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网易LOFTER服务协议》的一些答疑】
亲爱的小伙伴们,我们关注到近期有同学对《网易LOFTER服务协议》其中的某些条款有一些疑问。我们在此做一些答疑:
一:关于服务协议6.2 的几个问题
[图片]
Q1. 在LOFTER发布作品,是否意味着所有版权归LOFTER所有?
你在LOFTER上发布的全部内容,版权均归你本人所有!
PS:如果我们在LOFTER之外的其他平台使用你的作品,我们都会积极取得你的授权。比如现在苹果商店的部分宣传图来自陈帆fotochen老师,我们是在使用前先取得了陈帆fotochen老师的授权后才投入使用。
Q2. 信息网络传播权到底是什么?
(...
亲爱的小伙伴们,我们关注到近期有同学对《网易LOFTER服务协议》其中的某些条款有一些疑问。我们在此做一些答疑:
一:关于服务协议6.2 的几个问题
Q1. 在LOFTER发布作品,是否意味着所有版权归LOFTER所有?
你在LOFTER上发布的全部内容,版权均归你本人所有!
PS:如果我们在LOFTER之外的其他平台使用你的作品,我们都会积极取得你的授权。比如现在苹果商店的部分宣传图来自陈帆fotochen老师,我们是在使用前先取得了陈帆fotochen老师的授权后才投入使用。
Q2. 信息网络传播权到底是什么?
(来自LOFTER法务小姐姐的解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十条规定,所谓信息网络传播权即以有线或者无线的方式向公众提供作品,使公众可以在其个人选定的时间和地点获得作品的权利。
大概意思就是:比如说,用户在LOFTER上展示内容,而其他用户想随时看到某个图片,那么LOFTER就需要获得这项权利的授权才能提供给大家看。
另外,根据著作权法的规定,著作权就是版权。信息网络传播权只是法律规定的十七项著作权中的一项。
Q3. 根据现有用户协议,网易和LOFTER可以免费商用作者作品?
再次强调一遍,你在LOFTER上发布的所有作品,版权均归你本人所有。
如果LOFTER想要商用你的作品,肯定、也必须要跟你本人取得联系、沟通与合作,并支付相应费用。比如我们曾经合作过5款手机壳的JamieZ.(合作连接https://zjamiez.lofter.com/post/1f6fa04d_12e1a6357)
Q4. 作者的商稿发在LOFTER上,是否意味着LOFTER跟作者同时享有版权?
再再次强调一遍,你在LOFTER发布作品后,你仍拥有作品的完整著作权,你是作品的权利人,你有将作品授权给任何其他家服务商的权利,可授权给其他任何平台使用。
二:关于服务协议6.3的问题
Q1. 这个协议中LOFTER拥有的知识产品包括什么?用户发布的作品是不是也属于LOFTER?
翻译一下:这个条款中表达的意思是:LOFTER团队自行研发的东西,包括icon啦,图标啦,颜色啦,logo啦属于LOFTER自己的知识产权。其他用户发的,版权属于用户。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在评论和私信中留言给我们,我们和法务小姐姐看怎么调整我们的法律用词,让大家更清晰明了。
【流浪地球】【磊启/启磊】流浪的旅途
*片段灭文
**攻受随意,反正没车
***我单方面宣布老王没死(。
—————————————————————
1
王磊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
轰塌的石板砸坏生命监测器的同时也砸断了他的脊椎,却阴差阳错地挡过了大部分冲击波。
于是巨震过后,从苏拉威西地下城赶来恢复主控室的救援队从一片废墟里救出了早已陷入昏迷的王队。
2
昏迷了一个多星期后王磊艰难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守在他床头的周倩在跟那满头白毛的“中国心”打打闹闹,还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光怪陆离的梦。
虽然周倩在发现他醒了之后瞬间就跟Tim拉开距离,双手平放大腿上恢复了标准坐姿,王磊还是感到一...
*片段灭文
**攻受随意,反正没车
***我单方面宣布老王没死(。
—————————————————————
1
王磊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
轰塌的石板砸坏生命监测器的同时也砸断了他的脊椎,却阴差阳错地挡过了大部分冲击波。
于是巨震过后,从苏拉威西地下城赶来恢复主控室的救援队从一片废墟里救出了早已陷入昏迷的王队。
2
昏迷了一个多星期后王磊艰难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守在他床头的周倩在跟那满头白毛的“中国心”打打闹闹,还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光怪陆离的梦。
虽然周倩在发现他醒了之后瞬间就跟Tim拉开距离,双手平放大腿上恢复了标准坐姿,王磊还是感到一阵女大不中留的气结。
他还没从自己一觉醒来队里唯一一棵白菜就被猪拱了的心酸里缓过来,周倩就笑眯眯地告诉他:
“队长!刘启的入伍申请通过了!”
王磊:“……”
3
个小兔崽子,还挺能耐。
4
以现今的医疗技术恢复脊椎不成问题,倒是被冲击波造成的内脏出血,让王磊不得不在病床上躺上许久。
而刘启那小子命大又扛摔,没几天就蹦哒着出了院。
这天刘启和李一一结伴到医院看望他顺便报到。
李一一向他敬了个并不标准的礼:“报告队长,CN171-11分队技术观察员李一一报到。”
刘启嚼着他妹的口香糖吊儿郎当:“哎,司机报到。”
王磊听完也没给什么反应。
这是进医院后他第一次见到刘启,在这之前他俩一个忙着考驾照一个忙着养伤,导致王磊现在看着刘启还有点恍惚,仿佛还被压在主控室厚重的石板之下动弹不得。
他想,幸好当时把这小兔崽子轰走了,不然没穿外骨骼被震那么几下没死也得少条胳膊腿的。
“不是,我说你行不行啊,”刘启把手伸到他眼前挥了几下,“该不会耳朵也震聋了吧?”
王队皱眉:“听着呢听着呢,别瞎叫唤。”
5
木星危机过后五个月,王磊结束恢复训练归队后CN171-11接到了侦查任务。
王队遵循一向的习惯提前到达任务车等待队员集合,而司机也已经在车上待命。
然而还没有集合完毕,这已经成为一个注定不会平静的任务。
当王队发现新司机是刘启时:“你怎么在这???”
刘启对王队的质疑懵圈而生气:“我上回去医院不是说了吗???”
在医院时并没有听清的王队:“上边是疯了吗训练五个月就能当随军司机???”
6
在争吵愈演愈烈或将要升级为肢体冲突时,其他队员恰时到达了任务车。
周倩推开车门欢快道:“户口!队……”
同时响起的暴喝打断了她:
“刘启你个小兔崽子!”
“王磊你个混蛋!”
周倩:“……”
李长条:“……?”
小天线:“……??”
大刀疤:“……???”
刘启趁机把车卡插丨进卡槽里,于是一片静谧中响起一个清晰的女声:
初级驾驶员刘启
北京市第三区交通委提醒您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7
除了启动的时候又一次撞到了左边停着的车,事实证明,刘启这位叛逆青年天才开车还是挺稳的。
凛寒飞雪一片肃杀,坚冰覆盖城市的破落,任务车行驶在早已无人的蓝白荒野,行星发动机的轰鸣规律而枯燥,反倒成为一种无言的安静。
王磊在这样的安静里想了很久,最后用只有驾驶位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你姥爷那笔账,要怎么算?”
刘启看着前方的白色旷野,“在主控室的时候,你让我别管你,快点走,我突然理解了。”
王磊盯着他的侧脸没说话,听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朵朵那时候问我,爷爷不在了,我们的家在哪里。”
然后刘启终于转过头迎着他的视线:
“这事儿你得负责。”
王磊终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成。”
—————————————————————
三刷完为了让王队喊户口一句“小兔崽子”我还是忍不住开搞了(。
双萨】坠入深渊(豪车)
班萨xflo萨,兄弟设定
这篇文是我想写的有攻气,杀气,帅气还软乎乎的flo萨受。我感觉这些元素flo萨都是有的,毕竟虽说犹豫,但是他还是真的诋 毁,间接性杀死了莫扎特,我只是把这些点,这些元素扩大了。
链 接见评论
祝您新年快乐!如果您新的一年看的第一篇r o u文是我写的,那将会是我极大的荣幸。
班萨xflo萨,兄弟设定
这篇文是我想写的有攻气,杀气,帅气还软乎乎的flo萨受。我感觉这些元素flo萨都是有的,毕竟虽说犹豫,但是他还是真的诋 毁,间接性杀死了莫扎特,我只是把这些点,这些元素扩大了。
链 接见评论
祝您新年快乐!如果您新的一年看的第一篇r o u文是我写的,那将会是我极大的荣幸。
九辫儿丨一生所爱
一生所爱
一句话概括:张云雷要遇见他的一生所爱。
↑假的。
HE。一个非常奇怪的梗,写得也蛮奇怪的(小声)
张云雷规矩地长到了二十四岁。
是真的“规矩”——念书,考学,该叛逆时染了一头黄毛儿,该早恋时和隔壁班花谈了个轰轰烈烈,到他年纪大了些,家里人觉得或许该安稳下来了,他也就乖乖去相亲,相了十个姑娘,两个看不上他,十个他看不上人家。
家里人拿着照片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犹犹豫豫地说,我可能喜欢那眼小的。
大家都笑了,笑过又有些着急:别找借口,实话实说,是不是都没看上?
他觉得累,摇了摇头:不是……昨天那个姑娘,我们加微信了。
噢!挺好,好像是北京过来的?...
一生所爱
一句话概括:张云雷要遇见他的一生所爱。
↑假的。
HE。一个非常奇怪的梗,写得也蛮奇怪的(小声)
张云雷规矩地长到了二十四岁。
是真的“规矩”——念书,考学,该叛逆时染了一头黄毛儿,该早恋时和隔壁班花谈了个轰轰烈烈,到他年纪大了些,家里人觉得或许该安稳下来了,他也就乖乖去相亲,相了十个姑娘,两个看不上他,十个他看不上人家。
家里人拿着照片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犹犹豫豫地说,我可能喜欢那眼小的。
大家都笑了,笑过又有些着急:别找借口,实话实说,是不是都没看上?
他觉得累,摇了摇头:不是……昨天那个姑娘,我们加微信了。
噢!挺好,好像是北京过来的?
是。
那你们俩好好聊,我看那姑娘挺好的,大方。
张云雷没继续听下去,枕着胳膊对天花板发呆。
他突然有一点想去北京了。
这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爱情短跑很快结束了。
同居半年的女友提出了分手,原因是那个工作时接触的学弟。女生坦白得很,他也早就知道,但对上她含着眼泪的眼睛,还是假装想了想,接着便委婉地表示自己并没有挽回的意思,希望分开后两个人都可以幸福。
女生搬走的第一夜,他抱着被子睡到了沙发上。沙发很软,一觉起来腰怕是不会好受,他却突发奇想地想受一些苦。虽然这苦也无法同谁讲。
他有一点怨,怨这世界太大,上天分给他的缘分又太少,他走过万花丛,满脑子想着或许遇不着什么今生注定必须爱的人了。
这三两年并不该无趣,他过得很好,足够养活自己的体面工作,跨过了热情直接到了相敬如宾的恋爱,桩桩件件理所应当地塞满了他的生活——他过着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日子。可他一直感到疲累,他腔子里跳着的那颗心总是懒洋洋、总是漫无目的,流不出来的眼泪淋透了塞满胸腔的棉花,让它们沉重而阻塞地疼痛着。
他日夜漂浮在庸俗的灰尘里,偶尔停下来想一想这应当是很充实的几年。
此处心安是吾乡。他在何处都心安,心安到没有遗憾,无憾到不会畏惧下一秒死去。
这不对。张云雷想:我一定弄丢了什么。
弄丢了什么是太孩子气的话,不必真的去考虑。
他那个嫁了相声演员的姐姐依旧当他是个孩子,怕他失了恋太难过,塞给了他张小园子的前排票,要他一定去听一场;又说什么住宿的酒店也订好了,只管来就是。
张云雷便去了北京,一场听完,笑得腮帮子疼。演员的黄大褂儿好看,唱的小曲儿也很动人,他觉得什么都新鲜,又向姐夫求了两张票。
返场没听完,张云雷觉得饿了,便先走了找食儿。
他出差也没来过几次北京,算个人生地不熟,也没有走远,就近进了家黄焖鸡店坐下。店主正逗着猫,见有客人,从柜台取了张菜单送过来。猫小小一只,很可爱,缠着店主的裤脚粘过来,眼见着小猫儿就要蹭过来了,张云雷下意识赶了一下。
店主笑了,弯腰把小猫儿捞到自己肩膀上,安慰道:它不咬人,不用怕。
不怕,猫有什么好怕的呀……我问了自己二十多年了。张云雷嘟囔了两句,从菜单上勾勾画画完毕,递给店主。小猫儿趴在他肩膀上,很惬意地摇着尾巴,似乎要睡着了。
张云雷吃饱喝足,并不想这么早回酒店睡觉,就决定在附近溜溜。
八月末的北京还闷热得很,入了夜风也是温暖的。
他乱逛不要紧,手机很快没了电,所幸天还不算特别沉,他在隐约的月光里撞进了几条老胡同,循了条狭窄的往里走,路口有棵空荡荡的树,绿叶子铺了一地。他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那叶毯攀着夜风,灿灿地朝他滑了过来。
尽头似乎站了个人,影影绰绰,像是给风一吹,就要散了。
他像是沙漠旅行途中看到了绿洲的行人,踉跄几步冲过去。他乱套又鲁莽的步伐冲乱了地上铺好的叶子,也冲散了他凌晨一点半的幻想。可他还是觉得那儿站过一个人。也许后来那人骑车走了呢。
缺失所爱的生命不是美妙旅程,是哪怕看不到尽头也停不下脚步的流浪。
他已经流浪了太久,他已经足够疲惫。
可爱没有来。
这几乎要他憎恨死亡的拖延。
张云雷曾经想,如果他有马良的神笔,一定会给自己画这样一个人:不用多么好看,不用有多么好的性格,他可以爱这人平凡的模样,他可以爱这人所有的小脾气。
他画清楚了这人的长相,却唯独写不出一个名字。
该有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就化在他的嘴唇,就刻在他的心口。他进小园子里听相声,这名字该在那大幕上,可他说不出;他进那家小店点菜,这名字该在他舌头下,可他讲不了;他住进昨夜的酒店里,这名字该在隔壁,可他口袋里没有第二张房卡。他对生人介绍自己姓甚名谁,他觉得这名字该紧跟在自己的名字后头讲,好像对他来说,无论如何,这两个名字是不能被分开的。
张云雷细细地数过他往前二十几年,的确是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
那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已经失去过千千万万遍。
那晚张云雷做了一场梦,梦见了那棵光秃秃的树,树下的叶毯绿油油地漫出叶浪,浪边果真站着那人,那人身边也真放着辆旧式自行车。
“迟到了啊。”那人笑着说,话里听不出责怪,还有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他朝着那个模糊的影子一步一步走过去,踏碎了一地的辛苦光阴。
“我梦见,我把你给忘了。我找了你好久,你却在这儿。”
那人伸手要抱他,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点意外,又逗道:“那你怎么又想起我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给不了漂亮的回答。
他只是心口滚烫,恍惚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在还未散尽的月光里、每一步都向着尚且年轻的岁月去。
“可能啊,您就没有忘记我的福分。”
这不是福分,是折磨。
“杨九郎……”
他终于为那幅画添上了一个名字。
他终于为自己的生命补上了一个人。
无论迟到了多久,“你在这儿,我肯定是要来的……”
他的爱还是先死亡一步降临。
“我肯定,
“是要来爱你的。”
喉咙里嘶嘶的气声消失于静寂,疼痛却随之苏醒。他懵了几秒,听得杨九郎在他耳边哽咽地说“活着”。
他从沉沉的黑梦里回归到现实,第一眼就望见他的一生所爱。
他的一生所爱哭得一塌糊涂,不知道他刚刚梦见了什么惊世骇俗。
“杨九郎……”
——我回来爱你了。
—Fin.—
执着于奇奇怪怪,所以看完真的很感谢了(鞠躬)
// 节目单 //
// 遗漏和偏差会慢慢弥补 //
💚全程高能💚
20150920 德云社 笑剧大西厢
20170318 三庆园 五红图
20170326 三庆园 论捧逗
20170707 三庆园 窦公训女-没对词的惊喜
20170820 三庆园 返场-二人互换戒指
20170822 新街口 八队队歌-九郎全程修话筒
20180908 合肥场 窦公训女-“夫妻同坐”
20180111 三庆园 生日专场
20180204...
