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86号大鼻子瓜加工厂 86号大鼻子瓜加工厂 的推荐 xingchenyltj.lofter.com
七个馒头吃一个月

【威士忌组】神游者

*组织覆灭后的PTSD+残疾if+hurt/Comfort+三个人互相舔舐伤口。前提是景光假死失忆转战后+绯色组大结局惨胜,基本上每个人都付出了极其严重的身体以及心理代价。是之前说要写的 是这个脑洞 

*威士忌组全友情向,三点梗之二:威士忌组和银弹组大集结(算是吧),全文五万字,攒不住文,前两万多率先放出,后续部分择日放出。




序言:最后的狙击


夜色浓重,大雨滂沱。


降谷零跪在地上,麻木着表情,一下又一下地用已经辨认不出来指纹的手指将这片碎成了渣后还要顽强地困着FBI那个失踪了三个月的王牌的水泥片拨开,找寻着象征着彻底胜利的关键人物。


从晴天...

*组织覆灭后的PTSD+残疾if+hurt/Comfort+三个人互相舔舐伤口。前提是景光假死失忆转战后+绯色组大结局惨胜,基本上每个人都付出了极其严重的身体以及心理代价。是之前说要写的 是这个脑洞 

*威士忌组全友情向,三点梗之二:威士忌组和银弹组大集结(算是吧),全文五万字,攒不住文,前两万多率先放出,后续部分择日放出。




序言:最后的狙击


夜色浓重,大雨滂沱。


降谷零跪在地上,麻木着表情,一下又一下地用已经辨认不出来指纹的手指将这片碎成了渣后还要顽强地困着FBI那个失踪了三个月的王牌的水泥片拨开,找寻着象征着彻底胜利的关键人物。


从晴天到雨夜的一道很快速的过程,降谷零在这里跪了短短十二分钟就目睹了它们的开始与结束。现在他的膝盖又肿又痛,肩膀又累又沉,细碎的金发被沉重的雨拉着跪在脸庞上,又匍匐下身躯,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一起为建筑底下的人哀悼,哪怕它们的主人还依旧没有放弃。


结果似乎已经注定了:这场罕见的大雨会是最好的挽歌,这个困住对方生命最后三个月的建筑会是他逃不出去的棺椁,而来年这个地方就会成为被祭拜的墓地。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降谷零仰头的破碎呼喊便成为送别的最后一道程序,结果情况突发,一声枪响从远方响起,三两声叫骂又灌入耳中,不再年轻的公安猛然回过头,骤缩的瞳孔还未映照出雨夜的狰狞,一朵血花从他肩膀爆开,胜利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脸颊被废墟上的顽强挣扎的碎片划出一道血痕。于是呼喊变成了惨叫,挽歌被不和谐的音符撕裂,往地狱里走的人便猛然被惊醒,伸手,推拉,生生推开压在自己上的石板,一把抓过朋友的手臂,用力将对方僵硬的身躯拖进掩体。


骨骼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刚从废墟底下挣扎出来,成功在这三个月内呼吸到室外第一口空气的赤井秀一剧烈地颤抖着,绝望而又鲜活地感觉到身躯又短暂的拼回来了。大雨的冲刷着他的脸庞,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死,只是失温和麻木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离死其实也不远了,这次从地狱里面回来只是为了达成最后一击。他想活,所以他选择努力了一把,强硬着抬起头,努力地睁开眼睛去看——下一秒,昏黑的视线里便映照出了一片金色的太阳,他看见降谷零带着惊喜的脸庞。对方好像要说什么似的握着他的肩膀,又迅速地在满手鲜血里不得不松开。他张嘴说了什么,但是赤井秀一已经听不清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衣服上蹭干净手指,抓住了对方腰间的手枪。


“秀一……”


“我很高兴再见到你,零。”赤井秀一开口说,他的耳鸣越来越厉害了,导致他现在几乎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只能靠着大脑的潜意识来掌握全局,“但是现在不是久别重逢后的感动时间。”


他感觉自己有些低血糖,整个人摇摇欲坠起来,大雨把他的汗水和眼泪都混在一起,以至于他完全看不清楚降谷零了:“我感觉距离我下一次昏迷的时间还有3分32秒……告诉我情况。”


“喂!赤井秀一!”降谷零咬牙切齿地说着,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紧紧地裹着他的腹部给他止血,其他地方就顾及不到了,对方伤的伤口太多了,他无从下手,“你敢昏过去,现在是关键时刻!”


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怒骂声,混着惊雷一起砸在他耳朵里,而赤井秀一什么也听不出来。


“……他说什么?”狙击手恍恍惚惚地说着。


降谷零趴在掩体后面,手指攥得死紧:“他说他有人质。”


“是新一对吗?”


又是一声惊雷。


降谷零回过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继续往下滑落,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融在这片废墟里。他看向友人,而那具还在喘息的尸体则靠在岩石手里微微地闭着眼睛休息,半边脸都融在石块和泥土中,只有胸口还在用微弱的起伏来挣扎着证明他还没有成为这片充满血腥和残忍的实验室里的最后一个受害者。金发青年呼吸一窒,长久以来面对尸体时永远都存在的那种反胃感开始逐渐上涌之间,心里顿时一沉。


“不是。”他像是赌气一样地胡乱地说着,声音破碎在声带里,又被呼吸声打乱。


“别开玩笑。”赤井秀一全然不去理解他的情绪,甚至还有心情笑一笑,虽然这个笑显得他的表情更像入殓时的安详,“从那份录像传过去到现在一共三个月了,除了你们,我想不到还有谁会那么不理智地来找我。”


降谷零咬牙切齿地高高举起了手,狠狠地锤在了他脸旁边的石头上。


“FBI!!”


又是一阵雷鸣,对面的辱骂声越来越强了,降谷零眼神暗了暗,踩在掩体的边缘侧过身子。赤井秀一掀开眼皮看了看,勉强呼吸了一下,随后咳出一口血沫,抬手架好位置,在手臂的力量在慢慢流失里悄悄扣上扳机。


“我们得把新一救下来。”他说,“那孩子是无妄之灾。”


“这地方不是个射击点,但是位置很好。”降谷零大声地说着,不大声不行,赤井秀一血快流干了,头晕目眩的根本听不清楚声音,“你还能狙击吗?我手臂刚刚被击中了,现在用不了武器。”


“能,在身体彻底失去控制之前,还能狙击最后一次。”赤井秀一回答着,


“那就够了。”降谷零把外套扔了下去,整个人踩在旁边的石头上,看起来是要出掩体了,“秀一,那我把我和那孩子的命都交给你了。”


赤井秀一怔愣了一下。


“零。”他想转头看同伴,但是身躯已经僵硬得太厉害了,再用这种浪费体力的行为有些得不偿失,所以他没动,看起来依旧镇定和运筹帷幄,只有声音带着些许着急,“不……”


“你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吧?”他听见降谷零在远方说着,“那你就不靠眼睛,如果他开枪的话,那么凭借听觉和狙击手的感知,你也照样能找到目标,对吧?”


夜色狰狞地笑了笑,一道闪电劈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赤井秀一松开了枪,下一秒又紧紧握着。他张了张嘴,破碎的声音顺着沟壑流淌至四面八方,好似撕碎的血管和落荒而逃的血红细胞。


“是的,但如果他枪响是为了击中你,这么说明你也在我的弹道上。”头号狙击手首次对自己的狙击失去了信任,“我要击中他,那就必须……”


穿过你的血肉。


“我知道。”降谷零回答着他。他年轻的友人最后一次回头看去,赤井秀一却接受不到他的眼神里面传来的信息,只记得烟紫色一晃而过,紧接着便是一大片昏暗和轮廓,“但我信任你。”


他走了出去,大大咧咧地把自己展现在了挟持着工藤新一的残党的视野里,沉稳地举起了手,平静地看着对方掐着已经昏厥的人质,怒喊着举起了枪对准了他……短短三秒,倒映在赤井秀一眼里就已经是两个世界。


他从未感觉到三秒如此漫长过。


第一秒,友人离开,情绪崩盘,后遗症带来的剧痛折磨着他,疯狂地要把他拖进深渊里。他不动声色地保持着清醒,保持着预备射击的姿势,将自己还能操控身体时的优势发挥到最大。现在他还能握起拳头,还能拿枪,虽然自己判断出来这种场面大概只会维持五到六秒,但足以在这种局面之下力挽狂澜。


第二秒,他终于判断了目前的狙击条件:雨天,风大,湿度太高。距离至少四十米,失去视野,人质挡胸,要在不能伤害到零的要害的同时做到让敌方失去战斗力,还要判断好在他开枪的那一瞬间露出的身体位置……这是一场就算放到平时也是超高难度的盲狙,但现在他的身体硬件和精神软件能提供的只有僵硬的手指,潜意识和逐渐消退的敏锐性。


就算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后一次狙击,也不至于难度这么高吧。


赤井秀一拼命地咽下溢出口的血唾沫。


他的狙击成绩非常优越,但是盲狙水平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在组织那几年,他虽然可以在看不见狙击目标的情况下根据周围的环境判断出目标所在位置,但却没办法在完全看不见目标的情况下不靠装备听声定位就完美完成任务。


这次狙击唯一的优势就是距离很短……以及,他输不起。他两个最重要的朋友都在这场狙击战中把命交给了他,他没办法确定自己能一次性输掉这么两个筹码后还能挺过那三个月以来日积月累的精神创伤剂,和自己被他们折磨出来的PTSD。


所以,赤井秀一,不能输。


他告诫着自己。


你是最优秀的狙击手。


他咬紧了牙关。


第三秒到了,第四秒,快点来,他等不及了,手臂的疼痛在消散了,麻木在扩散,肩膀已经快感觉不到了……没有时间了!


第四秒到了,谢天谢地,感知还在,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全部的视野,视网膜被冲击地撕裂了浑浊的血色,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友人的背影和那孩子苍白的脸庞全部都显现在这个最优秀的狙击手眼底,所有的信息和细节一览无余——


那么盲狙。不在话下。


赤井秀一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稳准狠地扣动了扳机。


砰——






第一卷·亡灵的重现


要是它借着我的父王的形貌出现,即使地狱张开嘴来,叫我不要作声,我也一定要对它说话。——《哈姆雷特》








砰——


降谷零重重打开大门,整个人因为速度太快,猛然间停住的时候身子还往前滑了几厘米,把下了电梯就冲上来的降谷先生正正好好地送到了大门中央,正正好好地闯进赤井秀一的视网膜里,丝滑的如果不是他飞起来的领带抽到了自己脸上,赤井秀一还真的要以为这漂移也是降谷零计划好的。


“赤井秀—!”他怒喊着,就好像对方怂恿了哈罗上床拉屎,“工藤先生呢?”


“我都在电话里面说了,你不用那么着急。”赤井秀一看完他一个原地大漂移之后就低下头,继续翻看手里的书,并不想去分析他的马自达的漂移是不是学的主人,“工藤先生去送藤野先生①了。”


“这么快?”紧赶慢赶却还是没赶上的降谷先生有点震惊,“从我收到消息到现在才过了十八分钟。”


“已经很给面子了。他本来就是忙中被工藤先生邀请过来的,确定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之后自然要离开。”赤井秀一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身子后仰,慵懒地把书继续往后翻了一页,认真地阅览着这上面的内容,“还有,零,别忙活了,我知道我的肩膀是什么情况,能恢复的可以正常使用已经很幸运了。”


“喂,你这家伙不要自暴自弃啊。”降谷零最看不惯他这副样,想着反正都已经把领导扔后面了,也干脆把他们放鸽子放得更彻底点,直接踢了个凳子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了上去,顺手把他手里的书夺走,随意看了一眼,“我都正常了……《莎士比亚》?你开始回忆青春了?”


“是工藤先生带给我的典藏本,不看一看也太可惜,我亲爱的零。”赤井秀一用着一种非常夸张的眼神看着他一眼,侧过身子去拿桌子上的水,“说起来,我记得你今天去参观——”


话音未落,手指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一阵抖动,像是超出了服务区的乱码一样直接崩盘,赤井秀一下意识地想握紧,手指却死活不肯听命令地骤然一松,整杯水就往下掉。降谷零余光一扫,危险雷达直接拉响,整个人散漫一收,脚腕一踢,马上要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杯子就这么再度高高飞起,连怀里的水都没来得及撒出来就半空中被一只小麦色的手牢牢握住。


危机停止了,受到惊吓的水流这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向外翻涌,直接洒出去一半。降谷零嫌弃地拉了拉被水弄湿的袖子,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拿着那本书晃了晃,故作无所谓地回过头:“还好没弄湿,要不然这份钱我才不给你出呢!”


他话说得非常自然流畅,听不出一点问题,赤井秀一也并不打算拆穿他这种小心翼翼。前狙击手平静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随后又像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转过眼睛,转着轮椅换了个方向,语气随意而淡然:“哦,真是的,最近这几个月都因为治疗没怎么用过手臂,一时间竟然忘了它已经差不多是个摆设了。”


降谷零心脏微微一缩紧,险些有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不过他对面的赤井秀一已经转过了身,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就算是表情失控也无所谓。


零组传说中的神扫了一眼地上的水渍,随意地走过去,扶着他的轮椅把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顺手把手里的书又塞给他:“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最近你可以复建了对吧?”


“是的。”赤井秀一重新翻开了那本书,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刚刚读的那一页,流畅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里面夹了一个隐形书签。


降谷零若无其事地继续:“我找个人帮你复健。”


赤井秀一直接把书砸在脸上:“零,我没想自杀,从头到尾都没想过。”


“我知道。”


“所以你不用派人来盯着我,你也知道我不需要有人帮我复健吧?”


“不行。”打工劳模一口否认,“今天的报告已经下来了,我马上就要去上野清理组织余党,到时候少说也要失联五六个月,你身边没有我的人我不放心。”


赤井秀一都不知道该吐槽对方旺盛的保护欲还是该吐槽他刚刚说的要去清理组织余党


“你才出院两个月。”他用一种看见了出生两个月就开始准备高考的孩子的微妙口吻试图提醒一下对方反抗一下这种把人当驴用的压榨,“他们该不会以为你只是去ICU体检了大半年吧?”


降谷零一拳上去,赤井秀一熟练地举起手里的书挡住:“可回收垃圾还需要一个处理的中间过程,零,你连可回收垃圾都算不上。”


“闭嘴,赤井秀一,不要把我和你们那些会举着牌子的大街上抗议的美国人相比。”


“我没那么说。”


“你也不许这么想。”降谷零表情看上去颇为难看,语气有点儿发冲,“你以为我愿意吗?这是最后一次组织剿灭了,我必须做出更多功绩来争取个人话语权,不然未来就是一个只能出现在宣传榜上和广告代言人没什么区别的吉祥物。”


“联合搜查的主负责人这个话语权还不够高?”赤井秀一微微睁开眼睛,眼角有些上挑,“就算是大半年都在医院,你的地位也绝对拉不下来。”


“咳。”降谷零有些心虚地扭过了头,“当初你的死亡录像发过来的时候,我因为不相信要求他们严查,结果他们不同意,所以我把你们负责人打了一顿,被处分了。我要趁着这次把处分消了。”


赤井秀一:“……”


他猛然间直起身:“詹姆斯那两根肋骨——”


“闭嘴。”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把他摁回轮椅上继续瘫着,顺便摁下了床头铃叫了一下护工,让他们把地上的水都擦干,“反正我会派人来盯着你,不接受反抗。”


他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自己该走了,哪怕他在这里待了也没多久:“我给你刷了一年的住院费,备用的手术费都准备好了,注意身体……嗯,顺便说一下。”


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回头看了看因为他的话题而转过来看他的朋友,有些难以启齿地说着:“世良小姐这几天要回去了,这一趟回去,下一次再找她,我们就要走漫长的流程了。”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吗?”


他疑惑着,等待着对方的选择。而赤井秀一的目光却依旧是平静和淡然,那吓人的、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平静和淡然,从死的边缘辗转回现在,他的眼神一直都这么平静,平静的降谷零差点都以为那些推进他血管内的药物从未起过作用。


“我现在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也许是感觉到了对方讨厌他的眼神,赤井秀一侧过了脸,“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只是为了让她过来保护我的话——”


他合上那本书,微微露出一个苦笑:“那也太丢脸了。”


“本来狙击手的身份被丢掉就已经很丢脸了,零,别让我更丢脸啊。”


那不是你的错。对方下意识地想回答,但是想到这个人的性格后也只能生着闷气放弃了。真是的,景光以前说赤井秀一也是一头倔驴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毕竟对方只要判断好环境和问题现状就能非常快地修改想法,思绪灵活的就像是一头怎么也逮不住的鱼。结果联合搜查的时候再看,降谷零才发现自己以前轻率地判断是错得多么离谱,赤井秀一对自己底线坚守得非常厉害,完全不可撼动。


“好吧。”他最后还是妥协了,不打算越过对方去给他做主意,那也看起来太像控制欲大家长了,“你自己决定就好,但是我给你安排的人必须过来!”


