌娃也跟着哭,
一时间,屋子里都是哭声。
鹿鸣一个头两个大,一把把我抱怀里。
我不乐意,推了他一把,把人推了个四脚朝天。
鹿鸣:“......”
等我哭累了,人也麻了。
确定这不是噩梦后,我开始寻找真相。
鹿鸣给我的解释是:“你失忆了。”
我大怒:“你才失忆了,这又不是狗血电视剧,yy小说,我怎么可能会失忆?”
鹿鸣认真的说:“小说源于生活,电视剧反映社会,你就是失忆了,忘记我们相爱,结婚,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鹿慕筱小朋友配合的叫了我一声:“妈妈!”
我吸了吸鼻子,看着四岁的鹿慕筱小朋友,惊奇的发现,居然长得和我小时候有点像。
我不是你妈,我是麻,麻瓜的麻。
鹿鸣为了让我确定自己失忆,拿出很多证据,结婚证和结婚照已经不算什么,还有我怀孕的日常vlog,以及两人婚后甜蜜的日常照片。
看着照片中笑容甜蜜,被鹿鸣宠成小女孩的自己,我酸了。
我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
在我的强烈拒绝下,我要求回家。
鹿鸣说:“这就是我们的家。”
“不,这不是我家,我要回自己家。”这个家我没有归属感,对我来说很陌生。
能看得出来,生活在这个屋子里的一家三口很温馨很幸福。
而我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我感到害怕。
6.
最后,鹿鸣开车带着女儿送我回我家。
爸爸看到我回来,很开心很热情的伸出手要抱抱。
我爸爸也真是,年纪越大越来越会撒娇了,一大把年纪居然还要女儿抱抱,我嘴上嫌弃,却还是朝他扑了过去。
下一刻,我被嫌弃的推开了。
没错,是我爸推的。
我还是他的宝贝女儿吗?
我差点撞墙壁上,幸好被人拉了一把,避免我和墙壁来个亲密接触。
我撞入了一个好闻的怀抱,一抬头,鹿鸣紧张的垂眉看我:“没事吧?”
“有事!”我控制住心里的委屈,说:“你占我便宜。”
“呵呵!”鹿鸣笑出声。
我差点气死,他这个大猪蹄子,居然还笑的出来。
我回头看着相亲相爱的搂着鹿慕筱小朋友,各种宠,喜爱之情不言而喻的宁爸爸,眼红:“爸,我还是不是你女儿?”
父女情意说断就断,我爸说:“不是。”
我:“......”
“多大人了,还要爸爸抱抱,你以为你是沐沐吗?”爸爸我对凶巴巴,扭头就对小朋友甜甜笑:“沐沐,外公给你做好吃的。”
确定了,我肯定是捡来的。
沐沐是鹿慕筱的小名,大家都这么叫她。
鹿慕筱小朋友简直就是我的克星,她奶声奶气:“谢谢外公,我最喜欢吃外公炖的番茄牛腩。”
我大声的表示:“我也喜欢吃。”
回应我的是我爸的白眼,以及时不时刷存在感的鹿鸣:“我回家给你做。”
“滚!”我气得推了鹿鸣一把,没看见鹿鸣一脸受伤,满眼心疼。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抱着枕头差点掉眼泪。
一觉醒来已婚已育不说,我爸都不爱我了,这是什么悲惨人生?
7.
我知道门口有人,除了鹿鸣还有谁?
他可真是烦人,这是赖上我了?
我才不管他。
不知道是昨晚没睡好,还是今天的冲击太大,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发现在自己房间,我抱着侥幸想着之前一定是做梦。
一打开门跑出去,就见他们一人捧着一碗饭,正准备开吃。
太过分了,吃饭居然不叫我,是想吃独食吗?
再看,发现鹿鸣和我那个便宜女儿也在。
他们看见我,眼睛亮了。
我绝望了一秒,知道我怕是真的失忆了。
我气得抢走鹿鸣的碗,一口气吃了两碗饭。
鹿鸣被我针对居然还傻傻的看着我吃,给我夹菜,我本来不想要。
实在是鹿鸣夹的都是我爱吃的,我只是不想浪费食物,才不是因为菜是他夹的,所以吃光光。
吃饱喝足,我看着他们碍眼,打算把他们赶走。
我爸却给我打包了我喜欢的番茄牛脑:“回去吧,我和你妈下午有事。”
“你们忙去呗,我自己在家没问题。”我把打包盒给了鹿鸣,对他说:“你们走吧,别想蹭晚饭。”
鹿鸣一脸受伤看我。
我冷酷无情的把人推出去:“这是我家。”
我爸看不过去,把我也推出去,钥匙一拔,带着我妈毫不留情的走了。
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呸,是我,和他们一家两口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8.
我知道我很没骨气,我在家门口被晾了一个小时后,给我爸打电话。
他告诉我,他和我妈出去泡温泉,两天一夜,暂时不回家,我有证据怀疑他们是故意把我扔下。
果然父母是真爱,而我是个意外。
我没有钥匙,进不去家。
我爸说:“你不是有家吗,别想赖在我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鹿鸣家的水。”
“别给我玩失忆,爸爸知道你是装的。”
说完就不客气的挂了电话,我快委屈死了。
这个爸爸不能要了!
我眼巴巴的看着鹿鸣,说:“我真不是装的,我真不记得我结婚,生孩子了。”
鹿鸣心疼的把我抱怀里,鹿慕筱拿着纸巾给我擦眼泪。
我承认,我被他们的温情打动了一秒。
也就是这一秒,让我的骨气离家出走。
我跟着鹿鸣回家了。
晚上,鹿慕筱和我睡的,鹿鸣被我赶去了客房,别想占我便宜。
我睡觉不老实,谁和我谁都倒霉。
鹿慕筱小朋友不是被我踢下床,就是被我抢了被子,还有就是当成抱枕,抱得差点窒息。
第四天晚上,小朋友不愿意和我睡。
“妈妈睡觉不老实,我要一个人睡。”
我暗暗松了口气,我还不愿意带着你睡呢,耽误我大展拳脚。
我以为这就算了,谁知道小朋友还扎我心。
鹿慕筱小朋友同情的说:“爸爸好可怜,以前天天晚上和妈妈睡,肯定没被子盖,被踢下床。”
我以为这样就完了的时候,小朋友语出惊人:“我还听见晚上妈妈哭得好伤心,”
我:“咳咳咳!”
小朋友,你知道的太多了!
鹿鸣眼神暧昧的看了我一眼:“嗯,都是爸爸不好!”
我脸热了,被羞的。
9.
我颓废了三天,决定不能过得这么稀里糊涂,我和鹿鸣求证,为何他从我闺蜜陈月月的男朋友,变成我的老公,我女儿的爸爸。
鹿鸣解释,他和陈月月从未谈过,根本不是她的男朋友,是陈月月知道他对我有意思,故意骗我的。
而我真的上当受骗了,以为他是陈月月的男朋友,为此,他追我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追上。
我不信,我决定问我闺蜜。
才知道我联系不上她,微信和qq 都删除了,因为鹿鸣,我和最好的闺蜜闹翻了。
鹿鸣真是男颜祸水。
不过,在我不懈努力下,通过共同朋友,我还是联系上了陈月月,她过了好久才加我微信,我们约定在她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鹿鸣去公司了,我在家全职带孩子,我出门把孩子丢在家不好,便带着孩子出门。
到了咖啡馆,看见时尚靓丽,透着知性优雅的陈月月,我差点没认出来:“月月,你变了好多,越来越漂亮了!”
陈月月看着没什么变化,被鹿鸣宠的单纯美好的宁筱,内心酸楚的笑了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你以前说鹿鸣是你男朋友,是骗我的?”
陈月月愣了一下,有点狼狈的说:“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们结婚女儿都这么大了,还记着这事啊?”
我求证:“是真的?”
陈月月大方的承认:“是真的,我知道鹿鸣喜欢你,我喜欢他,不想你们在一起,故意骗你的。”
“后来鹿鸣知道后,把我叫过去和你对峙,也就是那次,我们绝交了,你忘记了?”陈月月皱眉:“宁筱,你是知道我单身,来炫耀的吗?”
我摆摆手:“我没那个意思,我失忆了。”
陈月月爆了一个粗口,盯着我:“宁筱,你这是拍段子呢?”
我:“......”
10.
陈月月陪我喝了一杯咖啡,还给鹿慕筱小朋友点了一个蛋糕。
我好奇的询问陈月月当初的情况,陈月月嫌弃的说:“鹿鸣那男人,对我倒是拒绝的干脆,追你的时候,那叫一个死皮赖脸。”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后来证明,他是爱你。”
“你们毕业后就结婚了,虽然是奉子成婚,他对你是真的好,就是我看了都嫉妒。”陈月月说到这,很认真的看着我:“宁筱,当年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点酸,对陈月月笑了一下:“没事了,都过去了。”
“嗯!”
陈月月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在口腔蔓延:“你以后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有一点你可以确定,鹿鸣是真的爱你,他心里只有你。”
心被狠狠触动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咖啡馆的,等鹿鸣回来,问我鹿慕筱朋友的时候,我傻眼了。
我紧张的扯着衣摆,对上鹿鸣焦急的目光,说:“我好像把她忘在咖啡馆了......”
好在小朋友就在咖啡馆,被店员哄着,并未被别人带走。
一看到鹿鸣和我,哭着扑了过来,抱着鹿鸣的腿:“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呜呜!”
我羞愧的低下头,内心煎熬。
鹿鸣哄着可怜的女儿,看了眼愧疚自责的我,叹了口气,把我抱怀里:“没事了,妈妈今天喝了忘崽牛奶,明天不给她喝牛奶了。”
我皱眉,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忘崽牛奶?
后来我才知道,人家叫旺仔牛奶。
11.
回到家,我对鹿慕筱小朋友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忘记在咖啡馆。”
“爸爸说,不能怪妈妈,以后我会好好的背下爸爸的电话号码,妈妈你别自责,我不怪你。”
我松了口气,笑说:“谢谢啊小朋友!”
为了补偿我的过错,我讨好的说:“要不你今晚和我睡,我这次一定不把你踢下床。”
鹿慕筱小朋友连连摆手:“不,爸爸说我是上幼儿园小班的朋友,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
“妈妈你真的要哄,不如哄爸爸入睡,以前你总说爸爸是大孩子,怕黑,要你保护才能睡。”
我嘴麻了。
鹿鸣太无耻了,有他这么大的孩子吗?
察觉一道眼巴巴的目光,我回头看去,就见鹿鸣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怕黑,要老婆抱着才能睡,筱筱,今晚我可以......”
我十分干脆:“不可以。”
鹿鸣委屈的在厨房做我喜欢吃的菜,颀长高帅的背影看起来有点落寞。
我摇摇头,一定是我眼花,这个男人就是想占我便宜。
呸,他在想屁吃。
12.
为了让我适应现在的生活,鹿鸣带着我送鹿慕筱上幼儿园,接送了两天后,鹿鸣交给我:“老婆辛苦了,老公去挣钱给你买口红看,护肤品,买好吃的,还给你买包包。”
我斜眼看他,对他肉麻的话无动于衷。
鹿鸣尴尬了一秒:“那我走了,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嫌弃的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自己回了家。
没事就看看结婚照,婚纱照,还有一些以前拍的视频和照片。
我还一条一条看自己的朋友圈,说说,每一条都是出自我的手,看起来那么幸福甜蜜,可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这让我很难受,甚至还有点嫉妒那个享受幸福的女人。
我酸我自己。
天黑之前,电话响了,是幼儿园打来的电话,我忘记接鹿慕筱回家。
等我感到的时候,只剩她一个人巴巴的看着自己,委屈的噘嘴的样子,看着很可怜。
我道歉:“对不起,我一下忘记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冰淇淋。”鹿慕筱小朋友是很好哄的。
我带着她排队买了冰淇淋,看见超市,又去逛了一下超市。
等我回到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鹿鸣抱着眼红红的小朋友回来,我一拍脑门才知道,我又把鹿慕筱给忘超市了。
这次小朋友很生气,我和她说话都不理我,还说;“我才没有丢女落崽的妈妈,妈妈心里没有,我也没有妈妈。”’
我扎心了,求助的看向鹿鸣。
这次鹿鸣和他女儿同仇敌忾,也不搭理我。
我被冷暴力了,还是双方面的,他们父女合起来欺负我。
我委委屈屈的给我爸打电话,我爸知道后,把我骂了一顿:“你自己的女儿都不看好,你要是弄丢沐沐,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你是失忆,不是失智,筱筱啊,对这个家上点心吧,鹿鸣他也很累的,他那么爱你,你差点把他女儿丢了,你让他心里多难受。”
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我只是没说而已。
睡前,我想了想,给鹿鸣热了一杯牛奶。
鹿鸣哄睡了小朋友,见我端着牛奶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目光一软,宠溺的揉了揉我的脑袋:“筱筱,沐沐真的是我们的女儿,你忘记了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怎么帮?”我好奇。
鹿鸣慎重的说:“找回你失去的五年记忆。”
我惊了:“你想生二胎你就说,不要这么吓我。”
鹿鸣愣了一下,随即没忍住哈哈大笑:“老婆,二胎可不是我说生就能生的,你得配合我。”
我眨眨眼,想到配合的画面。
“臭流氓!”踩了他一脚,溜回去关上门,还反锁。
13.
六一儿童节,幼儿园有活动。
鹿慕筱小朋友第一次上过儿童节,还参加了舞蹈节目,节目在剧院举办,我在家里看小朋友跳了,挺可爱的。
节日的前一天,鹿鸣愧疚的表示:“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作为这个项目的主管,我不能缺席。”
我很紧张:“你不去,你女儿哭了怎么办?”
我是怕我一个人搞不定,毕竟我还没适应母亲这个角色。
鹿鸣大概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他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我,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打住,别用这种眼神,我怕我会做噩梦。”
鹿鸣:“......”
这时,鹿慕筱小朋友自信的说:“妈妈没事的,我不哭。”
我还没说话,小朋友小大人似的说:“爸爸你去上班挣钱吧,毕竟妈妈不好养,还挺能花钱的。”
“......”我不能让一个四岁的小屁孩看不起:“我怎么能花钱了,我买的都是家里用得上的。”
鹿慕筱小朋友指着我买的电动泡脚盆,还有搓衣板,懒人沙发,以及其他杂七杂八交智商税的东西。
“妈妈这些都是给我买的吗?”
我摇头。
小朋友又问:“那是给爸爸买的吗?”
鹿鸣期待的看着我,眼睛亮亮的。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眼睛长那么漂亮,是想勾我吗?
我吸了口气,压下乱跳的心脏,说:“不是。”
我看见鹿鸣笑容一顿,很失落的样子:“也不是,那个搓衣板就是给你买的,你要不要试一试腿感?”
鹿鸣委屈:“老婆,我做错了什么要跪搓衣板?”
我一怒之下,指了指自己:“你娶了我,就是错。”
谁知道鹿鸣赞同的点点头:“老婆说得对。”
我气死了,正要说鹿鸣,他又来了一句土味情话:“所以我愿意一错再错,和你错一辈子。”
我:“yue~不好意思,我就是yue你。”
鹿鸣:“......”