// 节目单 //
// 遗漏和偏差会慢慢弥补 //
💚全程高能💚
20150920 德云社 笑剧大西厢
20170318 三庆园 五红图
20170326 三庆园 论捧逗
20170707 三庆园 窦公训女-没对词的惊喜
20170820 三庆园 返场-二人互换戒指
20170822 新街口 八队队歌-九郎全程修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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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04 三庆园 八队小封箱
20180227 三庆园 八队开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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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24 邯郸场 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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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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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quaman/Orthur】他是海
电影后的情节捏造。没有一点儿考据,真的全都是脑补。
全文1w+,是母子三个人的小故事,兄弟为主。偏日常的碎碎念。
我真没想到几个月后我居然要来这里写声明:本文母亲对兄弟的爱平等,两个儿子对她来说一样重要。没有谁更可怜,没有谁需要同情,这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不要在本文下面发表不适言论,谢谢。
梗概:“你准备好之后,我们谈谈。”
我是海,举着陆地。
像一个人,把苹果拿在手里。牢牢举着,万载无眠;
群山啊,源自我胸膛;缓缓生长,缓缓崩塌。
我摩挲卵石,淘洗流沙。
是我,予你雨雪;令稻浪金黄,玫瑰含芳。
花朵森林,孩子的吐息;依...
电影后的情节捏造。没有一点儿考据,真的全都是脑补。
全文1w+,是母子三个人的小故事,兄弟为主。偏日常的碎碎念。
我真没想到几个月后我居然要来这里写声明:本文母亲对兄弟的爱平等,两个儿子对她来说一样重要。没有谁更可怜,没有谁需要同情,这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不要在本文下面发表不适言论,谢谢。
梗概:“你准备好之后,我们谈谈。”
我是海,举着陆地。
像一个人,把苹果拿在手里。牢牢举着,万载无眠;
群山啊,源自我胸膛;缓缓生长,缓缓崩塌。
我摩挲卵石,淘洗流沙。
是我,予你雨雪;令稻浪金黄,玫瑰含芳。
花朵森林,孩子的吐息;依我者生,离我者亡。
世界于我,犹如婴孩。
我是海。
——Charlotte Perkins Testen
关住奥姆监狱大门的钥匙在亚特兰娜的手里。
曾经的深海女王在回归后仍然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人们还记得她的美丽与果敢,名誉仍在,她独自战胜海沟族的故事在街坊中流传。负罪的王族应当交还给王族审判,而众所周知,奥姆王难以反抗他的母亲,所以保管钥匙的责任交给亚特兰娜显得十分理所应当——甚至连亚特兰蒂斯现任的王想要去探望自己的弟弟,都需要经过母亲的同意。
可惜亚瑟忙于学习如何管理七海,几乎没有空抽出时间去监狱。唯一一次他请求母亲:“我可以去看看奥姆吗?”他的母亲却微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还不到时候,儿子。”亚瑟感到遗憾,却没有说什么;无论哪个儿子都无法反抗自己的母亲。
目送着大儿子的身影消失在皇宫的走廊里,亚特兰娜便收敛了笑容。每隔几天,她就会独自一人向着深海的监狱游去,穿过鲸骨制作的高耸大门,通过巡逻队锁着海沟族的隧道,最后来到紧闭的黑曜石大门前。她掏出钥匙,打开锁,和冰冷的海水一同涌进房间。
亚特兰蒂斯人从不宽恕,但也从不吝啬。犯下罪过的海洋领主拥有一个宽大而家具齐全的房间,略微干燥,但仍然舒适。亚特兰娜走进来的时候,奥姆正坐在床边看书,手上两个泛着蓝光的金属环是房间里唯一能昭显他罪犯身份的印记。
母亲进门,奥姆却并没有抬头。外人所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现如今的关系并没有过去那般融洽——失而复得的喜悦褪去之后,他们面临着不少的矛盾。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亚特兰娜发现奥姆无论在说话上,还是行动上,都更像是他的父亲,那个暴躁,专横而且思想保守的奥瓦克斯王。这是她的错误,母亲在心中叹气:她缺席了孩子生命里最需要她的那几年——无论是哪个孩子。
“你还在生气吗,奥姆?”她问。
“没有,母亲。”奥姆这才慢吞吞地收起了书,抬头注视眼前的美丽女人;荡漾在海水中的金发泛着光,“您是亚特兰蒂斯的女王,不应该总是到这里来。”
“哦。”亚特兰娜轻轻地偏过脑袋,“你还在生气,奥姆……你还在想你的哥哥,对吗?”
奥姆轻蔑地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之前他还会公然喊亚瑟“野种”,但现在他至少学会了克制。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就像是看着难以被说服的顽固小孩儿。他重复自己的观点:“他没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王。”
奥姆站了起来,走到母亲身前:“合格的国王视自己领土的利益高于一切,但他做不到。母亲,你能保证,当他需要在陆地和海洋之间做出抉择的时候——他会果断地选择忠于自己的王国吗?”
亚特兰娜望着他,目光柔软,却并没有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脸庞——奥姆长得很像自己,白皮肤,金发蓝眼,无一处不显示出纯正王族的特征。可亚瑟呢?亚瑟更像是他的父亲,有着太阳亲吻过的小麦色皮肤,深邃的眼睛和更柔和的脸部线条。
奥姆扫视着他的母亲,明白了。他嫉妒——同时又恼怒地重复那句他早已深刻意识到的事实:“无论如何,你总是会站在他的那一边,是不是?”
“儿子,”亚特兰娜说,“有些事你还需要明白。”
然后,她亲吻了奥姆的脸颊,道别后转身离开了监狱。她就像是来时那样悄然无声地在海水里游动,注视着漆黑的大门紧闭,将最后一点光线掐死在了深海之中。锁住门的钥匙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冷得就像是一块冰。
奥姆通过送饭的次数以及海水流动的声音来计算时间。
他接受过亚特兰蒂斯最严格的军队的训练,当然知道如何处理被关入监狱的情况——但也正因为学习过如何逃狱,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所身处的这间房子是多么的坚不可摧。退一步来说,就算他能够离开这个房间,也很快会被外头追捕逃犯的海沟族无情地撕成碎片。
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多久,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审判。除了亚特兰娜,没人到这里来,包括那些曾经效忠他的忠心耿耿的部下。他并不是在指责部下的背弃了自己的王,因为他很清楚:母亲是一个能干的女人,严格,敏锐,绝不会轻易地给他的逃跑制造任何机会。
偶尔,他会想:或许我应该改变一下策略,对母亲妥协;至少看在那亚特兰蒂斯王都三叉戟的份儿上。但他不清楚自己能否成功地骗过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女人——没错,哪怕离开了二十多年,她仍然令奥姆感到敬畏。
所以,奥姆无事可做,只有等待。等待漫长而没有尽头,他计算着时间,等了一个月又七天。在第七天的末尾,第八天的开始,估计几个小时后会有早餐送过来的时刻——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奇怪的是,亚特兰娜通常不会在这个时间来见他。奥姆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却看到门后头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
那是他的哥哥,新任亚特兰蒂斯王——穿得像是一个该死的陆地人,两手空空地穿过黑曜石大门,来到他的眼前。
“早安,弟弟。”亚瑟又回头看了一眼后头,紧张兮兮地搓了搓手,“天啊,我简直就像偷了父母零花钱去网吧的青春期男孩……你了解妈妈,如果她回来了,知道我偷了你监狱的钥匙——她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奥姆盯着他。如果他的眼睛也能发射激光,那亚瑟的脸上一定多了两个窟窿:“你在干什么?”
“找你聊聊。”他的哥哥快活地说,“咱们之前不是约好了吗?”
亚瑟走过来,奥姆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他不至于畏惧亚特兰蒂斯现任的王,毕竟对方手上也没有带三叉戟,但他摸不准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偷了母亲的钥匙,在这个时间来到监狱里,是想要杀了他,还是——?
“抱歉我不能给你解开手铐,反正这也不影响你活动——我可不能保证你待会干出啥事儿来,那样麻烦就大了。我会被维科他们搞死。”亚瑟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走吧,兄弟,咱们得在飓风来临前上岸。”
奥姆的脑子还一下反应不过来亚瑟说了什么,整个人几乎是被对方扯出监狱的,然后踉跄地扑入新鲜的海水里。那简直寒冷彻骨。外头的巡逻队很少,因为现在正是凌晨换班的时间。他们悄悄地游过关着海沟族的隧道,亚瑟轻轻将手指压在嘴唇上,所以那些怪物通通寂静无声,乖巧地像是渔夫国的蠢货。虽然奥姆已经见识过,并被这样的能力所击败……但是再次亲眼见证,他仍然为此不寒而栗;亚瑟号令海洋中的一切,轻易得就像是舒展自己的手脚。
一旦他们离开监狱的巡逻范围,亚瑟就唤来两只虎鲸,俯身贴在它们的身侧喃喃细语。然后,他的哥哥说:“搭上它,咱们走。”
一只虎鲸在奥姆的身边打转,发出轻柔的叫声。奥姆凝视着它亲昵的动作,询问:“去哪儿?”
亚瑟回答:“去陆地。”
亚瑟以为奥姆会在得知目的地后同他争吵:肮脏邪恶的陆地,高贵的亚特兰蒂斯人不会为此弄脏自己的脚——亚瑟甚至预想了最糟糕的状况,比如俩人就在监狱边儿上打起来,然后弟弟被扔回监狱,他被扔回皇宫,忍受那些大臣们唧唧歪歪的说教。哦,该死,那真的很烦。一个维科就已经够麻烦,还有十几个维科在那儿,全都一副慈爱长者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神宛若凝视着一颗最珍贵的深海珍珠。
但奥姆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沉默地骑上了虎鲸,他们在昏暗晨曦中向慈恩港游去。一路上都很安静,安静到有些尴尬的地步。亚瑟忍不住偷偷地去瞟自己的弟弟:他看上去和第一次见面时候没什么区别,监狱生活没有消减他的英俊和冷冽。除了那白色的单调狱服,奥姆看起来仍然像是一个理想的君王。
他又想起了那些大臣,在他处理国事的时候忍不住插嘴:“如果是奥姆王在这里的话——”话没说完,就自己捂住了嘴。他们都不是有意的,但亚瑟还是会止不住地想:如果是奥姆,遇到眼下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往往他自己的选择,都会与这个前提下的猜测截然相反……有时候亚瑟不会为此迟疑。但有时候,他会。
他们游过浅海,海面上没有任何船只,波涛漆黑且汹涌,天空昏暗。亚瑟依靠灯塔的亮光来辨别前方的目的地,很快,他们一前一后地登上灯塔前凌乱锋利的礁石群。他与虎鲸告别,在灯光下头抹了一把脸,回头朝奥姆说:“妈妈和——我父亲出门了,现在大概在去往意大利的飞机上。家里没人,皇宫里也是……所以我才能搞到钥匙。”
奥姆没有抬头看他,亚特兰蒂斯人正费力地踩上稳固的陆地,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螃蟹。他大概很不适应这种陆地上浸了水的沉重感,拉扯着坠向地心。每一步行走都要比在海洋里更重,更累,因而这第一次陆地行走得有些摇晃,更别提踩在那些松动的礁石上——奥姆看起来活像是一个沙滩上艰难行走的孩子。
亚瑟就站在前头木质的走廊上等奥姆,耐心地等他走近,爬上来。海风嘶吼着刮起他们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他们都意识到,飓风就要来了;空气中充斥着苦涩的深海腥味儿。
“进来,奥姆。”亚瑟说,“我给你弄件衣服,然后得赶快去一趟超市……货架上肯定不剩下什么了。但我们得在灯塔呆个两三天呢。”
奥姆这才在上岸后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亚瑟,惊讶地反问:“你说什么?——不,两三天?不行。”
“我跟维科请了两三天的假。”亚瑟推开房门,然后用力地将奥姆也推进去,“我觉得三天还太少了。行行好吧,奥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打算征服陆地,你不可能只花三天去了解状况——”
“我不需要了解陆地上的状况,我的军队轻易地就能将他们——”
“好吧,那妈妈的照片?你想看妈妈的照片和她的录像吗?我们家有一箱子,随便你翻。只要你愿意跟我去超市买点儿吃的。”亚瑟急切地说,“你要是现在回去,他们得把我一起逮回去。我们谁都跑不掉——”
亚瑟挣扎着把奥姆推进了门,然后反锁。令人惊奇的是,那比他想象的容易多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奥姆还带着手铐,这意味着他弟弟不仅打不过赤手空拳的他,甚至也没法子摧毁眼前这扇门。他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冲进了房间,扒拉了两件旧衣服出来——一条他父亲的舒适休闲裤,还有他自己的棉T。
奥姆盯着那两件衣服好像盯着两坨垃圾,但亚瑟挥了挥拳头,得意洋洋地说:“穿上。你肯定不想让我帮你穿衣服。”
就在他们换衣服的这阵子,天空变得阴沉了一些,一道闪电划破玻璃,发出刺耳的尖叫,紧接着就是豆大的雨点。玻璃窗上砰砰地响,亚瑟匆匆忙忙地套上衣服,催促道:“咱们得快点了,雨下大了涨潮,会淹没上岸的路——你肯定不想在陆地上和其他人类一起睡觉。”
奥姆咆哮着,正在与那条奇怪的裤子做斗争,亚瑟回头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无奈的笑声。然后他走过去,帮对方拉上拉链,扣上纽扣,再粗鲁地套上衣服。他的弟弟在布料里挣扎,脖子发红地低吼:“该死——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亚瑟叹气。还有三天,他已经觉得刚开始那股轻松感荡然无存:“好,随时。现在咱们能出门了吗?”
亚瑟开车带着奥姆去超市——那个偶尔一颠就会发出几欲散架的可怕声音的四轮钢铁怪物叫做车,车里面那股怪异的人造臭味儿就像是海底火山爆发的味道,令奥姆窒息。好在亚瑟把窗户开得很大,海风和雨点驱散了他的不适感。
但亚瑟却还在抱怨:“老天,这衣服才穿出去多久就湿透了。”
“这儿太干燥了,”奥姆回敬,“你为什么还没有因为干渴而死?”
亚瑟耸耸肩,熟练地打着那个磨得发白的方向盘,驶入十字路口:“因为这儿还有啤酒,冰激凌和可口可乐。”
奥姆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亚瑟,还想要再说什么,亚瑟赶忙扭开车载音响,让里头爆炸的摇滚乐淹没他弟弟没有意义的讽刺。
车子在暴风雨中前进,很快就驶进街道。他们首先看到的是港口的酒吧,酒吧的老板正在从货车箱后头卸下一箱又一箱的啤酒。他看到了约翰的车,就停下来挥手。亚瑟踩下刹车,打方向盘朝酒吧开去。
“要帮忙吗,老头?”亚瑟伸出半个脑袋——这会儿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干净衣服被迅速淋湿。他大笑着调侃:“你得小心自己的腰,没被啤酒折磨完,就被大风给吹断了。”
老板吹胡子瞪眼,开始骂骂咧咧。亚瑟下了车,帮他把后面十箱啤酒提进了屋子里头。风刮得很大,坐在车里头的奥姆听不清亚瑟与酒吧老板的说话声,只能看见他们俩人进去,出来时又多了人高马大的同伴,其中一人还给他提了一箱五颜六色的啤酒。他们在窄小的酒吧门前说话,拍打肩膀和拥抱,之后亚瑟才告别他们,把啤酒放在后车厢里头,重新上车——坐在车位上时带了一股湿乎乎的酒气,冷不丁得让奥姆浑身一抖。
“有了这个——”亚瑟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我们就可以坐在沙发里一起看录像带了。”
“他们闻上去很臭。”奥姆说,“就像是在死鱼虾里泡过一样。”
出乎他意料的,亚瑟这回没有反驳他,而是低头闻了一口自己衬衫上的味道,皆有其事地点了一下头。“是啊。”他说,但马上又开始找理由开脱,“但是飓风要来啦,谁会管他们多喝几口呢?”