早些日子就该找个人来认认真真照顾他了,只是羽田秀吉这个壮丁目前还在忙着联合搜查收尾,詹姆斯他们几天前回国处理组织分部,护工们拿钱干事,基本上只存在职业素养,不存在道德素养,医生们更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哪怕他们的顶头是零组也不行。


至于降谷零,他则是太忙,外加照顾人的经验不丰富,怎么照顾哈罗就怎么照顾他,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混为一谈的。他和诸伏景光谈心的时候就说过赤井秀一和哈罗唯一的区别就是哈罗比他健康,至少哈罗不会在大半夜发病,然后一个电话把他从床上直接吓清醒,一边穿裤子一边拿银行卡去给他付医药费,然后在手术室门口等着签收一张又一张的病危通知书,再看着他创造奇迹,成功给自己内心来上一场超级过山车。


回想自己那两个月过得极其悲惨的生活,降谷零揉了揉眉心,整个人出了医院往车库走的时候就开始思考着找人的标准,以及自己大脑中所有能用过的人,可靠的人……


“脾气好,耐心佳,会做饭,忠诚度高,学习能力强,体力好,工作处理优秀,本身能打但不会殴打病人,还要长得好看的。”已经退休的黑田兵卫接到前下属现平级、估计几个月后未来领导的这一通电话后,疑惑和无语都被内心听到要求时腾起来的荒谬给打败了,“你这是要找人和FBI联姻吗?”


“必须是男性,赤井现在还站不起来,女孩子擦身体不方便。”降谷零一边夹着手机一边面不改色地造谣了一波只是站不起来但是没瘫甚至完全可以自理的赤井秀一,并假装没听见前上司话里的讽刺——这点能力他在组织里的时候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不然光是经费部门翻的白眼儿都能让他羞愧至死了,“拜托您了。”


对方被他这样一副几乎强硬的态度扯的有点头痛,整个人靠着桌子想跟他理论:“我上哪儿找……”


“黑田先生?”玻璃门外有人探出一个脑袋,带着一丝尊敬礼貌还有浓浓的‘我有正事要商量’的口吻说着。对方在这几年练的身手是越来越敏捷了,走路没有声音到黑田兵卫被他在门口的时候都没发觉。他回过头看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方便轻轻推开了玻璃门,拿着了手中的报告以及文件夹里面夹着的某种资料放在离他不远处的桌子上,尽量放轻声音不打扰他和电话里的人,“很抱歉突然找您,我是来申请放弃假期和降谷先生一起去上野的,聚集的大部分组织残余我在之前参与的战斗中都见过,所以……黑田先生?”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低,原本准备好的话也微妙地卡在嗓子里。他在黑田兵卫愈发意味深长的目光里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没发现什么着装失误或者是重大污渍后更加疑惑起对方的目光:“……您想对我说什么吗?”


“嗯。”黑田兵卫收回了目光,转向了电话,“好了,我找到了。”


并没有听到对方那头的说话声,还以为自己要和黑田兵卫至少商量两个路口时间的降谷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哈?”


“您不会随便找人敷衍我的吧?”他踩了一脚油门,和发动机一起响起的是手机的挂断声,降谷零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前方的路口,啧了一声,出于对曾经长官的信任,他还是没一个电话拨回去,而是把手机放到一边,专心致志地开车。


2.


“唉——”


诸伏景光坐直了身子,有些失态地发出了一声略高的语调。


“让我去当保姆和护工?”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黑田兵卫随意地回复着。他不是那种对工作有狂热态度的人,非要把所有压榨行为都套上一层看上去高大上的专有名词什么的,他才懒得做这些表面工作,直接把打印好的调度表混着其余的资料一起推到了对方面前。而诸伏景光看都没看,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脸色黑如锅底,怕不是很想当他面直接撕掉,却碍于职业素养而继续坐在椅子上没动,更因为脾气比一般人都要好所以语气都不是很冲:“不,黑田先生,也许是我平时照顾同事的行为让您产生了误解,但实际上我是一个狙击手,一个指挥官,哪怕是坐镇幕后当了几年联络人和后勤,我也是实打实前线上的人物,照顾残疾人员什么,就算是降谷先生亲自开口,我也希望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理由。”


“那你打算怎么样,诸伏。”对方双手合十,淡然坐在椅子上,平静地和对面那位看起来依旧很年轻的人对视,那一刹那,这个一点都不亚于从卧底堆里面杀出来的降谷零的人物身上隐约透露着一丝锋芒,而被这一丝锋芒针对的诸伏景光面色如常,态度依旧。


“就算如您所说的,这是零组的要求。”他背挺地笔直,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语气里面带着不可退让的断绝,眼神里面收敛着怒火和暴风雨前的平静,“那么我只是很感谢你们认可了我的能力,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去的。”


“上野还在掀起腥风血雨,而我的朋友和同期都在那里。”他把语气咬得很重,“我在能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却被安排干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其余人也能做到的事情,会很困扰的。”


“如果我非要安排呢?”黑田兵卫挑了挑眉。


“那么我就会直接去找降谷先生了。”对方回答得相当不卑不亢,还学着他哥的口吻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先斩后奏,只要在上野做出了相当大的重要性,我相信回去之后降谷先生就能保住我的职位。您也知道这次清缴活动如果顺利,他绝对有这个能力保下我。”


鬼塚八藏,你教的都是些什么学生啊?


黑田兵卫有些惊愕地听完了对方那几乎是挑衅和违规的话,瞬间有些无语地想着。他现在对这个教官太佩服了,自己都快退休的人了,早上听说爆处组双子星被借到零组来后在联合搜查期间的各种惊世骇俗的行为,中午又听说伊达航一人成团力挽狂澜把人吓得心脏起飞,下午又接到降谷零电话,听了他一通理不直气也壮要求还这么奇葩的要求,刚找到人选,本来以为省事的诸伏景光又打算跟他玩儿这么大……他是真的有些服了鬼塚八藏,这人是怎么收集了这么多各有特色的卧龙凤雏的?据说还都是同一届,他光是一天就有些受不了,对方还能忍这么长时间。


“好了。”他叹了口气,把上面的申请表拿下来,在对方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又把底下的资料打开,抽出了其中一张摊在他眼前,“别着急拒绝,诸伏。”


“我说了——”


“看完这些资料。”黑田兵卫唯一一个可以看见世界的眼睛直直地跳进他瞳孔深处,“也许这次调动没你想得这么不堪。”


诸伏景光显然并不那么认为,他复杂的目光流转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出于礼貌而接过的那份资料,不情不愿地低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直接一收之前的愤怒,变得认真和虔诚。


资料上让他照顾的人,叫赤井秀一。


“死亡录像带!”诸伏景光盯着这个名字,震惊地脱口而出那个震惊了联合搜查所有人的银色子弹陨落事件里的关键证物,“是’东京湾之战’的第一枚陨落的银色子弹,以一己之力换回了所有受害者的赤井秀一?”


“我觉得你应该对他的名字并不陌生。”他敲着桌子,一字一句地说着,“赤井秀一,联合搜查前主负责人。”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他,他慢慢地,认真地看完了手里的资料,最后以不同的心态重新打开了资料,从头开始看起。


半个小时后,诸伏景光有些失神地抱着资料靠在自己的工位桌子上,慵懒着身躯在这午休寂静的办公室中和朋友打着电话:“对,zero,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上面给我安排了一个新任务,是……”


他顿了顿,没好意思说是做保姆,于是就只能含糊了一下,“也挺重要的一件事情,你和研二还有班长一起走吧。”


“啊?”那边的幼驯染声音有些失声,大概率是在忙着和领导一起掰扯,“好吧,你也要注意好身体。”


这种工作,肯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去照顾别人吧。诸伏景光无奈地想着,嘴里却依旧回答正常的话:“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好自己,这次出行我可不能照顾你了,而且以你出医院才几个月的身体,别给我搞什么极限活动,如果你这几个月把自己的身体搞得很糟糕,回来我绝对会——”


“啊啊,我知道了,景。”对面那面对上层强势要求都能游刃有余讨价还价的零组之神有些心虚和慌乱地打断他的话,然后并且像是一条搁浅了的鱼一样开始窒息,“我发誓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所以,景,你就去完成你的秘密任务吧,我这里还要陪领导,先挂了——”


“我这里才没有什么秘密任务,喂!零!”诸伏景光坐直了身体,无奈地喊了两三声,不出意外地只收到了电话嘟嘟的忙音,瞬间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等你回来再说。”他叹息着说,放下手机,随意地拿过了不久前放在桌子上的资料,开始看第六遍,表情也有些变得怅然若失起来,“不过……赤井秀一吗?”


他感觉自己又在头疼了,便愉快地决定把幼驯染回来后要算的账再加一笔。于是远在总部之外好几个城区的降谷零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几个喷嚏,把旁边嚼薯片的萩原研二都打得离他远了点。


“大猩猩不会感冒,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小诸伏在骂你。”爆处组的王牌之一用一种非常认真,认真的降谷零一听就觉得很虚假的口吻说着。


他揉了揉鼻子,觉得有些心烦,看了看远处班长那边儿的一群大腹便便的领导,更心烦了:“说错了,景才不会因为这点事骂我。”


他指的是挂断电话的事情,但萩原研二觉得远非如此:“那就是小诸伏在想你。毕竟他不久前就跟我说过他一定要和你一起去上野来着,结果突然的秘密任务让他不得不放弃,真是的。”


降谷零同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低头查看了一下手机,瞬间眼神微暗,语气低沉:“是的。不过零组这边我没收到什么重要任务通知,景那边到底是谁给他送的任务?”


他还没死呢,也没下台,联合搜查更是没结束呢,上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始越过他指挥他的人了?那下一步是什么?狡兔死走狗烹,之前说的和广告代言人一样当吉祥物的下场还是太仁慈了,指不定哪天他就会因为不存在的PTSD或者是愧疚忏悔“主动自杀”。


说到底,还是他的话语权不够,才会有这种事情。


漂亮的爆处组警官扭过头,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功把他的同期那慢慢聚集起来的一丝波本酒精拍散,顺便把他整个人从阴谋论里面拍醒,让对方不要在这充满血腥和杀戮的清剿过程里面变得逐渐丧失本心,“别着急,小降谷,他们可能是顾及你现在的任务也很特殊,不愿意再让你增加麻烦了吧。这几个月不能联系没关系,等我们几个月后回来,小诸伏那里的秘密任务应该结束了,我们到时候再问吧。”


他说着,一把搂住同期的脖子往自己这里拉,降谷零猝不及防,一抬头就撞进了对方含着关心的眼睛,顿时被直球打得一愣,只得又是无奈又是迁就地跟着他走:“喂,萩,不要把吃完薯片的手往衣服上擦!”


他们两个就这样随意散漫又交心地前进着和班长汇合,傍晚的时候又各自分散,开始走程序和报告。降谷零本来想着回去之后能不能从幼驯染嘴里面旁敲侧击出一点线索推理出来,结果忙得脚不沾地不说,还差点被各种不想干活互相扔责任的老混子气地吐血。虽然严肃的审查令等这方面下来的很快很让波本大人满意,但后勤和财政的偷工减料和摸油水还是把降谷零气的伊达航和萩原研二两个人拉才拉得住,最后的结果还是他挣脱开来,一脚踢翻了对方桌子,一身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气质大开,直接把那些官方话说得漂亮的胖先生们吓得不轻,一个个叫嚷着要去投诉他,结果半个月后是他们灰头土脸地来道歉,降谷零则拿着一分钱没少的财政表喜上眉梢,看得和姐姐告别完后还略有些伤感萩原研二一愣一愣的,扭过头稀里糊涂就和班长交换了一个“难怪小降谷那么努力增加自己的权利,这确实好用。”


各方面都准备好了,大部队也要向着上野出发了。由于任务重,保密性强,所以送别的那天只有寥寥几个人来,尽说肉麻话萩原研二被留下来驻守零组的松田阵平三两下塞上了车,和上司告别的降谷零这才看见了他空荡荡的身后:没有幼驯染的影子,他没来。松田阵平解释说诸伏景光今天刚好去执行他的神秘任务,之前他撞过几次对方的任务培训,有点看不懂,但感觉好高大上。毕竟那么多书在哪堆着,哪怕里面有一本《护理与按摩》他都觉得里面肯定有某些内容是景老板需要的……降谷零听了,顿时有些感觉不妙。


——不会这么巧吧,他有些心虚地想着。然而还未等他完全思考好细节就被探出窗口的伊达航拉了一把,对方硬朗的脸上带着催促的严肃,降谷零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什么杂七杂八的都不要想,认真完成这最后一次把命系在裤腰带上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坐上了车。


两个小时后,当刚刚到达医院的诸伏景光收到幼驯染发来的告别短信后,颇有些难受地叹了口气。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冷风正在肆虐,汽车鸣笛的声音飞快地从耳边扫过,又消失在天际。从四点就起来准备签字的诸伏景光打了个哈欠,一边遗憾自己没办法去送送幼驯染一边希望自己紧赶慢赶地过来时没来迟。他看了眼手表,发现这个时候不过是早晨六点,大街上除了清扫的员工就是上班族和学生,他们都是匆匆而过,一边在冷风中哈着气一边咬上一大口自己的早餐奔向即将让自己一天忙碌的地方。


诸伏景光以前也属于早六人中的一个,但鉴于他现在是个保姆,所以他站在医院里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保姆貌似根本不用这么早来吧。现在这个点就连医院都只堪堪开了几扇玻璃门,住院部的病人还都在睡,赤井秀一大概也是其中一员,那么自己……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想给自己一巴掌,嫌弃自己为什么来这么早,他现在总不能在大厅坐上两个小时吧?那他带来的早餐可就只能变凉然后进垃圾桶了。


前卧底联络人、高级狙击手、特权指挥官站在原地,像个迷路了又没考好到不敢回家的孩子一样深深叹了口气,带着不情愿和我愿意混在一起的情绪前进,硬着头皮登记个人信息,视死如归地踩上了电梯,去往楼顶的特殊病房区,走向了他在短暂培训的几个月里已经背熟名字和位置的病房。发誓如果对方没睡醒,他就在外面再站上几个小时……呃,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再睡几个小时的,早上四点多起床起得太猛了,既没有送成幼驯染,又没有干成什么事,可太遗憾了。


然而等他上了楼,才发现出乎他意料的,赤井秀一已经醒了。病房的大门是虚掩的,一推就能开,诸伏景光记得是赤井秀一的精神紊乱和组织刑讯时下的自杀暗示还没有完全清除,医生不允许他锁门的,就连出入也不许敲门,怕的就是让他想起那三个月里给他带来绝望的敲门声……回忆着相关的信息,诸伏景光在心里说了句抱歉,然后试探着推开了那扇隔绝着另一个世界的门,悄无声息地让视野容纳进更多信息。


终于,他看见了资料上的那位FBI的前王牌搜查官。


对方正闲散地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条红色薄毯,手里则拿着一本已经看了一半的厚书,但离得太远,他看不清是什么。赤井秀一背对着自己,略长的头发搭在肩膀上,单薄的有些可怕脊梁则不复记忆里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形象,看上去整个人都瘦得脱相,完完全全只靠缝合线,骨钉,和葡萄糖填充着,像个一拉扯就会掉一地土的盆栽。诸伏景光被他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凄惨的场面震惊地顿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扶门的动作都下意识地开始放轻。


直到轮椅那里再次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翻书声。


“零?”他听见前王牌有些疑惑地喊着,声音有些虚弱。对方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回过头,准备看向被自己警惕系统纳入白名单的人,“不是说去上野——”


下一秒,那道迎着光的身影倒映在眼瞳里。


哗啦。


手指猛颤,瞳孔骤缩,连膝盖上的书和腿上的毯子都随着主人的波动应声倒地,诸伏景光被他这表现吓了一跳,那句“我是零组派来照顾你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里,被另外一句火速窜出的“医生急救!”冲得七零八落。


他着急地冲过去,跪在地上把对方扶起来,迅速开始用这几天学的知识判断现在的情况然后开始急救——说真的,培训那么久,诸伏景光压根没想到最先用上的是这招,有些震惊的同时也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学习能力强,不至于在这突发情况里找不到运用的知识而瞎搞一气,达成“弄死照顾的病人”成就。


医生来得很快,在诸伏景光感觉对方快把自己手都握碎时有人就冲了进来。紧接着一切就不是他能理解的范围了:呼吸机,除颤仪,还有各色红蓝电线以及他还青紫的手背上又被插进去的针……这太复杂了,就算当年他在零组的时候他当过一段时间的降谷零特供医疗兵,也看不出来这些机器运用了什么原理。


赤井秀一的手抓得太紧,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诸伏景光挣脱不开,也不敢挣脱,只能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那看着他又变成一堆机器的手下败将。而人类来来往往,大喊着,奔跑着,像耀武扬威一样拯救着他,把他的红色小毯子和那本典藏的书都踩了好几个印子上去。诸伏景光看着,想把它们捡起来,却因为手被赤井秀一几乎要掐断的力道里不得不放弃。


培训里说出声安抚至少要在相识之后,不能让他在发病期间听到陌生人的声音,所以诸伏景光现在再着急也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他痛苦地呼吸,流汗,张嘴试图说什么,然后什么都干不了。他身体颤抖得太厉害,什么都控制不了,诸伏景光连他说了什么也因为呼吸机和水汽的存在听不清楚,不得不去看他的同样模糊的嘴型,然后认真判断,仔细思考,得出结果——


“苏格兰?”诸伏景光疑惑地重复着他的呼喊,不明所以地发声“……你为什么要那么痛苦地喊苏格兰?”