14.
儿童节这天,我早早的起来化妆,听说很多同学妈妈都去,我这个便宜妈妈也不能给鹿慕筱小朋友丢人。
我化好妆出来,鹿鸣看呆了。
小朋友哇哦一声:“妈妈好漂亮啊!”
鹿鸣直勾勾的看着我,来了一句:“我老婆好美,肯定是今天的最美妈妈!”
我红着脸翻了一个白眼:“沐沐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门了!”
“好了!”
鹿慕筱小朋友拉着我的手出门,还不忘给鹿鸣亲一下。
鹿鸣眼巴巴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离别吻。
我凑过去,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关上门:“再见!”
离开时,我听见鹿鸣隔着门笑。
靠,笑得那么好听,我才不要耳朵怀孕!
鹿慕筱小朋友看着我睁眼说瞎话:“妈妈你脸红了!”
“没有,你看错了,我打的腮红!”我死都不回城承认,我会对鹿鸣脸红。
我不敢开车,毕竟没怎么开,坐的地铁去剧院,到了后台,让小朋友换上衣服裙子,正准备找他们老师的时候,我傻眼了。
我好像走错了剧院。
再一次确认,错了。
得知这个消息,说好不哭的鹿慕筱小朋友打脸了,她呜呜的哭的伤心极了:“妈妈你怎么能带错路,我不能表演了,呜呜!”
我连忙抱着她百米冲刺,打了一个车去另一个剧院,恰好遇上堵车。
我看着龟速行驶的车,再看看哭的眼睛红肿,嘴巴瘪瘪的小朋友,咬咬牙,背着她跑去剧院。
跑着跑着,我眼前一黑,两人摔倒在地上。
小朋友摔得直哭,还不忘拉着我的手:“妈妈你没事吧,妈妈你不要死,妈妈呜呜......”
作者/鹿鹿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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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x摄政王(三)
皇帝不再多想,也来不及多想了,不过一天时间又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被抓捕的贩卖私盐头头指控是皇帝授意,此事一经传来就引起了百姓的怒火。
作为一朝君王竟如此贪图富贵,蔑视朝政和社稷,赚取百姓的血汗钱。
谁会为皇帝去辩驳呢?这可是摄政王亲自审问严刑拷打才得到的结果。
就算漏洞百出疑点重重,多数文臣将领都是站在摄政王的队伍的,少数则明哲保身,称病告假。
渐渐的,似乎是有人在引导着整个过程,百姓们纷纷上状要皇帝退位让贤,那些大臣们也拐弯抹角的劝说着摄政王。
这实权掌握在谁手中,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反倒是,所有事情的主谋,摄政王在这时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
皇帝不再多想,也来不及多想了,不过一天时间又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被抓捕的贩卖私盐头头指控是皇帝授意,此事一经传来就引起了百姓的怒火。
作为一朝君王竟如此贪图富贵,蔑视朝政和社稷,赚取百姓的血汗钱。
谁会为皇帝去辩驳呢?这可是摄政王亲自审问严刑拷打才得到的结果。
就算漏洞百出疑点重重,多数文臣将领都是站在摄政王的队伍的,少数则明哲保身,称病告假。
渐渐的,似乎是有人在引导着整个过程,百姓们纷纷上状要皇帝退位让贤,那些大臣们也拐弯抹角的劝说着摄政王。
这实权掌握在谁手中,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反倒是,所有事情的主谋,摄政王在这时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在暗中煽风点火的正是皇帝,火势正旺,他顺势浇油。
青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帮着摄政王对付自己。
皇帝淡淡的神情似乎对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只是只言片语道,
"不过是为了断了念想,朕已经安排好了,你尽管照做便是。"
清晨霜露未已,下了早朝,摄政王借着商量国事的理由跟随着皇帝来了御书房。
遣散在旁侍奉的随从后,摄政王便摘掉了假心假意的面具。
"陛下也知近日之事,不知陛下有何感想?"
摄政王笔直站在案前,语气不冷不淡,眼中充满了戏谑。
他就是想看看皇帝为了这个位置,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直接附和大臣们的提议。
"感想?爱卿不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吗?"
"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朕的心思不在这位置上。"
皇帝依旧言语平淡,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他并不在意这个位置,自然不会为这些烦恼忧伤。
他本可以直接动用兵力镇压百姓的动乱。
但他没有,一是百姓无辜,他不想伤及无辜;二是没有必要。
他只希望面前的人能都看看他,能对他有一丝丝的真心,而不是把他当做一个玩笑。
对于一个把着实权,可以说玩弄着整个王朝的王爷来说,换掉皇帝,只是换掉了一个傀儡。
能做傀儡的又不止这一个。
"哦?是吗?臣怎么记得陛下为了这个位置甚至爬了臣的窗,上了臣的床呢?"
"是不是臣记错了?陛下要不帮臣回想一下?"
摄政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非得揪着这么个人儿不放。
明明对他而言,一个皇帝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怎么就偏偏被眼前这个人的三言两语激起怒火了呢?
摄政王靠近皇帝,俯身轻嗅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的乌发,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俊逸的脸庞上尽是轻蔑之色。
皇帝握着朱笔的手紧了又松,暗自运了几下气,才开口说,
"回想就不必了,朕现在说什么爱卿都不会相信不是吗?"
"山有木枝木有兮,心悦君兮君不知。爱卿觉得这诗可笑吗?"
皇帝还是没能冷静下来,话语刚出他就感到悔意。
说这些话,可笑的是他。
"不过是各有定数,哪有什么可笑不可笑之论?"
摄政王也被这一番话弄的有些无措,总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些什么,可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只有一个目的,找一个安静听话的傀儡,然后让这江山繁荣昌盛。
至于为何他自己不坐上这位置,他不愿被此束缚。
摄政王急迫想要结束谈话去想清皇帝是何意。
“陛下生辰是这月十六吧?不过还有三日,是臣近些日子忙于朝政疏忽了,臣谢罪。”摄政王像模像样作揖俯身请罪。
"不过近来陛下风头正盛,想必还是不要过于招摇,就安排一场家宴可好?"
这些都是拜谁所赐皇帝心知肚明,生辰于他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今年换了个新颖的拒绝理由罢了。
摄政王说完就匆匆告辞了留下皇帝还沉浸在过去的日子。
记得在皇帝还只是刚继位的时候,摄政王哄过他,还会在他生辰时做点新奇的小玩意逗弄他,生辰宴也绝不会如此敷衍了事。
现在想来,不过是当时摄政王根基不稳,需要讨好他来博得一个好名声罢了。
简直是可笑至极。
二婚老公在外出差,回家时竟领了一个怀孕的女子
不善言辞死正经美人将军×不受宠扮猪吃虎尚书庶女
食用指南:本文预估三万—五万字左右中长篇。
男主二婚带孩子,女主是他的续弦,先婚后爱。
——————————
《渊中镜》
1.
将军出征回来了,他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女子。
彼时沈世镜正与将军独子时安在后院“斗草”,丫鬟夏堇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夫人,闻人将军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嘛,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你看,我输了吧。”
眼看时安那头的叶柄就要...
不善言辞死正经美人将军×不受宠扮猪吃虎尚书庶女
食用指南:本文预估三万—五万字左右中长篇。
男主二婚带孩子,女主是他的续弦,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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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中镜》
1.
将军出征回来了,他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女子。
彼时沈世镜正与将军独子时安在后院“斗草”,丫鬟夏堇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夫人,闻人将军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嘛,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你看,我输了吧。”
眼看时安那头的叶柄就要断了,被夏堇这么一喊,沈世镜吓了一跳,她这边的反而被扯断。
小时安抓着叶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欢快地在空中摇晃,他一边跑一边跳,欢呼着:“阿镜输啦!我又赢喽!”
到底是个四岁小孩儿。沈世镜看他这般不禁莞尔。
“夫人!”
夏堇把她拉到一旁,皱着眉头低声说:“将军刚刚已经入京面圣了。”
沈世镜忽想起她那一年半载都见不上一面的便宜老公,话说他长什么样来着?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在她看来,夏堇说的事完全配不上她那惊天动地的反应。
夏堇看了眼在一旁蹦蹦跳跳的时安,声音不由得又放低些,“将军还带了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那女人骑在马上,将军还给她牵马,街上的人都看到了!”
听着她的话,沈世镜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画面。
能让那个高冷的闻人渊牵马的女人定不是俗物,更何况她还怀了孕,想必是闻人渊真心喜欢的。
“夫人,我们可怎么办啊……”夏堇皱着眉,嘴巴一撇带着哭腔问她。
沈世镜轻笑着伸出手指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见哪家男子只有一个老婆的?”
夏堇却难过得厉害,她低着脑袋沉吟不语,良久,她含着泪水抬起头。
“夏堇不想您再过沈家那样的日子。”
沈世镜没有说话,却不由自主地苦笑。
那种被人嫌被人辱的日子,她又何尝想再体验一回呢?
“放心吧,”她拍了拍夏堇的脸蛋儿:“我可是正妻,就算那个女人进门又能奈我何啊,她要是敢欺负我们,我们就趁将军不在时把她撵出去。”
夏堇破涕为笑。
时安晃悠着小身子跑过来,扯了扯沈世镜的衣袖,十分不满道:“你又在与夏堇说什么?怎么都不同我说?”
她笑,“时安啊,父亲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呀?”
沈世镜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明明前不久还不需费多大力气的四岁小娃娃,现在抱起他竟还有些吃力。
时安玉样的小脸瞬间展开笑颜,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了,他咯咯地笑:“高兴!让爹陪我玩儿!也陪阿镜玩儿!”
沈世镜也跟着他笑,但心里却琢磨着一会儿怎么跟时安解释他爹带回来的女人,难道告诉他那是他的小娘?
可时安并非沈世镜所出,按道理来说,她才是他的小娘。
四年前,将军夫人诞下时安后便离世了,而将军在夫人逝世后两年没有再续弦。
直到两年前,他来到沈家提亲,指名要找的人是就沈世镜。
“时安需要母亲,你愿意做时安的娘吗?”
那是她听过闻人渊对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至今她依旧记得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冰冷却真诚。
对于当时的沈世镜来说,那无疑是让她逃离沈家这个“吃人窟”的机会,当即就同意了。
虽是二婚,但闻人渊年轻有为,面貌又相当周正,京中从不缺心仪他的女子。
但他却选择了她这个尚书庶女。
沈父受宠若惊,世镜亦如此。
于是她便在众人的艳羡中嫁进了将军府,做起了将军府的二夫人,时安的小娘亲。
至于闻人渊,他这个人真的特别冷淡,平常话就不多,哪怕在床上也十分含蓄,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模样,仿佛刚刚如狼似虎的人不是他一样。
像他这样的人能给一个女子牵马,沈世镜还真有点好奇那个女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世镜抱着时安在院子里等候,没过多久就听到门仆开门的声音。
只见闻人渊一身戎装现身门外,他身姿挺括,相较上一次见他,像是黑了一些。
“爹爹!”
时安大喊一声,从她怀里跑过去抱住了闻人渊的大腿。
闻人渊抬手温和地揉了揉时安的脑袋,温声问:“想爹爹了吗?”
时安用力地点点头,“我每天都想爹早点回家!还有阿镜,她老是打听你什么回来呢!”
沈世镜:“……”
闻人渊眼神投向她,似是在向她确认小孩子的话是否属实。
时安啊,我打听他不是想他啊,是怕他太早回来呀。沈世镜心想。
她连忙上前帮闻人渊卸下盔甲,笑着说:“没错,我们也盼着将军能早日凯旋归来呢,看到您无恙真是太好了。”
而闻人渊无视她讨好的话,而是皱着眉头问:“时安为什么叫你阿镜?”
“啊,这是……”
“趁早改了他这毛病。”
将军大人说一不二,轻松提起时安进了屋,留沈世镜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遵命。”沈世镜回应他的上一句话。
等等,那个怀孕的女人呢?怎么没见到她?
沈世镜疑惑地看向夏堇,夏堇亦是满脸不解。
她明明亲耳听到的呀,难道是街上那些人瞎传的?
沈世镜叹了口气。
其实她不知道该如何要小时安叫她娘亲,毕竟她当年进府后就告诉过他,他的亲生母亲另有他人,她只是来照顾他的后妈。
那时时安两岁,也不知听懂了没有,但他确实没叫过沈世镜娘亲,后来他叫她阿镜,她也默许了。
嫁给闻人渊的两年,总是聚少离多,他待在府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沈世镜一直都把这事儿藏的好好的,结果他一回来就被他发现了。
他是个很看重礼教的人,无论是从他的名字还是他本人来看,沈世镜都觉得他应该做个文官,可偏偏,他是南征北战的大将军。
闻人渊一直陪时安玩到了傍晚用饭,时安坐在椅子上紧贴着他,蹭着磨着他要他喂饭。
可闻人渊面对着这个小小的无比可爱的粉面团子,竟然皱眉轻呵。
“你已经是个四岁的小男子汉了,吃饭还要人喂,这成何体统!”
沈世镜眼见着时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后涨红了脸,大大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时安不哭……”
她连忙伸出手欲抱起哄他。
“不许哄!”闻人渊音量提高,蹙眉看着她,“不遂心意就哭闹,以后怎担当大任?世镜,你太惯着他了。”
时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世镜见他哭的那样声嘶力竭,不忍如此,稍一动摇,却被闻人渊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抱歉时安,阿镜也怕你爹爹。她在心中默想。
“爹爹坏!时安不要爹爹!”
时安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句便从饭桌上跑了出去。
“时安!”
沈世镜起身就要追,却听“啪”的一声,只见闻人渊掌心贴着桌子,冷冷道:“不许追。”
沈世镜向一旁的夏堇递了个担忧的眼神,夏堇心领神会地追了出去。
“将军,时安还是个孩子,您这么久不在他身边,他只是想对父亲撒个娇罢了,您何必对他如此严苛呢?”
“现在对他不严厉,等他大些就晚了。”
他叹道:“世镜,我知道你年纪小,可能还没有为人母亲的意识,但我不希望你只是做他的朋友,还要做他的母亲。”
她想说她有把时安当自己的孩子,但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了。
沈世镜坐回桌前,默默吃着碗里的饭,闻人渊更是秉承着“食不言”的准则,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极了。
就在她忍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氛围即将撂下筷子时,夏堇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先是对着闻人渊行了礼,随后在沈世镜耳边悄声道:“时安少爷说,阿镜和爹爹一样坏,不要爹爹,也不要阿镜……”
我让夏堇下去再哄哄这小祖宗。
“一个老子一个儿子,都是爱折腾人的……”
“你说什么?”闻人渊一道眼神射向她。
沈世镜连忙陪笑,“什么都没说,呃,不知道饭菜还合您胃口吗?”
