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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终曲

Oh, to see without my eyes

The first time that you kissed me

夏日终曲

Oh, to see without my eyes

The first time that you kissed me

伍乐

【月日】第一优先级

☆写完重发

☆末世背景,机器人月x人类日

☆打斗场面不会写所以胡乱应付,崩盘了

☆激情摸鱼,细节拉胯不要细究。

☆满足xp文学,看个乐呵,超ooc预警

☆狗屁不通

☆我终于是给它写完了(泪炸了出来)


01


站在研究室正中央矮小纤瘦的背头男人看着日向夫妇彻底咽气,才接过机器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给每根手指细细擦好,又把手帕随意扔到底下两人的身上后比昂终于像是有了心思开口问道:“小的那个呢?”


旁边的机器人回答:“正在追踪。”


“这么久了还没...

☆写完重发

☆末世背景,机器人月x人类日

☆打斗场面不会写所以胡乱应付,崩盘了

☆激情摸鱼,细节拉胯不要细究。

☆满足xp文学,看个乐呵,超ooc预警

☆狗屁不通

☆我终于是给它写完了(泪炸了出来)



 

 

 

 

 

01

 

站在研究室正中央矮小纤瘦的背头男人看着日向夫妇彻底咽气,才接过机器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给每根手指细细擦好,又把手帕随意扔到底下两人的身上后比昂终于像是有了心思开口问道:“小的那个呢?”

 

旁边的机器人回答:“正在追踪。”

 

“这么久了还没找到?”比昂嗤笑,忽然,他像是泄愤般抬脚碾上男尸的手指,力气很大,如果是活人,现在应该会大声的求饶。

 

想象出那个画面,比昂心情稍微变好,他扬起笑容收了脚,继续问了下去:“怎么回事?”

 

“他身上带着屏蔽信号的东西。”

 

“是吗?看来在追踪人方面,狗还是比你们机器人有用。”比昂嗤笑,随即他冲着尸体微抬下巴,“清理干净。”

 

指令下达的瞬间,机器人就抬起手臂发射出了火焰。大火熊熊,很快将尸体吞噬殆尽。比昂盯着那团火焰,笑得灿烂无比:“对外说是实验失败吸入过量毒气导致的死亡,以及,另一个研究所也不用找了。”

 

他转身,边弄平整身上衣服的褶皱边信步往研究所大门的方向走去:“向所有机器人发送面容图片,下达指令,见到他直接铲除。”

 

“他死了,我就不用在担心会有抗体针剂动摇我的权力了。”

 

【指令接收中】

 

【“见到日向翔阳直接铲除”】

 

【指令成功录入机械芯片,成为第一优先级】

 

“指令下达成功。”完成上一轮指令紧随其后的浅黄色头发高挑机器人用生硬的声音回答。

 

比昂点头,走出研究所的刹那身后的大门就开始缓缓地合拢。

 

冲天的火光被逐渐遮挡,周围重新没入黑暗。

 

 

 

 

 

 

 



 

 

01

 

黑暗中,日向一只手捏紧鼻子忍受着臭味一只手摸索墙壁艰难的在下水道中前行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再往前走一点就有个爬梯,顺着爬梯上去就是爸爸偷偷修建的除大门外也能通往地面的小门。

 

想起父亲,日向鼻子一阵酸涩,但现在没时间悲伤,估计首席已经放弃寻找研究所,转变想法决定杀他了。这就意味着地面地底都不在安全,有大堆机器人虎视眈眈准备杀他。

 

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只有那个研究所了,他得逃,无论有多么困难都得逃,他必须活下去。

 

想到这儿,日向加快脚程,心里默数着步数又往前走了小段路,终于不负所望的找到爬梯。他手脚并用,连忙向顶端爬去。

 

到顶后,他拿出爸爸塞给他的身份卡一刷,滴滴声响起,日向收好卡片抬手输入串密码,砰的一下,门自动向上打开,属于地面的空气涌入。日向深吸口气,等待一会儿,没感觉到自身有流鼻血及头晕恶心的症状后,立马借力上到地面并迅速关上了伪装成井盖的门。

 