回答他的是心电图的滴滴声。




①藤野先生:致敬鲁迅先生的《藤野先生》里的藤野严九郎。





第二卷:装疯人的精神障碍

大人物的疯狂是不能听其自然的。——《哈姆雷特》














1.


提问:培训一个月,今天刚上工,结果第一天就把病人气得犯病了,我还能继续干下去吗?


诸伏景光麻木地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自己手上被掐得青紫的地方一边看着对方熟练地拔掉呼吸机,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新版本的莎士比亚译本,整个人特别特别想问这个问题——虽然他知道问题的答案,但这个答案真的让他有些委屈,毕竟他对自己的培训效果还是有信心的,结果刚进的门什么都没干对方就犯病了……他甚至还为这位病人准备了早餐啊!自费做的,没有保姆能做到他这种程度,哪怕因为早上那一遭它们还是进垃圾桶了,不过也能代表他对病人很上心啊!


结果病人呢?病人他……


“你是降谷零那里的人?”有人忽然在耳边询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诸伏景光漂亮的丹凤眼轻轻眯了眯,思绪全部收回,转而看向对方,随后又坐直了身子。


“是的。”他认真地回答着。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还是把目光都集中在手里的书上。过了几秒,他又翻了一页,这么一个动作晃过来,诸伏景光就看见了他手背上创可贴都压不住的青紫,它们好像一大片可怕的大海,看得诸伏景光有点儿可惜他这双能扛起大狙的手——要知道当年联合搜查的时候他在汇报情况的时候曾远远地看过对方一眼,那时候他身上正扛着两把大狙,左右手随意地托着枪柄,轻松地就好像那不是什么重的能砸碎人腿骨的东西,而是一个玩具。


“绿川昙——你认识吗?”


他突然就这么直接地回头看过他,强硬地开口了,声音带着强势,而目光则紧紧地盯着他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诸伏景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和对方对视,一时间四目相对,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赤井秀一就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再次对他变得兴致缺缺。


“抱歉。”诸伏景光虽然觉得对方很没礼貌,但他还是保持着礼貌地继续说完了,“我不认他。”


看也看出来了,赤井秀一想。


气质不像,动作也不像,小动作更不像,重要的是对方看他的眼神真的是全然的陌生,就连在如此突兀的询问里都没有展现一点他熟悉的气息……虽然潜意识依然觉得他和绿川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现在赤井秀一可以确定这只是一个长得很像他的人了。


果然,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该抱有什么诡异的期望的。前狙击手自嘲了一下,又把书本翻了一下页。


“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人?”他的保姆用着温和但一听就绝对不会省心的语气开口,对方微微地侧下身子,手肘压在枕头上看他,几秒钟之后,又收回准备大战八百回合的眼睛,默默地掀开枕头看了一眼,又默默的盖上。


“这是医院。”他尽量平稳下音线,“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武器?”


“零给的。”赤井秀一张嘴就开始造谣,“那个保护欲爆棚的家伙,同样不会允许他保护的家伙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


造谣的真好,还有点儿符合降谷零的性格,要不是诸伏景光是降谷零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甚至还给他当过几年联络人,在零组待的时间比他还长,对规章制度都清楚的一清二楚的话,他也有点儿怀疑自己幼驯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非要在零组管辖的医院底下给他塞这么多武器。


“特殊病人培训守则第二十六条。”诸伏景光温柔地冷漠开口,干脆利索把他枕头一抽,把里面的两支手枪三把匕首以及两匣子弹还有一盒被码的整整齐齐的刀片儿全拿了出来,然后敏锐地躲过对方来夺的手,伸脚后退了两三步,稳稳地离开赤井秀一上身能活动的自由范围,“一旦发现病人在情绪不佳时期发现周围有尖锐物品,钝器,不明药物以及可能被拿起的小型重物时,要首先将其全部清除。”


“这条守则遵循的前提是病人无自主判断能力以及对外界信息无反应。”


赤井秀一迅速回怼着。囤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被发现了他能理解,但紧接着被一次性全掏空就直接给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就是零跟他斗智斗勇了这么长时间最后也默认了他藏了一堆武器,结果这人刚上职就开始直接暴力执法,其强硬程度快比得上他长官了……啊,零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人来照顾他的?


“目前我对外界清醒,理智清晰,可进行正常对话,现在当我明确表达出不情愿以及反抗等行为的时候,你不能罔顾我的意愿。”


诸伏景光的回答是头也不抬地就开始检查手枪:托零组联合搜查期间把爆处组那俩王牌借过来当临时队员的福,诸伏景光现在搞这种机械类的东西可谓是炉火纯青,“特殊病人培训守则第四条有写,病人在发病前后两小时属于就要贴身照顾,高度警惕以及务必排除一切风险的时期,而您在半个小时前刚刚PTSD发作了,我有权认为我可以执行第四条守则。


赤井秀一:“……”


“你是在玩什么规则怪谈吗?绿……抱歉,你叫什么名字?”他有些头疼地说,结果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卡在嗓子眼里。前王牌想到了一些事情,微微睁开眼,彻底确信了对方成为他正式保姆后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不知道对方名字,哪怕他已经被对方照顾着选了饭,吃了药,拔了针。


“你可以叫我诸伏。”


对方礼貌地说着,不礼貌地把手里的东西都放整齐,又原封不动给他送了回来。赤井秀一眼尖地发现他已经把里面的子弹全部取出来了,匕首也拿走了一把,至于那一盒码得整整齐齐的,会在各种作用有着很厉害的刀片以及里面混着的铁丝等东西则被他完全收走了——可惜了,要知道卡麦尔和朱蒂可是努力了好久才把这危险的东西成功在降谷零的眼皮子底下给他送过来,他都没用几次就全军覆灭了。


“赤井先生,你刚刚是想喊绿川,对吗?”就在赤井秀一刚刚想检查一下自己的武器还有什么损失时,对面的人忽然开口。他俯下身子,欺负残疾人没办法快速躲避,所以正大光明地把脸贴在了对方眼前,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对方瞳孔微微地缩动,“啊啊,这个反应,这位绿川先生,应该和我长得很像吧。”


是反探寻,用得这么自然。嗯,这种能力,看起来不是随便找的组员,估计还是高等级的干部成员之类的。


但真的很让人不爽啊。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睛。他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回过了头,一手砸在了床头的紧急按钮上,上面的灯光顿时一阵发抖,诸伏景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紧接着对面病房齐刷刷地打开,一群训练有素的人装备整齐狠狠冲了进来,瞬间把这个还算空荡的单人病房挤得狭小了起来:“赤井先生。”


“唉?”下意识挡在病人前面的诸伏景光一眼就看出了那是FBI的人,有些震惊这些人居然还没走,甚至还敢留在这里。


“我不认识他。”赤井秀一懒散地倒在了床上,重新翻开了自己那本《莎士比亚》,“建议好好查一查他的背景。”


“唉?!”这次保姆先生是彻底傻眼了,他扭头无语地看了看一脸淡然平静的赤井秀一,又扭头惊悚地看了看外面‘一脸你不合作我就要动手’的两米多高的大哥,简直是百口莫辩又手足无措地摆着手,“不是,我是有合法手续的……”


“你说是就是吗?”赤井秀一随和地,带着莱伊式的冷漠开口。他把书往下放了放,给了他一个诸伏景光经常在幼驯染身上看见的、属于狠狠地坑了一把对面人后出现的礼貌笑容,带着三分幸灾乐祸五分痛快以及两分‘下次还敢’……嗯,赤井秀一的眼神里看不出来,但诸伏景光总觉得有,只是还没达到降谷零那样熟练,“验一下证件吧。”


这一下,他身上的运筹帷幄倒有点儿联合搜查的样子了:那么平静又带着一点不刺人的尖锐,整个人像是一把入鞘的刀。光看这个样子,谁能想过这把刀还可以非常接地气地切菜啊,是零把他带坏了吧!


“赤井先生……”


诸伏景光麻木地喊着,然后又被他们强硬地请出了病房,跟防贼一样把他堵在小角落,甚至还把他的钱包都抢走了,刚刚要不是自己誓死抵抗,估计衣服也会被扒下来——不是,就算是威胁赤井先生需要付出代价,这代价来得也太快了点吧,自己一开始觉得赤井秀一不会仗势欺人的错觉到底从哪来的?是当过代号成员的后遗症吗?不,不像,所以果然是被零带坏了吧!零当初就觉得这样很方便,而当时自己还当过几次仗势欺人里的那个‘仗’。虽然表面上不赞同,可他内心还是有些认可这种方式去对付那些生不要脸死不要皮的混蛋们的……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啊。


他苦笑地看着自己现在动也动不了的现状,再看看对方开始已经抄着一口流畅的日语和黑田卫兵交流了,顿时颇感无奈和心虚,觉得无辜的黑田先生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鬼冢教官,毕竟下属刚刚完成培训去照顾病人第一个小时把病人吓的PTSD犯了,第二个小时被人以为是间谍……


哦,这样看来黑田先生比鬼冢教官还要惨一点。


诸伏景光更心虚了。





2.


“嗯,是的。”一个小时后,身心俱疲的诸伏景光坐在天台的栏杆上,把抽了一半的烟摁灭在身边,嘴里说着这几年为了应付领导而总结出来的一套话术,“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这任务只是照顾人完成复健。


“哦,对了,黑田先生。”不再年轻的狙击手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头脑发热,随后坐直了身子敲着栏杆,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你知道‘苏格兰’吗?”


电话那头本来还漫不经心的黑田兵卫眼神一凛,语气都有些发寒:“谁告诉你这个代号的?”


“嚯,原来是代号的意思吗?”成功从对方嘴里面套出话来的诸伏景光半点心虚都没有,“我之前还查了半天地名,既然是代号那就好查了,所谓有代号的组织我目前只接触了那一个,而里面跟苏格兰有关的代号——我猜是苏格兰威士忌?”


“……诸伏,记住你现在的任务。”


“我知道。”苏格兰眯起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气质收敛着,带着早几年从战场里面练出来的干练和利索,“这人可能跟我有点关系。”


对方顿了顿:“说清楚?”


“赤井见到我的时候有很大的反应,PTSD犯的时候一直在喊这个代号,然后还问我认不认识绿川昙。”他梳理着大脑中的信息,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怀疑绿川昙跟我有什么关系,再加上我几年前丢失的那段记忆现在也没想起来,所以关于我在泥惨会卧底的时候经历了什么,绿川昙很有可能知道。”


“你不能确定这些信息。”


“也许吧。”诸伏景光转了个身,目光直直地穿过惨白的走廊,落在不远处虚掩的病房门上,心情略略沉重了一些。“但我总得查查,不能不明不白地丢掉一段记忆。”


挂断了电话,他从栏杆上跳回天台,整个人轻盈得好像一阵风。随后他看了一眼手表,确定了一下时间,转而去了一趟卫生间,端了一盆水回来,看得赤井秀一大脑立刻开始突突地疼。


“守则里面新增内容了吗?”他怎么没收到最近更新的版本?


“没有。”诸伏景光拧着毛巾,相当低眉顺眼地说着,看的人觉得他要是再穿个旧和服,真真就跟日式小媳妇没什么区别了,“时间到了,给你擦身体。”


赤井秀一:“……”


有必要吗?


“零到底在资料上把我描述成什么样子了?”他疲惫地揉了揉脑袋,第一次觉得把自己的住院事情全部交给降谷零负责是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情,“诸伏,无论你在资料上看到了什么,请记住,我只是暂时站不起。这是腿的问题,跟脊椎没有关系,所以我没有瘫,我可以生活自理。”


诸伏景光想起看的、那至少写满了半页病历纸的资料,再看看对方完全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可耻地怀疑了:“唉,这样的吗?”


“是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病历单上写的百分之五十的病症都是假的。”赤井秀一真的非常认真地在解释着,“我想大概是症状越重上面给的钱就多,虽然大头还是降谷零本人出,但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是‘波本’理念,当然,这一点就不用特意告诉对方了。虽说组织已经毁灭,但联合搜查还没有结束,这点还属于保密内容,再加上目前他还没有摸透这个孩子的底,不清楚他是属于行动组还是属于后勤组,如果是后者,他就完全没必要知道这些。


“原来如此。”诸伏景光敷衍地开口。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我是可以做到正常洗澡的,你只需要在外面每隔六分钟喊我一声防止我在密闭环境和水流声里精神崩溃——啊,其实这也根本没必要,我没那么脆弱,不过这些都是你们上司强制安排的,你遵循就好,我也会配合的。”


诸伏景光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啊,你现在居然还可以自己上卫生间吗?”


赤井秀一:“……”


诸伏景光:“……”


说错话的王牌联络人立刻开始补救:“不,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赤井秀一脸色难看地打断了他的话:“诸伏,你说实话,零有没有在我的病历表里面写我大小x失禁?”


诸伏景光眼神飘忽:“……没有。”


“有没有写?”


诸伏景光眼神继续飘忽,声音越来越小:“没有。”


赤井秀一长长地叹了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把书砸在脸上。


“你先出去一会儿吧。”赤井秀一认真地建议着,“我怕我忍不住想打你。”


“唉,这跟我没关系吧。”


“所以别成为你上司的出气筒。”前王牌用着一股淡然但是个人都能听见他很生气的口吻说着,把藏在书里的手机熄屏——诸伏景光惊悚地发现以自己的敏锐力竟然看不出来他什么时候把手机藏在书里的,更该死的是,他居然真的以为对方一直在看书,这就是王牌的实力吗?“零的联络人先生。”


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诸伏景光收回了装出来的笨拙,余光微微扫过赤井秀一的脸庞,而对方就像是提前预知到了一样直直地转过头和他对视,两个人视线相撞,紧接着又分开,各怀鬼胎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第一天保姆上工,病人和保姆都很心累。


晚上洗漱完毕,擦着头发的诸伏景光坐在自己电脑前都不忍心往自己日志报告上打字叙述他今天干了什么事儿,黑田兵卫和他视频的时候也是看着他欲言又止,然后痛苦地揉了揉脑袋,是他再一次觉得鬼冢班出来的哪有简单的人物,看看自己,再看看现在这个敢拿车撞人来威胁他人的零组王牌……诸伏景光听着,有点不服气地想为自己幼驯染辩解两句,可是想了想,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反驳的,幼驯染猖狂是事实,可他要是不当这个恶人,就真的没办法雷厉风行地打出想要的结果——就比如当初也是他一直死活不肯给赤井秀一立死亡报告,这才在对方被救出来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秘密入院,公费治病,要不然就听那些热爱踢皮球推责任的人命令,光是走手续都够赤井秀一死在半路上了。


这真是一个地狱笑话。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想,他挂断了和上司的视频,随后又登录上了自己的身份卡,开始查询他想要的资料。


“苏格兰威士忌。”中年人碎碎念着,“果然,苏格兰威士忌就是绿川昙,他卧底的时间和我去泥惨会的时间是一样的……唉,为什么没有照片?”


他皱着眉头,觉得这些事情有些大条,于是迅速拿手机拍摄下了资料上的内容,这才一开始一遍遍地浏览着:苏格兰威士忌组,假名绿川昙,狙击手,没有照片,姓名不知,背景不详——什么三无卧底,这么多都不知道的,真的是零组拥有的资料吗?按理说他这个卧底等级的人,不可能资料能模糊到这种程度啊。


帮其他人整理过资料、并且知道零组接收的资料能详细到什么程度的诸伏景光难得有些茫然,他压着混乱的心思,继续往下滑着,目光扫过了对方的殉职日期,整个人都顿了顿。


“我的苏醒的时间就和他殉职的日期差了四个月,他果然和我有什么关系吧。”诸伏景光自言自语,“或者说我诊断报告上说的我有那么强烈的‘不许回想起记忆’的心理暗示也是因为他吗?他是用了我的脸还是怎么着?”