“嗯,毕竟是我请的厨司。”
嗯嗯,您说的对。
沈世镜很想放下筷子走人,但按道理来说,她这个将军夫人必须得等他吃完才能下桌。
她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饭,从没觉得吃饭原来是这样折磨人的事。
突然一双夹着肉的筷子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沈世镜诧异地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只见闻人渊慢条斯理地收回筷子,淡淡道:“你太瘦了,该多吃些肉。”
“多……”
“在战场上敌人一拳就能解决掉你。”
“……谢。”
沈世镜:请把我的感谢还给我,谢谢。
她自认察言观色是她的强项,可眼前这个人的想法沈世镜却怎么都看不透。
这让她有力无处使,有马屁无处拍。
“将军,时安他很喜欢您的,而且这孩子脸皮薄,您要是不去找他,他就一直别扭着不愿吃饭,您忍心看他饿着吗?”
她还是想劝劝他,毕竟时安这小子倔的很,也不知道是像谁。
闻人渊没有说话,他看向这个面庞削瘦的女子,与他去沈家提亲时没什么区别,想必在将军府也是尽心尽力的。
沈世镜被他盯得发毛,闭上嘴不再看他。
终于结束了这噩梦一般的晚饭,沈世镜在打理好将军府的一些事务后,终于腾出空来去了一趟厨房。
虽然这孩子在闹脾气,但也不能让他饿肚子不是。
她盛了时安最喜欢的几道菜装进食盒里,正要往出走,却看见不远处闻人渊的身影。
这个方向是……时安的院子。
“坏爹爹!臭爹爹!我再也不喜欢他了呜呜……”
时安在院子里哭了好久,气到现在还没消,夏堇在一旁怎么安慰都没用。
“时安少爷,将军只是对您严厉了些,你怎么能说不喜欢将军这种话呢!”夏堇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
“哼!阿镜怎么不来哄我,她也站在爹爹那边吗……阿镜也是坏人!不喜欢阿镜了……”
夏堇也不是没见过这位小少爷发脾气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坐到时安身边,轻声问:“你不喜欢将军也不喜欢夫人,那这府里还有你喜欢的人吗?”
小时安抽了抽鼻子,“还有夏堇,还有阿离……”
阿离是他的贴身小厮。
“就是不喜欢爹爹和阿镜!”
“是谁还在闹脾气啊。”
闻人渊走进院中,夏堇看了他一眼,连忙行礼退下。
“哭到现在,不累吗?”
闻人渊身体颀长高大,站在时安旁边就显得更大了。
时安一扭头,一副不愿和他说话的样子。
闻人渊也没哄,而是打开他右手边的饭盒,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时安午饭吃的少,晚饭又没有吃,闻到香味儿便难以忍耐地看向闻人渊。
偏偏他爹手里的还是自己喜欢吃的菜。
又听闻人渊问道:“饿不饿,想吃吗?”
时安咽了咽口水,倔强地摇了摇头。
闻人渊嘴角扯起一个轻轻的微笑,他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时安嘴前,也不说话,就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时安只是个四岁孩子,哪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张口就吞了进去。
闻人渊又夹着菜往他嘴里送,没多久就喂完了所有的饭菜。
时安油光水滑地打了个嗝,别扭地看了眼自己那收拾饭盒的亲爹,小声道:“爹爹,时安错了,时安不该乱发脾气的,您别生气了。”
闻人渊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是我不该那样凶你,但你已经四岁了,也该懂点事了,不能因为什么东西得不到就闹脾气,知道吗?”
时安点点头。
“还有,阿镜照顾你照顾的不够好吗?你说你不喜欢她,叫她听了该多伤心。”闻人渊指了指饭盒,“这些你爱吃的菜,可是阿镜叫我带来的。”
时安愣了愣,忙道:“爹爹,我是瞎说的,我最喜欢阿镜了,比喜欢爹爹还喜欢呢!我不想阿镜伤心。”
闻人渊没有说话,只是欣慰地看着他。
夕阳下,父子二人依偎着坐在小院中。
而沈世镜,她在院门口把这幅景象尽收眼底。
谁说她的时安不乖啊,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呀。
就在不久前,沈世镜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闻人渊往时安院子的方向走,她叫住他,并把饭盒交给了他。
“你不去吗?”闻人渊问她。
沈世镜苦笑着说:“他见了我指不定会闹的更厉害,您说的对,我还是太宠他了,还是您去送吧,毕竟有些道理需得由父亲教导才能明白。”
闻人渊低垂的眼眸扫了她一眼,接过了饭盒。
而后就是刚才那其乐融融的一幕了。
果然,这教训小孩儿的“坏人”还得是他来做。
就在沈世镜自鸣得意时,闻人渊回头发现了在门口偷听的她。
沈世镜吓了一跳,一时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闻人渊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随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他这是,在对她笑?
(待续……)
【哈德/伏德】红蝶
Summary:1.7w一发完,战后双傲罗。
“时间不多了。”
01
下午,哈利在火车站等了很久,买了一杯热拿铁和一块三明治,坐在候车大厅慢慢吃。他的黑灰色大衣在人群当中很不起眼,雅库兹克到处都是这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并且他们也不在乎他额头上的闪电伤疤,因为受伤留疤对麻瓜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别提是在民风豪放的俄罗斯远东了。
他等到四点半也没等到所谓的搭档,手机里所有的联系人不是关机就是忙音,还有几个因为长年不用电话欠费了,这其中就包括给他布置任务的金斯莱。现任魔法部部长委托他到这儿来办事,并许诺会安排一个实力高强的巫师从旁辅助,哈利答应得很快,反正傲罗本来也不能自由选择任务的...
Summary:1.7w一发完,战后双傲罗。
“时间不多了。”
01
下午,哈利在火车站等了很久,买了一杯热拿铁和一块三明治,坐在候车大厅慢慢吃。他的黑灰色大衣在人群当中很不起眼,雅库兹克到处都是这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并且他们也不在乎他额头上的闪电伤疤,因为受伤留疤对麻瓜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别提是在民风豪放的俄罗斯远东了。
他等到四点半也没等到所谓的搭档,手机里所有的联系人不是关机就是忙音,还有几个因为长年不用电话欠费了,这其中就包括给他布置任务的金斯莱。现任魔法部部长委托他到这儿来办事,并许诺会安排一个实力高强的巫师从旁辅助,哈利答应得很快,反正傲罗本来也不能自由选择任务的对象。
他做傲罗的时间不长不短,却刚好覆盖了他人生中大喜大悲的几个阶段。金斯莱经常打趣他说算上战争时东奔西跑的那一年,你还是魔法部第一个未成年傲罗。哈利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没有学生会在毕业之前经历那么多场实战,他四处收集魂器,和食死徒殊死搏斗,差点死掉好几次,这些经历在同龄人当中绝无仅有。他甚至没回去读完八年级,哈利有时候会因为这事儿后悔,他永远缺少一段悠闲的校园时光,没有伏地魔的威胁,纯粹的、轻松的、能和朋友说笑的校园时光。
今年是他当上傲罗的第五年,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认为救世主是未来统领魔法界的有力人选。哈利没那么大的野心,他晋升完全是为了更高的薪水——这是对他能力的肯定,他私下里的存款很多,除了波特家原本的小金库外都是他各种任务的奖金。罗恩对此非常羡慕,他说哈利未来的妻子一定非常幸福,因为善良老实的格兰芬多会把全部的工资上交出去,然后像一个真正的好丈夫、好爸爸那样扛起家里的责任。
“真希望那个人是金妮,哈利,我是说真希望我的朋友能和我的关系更加紧密一些。”罗恩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介意,他总是忍不住设想妹妹和好友结为夫妻的结局,毕竟在外人眼中他们是那样的般配,韦斯莱和波特的结合——又有哪个心怀正义的人不希望看到呢?
这时候哈利总会一个劲儿地解释,说他和金妮一毕业就没在一起了,大概是最后的一段时间双方都认清了彼此之间的关系,照着女巫的话说就是两人之间总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和你接吻的时候我总觉得有点别扭——这是金妮的原话,她说她找不到心脏扑通直跳的感觉,也许曾经有过,但现在完全没有了。
他总觉得他还要这样解释很多次,不仅是对罗恩,那些傲罗同事们,以及从前格兰芬多的校友们还没有放弃八卦。不,不仅是格兰芬多,斯莱特林也同样关心救世主的私生活,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曾经有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传闻,说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并非死敌。他们看似争吵,实则是在打情骂俏——哈利知道造谣的人当中就有德拉科的朋友潘西,她一直觉得金妮和他根本没有感情,这纯属胡编乱造,至少他们以前接吻的时候激情尚在,哈利的确真心喜欢过这姑娘。
不过他私下里的确设想过潘西口中的那套说辞,他对德拉科起初是讨厌的,但大约是三年级之后,他们彼此都逐渐成长起来,金发男孩的样貌让所有人都由衷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其中也包括哈利·波特自己。他一开始很喜欢斯莱特林的脸蛋,感叹与之完全相反的脾性是如此糟糕。德拉科经常来找他的麻烦,故意在吃早餐的时候在对面的长桌上挑衅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哈利每次都被盯得不太自在,总是会被牛奶呛住,然后就能听到那头愈发夸张地大笑。他们四目相对,绿色和灰蓝色碰撞在一起,最后还是先挑事的男孩移开视线——他好像很受不了自己瞪他,总是会忍不住脸红。
和金妮分手之后哈利一直没有再交往新女友,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太忙,另一方面,他得承认他脑袋里经常想的人变成了德拉科·马尔福。这相当诡异,因为来得实在太过自然,他早上掀开被子,用纸巾擦那些尴尬的痕迹,眼前飘过的还是那抹纤瘦的铂金色。
这人完全成年之后散发出令他向往的气质,每次他路过办公室的公告栏,总会停下脚步对着金发青年的照片望上好久。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可能是在大战结束后,他看到小少爷脸上的泪水,混合着脏兮兮的尘土衬得人狼狈不堪。可哈利却觉得那样的德拉科该死的真实,他完全丢弃了骄傲的外壳,用细长的手指揉着眼角,把那里弄出一片绯红,比有求必应屋的大火还要让他心跳加速。罗恩过来问他为什么发呆,哈利对他张口“啊”了几句,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男孩已经被他的母亲牵着走了。
格兰芬多对待感情总是直率且富有勇气,哈利意识到自己大概后知后觉地喜欢上了德拉科,可他的机会不太多,聚少离多的现状让他错过了很多次表白。
德拉科现在是他的同事,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个马尔福竟然会成为傲罗。卢修斯本来也竭力反对这事,觉得儿子去那儿完全是羊入虎口,魔法部临盯马尔福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现在是重点排查对象,几乎每个月都需要被检查魔杖和府邸。
“你为什么要来这儿?我听说你原本的志愿是圣芒戈。”
“你想让我给那些蠢货治疗?饶了我吧,我还没堕落到那种地步。”他们刚刚毕业没多久,德拉科手握就职申请和哈利在魔法部一楼大厅相遇。哈利仔细打量他,想从这位马尔福身上找到一丝被强迫或是古灵精怪的鬼点子,他那时候也觉得德拉科另有所图。
“可这儿……”哈利小心拿捏着措辞。“这儿有不少格兰芬多,你以前很不喜欢,纯血统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呢,纯血就不能来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闭嘴,别随便揣摩别人。”德拉科抿紧嘴唇,攥着文件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他们不会拒绝看管一个马尔福的 。”
哈利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德拉科能就职少不了他的帮忙,傲罗指挥部里的话语权总有一部分在救世主手上,他告诉金斯莱德拉科可以胜任,于是他们也就勉强同意了哈利的请求。虽然签署文件的时候仍旧十分别扭,说马尔福怎么能做傲罗,他们一家都是食死徒,不会觉得我们这儿很恶心吗。
“没有的事,他在这儿不是更方便我看着他吗,我知道部里一直对他不放心。”
“你确定你们不会打起来?我听说你们在学校的时候经常针锋相对。”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而且真要说他也打不过我——包括用拳头。”
德拉科顺利加入了傲罗指挥部,不过和哈利分管不同的区域,因而平常极少见面。有几次是在办公室里匆匆照面,哈利刚汇报完工作,一身狼狈的金发青年就敲门而入,他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发顶微乱,衣服上也沾了一些尘土。
哈利难得看见他狼狈的样子,上一次还是刚刚大战结束,他们站在霍格沃兹的瓦砾堆上,德拉科被纳西莎牵着离开,金发斯莱特林削瘦的背影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们的上级同时留下他们两个,哈利背着手站在一旁,德拉科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开始工作汇报。他叙述的方式简洁明了,隐藏了所有年少时期的伶牙俐齿,只用几句就把事件的前因后果交代完毕。坐在高位的长者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他在文件最后签下了名字,抬眼的时候淡淡对金发青年说,你该剪头发了。
德拉科顺从地说好,哈利觉得有点可惜,他觉得对方的长发好看极了,而且小少爷的脸蛋比起父亲要更加漂亮精致,头发束起来的时候活像个坠入凡间的精灵。
不过他做不了主,并知道傲罗指挥部是在故意给马尔福找茬,想找个借口把他辞退,剪头发只是其中最不痛不痒的一项。他们不让德拉科用自己的魔杖,宣称这样不利于检查黑魔法的使用情况,德拉科答应了,出门在外带的都是一根笨拙的二手魔杖。他们也不给他合适的任务目标,总是派娇贵的小少爷去各种肮脏的贫民窟,或是麻瓜社区,纯血一般都忍不了这个,可德拉科依旧答应了,并且每次都完成得无可挑剔。
哈利一开始还会去和他们理论,觉得这样的安排实在太过苛刻,哪怕对象是他们此前最讨厌的马尔福也不合适。德拉科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他去求情,当天就怒气冲冲地把人堵在茶水间,差点忍不住动手打人。哈利也丝毫没有惧怕,况且他只是单纯打抱不平,没觉得自己理亏。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圣人波特,管好你自己。”
“那你就犯不着在这里受气,我不明白,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哈利道出长久以来的困惑,他直截了当地指出德拉科在这里根本讨不到一点好处,魔法部有一千一万种方式看管马尔福,当傲罗根本打消不了他们的顾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我就一直去找金斯莱,让他命令指挥部对你好点。”
“你非要这样和我作对吗。”
“我没有和你作对,我只是在关心你。”哈利还在试图和他讲道理,他再次确认茶水间的门被反锁,又不放心地往周围扔了好几个屏蔽咒,确认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谈话。黑发傲罗步步逼近,把金发青年捆在角落,用手臂撑着墙不让他离开。
“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别说那些谎话,也别用什么复兴食死徒的大业搪塞我,伏地魔早就死了,你根本也不想他活着,对不对?”