他们重新上路,稳稳当当地开到了超市旁边。超市里人不多,好多货架确实都是空的,亚瑟显然对此十分沮丧。他提着那个小小的塑料篮子,对着奥姆抱怨:“没有巧克力和爆米花了,但是还有不少冰激淋——你有啥过敏的吗?”
奥姆不理解过敏是什么意思,亚瑟也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亚特兰蒂斯人无懈可击,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些食物放倒。于是他从容地从货架上拿起最后一瓶花生酱,并把冰柜里最后那点儿蔫蔫的蔬果和肥肉一扫而空。
超市里并不是有他们两个人,在零食区晃荡的时候,亚瑟看到两个生面孔,不是港口里的本地居民,大概是外来的游客。他们靠在一起,疏离而惊恐的眼神上下打量正在购物的兄弟二人,其中那个男的还悄悄用手机拍亚瑟,隔着几个货架之外指指点点——奥姆很容易地就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听见那两人的悄悄话,内容绝对算不上友善,而近似厌恶与攻击。
“海王”、“亚特兰蒂斯人”、“电视采访上”、“怪物”、“罪魁祸首”。
奥姆低头看向奥姆,他的哥哥正蹲在薯片的货架前头,努力地伸长胳膊去够最里头的一袋零食。“奥姆,”他问,“你吃辣的,还是不辣的?——对了,你们海底里头大概吃不了辣。完美,那这袋薯片就是我的了。”
“——我以为,”奥姆近乎厌恶地开口,“你在陆地上是个英雄。”
亚瑟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手里攥着那袋漏了气的薯片。日光灯把奥姆那张本来就苍白的面孔照得一片惨白,他仰视着自己的弟弟,笑了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合理的猜测:你从来没有回过亚特兰蒂斯。你被陆地迷住了,不仅仅是因为你生活在这里,并且沉醉于海洋的那一份血统带给你的力量和,还有随之而来的崇拜之中——你在陆地上过得很好,所以才从来不回去。”奥姆低声说,“你沉迷于这个弱小、肮脏的世界,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他们崇拜你,仅仅只是想利用你,然后堂而皇之地用自己的弱小为恶行开脱。我以为你只是想成为这样的’英雄’。”
“哦。”亚瑟惊讶地挑了挑眉。他探出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两个陌生人,差点被他们手机的闪光灯闪瞎眼睛——他把薯片扔进篮子里,揉了揉鼻梁,“首先,奥姆,如果不是你策划了那些宣战的行动,我大概不会被这么快拎出来示众。”
“时间问题。”
“你说得没错,时间问题。”亚瑟叹气,“但你大概曲解了英雄的意思。有时候,你可以做到一件事,就代表你同时也承担了’可以’的责任。就跟我去拿三叉戟一样,别无选择……你看,没有哪个人会顺顺利利地得到他能得到的一切,得到总是有代价的,你也很清楚这个,对不?”
奥姆没由来地感到烦躁,因为他知道亚瑟没有说错。退一步想,如果他的母亲没有因为背叛国家,生下野种而被献祭,那么他大概不会那么渴望报复与权力。失去给予了他憎恨,而憎恨又成为了他的力量。可这能成为亚瑟取代他成为王的理由吗?
那边两个该死的人类还在絮絮低语,奥姆虽然带着手铐,但他仍然能够想出很多种杀人的方法,比如拽住他们的脑袋往货柜上撞,或者扭断那纤细的脖子。可惜的是,亚瑟看出了他的想法,抬手勾住他的肩膀,夹着他往结账的柜台走去:“别。兄弟,别。”
为他们结账的超市老板是亚瑟的熟人,她热情地多赠送了亚瑟一个苹果和一个吻,但那并没让奥姆感到好受一点。
在他们回去的路上,雨停了一会儿,不过风仍然相当猛烈,从窗户吹进来刮得脸疼。他们开在海滩边的公路上,在快到钢索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站在沙滩边儿上。亚瑟猛地踩下刹车,摇下窗户,用震得奥姆耳朵发疼的音量大吼:“——臭小子们,你们他妈的在干啥?!”
“亚瑟!”高个的那个朝他挥手,另一个摇晃着一截断掉的绳子,“我们的船被卷走了!”
亚瑟笑了:“你们做的那玩意儿也叫船?就算你拴住了,也会被飓风撕碎——现在,加紧你们湿淋淋的小屁股给我滚回家,等飓风停了送你们妈妈做的苹果馅饼来,我就考虑给你们重新做一个。”
小伙子们跑得飞快,转眼就跑过了沙滩,爬上公路,像是出水的鸭子一样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嘿,你说的。不许反悔。给我们做一个鲨鱼头,我借你新的游戏。”
亚瑟看上去心动了。他探出头看了看阴云翻滚的天,说:“这真是个适合打游戏的天气。”
男孩们转瞬间就跑远了,亚瑟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里,才缓慢地发动了车。奥姆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抱怨着过分的吵闹:“幼崽。”
“我小时候也这样。”亚瑟说,“只不过我是唯一那个从石头往下跳进海里的时候不嗑到鼻子的人——其他人都流血了,围着我问秘诀。但我没有秘诀,所以他们都不和我玩儿了……天呐,男孩的社会结构太复杂了。”
奥姆皱着眉头看他。他养过鲨鱼和鳄鱼的幼崽,吵闹,并且难以琢磨,需要十分注意不被咬到手。但是贵族小孩?没有,他们不会像是那样没有礼貌而缺乏危机意识。他们被教育着——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教育着成为未来的自己。他们都对对此深信不疑,没有其他的选择,理应接受属于他们的责任与荣耀。
所以奥姆并不觉得这个世界是美丽,需要和谐来维持,因为存在只是必要,而价值在于征服。尽管他因为无力的手铐而被迫容忍亚瑟的行为,但他仍然认为一路上以来所目睹的这些多余社交没有任何意义。人类只会不眠不休地索取,拿走一切对他们有意义的事物;亚瑟总有一天也会明白这一点,他的慷慨只会最终让他受伤,而亚特兰蒂斯赋予他的钢铁躯体只是在减慢这个过程,像是乌贼缠绕着抹香鲸,最终将庞然大物缓慢地溺死在深海。
“别那么看我,弟弟,我知道你肯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呃,但那真的挺有意思的。”亚瑟看懂了奥姆脸上那一点儿蔑视,于是绞尽脑汁想要分享一下自己的童年经历,但那其中有太多是居住在深海的人无法理解的事物,即便如何美妙,他也无法让奥姆去真实感受。毕竟时机不对,飓风就要来了,人类需要躲避在屋檐之下,极其渺小无助,正如奥姆所理解的那样。
他们保持着沉默地开出了一段距离。大概十多分钟后,亚瑟忽然在后视镜看到后头有一辆甲壳虫追了上来,开车的妇女正是刚才那两个男孩的母亲。他们重新在海边停下。
“我刚好烤了馅饼,虽然不是苹果馅儿的。”女人把篮子递给他,透过车窗看见了奥姆,“——哦,你有客人。”
亚瑟眨了一下眼,支支吾吾半天:“谢谢,安妮。他,他是我的亲戚。我弟弟。”
女人很惊讶,从来没听说灯塔里的老库瑞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儿子。她想了想,把剩下的馅饼都给了他,说:“飓风就要来了,我想你肯定没准备准备晚饭。拿去吧,暴风雨的夜晚,本来就适合家人们聚在一起。”
亚瑟本来要拒绝,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妥协了。他接过剩下的馅饼,并顺手递给了奥姆,他下车去拥抱女人,亲吻她的脸颊,祝福了她快乐平安。而车里的奥姆措手不及地抱着那个热乎乎的篮子,能闻到那股香甜温暖的味道——他从来,从来没有在海洋里闻过类似的香味儿,蒸腾出一股软弱而诱人的欲望。他感到饥饿。这是一个月零七天以来,他第一次感到饥饿,胃部空虚的欲望迅速地如海浪一般汹涌前行,淹没了他的忍耐与理智。
他不耐烦地看向车外还在和女人说话的亚瑟,想要催促他赶紧回去,可下一刻——他紧紧地被潮湿空气中一些过去从未留意过的事物抓住了眼球:饥饿。馅饼的香味儿。远方的海浪声。被女人紧抱的宽厚的臂膀,风呼啸着吹起泛金的发尖儿,雨水打湿了衣物而勾勒出浪涛一般的线条,浸透在沉浮的世人之中。
忽然,那个念头突兀得像是一道闪电,在这个混杂着人造臭气和食物芬芳的窄小空间里击中了奥姆:亚瑟看上去……就像是海。
不,不是那种如今铺陈在他们身后,挟裹着黑暗与暴力的海。虽然这样的海确实充斥着过去他与亚瑟相处的大部分时间,不外乎奥姆对此毫无意识,直到现在这个时刻——他看见了(“我小时候也这样,”亚瑟说),瞥见深埋记忆里一个模糊的片段;母亲还在的时候,他有过假期,有过玩乐,追随海豚跃出过水面,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金色的光线穿透海水,如同浅色的丝绸缓慢地顺水飘荡。五颜六色的鱼类、水母和虾蟹在沙子和珊瑚的间隙里游动,而海豚群落发出欢乐的叫声,摆动尾巴,向上,向上,追逐着光而去,奔向头顶上的天空——那另一片湛蓝的海。
亚瑟就像是那个海。
奥姆冷酷地,又有些绝望地想。
“我爸跟我说,他遇到妈妈的那天,也是这样糟糕的天气。飓风到来。给我取名的那天也是,据说横扫海岸的飓风的名字和我一样,都叫亚瑟。”亚瑟把馅饼放进盘子,接着从微波炉里头取出加热过后的土豆泥,“很多人都讨厌这种鬼天气,但我从来没有。我爸说,如果那天天气没那么糟糕,他或许就不会惦记他在外头新修好的木头走廊,如果不是惦记木头走廊,他可能就会错过被浪卷上来的妈妈。”
他把装着食物的盘子和刀叉放到奥姆眼前,叹了口气说:“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而奥姆颇为难受地坐在嘎吱作响的木头椅子上,面对着眼前这些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食物。“我不吃陆地上的东西,”他拒绝,“我要吃鱼。”
“你已经二十多岁了,弟弟,别像是五岁的孩子那样挑食。”
奥姆板着脸,但亚瑟不为所动地在他对面坐下,开始解决自己盘子里的馅饼和土豆泥。屋外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亚瑟在进门前已经检查了所有门窗和设备,所以这会儿只需要安静地窝在家里,忽视外头一切风与海的咆哮,快乐地享受他惦记了很久的馅饼。
“吃完它,”亚瑟嘟囔,“然后我们去看妈妈的录像,我还能奖励给你一根冰激凌。”
奥姆憎恶他这种哄三四岁小孩的语调,仍然坚持着一口不碰。亚瑟朝他翻了个白眼,低头狼吞虎咽地解决了自己的,完后还偷偷从弟弟的碟子里拿过四分之一个馅饼。然后,他把自己的盘子扔进洗碗池,妥协道:“行吧,录像。录像。”
他撅着屁股在几个纸箱里翻找,而奥姆偏过身子看着他的动作,说:“你知道,我对你——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儿,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就可惜了。”亚瑟终于摸出了那一扎录像带,在裤子上蹭了蹭灰,“这是我们家的录像带,虽然我爸不多,大多数都是他在拍我和妈妈——但是他还是有出场,还连带着好几个吻。你还看吗,兄弟?”
奥姆没有回答,而亚瑟自顾自地走到电视旁边,把老式的录像带插进了播放器。那玩意儿过于老旧了,所以亚瑟坐下来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电路,又轻轻地吹去上面的尘埃,摇晃了一下。雪花状的电视频幕这才逐渐恢复正常。
“我有十多年没有看这个录像带了。”亚瑟说。他从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摁下了播放键。
电视屏幕上摇晃着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男人在调试镜头,然后镜头一转,正对这个房间里奥姆坐着的那把椅子:二十多年前,那把椅子上坐了一个美丽的金发女人,她快乐地大笑着,亲吻着怀里的孩子。
“亲爱的,”女人说,“你快看看他,他正在对着镜头笑——哦,这个小机灵鬼。”
奥姆惊呆了。即便画面有些模糊,还偶尔剧烈抖动,但根本无损他母亲一丝一毫的美:她那么年轻,优雅地在房间里走动,有时则舒适地摊在沙发里,披着一块毯子,或者是靠在金毛犬的身上看书。她是初升的明月,海上的火光,人鱼歌谣中古国最初的一点儿光芒……亚特兰娜,海的女王,她在心爱的人的怀中躺下,亲吻怀里的孩子,目光盈盈,皎洁平静如倒映出星星的海。
不由自主地,他连呼吸都放得那么轻,他凝视着他的母亲用几句话,一个吻和无数个微笑点亮这个海边破旧的房间——而在他记忆中,亚特兰娜却沉默寡言,站在空旷皇宫的阴影之中,转身关闭大门的时候,也随之带走了所有的光线。
“为什么?”奥姆问。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去问谁。
亚瑟低头望着他,抬手塞给他一瓶开了的啤酒:“喝吧,兄弟。陆地上的人都是靠喝这种水,来回答所有他们不能回答的问题。”
奥姆这一次没有抗拒,他喝了一口,苦涩,辛辣,尝起来比沸腾的海水还令人痛苦。但他没有吐出来,也没有把手里的啤酒瓶扔掉,只是坐在椅子上,继续沉默地和亚瑟喝着啤酒。他们咽下苦涩的水,注视着狭小的屏幕——屏幕里的女人笑着,亲吻镜头,轻声细语:“哦,你绝对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宝贝。”
后来,奥姆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啤酒。他去厕所吐了一两次,回来亚瑟就朝他嘴里塞馅饼和土豆泥,还恶劣的把脏兮兮的手指往他身上擦:“你得吃一点儿,兄弟,要不你就没啥可往外吐的了”——说这话时,亚瑟的脸颊泛红,眼光涣散,显然是醉了。他摇晃着弟弟的肩膀,无赖一般地贴上去与他碰杯,一瓶接着一瓶地喝,喝完跟着他一起吐。
奥姆靠着那点儿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自制力,勉强地控制自己不要败倒在人类诡异的饮料之下。但他的哥哥显然没那么多架子,等到他们放到第四张录像带的时候,亚瑟彻底醉倒了,脑袋从沙发上滑下去,倒在地毯上,开始打起呼噜。
他的呼噜声不大,在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奥姆独自坐了一会儿,直到这张录像带播放完毕,电视黑屏,他才忽然意识到:他可以现在杀了亚瑟。没人注意,没人知道,轻而易举地就像是捏死一条沙丁鱼。
奥姆坐在椅子上,俯身地上熟睡的男人,和当初从王座上俯视闯入他王国的囚犯一样——只不过现在身份颠倒。他是囚犯,而囚犯是王。王很仁慈,软弱的仁慈,留下了他的性命,带着他来到自己陆地上的家,展现毫无防备的柔软后背;是的,奥姆很清楚,亚瑟对于权力不屑一顾,对于罪恶过于宽容。因此,亚瑟永远——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我有无数个理由能杀死他。奥姆想。一个野种,流淌着肮脏的血,夺走了他的母亲,未婚妻,以及触手可及的王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而我就不行?
在监狱里的时候,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从未得到答案——不,或许他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一直忽视它。答案藏在维科的回答里,湄拉的眼神中,还躲在母亲拥抱他,亲吻他手掌时的轻微叹息……因为亚瑟是爱的产物,而他不是。
奥姆憎恨地盯着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里的易拉罐砸中对方的脑袋:“起来。”他喊,“你这个混蛋。”
亚瑟吓得整个人从地板上弹了起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喝醉了睡着了。他抓了抓头发,打了个呵欠:“怎么了?”