“他和赤井又有什么关系吗?”诸伏景光把资料继续往下划,“我听零说过赤井在组织里的代号叫莱伊,也是威士忌……”


鼠标滑到底,一个熟悉的人名突然闯进眼眶中,诸伏景光愣了一下,骤然瞳孔一缩。


第二天早上六点,顶着两个黑眼圈,甚至在半夜五点骚扰了一波自己哥哥,问了句“我们还有没有兄弟?”后被哥哥怀疑压力太大,好好安慰了一顿的诸伏景光艰难地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然后扯着床单裹在身上,无声地抬头看着自己亲自装修的天花,双眼无神又冷漠。


“零啊。”他一边掐着时间一边在地板上扭曲地站起来,像条蛇一样半爬半立地跑到洗手间洗漱,“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过苏格兰的事情啊。”


一想到最后是自己幼驯染给对方收尸后他就心里一抽一抽地疼:自己是一波失忆起来只记得刚刚结束卧底培训对过往没印象,可对方是实打实地过了四五年啊,再加上失忆期间自己又和他在不同的地方卧底,估计能和他交心谈话的也就只有苏格兰威士忌了,结果这两个相依为命的人到最后,一个在天台走投无路地自杀,一个还要忍着悲痛给他收尸……这也太过分了吧。


用凉水泼干净脸上的剃须泡,诸伏景光看着镜子里面随时都能去医院里的自己,叹了口气:“结果说到底,还是不知道莱伊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赤井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大的反应……他不会真的借用了我的脸做了什么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太失败了啊,诸伏景光。他在内心骂了自己两声,然后又元气满满地复活,去厨房做了一顿早餐,掐着点儿出门,走到车站边,上了刚好停下的公交车,然后又在摇晃中来到了零组旗下的医院,出示了证件,走着繁琐的手续,和前台的小姐姐点头示好。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上了电梯,去了自己要照顾的病人所在的楼层,推开了昨天已经熟悉起来的病房的大门:


“赤井先生,早上好。”


他喊着,而坐在轮椅上看风景的赤井秀一则好一会才回过头,那张同样憔悴的脸上挂着麻木和疲惫,恍惚了好一阵子才朝他点头示意:“早上好,苏格兰。”


“……我是诸伏。”


赤井秀一涣散的眼神这才重新聚集:“嗯,抱歉,诸伏。”


“苏格兰真的和我很像吗?第一次也是听你这么喊我。”诸伏景光不再像昨天那样追根究底了,他把包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拿出自己做的早餐递给对方,又熟练地开始按照培训里要求和注意事项从抽屉里拿出他要吃的药,数了几片泡在了旁边的温水杯里:“赤井,你可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去给你接杯温水。”


嗯,氯氮平片、盐酸舍曲林片……这应该是主要治疗的是功能性精神障碍和心境障碍。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其他药品,看这个标签应该是解除自杀心理暗示,只不过他记得这个好像是实验药,副作用很大的,所以剂量也非常小。其余的就没了,不过应该是其他的药物吧,因为他记得当时赤井秀一血液里还检测出了浓缩致幻剂和精神紊乱药剂,以及精神分裂和双向情感障碍的催化剂,目的就是为了搞垮他的精神状态获取情报,但据说三个月了,他们最后也没成功。


真的是个可敬的人啊,也难怪他当时会一时冲动答应下来。


诸伏景光沉默地想着,随后他又扬起了一个笑容,抬头,拿出了当年在警校时的温柔:“还有,赤井先生,明天是放风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推着你去看看。”


赤井秀一盯着他,不说话,盯得诸伏景光险些维持不住温和的表面后才转过头,拿过便当盒里的一个饭团塞在嘴里,然后继续无聊地玩着手里的一个钥匙扣小娃娃:那个娃娃有点旧了,还有点脏,诸伏景光低头看了看,发现他居然认识这个小娃娃。不仅如此,这还是当初他给零买的,幼驯染几个月前说要拜托他买个小娃娃送人的时候他还激动了一下,以为幼驯染终于要脱单了,于是当天下午就推了工作千挑百选,选了一个又可爱又中性风的钥匙扣小娃娃,送男送女都完美,结果它从自己手里到幼驯染手里,却又跑到这来了。


好吧,他就说幼驯染怎么可能脱单!


诸伏景光不知道第几次吐槽着他那不省心的幼驯,视线从小娃娃身上上升,慢慢落到了对方略长的头发上——应该是住院这大半年来他没时间清理过头发,比起几年前远远见过的利索短发,赤井秀一现在的头发已经比萩原还要长了。


他左看右看,总觉得不舒服,于是站直了身子,走出了大门:“赤井先生,你稍等我一下。”


语毕,他从门口走了出去,转而在楼梯口站立,用当年做联络人是锻炼出来的口才和那一群驻守的FBI交流了一下。于是半个小时之后,他成功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一把全新的梳子和一套发圈。


这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然而诸伏景光却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他的扎头发大业创业都未半,就直接中道崩殂在这群直男的审美上了。那群FBI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明明日语说得这么流畅,审美却简直惨不忍,梳子有点儿丑就算了,发圈儿还一个个都丑出天际,很难不让人觉得店员就是瞅着那群两米多高的大汉一看就不理解发圈的表情才给他推荐了这一波卖不出去的东西。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是受害者,但他很难忍不住不去怪他们,因为那么多发圈儿,他左看右看,试图找出几个能用的,结果他看了十几分钟,愣是没发现一个能用的。没办法,他最后只能拿着那把梳子去卫生间消毒,冲洗,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才又回到了病房。


赤井秀一换了个位置坐了。就像诸伏景光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床上到轮椅上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赤井秀一是怎么从轮椅上又会回到桌子旁边的那个凳子上的,他把小娃娃放在台灯的灯罩上,而桌子上的药和温水都清空了,诸伏景光看了一眼便当盒,发现同样清空了。


他满意地笑了笑,带着梳子走过去:“赤井先生,允许我给你梳一下头发吗?”


对方愣了一下,回头看他的时候,又是那种带着熟练和试探的眼神,诸伏景光一看就知道对方又把自己认成了所谓的苏格兰,顿时有些无语。


——这次又是什么关键词呢?梳头?苏格兰经常给他梳头吗?哦,莱伊卧底时好像确实是长头发,有人会给他整理也是正常的……那就说明苏格兰和莱伊的关系也很好喽?


他这边又开始总结收集到的信息,而赤井秀一却还在看他,没同意也没拒绝,这样的话诸伏景光便直接当成他默认,所以适当地没有边界感地靠近了一步,在没有引起对方抗拒的情况下慢慢抓住了他的发尾的头发,揉了揉。


发质真好,再长一点大概就能扎个高马尾什么的。记得哥哥说实验一个人发量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扎个高马尾,也不知道赤井秀一的发量怎么样?莱伊时拍的照片看起来头发挺厚实的……啊,好想梳两把。


某个隐藏的长发控想玩头发的想法蠢蠢欲动了两下,手里的动作仍旧不停,梳着梳着,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太莫名其妙,让他直接开始头皮发麻,梳顺了后就准备逃离。


“你认识这个钥匙娃娃?”在他刚准备出门儿的时候,一直安静的赤井秀一突然开口了,对方双手合十,指尖相对地搭在膝盖上,看起来就像是福尔摩斯正在思考,只不过他表情太过冷淡,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有点吓人,“你的视线扫了它至少三次。”


这么敏锐的吗?诸伏景光差点儿一个踉跄。


不是说他的眼睛已经被毁了吗?现在跟近视差不多,但谁家近视会直接看清楚他到底扫了多少次呢?他明明扫得特别隐晦,是完美把握在不会引人注目的情况里的。


果然,还是他太大意了。诸伏景光有些懊恼自己这几天对他下意识地放松警惕的行为,说得严重点儿他已经算是渎职了,这不仅对自己职业不尊重,还有点对这位曾经的王牌也不尊重。


“是的。”他在内心朝自己的工作和眼前的这位前王牌都道了歉,“这个娃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降谷先生送给你的。”


对方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嗯哼?”


“因为这是降谷先生拜托我去买的呢。”诸伏景光笑容和他的话一样七分真三分假,“由于我挑的很认真,所以多看了几眼。”


“你和零是什么关系?”


糟糕,哪里暴露了?怎么可能被发现啊!


按理说他的资料是直接从警视厅调过来的,是保密过后的,又因为之前做过卧底,人际关系更是保密得非常严实。再加上降谷零平时也都刻意表现出上下级的关系,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展露一点对彼此的特殊,所以就连黑田兵卫也不知道他和对方是幼驯染的关系的,那么问题就来了——他确信自己之前一直待在暗处,没进行动组,更没直接接触过这位联合搜查的前主负责人,那么对方是怎么推算出来的?


诸伏景光内心翻涌着惊涛骇浪,表面上却依然波澜不惊:“赤井先生,你不是查到了吗?我是降谷先生卧底时期的联络人,后来又兼职了一把指挥官和狙击手……”


“撒谎。”


对方冷淡打断了他,那些略长头发披在肩膀上,又巧妙地融入了他的黑色衣服里,显得这个气质大爆发的冷漠孤狼更像莱伊了。诸伏景光被那股强大的危险气息冲的后退了一步,身躯紧紧的贴着大门,手指被捏的发白,缓慢地靠近了自己后腰处的武器。


“这个娃娃生产的数量至少上万,正常人遇到之后应该是怀疑我买了个同款,而不是直接认定只是降谷零送我的,你能做出这个决定,说明你直接认出了这个娃娃,这么敏锐的观察力,零不会放你只做一个联络人的。”


大意了。诸伏景光瞬间理解他刚刚话语的巨大漏洞在哪儿了。


所以为什么面对着他会放松警惕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行动上却毫不含糊地直接搭在了武器上,笑容仍然无懈可击:“哎,也许是降谷先生觉得我还需要磨合几年吧,你看联合搜查时期我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呢。”


“你提起他的口吻也太熟稔了。”赤井秀一眯起了眼睛,“虽然这样说有些过于自信了,但我敢肯定涉及我的事情,降谷零更喜欢亲力亲为,尤其这个娃娃是为了缓解我在早期的自我伤害的。如果只是单纯的上下级的话,他不会托付给你这么重要的事情,除非他确信自己非常非常可以信任你。”


——零你也没告诉我这个娃娃是干这种事情的,要是早知道我应该给他挑个更好的,更大的,能被人抱在怀里面搂着的那种!


“你在他的信任榜首,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我目前也只遇到了三个人。”他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吐露着审判一样折磨着眼前这个即将被公开处刑的犯人,“爆处组的双子星,还有搜查一课的铁血王牌,但零没有优先考虑他们,只能说明他对你的信任等级还要在他们之上。”


“你们的关系或许比我想得更近,诸伏,你是他的什么人呢?交过命的战友,珍贵的前辈,抑或者……”


“挚友?”


就像苏格兰那样。


他有些恍惚,看着对方和苏格兰高度相像的面容,一时间思绪又飘回了在莱伊的时期。那时候他曾见过降谷零完完全全放松了警惕,非常安详地蜷缩着身子睡在苏格兰的大腿上,而对方则是并着腿,头靠着他的肩膀闭着眼睛。只是安全屋沙发虽然大,但三个人睡着也太挤了,再加上那两个人又占了一大半儿,所以赤井秀一根本躺不下,只能僵着身子在角落里面坐着,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不知不觉地,他就以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靠着苏格兰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到了地上,身体下是柔软的地毯,身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付出信任的战友,他们几个互相挨挨挤挤地靠在一起,就像在屋檐底下躲雨的小鸭子。


他们在地上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他还记波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地上睡的他骨头都散架了,而苏格兰则是给他整了整衣服,问他们今天晚上想吃哪家店,他去买回来。问完,又扭过头,熟练地去给对方打结的头发整开,波本过来凑了个热闹,于是两个人就开始靠近着他,信任着他……


“赤井先生!”


有人喊了他一声,带着着急。赤井秀一想回应,但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完全压抑不住的、铺天盖地的绝望。他被人拽着头发摁进了水里,药剂在血管里耀武扬威,吞噬着他的感官和理智,他拼了命地挣扎,可依旧挣脱不开大脑的爆裂和神经的崩溃,以至于让冰凉的水直接渗透进心脏里,刺激他完全抑制不住地抽出。


“赤井先生,呼吸,呼吸!”


有人大声喊着,冷水消退,窒息散去,赤井秀一感觉自己被人拽了出来,强硬地扯着理智的神经,死死地掐着他的肩膀,弄得他有些想还手。身体用不上什么力,模糊的视线也有些看不清,但他可以凭借着色块分布感知到这次救他的不是零或新一,而是……苏格兰?


“我是诸伏。”


或许是他不小心把碎碎念说出口了,对方大声地呼喊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嘴唇颤抖了半天,最后只得尴尬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声音还有点有气无力。赤井秀一顺着他的话仔细去想,再看了看他,发现果然不是苏格兰,对方没有胡茬的样子太年轻了,看他的眼神又太陌生了。


这是诸伏景光。他告诉自己,拿过对方递过来的呼吸机开始吸氧,哪怕他并不需要。看一看诸伏景光那边,看见他又开始给自己准备药物了,估计是自己刚刚真的把他吓到了——所以,他现在心情怎么样?入职第一天病人直接犯病,第二天病人差点疯癫,哈,诸伏要是真的把他照顾得没了,零回来估计得人都傻了。


他很没道德感地嗤笑了一声,在打工人般幽怨又无奈的目光投射过来后饶有兴趣地歪了歪脑袋,咳嗽了两声:“抱歉总是把你认错。你真的很像苏格兰。”


“拿别人代餐很没礼貌哦。”对方面无表情地回击。


赤井秀一被一击打败,表情空洞了几秒:“啊?”


“抱歉,这是研二教我的词,我觉得用在这里比较合适。”


“……啊?”

林朵

【 抽奖】《晚安星球》预告及抽奖活动

我的新书,暖心故事集《晚安星球》即将开启全网预售啦。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我将抽出三个幸运观众,每人送一本《晚安星球》。

只要你给本帖点击“推荐”(小蓝手),就可以参与抽奖啦!

开奖时间是3月31日晚上19:00。

希望我的故事让大家感受到每一份微小却坚韧的力量,找寻属于自己的内心宇宙!

★【划重点】本书将于2024年3月16日晚19:00预售,主要平台都会上线,限3000本亲签(含随机特签)。

▶封面:由小redbook人气画师@会飞 绘制的封面图——女孩站在一只金色狐狸的尖吻上仰望夜空,月亮上掉落星星点点的碎片,凸显安宁沉静的氛围。标题还做了精致烫金小细节,腰封有云朵模切......

我的新书,暖心故事集《晚安星球》即将开启全网预售啦。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我将抽出三个幸运观众,每人送一本《晚安星球》。

只要你给本帖点击“推荐”(小蓝手),就可以参与抽奖啦!

开奖时间是3月31日晚上19:00。

希望我的故事让大家感受到每一份微小却坚韧的力量,找寻属于自己的内心宇宙!

★【划重点】本书将于2024年3月16日晚19:00预售,主要平台都会上线,限3000本亲签(含随机特签)。

▶封面:由小redbook人气画师@会飞 绘制的封面图——女孩站在一只金色狐狸的尖吻上仰望夜空,月亮上掉落星星点点的碎片,凸显安宁沉静的氛围。标题还做了精致烫金小细节,腰封有云朵模切。

▶内文:320P单色内文,收录50个暖心可爱的故事,有追评很多的“小兔子和小狐狸”系列,有被收入中学语文试卷的《牛奶、流星和饼干渣》,也有大家喜欢的《月光情诗》《海豹便利店》《住在魔镜里的公主》等篇目。这本书还做了烟花绽放的页脚设计,每本都有我的祝福印特签。

▶随书附贝曾:等星星的人书签+童话藏书票随机2款,书中还有隐藏的彩蛋游戏哦~

Slums

【非公安组】白痕

Sum:伊达航打了松田丈太郎一拳。

*原著向捏造遐想。他死后二三事流水账。又臭又长但我爽了。

*伊达在搜查一课,松田转过去的时候他还在忙一个案子连轴转了两周忙的要死,所以只是“松田还在打报告转科吗明明我也在哎算了希望他成功”的认知。蝴蝶M25剧情,班长实在是忙没办法去祭拜,打算忙完了再补谁知道一补就要补两份。世界名画:班长在加班。

*不可避免的带有爆处组cp虽然是班长主场。不过看起来无差甚至cb。

*松田转来一周而已,谁能帮他收拾桌子?

*他东西也不多。目暮对伊达说:拜托你了。

*伊达航想:确实不多。


*除去沉稳的手和冷锐的眼以外,只有一颗滚烫又寥落的心而已。

  

  ......

Sum:伊达航打了松田丈太郎一拳。

*原著向捏造遐想。他死后二三事流水账。又臭又长但我爽了。

*伊达在搜查一课,松田转过去的时候他还在忙一个案子连轴转了两周忙的要死,所以只是“松田还在打报告转科吗明明我也在哎算了希望他成功”的认知。蝴蝶M25剧情,班长实在是忙没办法去祭拜,打算忙完了再补谁知道一补就要补两份。世界名画:班长在加班。

*不可避免的带有爆处组cp虽然是班长主场。不过看起来无差甚至cb。

*松田转来一周而已,谁能帮他收拾桌子?