德拉科不自在地扭动身体,他比哈利的身板小了一圈,繁忙的工作让他看上去比以前更瘦。哈利卡着他的腿不让他迈步,并且只要他一伸手摸到的就会是对方紧实的胸肌和腹肌,如同铜墙铁壁不能撼动分毫。
哈利现在才有机会好好观察他,那张近乎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淡淡眼下乌青,显示了这位傲罗目前身心疲惫。他的刘海也有段时间不曾修剪,垂下的时候能长及睫毛。哈利拨开那些金发,正视被挡住的两颗玻璃珠般的眼睛,再次轻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德拉科恍惚了几秒钟,眼睛失去焦距似的到处乱转,哈利摆正他的头帮他集中注意力,敏锐的傲罗直觉告诉他对方可能陷入了某种极为强烈的精神暗示,或者梦魇。
“醒醒,德拉科,你被魇住了吗。”哈利拍打他的脸颊,呼喊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于是意识到可能是刚才的问题触发了对方身体里的某种开关——他知道那是什么,是那个名字,一个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伏地魔已经死了,他不会再来强迫马尔福了。”他连着重复了许多遍,德拉科大概听进去了几句,哼哼了两声让哈利放手,他的下巴被捏得生疼,手指松开的时候有明显的红印。
“没有……你在骗我……”他揉着下巴委屈地望向格兰芬多,生理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他还在看着马尔福,现在也是——就在你的身后。”
哈利猛然转头,茶水间里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他的身后只有光亮的餐桌和几把椅子。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擦去青年脸上那些眼泪,半晌又坚定地对他说。
“伏地魔已经死了。”
他在回忆里沉浸了一会儿,咖啡和三明治已经被吃光了,候车厅里还是没有出现任何接应的傲罗。哈利几乎想要放弃,他觉得不守时的搭档在工作中一定不会靠谱,这么一想还不如独自完成任务回去交差。他丢掉手里的垃圾,拎起手提箱往出口方向走,过了检票口正欲打车,忽然就看见前面排队的人里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他的搭档是德拉科·马尔福,真是意外,他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把青年安排给他了。哈利故作轻松地和他打招呼,对他说日安,雅库兹克的冬天可真冷。
是很冷,因为你根本连一个保暖咒都没用。德拉科始终和他保持一条手臂的距离,他穿着剪裁得体的冬装,和周围裹的臃肿的麻瓜们对比鲜明。哈利讪讪一笑,主动为青年打开车门,和他一起坐在出租车后排。
“不去酒店。”德拉科抢先发话,他递给司机一张写着俄文的纸条,用俄语对他说了几句话,哈利当然什么也没听懂。他以为他们会先安顿下来一晚,第二天才出发寻找任务目标,德拉科白了他一眼,称自己的时间非常宝贵,做完这一单还有更多在等着,闲逛就免了吧。
“没有时间了。”
他一直强调这个,说话的时候眼神又恍惚到让哈利读不懂。
“什么时间?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你该休息了,车还得开上几十分钟。”
他们这次的行动是寻找一件古老的魔法道具,文件上描述它和众多麻瓜文物混杂在一起,起初被安放在雅库兹克当地的博物馆,被人偷走后下落不明。失窃的文物约莫有三四十件,贼不知道里面有一件是特殊的,只当成可以卖钱的小玩意一并拿走了。
金斯莱告诉他们这次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张旗鼓,至少能不用魔法就不用魔法。哈利只当他是为了保密,毕竟那批文物听说异常珍贵,麻瓜们出动了大量人力前去搜查,现在这一带只要是古董交易市场,就一定布满了各种眼线。
“不仅如此,法国和德国魔法部也对那东西虎视眈眈,你们必须尽快抢先手。”
“我以为这次行动是得到了俄方的允许。”哈利非常惊讶,金斯莱这话简直挑明了他们和偷盗文物的贼一样,秘密进入远东,还必须不被所有人发现的情况下夺走宝物。
“傲罗也会做这种事情吗?”
“一切为了英国魔法界,哈利,我相信你能办到。”
哈利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他本来就不困,不习惯俄国佬司机狂野的开车方式。德拉科一直维持着清醒状态,马尔福少爷哪怕是在颠簸的车内也依旧保持优雅,哈利换了个姿势靠着,用英语和他交谈。
“我们是直接去博物馆吗?”
“不去,东西都丢了有什么好去的。”
“那你开车让他去哪儿?德拉科,我可看不懂那些俄语,行动的时候信息要共享。”
德拉科斜睨他一眼,哈利马上意会说自己一定会听从他的安排,绝不会擅自行动。
“城市北面有一座高山,你知道那里有个被隐藏起来的聚落吗?”
“什么?”
“金斯莱怎么什么都没告诉你?”德拉科不满地皱眉,他要求哈利把任务书交给自己查看,上面果然只有寥寥几行描述,除开任务物品的特征之外一张图片也没有。
“狡猾的老狐狸,就这么爱惜你干净的双手。”德拉科把照片甩在哈利脸上,让黑发傲罗一张张仔细察看。每一张取景地点都在同一片林区,海拔高度目测得有上千米。在广袤的针叶林和白雪覆盖下,一座原始的、古朴的村落伫立在林子中央,大多数房屋用的还是木质结构,并且似乎也没有通水通电,因为哈利连一根裸露在外的水管都没有看见。
除此之外,这一聚落也完全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就像是死了一般被遗忘在雪山一隅。
“这就是目的地。”
“显然是的,如果你的眼睛还好使的话,就会发现聚落的图腾风格和我们要找的东西完全相同。”
那是一个奇异的蛇形图案,乍一看像是衔尾蛇,但它拥有三个几乎相同的头颅,只有中间那张嘴是咬着尾巴的。
“很奇怪,它有点像如尼纹蛇。”
“可又不是,而且如尼纹蛇不生活在这么冷的地方。”
“你知道乌洛波洛斯吗?”德拉科问他。
“魔药课本上好像看到过……斯内普教授说这代表一种蕴含净化力量的魔咒,可他没说它有三个头。”
“乌洛波洛斯有很多种,事实上有一种传闻说恶兽海德拉也是它的分支,那怪物可真的有三颗头颅,也许远远不止。”
哈利还是没太明白,德拉科嘲讽他说波特傻宝宝又在犯蠢。衔尾蛇的特征之一就是周而复始,应用在魔法道具上的作用之一便是可以防止丢失,即便是被偷窃也能回到最初打造他的主人身边。
哈利一拍脑门,立刻领悟过来。简单来说就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外面到处找不到它,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东西自己又回到出生的聚落里去了,德拉科,我们去那里一定能有所收获。
02
德拉科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他,转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很累,身体精力充沛完全是依仗魔药,事实上已经三四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和哈利一起行动是他意料之外的,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甚至还有可能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可他停不下来,并且真切地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在当上傲罗的这几年里他从未放弃,卢修斯和纳西莎不理解他,魔法部的官员们怀疑他,而哈利——他像个天真的正义使者一样以为自己被下了咒,谁也不知道德拉科·马尔福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都以为战争结束了,以为黑魔王被救世主击碎直到灰飞烟灭,可没有一个食死徒敢说出来——他们的黑魔标记依然有着微弱的感觉,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德拉科躺在床上,感受到的只有左臂和小腹同时传来的刺痛和灼热,他有两个黑魔标记,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他当时被哄骗着烙印了第一个,在之后的两个月又被男人按住标记第二次。后面的那个图案不是常见的蛇身骷髅头,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腹部,就会发现三头衔尾蛇的符号与刚才哈利在照片上看到的完全一致。
这是伏地魔的新实验,他对魂器的研究尤不满足,德拉科觉得这可能是它们当中的几个被摧毁的原因。他当时还很小,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被主人信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立刻答应了男人不怀好意的要求。
他告诉他这是无上的荣耀,食死徒里还没有人能有幸得到他。男孩战战兢兢地问为什么选择了自己,伏地魔温和地摸着他的发顶,说那是因为德拉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他的确非常听话,德拉科有时觉得他现在之所以能当一条魔法部的好狗完全是那时候锻炼出的结果。伏地魔告诉他这个符号叫乌洛波洛斯,并且是最为强大的海德拉一族,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指甲扣进肚脐眼挠他痒痒。男孩忍不住笑出声,没笑几下就吃痛地惨叫出来——男人徒手在他的皮肤上划开一道口子,就着鲜血画下一条吞食自己的蛇,边画边说德拉科要乖乖的,要做黑魔王最乖的小男孩。
他哭着叫着,“主人,主人”的唤个不停,男人安抚他说马上就好了,手上的刻画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这条蛇的形状极为复杂,除了完整的圆弧之外,伏地魔允许他用自己喜欢的东西作为底纹,德拉科迷茫地摇头说什么都行,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鲜红。
最后收尾的时候标记才缓慢在底部浮现出一只蝴蝶,让他看上去妖冶又可怖。
伏地魔怪异地瞅着蝴蝶和蛇,显然是不太满意,但标记已经完成,现在要改也来不及。德拉科已经哭到近乎失声,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肚子从一开始的剧痛转为发麻。他中途昏死过去好几次,又被魔咒强行叫醒,因为伏地魔说这项实验必须清醒着进行。男人治疗他的伤口,把他肚皮上的血液擦干,还算满意对他说这是作品完成了——生命轮回往复,很符合食死徒政府死亡的寓意。
“噢,那可真好。”
“这只是个开始,男孩,你得配合我试试它的效果。”
“……我要怎么做?”德拉科害怕极了,他身上没有力气,只能任由男人抱起放在椅子上。
伏地魔说要首先实验他们之间的契合程度。那之后的事情他不是很想回忆,总之是疼痛和快乐并存,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从那事儿中获得了快乐,这会让德拉科觉得自己是个可耻的懦夫,一点点甜头就轻易屈服。他的新标记在此期间起到了一些推波助澜的作用,每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浑身发烫,脑袋晕晕乎乎的尽说胡话。
并且他也会出现一些幻觉,可能是衔尾蛇底纹的原因,他眼前一直飘出一些红色的蝴蝶,开始是一两只,到后面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被弄得厉害的时候尤其如此。他有气无力地问伏地魔这是正常的吗,为什么他能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景象,男人顿了一秒,随后迎接他的是更加剧烈的疼痛。
你看到了红蝶。
是的主人,那是什么。
他到最后也没有回答那是什么,德拉科也不敢再问。他开始频繁出入伏地魔的卧室以及书房,每次出来之后都会带上满身痕迹。纳西莎和卢修斯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德拉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打探的眼神,干脆告诉他们自己和主人上床了。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大的事,但父母的反应极为夸张,他被母亲的眼泪折磨得没有办法,只能日日躲着他们。
除了上床之外,伏地魔还要求他动手杀人,或者抓一些凤凰社的喽啰在他们身上做实验。男人不屑于给他们标记,德拉科就自己照着他的吩咐切开他们,然后用血在他们的手臂上写写画画。
他适应了好久,一开始坚决反抗,抖着手连切割咒都放不出来,后面伏地魔强硬地握着他的手带他做了第一次,魔杖抵在皮肤表面,然后深埋进鲜红的血肉,在那些碎屑里来回翻搅。德拉科听不得那些黏糊糊的声音,伏地魔就用扩音咒放大受害者的尖叫,直到他抽噎着逐渐平静下来。
“只是实验,他们是泥巴种,你不会对他们产生同情的,对不对?”伏地魔拍打他的后背,哄孩子一样对他小声说话,男人把手伸进他的衣摆,摸那块逐渐发烫的黑魔标记,德拉科又看见了那些蝴蝶,这次他们都簇拥着往伏地魔那边的方向去,围在他的耳边和头顶上,狂躁的姿态很像是在发泄不满。德拉科呆呆地伸手去捉,只摸到了男人冰冷的耳垂。
后来他竟然也真的适应了,他是指剖开人体用血画画这件事,为了不让他们的表情太过丑陋甚至无师自通地将伤口缩减到最小。伏地魔说这是无用的仁慈,德拉科撇撇嘴不太高兴,嘀咕着他来做食死徒可不是为了成为艺术家。
“就算是画画你也要偷懒,你看看这些人的标记,有哪一个是成功了的。”
“我没有,而且您对成功的标准太过苛刻了。”德拉科用脚尖踢了踢其中一个受害者。“真的会有人因为一个标记就能抵御伤病乃至死亡吗。”
德拉科身上的这一个算是极为特殊的,只有他才成功在衔尾蛇的下方附加了自己的标记,伏地魔经常盯着那只蝴蝶看,他问德拉科当时被烙印的时候在想什么,为什么这里就变成了这副样子。男孩苦恼地皱眉,说他也不知道,他当时只觉得痛极了,但又得说服自己听话,才没有工夫去想什么红色蝴蝶。
也许正是因为那些人都没自己听话,青年自嘲地笑出声,他有时候会把年少无知的记忆翻出来反复观看,狠狠唾弃当时死心塌地跟着伏地魔的自己。
他现在对伏地魔的印象已经有点模糊了,时间冲淡了一些年少的冲动,脑海里大多是男人充满压迫力的眼神和话语,让他的生活始终不能维持平静。这其中可能还残留几分悸动,但他通常情况下不愿意再去回想。
他们的关系在情人和上下级之间来回跳跃,德拉科经常觉得伏地魔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件好用的工具,他魔咒水平不错,又顺从听话,除了胆子小了一点之外几乎没有缺点,更遑论他的身体足以吸引任何人。但每当他想要自暴自弃,彻底对男人死心的时候,对方又会抛来一些令人心动的甜头,来之不易的温情更易让人沉醉,男孩窝在伏地魔宽大的衣袍里,被温柔地从标记开始爱抚,听他说着笨拙但好听的情话,马上又拿不定主意是否真的要放弃这段感情了。
他总是说德拉科是个乖孩子,是黑魔王最乖的小男孩。
他到很后面才知道黑魔标记的真正用处,那时候哈利已经摧毁了伏地魔的大部分魂器,只有纳吉尼还好好地活在男人身旁。他揪着德拉科的领子把他带到卧室,这一晚尤其粗暴,让男孩出了一点血,流了很多很多汗。伏地魔紧紧抱着他,死死盯着腹部那块发烫的衔尾蛇,男人忽然伸出舌头亲吻了那儿一下,德拉科马上受不了的大叫一声——这太痛了,比用刀切开自己的身体痛上一万倍。
“你感到疼痛。”
“是的主人,您别碰那儿了,求您。”男孩几乎要昏死过去,以往任何一次都没有今晚来得印象深刻。他缩了缩脖子,徒劳地往被褥里躲,又被伏地魔拽着胳膊拉出来。他扶着他面对面坐在床上,谨慎地再次触碰蝴蝶和衔尾蛇,用指尖在流畅的线条上来回游走。
“很疼,真的很疼。”德拉科浑身发抖,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腕想要掰开。伏地魔沉默地移开了手,用男孩看不懂的眼神长久注视着他,然后像是下了决心,对他说起这标记的真正用途。
“这是乌洛波洛斯,能围住整个世界的巨蛇,象征着不死、无限,以及永生。”
“可它有三个头。”
“我以前就告诉你这是海德拉,乌洛波洛斯中最为强大的一种。”伏地魔唤来魔杖,幻化出一条凶猛的巨蛇给他演示。“它从诞生之日就开始不断地吞噬昨日的自己,直到消耗殆尽之后又会迎来新生。”
“这和我感到疼痛有什么关系?”