上到地面的第一时间,他先扫视了圈周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日向才松了力气,跌坐到地上。拼命忍耐住的眼泪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而出,一颗又一颗砸在这片废墟上面。

 

天空灰沉沉的,看不到丝毫光亮。

 

不知道哭了多久,日向悲痛的心情逐渐消散,他抽噎着抬头,透过还未彻底干涸的泪水盯着前方高楼大厦的废墟,恍然间,他想起了爸爸跟自己描述的过去。

 

爸爸说,过去的人类并不是生活在地底的,而是生活在空气清新,天空湛蓝的地面上,当时仅有六岁的他听完后就问,那为什么现在的人类却生活在地底。

 

爸爸是怎么回答的呢?

 

——是因为贪婪。他这样说道。

 

七十年前,人类科技步入新世界,所需能源巨大,开采变得更为频繁。灾难就此降临。过于频繁的开采导致了生态系统紊乱,动物开始死去,植物开始枯萎,地震频发,海洋涨潮。世界失衡混乱,许许多多的人死去了。

 

还活着的连忙建造安全所,可惜没用,灾难还在继续,酸雨腐蚀大地,火山喷发,臭氧层减少,温度升高,空气成为剧毒,许许多多的人又死去了,剩下的人投奔华国,进入了建造在地底的避难所,至此,人类才停止衰亡。

 

直到眼睛酸涩无比,日向才闭上眼睛,将又渗出来的泪水挤出眼眶。

 

既然人类是因为过度开采遭受到了惩罚,那他父母又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研究出针剂吗?可那也是错吗,那不是有益的东西吗?为什么会被杀死!?

 

他咬牙,抬手猛地锤了下地面。

 

人类逃到地底后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地底生活资源毕竟有限,没多久,人类又发生了变化,他们掠夺,抢杀。

 

在内部乱斗最严重之际,研究院院长站出来靠自己的计划成功安抚住群众并成为领导人——研究院科技资源丰富,工程人员日赶夜赶造出的可以去往地面搜寻资源的机器人就是所长的倚仗。

 

通过机器人,人类拿到了很多地面的信息,进而科研人员开始研究起通过改变自身基因达到适应地面环境的针剂。但是机器人改头换面了好几代,人类在地底生活了三四十年,这个项目都一直没什么进展,直到日向的父母出现。

 

日向的父母大胆又敢于尝试,分析前辈的针剂数据又融合自己的结论后还真搞出了一支。

 

可难题也随之诞生,他们不知道该给谁注射来观察临床表现。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日向说出了他来,让人惊掉大牙的是,他们还真咬牙将那一支打在了十岁的日向身上。注射针剂的第十天,他父母带着他偷溜去了一趟地面,事实证明,他们成功了。

 

可这并不是个好消息。爸爸曾经如此告诉过日向。在那时,他或许就预知到了自己的未来,所以他只敢在私底下研究,将研究出来的针剂都放到了另一个鲜为人知的小研究所,还把日向护得很好,没有人知道他被注射了针剂,一直到十八岁的今天,他也在父母的保护下成功逃到了地面上,拥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可日向不想独自一人的活着。

 

这样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首席要杀他,地面不熟,如何去研究所也不清楚,况且就算去到研究所以后以自己的能力也干不了什么,真的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想起父母最后对自己说的好好活下去这句话,日向再度锤了下对面。

 

就冲着这句话还有父母未尽的愿望,他就不能死。可他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他想不到办法,也没有丝毫关于怎么去研究所的线索。

 

……等等,线索?

 

日向倏地抬手在身上搜寻起来,他依稀记得不只爸爸塞了东西给他,妈妈也给他塞了,好像是个本子来着。

 

他衣服穿的少,打底长袖加个外套就没了,内兜倒很多不过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了。没多久,他就在长袖的内兜里找到了妈妈塞的本子。

 

四方小本子只有巴掌大,打开看,前部分是去研究所的路线图,后面是关于研究院人员的调查,一字一句写明了谁能信任谁能托付,父母该想的不该想的都给他想好了,一点自主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日向看着看着又想哭了。

 