*他东西也不多。目暮对伊达说:拜托你了。

*伊达航想:确实不多。


*除去沉稳的手和冷锐的眼以外,只有一颗滚烫又寥落的心而已。

  

  

  

松田死了。


伊达航得知消息时刚结束这个月第不知道多少次加班盯梢,把窝藏在闹市区的杀人嫌犯一个标准背摔掼在地上铐住;他几乎通宵四天期间只睡了十个小时不到的脑子仍然昏沉着,全凭警校第二坚强到可怖的意志才没直接倒下。可身体却也仿佛和世界隔着什么透明的东西,眼睛和大脑双双试图罢工拒绝接受周围纷杂的信息。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嫌犯头上,然后在路边绿化带边上坐下,仗着体格在十一月的寒风里穿着不比单衣厚多少的上衫。搭档也放下联络完警视厅的手机,坐到昏迷的嫌犯另一边。

终于可以喘口气,回宿舍洗个澡。伊达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遗憾地发现其空空如也——也是,这几天忙的胃袋空不空都没精力关注,哪来的功夫关心烟盒。他并没有严重的烟瘾,即使干这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半个烟鬼,但他的确是个例外。

胡茬,硬汉,刑警,加班,缉凶;这些东西理应在人的下意识联想里与香烟紧密相连。而相反于大众对他的印象,他在专注办案时并不渴求尼古丁,一是和娜塔莉有约定,能不碰尽量不碰;二是多少有点养生意识,熬夜加班已经够伤肝伤胃,没必要再为肺病添砖加瓦。说到这个他倒是也会去盯着点松田和萩原。他们两个在警校时期尚只有萩原一个烟民,工作之后松田也迅速染上恶习——不过在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五的机动队,理解理解。可他担心这俩狼狈为奸一拍即合更无节制,为防双子星在因年龄问题不可避免地暗淡前先把自己吸进医院让长野痛失王牌,于是他在一波又一波案件的间隙会杀去机动队办公室。

  

…过分!简直是土匪过境!萩原控诉。

冷酷无情…松田啧嘴。

此时伊达航已经愉快地征萩原的副队为眼线,带着亲切友好的微笑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什么?

没什么!萩原一瞬挺直腰板大喊:谢谢班长!班长干的漂亮!

松田抱臂,推了推墨镜:山崎,萩,稍微有点骨气啊。…还有班长,策反人好歹别当着我们的面吧。

伊达航一手按一人,笑容朗爽:这怎么能叫策反呢?明明是山崎担心队长们的身体健康嘛。对不对,山崎?

山崎喏喏称是连连点头,随后松田和萩原恶狠狠扑上去,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没收了山崎的存货。伊达每每满载而归扬长而去,留给机动队糟心同期猖狂的笑声和山崎的惨叫。

  

啊,烟。好像我那件外套里还有…?伊达想,余光瞥见衣袋突出嶙峋棱角,于是伸手去掏。

Mild Seven…他摩挲烟盒上的银字:上个月从松田那没收的。萩原的最爱…?松田此前似乎也并不爱这个品牌,他从没有问过松田为何突然转换口味,但是想也猜得到。说来自己还没尝试过,不如也藉此怀念一下某个一脚油门跑到地狱的混蛋。今年的忌日都过去了啊,没赶得及去看他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托梦跟他闹脾气。闹闹也好,好久没做过那么热闹的梦。

他拆开包装,抖出一支叼在齿间权当牙签的平替;唾液尚未浸湿滤嘴,东京的夜晚还是很繁华,没人在意一个角落里有两个筋疲力尽的刑警和昏迷不醒的凶犯。他终于有空,在某个深秋料峭的夜晚短暂地从血海里挣出口气喘息。他错过了又一个11月7日。所以他想起很多。


萩原研二。他咀嚼这个年轻、并且将永远年轻下去,逐渐被老去的他和松田远远抛在身后的友人的名字。他有时候会觉得这样也好,总是很难想象萩原老去,变成无趣的大叔,变成无聊的老头是什么样子。他那么年轻,这不是说年龄。他能面不改色开玩笑般说出“爆死才是男人的浪漫”这样的话然后被松田暴揍,他能把车开上天开一百八十度转体开出近地飞行器的架势,他能轻而易举和任何人打好交道谈笑间办成一场人人满意的联谊,他总是一副从容散漫又悠闲的样子,他总是不好好站直而要靠着什么东西多数时候是松田;他总是毫无阴霾地微笑着或者大笑着…他总是和松田在一起。

这样的人就算老了也不会无趣吧。伊达航猜想:他会不会在发现脱发增多的时候扒着松田鬼哭狼嚎然后转头挑选假发和生发水,会不会在某个早上意识到自己鬓边居然有了银色,眼角已然有了笑纹?他那么臭美,估计要念叨一个早上,那松田会不会忍不住打他?

  

…也许不会。伊达有点想笑,最终只是徒劳般颤了颤胸膛,打了个寒战似的:嘛,那时候估计都是三十代…或者四十代了,松田现在都比警校那会沉稳多了。鬼塚来了都不见得敢认。

…怎么就死了。伊达思绪随视线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明明才在岗位上发光呢。他死了会成佛吗?他要是成不了佛,是不是因为不甘心?明明那么年轻,明明那么才华横溢,明明可以帅气地救下无数民众然后在居酒屋喝的酩酊大醉再被松田满脸嫌弃地背回家。他明明可以做的更多走的更远…太年轻了,绝对会不甘心地留在人间吧。萩原。

他明明很棒,可是现在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无关者介绍他。太鲜活的要自己收藏,说深了在日本显得无礼,他成为警察后还没来得及干出什么惊天动地力挽狂澜可以称道的大事,真要谈起居然还是警校时几次胡闹;到头来伊达只能在被问起11月6日为什么请假时干巴巴说一句:去看一个牺牲的朋友。


他是谁?

  

…他是个英雄。

虽然没有广为人知的事迹,但他是个敢于站到炸弹前面保护民众的英雄。虽然他那么年轻就牺牲,但他并不是没用的废物警察,他很厉害,是刚毕业就能带领拆弹小队的天才。而且他很敏锐,有着与生俱来令人称羡的洞察力和善良柔软的心。他能从一次回复短信的语气不对察觉娜塔莉的病,于是爽快找上门换班让自己得以出校陪伴就医。

所有这些都没办法说尤其没法跟不知情者说,它们都悄悄藏在“一个牺牲的朋友”后面;但萩原很棒,是个很好的朋友,是个很勇敢的警察。这是他可以说的。

伊达航很想他。所以他想起松田,他决定回去找松田,把烟还给他;就是要看着点松田的量,不过这阵子之后他多少会闲一点,所以没关系。

警车来了,他和搭档架着犯人上车;很沉,但是远远不如警校时联谊结束后一手两个烂醉的大猩猩。他想抽烟,然后惊觉烟还在嘴里没有点。

好吧。他暂且取下烟夹在耳侧,双手探向裤兜:打火机…啊啊在宿舍。那么他把烟拿出来干什么。果然不清醒了吗干这种事…虽然困成这样干出什么都不奇怪就是了…还是快点回去洗澡睡觉吧。

抵达审讯室,伊达和值班的警员稍作交代后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值班的警员纷纷打着哈欠跟他打招呼,他一一回应过去;目光扫到一个眼生的、莫名干净却摆着零件和工具充满某种熟悉风格的桌子:那是谁的?

伊达艰难转动大脑思考。

——啊,不会是松田的吧,他终于说动长野了吗。也好,这样方便他看着点人。他欣慰点头:也好。不管是烟还是吃饭睡觉都可以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那个家伙还敢不敢一个三明治吃两天。

他拖着虚浮的脚步,拿了钥匙往外走。心里想着明天…不,后天把松田拉出去聚一下散散心好了。现在松田来搜一了,他也会帮忙,他们一定很快就能帮萩原报仇。

伊达太困了。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自他视线落在那张办公桌上后就莫名沉凝下来的气氛。有人带着黯然的愤怒徒劳地砸了砸桌面,有人发出轻微漫长的叹声,有人压抑着本以为已经平息的哽咽。伊达没有听见,他太累了,所以他还在往外走。

“…伊达。”

被喊住了。伊达本能地停顿下来,尝试判断声源。失败。

“…伊达…!”

啊啊是目暮。他用力闭上眼又睁开,勉强清醒着低头去和长官对视。

目暮看着他,似乎几番欲言又止,然而最终还是说:“这次1007连环杀人案,伊达你立大功了。无论是纠正侦查方向还是盯梢走访和缉拿嫌犯…”他仓促地笑了笑:“…啊,不妨碍你回家了。伊达老弟,这回你可以好好放松两天。你回来之后…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轻轻拍着伊达的肩,他扶了扶从不离身的帽子,狼狈躲开伊达疑惑的视线,强作泰然仿佛他找伊达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表达并无必要也不符合警部平日作风的礼节。

“…行吧。”伊达嘀咕,想如果真是要紧的事警部不会因为他困倦就放弃开口,于是决定不管怎样先回去补眠:“…谢了,目暮。”

他仍拖着脚步眼皮半阖往外走,勉强撑到不远的警察宿舍,到达后左脚绊右脚一头磕在门上才积攒起使用钥匙的理智和先洗澡再睡的毅力。

把自己扔到床上,他还强撑着给松田发了条短信。

  

【To Matsuda:

明天来上班吗?还没来得及说说恭喜,你这小子居然还真让长野松口了!要当同事了请多指教。以及拜托明天晚上六点喊我,犯人我还没审一遍打电话没用的话备用钥匙在地毯下面宿舍号你知道

From Date  2:27:04】

  

没有被即时回复,这是当然的。他安心地昏了过去。

  

*

  

你有没有从睡梦里一脚踩空般惊醒过?然后下一瞬感到胸膛剧烈跳动又如同被生生挖走什么留下空洞般不适,必须要用力按压肋骨方能缓解那仿佛要撑破血肉的膨胀的心悸。伊达现在正在这么做,同时按着眉心压抑颤抖的呼吸。他用力抻了抻有些发麻的腿,在那种心悸感里勉强捞出手机查看时间:18:37p.m.

他瞬间清醒:松田这个小混帐!

尽快拾掇好自己,他气势汹汹杀向警视厅搜一办公室,穿鞋时想了想还是拿上了松田宿舍的备用钥匙——万一那家伙也休假在宿舍倒头大睡,等他回来就可以以最快速度薅人。

在楼梯的转角,他先迎面撞上目暮。

他点头问好,正要绕开警部继续往上走,却被突兀地拉住。

伊达停下,胸口再次蔓延没来由的心悸,心脏有力却不安地跳动,砰砰,砰砰。

  

砰砰。

  

“目暮…?”伊达挑起粗眉,神情严肃下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警部。”

目暮的干燥起皮的嘴唇开合,声带振动发出声响;伊达还记得当时身边走过了五个行色悠闲的警员,看起来是结束了加班难得七点之前下班回家;女警的鞋跟在地砖上发出细微声响,交谈声纸张窸窣声细碎,从透亮反光的玻璃幕墙撞开,撞的四分五裂,撞到煌煌耀眼的顶灯,再撞到左侧写着警察守则的展板,撞到办公室门口高悬的朝日影,再一股脑挤进伊达的脑海。他眨了眨眼,晃晃脑袋;自己已经睡够,应该不至于把现实当作梦境,或者幻听幻视。

  

所以他相当平静地说:“…什么?不好意思,警部。我有点没听清。”

  

目暮艰难地重复一遍。

“…拜托了。”他这么说:“我们…呃,我们其实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毕竟是惯例。…他们也不太想这么快就撤下,可是总摆在那里…看了伤心,也不尊重…他的东西并不多,毕竟才转来一周……你和他关系好,应该比我们更能决定他的……”

目暮小小吸了口气才攒够继续开口的力气:“——他的,遗物…的归处。…所以拜托了。”

哦。哦,当然。的确是该拜托他。伊达冷静地想:他没少向同事提起这两位糟心同期,虽然松田转来的这一阵他没有怎么回过办公室,但大家对他和松田关系不错这点的确有目共睹。有时候机动队正常下班,松田萩原就会双双勾肩搭臂来搜一办公室殷切呼唤伊达:晚上来不来老地方?

伊达笑骂:你们俩老地方一周一变,这次又是哪个?这次怎么不过双人世界有空想起我来。

话虽如此他还是开始收拾资料准备下班,而萩原会笑嘻嘻地说:那班长大人来选我和松田下半个月的老地方好啦——

他会说:又叫我班长。

然后两人就会一副欠揍样,一起怪腔怪调喊他:わ~た~る~

滚滚滚。他挥动文件夹:那是娜塔莉叫的,你俩臭小子算哪根葱。

办公室会响起单身狗恶毒的辱骂和成家人士善意的哄笑,自然,在这番情景三番五次上演下,帮松田收拾东西这一任务落到他头上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显得过于残忍些。

  

但是最合适。他来也好。所以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

  

“我说呢,难怪他不回我信息。…好啊。”伊达闭了闭眼,粗眉微微抽动;他试着笑了笑:“但是要等我先审完那个家伙,还有四个孩子的尸体下落不明,我总得先给他们一个交代。在此之前就先让他那些东西呆在那里吧,麻烦了警部,特意通知我这些事情。那家伙没给你添麻烦吧?他那臭脾气我知道。”

“…怎么没添。”目暮恶狠狠地说:“…伊达老弟,他一来就把全办公室的人得罪了个遍!他——”

目暮几近哽咽,而伊达反而好像比目暮更冷静。他宽慰地拍了拍目暮的肩:“嘛,听起来是他的作风。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真可惜我不在场——那下次就麻烦警部说给我听听了…我得先去审讯了。”

  

他神情自然,三步两步跨上台阶,如同他们刚刚不是在谈论松田的遗物如何处置。只有伊达知道支撑他的是什么。松田那么棘手又烦人的家伙,绝对不会简简单单死掉,何况他还惦记着要帮萩原报仇。他一定是想尽办法了。他一定是被逼无奈了。他一定是不想死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愿意活下去。但他一定是心甘情愿做出了选择。他想:只有松田选择死亡的份。他一定是为了换来什么更值得的东西而死。他一直相信两人宣称的:没有他们拆不掉的炸弹。除非他们根本来不及拆,或者他们不想拆。萩原既然因为来不及拆而死掉,那他猜松田是第二种。不过搜查一课能遇到的炸弹也不频发,也可能是别的死法。看目暮的反应,那家伙大概是干了很了不得的事情,说不定上新闻了,恐怕只有他这个加班又补眠天昏地暗的家伙才一无所知。

无论如何,现在他要报两人份的仇。松田死了,带给他的不是大哭一场的软弱,松田不是那样的家伙,他也不需要被这样哀悼;他感到更沉重更冷硬的东西包裹他,如同盔甲。

  

那是愤怒。现在支撑他冷酷坚定理智和锋锐言语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浓缩的怒火。对罪犯的。对罪恶的。对那些,不把别人的生命别人的幸福别人的人生当回事,肆意妄为造就深渊和恶果,又非要拿年轻警察的命往里填的禽兽渣滓。

他揪住犯人的破绽,软硬兼施,一个人既唱红脸又唱白脸,步步紧逼,成功从犯人嘴里挖出他想要的东西,尽管那是更触目惊心的罪恶。他看了一眼负责笔录的警员,得到点头后转了话锋。

“多谢配合…唔,不过这我可不能保证。”伊达把男人费心掩藏的东西扒了个底儿掉,于是在那股愤怒和犯人试图辩解脱罪的丑恶嘴脸下,他讽刺一笑,决定当面撕掉给凶犯画的饼。手段不太合规,但没关系。在犯人疯狂挣扎和绝望辱骂的动静里,他眼角余光扫过摄像头和笔录员,落在单向玻璃里。耳麦里声音提醒他:“…可以了,伊达。”

可以了…?伊达垂眼看了看状若疯癫的嫌犯,平静语气和恐怖身高一起带来无比强大的威慑力,犯人竟真的逐渐安静下来。

“我再附赠一个信息作为你这么…‘配合’的感谢。”伊达表情淡淡递出一张照片,稚嫩的女孩笑魇如花:“这是山田凉子。不认识?没关系。她是你下手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唯二的被挖掉眼睛的孩子之一。要不是她,我不一定能这么快锁定你。因为你的前妻骗了你。那个孩子并没有早产。”

在犯人野兽般绝望愤怒高昂的嚎叫里,伊达转身离去。没有什么可以了。他的怒火实在需要一个罪人的恐惧懊悔才能得以稍稍抵消片刻。

他把耳麦递还时,注意到警员复杂难言的眼神。

“抱歉,一时情绪激动。”他说:“不过这个案子终于可以了结了。”

“…伊达警部补。”那个警员再三迟疑,最终在他温和鼓励的眼神里说:“您今天…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您——心情不好…?”

“有点。难免的。”伊达宽厚地拍拍后辈的肩膀:“——和平时不一样?我太凶了吗,虽然这种手段也是必要的,前面的部分可以学一下,不过不要学我违纪。”

“…是!”

还要给松田收拾桌子。他惦记着这件事,于是在待办事项里把后续的一些文书工作排后,先回了一趟办公室:这小子真会给他添麻烦。

他站到那个一眼就可以认出主人是松田的、和搜一办公室有点格格不入的办公桌前。

东西真的不多。这是伊达第一个念头:他不会刚转来几天就死掉了吧…大概真的是。没办法,说起来还没有问目暮联系了松田的父亲没有,啊啊也还不知道松田是怎么死掉的。先自己查查新闻看吧,直接去问谁的话…好像也不太好。

  

他在桌子前站了一会。

  

果然还是不太干的来这种活。伊达突然想抽烟:希望不要有下次了。

常用的工具应该被全部装箱带走,伊达并没有看见松田极为宝贝几乎从不离身的几把螺丝刀啊改锥啊,看来是打算去拆弹的,那么那些东西八成跟他一起灰飞烟灭,也省的他烧过去了挺好。还有什么?