“那个铁盒子没有画面了。”
亚瑟爬到电视前,换录像带。新的录像带很快就换好了,亚瑟又开始昏昏欲睡——忽然,一道闪电从窗外劈下。在猛烈的炸裂声中,电器发出过载的呻吟,灯泡闪烁片刻,“砰”地一声,接着整个房子都彻底暗了下来。
“该死,”亚瑟从地上爬起来,“电箱大概出问题了。”
奥姆拧起眉头,看着亚瑟站起来,准备出门。但是屋外的风仍然呼啸如鬼魂,用力地拍打窗户与墙壁,摇晃小屋。“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启动备用发电机,就在灯塔后头。”亚瑟把手摁在门把上,艰难地打开一个小口,“想跟我一起去吗,弟弟?”
奥姆拉下脸。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该死的人类房屋中。
他们两人一出门,就彻底被浇了个透,带走了他们身上最后那一点儿睡意和酒精味。海浪撞击在礁石上,碎成几米高的水珠,而猛烈地风将每一滴水吹打在他们身上,力道大得和射出子弹没什么区别。亚瑟绕到屋后,钻进一块礁石的后头,启动了隐藏的备用发电机——然后,他们头顶上昏暗的灯塔闪烁了几下,重新亮起灯光,将微弱的光线投向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
亚瑟注意到奥姆抬被头顶的光吸引了注意力,于是扯着嗓子喊:“那是用来给海里的船只指路用的,当水手看见了远方的灯塔,就知道他们离家很近了!”
奥姆嗤笑:“他们就应该在家里躲着,不需要出海,也就不会被海浪撕碎。”
“但你没法阻挡,人们奔向海洋,那也是另一个家——奥姆,生命全都诞生于海洋,无论是你还是我。”
奥姆不相信这种歪门邪道,刚想出声反驳,却看到不远处的亚瑟已经将自己抛在了身后,一时兴起地去开灯塔的门。他不想回房间,便跟着亚瑟一起进入灯塔,湿淋淋地爬里头的楼梯。老旧的铁楼梯直通高处闪烁着灯光的地方——他想起刚才看过的录像:亚特兰娜也曾自己爬上过灯塔,为了目睹海洋上的日出。
只可惜他们爬上去了,仍旧什么都看不到,灯光徒劳无用地扫射在黑雾之中;飓风警告早早就发出,根本不会有哪艘愚蠢的船还在外头晃荡等死。唯一能映入他们眼中的,就是这片狂暴的海,发狂地掀起波涛,撞击礁石与海岸,妄图吞噬一切它所能触及到之物。
“——奥姆,”亚瑟把手放在栏杆上,眺望远方。他忽然开口,“你是比我更合格的王。”
他看起来很坦荡,承认这一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亚瑟只是个陆地上接受义务教育的普通人,可奥姆却生来为王。
“这么说来好像有点欠揍,但我是真心的……做一个王真的很麻烦,很多时候我没法做的比你更好。不过,这不意味着我会把王位给你,因为你有时候你冷酷得就像是这片海。”亚瑟叹了一口气,“你看,即便我这么多年来都住在慈恩港里,我也不知道是否有一天海浪就会把灯塔摧毁。我不能让它发生,不能任由它毁灭——我可以阻止你,所以我别无选择。”
奥姆凝视着他的兄弟,灯塔的光照亮他的脸庞,如此清晰、明亮。
“但我还是很需要你,弟弟。需要你的帮助,你的认可。”亚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忖如何简单地解释这个盘桓不散的想法: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踏足亚特兰蒂斯,却不意味着他厌恶过海,想要远离海。他的母亲在暴风雨之夜来到他的父亲身边,他的名字为一场飓风命名——他不止一次地被海的残暴伤害,摧毁,为此被隔离,疏远,彷徨而流泪,因此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所有痛苦被终结之后,金红色的晨曦会在天边闪烁,链接天空和海洋。那份目睹这份景色的意义,成就了现在所有的他,他愿意将其所有都承担,包容。
所以亚瑟想了想,补充说:“我爱你……我很爱你,弟弟。”
然后,他伸出手,走过来拥抱奥姆。他看起来很健壮,但是奥姆能轻松地抱住他的肩膀和腰。在冰冷的海水与风暴中,亚瑟炙热得像是一团火、一盏灯——奥姆理应挣扎,拒绝,但是这一刻拒绝都太过艰难,人们无法抗拒爱的诱惑,一如国王无法抗拒权力。
暴风雨仍然永无止息地肆虐咆哮,可灯塔在他们头顶上继续闪烁,从过去到现在,照亮所有归家人的路途。
三天后,他们喝光了所有的啤酒,吃完了所有冰箱里的冰激凌,这才迟迟返回海洋。不幸的是,还没有到达监狱,他们就远远地就望见了亚特兰娜的身影。
亚瑟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鳍,把虎鲸疼得上下乱窜。“妈妈,”他迅速而坦诚地归还钥匙,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呃,意大利之行怎么样?”
“很好啊,亲爱的。但我总是忍不住惦记你们,生怕你们一不小心就出事儿。”
亚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长发在水中左右摇摆,将脑袋卷成了一个乱糟糟的球。亚特兰娜笑了,朝他摆摆手:“回头我再找你算账,现在——赶紧回去找维科。我来的时候,他正在满皇宫地找你。”
亚瑟一听,准备回去,但是刚窜出去一段距离,他又慢慢地倒退回来,目光在弟弟与母亲之间游移。他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放软,近似一个请求:“妈妈,你能不能——”
“亲爱的。”亚特兰娜打断他的话,“回去吧。”
亚瑟痛心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以表示自己无声的指责。但他最终还是屈服了,垂头丧气地亲吻了母亲,拥抱了弟弟。“爱你。”他说完这句话,才骑着虎鲸消失在远处。
亚特兰娜注意到了那个拥抱,惊讶地挑挑眉:“看来这两天你们相处的不错。”
奥姆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直视自己的母亲,开口说:“你是故意把钥匙留给他的。”
“你发现了?”
“你从不疏忽,母亲。”
亚特兰娜快乐地笑了,这时,她又焕发出那种近乎炫目的美。金发在海水中飘荡,蓝色的瞳孔注视着眼前与她极其相似的儿子:“别责怪我……我缺席了你的人生太久了,早就失去了资格。我没法主导年轻人的命运。所以,有些事情,比起我,亚瑟更适合来教会你。”
“你想让我成为他的力量。”奥姆深深地望着这个他深爱的女人,“当他宽恕的时候,让我来铭记。当他信任的时候,让我来猜疑。当他无法选择海洋或者陆地的时候——让我来代替他选择。”
亚特兰娜游上前,双手轻柔地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给予他鼓励和力量。
奥姆依靠在母亲的怀里,叹了口气:“你总是会站在他的那一边。”
亚特兰娜摇了摇头,她向上抛出监狱的钥匙,如同掷出一块累赘一般将它丢弃在深海的沟壑中。然后她说:“不是我,而是我们。”
end.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缪斯计划
※ 300粉点文
※@孢子梨 供梗
※……这个梗比较……特别,请您务必看到结尾
※仍然是恋爱脑OOC,虎头蛇尾
※有微量隔壁Leario,没看过也不影响食用
“我很开心,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能看出,有的日子您喜欢我,虽然您自己不会承认;可有的日子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毫不关心。”
“……那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向您保证。”
莫扎特仔细地打量他,笑了出来。
“我相信您。”他愉快地说,“今天您爱我。”
序
时为2217年。科技绽放着最耀眼的光辉。
战争问题和环境问题,在高度发展的科技面前都迎刃而解。科技飞速发展着,并将继续飞速...
※ 300粉点文
※@孢子梨 供梗
※……这个梗比较……特别,请您务必看到结尾
※仍然是恋爱脑OOC,虎头蛇尾
※有微量隔壁Leario,没看过也不影响食用
“我很开心,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能看出,有的日子您喜欢我,虽然您自己不会承认;可有的日子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毫不关心。”
“……那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向您保证。”
莫扎特仔细地打量他,笑了出来。
“我相信您。”他愉快地说,“今天您爱我。”
序
时为2217年。科技绽放着最耀眼的光辉。
战争问题和环境问题,在高度发展的科技面前都迎刃而解。科技飞速发展着,并将继续飞速发展下去,人类以此实现无所不能。
付出的代价是艺术。在这个崇尚科学理性的时代,艺术的生存空间被挤压得越来越小,终于濒临死亡。这个时候人类终于意识到他们皮质与髓质构成的大脑和合金有所不同——当然有所不同,必须有所不同。因此艺术不能死亡,它需要被救活。这可以做到,我们无所不能。
于是人类残存的高傲自尊让他们开始了一个计划。该计划由奥地利和意大利联合提出,短时间内迅速得到216个国家的响应,其中的109个达成合作。
Project Muse。缪斯计划。
那些在人类历史上留名几百年的艺术家,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创作出了那些伟大的作品?怎样的人生经历产生了怎样的影响,让他们成为一个“天才”?2217年的人们希望能找到其中的原因,甚至是泛用的规律,如此一来就能对现代的人们进行改造——不管是心理学、社会学还是生物学上的——让他们也成为同样的天才。
当艺术女神不再眷顾人类,那么我们就自己创造缪斯。
1
安东尼奥整理了一下领花,人类紧张时候的小动作至今也没能进化掉。他再次确认自己周围的三百六十度投影每个角度都没有瑕疵,这才走进了实验场地。
“我看上去怎么样?”他站到约瑟夫旁边,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完美极了。”安东尼奥的直属上司、这个子项目的负责人约瑟夫让他不必焦虑,“我们的算法与还原不会出错。你就是个18世纪的人,就和娜奈尔跟康斯坦斯一样。”
“但愿如此。”安东尼奥第一万次整理了自己的领花,“我可对演戏毫无经验。”
“我也没有。哦对了,全世界都没有人类有经验了,所以你大可放宽心。”约瑟夫回答。演员这个职业早在八十多年前就已经彻底属于机器人了,他们的外形可以随意变化,能做出任何表情和动作,而且绝对服从指令。“看,你的搭档来了,这可是个巨星。”约瑟夫向旁边一指。
安东尼奥没转头,不用看他也知道来的是什么。“正因如此我才紧张。”他拽了拽衣服下摆。
尽可能完美地重现艺术家们的人生,从这过程中观测艺术家们的思维和行为模式,从而破解艺术诞生的原因。这就是缪斯计划,其核心就在于“重建”。
首先是“人”的重建。在计算机的帮助下,历史学家们寻遍史料的蛛丝马迹,以此为基准和心理学家们一同重建出天才艺术家们的人格。这些人格数据融合AI被植入仿生人中——如今的仿生材料的宏观物理性状和真人完全无异,只有观察到分子级别才能区分。
之后是“环境”的重建。大多数时候VR(虚拟现实)程序能做到这一点,仿生人被接入VR设备,电信号直接刺激大脑,他们不会知道这并非真实。程序构建出一个他们所生活的时代,构建出他们身边的人,安排他们生命中发生的事,他们就生活在其中——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设定好程序把仿生人往里一塞,方便省事,最重要的是研究人员可以自由控制程序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无甚意义的日常生活可以快进,要经历一个艺术家的一生,无需真的等上几十年。
但VR程序也有其缺点。首先,程序还做不到像真人一样的随机应变,因此在人物的模拟上会和真实情况有偏差;其次,仿生人在VR程序里的反应完全由大脑电信号传递出来,对它们的解读有时可能不足够清晰明确。因此,在VR程序出现问题的时候,或是艺术家们人生里需要详细观测记录的关键时间点,就需要回归传统的“重建”方法——搭建一个实景棚,配合全息投影技术复原场景,并让工作人员真人扮演艺术家身边的人。
安东尼奥·洛里安,缪斯计划下子项目Project Amadeus神宠计划的高级VR程序员,负责调整VR程序里AI(人工智能)的行为模式,被选中进入实景棚扮演历史上这位伟大艺术家的身边人。
他们的任务是重建出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
2
负责保管仿生人的工作人员把“莫扎特”推了过来,由负责实景棚搭建的工作人员把他抬进去放到床上——这部分工作他们请了不少电影业的人来完成。安东尼奥看着仿生人紧闭的眼睛,在心里迅速地又过了一遍剧本。
他要扮演的是历史上和他同名的那位音乐家,安东尼奥·萨列里。这可以说是一个意外,因为初期项目设计的时候历史学家和音乐学家们并不认为萨列里对莫扎特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意义,所以他们并没做好这个角色需要真人扮演的准备,而只是按照历史文献设计了一个VR程序里的AI,设定为一个和莫扎特处处不对付的对手,更接近敌人,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和莫扎特保持礼节性社交。
在“莫扎特”的前半段人生里,他的父亲、母亲、姐姐和未来的妻子都安排了真人在必要时扮演,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提供了相当多有价值的数据,尤其是关于人类在幼年和青少年时期的思维波动与艺术创作之间的关系。项目的进程就这样推进到了1781年。
莫扎特在维也纳的时期是他创作中最重要的时期,所以这一时期是观测的重点,工作人员在前期针对这一时期的重建做了大量准备。然而偏偏刚进入这一时期就出了问题,工作人员发现“莫扎特”在进行《后宫诱逃》的创作时进展缓慢,并不像历史记载的一样轻松愉快——这样下去,他完成《后宫诱逃》的时间将会比历史上推迟一个月。这么大的分歧是不能出现的,经过对比排查,工作人员把问题的源头锁定在萨列里身上。看来历史上安东尼奥·萨列里对莫扎特的影响比预计中的更大,而他们的AI没能实现这一点。
由于历史文献和真实情况有出入导致重建产生错误,进一步影响整个重建历史进程,这是整个缪斯计划建立之初就有所预料的情况,在其他子项目中也已经多次出现。这种情况无法完全避免,只能发生后尽力补救——在这里他们要做的就是找一个真人来扮演萨列里。
安东尼奥·洛里安就这么被选中了。首先,他此前就负责VR程序里AI的行为调整,研究过大量资料,了解目前已知的萨列里行为模式;其次,他和萨列里同名,鉴于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专业演员了,这有助于他入戏,其他扮演者也基本都符合这一条件;最后,他和根据画像还原出来的萨列里长得几分相似——这倒不是必需的,外貌可以通过全息投影配合仿生材料改变,但也算锦上添花。唯一可能存在的问题就是他对自己实在信心不足,但这也无伤大雅,他服从项目组的安排。
今天他终于要第一次进入实景棚了。这并不复杂,安东尼奥给自己打气——今天的剧本很简单,萨列里见到了莫扎特,他要做的只是跟“莫扎特”随意地聊聊工作。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不需要高超的演技,只是让“莫扎特”初步接触这个不同于AI的萨列里。
3
场地布置好了,全息投影开启,工作人员退出场外,静等“莫扎特”醒来——他被注射了剂量精确的镇定剂,按照之前VR中的经历,他不过是晚上睡了过去。他不会发现实景棚跟VR有什么不同。
五分钟后,“莫扎特”在床上翻了个身,艰难地撑开眼皮。实验观测正式开始。
为了不让仿生人察觉VR和实景棚中间的断层,因此实景棚的实验都从“早上醒来”开始,这就意味着安东尼奥还要等一阵子才能上场。他在场外观察着“莫扎特”的一举一动。作为VR程序员,他对这个仿生人并不陌生,但他此前只见过他的思维在VR程序里活跃,真的动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见。他得想着怎么从物理层面上和他相处。
“莫扎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衣吃饭,一切都按预计进行着,平静的一天里平静的日常。这些事做完后他坐到书桌前,拿起笔开始写乐谱。但他的创作并不顺利,写两三个小节就要停下来。
“真的太艰难了。”安东尼奥忍不住对旁边的约瑟夫感慨,“太不正常了。”
“所以你才会在这里。”约瑟夫紧盯着显示屏,“……你该准备上场了。”
屏幕上,“莫扎特”叹息一声,终于把乐谱扔下了。他站起来,抓起大衣穿上,似乎打算出门散心——实景棚很大,但还没整个维也纳那么大;为了不让他发现边界,“萨列里”得赶紧截住他。
“萨列里大师!”莫扎特在街上偶遇了萨列里,他愉快地跟他打招呼,行了一个他知道一定会被认为“过于花哨”的礼。
萨列里果不其然被他吓到了,他有些勉强地回了一个标准的礼:“莫扎特大……师。”
“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呢?”莫扎特抬起头来。
“没什么。”萨列里回答,“只是出来散散心。天气不错。”
莫扎特的眼睛这就克制不住地亮了:“是的,天气不错,简直是太好了——我也正想去走走散心,您愿意和我一起吗?”