“它日夜不停地吞噬,你还不明白吗,德拉科——你也是它食物的一部分。”
这是比魂器更为大胆的实验,德拉科吓了一跳,立即陷入死亡的恐惧当中。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临时的实验品,可男人没告诉他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如果他早预料到会死,那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迷迷糊糊地答应。他们甚至度过了一段称得上甜蜜的日子,德拉科的心脏跳得极快,他意识到自己依旧怕他,有再多的喜欢也填补不了。
“我会死的,主人,我不想死!”他尖叫着用指甲抓挠腹部的标记,男孩强忍住破皮的疼痛,以及灵魂深处传来的灼烧,把那一块皮肤弄得鲜血淋漓。可标记未曾被破坏半分,乌洛波洛斯不会允许自己的主人轻易死去。
“这怎么去掉,我不想要它了,您怎么能对我这么无情?”男孩还在挣扎,他一边控诉一边往床那头爬,最后受不住地趴在床头干呕。他不愿相信,抖着身子一抽一抽地哭。
伏地魔按住了他想要逃跑的身体,男孩被强行抱回腿上。他掀开自己的袖子,德拉科在那上面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三头衔尾蛇,下面的蝴蝶比起德拉科的要大上一倍。
“你不必害怕……生命的往复会因为这条蛇而终结,他寄生在人的身上,最后也会承载着你的灵魂重新予以复活。”
“您怎么也……我是说蝴蝶——”
“这要问你,你当时为什么会想到它?”
“我什么都没想,主人。”
伏地魔不相信他的话,他整理好衣服,抱着德拉科去浴室清理。他的脸在雾气里看不真切,德拉科靠在浴缸里问他下一步要怎么办。
“乌洛波洛斯最后重生的时候需要在特定的地方。”伏地魔没回答他的问题,他拿起沐浴露给彼此涂抹上,边给男孩的手臂搓泡沫边说:“时间快到的时候你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本能会驱使你。”
德拉科马上问他那你怎么办,他这时候才开始真的慌了,男孩从他的话里听出一种交代后事的意思。他怨恨男人自作主张,可他现在不能没有他的依仗,黑魔王怎么会失败呢,他是那样强大,哪怕是魂器被毁也只能造成不痛不痒的伤害。他还没想明白自己的感情,还没有好好在男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可主人现在似乎是不愿意再等了,他难道就想依靠着这条蛇肆无忌惮地去上战场吗?
伏地魔让他把头上的泡沫冲掉,德拉科低头埋进水里,一双手按摩上他的头皮,又在他的太阳穴上停留片刻。男孩觉得放松了一些,他扑出水面撩起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看。
“在看什么?”
“我还想看一下您的标记。”
“看了也没有用,还不到时间。”伏地魔把胳膊伸出来,德拉科小心翼翼地碰他,确定他不会生气之后大胆地将其和自己肚皮上的花纹比对。他们的标记几乎完全相同,男孩问他的主人会不会疼,伏地魔淡淡地说有一些,德拉科马上缩回去不愿再摸。
“怕什么,一点疼痛而已。”
“不是一点,刚才您亲吻这里的时候我都快死了。”
“想要战胜死亡就得付出代价,经历过几次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代价——德拉科琢磨这个词。
“您想让我怎么做。”他又慢慢游过去向他靠拢,伏地魔揽过他抱在怀里,他们胸口贴着胸口,感受彼此仍旧鲜活的心跳。
“在家里待着。如果你等不到我,那就一直等。你的身体已经开始疼痛了,这条蛇会继续吃掉你的每一片灵魂,到了最后你就得去该去的地方。”
“您呢,您也会在那里吗。”
“如果我没回来……”伏地魔的声音在浴室里产生了回音,他说得很慢,德拉科听了有点昏昏欲睡。“你的标记和我的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乌洛波洛斯会带着他的宿主,也许会寄生在别的什么东西上,一件魔法道具或是神奇动物——他只会在有魔力的地方生存。”他摇晃男孩的身体不让他睡,坚持要他把话听完。“你得去魔法部,想办法混进去,最好是做个傲罗,这样才能尽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等一下,您的意思是不确定最后那样东西会是什么。”德拉科差点从浴缸里蹦起来,他惊呼着说这太冒险了,况且马尔福家找东西的能力一定比魔法部快,傲罗永远比不上金加隆的。
“天真的男孩,到时候马尔福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找不到的话我们都会死。”伏地魔拍拍他,把男孩托起来复又放下,水花四溅的时候德拉科好像瞥见他在笑,再去确认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03
德拉科后来在出租车上睡着了,哈利叫醒他的时候费了好大功夫。他十分勉强地用手势和司机交流,付了车钱之后把金发青年哄着下车。德拉科现在还有点起床气,不太友善地问对方现在是什么时候。
“已经八点多了,天都黑了,德拉科。”
“天都黑了,那很好。”他说着不着调的话,伸了个懒腰。“你要吃晚饭吗,波特。”
“我不饿。”哈利有点蒙圈,他问德拉科不会是想现在就进山吧,说他今天到这儿来还没休息过,行李也没放下。
“你可以寄存在前面的便利店,如果你实在不想去,那就让我一个人去,反正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那怎么行,金斯莱说了要让我们一起行动的。”哈利连忙跟上,德拉科走得很急,夜晚的冷风吹起他的风衣下摆,从背后看有种莫名的煞气。
“你急什么,那东西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时间不多了。”
德拉科迎着风对他摇头,然后说自己要开始幻影移行了,哈利来不及阻止,他刚想说这次行动不能随便使用魔法,金发青年就咻地一下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黑发傲罗咬着牙对空气发怒,他摸出魔杖紧紧握在手里,找了个完全没人看见的地方才跟着瞬移。
他落地的时候不知怎的没掌握好角度,比起双脚反而是屁股先着地。德拉科抱着手臂靠在一棵树上对他冷笑,哈利举起双手,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
“一定是这儿的空气太冷了,你念魔咒的时候没感觉到嘴巴冻僵了吗。”
“没有,因为我会给自己用保暖咒。”德拉科嫌弃地看着格兰芬多,对方手里现在没拿那个愚蠢的行李箱,这让他看上去稍微像是出来战斗的样子。他没想好一会儿要怎么把哈利甩开——乌洛波洛斯最后重生的仪式绝不能被人发现,这是秘密,他答应了伏地魔的。
哈利·波特是他最后一次任务的搭档,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好极了,德拉科不太情愿地给对方套上保暖咒,目光触及到那双绿眼睛的时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有点害怕和救世主四目相对,之前在茶水间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想把实情和盘托出了,又因为哈利说了伏地魔的名字之后才清醒过来。
潘西到现在也坚定地认为自己暗恋哈利·波特,德拉科以前从没承认过,不过也没有完全否认。他觉得男孩之间的感情远没有到发展成为恋人的程度,六年级之前,也就是他和伏地魔纠缠不清之前,他经常在礼堂就餐的时候偷看格兰芬多长桌,大多数时候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因为哈利每次察觉到的时候都会被牛奶呛到,白色的饮料洒在他的衬衫领口,看上去简直滑稽透顶。
少部分情况下,救世主没能接收到窥探视线的时候,德拉科又会不由自主地观察哈利的背影,他从一年级看到五年级,见证了这位巨怪从小到大的成长史,瘦小的男孩逐渐变成高大强健的少年,那些紧实的背肌哪怕是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强劲的爆发力。
布雷斯打趣说他也许是天生带弯,因为德拉科从不参与男孩们的黄色笑话,对学姐们性感的身材毫无欲望。不过这在纯血当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双性恋大有人在,不喜欢女孩儿的也有好几个,只不过对象变成救世主之后就好像变了味儿——德拉科晚上在帷幔里睡觉,把自己埋进枕头,心里想的是哈利在球场上汗津津的侧脸,还有比赛结束后握手时对方带着老茧的掌心。
第二天起来他的被子里多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那时候他十三岁,刚刚抽条成挺拔的少年人,和哈利的个头差不多高。自己的意淫对象是曾经的死敌,男孩花了一个礼拜勉强接受了这一现实,然后开始刻意在对方面前出各种风头,这是他自以为完美的表现方式,哈利不可能不注意到他,然后就会发现他们除了吵架还能做点其他什么,比如在保护神奇动物课上一起投喂小动物,再顺理成章地说上一会儿话就此言和。
不过这一切都被那头叫巴克比克的畜生毁了,德拉科很讨厌海格,原因之一就是他把教学的神奇动物临时换成了那匹鹰头马身有翼兽。诺特原本打听到他们是要去看巴西红翅蝶的,多么浪漫的昆虫,他会捉住最大的一个给哈利炫耀,然后在他羞愧难当的时候转手送给格兰芬多。
他大概暗地里追了哈利两年,这事儿只有潘西看出来了,她一直对感情的事非常敏锐,第一时间就通风报信说救世主和女韦斯莱交往了。德拉科当时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说波特的眼光怎么这么差,那样的女巨怪都能下得了口,梅林保佑他不会晚上做噩梦吓醒。
“这说明他喜欢姑娘,亲爱的德拉科。”潘西偷偷记录下他们接吻的画面,德拉科皱着眉又忽然很不高兴,他对照片上的人指指点点,说波特的舌头太短, 接吻的时候一定让人不能尽兴。
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他,女孩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别笑了,德拉科立刻拉下脸说难道我要悲伤得嚎啕大哭吗,潘西说那也不用,但是你可以就此放弃,哈利·波特不值得你为他耗费时间。
而且很快我们就会完全站在对立面了,德拉科若有所指,他点点自己的左臂,说也许明年,也许后年,他会和父亲一样成为那个人的下属,到时候他们总是要决一死战的。
“这会让我觉得你这两年都白费了,你以前难道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考虑过,可那又怎么样,不试试总是不会死心的。”
他告诉潘西他已经完全死心了,不过他的性取向估计改变不了,斯莱特林的姑娘们依旧不会有任何机会。女孩儿夸张地摇头,说真期待你未来的伴侣,她很想知道有什么小伙子能忍耐你糟糕的脾气,你会告诉他你的初恋是救世主吗?
德拉科当然不能——事实上伏地魔根本不是什么小伙子,他年龄很大,大到可以做男孩的祖父,并且脾气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朝三暮四的风流浪子,既然和伏地魔混到一处,那就不能再去考虑哈利·波特的事情。
德拉科在男人离开过后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那标记上的蝴蝶也许并非偶然形成。他当时脑子里都是血一样的红,只比三年级时期待见到的红翅蝶要深上那么一点点。他疼的时候经常会胡思乱想转移注意力,说不定标记的时候恰好牵动了被巴克比克踩踏的创伤,那些红翅蝶——他原本应该和它们在一起玩的。
他也许还对哈利余情未了,魔法部里黑发傲罗有意无意的关照也唤起了一些青年还算美好的青涩校园暧昧。他们在林子里赶路,德拉科走在前面,忽然就回头问道。
“你对蝴蝶怎么看?”
“什么蝴蝶?”哈利感到奇怪,他挠挠头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昆虫在他看来都差不多。
“你觉得巴西红翅蝶怎么样?”