松田随身的东西就那几样:和萩原同买的翻盖手机,便利店一战后从萩原处征用的墨镜,自己常用的螺丝刀和十字改,西装口袋里的警察证,工作后加上的烟盒火机。这些东西构成松田的全部,此刻也随他一起消失无踪。桌上散落着一些小零件一些打印纸,还有一只…

  

一只狗?

  

伊达拿起来,仔细端详这个扭曲的小东西。他肯定自己论断:应该是狗。大概是松田拿废件随手改着玩的,真有闲情逸致…就是手工水平和审美能力有着严重落差,这狗的铁片眉毛和螺丝眼睛看着委屈巴巴的挤在一起,让他想起另一个小混蛋卖惨的样子。

他随手拨弄了一下弹簧尾巴,发现狗眉毛动了动——莫非另有玄机?伊达福至心灵扯了一把弹簧,眉毛顿时扬起,嘴巴张开,委屈的小狗露出喜悦的神色。不是错觉,伊达被噎住:这玩意原型不是某萩原姓男子他就和娜塔莉分手!

好吧。他再三思索后决定:这东西归他,除此以外无论给松田的父亲还是萩原的姐姐都似乎不太合适…嗯。

他把狗放进自己兜帽,拉开抽屉:全是打印件和写满潦草字迹的稿纸。打印件自然是警视厅档案库能找到能外调的炸弹案资料,伊达取出时感慨:好厚一沓…!

都快赶上他的拳头了。东京炸弹犯真是爱岗敬业。在怒火的间隙,他发现几乎每一页都有着松田的笔迹:疑点批示,处置方式改进,还有张狂的随笔。

【这种程度在我手里绝对不会爆炸。】

【内窥镜都不用就直接转移排爆…你是炸弹犯的同伙吗。】

【蠢货】

【这个想法不错!】

【萩怎么就没有这种幸运。跳秒又电路老化,真是命大啊。】

伊达有些犹疑。这些…按理说该销毁不便外流…本想给松田父亲,现在又只能留给他了。也好,他现在可要报两人份的仇,对这方面可不能完全一窍不通啊。

他把资料和稿纸拿到自己的桌上,再折返。

啊…空了。伊达意识到。公事,私心,松田留下的东西冷峻又简单,没有什么能供家人寄托哀思的物件。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连生活垃圾也没有;这也符合松田一贯的作风: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像是深秋的风。他的人格特质注定他挚友将少之又少,有的话也同样前路难料;两个黑暗里踽踽独行,一个火光里灰飞烟灭,还有一个站在他的桌子旁,背后的兜帽里是他最后鲜活的证明。

伊达抱着内容物与自身容量极为不符的遗物的纸箱,喊住行色匆匆的目暮:“警部,通知松田父亲了吗?葬礼什么时候办?下葬的警服是我回松田宿舍拿旧的还是警视厅补一套新的?”

目暮摇头:“还没有。按松田档案里写的号码打过去几次都是无人接听,有一次刚接通就挂掉了…我们在考虑派一个警员去——”

目暮小心翼翼觑他,而伊达明白警部未竟之言:你就报丧报到底,送信送到家吧!拜托了伊达!

葬礼在下周。目暮告诉他:按理说新闻那么大,松田父亲应该知道;警服的话如果有旧的就拿旧的下葬,宿舍方便的话也拜托伊达君收拾了。

  

伊达说好,想他随手揣上的松田宿舍的备用钥匙终于还是派上用场。他站在松田宿舍门口时放下怀里纸箱,随手拍了拍裤子。

藏青的布料上留下几条白痕。伊达抬手想将它拂去,片刻后又收回,仿佛手只是抽搐似的挣动。他有点脱力地将头靠在冰冷的门上,吐出一口无着无落的气;他想:

  

这才几天啊,桌子上就落灰了。

  

*

伊达没想到松田的死法这么——这么,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的话大概是——帅气。怎么说,除了老死以外,这也的确是适合松田的退场方法。虽然太过年轻。虽然他心气难平。但是,他作为松田的同事,作为松田的挚友,不可避免地为他感到骄傲。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松田,否认他选择的意义;所以当松田丈太郎说出“那小子自己非要当什么见鬼的警察,现在把自己搞死了吧!”这样的言论时,他自差点被门夹鼻子起就开始积攒的怒气终于被引爆。

伊达给手里的垃圾袋打了个结,又捏扁桌上的两个空啤酒瓶,铝制品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被男人轻松扔进另一个垃圾袋。他轻轻放下手上的东西,活动了肩颈,大步走向几乎成为人型酒槽的、摊在一旁沙发上的松田丈太郎。

伊达轻松提着人的衣领把体格不小的拳击手揪起来,如果松田阵平在场就会发现班长发怒的反应和当年在食堂维护某个金发混蛋一模一样——他眉眼端正宽厚,然而身高体格是在太具威慑力,正常人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不过松田丈太郎显然不算是正常人。

  

这个松田混浊泛黄且充血的眼睛和他对视。伊达充满遗憾地想起已经死掉的松田的眼睛。清凌凌的,机敏狡黠,黑白分明,爱憎善恶也分明。有这样眼睛的人合该做警察,萩原曾经引以为傲般和他这么说过,他深感认同。

松田丈太郎脖颈被衣领限制让他有些气喘,荒废锻炼沉浸酒精多年的身体终究是弱过正值壮年的警察,然而他恶狠狠地咬牙:“怎么?警察害死了我儿子,现在还要打人吗!?”

伊达原本不打算打人,不过现在他真的生气了——反正是拳击手,干脆打一架抒发一下双方的怒火好了。

伊达航一拳打在松田丈太郎脸上。对方完全愣住,片刻后缓缓转头,吐出一颗牙。

伊达一时几乎啼笑皆非:父子俩,一人一颗假牙啊?不会就是互殴的时候双双打掉的吧。毕竟松田提过他的拳击是父亲教的,那么攻击手段一样也很正常…这么想着,他接下松田丈太郎一拳。

他们你来我往的过招,伊达只用了拳头,可以说毫无章法胜在全是力度和感情;毕竟他学的是剑道和逮捕术,但是他只能通过这种粗暴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怒火——也发泄松田丈太郎的;松田丈太郎拳风还是凛冽,不过毕竟被酒精侵蚀体格多年,所以很快败下阵来。


松田丈太郎像被惹怒的年老狮王般起伏胸口,怒吼:“你他妈——你们凭什么?!?”

  

凭什么?伊达看见男人混浊虹膜上的水光,怒火发泄后一时也突然失去力气,干脆坐在地上——他刚刚扫过。

“这个问题…应该让松田、我是说阵平来回答您。”伊达总觉得这时他应该抽烟,然而他双手空空,只能将就着说下去:“您没问过他什么。我猜以他的性格也不是会主动和你说的,要您开口问就更不可能。那只好我来代为转达——您现在清醒了吗。”

  

他根本不管松田丈太郎漠然的神情,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私以为,我和阵平都是这样觉得——有力量也甘愿奉献力量用于守护弱者的人被称作英雄,空有力量却颓废一事无成的人不过是庸人而已。松…阵平是个英雄,他也一直将父亲视作英雄,您至少也得让他的父亲是个配得上英雄的英雄才对。”

松田丈太郎冷笑:“狗屁英雄——”

伊达置若恍闻:“我不管您是怎样看待警察。我要告诉您:阵平是最厉害最称职的警察,他也从来没有为他的选择后悔过哪怕一秒,在他即将死去的时候也一样;他一定是在笑的。那您就该知道什么是警察。您的孩子松田阵平,就是警察。他到死都是警察。他是作为警察,而非作为松田丈太郎的儿子而死。”

松田丈太郎充血的眼睛锐利地注视他,这会倒是让伊达航鲜明的意识到父子俩相像之处:一样的固执,一样的锋利。他继续输出,既是说给男人听,又好像在说给别的谁。

“他不想死,但是他不后悔。倘若您在当年路过争执斗殴现场时挺身而出制止暴行而非视而不见,倘若您在错过那次比赛后仍然坚定不移锻炼自己而非自暴自弃;您就能明白这样选择对于阵平的意义和必然性。您大概还不明白,您和阵平的确是不一样的人,但是我希望您明白。阵平甘愿为什么而死又为什么做警察,我希望您明白。您别再用酒精麻痹自己,其实您早就隐隐意识到了吧。”

“没错,你确实曾经让阵平失望。但你一直是他的英雄,他也一直将你视作父亲;所以,好好想想吧丈太郎先生。他已经把想要的英雄是什么样写给你看说给你听了。——”

伊达自己顿了顿。

  

“父亲连孩子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吗?”

  

松田丈太郎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伊达不带歇的长篇大论吓住;半晌嘶哑的男声响起:“啤酒你帮我丢…不,我自己去吧。”

颓废的男人站起来:“等下次来,那拳我会还的,小子。”

伊达笑笑:“我等着。全国知名拳击手的报复。”

  

*

  

伊达走出松田家,看到外面有卖糖炒栗子的。他又想起萩原的幸福理论:春吃樱饼,夏吃岡大夫,秋吃萩饼,冬吃热栗子!

他当时有些意外又觉得合适:萩原吃甜口总比松田吃要合适的多。

萩原看出他想什么:班长!亲友口味当然也要一致哦!松田也最爱萩饼——这个可怕的墨镜男也是甜党哈哈哈哈想不到吧。

那你们离我远点。他正色:我可不是甜党。

非甜党伊达想:要不买一袋试试…?

  

伊达的朋友不多不少,比松田多,比萩原少;从头到脚这么合拍的就只有四个。两个无影无踪死生难料,常伴的两个:萩原死了,松田也死了;他们的生命简直让人联想到惨白耀眼到刺目的流星,一颗坠落,另一颗紧随其后;在所有爱他们与不爱他们的人心里留下一道遥远的白痕,永不消逝。

  

总之现在又只有我一个人了。

伊达在路灯下稍微停了一会,看见糖炒栗子在昏黄的光晕里散发出诱人的色与味,热度在空气中散出模糊的白痕又很快沉进冷肃的夜色。他想象了一番有两个人在他旁边吵吵嚷嚷地争一颗剥好的甜栗子,最后又和解,双双把手塞进袋子里捂热,不一会又幼稚的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简直像是小学生。他就负责在旁边观战好了。路人也许会侧目,但是他们都不在意;他们慢悠悠地走,慢悠悠地闹,没有离别,没有死亡,打算回家。

【END.】

  

  

1.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看班长加班加到快猝死以至于错过第四个1106。怀念什么的并不需要总是去看他,走他没走完的路也是一种回答。他知道萩原不会怪他,不过他还是希望萩原来梦里找他闹腾一下。

2.伊达桑:长野老师以后这种炸弹我们家萩原和松田就不拆了。他们回家之后看着不是很开心,也不说话,身体烫烫的黑黑的,一碰就碎了。我还以为他们在机动队被欺负了,仔细一看是被卑劣的炸弹犯炸死了!我不就加个班吗一转眼我那么大一个同期呢!?天杀的我就是警察我要把你们都抓起来!!!

(对不起太地狱力

3.我草从目暮的角度看更可怕了…伊达那么忙碌那么累,然后要由他来通知这个值得敬佩的刑警:你的朋友,另一个值得敬佩的警察没了。麻烦你帮他收拾一下遗物。天啊怎么说得出口…目暮也好痛…伊达更痛。

4. 回家吧。伊达想:你们很棒了,停下也没关系。回家吧。

剩下的路交给我走也没关系。总之辛苦了。

如果可以的话,保佑我抓到那个该死的犯人吧。

5.后来真的抓到了,就是抓犯人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不知道谁狠狠推了他一把,犯人没事他也没事。

6.漫画不会着墨于他死后。但是他的办公桌,他的遗物,他的宿舍,他的遗志,他的葬礼他的追悼会,他的父亲,他没走完的路,这些都要留给生者。在这样的想法下诞生了这篇文,虽然TV326时期根本没有警校组也没提班长认识松田。但是我不管,我尽兴造谣。

林朵
随机抽一位幸运观众,奖品是人民...

随机抽一位幸运观众,奖品是人民币一百块!

谢谢大家过去的支持,懒惰如我,无以为报,干脆搞个新年抽奖吧!

需要先关注我,并给本帖点推荐(小蓝手)的朋友才可以参与抽奖,2024年1月7日晚上七点开奖。

新的一年,还请大家多多鞭笞我,不要让我再这样懒惰下去了!

随机抽一位幸运观众,奖品是人民币一百块!

谢谢大家过去的支持,懒惰如我,无以为报,干脆搞个新年抽奖吧!

需要先关注我,并给本帖点推荐(小蓝手)的朋友才可以参与抽奖,2024年1月7日晚上七点开奖。

新的一年,还请大家多多鞭笞我,不要让我再这样懒惰下去了!

你想来一份橘子汽水吗

【伦克】尸体火化|陪二次猿死宅朋友在酒店开房给纸片人过生日正好碰到扫黄的警察男友

⚠️ 现pa搞笑文学,含地月组,原梗来自社死组


我的朋友,男生,俊美有余阳刚不足,是个老二次猿,bjd手办谷子一个不落。最近他爱上一个什么血族美少女莉莉丝,倾家荡产吃了一堆谷子。正好前几天是她的生日,于是他提出要摆阵(展示大量的周边表示对某人物的喜爱这样子),他表示因为东西太多了于是叫上了我,还有他的肌肉兄贵毛子男友,一起去他定的酒店里面进行一个布置。

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是和警方合作的研究人员,那天我正好休假,就答应了他。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定的是一个情趣酒店,他说因为布景好看而且是他推的应援色。我半个条子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劲,但我那死宅朋友说来都来了这酒店挺贵的别浪费啊...

⚠️ 现pa搞笑文学,含地月组,原梗来自社死组


我的朋友,男生,俊美有余阳刚不足,是个老二次猿,bjd手办谷子一个不落。最近他爱上一个什么血族美少女莉莉丝,倾家荡产吃了一堆谷子。正好前几天是她的生日,于是他提出要摆阵(展示大量的周边表示对某人物的喜爱这样子),他表示因为东西太多了于是叫上了我,还有他的肌肉兄贵毛子男友,一起去他定的酒店里面进行一个布置。

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是和警方合作的研究人员,那天我正好休假,就答应了他。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定的是一个情趣酒店,他说因为布景好看而且是他推的应援色。我半个条子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劲,但我那死宅朋友说来都来了这酒店挺贵的别浪费啊,没办法于是我们开工了,从下午到了酒店开始就用各种铁皮亚克力纸片周边把床和墙布置差不多,抬眼一瞅晚上八点多了,正寻思点个外卖休息一下的时候有人敲了门,我进门的时候习惯性把防盗链拴上了,于是隔着防盗链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嚯,我的警察男友。

他一脸不可置信,碧绿的眼中满是失望。

我心虚地瞥向旁边,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此时门口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是我敬爱的队长,他似乎也愣了愣,但出于职业操守还是把门扳住,亮出了警官证,非常严肃地说“开门,是警察!”

我无奈开了门,他们却犹豫了一下不敢上前,我的死宅朋友和他毛子男友听到了动静,也凑过来。

肌肉兄贵,精致美男,文弱警员,情趣酒店,衣冠不整,浑身是汗,满地凌乱。

队长愣了一下,显然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尴尬地别开了眼。而我男友眼中已经蒙起雾气,配上他那张俊脸,看得我都不忍心了。

尴尬的气氛在房间内外蔓延,最后还是队长的未婚妻,一位靠谱的老司姬带头进了房间。

我的同事们表情微妙心情沉重地走进来,结果看见一屋子铺天盖地的二次元粉红色元气少女偶像。我队长愣在那儿大半天,老司姬前辈露出了奇怪的微笑,只有我那个喜欢去女仆咖啡厅看大胸美少女的女同事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后来他们例行公事查了下死宅和毛子男友的身份证护照就走了,走的时候我听见他们窃窃私语,还不时回头看我和走在最后的我男友,发出窃笑。

我男友拉着我支支吾吾哼哼唧唧,在我忍不住爆起时突然蹭了蹭我,像只大狗狗。

“原来,你是二次元啊!”


奇迹黑猫

【诡秘二周目】赞美诗(序)

*cp除邓戴之外还包含周克(诡秘之主周明瑞/历史系大学生克莱恩)

*本文又名《诡秘之主大冒险二周目!不只是半身的眷者~?》(等一下)



Summary:“信服于祂的威能。

  “尔后,赞美祂的仁慈。”



-序-


祂于万千虚无中睁眼。

  

光茧之中蜷缩的人影化为无尽时光盘桓。命运的提线于祂眼中闪烁,最终落进深渊般的虚无。

无边的灰雾在低处不安地沸腾,又在不可名状的身影缓步走下时献上牠们卑微的驯服。宏伟而巍峨神圣的青铜宫殿迅速构建,在驱逐无尽的辽远之后为新主矗立无上圣座。

苍莽历史于孔隙中闪烁,旧日纪元的大厦无声倾塌,是祂孤独的颂念诗。

  

祂的眼眸只剩死...