“当然。”萨列里脸上露出一点点微笑。
他们肩并肩在街上走着,像是刚认识的朋友一样漫无边际地聊着天。莫扎特开心地说着今天天气真是好(“格外好了!”),他已经适应了维也纳的生活、喜欢这里的人们(“他们喜欢我的音乐,我还能要求什么呢?”),有一个有好感的姑娘(“我房东太太的女儿……要说我以前曾见过她的。”)。最后他们终于说到了彼此的工作。
“您最近工作还顺利吗?”萨列里状似不经意地这样问,“那部歌剧是叫做……《后宫诱逃》?”
结果莫扎特的笑容就僵住了。他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撇过了头去。
约瑟夫在内嵌耳机里疯狂地吼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吓得一激灵,幸亏莫扎特撇过头去了没有发现。萨列里不得不追了一句:“我想以您的才华,一定是很顺利了。”
“不。”莫扎特把头转了回来,“并不顺利。”
萨列里装出轻微惊讶的表情:“……那也是正常的,创作总会有低谷。看来您和我们一样。”
“不。”莫扎特有些烦躁地第二次否认,“这不在我预计之内……它并不难,本来远不用这么费劲。”
“那么,是什么影响了您的创作?”
莫扎特沉默了一会儿。“您讨厌它。”他再开口的时候这么说。
“……我没那么说过。”萨列里感到有些意外。安东尼奥几乎听见了耳机里约瑟夫大喊着让工作人员赶紧记录。
“那么您喜欢它吗?”莫扎特表情亮了一点。
“……我不方便对未完成的剧目作出评价。”萨列里谨慎地回答,“但您的能力是无可置疑的。”
“天哪!”莫扎特几乎是夸张地喊了起来,“萨列里大师!”他停下了脚步。
“嗯?”萨列里只能也停下了,回头看他,“怎么了?”安东尼奥在心里迅速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答案是应该没有。
莫扎特走到他面前:“您可让我怎么办才好呢?”他对他说。
在萨列里反应之前,他就吻了上去——不是手背,不是脸颊,正吻到嘴唇上,其中的浪漫心思无可置疑——然后他向他嘻嘻一笑,转身就跑掉了。
萨列里呆愣在原地。
“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安东尼奥从场上冲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吼约瑟夫,“我应该是他的敌人,不是爱人!”
“冷静,孩子。”约瑟夫倒是出奇地冷静,“你也知道人格重建总会有各种问题。或许他们当时忘了专门设置他的性取向。”
“嘿,”旁边的康斯坦斯不满地发声,她是负责仿生人人格重建的技术人员之一,“我们可是严格按照那帮历史学家给的数据做的。”
“那就是历史学家的问题——反正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你不正是因为类似的问题才会穿着这身衣服站在这里的吗?”约瑟夫轻描淡写,“何况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提倡性解放,莫扎特又不是什么保守的人。只是个偶然罢了,我们能补救的。”
安东尼奥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和上司一样冷静,但并不成功。他知道约瑟夫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没法把这件事看得那么随意——敢情不是你面对他含着光的眼睛!敢情不是你被他突然吻上来!该死的,这人格重建也太成功了,这些仿生材料未免也太逼真了点吧?!
“总之辛苦你了,”约瑟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之后我们还会需要你,但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去休息吧。”
“……是,先生。”安东尼奥也只能这样答应。他瞥了一眼屏幕,“莫扎特”已经跑回了家,正在书桌前写着《后宫诱逃》,看那速度这下子他能按时完成了。
康斯坦斯在旁边张了张嘴,约瑟夫看了她一眼,于是她把嘴闭上了。
4
“……最亲爱的父亲!您要我解释上一封信的最后一句!哦,我早就想要向您打开我的心扉……”
莫扎特停了下来,犹豫着该怎么往下写。他的视线无意识地漂着,瞟到了旁边的钟,才突然被提醒了时间,赶紧抓起外套套在身上冲出门外。
“萨列里大师!”他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马车,于是连忙大声招呼,“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
马车里的萨列里面色有点沉:“不久。也就一刻钟罢了。”
莫扎特两三步跑过来,顾不上等马车夫帮忙,自己一把拽开车门就跳了上来,坐在萨列里对面略带心虚但相当愉快地笑。马车夫在他身后关上了车门,让马儿跑了起来。
“让您等了这么久真是过意不去——您怎么不去叫我呢?”莫扎特说。
说得好像这是我的错似的,萨列里想。“我怕打扰了您工作。”他说。
“哦,”莫扎特吐了吐舌头,“那您实在应该去叫我的,我并没在工作——在和您有约的晚上,我哪还有心情工作呢!”
萨列里强行忽视了这句话里隐约的暗示:“那是什么耽搁了您?”
“我在给我父亲写信。我正写到……”莫扎特的眼神游移了起来,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小小的带笑叹息,“……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耳机里历史学家利奥波德叹了一口气。
安东尼奥没顾上同事的唏嘘,萨列里有些狐疑地看着莫扎特。他确信他中间吞了一句什么话回去,同时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接近羞涩。这可不太正常,他之前一直以为莫扎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他装作整理头发,不留痕迹地敲了一下耳机。
“是那封信。”耳机里约瑟夫回答他,“是他第一次对他父亲说他要和康斯坦斯结婚的那封信,不过才刚写了个开头。”
原来如此,要对父亲说起心上人,也难怪他是这个样子。但他还得装作全不知情,萨列里就点了点头:“我相信。”
“但他有时候可也真是固执……算了,我们不说他了,难得和您相约。”莫扎特向窗外张望,“我们到哪里了?”
“应该快要到了。”萨列里说。
马车很快停下了。两人从车上下来,付过车费,走进了面前的剧院。
当莫扎特邀请萨列里一起去看《后宫诱逃》的时候,萨列里其实没有搞懂:“我想我已经跟皇帝一起看过了,而您当时就在指挥台上呢。”
“这次不一样。我不用指挥,您也不用陪皇帝,我们就像两个普通的观众一样去看看,好吗?”莫扎特恳求他,“那多有意思呀!您就陪我一起去好吗?好吗好吗?”
没有人能对那样的莫扎特说出拒绝,没有人。安东尼奥和萨列里都这样为自己辩解。
“您难道不觉得这种感觉很有趣吗?”莫扎特坐在剧院二楼的包厢里看着下面,十分兴奋。
“不觉得。我们迟到了一刻钟。”萨列里面无表情。
莫扎特回头:“巧了,先生,我对这出剧熟悉得很,不如我给您补唱上这一刻钟——哦我才想起来,我唱歌可不好听,应该您给我唱才对。”他咯咯地笑起来。
“……您这个逻辑,亚里士多德听了都要从墓地里跳起来。”
“感谢您的夸奖。”莫扎特大言不惭地照单全收,“说真的——您觉得怎么样?”
“唱歌?”
“不,虽然我觉得这真的是个好主意——我是说,您觉得这出剧怎么样?”那种恳切的表情又在他脸上出现了,“在我不是指挥、您身边也没有皇帝的情况下;当我们不是什么音乐家,而只是莫扎特和萨列里——您觉得我的这出剧怎么样?”
萨列里想着该怎么回复,一边向台上看过去,刚巧看到卡瓦列里上场:“……”
“……呃……”莫扎特缩了缩头。
“这个我还没有原谅您。”萨列里看着自己的女学生,她歌声高亢又甜美,婉转又华丽。
“您的确教出了一个好学生……”
“除此之外,”萨列里接着说,“我想我找不出什么问题了。”
莫扎特一脸惊喜:“您是在说我的作品完美无缺?”
我没那么说。萨列里刚想出言否认,让这个年轻人别得意忘形,就看到他脸上的喜悦迅速地消失了。这个晚上他头一次失去了笑容,因为萨列里的赞美。
“我很开心,我太开心了,可是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莫扎特黯然地说,“我能看出,有的日子您喜欢我,虽然您自己不会承认;可有的日子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毫不关心。”他抬头几乎可怜地看他,“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样,这让我很煎熬……”
萨列里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翻了。他想他愿意做任何事来换莫扎特眼里的神采回来:“……那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向您保证。”话说完安东尼奥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
莫扎特仔细地打量他,笑了出来。
“我相信您。”他愉快地说,“今天您爱我。”
某个字眼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把安东尼奥想要补救的话全都堵回了嗓子里。
“安东尼奥,”康斯坦斯招呼他,“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安东尼奥刚脱掉那身18世纪的打扮,变回一个23世纪的人。他把手里的衣服扔给机器人,让它送去给道具组:“这就来。”
他们在研究所楼下的咖啡馆里面对面坐下,康斯坦斯开门见山:“你知道你在实景棚里都做了什么吗?‘今天你爱他’?”
“嘿,”安东尼奥有点心虚,但他试图为自己辩解,“那又不是我说的。而且约瑟夫也没因为这个扣我工资啊,他不是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吗。”
“只是重建错误,是的,可重建错误也分很多种。有时候是性格出错,有时候是观念出错。你觉得他是哪一种?”
“……”
“感情。”康斯坦斯无声地微微叹息,“这是最麻烦的。性格和观念可以通过环境引导改变,但感情……我们没法知道它能生长成什么样子。”
“你的意思是……”
“这是一段遗失在历史里的感情,莫扎特对萨列里的感情。而你助长了这种感情的生长,这很危险。”康斯坦斯递给他一张纸。
“这是什么?”安东尼奥接了过来。
“是他给‘父亲’写的那封信,复制件。你走了之后他回家把它写完了。”康斯坦斯说,“他本该在这封信里第一次对父亲提出想和康斯坦斯结婚。”
“……难道他没有这么做?”安东尼奥想起莫扎特脸上几乎羞涩的表情,展开了手里的信纸。
“……这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呀,我向您保证这也不算不合时宜。我有了一个最亲爱的朋友,他就是安东尼奥·萨列里大师。想必不用我向您多说这位大师是多么严谨,因此他绝不是什么寻欢作乐的狐朋狗友。正相反,他让我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我的这位朋友,mon ami,他有着相当的音乐才能——虽然还远不及我,他的音乐有些太保守了,没趣儿,但跟其他人比起来他可算是才华横溢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彻底地欣赏我——但他的性格又让他不轻易承认这一点,这反而让他变得有趣了。我们之间的交流总是充满了音乐,天哪,那些交流!从没有哪个人能让我的灵魂如此高亢昂扬,我想只有另一个同样为音乐而生的灵魂。但这不是说他只有灵魂美丽,事实上他可以说是相当英俊,眉目中总带有一种沉稳的优雅。我欣赏他,他更是一心一意欣赏我。噢,我最亲爱的爸爸,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难道不是一种上天的恩赐吗?……”
“……我真高兴。”安东尼奥喃喃地说。
“……你简直是疯了!”康斯坦斯瞪大了眼睛,“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这有多危险吗?!他没有对康斯坦斯求婚,而是爱上了你——”
“我记得与创作无关的误差是可以容忍的。”
“所以你还没被踢出这个项目,但你不能保证这种误差之后也不会影响创作!”康斯坦斯恨不得抓着他的脑袋晃,“你还记得隔壁组的那个达·芬奇吗,他爱上吉罗拉莫的时候他们也觉得没什么,最后他没有画蒙娜丽莎!”
“……”安东尼奥沉默了。
“所以让这一切停下吧,在还没影响他创作之前。”康斯坦斯看出他态度的犹豫,“少进几次棚,就让AI代替你。别陷太深,也别让他陷太深。”
安东尼奥看着手里的信纸。复制件会复制原件的一切状态,他抚摸着那些小小的墨水痕迹,像是触碰着雀跃的小小的心。
他最后抬起头:“……可是我向他保证了。”
康斯坦斯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5
莫扎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我的大师……您真是太棒了。”
瞧瞧这让人误会的暧昧语气,他是故意的。萨列里放下笔把乐谱摞整齐:“您谬赞了。”
“您要相信我对您没有半句虚言。”莫扎特从他手里抢过乐谱,“这一定会成为公认的杰作!”
事实上,没有。莫扎特和萨列里合作的曲目没有哪首在后世声名显赫,安东尼奥清楚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此时莫扎特很快活,而萨列里也因此感到极大的满足。
“希望如此吧。”萨列里站了起来,穿上外套,“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我真想第一千次邀请您留宿,”莫扎特在他背后跟着站了起来,“但我知道您一定会第一千次拒绝我。”
“是的,莫扎特。那是很不合——”
“注意,”耳机里传来约瑟夫的提醒,“他又要来吻你了,你最好躲——”
他还没来得及躲开,莫扎特已经亲上来了。这次在分开之前他甚至舔了一下他的嘴唇——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萨列里触了电似的弹开。
“恕我不远送了。”莫扎特得意地在门口行了个翻出花的礼,“我们明天再见!希望明天您依旧爱我。”
“……”萨列里想了半天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羞恼地一甩外套下摆转身离开。他背后莫扎特将这视为自己的彻底胜利。
“安东尼奥,”约瑟夫脸色很不好看,“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你必须停止了。”约瑟夫比康斯坦斯来得更直接,“我要你彻底撤出实景棚。”
“什么?!”安东尼奥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先生,您明明说——”
“莫扎特喜欢萨列里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爱上他就不行了。”约瑟夫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这会带来很多麻烦——比如由于你频繁申请实景棚重建,我们的进度已经比预计的慢了14%。你知道这会消耗多少经费吗?”
安东尼奥觉得这简直荒诞:“但是……!”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小问题,虽然它相当现实。最大的问题是你已经让他意识到VR和实景棚之间的差别了。”约瑟夫在办公桌的屏幕上按了一下,录音被播放出来:“有的日子您喜欢我,虽然您自己不会承认;可有的日子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毫不关心……”“……希望明天您依旧爱我。”
“这就不是误差的问题了,仿生人意识到实验的存在,这会毁掉整个项目。”约瑟夫说,“拜你所赐,‘莫扎特’已经越来越不稳定了。我们如何处理这样的仿生人,你是知道的。”
安东尼奥当然知道。如果仿生人不能为项目服务,那就没必要留着了。销毁,死亡。
“没有人想要销毁他,这个项目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但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也只能如此。”约瑟夫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难,但这是一个错误——醒醒吧,你不是萨列里。”
“……”安东尼奥当然知道自己不是萨列里,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但那又如何呢,莫扎特爱他——等等,是这样的吗?安东尼奥突然犹豫了,莫扎特爱着的是他扮演的萨列里。他能把自己跟“莫扎特眼中的萨列里”划等号吗?
“Project Amadeus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上一个这么成功的还是Project Mona Lisa。”约瑟夫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想想那个达·芬奇的下场。”
是的,那个达·芬奇,被称为缪斯计划迄今为止最大的失败,曾被认为最接近成功。他爱上了吉罗拉莫,那个叫吉罗拉莫的程序员也爱上了他,结果蒙娜丽莎计划就这么失去了蒙娜丽莎。他们不得不决定销毁他。
吉罗拉莫申请最后进一次实景棚,项目负责人洛伦佐答应了。于是吉罗拉莫就在众目睽睽下跟达·芬奇做了爱,让他睡在了自己怀里。他给了他一针镇定剂,然后从实景棚里出来,亲手把他连上VR,亲手控制程序给他一个最甜美的梦境,最后亲手停止他的所有生命机能。蒙娜丽莎计划的所有工作人员看着他做这一切,鸦雀无声。
然后他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辞职信通过电子邮件寄给了洛伦佐。安东尼奥看过当时的监控录像,吉罗拉莫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黑色眼睛里有种空洞的深情。无处安放,于是显得嘲讽而虚假。
安东尼奥自认没有这样的勇气。
6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你确定?”