几个呼吸下来,日向确认了接下来的计划跟目标——去研究所,将里面所有信息发送给信任的人,然后……然后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在大脑里再次确认遍计划事项,没发现什么要补充的,他收好本子,用衣服抹了把脸站起身来。结果刚站起来,一道劲风掠过,短刀就横在了日向的脖颈右边,锋利的刀刃离皮肤不到一厘米,按照给机器人设定的力气,轻轻一按,他的头都能跟身体分家。

 

日向再一次体会到了现实的戏剧化,他想死的时候他活了下来,他想活的时候就来个要杀他的人,反转之快,他都不知道怎么去批判。

 

日向吐出口气,眼球缓缓下移,好巧不巧跟倒映在刀上自己的影子对上了视线,停顿一秒,他又继续往后瞧,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看到背后人的样貌。然而失败了,他的小动作被察觉,刀刃再度逼近,直接贴上了皮肤,这下日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举起手,抖着声音准备交代自己的底细,他别无选择,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首席毁灭针剂的心要比杀他的重:“你不能杀我。”

 

“指令,见到日向翔阳直接铲除。”身后机器人直接用指令内容回复了日向的话,他声音淡淡,没有普通机器人那种特有的腔调。说话的同时,机器人持刀的手也往前动作。

 

感受到刀刃划破皮肤的疼痛感,日向咬牙赌了一把:“目前仅剩下我一个人知道放有针剂的研究所在哪儿,那是成功品,对全人类都有益。”他着重强调了其中两个字,“没有人知道那些东西的用法,我死了,全人类的希望就彻底埋葬,人类会永远生活在地底,直至全部死亡。”

 

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流出,顺着脖子逐渐滑落到他的锁骨处,日向闭上眼睛,等待着机器人决择后的宣判。

 

他赌对了。

 

机器人移开短刀的霎时,日向就掏出外套兜里的喷雾,给自己来了那么一下。看到血不再涌出,他放好喷雾,转身与机器人面对面。

 

机器人很高,没打理却色泽鲜亮的微卷浅黄色头发有些过长,眉眼挡的严严实实,最关键的眼睛日向看不真切。他一身黑,黑衣黑裤黑枪套背带,没看到短刀,估计是判定完自己没有威胁,机器人就将它收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在我没耐心之前,带路,走人。”机器人偏头示意日向前进。

 

日向眨巴眨巴眼,胆大包天提出自己的要求:“带着你也行,路上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换个方式,你觉得将信息逼供出来后立马杀死你怎么样?”机器人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仿佛说出的话是你好吗这种问候语一般。

 

“研,研究所开启需要建造人血亲的指纹,我死了,针剂没有,人类灭亡。”顶住压力,日向举一反三威胁回去,“你好好考虑下吧。”

 

沉默蔓延开来,良久,机器人朝日向做个了抹脖子的动作,动作利落迅速,似乎下一秒这个动作就要付诸在他身上,但是没有,而且动作做完机器人随后说出来的话还与其完全背道而驰:“路上你要是惹怒我,我提议的方式就是你的下场。”

 

这就是答应了。

 

日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扬起嘴角,露出来个笑容:“既然已经确定结伴了,那相互交换下信息,我叫日向翔阳,叫日向或翔阳都行,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没有名字,我们只有代号。”机器人抬脚迈步,路过日向时说道,“指路,往哪边走。”

 

日向指了个方向,也抬脚迈步跟上机器人的步伐并肩同行:“代号也行,你总不希望我叫你喂,那个,还有机器人吧。”

 

“[月岛]型号机器人no.927。”

 

“927?26年前研发出来的第一批屠戮机器人?真罕见。”日向抱手,“我能不叫你927吗?冷冰冰没人味,我能叫你月岛吗?”