*cp除邓戴之外还包含周克(诡秘之主周明瑞/历史系大学生克莱恩)

*本文又名《诡秘之主大冒险二周目!不只是半身的眷者~?》(等一下)



Summary:“信服于祂的威能。

  “尔后,赞美祂的仁慈。”



-序-


祂于万千虚无中睁眼。

  

光茧之中蜷缩的人影化为无尽时光盘桓。命运的提线于祂眼中闪烁,最终落进深渊般的虚无。

无边的灰雾在低处不安地沸腾,又在不可名状的身影缓步走下时献上牠们卑微的驯服。宏伟而巍峨神圣的青铜宫殿迅速构建,在驱逐无尽的辽远之后为新主矗立无上圣座。

苍莽历史于孔隙中闪烁,旧日纪元的大厦无声倾塌,是祂孤独的颂念诗。

  

祂的眼眸只剩死寂的无光深黯,早已不似人类的瞳眸中诡秘闪烁。祂低眸,如细沙般的深红星辰微亮,却惊不起眼中半分波澜。


神明之上,不见众生。


“天尊。”过了许久,他谈谈开口,漠然的声音在大殿中庄严回响,听不出几分喜怒。

“你如果再遮着我的眼睛,我就拿你去喂上帝。”

优伶兮
⚠️构图参考了Rene Gru...

⚠️构图参考了Rene Gruau的作品!

⚠️构图参考了Rene Gruau的作品!

汉苑飞萤

楚夏是错误的,阴间的,弄虚作假的,胡作非为的😭

         和朋友聊天时聊到了楚夏,想到寒假在家时又重读了一遍龙族,发一些疯🈶

  纯发疯情绪输出个人想法,雷人致歉

  

  

  

  

  「“那个喜欢你的男生,需要多大的勇气深夜里偷进教室,用什么样的心情在黑板上写要娶你呢?”他看着夏弥,“你当然不会接受。但整个高中三年他还是在班上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你。就像鼹鼠,鼹鼠是见不得光的动物,在太阳下晒几个小时就会死。鼹鼠不能从黑暗里走出来,它只是偷偷地看着你。这样错了么?”」


  楚夏,震撼人十年的苦命怨侣,爱过但没爱过的旷...


         和朋友聊天时聊到了楚夏,想到寒假在家时又重读了一遍龙族,发一些疯🈶

  纯发疯情绪输出个人想法,雷人致歉

  

  

  

  

  「“那个喜欢你的男生,需要多大的勇气深夜里偷进教室,用什么样的心情在黑板上写要娶你呢?”他看着夏弥,“你当然不会接受。但整个高中三年他还是在班上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你。就像鼹鼠,鼹鼠是见不得光的动物,在太阳下晒几个小时就会死。鼹鼠不能从黑暗里走出来,它只是偷偷地看着你。这样错了么?”」


  楚夏,震撼人十年的苦命怨侣,爱过但没爱过的旷世畸恋,我心中be美学的无冕之王……楚夏是阴间的,错误的,形而上的,一针见血的,颠倒的,胡作非为的,弄虚作假的,好嗑的,它好嗑就好嗑在它很阴间。全然的倒错与深密的心意构成了一种偌大的荒谬,阳光下透明到可见微尘的温柔只是为了被撕裂才如此灿烂,最终在昏暗幽深的地铁站里,煤渣被君焰燃成一片赤色,图穷匕见、直面性命的那一刻,居然还渴求着高岭之花一瞬间的低眉。


  没有楚夏,楚子航不可能成为如此的白月光。在这场情劫中夏弥不能是耶梦加得,而楚子航的姿态实在太高,完全的天上月海中花,可远观而不可探求。就是《青蛇》里那句话的感觉,楚子航是「用尽千方百计博他偶一欢心的金漆神像,生世伫候他稍假词色,仰之弥高」。温柔不过是隔靴搔痒的表象,两个人之间隔着随时可能崩溢灼烧的岩浆血海,无法直面彼此更难以触及。唯有那勺没有被送出的糖桂花,或许才有真实的一丝甜意。


  去年夏天有一次跟一位朋友在一起玩,不知道在谈什么说到洗澡,她随口接了一句三分钟。当时笑得不行,原来同嫁竟在我身边!即使很久没看这书,都还是记得楚子航有颗蛀牙,用他172的身高(该朋友强硬纠正我是175)力压篮球市队,洗澡是三个一分钟。


  楚子航没有爱过夏弥。他三次约她去约会圣地,电影院、水族馆、摩天轮,但是没有一次有关恋爱。中庭之蛇崩塌,夏弥飞身抱住了他救了他一命(虽然她是始作俑者),他想应该请她吃饭。大概就像情人节那天跟苏茜在一起做饭一样?他没请夏弥吃饭,反倒是因为他喜欢,贵为龙王的耶梦加得在eBay上买了很多银耳,玉手纤纤亲自为他调制羹汤。这家伙还挑三拣四说没有糖桂花,夏弥也不恼,是啊谁能生气呢,这可是连对妈妈都不会撒娇的死小孩,却只对着你说想要银耳桂花,麦芽糖。


  他是个孤独的死小孩,看似高岭之花,其实心里敏感又脆弱。当惯了三好学生,演讲一套一套的,出口成章。那耶梦加得又需要多大的勇气约他去电影院水族馆,用什么样的心情邀请他见父母呢?他当然不会接受她的心意,但她还是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他,就像见不得光的鼹鼠。他明明在讲她的故事,却把她捧到完全相反的地位,对自己的角色则浑然未觉。但是她不能说,就像在摩天轮上她没有说这是你第三次约我来约会圣地,她只能笑得露出小虎牙说,明年再看到那条鱼,这次我要把他敲晕,拿回去炖汤喝。


  她又看到了这条高冷又孤独的鱼,可这次也没能把他敲晕拿回家炖汤喝。邀请他来她家吃饭,他拒绝。好不容易答应,他还是不打算去,他要去的是明知道自己会死在那里的尼伯龙根。她曾经想把他留在这个夏弥曾经在此学会人类心境的世界上,后来又想或许可以一起前往死神的国度。但是在拥抱的时候,他用剧毒的折刀杀死了她。


  全书最怪异最阴间的部分就是这里。楚子航问她是不是夏弥,耶梦加得立刻装出美少女的样子哄他。剧毒流遍四肢百骸,楚子航说她不是夏弥的时候,耶梦加得又昂然说出那句著名的:「是!我是耶梦加得,龙王耶梦加得。」按理说其实到这里就已经足够,她是垂死的龙王,就这样有尊严地凛然得死去即可。但是她没有,她还是吐出了夏弥的钥匙,说好像我吃了你的女孩一样……


  夏弥什么时候变成了楚子航的女孩?狠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却还是期待那个人一瞬间的低眉。在最后一刻提起夏弥,是希望他记起那个他喜欢过的女孩,她也喜欢他,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混血种,不是暴戾又无情的龙王。又好像在提醒他:好像我吃了夏弥,不是的,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存在。


  夏弥是人类,但是耶梦加得却是握着权与力的龙王。但是在楚子航面前,身份发生了奇怪的倒转,夏弥是他心爱(但也没太爱)的女孩,而耶梦加得是一只不能见光的鼹鼠。整个扮演着人类的岁月,她都在默默看着他,他当然不会接受,但她还是看着他,就像鼹鼠……鼹鼠是不能见光的动物,一旦看到光就只有几个小时的生命。


  诺诺说苏茜连楚子航吃煎蛋喜欢单面还是双面都知道,却不了解这个人。楚子航会对夏弥讲糖桂花的做法,在黑夜里或者阳光中看她的睡颜数她的睫毛,却还是不打算让她分担自己的命运。他姿态这么高,可是不是说他不好,他是太好了……默默观察着大家不太搭话又一直关心的人,宁可燃烧自己都一定要保护大家的人,充满爱意却又无比无情的人。


  在高天原,橘右京老师成为头牌的「术」就是一个抖S,这精髓就在于要足够高,高得好像不是出来卖的,足够冷,足够无所谓,然后不带感情地说出那句台词……楚子航果然还是知道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在哪里的(目移)


  江南当初构思这个角色时的标签,大概就是「男神」吧。觉有情,爱众生,这是神性。囡囡笔力好的时候,可以写他仿佛神一般,然后用一点点东西吊住他作为人的人格。他对权力没有贪婪,只是想要复仇。他不会暴食、嫉妒、暴怒,是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他不傲慢,因为他爱人类,不懂鼹鼠的心情却会有体察鼹鼠的发言。虽然看过绘梨衣的小腿数过夏弥的睫毛,但是他没有色欲,所以装成孕妇也没关系……他非常勇敢,给他加上暴雨夜往事作为原因。他没有国族意识,所以无所谓去看战犯的墓。他不会偏爱。


  但是后来囡囡笔力不济,写楚子航目测女性数据包括三围大概是想展现他的理性和透明吧,可惜只能写出wsn了呢()


  有时候也想,楚夏好嗑就好嗑在be,那楚子航让人印象深刻也可能是因为他那浓重的悲剧感吧……他注定通向死亡。

  

  

  

  


  ……当然囡囡要是能写师兄恶/堕我也会很兴奋,可惜他现在只能写降智……(发疯🈶)

原野追逐

【待授翻】(父子亲情向)禁足


Grounded|禁足

原文地址:/works/23889430

作者:SillySunshine


Summary:“你被禁足了。”布鲁斯咬紧牙关咆哮道。

或者,杰森做得太过火了,布鲁斯又回到了第一条规矩上。


这是第二篇,强推边听Day One (Original Demo)边看,原曲也是讲父亲和孩子的,一边听一边翻眼泪流到杭州湾

老父亲不要再劝桶哥增重了杰鸟要超级加倍了


“杰森。”

滚开,布鲁斯。”

“你受伤了。”

“多棒的观察力! ”杰森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欢呼,他的手紧紧地按住自己身体一侧,大量的血正从...


Grounded|禁足

原文地址:/works/23889430

作者:SillySunshine


Summary:“你被禁足了。”布鲁斯咬紧牙关咆哮道。

或者,杰森做得太过火了,布鲁斯又回到了第一条规矩上。

 

这是第二篇,强推边听Day One (Original Demo)边看,原曲也是讲父亲和孩子的,一边听一边翻眼泪流到杭州湾

老父亲不要再劝桶哥增重了杰鸟要超级加倍了

 

 

“杰森。”

滚开,布鲁斯。”

“你受伤了。”

“多棒的观察力! ”杰森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欢呼,他的手紧紧地按住自己身体一侧,大量的血正从那喷涌而出。“现在滚开,我今晚可受不了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屁话。”

布鲁斯的叹息听起来更像是咆哮。“回洞里来。阿尔弗雷德会解决这个。”

“你他妈的不明白滚开的意思吗? ”杰森在潮湿的小巷里蹒跚而行,当他走太快时眼前就会出现黑点。

布鲁斯选择无视这些冷嘲热讽,这些话就像蛰了他一下,时而让他感到刺痛,那些伤口大多数时候还在持续不断地往外渗血,但他不会表现出来。他永远不会表现出来。

“你得回蝙蝠洞里去。”他在声音里用尽了他能表现出来的一切权威,希望能吓吓他的二儿子。

当然,杰森从没被这个声音吓倒过。“除非我死了。”然后他开始大笑,好像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而布鲁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你知道很多这方面的事,对吧,布鲁斯? ”

“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杰森喘息着,试图经过布鲁斯走向他的摩托,“我太他妈地好笑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在恶心的砖墙上,那上面沾满了尿和些别的让人不安的玩意儿。

布鲁斯立刻出现在他身旁,抓住他的背支撑着他。

“你伤得很重,杰森。你得回蝙蝠洞里去。”布鲁斯不明白杰森为什么这么拼命反对这件事。他认为情况正在好转。自那天晚上后,杰森已经有九个月没主动伤害他了。两个月前,他们甚至在任务结束后一块吃了个汉堡。布鲁斯认为...他认为这是个新的开始。

“我要回没蝙蝠出没的地方。”杰森啐了一口,试图推开布鲁斯,但他没能完全离开布鲁斯稳固地环抱着的胳膊。

“是的。”布鲁斯咕哝着。”只是有老鼠。”他说,他想到了杰森那个称之为家的昏暗公寓。它整洁干净,但是没有任何杰森的痕迹。而且,还有老鼠的问题。布鲁斯一直在担心狂犬病。

“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

“没什么。”他们上个月也有过同样的争吵,没必要再提这件事。

“你没资格说话,嘴里含着银汤匙出生的花花公子亿万富翁先生。实际上我们中的一些人必须得工作。”他们都知道这并不真实。杰森相当有钱,他能负担得起一个像样的住处,但他选择留在他长大的地方,从头开始。“现在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很好。”这次杰森成功地推开了他,只是绊了一下就恢复了平衡。他不会回去的,而且今晚他也没心情好好表现。他只想回自己的公寓,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再睡上一千年。他想念他的床。

“杰森,我只是想帮忙。”

“那就走开,布鲁斯,这是你唯一该做的事。” 

布鲁斯的心沉了下去。这个事实在他胸口开了个洞,从杰森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伤人。他不能让它影响到他。他不能和往常一样在谈话结束后匆匆离开,然后在黑暗里隐藏自己的感情。杰森,他的杰,受伤了。他需要他。

这次他会在那儿,从现在开始的每一次,他都会在那儿。

,这次没商量的余地。你得回来的。”布鲁斯跟着杰森走出巷子。慢慢来,别吓到他让他干傻事。比如朝着他开枪。

杰森只是哼了一声,继续一瘸一拐地走在巷子里。他不想承认,但是今晚布鲁斯真的救了他一命。他们带了个孩子去参加枪战,杰森为自己的疏忽付出了代价。他上星期就该毙了那些混蛋,但他一直在试着遵守蝙蝠的规则。他走到街上,冷笑着。看看我的下场。

杰森又绊了一下。该死,摩托还他妈的有多远? 他的侧边,妈的。疼死了。

“杰森 · 彼得,回来。”

“不。”谢天谢地,他终于找到他的摩托了。今晚从这开始一切顺利,不用再听布鲁斯的废话。不用接受尴尬的治疗。不用看到他的替代者和那个愚蠢的展示柜。

“别逼我把你拖回来。”

这时杰森只是笑了笑,尽管侧边疼得让他眼花,天哪,这家伙太搞笑了。

“我倒想看你试试,混蛋。”

他刚一把腿搭在车座上,眼前就立刻出现了黑点,身侧灼烧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杰森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操。

“杰森! ”

“我没事! 我没事! ”

,你不是。你流太多血了。”布鲁斯说着想扶他起来,但这让杰森很恼火——不,这实际上让他暴怒起来。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死对你来说是种祝福。你终于能真地把那该死的破柜子用起来了。”

布鲁斯朝四下望去,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离开他一样,那是种似曾相识的表情,一种一贯坚持如此的眼神,杰森想知道他是否真的会这么干,离开他,让他拖着身体离开或者让他留在这破巷子里流血,他终于受够了杰森的一切,他希望如此,杰森在心里渴求着这些,终于他有一个恨布鲁斯的理由了,终于,他有个能放下他和他身后一切的理由了。

但是布鲁斯的回答让他对他俩的关系震惊了,或者说,让他对他俩之间根本不再存在的那种关系感到震惊。

你被禁足了。”布鲁斯咬紧牙关咆哮道。

杰森的大脑暂停了对英语的理解。布鲁斯刚才说了什么?它们听起来像是外语。像来自不同时代、不同生活的东西。布鲁斯凑近了,他俯下身来。他呆呆地盯了布鲁斯一会儿。直到他完全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和明白这句话是对他说的时,他才大声地发出一声: 什么!? ”,声音在小巷中回响。

“你。被。禁足了。”杰森的态度已经被容忍了很长时间了,是时候再次重拾他作为父亲的威严了。

然而杰森真的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布鲁斯... 禁足了他?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他妈的不能关我禁闭,布鲁斯。我再也不是小孩—— ”一大团东西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感到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夹住了他的腿和身体两侧。“搞什么鬼 ”杰森喊道,布鲁斯抬起双臂,把他抱到胸前。

“你忘了规矩。”

“放我下来!现在 ”杰森试图挣脱布鲁斯的手臂,但他感到身侧有什么东西撕裂了,疼得他呻吟了一声。这使得布鲁斯更紧地抱住他,以免他乱动。妈的,他的胳膊是钢铁做的,他没法动弹。

“只要我能把你抱起来,我就能把你禁足。”布鲁斯冷冷地回答。他走得很轻松,看上去扛着杰森那二百二十五磅的肌肉不能给他带来一点儿压力。

“这他妈地不公平! ”但事实并非如此。杰森知道布鲁斯能让他坐冷板凳,他会让他的余生都在禁足中度过。

“布鲁斯,我发誓要——”

“你受伤了,尽管我们达成了协议,你还是说了些刻薄的话。你被禁足两个月。没有争论,不然我会让它更长。“

两个月 ? 