“我保证。”安东尼奥再次整了整领花。
莫扎特生了病。只是感冒,但病得不轻,他只能恹恹地在床上静养,没精打采,直到看到又一位来访者的时候才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萨列里!”他在床上向他伸手,“是您!您来啦!”
“我来探望您。”萨列里捧着花束进屋,把它放到屋子中间的柜子上,远远地向他鞠一躬:“祝您早日康复。”然后他竟然就转身想走了。
“萨列里!”莫扎特连忙叫住他,吃力地在床上撑起身子,“您这是做什么?”
“我说了,我来探望您。我已探望过了。”萨列里甚至没有回头。
莫扎特觉得不妙了:“您不想留下来陪陪我吗?就一会儿?”
“我不能,因为您的病会传染。”萨列里终于回过身来了,“您一向这么失礼。”
“萨列里……?”莫扎特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您……”
“我不知道您还在期望些什么。”萨列里说,“又一次错误?不会再发生了。这些日子我想了想,您的天赋固然优秀,但很可惜,您这个人配不上您的音乐。”
“我……”莫扎特按着额头,他觉得重感冒让他脑子不清醒,“……您能过来吗?就一会儿,不会传染的,我发誓……我想看看您的眼睛……”
萨列里没有动,但也没有离开。莫扎特就在床上跪起来,四肢着床毫不体面地眯着眼睛去和他对视。
“……是真的……”莫扎特更加糊涂了,他只知道自己很难过,“您今天是爱我的,可您的确是认真的……我不明白……”
“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回到最开始的那种关系了。再见,莫扎特大师。”萨列里再次转身,这次他真的要离开了。
“萨列里!”莫扎特挣扎着想下床,但他四肢虚浮无力,这并不容易。他的喊声凄厉起来:“萨列里!”
萨列里没有停,他出门了。莫扎特跌跌撞撞到了窗边,他对楼下萨列里的背影接着喊:“萨列里!萨……”他没有力气再喊了,他知道萨列里不会回头了。他喘着气把头从窗外收回来,就看见了旁边柜子上的那束花。他苦笑着一伸手打翻了它,跟它一起跌坐在地上。
花束里的白色康乃馨撒了满地,却突然流出一滴血。里面藏着一朵红玫瑰。莫扎特怔愣了一下,他向它伸出手,但是太远了,他够不到它。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干得不错。”约瑟夫说。
“谢谢。”安东尼奥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那么我在这里的工作就结束了。萨列里的AI还需要进一步调试,如果您允许我的话。”
“当然。去吧。”约瑟夫摆了摆手,“那套衣服你拿回去做纪念吧,我们应该不需要它了。”
“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安东尼奥往更衣室走去,“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回到过18世纪。”
7
安东尼奥再也没有进过实景棚。
他回归了程序员的本职工作,调试VR程序里的AI;甚至可能有点过于“本职”了,他甚至不愿意跟着记录人员一起观察VR程序的运行状况,只根据反馈意见进行调整。
他知道项目的进展很顺利,一切都好似回到了正轨。虽然迟了两年,但莫扎特还是娶了康斯坦斯;他的创作也没有受到影响,他还是为康斯坦斯写了那些赋格。只是他给父亲的信里提及这段婚姻,远不如他本该的那样幸福。但不管怎样都已经是安东尼奥力所不能及的了,项目里的时间已经推进到了1791年,实验已经接近尾声。
这位天才音乐家生命里的最后一年,他面临着贫穷、疾病和不得志的郁郁,但他却仍创作出了《魔笛》和安魂曲这样令人震惊的作品。所以毫无疑问,这是实验观测的重中之重,不因为接近结束而有任何轻松。他们甚至追加了体检的环节,只为全面彻底地掌握他的健康状况和身体变化。
安东尼奥得到了约瑟夫的允许,每次体检都陪在他身边。倒不是说他能做什么,体检时候莫扎特是被注射镇定剂的状态,不会醒来。他只是就想陪在他身边,一个人生病的时候怎么能没有人陪呢?条件允许的时候,他甚至会握着他的手。
“你看上去仿佛他真的是你的爱人。”护士娜奈尔忍不住说。
“我没有资格。”安东尼奥握着他的手,“我不是萨列里。”
娜奈尔想接着说什么,最后还是只叹息了一声。她昨天还在扮演莫扎特的姐姐,她能体会那种感觉。你无法不爱他,可你不能爱他。
“检验结果出来还要半个小时。”娜奈尔摘下了口罩,“我去吃点东西。我就把他留给你了。”
“好的。”
娜奈尔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安东尼奥握着莫扎特的手,仔细地打量他睡梦中的面容,就好像之前无数次他在实景棚外做的那样,虽然这里周围都是23世纪的设备而不是18世纪的装潢。他也不再那么年轻了,已经被贫穷和疾病折磨得沧桑,脸上多了皱纹,嘴唇干裂发白。但这仍是他爱着的莫扎特。他就快要死了,然而全世界只有安东尼奥真正关心这一点。
莫扎特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安东尼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随后他又动了第二下,然后侧过了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安东尼奥傻在原地。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他看着周围23世纪的世界,迟缓地转动眼球,迟缓地眨眼:“好冷……”
他当然冷,为了方便检测,他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安东尼奥想起身去给他找件衣服,手却松不开。他忘了自己还握着莫扎特的手,现在莫扎特把他抓住了。他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了。
“萨列里……”他小声地喊着他,“是您呀……我又在做梦了……”
他死死握着安东尼奥的手,只是不肯放。
猛然之间,安东尼奥看到一个天赐的机会。
“您先放开我。”他俯到他耳边,“我很快就回来。”
“不……”莫扎特皱着眉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比平常更任性,“您又要离开我,我不明白……”
“等我回来,我就告诉您所有的一切。”安东尼奥轻轻说。
莫扎特愣愣地看着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这不是梦,手已经松开了。安东尼奥去给他拿了件白大褂实验服,然后关掉了房间里的监控摄像。
然后他信守承诺,告诉了他所有的一切。
莫扎特坐在病床上,沉默了很久。安东尼奥知道一个18世纪的人大概很难理解电脑和VR,但那些不是此刻应该关心的重点。
“……那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莫扎特很久之后才问,“而您早已全都知道了?”
“是的。”安东尼奥说,“您没能熬过十二月。我早就知道,我知道您的一生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是吗……”莫扎特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笑容,“我还以为我这一生都在跟别人做对呢,原来都是注定……”
“只有一点例外。”安东尼奥再次握住他的手,“那就是您爱上我,而我也爱上了您这件事。”
“莫扎特”的整个人生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他挚爱的亲人都是演绎假扮,他精心的作品都是人为引导,他所有声嘶力竭的抗争都按照既定的轨迹发生。一切都是早已写好的剧本,他只是一个受控制的木偶,而安东尼奥不过是另一个木偶。他们无权拒绝注定的悲剧结局。
然而可悲的是,他们竟因为这谎言而真的彼此相爱了。
8
“……但是现在我们有个机会。”
安东尼奥在走廊里快步走着,盘算着他要做的事情。
他决定带莫扎特逃离这里。
做这个决定没费他什么工夫。他不知道莫扎特怎么会醒过来,大概是镇定剂的剂量出了差错,给了他一个天赐的良机。现在是23世纪了,他怎么能看着爱人因18世纪的疾病死去?莫扎特的结局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他怎么能看着这一幕再次发生在爱人的身上?他已经坦白了一切,现在他要带着爱人逃走了。
在那之前,他只是得回去拿些证件,否则他们连研究所的门都出不去。
安东尼奥刚拉开办公室的抽屉,约瑟夫就进来了。
“你怎么没陪着莫扎特体检?”约瑟夫问。
安东尼奥全身都紧绷了:“……我想那没什么意义了。”
“你看开了是好事。”约瑟夫看上去有点高兴。
“是的。就像您说的,我不是萨列里。”安东尼奥用上了实景棚里练出来的演技。
“嗯……”约瑟夫罕见地欲言又止,“其实我来就是想告诉你……”
“您说。”安东尼奥其实几乎没听,他满脑子都想着带莫扎特逃离的计划。
“你就是萨列里。”约瑟夫说。
“……”安东尼奥浑身僵硬,“您说什么?”
“你也是一个仿生人,是我们重建出来的安东尼奥·萨列里。”约瑟夫说,“你是我们为重建莫扎特而做的准备工作,是一个辅助道具——历史学家们从来没有低估过萨列里对莫扎特的影响,相反他们认为这影响太大了,大到我们甚至无法保证真人扮演能重建这种关系、再现这种影响。于是我们干脆重建了萨列里——也就是你。”
“可是我……”安东尼奥根本没法反应,“我明明叫安东尼奥·洛里安,我的父母……”
“一个项目里出现两个重建的仿生人还是太难控制了,因此我们做了点改造。”约瑟夫解释,“我们保留了萨列里的人格,包括性格、观念,其实还有音乐才能,这是其他项目组的初步成果,虽然你没有用到;然后又给了你‘洛里安’的人生,包括经历,记忆,家庭背景,知识技能……顺便一提,‘洛里安’取自加斯曼的名字。我们希望这样你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事实证明你做得相当好。至于你和莫扎特相爱,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我们预计到的情况。”
“……不,”安东尼奥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否认,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拒绝,“不,我……”
“我理解你很难接受,但你真的是一个仿生人。你后脑的VR接口被我们隐藏在了头皮下面,你敲一敲还能发现。”约瑟夫的通讯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本来我不该告诉你,但你实在帮了大忙。神宠计划结束之后我们要重建贝多芬,还会需要你的协助……抱歉,我接一下电话。”
等约瑟夫打完电话回来,安东尼奥不见了。
当安东尼奥回到那间病房里的时候,莫扎特坐在床边扶着脑袋,看见他来了眼中焕发出光彩:“您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安东尼奥反手锁上门,对他笑了:“莫扎特……”
他跪在莫扎特面前。莫扎特愣了。
“我们走不了了。”安东尼奥·萨列里捧起他的手,深深地亲吻他的手背,“但我终于可以爱您了。”
萨列里告诉了莫扎特这突然的变故后,响起了敲门声。
“安东尼奥?”是约瑟夫的声音,“你在里面吗?”
萨列里没有回答。约瑟夫发现门被反锁了,意识到事情不妙,对着通讯器大喊起来。人群很快聚集起来,有人在拍门,有人在喊,有人在劝。整个23世纪在他们的门外。
“我听到了康斯坦斯的声音。”莫扎特说,“还有我姐姐娜奈尔。但是她们都不是真的,是吗?”
“是的。”
“那么,我的萨列里大师,”莫扎特拉着他,“唯一真正爱我的人——我们该怎么办呢?”
“您要知道,我绝对不想让您死。上帝,我愿意付出一切换您健康的生命。”萨列里凝视着他,“但是我们逃不走了。我们已经知道得太多了,一旦出去就会被他们第一时间销毁。”
“——那么就让我们回去吧。”莫扎特愉快地说出他不敢说出口的提议,“我们回家!”
他们要拿来备用钥匙大概还需要五分钟,足够他做完这一切。萨列里找出了病房里的VR设备,庆幸自己被给予了VR程序员的知识。他把程序内的时间流逝调至最高倍速,给莫扎特和自己连接上。
他们回到了VR里的1791年。
萨列里陪伴莫扎特度过了最后的日子。他尽自己所能让莫扎特摆脱贫困和疾病。他们一起写魔笛,写安魂曲,写很多别的有趣的小曲子。他们拥抱,做爱,交换很多很多个吻。
然而进入冬天,莫扎特还是如预料的那样病倒了,萨列里就一直守在他的病床前。
“这就是您在我重感冒时候抛弃我的报应!”莫扎特躺在床上笑嘻嘻地对他说。早知道了结局,他已经很坦然。
“或许吧,虽然那不是出自我的本心。”萨列里轻吻他的额头。
到了最后的时候,莫扎特已经虚弱得说话都很吃力了,眼睛却还是发亮。他用尽力气抓着萨列里的手:“我们终将相遇……哪怕是物是人非的地方。”
“我们终将重逢。”萨列里吻他的手背,“我爱您——无论是哪个我,无论是哪个您。”那一刻他终于领悟,四百年前的萨列里一定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从未有机会说出这些话。
之后他按照VR程序的设定,过完了“萨列里”的一生。他创作音乐,教授音乐,认识那些会留名几百年的学生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没有结婚。他怀念着莫扎特度过了余生,他的学生们对此表现出强烈的担忧和好奇。
“老师,”他们问,“您孤身一人,不孤独吗,不寂寞吗?他值得您这样做吗,您不后悔吗?”
“从来没有过。”他回答,“我从不后悔爱他。一刻都没有过——噢,有过那么一刻,他迟到了……”
尾声
约瑟夫终于冲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仿生人莫扎特和仿生人萨列里并排躺着,连接着VR设备,紧握着手。在最高倍速下,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够他们在VR程序里过完一生,于是在现实里迎来了脑死亡。这是殉情。
“快!”约瑟夫大吼,“萨列里应该刚机能停止没多久,还能抢救出数据!”
仿生人技术人员立刻进行紧急抢救。然而在机能已经停止的情况下,他们拼尽全力也只能抢救出一些残留的碎片。他们查看这些碎片数据,发现里面全是莫扎特。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的音乐,他躺在三张不同的病床上。
“我们知道他深深爱着莫扎特,但我们在这里看不到艺术如何产生。”技术人员汇报时说,“我们又失败了。”
“……不。”约瑟夫长出一口气,“我们成功了……这就是艺术产生的原因。”
————FIN————
注1:“今天您爱我”这句话借鉴自电影《致命魔术》
注2:文中莫扎特的信改写自莫扎特书信集钱仁康译版,1781年12月15日莫扎特给父亲的信。开头为原句,后面是改写。
当时梨甩给我一个一千多字的word文档的时候我是懵逼的。您这是点梗让我写呢还是您写梗给我看呢?
当我看完这个梗的时候我心里是拒绝的。这什么麻烦得要死的梗,又要科幻又要历史,又要日常甜又要高能虐,怪不得您说您不会写,这要是我自己的脑洞我也不带写的,不管有多带感(实际上我爱死了这个重建的设定)。
但是没办法呀,谁让我爱她呢。不会撩妹,就只能搬砖码字表达自己的爱意了。挑战自己不敢写的东西,硬着头皮也得上。一万四千字够不够?不够我们还会有两万三万。
划分一下刀片归属(什么):
整体的设定和大纲都是梨的,细节和逻辑的补充是我的;结局大体走向是梨的,具体剧情是我的。构思是梨的,执笔是我的。
请各位寄刀片的时候写对地址(咦)
另,准备写这文的时候为了找科幻的感觉于是翻出一首之前听的歌。本来是个抖腿燃曲的,结果一看歌词,我当时……笑容消失在脸上。
Amaranthe的Digital World。
You will never have to cry
你不必再哭泣
Cause the future is sold
因为未来已经注定
You can never die
你将永生
And you'll never grow old
青春永驻
But everything
但你身边的一切
Surrounding you is digital
都是数字化的
Never break the mold
不要打破这种模式
You do as you're told
就这样做
Freedom is for sale
如果你能控制
If you give them control
自由也可以出售
Erase return
这个数字世界
In a digital world
不会再回到过去
圈套21
对面用手撑着墙的鲁德培笑着,街边的路灯还亮着,微黄的光晕穿过空气,映入他眼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
华港生被他用的那样的目光盯着瞧,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发僵,不知道应当如何安放。
大概是心里头那颗赤红的心脏跳得太快,再加上方才那个缠绵至极的吻,周围全都是对方身上的味道,这让他目光总忍不住闪躲。
他怕极了对方的那种眼神。
……他怕那眼神,会引诱着他,做出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来。
华港生心里头总是觉得,如果现在他退缩,说不定他们之间还能有退路,可他却没有想到一点——自打那晚上的一夜荒唐过后,他们之间那层一直不舍得捅破的窗户纸,早就已经烂得连风都遮不住了。
“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温热的...