“是那种全身通红的蝴蝶吗?应该挺好看的吧,虽然我没见过。”
德拉科“噢”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他心想如果刚才哈利敢说出任何否定的话,他就在这片林子里将他就地杀死。救世主完全对他不设防备,只要猛地转身念出那个死咒,他就会彻底变成针叶林的肥料,和这些树木永远埋葬在一起。
他约莫是疯了,并且不得不相信有一个调皮的魔鬼住进了他的身体,要不然无法解释他的冲动和癫狂,现在,此时此刻,德拉科忽然很想要把自己和无辜的搭档一起杀死。
他以前也想过杀死对方,不过一次都没有真正实现。最接近的一次是在马尔福庄园,贝拉把他抓来让自己指认,他看着他可笑的丑脸,最后还是告诉他们他不知道这是谁。这一行动间接导致食死徒错过最后的赢面,哈利出逃,最后大摇大摆地回到霍格沃兹,在决战中杀死了他的主人。
他做事向来落棋无悔。伏地魔的死已经发生了,那他就按照他的吩咐去当傲罗,去找那件乌洛波洛斯寄存的物件,这么多年他早就在一次次屈辱中学会了习惯和自我麻痹。他的生活由活着和等待死亡共同构成,腹部的三头蛇每日都在吞吃他的灵魂,提醒他所剩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得到伏地魔残魂的线索。
德拉科有时候就想这么算了,他不去管什么标记,不去找伏地魔的另一半标记,就这么让这蛇自生自灭,最后可能会因为它的本能被驱使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他会在那儿死去。
他对死亡的渴望与日俱增了,也许其中有乌洛波洛斯催化的成分在里面,总之当他坐在理发店,任由那些人剪去好不容易留起的金色长发时,德拉科是真的很想给自己来上几个钻心剜骨。
他晚上也不太能睡安稳觉,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受害者惊恐的表情,伏地魔的冷笑,还有无休无止的痛苦哀嚎。漫天的红色蝴蝶从那些人的尸体里涌出来,直直地扑向德拉科的口鼻,让他难受得几乎窒息。哈利有一点说得没错,他的确被魇住了,就算是白天也老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不过那些蝴蝶再也没有在现实当中出现过。伏地魔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什么也看不着。
后来他还是忍下来了,觉得生活也不是完全一点乐子也没有。伏地魔如果能活着他当然会好过许多,这是他坚持下来的动力之一。不过这还不够——因为这个目标太遥远了,人不能只靠一团虚无的幻影度日。布雷斯和潘西后来结了婚,生了孩子,德拉科做了那个男孩的教父,他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个值得在意的小东西。再后来他听说哈利和金妮分开了,救世主目前单身,他幸灾乐祸了几天,觉得是这几年最让人开心的好消息。
哈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这片林子太过寂静,即便是在万物冬眠的时候也不该如此,他甚至没有看到一只路过的鸟雀或者飞虫。德拉科又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后面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哈利听见他嘟囔着要来不及了,说再自己已经不想往前走,可是腿却根本停不下来。
他的背影在黑夜中快要和周围融为一体,哈利必须很用力地盯着他,才能勉强把他从树影中挖出一个轮廓。德拉科的金发早就被剪短了,如果是长发的话一定会束在脑后,这样就可以靠着那一抹低马尾的亮色在暗中指路。哈利问他以后都不打算留长发了吗,德拉科过了几分钟之后才说不打算了。
“我觉得你完全不用管那些人的想法,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好,或者说堪称完美,他们没资格找你的麻烦。”
“救世主先生,你一直都这样吗,死皮赖脸地缠着身边每一个人。”
“当然不是,我知道什么是拒绝。”这次德拉科回答得很快,哈利有点惊讶,他小跑几步追上他,与青年肩并肩一起走。“因为你是我在意的人才会这样,这几年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在意的人?你在意的人太多了。”
“越来越少啦,德拉科,越来越少啦!”哈利凑上去和他说话,他们口中呼出的白气混合在一起。“罗恩他们都各自有了家庭,我周末都不大出来和人喝酒了。”
“因为只有可怜的波特还是单身。”
“你不也一样吗,德拉科。”哈利调笑道:“傲罗的工作太忙了,有时候真想辞职不干了,反正存款已经足够多,够我在霍格莫德开个小铺子做生意的。”
德拉科嘲笑他胸无大志,哈利耸耸肩说这辈子能干的大事早就干完了,不会有比打败伏地魔还要波澜壮阔的经历了。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又提了那个人的名字,德拉科捶了他一拳,说自己没那么脆弱。
“你还想着他吗,我是说那个方面。”哈利小心翼翼地问他,青年和黑魔王的桃色新闻是魔法部一个公开的秘密,许多人都知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
“以前没有,但最近我经常会回忆我们以前在学校的生活。”哈利试探着对他伸手,德拉科没有拒绝,他们的距离不断贴近,然后牵住了彼此的手。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记什么是真正的情绪激动。我很高兴,金斯莱总算做了一件好事,虽然他可能是无意的,但你成为了我的搭档。”
“很快我们就要二十五岁了,听上去不大,但这意味着从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年。”哈利把德拉科的手放进大衣口袋,他们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几乎是林间散步的程度。“已经十来年啦!罗恩连孩子都有了,而我们却还得吹着冷风在外面奔波。”
德拉科安静地听他说话,他的手很暖和,不是因为保暖咒,青年坚信救世主偷偷在口袋里藏了什么麻瓜的取暖器。
“你想做傲罗,那就一直做下去,但是我得让部长把我们调到一处,这次你不能拒绝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试试和你和平相处,顺便看看能不能发展的更进一步。”哈利故作轻松,实际上额角的冷汗早已暴露了他的紧张。他不敢看身旁的人,却不知对方也和他一样。德拉科在他说话的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年少时期最渴望听到的话竟然迟到了这么久,并且还是在踏上最后的不归路之前。
他有那么几秒钟很想答应哈利,然后丢下一切和他转头离开,然后又迅速冷静了下来。他马上就要去死了,同时会和自己的主人一起重生,哈利·波特的邀请毫无意义,他会被抛弃,接受黑魔王卷土重来的现实,可怜巴巴地回他的魔法部继续准备战斗。
他停下来紧盯着哈利,一言不发,对方一脸期待,露出了十足格兰芬多的笑容。救世主是他计划上的一道阻碍,他以前就阻止了伏地魔两次,现在还要干扰第三次。
“跟上吧,波特,没有时间了。”
他打算在最后的时候再推开他,用阿瓦达索命彻底了解。德拉科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他不想这段路上只有孤身一人,哈利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一些从前发生的幼稚事儿,告诉他自己其实早就知道德拉科每天都会在礼堂里偷看,那些呛出来的夸张反应有一部分是故意做出来的,因为哈利觉得斯莱特林活泼的样子还挺可爱。
“这件事错不在我,你得承认是你主动发起的。”哈利说道。
德拉科很想问他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现在太能装了,装出平静的样子连他自己都想一个劲儿鼓掌。哈利以为他不感兴趣,又把话题转移到傲罗指挥部的八卦上去,他说其实很多小伙子都不讨厌你,只不过舆论导向就是那样,他们私下里都问我能不能约你出来吃饭。
不过我一个都没答应,哈利暗自窃笑,他自豪地说那些人都被他拒绝了,告诉他们德拉科其实有了喜欢的人,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金发青年忍不住挑眉,反驳说别自作主张,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以前不会有,将来也不会。
“那现在呢,德拉科,就是此时此刻。”
德拉科很想立刻否认,他在哈利口袋里的手冷不丁被挠了一下,那只温暖的大掌摸上他的手腕,又继续向他更上面的小臂延伸。他的黑魔标记被手指细细描绘,这是所有食死徒都拥有的最普通的那一个,德拉科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意外的没有疼痛——他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经常疼的。
“……我不知道。”
结果说出来的话反而让格兰芬多更加兴奋了。
他们往前又走了十来分钟,逐渐能看到村子的形状,和照片上一样,乌洛波洛斯的图腾被制成旗帜,不高不低地悬挂在房顶上方。哈利和他一起抬头仰望那条三头怪蛇,注视着他的时候,德拉科感到腹部的标记开始蠢蠢欲动,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生根发芽,很快便要从那儿破土而出了。
天上开始下雪了,他们没带雨伞,但谁也没有率先用魔法遮挡身体。白色的晶体飘落在金色和黑色的发丝上,德拉科的头发颜色本来就浅,淋了很多也看不出来,但哈利却不同。他的脑袋上尽是白花花的雪片,黑发傲罗伸手摸了摸,把湿漉漉的指尖给对方看,露出了一个傻笑。
他依然年轻,只比在学校里的时候更加英挺一点,雪落在黑色的眉毛上,让他同时结合了成熟和幼稚,像个假扮圣诞老人的调皮男孩。哈利说德拉科现在也是这样,他们头发花白,眉毛花白,睫毛上也接了不少雪片,这让他想到了白头偕老,霍格沃兹的许多校园情侣都做过这事儿。
别傻了,你还没到二十五岁,德拉科偏过头不去看他,等你白头还需要很久的时间,哈利·波特还会活很久,活到他走不动路、再也挥舞不动魔杖为止。
你也会的,德拉科,你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这对我来说太奢侈了。德拉科变出了一把雨伞,让哈利自己撑着。对方马上问你不需要吗,这伞足够大,足以遮住我们两个人。
“不需要,我喜欢淋雪。”德拉科让哈利走在前面,说要借着傲罗高大的身体挡风。他掏出二手魔杖,杖尖默默对准格兰芬多宽阔的肩背,阿瓦达索命,只要绿光出来的一瞬间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德拉科,我觉得我们好像在逛霍格莫德。”哈利忽然说。
“噢,这儿可没有蜂蜜公爵。”
“但这里的雪景很美,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吧。”
德拉科随便应了一句敷衍,他已经看不太清路了,眼前出现了五彩的光斑,要不了多久握着魔杖的手也会失去力气,一个咒语也发不出来。哈利还在前面不停说话,已经畅想到了他们四五十岁之后的养老生活。他们都不擅长饮酒,也不抽烟,到了那个时候一定依旧硬朗。在他的梦想里,会有他们两个一起重返学校故地重游的画面,他说到时候要一起再骑上扫帚,然后满场都放上金色飞贼,好好追个痛快。
所有的教科书上都记载哈利·波特是个勇敢救世的英雄,德拉科看他的背影发着圣光,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觉得他比现在更像圣人。有一只蝴蝶停留在他的发顶,红色的、小小的一只,它的翅膀抖动数下,落了他满头花粉,捉弄人的模样让青年忍不住勾起嘴角。
德拉科,你的家里应该还有最早的那把光轮2000吧,记得可别丢了。
早就不在了,只有你还在乎那些旧东西。德拉科把魔杖收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叹气,复又看着口中吐出的水汽在空气中凝结成霜,等到最后一点点烟消失的时候,他同时感到了幸福和遗憾。
你要长命百岁,波特。
“什么?”哈利没听清楚,他扭头去问,却只看到一片空荡的雪地。一只红色的蝴蝶落在不远处的石头尖上,像是巴西红翅蝶,但要比那种昆虫再小上一号。
他用手去捉,被蝴蝶灵活地闪躲开来。红蝶绕着他飞了一圈,然后一溜烟儿钻进林子里,再也找不到了。
END
灵感来自一个古早的游戏《零红蝶》,最后主角追着蝴蝶跑的一幕让我每次都忍不住哭。
天野月唱的主题曲《蝶》也意外的有点贴合。
“你可以给我纳妾,纳十个”
我好像被休了。
这是我进将军府的第二年。侍女从管事的那儿偷听到这个消息,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
彼时我正在榻上看书,听到谢一宁准备上书和离,点了点头,也不觉得十分惊讶。
侍女很急:夫人,将军不会真的写了吧?
我安慰道:“嗯,不会。”心说,他恐怕梦里都在写。
其实说起来,谢一宁对我十分客气,也从没谈起过对这门婚事的看法,但想来不会太情愿。
他和我爹维持和睦都勉强,和我更是素不相识。谢小将军年少有为,无人不知,但我不一样,把我往京城的高门贵女里一扔,影子都看不见,恐怕谢一宁连我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清楚。...
我好像被休了。
这是我进将军府的第二年。侍女从管事的那儿偷听到这个消息,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
彼时我正在榻上看书,听到谢一宁准备上书和离,点了点头,也不觉得十分惊讶。
侍女很急:夫人,将军不会真的写了吧?
我安慰道:“嗯,不会。”心说,他恐怕梦里都在写。
其实说起来,谢一宁对我十分客气,也从没谈起过对这门婚事的看法,但想来不会太情愿。
他和我爹维持和睦都勉强,和我更是素不相识。谢小将军年少有为,无人不知,但我不一样,把我往京城的高门贵女里一扔,影子都看不见,恐怕谢一宁连我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清楚。
时至今日我也不明白,赐婚是皇帝宴席上喝太高,随手指了两个人图喜庆,还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算计。
谢一宁回京之后风头过盛,与其待他凭联姻再得助力,不如由皇上插手—反正我爹和他积怨已久,绝非一个不受宠的小女儿能缓和的。
虽不知道谢一宁怎么想,但我爹显然颇觉晦气,往后几日脸上都没有笑模样,连带着府里也气氛沉闷。
从下旨到成婚的全部记忆,变成梦里一片薄薄的烛光,我已经失眠了好几天,坐在新房里等谢一宁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困意。
屋里燃着香,平静而渺远的烟雾里,仙人骑鹤而下。我听着外头婚宴上吵闹的声音,左等右等,竟就这么躺下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天亮。
听说那晚谢一宁敬完酒回来已经很晚,我自己掀了盖头,在大床上拱出个四仰八叉的形状。跟在他身后的嬷嬷惊得半死,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在我空出的地方心平气和地歇下了。
我刚进王府就丢了这么大个人,从此不敢妄动。
但又很闲。我整日无事可做地在树下发呆,有次不小心睡着,被折返回府上拿文书的谢一宁撞见。
他取走我遮在脸上的书,用它拍了拍我的肩膀:“起风了。”
我正睡得七荤八素,一睁眼看到谢一宁,顿时像被冷水浇过一样清醒。
抬头才发现天色确实变了。墙边淡淡一团雾气拢着屋檐,又冷又潮。
“你很闲吗。”他问我。
“啊?”我一时分不清这是询问还是讽刺,心虚地把搭在椅子上的脚挪开了,“还、还行吧。”
谢一宁好似很不明白地看着我:“你从前都干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想起自己那些被骂胆比天肥的事迹,尴尬一笑,“就是偶尔会出去……散散心。”
“现在也可以去。”谢一宁打量我片刻,道, “你去就是了,我让人跟着你。”
于是那天下午我试探着出了个门,在将军府附近买了一盒糕点,心满意足地抱回了房。之后越玩越远,在万华楼偷偷喝了一杯酒以后,没等到谢一宁来找我麻烦,我便彻底放下心来。
时常我看中了什么,还是谢一宁的侍卫跟着付账。久了我也不好意思,某天趁着他心情不错,从小库房里挑了一块狐裘去献殷勤。
谢一宁看看披风又看看我,很是迷茫:“又怎么了?”
我问:“当你的夫人,真的没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他撇了我一眼,不愿多看地把目光转回书上,“你可以帮我纳妾。”
“行啊,”我一口应下,“你要几个?”
他面无表情:“十个。”
我:“……”好家伙。
回去以后我琢磨了一宿,头发掉了不少,也没想出该上哪去给他整出这一大批美人,顿时愁得连门也不爱出了。
隔几日,谢一宁安排给我的侍卫跑来说,东城的酒坊新上了桂花酿,问我要不要去尝尝鲜。我犹豫片刻,乐颠颠地跟着他去了,这才把纳妾的烦恼抛在脑后。
好在谢一宁也没有再提过。我跟他不常见面,也没什么大事可讲,他倒是偶尔会托侍卫转告一两句嘱咐给我:“你夜里在府里藏的那些零食,我都收起来了。”
我大惊,连忙问那侍卫:“你跟我跟到大半夜?”
“不是我,是将军自个儿看到的,”侍卫很认真地否认了,“将军还说,您以后晚上睡不着,不必鬼鬼祟祟地在府里游荡,如果饿了,可以光明正大……”
我捂住耳朵,哈哈两声打断他:“哈哈哈哈哈别说了,我不吃了,不吃了。”
我第一次托侍卫给谢一宁传话,是在除夕傍晚。
彼时我打着伞在庭中赏雪,路过的侍女遥遥冲我福身,喜气洋洋的一句“瑞雪兆丰年”。
而我却觉得这场雪有些太冷了。
除夕不上朝,谢一宁难得没出门,在厅里坐了一上午,平静地看我把他的府邸张灯结彩,装扮得大红大紫,下午便眼不见为净地进宫去了。
临走前,我听陪他同行的管家说,宫里晚上排好了宴席。
天色已经慢慢晚了。“嘿,”我喊谢一宁留下陪我的侍卫,“你可以带句话给你家将军吗?”
侍卫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我说,“你让他快点回来,他来不了就让管家回来。”
我的房间在二层,推开窗可以看到将军府的朱红木门,如缓缓降临的冬日一般寂静。我趴在窗边的榻上等了许久,看见人头攒动,便提着裙子跑下楼。
谢一宁打着灯笼大步往院里走,见我扑上来,虚虚扶了一把:“怎么没待在房间里,冻成这样。”
我是待在屋里啊,可能因为开着窗。我说,但是你也不用往后退吧,我有这么寒气逼人吗?
他没笑,也没接我的话头,继续往前走:“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过除夕啊。”我说。
他不解道:“哦,那你为什么提管家?”
“我怕你万一走不开,管家回来也能热闹一点啊。”
“……”谢一宁似是无语地看我一眼,多半觉得这人没事找事,理不直气还壮。
好在厨房正好摆上之前备下的饭菜,下人来领我们去用饭,我见他欲言又止地转过了身,便知道这算是不计较了,连忙如蒙大赦地跟在他身后。
“你要守岁吗?”我问他。
又晃又暖的灯光里,他的声音被雪花轻轻托着飘起:“可以陪你。”
新年时,我同谢一宁一起回门,他同我爹除了客气的寒暄也没什么可聊的,坐了半天就准备回府。
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时,谢一宁忽然道:“其实不想走的话,你可以多留几天。”
“啊?”我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真的可以?”