“对。”布鲁斯同意道,他把一个大喊大叫的红头罩抬到蝙蝠车上。得有足够的时间让杰森痊愈,适应在家的生活。这种情况已经持续的够久了。杰森才十九岁。他应该在家里。

“你在妄想。你真的有妄想症,老家伙。放开我! 你不能关我禁闭! ”

“我就是能。”

现在他们正在靠近蝙蝠车。杰森试着继续挣扎,但那些黑点卷土重来。也许他受的伤比他想象的要重。但是谁他妈在乎这个。他不会被禁足的。

布鲁斯只是叹了口气,胳膊压得更紧了,他得小心不要碰到杰森受伤的一侧。这孩子。即使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也要战斗。布鲁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个戏剧性的孩子养大的。

他打开车顶轻轻地把杰森放进去。他手套上的血太多了,他不喜欢这个。他知道这不是致命的,但是长时间不治疗,就可能会致命。阿尔弗雷德知道该怎么做。

“这不是真正的规则,你疯了——”

“只要我能把你抱起来,你就还够年轻,我就能把你禁足。”

“这太他妈荒谬了! ”杰森笨拙地起身,越来越多的黑点在他眼前靠近,以至于他在想出个好论点的时候显得有点迟钝。“你真胖! ”他脱口而出,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捂着脸。这鬼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用体重来羞辱我。”布鲁斯一边轻松地回答道,一边坐到杰森身旁,他关上车顶。该回家了。

“你能举起超过四百磅的重量! ”

“那么我想你最好多增点重。”

“你他妈的不是我父母,布鲁斯。”

“这很有趣,因为领养文件的说法不同。它上面甚至有你的签名。”

“我已经死了。在那以后,它们就失效了。”

“我已经咨询过杰弗逊了,它们仍然有效。”

“你问过杰弗逊这个问题! ? ”

“当然。他是我的员工,杰。他处理我所有的法律事务。”

“好吧,我不在乎杰弗逊说了什么。他太蠢了。”杰森简直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事。这不是他们的剧本。这是件前所未有的事,完全没有意义。

“你这么说他会很伤心的。你一直是他的最爱。”

“他是个卑鄙的叛徒。那些文件无效的。”杰森大声说,试图重新控制局面。

“我要起诉。”

杰森在停下来之前大声哼了一声,因为这伤到了他的侧边,他把手压得更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能起诉你死去的孩子。”

“啊哈,抓到你了,你我的孩子,然后你被禁足了。”

杰森在精神上退缩了,然后咒骂自己。妈的,他确实说过他是他的孩子。

“别逼我说我不想说的话! ”

“我没有强迫你说什么,但我会确保这段录音能在法庭上交给法官。”

“你不能起诉我! ” 

“我能起诉你。”

“哦,天啊。”杰森用一只手在脸上擦了擦,感到了这场复杂而荒谬的对话带来的困倦,他受伤了,筋疲力尽,布鲁斯愚蠢的威胁也无济于事,他受够了在这发生的一切,这太奇怪了。

“我没有被禁足。”杰森最后一次闷闷不乐地说。他的身侧在抽痛,他能感到自己的眼睛闭上了。发动机的嗡嗡声使他产生了一种昏昏欲睡的安全感,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杰森放弃了。布鲁斯不可能真的禁他的足。他最多两天就能离开那了。

 

 

两个月后。

 

 

“该睡觉了。”

“不。”

这个房间模糊地让人想起过去。只有一盏灯亮着,杰森懒洋洋地靠在一把熟悉的椅子上,垂着背全神贯注地读书。能在这里再次看到他,活着,呼吸着,哪怕他不开口,都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现在是凌晨三点,杰。”

“太糟糕了。”杰森说着翻了一页。

布鲁斯叹了口气,试图继续往下推: “你的兄弟姐妹们都睡着了。”

杰森回答时没有抬头。“他们都是弱者,你养了一群弱小的孩子。”

“不,我养过戏剧化的孩子。就在我面前。”布鲁斯说,他离开阴影,走进了杰森在隐蔽处给自己建成的温暖角落。

“我不同意。”他又翻了一页。

你什么时候不是呢?布鲁斯平静地问自己,一种让人怀旧的温暖在他的胸膛里绽放。“没关系,只要在睡觉的时候别那么戏剧化就行了。”

杰森不停地翻着书页,就好像在他们谈话时他在读书一样。其实他没有,但是他想在这种情况下维护自己的主导权。

“不。”

杰森。”

布鲁斯。”

“该回床上了。”

“我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能再对我指手画脚了。”他不能再这么做了。杰森内心的某种东西想反抗这一点。想反抗这种爱和关心的表现。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一直在解决这个问题,但随着黑暗带来的安全感和他手中的文学书,这道闸门被打开了。他根本没法阻止自己拒绝。他知道已经很晚了,他知道他该睡觉了,但是——

笑声和午夜的追逐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布鲁斯会怎么做?

布鲁斯知道他的儿子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当然,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杰森推过来,布鲁推回去,这证明了一些事,那个永不让他摔落的破碎承诺已经在他们之间落空了。

“你十九岁,已经是个大个子了。但你知道规则。只要我能抱——”

“抱得动我,你就能禁足我。是,是,我明白,B。但你不明白的是,你不能在我不听话的时候把我关起来。”这句话比平时更加咄咄逼人,他为了只被告知该做什么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而生气,这带来的局促不安让他的脾气和往常一样疯长。

“这就是禁足的目的。”

“谁说的? ”杰森啪的一声合上书,这声音在墙壁之间回荡,扰乱了夜晚的宁静。这是个漆黑的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文字的庇护。房间里的暗影逐渐拉长,变得庞大,愈来愈趋近,趋近于——

“上帝。”布鲁斯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杰森忍住了他的疑惑,难以置信地把注意力放在布鲁斯刚说的话上,“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 ”

布鲁斯叹了口气,用手捋了捋头发,弄乱了它那永远完美无损的卷儿,这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了,更像杰森小时候记得的那个他。更像在那个残酷的字眼十倍地加速他的衰老过程之前。“自从我开始收养那些让我头发花白的孩子们。”

杰森注意到了,他现在头发的确有些灰白了。他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老。它使杰森胸膛里总是温暖的那一部分像黄油一样更加软化。这缓和了他的怒容,也使那些汇积而成的困惑冷却下来。布鲁斯站在那里,看起来更有人情味。他看起来像爸爸而不是蝙蝠侠。所以当他回答的时候,他的语气并没有被先前的失望浸透。

“别怪到我们头上,我来这儿的时候你就已经老了。”

“那时我三十二岁。”

“够老了。”杰森立即回嘴,使得布鲁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它照亮了房间,让阴影后退了一点。

“杰森,去睡觉。你要杀了我。你要杀了你的父亲。”

“你已经来过一遍这个了。但我的答案仍然是不。”

“我能把你抱起来,你知道的。”布鲁斯威胁着,他离得越来越近,杰森迅速跑开了。他看起来随时准备进攻和奔跑。他不会再被抱起来了。

“布鲁斯,我不是未成年人了!我才不在乎杰弗逊说什么呢。”他说,抱着胳膊,没有噘嘴。杰森真的得去拜访杰弗逊了。他不接受布鲁斯和杰弗逊的咨询结果。

但在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他未来的杰弗逊计划前,他看到布鲁斯停下了脚步。这句话似乎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但并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布鲁斯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好像他看到了杰森看不到的东西。年轻人立刻对事态的发展感到不安起来。

他不知道布鲁斯的现实感正在消失。

杰弗逊,杰弗逊,杰弗逊。

我会起诉的。

我会通知我的律师。

他们是我的律师。

没有任何征兆,他眼前的那个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一个小男孩。他头发蓬乱,眼睛大大的,小手里拿着一本书。一个小小的杰森。布鲁斯眨了眨眼睛也没用。那个小男孩还在那儿。

时光不复存在,许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在他眼前重现。关于就寝时间的争论。卷发让他的下巴发痒。他怀里温暖的重量,他的心也同样沉甸甸的。

基于我对你的爱,所以我决定不起诉你

我也爱你,杰。

真恶心。

天啊,那不是几分钟之前的事吗?他不是刚刚才给自己的儿子掖好毯子?他发誓他还能感觉到杰森踢他身侧时留下的瘀伤。他留了一条门缝,因为他的儿子讨厌黑暗。他现在就在楼上,安稳地睡在他离开的房间里。他只是听着他踏实地呼吸,知道他还活着。杰森还活着。

但那不是——

那不是真的。

杰森死了。

布鲁斯眨了眨眼。他儿子变成的那个男人又一次坐在他面前,正因为他盯着他看了很长一会儿而不太自在。但从那时到现在的岁月并不重要,因为那个小男孩还在那里。他和杰森一样噘着嘴。以前那双崇拜地望着他的大眼睛现在落在一张年龄更大一点的脸上。挠着他的下巴的卷发散落在杰森的额头上。

我的孩子。

杰森清了清嗓子,试图摆脱此刻悬而未决的尴尬。布鲁斯只是,凝视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还没来得及转移话题,布鲁斯就从过去中挣脱了出来,他的眼睛更澄明了,看起来更柔和。他肩膀上经常出现的紧张感消失了,他朝杰森走出了最后几步。

气氛发生了变化,杰森立马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布鲁斯不会来抱他,这让他恼怒起来。布鲁斯应该按照剧本来。他们有个剧本。当布鲁斯在他旁边坐下,将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他的前臂上时,他的困惑愈演愈烈。他的肩膀不再像以前那样没一丝起伏,也不会只轻轻一推就引起一连串的大吵大闹。这次不一样。它很温柔。和蔼

布鲁斯一直对他很好,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感觉不一样。

布鲁斯叹了口气,谨慎地面对杰森困惑的眼神。

“你还是不明白。”

杰森没有回答,他忍住了无数个关于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的问题,就这一回选择安静。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怎么反应。他们通常不这样互动。不是像这样。

布鲁斯捏了捏他的前臂,说话的声音融化在夜色和他的心跳中。

“杰,你一直是我的孩子。”

杰森脑子里那些愤怒的问题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平息了下来,捏着他前臂的那只手松开了,抬起来把他拉进了布鲁斯的怀里。他仍然没说话,手臂环绕着他,只是把他抱在那儿。

杰森慢慢地抬起双臂,回抱了他。这个拥抱不是很紧,还带着犹豫,但是没关系。布鲁斯的胳膊把他们俩挤得够紧了。

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只让这一刻为自己辩明。 

最后,在听了一分钟夜晚的噪音和彼此的呼吸声之后,杰森微弱地咕哝着,“我不是小孩子了。”

一只手轻轻地梳理了一下他的卷发,然后它伸下来,轻轻地蹭了一下杰森的鼻子。“你是。”

“ 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 ”

布鲁斯立刻把杰森甩到他的肩膀上,当时他正分神,然后他走向杰森的房间,完全无视了他儿子一连串的咒骂。

“就寝时间。”

 


ZOE_信神机得永生
oc聊斋au里面的故事,小和尚...

oc聊斋au里面的故事,小和尚路遇一带着几只小虎饥肠辘辘的伤虎。

不忍看母虎食子,以身饲虎(化用以身饲虎的典

  小和尚的师兄上山寻人只见僧衣裹尸骨,就此拾骨埋罐立坟。此后再有和尚上山砍柴,常见一女子在小和尚坟前哭泣,走近又不见人影。

  数年后,虎化一女子下山削发为尼(然后就是之后的事了(乐))

oc聊斋au里面的故事,小和尚路遇一带着几只小虎饥肠辘辘的伤虎。

不忍看母虎食子,以身饲虎(化用以身饲虎的典

  小和尚的师兄上山寻人只见僧衣裹尸骨,就此拾骨埋罐立坟。此后再有和尚上山砍柴,常见一女子在小和尚坟前哭泣,走近又不见人影。

  数年后,虎化一女子下山削发为尼(然后就是之后的事了(乐))

滚动的饥饿

"遗物“

环3-41章读后涂鸦漫,有流血、死亡表现,慎入。

内容属于脑补并非原著内容,请不要把它当作原著剧情哈。如果以后发现猜中那纯属运气,但现在它就是纯猜测和脑补。根据构图需要有改动部分细节,比如亚当没有坐着,面具其实该拿起来才呈现小丑脸等等……

就,算一个有点地狱笑话的脑洞吧,但它有些特点还真是让人想起克莱恩w 我还猜了下是不是没看成《伯爵归来》让它产生了执念o(* ̄▽ ̄*)o。p2是最开始画错的产物,单独拿出来,想起了小克还有复活次数的时候是不会析出完整特性的。

当然,它也可能就只是个倒霉的普通无面人的特性,但它却能让看到它的人都产生悲伤痛苦的情绪。每一个小丑都在用笑...

"遗物“

环3-41章读后涂鸦漫,有流血、死亡表现,慎入。

内容属于脑补并非原著内容,请不要把它当作原著剧情哈。如果以后发现猜中那纯属运气,但现在它就是纯猜测和脑补。根据构图需要有改动部分细节,比如亚当没有坐着,面具其实该拿起来才呈现小丑脸等等……

就,算一个有点地狱笑话的脑洞吧,但它有些特点还真是让人想起克莱恩w 我还猜了下是不是没看成《伯爵归来》让它产生了执念o(* ̄▽ ̄*)o。p2是最开始画错的产物,单独拿出来,想起了小克还有复活次数的时候是不会析出完整特性的。

当然,它也可能就只是个倒霉的普通无面人的特性,但它却能让看到它的人都产生悲伤痛苦的情绪。每一个小丑都在用笑容对抗着无奈的命运。

小赛亚(开学断更)

搞点科普,没什么新东西,有错误欢迎指出!

现在科普真的太少了,希望大家多多帮忙,只要有人科普,就动动你的手指支持他\她吧!

搞点科普,没什么新东西,有错误欢迎指出!

现在科普真的太少了,希望大家多多帮忙,只要有人科普,就动动你的手指支持他\她吧!

每日波兰球
“这可不兴炸啊” 作者:每日波...

“这可不兴炸啊”

作者:每日波兰球@andmascales

彩蛋:南极极光 

“这可不兴炸啊”

作者:每日波兰球@andmascales

彩蛋:南极极光 

望春花

一点奇怪的联想

因为互攻的原因,有人让我改一下tag。我不是很介意这个,打得也很随便,改就改吧。但是有几个语气不大和善,气势比较汹汹的,已经被我删了评论拉黑插出去了。(我就是这么小气)


       我一直没注意过,为什么那么多妹子觉得上下攻受是这么严重的问题。因为,可能是因为,对身体的控制感。


      耽美作为一种女性文学,其实有点类似于所有的人物不必联想到女性的身体,而有了奇怪的安全感,远距离的性幻想。但最终,所有的性幻想依然要归结到自己的代入感,所以上下攻受就带入了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控制权的挣扎。比如攻会更有控制感。...

因为互攻的原因,有人让我改一下tag。我不是很介意这个,打得也很随便,改就改吧。但是有几个语气不大和善,气势比较汹汹的,已经被我删了评论拉黑插出去了。(我就是这么小气)


       我一直没注意过,为什么那么多妹子觉得上下攻受是这么严重的问题。因为,可能是因为,对身体的控制感。


      耽美作为一种女性文学,其实有点类似于所有的人物不必联想到女性的身体,而有了奇怪的安全感,远距离的性幻想。但最终,所有的性幻想依然要归结到自己的代入感,所以上下攻受就带入了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控制权的挣扎。比如攻会更有控制感。


可我觉得不是,我希望你从生到死都要牢牢把握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不要交给任何人。性交不会改变这种控制权,婚姻不会,孩子不会,爱情也不会。你说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

不是谁上了谁就有了控制权。


(可能联想过头了…………………………随意吧)

柠竹朽(开学失踪版)

二编:看到有人问我就加了设定和两张关系图,oc设定以及世界观我在lof不怎么写的,平时就手机备忘录自嗨或者和亲友讲讲,这里合集就是堆图用的


还有这三个人里绿毛和粉毛已金婚,黑毛带红挑染可以看做是她们的孩子(嗯。)

二编:看到有人问我就加了设定和两张关系图,oc设定以及世界观我在lof不怎么写的,平时就手机备忘录自嗨或者和亲友讲讲,这里合集就是堆图用的


还有这三个人里绿毛和粉毛已金婚,黑毛带红挑染可以看做是她们的孩子(嗯。)

水梭花。

  看到这个梗之后立马代了!

  更新p2一个粗糙的阵平酱眨眼.GIF,刚学会用procreate做动图,速速摸之。

  看到这个梗之后立马代了!

  更新p2一个粗糙的阵平酱眨眼.GIF,刚学会用procreate做动图,速速摸之。

DuDuDust

一个相声改梗()520快乐!

  

音频来自:逗比的雀巢

一个相声改梗()520快乐!

  

音频来自:逗比的雀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