对面用手撑着墙的鲁德培笑着,街边的路灯还亮着,微黄的光晕穿过空气,映入他眼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
华港生被他用的那样的目光盯着瞧,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发僵,不知道应当如何安放。
大概是心里头那颗赤红的心脏跳得太快,再加上方才那个缠绵至极的吻,周围全都是对方身上的味道,这让他目光总忍不住闪躲。
他怕极了对方的那种眼神。
……他怕那眼神,会引诱着他,做出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来。
华港生心里头总是觉得,如果现在他退缩,说不定他们之间还能有退路,可他却没有想到一点——自打那晚上的一夜荒唐过后,他们之间那层一直不舍得捅破的窗户纸,早就已经烂得连风都遮不住了。
“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耳旁,华港生只觉得自己脖颈上的汗毛都根根竖立起来,指尖如同过了电一般,忍不住哆嗦。
“你到底在怕什么?”
鲁德培再次重复就一遍这个问题。
华港生目光转向了一旁,巷子里起了风,他盯着地上被风吹动的落叶,心里头也忍不住问了自己一句。
怕什么?
也许是他思想太过保守,他总觉得这样的感情是天地所不容,所以他害怕面对他人异样的目光。
但他更怕的却是鲁德培失望的眼神。
所以他不敢回应,只能狼狈地躲藏,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想要这件事被时间打磨然后掩埋。
可是对方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非要让他讲出一句确认的话,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不怕?
他怕的是自己一旦心软,对方便要同他一起被世人耻笑。
他更怕的是……
对方若只是一时起兴呢?
即便鲁德培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是那样认真的神色,可他并不敢替未来那些未知的事情做保障。
他们彼此的身份,和一切……都是在对立面。
华港生同样也不能保证,有朝一日对方知道了自己接近的真实意图之后,心里头会是何等的受伤以及难过。
他并不想让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
……可每当他看到鲁德培用那种复杂眼神盯着他看的时候,却总是要忍不住心软。
华港生垂下眼去,头顶的碎发落下来,软软贴在他脸颊处,有些发痒。
他伸手,想让贴着他的那位稍微离得远一些,但是错手间却摸到了对方垂在一旁的手腕。
湿湿滑滑的触感,带着些许的凉意。
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也没顾得上反应,直接就拽住了对方的手,拉到眼前去看——
殷红的鲜血一半已经干涸,手腕上那个被划破的伤口看起来格外的狰狞,离得近了之后,那腥甜的气味虽然极淡,却依旧钻进了华港生的鼻腔。
他忍不住有些懊恼。
和鲁德培面对面这么久,他竟然才发现对方受了伤,这种事情完全不应该发生的。
一定是方才在屋里的时候搞出来的伤,是他太过疏忽了,现在才注意到这个。
狰狞的伤口边缘,还有些细碎的玻璃碴贴在那里,华港生也顾不得自己方才还是一心想要闪躲,手上小心翼翼地替对方捏去了黏在上头的玻璃碴。
看着鲁德培那副好似完全没所谓的表情,他又有些心疼。
“疼吗?”
他轻声开了口,双手只是抓着对方的手腕,也不敢用力,更不敢碰到那处伤,生怕里头要是还留着玻璃碴,他这就是让鲁德培二次受伤了。
“我先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但鲁德培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
华港生见他摇头,忍不住便皱了眉,“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鲁德培笑着,任由他抓着,用空着的那只手随意拨了拨他的碎发,表情有些玩味道:“你又想转移话题了是吗?”
华港生抿嘴不言。
而鲁德培也就继续开了口道:“你今日不给我个答复,我哪里都不会去。”
嘴上这话说得强势,还带着些威胁的感觉,但鲁德培心里头却是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他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想用柔情攻势一点点拿下眼前这人的心,可是这人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
明明心里头已经动摇了,对他的示好都带上了欲拒还迎的模样,可是真的直白挑明之后,他却又像是蜗牛一样,脑袋一缩,就想躲回自己的壳子里,以为这样子就能够变得安全一些。
可鲁德培等得太久,等得耐心也在一点点磨灭。
他非要把这人从壳子里头拽出来不行。
不然他可能就真的忍不住……上辈子那些事情只怕又要重蹈覆辙。
当初他躲在暗处未曾同对方见面的那五年,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整日看着那个让他备受相思之苦的男人一天天地变了模样,然后和上辈子一样,同另一个女人亲亲热热,他心里嫉妒的快要发狂,只恨不得自己立刻冲过去把人扼死,也好过继续受这样的折磨。
每个难眠的夜里,他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心里头想着的全都是对方的模样。
那双迷蒙又湿润的眼睛。
肌肤相触时那火热的温度。
他渴望着对方的身体,又思念着对方的灵魂。
他贪婪地想要把对方的一切都牢牢占有,半点都不分给别人。
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一半。
先前未曾得到之时,他尚且可以忍耐,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动。
可是现在……
他伪装出来那张温和的面具几乎要挂不住了。
如果华港生真的还要继续躲起来,发疯时候的他就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所以他问话的时候,不自觉也带上了点焦躁。
华港生也听出了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头——那张脸明明是在笑,可是却让人看得心里发寒,总觉得这人似乎已经到了临界值,下一秒可能就会将心里头隐藏着的情绪尽数发泄出来。
所以华港生闭了闭眼,按捺住自己心里头纠结的心思,任凭另一面的异样情绪不断生长。
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说:“若是你不后悔,那我也……”
“不后悔。”
说完这话,他抬起头,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后悔吗……
他这样反问自己。
但是这话脱口而出的同时,他心里头如同一块巨石终于被放下,难得也让他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他心想,也许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但人总要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
即便未来会有很多让人猝不及防的变化,前路也是一片昏暗,可他不会后悔。
其他的事情,他顾不得了。
*
就让剧情线什么的见鬼去吧!
谈恋爱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
伯努利的船 6
红海行动
顾顺/李懂
PG-13~NC-17
*李懂试图抓紧船舵与伯努利效应对抗。
是这样的这篇文最初我想的是写5k字结果大纲一扩再扩现在好像有点刹不住车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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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顾顺当然不能在梦里救下李懂,因为在李懂的梦里,他根本自顾不暇。
第二次,李懂已经很清楚自己在做梦了,当他看到顾顺倒地的时候,他立刻抓住狙击步枪开始瞄准对面的狙击手。还是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但是在对方开火之前,李懂先扣下...
红海行动
顾顺/李懂
PG-13~NC-17
*李懂试图抓紧船舵与伯努利效应对抗。
是这样的这篇文最初我想的是写5k字结果大纲一扩再扩现在好像有点刹不住车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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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当然不能在梦里救下李懂,因为在李懂的梦里,他根本自顾不暇。
第二次,李懂已经很清楚自己在做梦了,当他看到顾顺倒地的时候,他立刻抓住狙击步枪开始瞄准对面的狙击手。还是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但是在对方开火之前,李懂先扣下了扳机,他的子弹飞了出去,刺穿了空气,扎到了对面。李懂屏住了呼吸,他才看清对面显出人影,一个并不高大的身躯,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被子弹洞穿了的脑袋垂了下去,脑袋下的地面渐渐被染成了深红色。
李懂开始大口喘气。他扭头看着顾顺,他这算是救下了顾顺吧?不,这应该只能算是亡羊补牢而已。要谈拯救,那得在这伤害发生之前,在顾顺受伤之前,在罗星中枪之前——在一切之前,他能无惧枪林弹雨,心无旁骛地执行命令,对着目标开枪。
这些都训练过无数遍了。但是训练和演习时候的对手,不是这么奋不顾身的,也不会最终成为一具尸体。
李懂喘个不停,胸前的战术背心勒得太紧了,让他没法好好呼吸。他慌乱地去扒拉,想要撕开战术背心,然而搭扣怎么都解不开,这让他更加紧张了,双手抓住背心边缘,开始用力撕扯……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两手,接着有声音远远传来:“懂?小懂?别抓了嘿……”李懂呼吸急促地睁开了眼睛,看见顾顺把他的双手按在了胸口。
“再撕背心坏了啊。”顾顺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李懂看了看自己胸口,被子早被他不知道踢到哪儿去了,此刻他正抓着自己的背心,一副恨不得撕掉后变身狼人放声咆哮的样子。
顾顺看着李懂的胸口皱眉,松开他手,伸手轻轻摸了摸他露出来的胸膛:“对自己也太狠了吧,这都抓成这样了。”李懂才觉得疼,原来梦里抓的战术背心是自己的肉,胸前好几道红印,还有皮被抓破了。
“疼不疼啊?”顾顺的声音里都是无奈。
李懂摇头:“不疼。”比起疼,还有一种更加难以描述的感觉正在扩大。李懂暗暗把自己的手挡在了顾顺的手下面。
顾顺的视线从李懂的头扫到了他的脚,最后又扫了回来,他说:“你睡相真的不太好。”
李懂两手一撑坐了起来,没事人一样穿着裤衩就往卫生间走。他关上门,听见顾顺的声音在门后响起:“等会儿晨跑吗?”
“……好。”李懂应了一声。
放假刚进入第二天,可李懂总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年似的。他跟顾顺一起出门跑步,顾顺跑三步能回头看他两次,看得李懂极不耐烦,推他后背:“能不能看前面,前面有棵树。”
“哪儿有树我能不知道……”顾顺还扭着头看着李懂在跑,咚地一声还真的撞上了什么,他赶忙转过头去看,撞上的是杨锐。
“队长。”顾顺立刻挺直身体,原地跑步,边上的李懂也原地跑步,但是笑声根本憋不住。
杨锐拉长了脸看着顾顺,顾顺目视前方,他又看向李懂,说:“好点了?就出来跑步了?”
李懂一下子收住了笑,对着杨锐点了点头:“好多了,我没事了。”
杨锐对着他笑了笑,好像是有些如释重负,他抬起自己手里拎着的饭盒说:“给你拿了粥,一会儿跑完了过来拿。”
“好,谢谢队长。”李懂也跟着露出笑脸,他瞧了瞧边上目视前方的顾顺,顾顺突然斜斜地对着他眨了眨眼。
杨锐走了,俩人又继续往前跑步,跑了没多远,顾顺伸手掐李懂的腰:“故意坑我是不。”
“哎!”李懂歪着身体要躲开,顾顺太会掐他的弱点了,腰眼被他碰了一下,又酥又麻。他逃开三米远,对顾顺说:“你,你别碰我。”
顾顺也不过来,跟他保持了三米距离继续跑着,在边上慢悠悠地说:“衣服都我换的,现在倒跟我见外了。”
为了让李懂能听清楚,顾顺说得还挺大声。李懂的耳朵腾地一下就热了,他三两步跑回顾顺边上,小声吼他:“别说这个。”
“为什么?”顾顺凑到李懂边上问他,吐息从他的耳朵一直落到后颈。李懂全身一颤,顾顺的呼吸比他的掌心更为灼热,径直烫穿了他的耳膜,一把火烧到了他的脑子里。李懂默默地又拉开了一点距离,但顾顺不依不饶地又贴了过来,万幸他没再贴着李懂说话。
晨跑结束俩人已经大汗淋漓,回到宿舍一打开门全都冲向了卫生间想要先洗上澡。顾顺手撑在门框上挡着李懂:“要不跟哥一块儿洗呗。”
李懂嗤笑:“你这么大个子,挤都挤死了。”说完弯腰一钻从顾顺的手臂下面溜了进去,反手推了顾顺一把,笑嘻嘻看着顾顺只能松手让他关上门。
冲个澡要不了几分钟,李懂迅速冲完出来,毛巾搭在头顶随便呼噜两下就把头发擦干了,看到顾顺坐在椅子上又在摆弄他的吉他,顾顺见他出来了,指了指桌子:“你的粥。”
李懂把毛巾搭在肩上,走到桌前打开饭盒,热腾腾的粥香味扑鼻,顾顺忙不迭地放下琴站了起来:“饿死我了。”
李懂拿了勺子吃了起来,等顾顺去洗澡了,他偷偷挪到顾顺的吉他跟前瞅了瞅,看到琴面上有个凹坑。李懂拿自己的手去比划了一下,怎么看怎么和自己掌根的大小能对的上号。李懂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必是自己昨天晕过去的时候把顾顺的琴给压坏了,这琴面压坏了能补吗?
李懂想等顾顺洗完澡出来了跟他说一声,结果顾顺一出来就先开口了:“我去食堂,饭盒记得还给队长。”
顾顺三两步就能走到门口,李懂只来得及叫了一声顾顺的名字,他拉开门的时候扭头回来,对李懂说:“等我回来。”
顾顺风一样地走了,留下李懂一个人拿着个勺吃着食堂特供病号粥。干嘛还得等他回来?李懂闹不明白顾顺的意思。不过他今天也没什么别的打算——三天的假期完全是打天上掉下来的,除了想好的回来就去看望罗星,李懂也没什么别的安排。
过惯了每天按时起床吃饭训练的日子,难得捞到一天不用训练,似乎都有些浑身不舒服。
李懂吃完粥,把饭盒洗了,敲了隔壁的门,把饭盒还给了休假还在写方案的杨锐。再回到自己宿舍,坐下就能看到边上的吉他。
李懂还在盘算着吉他的事,顾顺已经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从他嘴角沾着的酱汁来看,这顿早饭他吃得很是匆忙。
李懂指着自己的嘴角说:“你擦擦。”顾顺大手把整个嘴都一抹,往自己椅子那边走。李懂纠结了一会儿又说:“你的琴……是不是我给压坏的?”
顾顺摇头:“没坏。”他坐下把吉他拿起来又开始护理,李懂站起身走过去,手从顾顺的背上越过去伸到他面前,抵着琴面上的凹坑说:“这不是我压坏的吗?”
顾顺很缓慢地抬头,视线顺着李懂的手臂往回走,到他的肩膀继续往上,仰着看李懂靠在他脑袋边上的脸。他的视线没再移动,手却精准捉住李懂的手,每个手指都切进了李懂的指缝,与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摩挲了一会儿,李懂顿时懵了,反应过来才心惊肉跳地抽手,第一下没抽出来,第二次使了劲儿才抽走。
“你干嘛?”李懂把脸转过去了,他知道顾顺还在看他,现下他就只能看到李懂的后脑勺了,但是李懂知道自己的耳根发烫都给顾顺看去了。
顾顺慢条斯理地说:“跟你比个大小。你手这么小,怎么可能压得坏。”
“那不是都有个坑吗?”
“我早就想把这琴面换了。”
顾顺的回答完全前后矛盾,李懂知道顾顺那是不想跟他聊这话题。他没辙,只能再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正想着看本什么书打发一下时间,冷不丁的顾顺问他:“你今天什么打算?我陪你。”
李懂想说“看书”,然而陪看书似乎太闷气了。他抬头看看窗外的天气,今天是个多云天,太阳没有昨天来得厉害。
李懂心中念头一闪,伸手抓着顾顺的椅背说:“去打篮球吧!我们一队一直是冠军。”
“好,再找几个人,俩人打不起来。”
“找佟莉,”李懂起了劲儿,“她打得好,再问问副队……”
“佟莉不在。”顾顺突然打断了李懂的劲头,李懂话说一半,不能吞不能吐,只能就着顾顺说的问下去:“她去哪儿了?”
“她去石头老家看他爸妈去了,昨天你走后没多久她也走了。”顾顺把琴弦紧了紧,手指拨了几下,琴声应声响起,不知为何,听起来似乎有些虚,让人想替这音色捏把汗。
李懂一下子不知怎么接话。他刚才提议找佟莉的时候,其实也是想能带着她一起散散心的,佟莉球打得是好,平时也很健谈,蛟龙里女兵极其稀缺,一队就她一根独苗,佟莉和他们这些男兵就总是混在一堆,闲着一起吃饭啊聊天啊打球啊擒拿术大比拼啊唱歌啊跳舞啊……她什么都拿得出手,闲着的时候总能听到她嘻嘻哈哈的声音。可这么一个快活的姑娘,在巡航的最后那段日子里,李懂都没怎么听过她笑了。
其实想想,大概就和李懂打定主意一上岸就去看罗星一样吧。佟莉肯定是在临沂号上的时候就想好了,等回基地了就打报告申请出趟远门,理所当然没把心里的这点打算告诉任何人,就像他也没事先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顾顺一样。她要怎么迈过那道坎呢?她去看石头的爸妈,是在想着迈过去吗?