他看着我:“你也可以走。”
我当然欢天喜地地爬下马车。母亲看到我去而复返,十分惊讶。
胡闹,她说,出嫁的女子若非被夫家厌弃,哪有随便回娘家的道理。
不是啊,我只是想多陪陪你。我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却也有些心虚:谢一宁可能,大概,确实挺烦我的。
还有,你呀,就是笨。母亲又道,谢小将军不带你出门,你也从不主动跟着他赴宴,哪有一点女主人的样子。
母亲把我送出府后,我一个人在京城里闲逛。
往日停在城墙边的鸟都飞上了天空,冬日脆弱的阳光在亭台楼阁间断裂,我既无所事事,又不愿意回去,谢一宁问起我该怎么答呢?怎么答都是让他看笑话。
直至入夜我才站在将军府前。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门被从里打开了,嬷嬷哎哟一声把我拉进去:怎么冻成这样。
我路过前厅,谢一宁正披着外袍往外走,似是被从睡梦中吵醒。他看了哆哆嗦嗦的我一眼,竟也没有多问,只是吩咐厨房煮一碗姜汤送到我房里。
我没想到这碗姜汤是谢一宁亲手端来的。
真是有够折寿的。
我在沉默中喝汤,他在一旁自顾自地看书。我忽然意识到,谢一宁好像向来对我的一切毫不好奇,我就像他收在府上的吉祥物:没事就行,回来就好。
“早点睡。”临走时,他对我说了今夜第一句完整的话。
门关上以后,我忍不住埋在被子里大哭起来。
五月初,谢一宁被朝臣弹劾,起因是他从前行军曾抗旨不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本来没什么,可谁也挡不住有心人要秋后算账。
我对朝事从不关心,哪怕特意去找朋友打听,也听的一知半解,只知道上奏给他添堵的言官里有不少父亲的门生。
“谢一宁眼看着是要走了,你怎么办?”朋友担忧地看着我。
我沉默不语。
果然几天后尘埃落定,谢一宁上缴兵符,奉旨退守某个边陲小镇。
快入夏了,侍女摆上凉水浸着的冰块,我靠在榻上打扇子,听见院子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响起。
马上要离京,近日谢一宁忙的见首不见尾,他的部下频繁出入将军府,脸上都是被沉重稀释了的疲惫。我一直等到脚步消失,才重新低头看话本。
侍女从书房管事的那里得知,谢一宁准备上书和离。我对此事没什么反应,横竖将军府空了,我也不可能赖在这里,我和谢一宁的婚事本来就是被卷进博弈的一小颗棋子,四分五裂也不算可惜。
就是不太体面。
这天傍晚我从管家那里得知谢一宁晚上回府用饭,连忙从侧门溜之大吉,以免见面徒增尴尬。
谢一宁是在江心某一只小船上找到我的。
“徐灵,”他喊我名字,“我们聊聊吧。”
话音未落,恰巧一阵轻风拂过长江,他的声音也像一阵飘渺的风。
聊什么呢,这事又没的商量。我虽这么想,还是点了点头。
“徐灵,在京城里你要做什么无所谓,我总有办法实现,”谢一宁好似在斟酌措辞,“但是以后就不一样了,等我去了边疆……”
“我们……”他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我左等右等没等到下文,忍不住替他补充道:“等你去了边疆,就没必要养着这个累赘了是吗?”
感觉到谢一宁抬头看向我,我自以为洒脱地笑了一下,冲他伸出手:“算了,给我吧。”
“给你什么?”他皱眉。
“不是要和离吗?“我莫名其妙,“你不都上奏了吗?”
“……上奏?”他定了片刻,道,“那是我请奏能不能带家眷一起去的折子。”
一起去?
我花了很长时间理解他的意思。
谢一宁偏过头等我回答。“边陲小镇比不上京城,”他说,“所以你也可以不去。”
我问:“那你觉得我会去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了。如果说我能从这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读出一点紧张,也就是此刻了。
“猜不到啊?”我装出有点失望的样子,“那你听我的就对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清了清嗓子:“听着啊,多备点吃的,多带点话本,还有,我可不可以骑马去?我不喜欢坐马车。”
福灵剂
-end-
被病娇和暖男同时爱上怎么办?
霸道病娇的小狼狗哥哥×阳光被驯化的小奶狗弟弟×冷静清醒妹妹
1v1 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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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和周子其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放学后你们都干些什么?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压着你?”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
“顾瑜,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1.
我叫顾瑜。
周子然和周子其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我们是重组家庭。
怎么说呢,第一次来到周家见到他们,我就知道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因为我看出来了,兄弟俩渗透眼底的排斥和冷漠。
"你们好,我叫顾瑜。你们的……妹妹……"
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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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和周子其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放学后你们都干些什么?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压着你?”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
“顾瑜,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1.
我叫顾瑜。
周子然和周子其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我们是重组家庭。
怎么说呢,第一次来到周家见到他们,我就知道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因为我看出来了,兄弟俩渗透眼底的排斥和冷漠。
"你们好,我叫顾瑜。你们的……妹妹……"
虽说有些尴尬,但我还是几乎从容自然地做了自我介绍。
至于他们的无视疏离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无所谓,我瑜姐到周家来的目的从来也不是来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周父显然已是预料到了两个儿子的反应,面带歉意地说“小瑜,你多担待,这俩小子从小就这样,被宠坏了。”
“没事的,周叔叔,我理解,我会和哥哥们好好相处的。”我体贴地回答。
加上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让周父对我的印象极好,搂着我妈满意地笑道:“还是小瑜懂事啊,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周父吩咐佣人备好晚餐时我妈适时地帮他正了正衣襟,还故作娇羞抬头乖顺地望了他一眼,周父一下眼睛都直了,搂着我妈的腰就开始不老实。
咳咳不愧是我妈。
说来我妈为了培养我也是吃了不少苦。
六岁那年我爸出轨跟着女上司跑了。
我妈知道后愣是一滴眼泪没留,只是狠狠往她的结婚证上唾了口唾沫,然后生生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耳濡目染,我从12岁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但是,
利用男人或许可以得到某些东西。
我妈就凭借着在她那个年纪还算出众的外貌和绝对秒杀其他只会买买买的女人的智慧,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我被接到了周家。
但我永远不会鄙视她,
我感谢她。
晚餐时间,出乎意料的是周子然和周子其竟然都出现在了餐桌上。
不过可能是我忽略了,周家家大业大,家训定然也是很严的,不论周子然周子其如何不待见我和我妈,规矩不能破。即使没有恭恭敬敬地问好,横冲直撞的不尊重也是断断不会有的。
我刚这么想来着。
穿着宽松白t阔短裤顶着一头乱乱炸毛此刻还睡眼惺忪的少年出声了。
“周长腾你怎么个意思啊,老婆女儿都带回家了,还非得让我和周子然给你做个见证不成?”
周父听完先是愣神,接着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教训。
手还没落下,旁白正襟危坐灰西裤白衬衫的少年也道了一句:“我不认什么便宜妹妹。”
随即头也不抬,拿着刀叉“精雕细琢”。
周父听完又要发作,我妈看其脸色不对,赶紧解围说孩子青春期叛逆很正常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如此好一番下来,这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稍稍指责也不再多说,毕竟是亲生的宝贝儿子,稍微给点时间给他们接受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不过这饭桌气氛倒是更显尴尬,毕竟也算半个外人,我实在是不好开口说话。
“小瑜,既然到了周叔叔家,周叔叔一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A市一中的手续都办好了,明天你就和子然子其一起去学校报道吧。”
“谢……谢谢周叔叔,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周叔叔和妈妈的期望。”
周父一句话倒是让我心花怒放。
一中可是A市最好的高中。
其实我成绩一直不错,奈何我妈经济有限,只能去县一中念书,不是说县一中不好,只是比起市一中,实在是井底之蛙。这也是我乐意来周家的最主要原因,念一个好大学一直是我妈对我的最大期望。
只是此刻饭桌上另外两人满怀敌意的目光让我实在避不开,我只能扯着脸给他们几个假笑。这这好歹也是你们爸爸的一片心意啊,我……我恭敬不如从命恭敬不如从命啊求放过求放过。
终于熬过晚餐,我也回到周父安排的房间。
还没走进去呢,眼及之处已经皆是资本主义罪恶的诱惑。
房间面积大的离谱咱们暂且不说,这随处可见精致细腻的雕花谁看了不迷糊?这床,这书桌,这衣柜,哪一处不是金钱的味道?
但是忽略这些,最令人兴奋的!就是我终于可以到市一中念书了!
从明天开始谁都别想打扰我学习!
什么清华北大,什么复旦上交……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其一是学习要趁早,好成绩没得跑。其二嘛,看周家富得流油这阵势,估计出手就是豪车不用想,我呢,实在不想引起太多不必要的关注。
于是到了市一中,我麻利的找了班主任。周父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学费学杂费一切都打点妥当。
繁琐的入学流程省去,班主任也只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领着我去教室。
七点一刻的市一中教室,满满当当,大多都是埋头晨读的同学……
不愧是市一中,我很满意。
“好,安静一下,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大家好,我叫顾瑜。很高兴能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关照。”
有稀稀落落的鼓掌,不过大多不太关注。
意料之中,我也并不在意大家的疏落,只因为这是市一中的高三优等班。
大家这样的反应实在正常。
“顾瑜,你暂时就坐三小组第四位,你的同桌呢,是我们班的班长,叫周子然,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当然,也可以找老师。希望你能尽快适应咱们学校的生活……”
周子然?
和周子然一个班?
我愣了。
周父怎么想的,昨天饭桌上气氛那么尴尬,就差没扯开了天打起来,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不是让我难做吗?
我略微忐忑的坐上座位,本想着再怎么尴尬也得打个招呼。
结果一弯头只见其稍稍欠身,薄唇轻抿,眉头微蹙,修长利指握着钢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习题,愣是眼神都没赏我一个。
好家伙,敢情是搭理都不想搭理我。
罢辽罢辽,无所谓,反正我也是来学习的。
“顾瑜?是吧,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你也就只能唬唬周长腾。你和你妈有什么目的,小爷一眼就看得出,你们这样的女人小爷见得多了……”
我书都还没放下,就听到身后有人逼逼了一大串。
我转头……
周子其?
这兄弟两怎么都在??还一个我同桌,一个我后桌?!
呼~冷静冷静!
平息心态我面带微笑,本着不是一家人进了一家门的绝望无奈心态转头道。
“哦?我什么目的?子其哥哥您一眼就给我看出来了?”
“你叫谁子其……哥哥呢?我才不是……才不是你哥!别……别跟我装熟。”
周子其可能是真没想到我这么叫他,整个人都微微发愣,雕刻般的俊脸还慢慢泛红。
我被他这反应逗得乐的不行,看他一身球衣,估计是个体育特长生。
“好嘛子其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咱们在学校呢,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安守本分,脑袋里只有学习。在家呢,我也绝不多事生端,在周叔叔面前绝不说二话,这样,行了吧?”
“这样……这样还差不多,不过,你……你不能叫小爷子其……子其哥哥。”
“好,成交!”
我真是有被周子其支支吾吾说话的样子笑到,没想到平常一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叫了声哥哥脸就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3.
因为学的是理科,一轮复习已经完成大半。大致内容各科老师已经或祥或略的讲过,接下来几月上课内容大概是易错题难题的拔尖精讲。
不过毕竟落了几天课,市一中整体学生水平也比较高,思索一分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先跟着老师节奏走。
不过……
具体复习进度我不清楚啊。
这想问吧,周子然那厮到现在没鸟过我。
我只好一手扶额,作势假装微微侧头,眼神三分流转后直勾勾往其笔刃下望。
让瑜姐看看你在写什么玩意儿?
只见其下笔有神,笔锋流畅有力,刷刷一顿操作仿佛行云流水,连停顿都不带的,一道物理分析大题已然完成大半。
“你干什么?”
笔锋骤然停顿,清冽冷漠的声音也随即落下。
“啊?”我一抬头,却看他眉头微蹙地盯着我,那阵势,好像我看的不是他的课本草稿,而是他的秘密贞洁全被我玷污了……
“不……不好意思,我……我就是不知道课程进度。”
被他这么一看我还真有了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不会问?”
他薄唇紧抿,虽说不是怒意,但看着那双微眯的眸子,我只觉得透不过气。
好你个周子然,算你狠算你狠。
我翻翻眼不再管他,也埋头开始学习。
市一中不愧是市一中,课程设置科学紧凑,老师讲课深入浅出,干净利落。
因为基础好,我学的并不吃力。不过一天下来,说不疲劳是假的,但累归累,我还是准备把课后习题做完再回周家。
“喂,你还不走?”
我抬头,周子然周子其站在门口看着我。
周子其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插在裤兜。拽拽的样子有点欠揍,明显刚刚是他在喊我。
旁边周子然一脸冷漠,连不耐烦都不屑表现。更欠揍……
“上学放学司机会接送,早上就因为你先走被周长腾训了,怎么?装清高呢?”
啊这不是,我没内意思啊。
算了作业在哪不能写,我麻溜的收拾好东西就跟他们走。
“呵,我当你真清高呢。”
我真要被周子其气死,咱能不一句一讽刺吗?
晚餐时间,周父含笑宠溺地说要带我妈去度假。嘱咐他两个儿子好好照顾我。
“合着您自个认的女儿还要您亲生儿子照顾呢,再说她不也成年了吗,用得着照顾吗。”这是周子其
“没空。”这是周子然。
“谢谢周叔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两个哥哥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哈哈您放心和我妈妈玩就成,不用担心我。”这是我。
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4.
我的弱势科目是物理,虽然花了大把大把功夫研究那些公式定理,但成绩依旧还是达不到我心里的标准。
这不眼前就被一道题难的抓耳挠腮。但是抬头物理老师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学生,我只好作罢。
一瞥头竟然看见周子然已经满满当当的写好了这道题!
真的牛啊。
“内个,周子然同学,您能给我讲讲这题吗?实在是……不太懂……”
"不懂可以问老师。"
“好几个同学都在问问题呢,您就教教我吧班长大人。”
……无动于衷
“求求您教教我吧,周子然同学”
……无动于衷
“教教我吧,子然……哥哥?”
“闭嘴!你哪里不懂?”
得嘞。
“就这个电磁感应分析这块……”
……
不得不说,周子然讲题干净利落,详细具体。
自此之后呢,我的物理难题隔三差五都要仰仗他给我解答。虽然每次他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压不住我脸皮厚,为了知识嘛,冲我甩臭脸子什么的我都能忍。
“你脑子呢?受力分析都能错。”
“哎是是子然哥您说的是,还是您想问题想的全面,我就没……”
“闭嘴。”
“……”
“子然兄您给我看看这题,看它题干普通好似简单,实则哼哼,暗藏玄机。”
“玄机在哪?我解完也没发现玄机。”
“啊这,玄机呢?刚还在这来着……”
“……”
不过也多亏了他,我的物理成绩也渐有进步升高的苗头。
周日晚上,我做完学校发的理综小测验,觉得肚子饿的不行,准备到厨房做点夜宵。
我和我妈相依为命那会儿,一日三餐都得我自己做。不吹别的,厨艺我是真是没得挑,当时隔壁邻居家一小孩不爱吃饭,后面我给他做了顿,从此以后天天跟他妈嚷嚷着要来我家吃饭。
周家的冰箱应有尽有,我利索的切好配料食材,没一会儿做好了一大碗杂酱面。
“你在干嘛?”
我转头,周子然穿着棉质灰色格子睡衣,眼神清冷,但少了平日疏离冷漠的距离感。
“奥这……我写完作业肚子有点饿……做点夜宵……要不要一起吃点……”
“嗯。”
周子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回答都是用的鼻音。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愿意啊!我就跟你客套一下啊喂!
我愣了愣,还是拿了碗筷,端到餐桌。
“怎么……还没睡……”
“一个奥数题,想了挺久。”
“……”
“你还会做杂酱面?”
“奥哈哈味道怎么样?我以前跟我家楼下面馆刘叔学的,我经常在他家帮忙打杂……”
“嗯,味道不错。”
……
我不再管他,低头就开始认真嗦面。
但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一滴油能飞那么远,正巧弄脏了周子然的衣领。
“对……对不起!我就是……我那个面没夹好……放心,衣服……我帮你洗,绝对给你洗的跟新的一样!”