李懂沉默了很久,久到顾顺都有些纳闷他的沉默,转过身,看到他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仿佛又陷入了他一个人的世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顺抬腿,他的腿足够长,距离很远都可以坐着就踢到李懂,他小心拿捏着分寸轻轻蹭了蹭李懂的小腿,问他:“还打篮球吗?”
李懂好像没察觉到似的,身体都没晃一下。
顾顺放下吉他,干脆站起来,走到李懂面前,把他椅子转过来,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脑袋抬起来,坐着的李懂脑袋才到他的腰,李懂的视线被往上提,瞅见顾顺绷紧的T恤包裹着的结实的胸膛,脑袋里一阵恍惚,方才在想的东西都一下子刹了车。
“魂呢?”顾顺轻轻拍他的脸颊。
李懂才回过神来:“哦,佟莉……去看石头爸妈了啊……”可眼神看起来仿佛还是失焦的。
顾顺突然说:“怎么,你是不是也打算去看看罗星家人?”
李懂抬眼瞪着顾顺,他看到顾顺的脸色有一瞬间变了,好像是有点后悔自己说的话,可是说出去的话是不能撤销的,他迅速把神色调整回来,硬是摆出一个居高临下的审视表情,好像要逼着李懂对他的问题做出表态。
李懂冷冷甩了一句:“昨天去的时候见过罗星妈妈了。”
“哦,”顾顺还硬撑着,两只手放开了李懂的脸,撑在了他背后的椅背上,把他给圈在了椅子里,“是我没见识了,合着都见过家长了。”
李懂不明白顾顺的这种敌意是打哪儿来的,他踹了顾顺的小腿一脚,顾顺纹丝不动。李懂说:“是不是因为昨天没带你去?”
顾顺的眉头压低了,他说:“不是。”
“不是你提他干嘛?”
“我提罗星你就不高兴是不是?”
李懂看到顾顺的身体越压越低,他身上带有的那种威压感也越来越重。这和体型无关,尽管顾顺确实人高马大,但是他散发的低压哪怕他坐在地上都可以让李懂感受到,更何况他现在几乎整个人都笼罩在李懂身上。
“我高不高兴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懂很希望这次对话能快些结束——他能嗅到一些危险的信号,他对这种感觉总是很敏锐的,这可能得益于他长期的观察员训练。可是他拥有的才能只是感觉危险,他对于怎么应付这些即将来临的危机没什么经验——他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顾顺的眉头皱了起来,而他身上的警笛也被四处拉响。
“跟我没关系?你再说一次?”顾顺沉着气说,“你不高兴了我能高兴?”
“你为什么不高兴?”
“你说呢?”
“我不知道。”李懂把脑袋转开,顾顺掰着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李懂,你别装傻,”他盯着李懂的眼睛,怒气冲冲地问,“我到底哪里不如罗星?”
李懂全身上下好像有一万个警笛在大吵大闹,他脑中一片空白,过了会儿才大喊出声:“顾顺,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我看你才有病,我就不信我治不好你……”顾顺的腿往后面一勾把自己的椅子勾了过来,他就坐在李懂面前,支开两条长腿把李懂的腿给牢牢夹住缠紧,撑在椅背的两个手臂也收拢了,李懂的全身都被锁住了。李懂挣扎着喊:“你放开我!”顾顺不为所动,执着地等待着李懂的回答:“来,你说,继续说。”
李懂说:“你哪儿都不如罗星!”
李懂又说:“罗星还让我跟你好好学学,我跟你学什么?他要知道你有病还让我跟你学?你是不是见人做人见鬼做鬼啊顾顺?”
顾顺突然笑了,凑近了李懂,鼻尖几乎要碰到李懂的鼻尖:“你觉得你自己是人还是鬼?你是人是鬼我都不嫌弃。”
李懂全身一僵,又开始竭力挣扎,试着抬起手向顾顺的胸口挥出拳头。然而因为身体都被禁锢,手根本使不出力气,打在顾顺身上他几乎不痛不痒。李懂只能继续使用语言攻击,怒火冲头的时候人总是口不择言的,他气极大喊:“我嫌弃!你当我乐意吗,可我不乐意有用吗!”
顾顺冷笑:“你嫌弃我?我看不出。”
李懂恨不得拽着椅子一起蹦起来:“你他妈别自作多情了行不行!你松手!”
顾顺轻轻摇头:“我不觉得我自作多情。我不松手。懂,你听好了,罗星是圣人,他能放手,我不是,我是不会放手的。”
他说完,突然侧过脑袋往前一倾,嘴唇压到了李懂的嘴唇上。
顾顺的一只手捂住了李懂的后脑勺,这个吻来得突然又汹涌。李懂全身的警笛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最后一声叫喊,便齐齐哑火,此刻他只能听到顾顺的呼吸声,粗重急迫,连带着他自己的呼吸声都也变得慌乱不堪起来。顾顺啃咬着他的嘴唇迫使他张开了嘴,他近乎贪婪地吮吻着,快赶上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对水袋的渴求了,好像再来最后那么一口,或者就一滴,哪怕死了也能带着极乐的心去往异界。
李懂全身都软了,所有的机能仿佛都停摆,他只能陷在这个吻里,在这个吻结束之前,他只是一个失去了躯壳的灵魂。他忘记了先前的所有争执,只剩下对面前这个灵魂的索求,许多刻意短路的意识一下子都被接通了,好像明白了许多事,明白了那些细微的接触是什么,明白了那些交织的呼吸是什么,明白了那些突然汇聚起来的热量是什么——他的双手攀上了顾顺的胸口,揪紧了他的衣服。
然而这些混乱只存在了一秒。
李懂睁大眼睛,看不真切近在咫尺的顾顺的眼睫毛。顾顺的手脚都放松了,他立刻抽离自己的脚,对着他的肚子狠狠一脚踹去,将顾顺连着他的椅子踹开几米远。顾顺捂着肚子看着他,李懂立刻跳了起来,抓着顾顺往边上甩,他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也不知道自己甩的是什么方向,总之顾顺被他甩开了,他又扑上去,拳头往顾顺的脸上身上连串地打了过去。
李懂的大脑一片空白,动手的大约不是他,而是另一个李懂。他看到顾顺站着一动不动听凭他打,最多稍稍举起手臂抵挡一下,但对于李懂的拳脚,他基本照单全收。李懂几乎要爆炸了,他快速出拳打在顾顺腹部,最后甚至团身撞在他身上——嘭地一声,他们的房门被撞坏了门轴,顾顺被他打了出去。
顾顺倒在了门对面的墙角,扶着墙壁艰难站起来,脸上眉骨都被李懂打破了,有血流了下来。李懂终于停下了手,他喘着气,看到自己的拳头都破了,他望着顾顺,顾顺小声对他说:“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听到声音,俩人一起扭头,才看到杨锐出了宿舍就站在他们边上。往别处望了望,还有别人也开了门探头探脑。
杨锐手里捏着支笔,气得都在微微发抖。他看了一眼顾顺的脸,再看了一眼李懂,说:“吵什么呢?吵完了还打?放假放出毛病了?李懂!你怎么回事!”
顾顺努力立正说:“队长,是我——”
“你闭嘴!”杨锐毫不留情打断,顾顺只能垂下脑袋。李懂还在大喘气,但他心里的那团怒气一下子就灭了,他看着顾顺被打得挺惨的样子,甚至恍惚了一秒到底是谁干的。
然后他想起那个吻。他想顾顺是活该被他揍的。
“问你话!说话!李懂!”杨锐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威严,李懂也立正,说:“报告队长,是我的错。”
“什么错?”
“我打了顾顺。是我的错。”
“你干嘛打他?”
“没干嘛。”
杨锐的眼睛都快压成三角形了,他看了看边上围观的脑袋们,稍稍压低了声音说:“我平时对你们太好了是不是?”说完他又拔高了音量,“顾顺李懂!五百字检讨今天晚上交给我!李懂!明天去炊事班报道!帮厨一周!”
“是!”顾顺和李懂都一个立正,齐声回复了杨锐。说完之后顾顺看向李懂,李懂却压根没理他。
“我去找人修门。”李懂从顾顺和杨锐中间穿过,快速跑过了走廊。
现在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尤其是顾顺。
tbc
ps:炊事班是一开始就设想好的没曾想跟演员几个说着玩的梗撞上了_(:з」∠)_
【昭师昭】春可待(三)
历史向,司马师/司马昭,互攻无差。大家看的时候代入形象随意!因为没有按照任何文艺作品的形象来,是我自己对可能的历史的想法,所以形象上大概怎么脑补都没关系。
注意:体位师昭!且(一)、(二)、(三)剧情连贯这篇要肉不肉也不甚美味的文到此就完结啦!!!感谢大家这几天的喜爱和鼓励!!超级开心的!!!
以及不是,我怎么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嗯????在我发出(一)之后关注我的小天使们一个都没有看(二)???????感觉评论数量和热度都直线下降了啦——哇地一声哭出来.jpg(好了好了知道写得不好了……)
这一篇也是,到最后大概能看出来我肾亏了hhhhhhhh
求评论呜呜呜呜!别丢下我QAQQQ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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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广电出台的新规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吧?我想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各种jslm的昭师昭的剪辑粮了……如果大家知道有什么有剪刀手太太发粮的群的话跪求拉我……我保证进群埋头吃粮除了赞美太太不多说话。那么好看的小哥哥和那么棒的服化道镜头语言啊Q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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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成年之前的两个人就是一只小狼狗+一只小奶狗XD。文里明线是兄弟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互相表白共赴巫山,暗线是司马师自己从十五岁(司马昭十二岁)开始发现会对弟弟有反应,到后来终于坦诚面对。(不知道写出来了没有orz)
但是其实这个时候他还以为这一切是会过去的,参看《文景劫》里说他直到婚后发现自己仍然无法拒绝司马昭才意识到这份关系的特殊。
所以这里昭儿会有哥哥只是宠着他才任他为所欲为给他上的想法大概也很正常吧?然后又意识到哥哥终究要结婚,就有点急。
唉,你哥哥喜欢你啊,他一直都喜欢你,他一直最喜欢你了。
修改bug分界线-------------------------------------------------------------------
突然发现文中阿师十九岁谋算自己亲事,时间应该是黄初七年而不是太和元年,虽然按照我自己在《文景劫》里捋的时间线太和元年暮春(三月)他也还没结婚……
但是关键我开始要表达的是文末他那句话就是那天下午他和父亲司马懿的对谈内容……所以还是要修文。不巧夏侯尚死在黄初七年四月,所以……文里相关已经改过了。
【昭师昭】春可待(二)
《春可待》第二发XD
重要警告!:体位上来说是昭师,但是由于作者本人的互攻党属性,所以两方tag都打,请自行决定要不要看。
有些题外话想和小伙伴们说一下。我已经改了博客简介,超感激大家对我产出的喜欢,但大可不必因为昭师昭来关注我,因为我虽然从不出坑,但是真的产粮cp和厨力都十分随机,在突然厨晋骨科之前我刚剪完一个欧美冷CP的mv,再之前我正月的头三个星期什么都没干——尽管还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写某极点cp的情人节贺。如果小天使们能接受我的随机掉落(范围即是我那两千来字横跨欧美日漫国漫历史游戏电影电视剧动画片的墙头清单……而且多半冷到妈都不认识)刷屏我真的是再荣幸不过,但最关键的是我不想让小天使...
《春可待》第二发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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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冷习惯了这两天心态稍微有点不太好啦……请不要嫌我矫情啰嗦orz找到同萌是我之幸,感谢你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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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昨天写得很不顺利,到最后我索性倒了杯烈酒一醉方休,早晨五点醒来接通脑回路,得到了兄弟初次全纪实XD(拍成GV.jpg)现在腰子痛XD(只是因为坐久了吧)
可能有些地方会有微妙的画风突变,别介意那是bgm的锅x
喜欢的话求评论!!!
一个恋老癖就瞎几把写写你们千万别当真
他们很久没见了。
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也许更久。甚至自己还在想,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一面了。他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像是隔着窗去看一场瓢泼大雨,有尘土和雾气遮住了眼帘,看似事不关己,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寒潮。
他的确是冷的,他在发抖,在他的怀里。
隔着不知多久的,索然无味的时光。
现在的他可以把头枕在那个人的肩头上,手臂相交在一起,用力的指间都发白,像是个枷锁。
他把眼睛阖上又睁开,像是要藏进经年累月里所有构想的会面,但有些孳息几乎满的要溢出来,湿气晕染开眼角,漫在眼纹里的尽是破碎的心事。
其实默默走开的路线也是一个已经蓄谋已久的秘密。只要再坚持那么一下子,就能让云淡风轻的擦肩而...
他们很久没见了。
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也许更久。甚至自己还在想,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一面了。他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像是隔着窗去看一场瓢泼大雨,有尘土和雾气遮住了眼帘,看似事不关己,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寒潮。
他的确是冷的,他在发抖,在他的怀里。
隔着不知多久的,索然无味的时光。
现在的他可以把头枕在那个人的肩头上,手臂相交在一起,用力的指间都发白,像是个枷锁。
他把眼睛阖上又睁开,像是要藏进经年累月里所有构想的会面,但有些孳息几乎满的要溢出来,湿气晕染开眼角,漫在眼纹里的尽是破碎的心事。
其实默默走开的路线也是一个已经蓄谋已久的秘密。只要再坚持那么一下子,就能让云淡风轻的擦肩而过,变成理所应当的错过。他没办法接受现实,只好志愿做一个形式主义的胆小鬼。
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怯懦,才不会失态,不会触景伤情,更不会触景生情。
我对你朝思暮想,你对我遥不可及。
搂抱的姿势会让他感受到对方胡须蹭擦在面颊上的触感,还有消瘦的身体。他一直都这么瘦,甚至他比从前还要瘦。
他老了,他也老了,他们都比从前还要老了。
所以他所有构想的、深藏的、隐忍的。都须臾间垮塌在对方说出那句“你等等”。
同样构想的、深藏的、隐忍的,多年后的由他说出的开场白。
可他怎么能继续再等?
他已经等的够久的了。
也许不应该被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狼狈,颓唐,形容枯槁。像是一面灰扑扑的墙,或者一座破败的院落。
可他却又忍不住,哪怕是摘下眼镜后的冥眗亡见,用来依稀分辨那人的音容笑貌,依旧具有破开人海浪潮的效果。
他的头发长了很多,甚至还有一个调皮意义的发尾,蓬松的前额毛茸茸的,习惯性的向后拢起来,他记得。
幸好,他记得。
当然,他记得。
他总能想起那一年,落了雨,他还穿着军绿的常服,方方正正的领口却衬的他更温和。被淋湿的一片肩头洇出更深的颜色来,他们匆匆找个地方避雨,走的又快又急。可他却意外的轻松快活,帽沿下露出几缕微鬈的头发,笑得舒展了眉头,漫不经心问他一句“劲松中午上哪儿吃去”?碧绿色的泳池和土棕色的练功房,红旗和美人蕉,摄在心里。那儿有个秘密暗房,他笨手笨脚的,屏息敛声等待一团氤氲被熨帖成一张照片。
夏雨春雷,万物生长,他总能被他脸上的每一种表情所吸引。
就像是他问“什么时候出来的”,听着轻而易举,可眼角垂下来,都是苦味。他能闻得到。就像是现在他把他揉进怀里,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温顺驯服的兽类。最后安心的脆弱的闭上眼,一瞬间也可以闻到潮湿的味道。
所庆,所幸。
他们没有被这个世界驯服,却彼此早已驯服了对方。
世间千万冷眼,多么冷,这一刻,不如收紧臂弯。
2007年01月08日
2018年03月17日
十一年两个月零九天
你背对着山河一步步走向我
你脚踏着山河一步步走近我
你打开了我的躯壳
你唤醒了我的耳朵
带走我
(两位老师都是文化人怎么都写不出那种底蕴来索性自甘堕落为矫情的青春疼文学写手
(回忆杀的赵老师你们自动带入一下《芳华》
(王老师吃牢饭的问题大家可以自动带入一下WG
(日期采用的是《大明王朝1566》的播出时间和《身临其境》总决赛的播出时间
(最后高呼大明组呜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