周家少爷的衣服应该不便宜吧,我可赔不起啊集美们。
“笨死了。”
虽然是骂我的话,不过……是我眼瞎了吗?
面冷如灰的周子然此刻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俊眸都稍带温缓,瘦削硬朗的脸侧线条都渐渐柔和起来……
好帅啊我凎!
可能是意识到我微微发愣又有些花痴的眼神,他放下筷子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我吃好了,记得洗碗。”
说罢略显僵硬的回了房间。
小东西害羞了吗这不是?
“喂,顾瑜你……你数学卷子赶紧拿来给我抄一下。”
还有十分钟,数学魔头张丽娟马上要来讲评试卷。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周子其都这副样子就知道其行事作风多么丧心病狂。
不过,
你他娘也太能屈能伸了吧,你的阴阳怪气呢?在你爸面前可没少怼我。
我嘴上逗他几句,手上还是麻溜的找到卷子递给了他。
“成成成,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说完已经眼疾手快的开始埋头苦干了。
看他这样子我忍俊不禁,果然十八九岁的意气少年郎心里从来不装事。
“你这是害了他。”周子然眉头微蹙紧盯着我。
其实平时周子然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他只是觉得,今天看着她对别人笑,格外的……刺眼扎人……
“就偶尔一次嘛,况且你也知道……张丽娟有多小题大做……”
“那你对他笑什么?”
“啊?”
……
“走吧,顾瑜,小爷带你去个地方。”
一打放学铃,周子其就拎上书包坐在我桌子上挎着手看着我。
“去哪啊,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瞧你这点出息,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拉着我的手腕就要走。
“你带她去哪。”
本来已经被周子其拉得起身要走,另一只手腕又突然猛地被周子然拉住。
周子然眉头紧皱,盯着周子其握着我手腕的手满是不悦。
“不是我说周子然,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事儿了,她也是成年人了,我就带她去吃点东西玩一玩,你把当我什么了?”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就走,留下周身阴冷沉默的周子然。
“你带我去哪啊到底?”
“篮球场。”
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有校篮球打比赛这回事儿。只看到周子其的对手们一个个高大彪悍,全然一副不赢不罢休的气势,甚至震慑住了观战的同学们。
周子其拉着我姗姗来迟,自然成了场内焦点。不乏有人调侃打闹说原来是去等女朋友了,周子其那玩意儿还真就顺势接话,跟队友们打着马虎眼儿,好一副二流子气派。
我有些恼意,睨了他一眼,好家伙他当众冲我抛了个媚眼。
这下调侃喧闹声更甚,连对手都看不下去,当场放下狠话说要让他女朋友看着他怎么输。
全场起哄,气氛达到高潮,比赛顺势开始。
其实我没看过周子其打篮球,不过看他逆势狂奔又紧逼防守那样儿,确实比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要帅不少。
又一阵震耳的掌声响起。
原来是周子其线外投球得了分。
厉害,确实是厉害。我被狂热的气氛带动,也鼓起了掌。
周子其这会儿竟也朝我看来,他嘴角都不自然的翘起,又朝我眨眼,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一个接着一个,前半段比赛还有些胶着,到现在,周子其和队友已经将比分大幅度拉开,比赛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终于结束了,对手也没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闷声打了招呼就走了。
周子其热汗淋漓,却是满脸邪笑向我走来。
观众又一次沸腾,“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起的头,起哄声一声盖过一声。
此时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我还不如回家写作业呢。
我狠狠睨着周子其,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周子其现在已经在阴间报道了。
“我女朋友害羞,哪能给你们看?”说完一把搂着我就走……
身后的喧闹逐渐隔断消失,我给了周子其一记暴戾。
“你什么意思啊周子其,人言可畏你懂不懂,你让我在一中还怎么活,喜欢你的小姑娘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
“一群人瞎起哄,你理他们干嘛?再说,周长腾那个老腐朽可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要是哪个小子骗你谈恋爱了,你让咱怎么交代?我这叫防患于未然,懂吗你?”
“……那敢情我还得谢谢你。”
“感谢什么的口头表示就不用了啊,正好小爷现在饿了,你请小爷吃顿KFC就权当报答了啊,别往心里去,都是当哥的应该的。”
“这会儿承认是我哥了,你是零花钱都花光了吧……”
……
图书馆内,很多寄宿学生都在埋着头读书写字。学习氛围浓烈。
“来图书馆干嘛啊,你还真打算给我补课啊顾瑜,我自己水平心里清楚,去哪念书都一样,真没必要,再说小爷用得着……”
“难道你不觉得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对你刮目相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周子其,你就当是为了甩他们的脸,高考就这几个月,努力一把,你不亏。”
他听后站着愣了好一会儿,眼神都开始变得清澈明亮,最后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
“行。那就听你一回。”
“不过顾瑜我可提前跟你说,小爷呢就不是念书的料,到时候要是达不到你……”
“没事,我分析过了。虽然你的理科成绩算不上优异,但也在及格线边缘。拖你后腿最多的,是英语。但英语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提高的,单词你必须记,语法我给你讲,实在不会的,蒙题也有技巧……”
“行啊顾瑜你把小爷研究的挺透彻啊。”
“别贫嘴,先做套卷子。”
……
我没想到周子然进了医院。
管家王叔说是下午突发了急性胰腺炎,情况不好,连救护车都惊动了。
“子然这孩子可怜啊,从小身体就不好,他比子其大两岁,本来现在该读大学啦,十年前因为生病休了两年学……小时候什么都好啊性格活泼又可爱,生了场病后就不爱说话啦……性格闷闷的,王叔是看着他长大的,其实啊这孩子比谁都懂事……”
我不知道向来冷漠寡言的周子然原来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王叔,在哪家医院,我们去看他。”
“小瑜啊,医院那边都有佣人和陪护,长腾也在往医院那边赶呢,子然这孩子,性格封闭,不会希望你们看到他那个样子的,等过段时间情况好转了,再去不迟……”
这样啊……
我扭头看周子其,此刻平时随意懒散的样子全然不见,眉头蹙着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也在为周子然担心吧,即使平时兄弟二人关系疏离,相顾无话。但毕竟手足情深,十多年的相互陪伴,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帮不上其他忙,我只好到厨房准备了几个清淡的菜让王叔送去。
周子其人机灵,悟性高,帮他补了几天课遇到题目甚至能够举一反三。
“真不是小爷吹,就小爷这惊人的领悟力,明天上高考战场那也是丝毫不慌啊。”
周子其一手拿着刚对完答案的英语试卷,一手摇笔摇的飞快,歪着身子二郎腿都要翘到天上去。
……
“周子其,我们今天去看看周子然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几天我问了好几次王叔周子然在哪家医院,可他支支吾吾,要么敷衍我,要么搪塞我,摆明了就是在瞒着我什么……”
周子其没想到我突然这么说,眼神蓦地沉下来,摇笔的手停下,连二郎腿都不抖了。
“你很担心他?”
“周子其,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哥,我只是觉得奇怪,明明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他病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王叔,他……”
“因为他自己,顾瑜,不是我们不担心他不在乎他。他那个人,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骨子里都是他自以为是的骄傲。在我看来,他有什么狗屁骄傲,他就是懦弱,就是玻璃心。八岁时他病了,他把门摔上,让我滚蛋,说不需要我的可怜。顾瑜我再的说明白点,就是我们永远只能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你明白吗?”
要多脆弱敏感的自尊和心理,才能做到周子然这样趋于病态的封闭?
最后在我的再三请求下,王叔还是告诉了我周子然的医院。
在我见到周子然的第一眼,我想,或许我有点懂他了。
孱弱的,苍白的,似乎连闭着的眼皮都在排斥着周身一切温暖和关怀……
什么佣人,什么陪护,什么周父在往回赶。
都没有。
除了点滴还在流动病房里安静的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小心打开门,但不想还是惊动了他。
明明虚弱地不行的身体,此时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抗拒,瞳孔都几不可见地放大,羞耻,恼怒,无助……
“嚯周子然你干嘛呢,我看你这好好的,不像有什么毛病啊。这不,物理老师说要我来劝劝你参加个竞赛,高考还能加分,我听着都心动啊周子然,可他非说名额不够名额不够就盼着让你去,我看你气色这么好,怎么的,你搁医院里养生呢?”
从绝望到迷茫到释然。
或许他从来抗拒的只是那些异样的眼光,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善意泛滥的同情……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需要的只是别人随意畅快的交流和调侃。
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顾瑜。
“你哪只眼睛看我气色好了?”
“面色红润有光泽,印堂方正眼波流转,翩翩少年惹人眼啊。你要是还不赶紧好,下次月考保不准我排在你前头咯。”
“谁给你的自信超过我?”
……
讲真,其实我也没想到病秧子还这么能怼人。下午闷热难捱,好在他时不时勾起嘴角的浅笑看起来还算顺眼。
估摸着他心情好了一些,时间也不早了,我准备回家给他做些饭菜。
他却拖住我的衣角,神色突然变得黯然无助,眸子还染上一丝意味不明的嫉妒和恼怒。
“你……你是不是和周子其在一起了?”
“不……不是啊,干嘛突然这样问?”
“我听王叔说的,你们俩,最近关系很好。”
“周子其那人啊,性格就跟一小孩似的,和谁都聊得开。最近是在帮他补课啦,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周子其人还挺聪明的,他……”
“够了,我不想听。”
他脸色更显苍白,攥着拳头咳嗽了好几声。我自觉肯定是自己太聒噪,吵到他了,连忙道歉。
“好好好,你先静养,我先回去给……”
“你就这么急着回去见他?”
9.
我回去给你做饭啊你又搁这闹啥脾气呢?
“你咋知道,我是挺急着见刘姨的,我托她买了一堆菜,我寻思着给家里狗做顿饭呢,他老冲着我嚷嚷!”
周家没养狗。
周子然算听懂了,她在这骂他呢。
但是,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他甚至抑制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雀跃欣喜,一贯紧绷的嘴角都止不住上扬,连目光都柔和下来。
“知道了,我饿了,你快点。”
他倒被骂的心甘情愿。
接连好几天,我在周子其周子然之间来回跑。
周子其对我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
“顾瑜,当初可是你说的要帮我补课的,你现在算什么?始乱终弃?这都几天了,他用得着你天天给他做饭吗?你还用不用学习了,巴巴上赶着给人做饭呢你。”
“我不管啊,今儿个你就是不准去。再者也只能做好让王叔给你送去,而且还得做好我的份。我这试卷上问题一大堆呢,你不给我讲谁给我讲?
“敢情真当我是你保姆了啊周子其,你付钱了吗就让我既做饭又补课呢,纯纯资本主义压榨啊你这是,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周子其背着双手撑着后脑勺,桃花眼都乐得弯弯翘。靠着椅子惬意地不行,哪有一副求人做饭补课的样子?!
“我不管啊我不管,今天谁去了谁是狗。你就给我好好待……”
我二话没说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脸上扔,正中目标,他一个不留神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哈给你脸了是吧,看你瑜姐怎么收拾你。”
“行啊顾瑜你,长本事了,欺负到小爷头上了,还敢自称瑜姐,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尊老……”
他话没说完,另一只枕头又一次正中目标。
看他吃瘪,我笑得前俯后仰。谁料他趁我不备,拿起枕头就要回击,看我连连后退,他还紧追不舍。我只好作罢求饶,他却不依,誓有报不到仇不肯休的架势。
绕了沙发好几个我实在没有力气跟他闹了。
“周子其住手住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在不该以下犯上,不对,什么周子其,你是我哥,子其哥哥,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不是你又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子其……哥哥!”
肉眼可见的羞赧,俊脸两侧若隐若现的暇红。我蓦地想起第一次这么在教室叫他,他也是这副反应。
邪恶的念头这么一下就蓬勃生长,我拍开他手里的枕头,笑得肆意忌惮,甚至故意走了两步凑近他。
“子其哥哥,怎么一叫你哥哥就脸红?”
周子其只觉得此刻脸热的发烫,下意识的扭头就想走。
结果一后退就被什么咯到了脚,一股惯性让他压着我就往沙发倒……
即使此时周子其努力撑着双手让两人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但这样的氛围实在是暧昧的可怕。尤其还是这样近在迟尺的面对面相望……
“你们在做什么?”
10.
周子然面色铁青站在门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此刻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不要失控,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姿势暧昧的两个人。
尴尬,太尴尬了。都怪自己作死要去逗周子其,现在这架势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周子其的脸红在此刻也显得更加可疑……
他狼狈的起身,没给周子然一个眼神,逃也似的就往房间去。
“咳咳内个今天怎么出院了,昨天给你送饭的时候怎么没说,我还准备给…”
“打扰你们了是吗?”
周子然步步紧逼,眉眼紧蹙,眼尾更是红的慎人。或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脸色还略微苍白……
“不……不是,周子然,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你说你给他补课,顾瑜,你每天就是这样给他补课的对吗?”
周子然此刻情绪已然失控,湛白如雪的手背因为攥着拳头连青筋都格外清晰。他目光如炬,迫切的想让我给他回答。
“不是,周子然,这真的是误会。你刚出院,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杯……”
“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来不及思索回应这句话,周子然两步上前就将我横抱起……
“你干嘛周子然你疯了!?”我死命拍打他,被他这么一抱才反应过来他那一句“我不想做你哥哥了”是个什么意思。
可他哪里还听得进。
还没片刻他已经抱着我跨步到了他的房间,反脚重踢关上了门,我也近乎暴力地被他扔在床上……
周子然眼尾通红,下身死死的压着我,青筋半露的手臂越过我的头顶禁锢着我的手腕……
“你说说,你和周子其到底到了哪一步?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可以和他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放学后你们都干些什么?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压着你?”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生冷的眸子盯的我心底发麻……
"周子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静一下好吗?!"
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即使是身体瘦弱刚刚痊愈的周子然,此刻力气大的也像发了疯的牛,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
是周子其。
“周子然你发什么疯?”
说完他手臂一紧就拉开了压在我身上的人,右手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偏偏这个时候周子然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拳头在他脸上挥。若不是嘴角的那抹刺眼鲜红,我会以为他没有知觉。
“够了!别打了!”
眼前这场闹剧,我只觉得恍然。
突然想起刚进周家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与周子其周子然可是相看相厌。
而我的初衷,原本也只是好好学习……
再三反思,发现很多地方确实是自己太爱多管闲事了。高三正是关键时期,我何故要节外生枝?学习本就足以让我分身乏术。我真是没必要,也不想再管这些纠葛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周子然房间的,只知道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我不再帮周子其补课。
他没问原因,只是脸色沉沉甩了一句“知道了。”就不再多话。
我主动向老师提出换座位,平时的优异成绩让她没法拒绝我。
我选了离兄弟俩最远的位置。
周子然面色凝滞,最后愣是看我搬完书本也没憋出一句话。
我的刻意疏远,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六月初,高考在即。
值得一提的是周子然提前保送了A市首席江华大学。周子其也渐渐步入正轨,竟然颇有几分后来居上势不可挡的派头。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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