 

机器人冷酷无情:“随你。”

 

他不在意这些,或者说他从不在意任何东西,他诞生出来的意义就是铲除会给人类带来威胁的所有东西,所以称呼是什么都无所谓,更别提去跟笨蛋争论称呼的行为非常拉低他身份。

 

“冷冰冰没人味。”日向皱起眉头小声嘟嚷,气的当场改名,“无情月岛。”


 

 

 

 

 

 

 

02

 

因为是秘密研究,研究所建的远,在片森林的深处。本子上的路线图写的清清楚楚,他们走出这片城市废墟后还得在翻座山走过平原才能到达目的地——“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你不仅这儿要保护我的安全,在山中跟平原上也要保护我的安全。”日向边按下竖起的手指边跟月岛絮叨。

 

说完,见月岛没理自己,他视线一转看向了头顶的天空。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丝毫变化,但时间从昨天傍晚到现在,按照十几年前的算法,现在应该是晌午时分。

 

思及此,日向大脑猛然被昨夜的记忆占据,他视线又重新放到月岛脸上,开口继续自己的絮叨:“还有一点,我是人类不是机器人,我需要吃喝休息睡眠,如果一次都不停,我迟早猝死!就像昨晚那样!”

 

昨晚他跟在月岛后面一直走一直走,歇都没歇过,中途实在受不了,腿软直接摔倒在地上,本来日向是打算借此就地休息起来的,结果月岛那家伙看都没看还在自顾自走着,要不是自己以性命之忧劝阻他停下来休息,日向敢保证,这灰蒙蒙的天他估计都见不到了。

 

“吃喝我目前还有浓缩食物药片撑着,我实在实在受不了要休息的情况必须休息,我就这一个要求,不过分吧。”日向抬头去征求月岛的意见,看着他仍然不为所动,半点没想搭理自己的样子,日向一时着急脑袋抽了提高声音,“不——过——”

 

说到一半,日向就反应过来迅速捂住了嘴巴,可惜迟了一步,那两字声音之大,是消散后还能在无人的废墟中听到回音的程度。

 

月岛当场停下脚步,观察了好几圈周围,没发现什么异常,他扭头对上日向歉意的眼神出言嘲讽:“既然你真的嫌命长,现在直接实行我的方式也不算晚。”

 

日向手捂住嘴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关于你说的。”或许是已经张嘴说话了,月岛打算一次性解决完问题,“照你那速度,走上半年都不一定到达研究所,还休息,种植机器人都比你勤快。”

 

“因为他是机器人。”

 

月岛没理这句话:“要休息也不是不行,成为尸体,你就可以陷入永远的睡眠了。”

 

对人类通情达理的程序是没装吗?!日向愤愤不平打开捂嘴的手,用专门给类似说法设计的答案回击道:“血亲的指纹!血亲的指纹!”

 

谁知道月岛歪头,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成为尸体,只要手指还在,指纹都是有用的吧。”

 

说不过,能屈能伸的日向乖乖合上手捂好嘴不在言语,接下来全程透明人似的低着头默默走在月岛后面。

 

过了会儿,想到了个好办法快速迈步凑到月岛旁边的日向再度解开双手对嘴的禁锢:“要不然我睡着时,你抱着我走,这样一不耽误赶路,二我还能休息!一举两得的局面哎!”

 

月岛瞬间停下脚步:“我不认为这个笑话好笑。”

 

“这不是笑话,不要给我回避啊!”日向也跟着停下,“我觉得这个方法是真的可行,你看你是屠戮型机器人,各方面机动能力是最顶尖的,负重越野对你来说肯定是小……”

 

“闭嘴。”

 

月岛忽然厉声截断他的话头。

 

日向被吓了一跳,非常不解:“不行就不行,好好说话是会让你死机的病毒吗?”

 

“闭嘴。”月岛再度重复,这次好心解答日向的疑惑,他朝他身后扬了扬下巴。日向偏头看去,曾帮助他多次的直觉顷刻间响起,让他的视线自动聚焦到了这片废墟最高耸的大楼上。

 

会出现在哪里的东西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追兵到了。日向回头咽下口口水,连忙护住要害走进了月岛给他划出的保护范围内。

 

“也是屠戮机器人吗?”躲在月岛身后的日向紧张问道。

 

“不是。”月岛摇头,“搜查机器人,大概率是循声过来的,看样子有站的高看的远看的多的储备知识。”

 

“这是冷笑话?现在跑来得及吗?”

 

月岛右手变出短刀反握甩了下:“不是,来不及了,位置信息已经传达到位。”

 

日向拍拍他的后腰给予鼓励唤醒记忆:“你答应过的啊,保护我。”

 

“闭嘴。”月岛摆好战斗的姿态,第三次吐出这两个字,“我视线范围内是保护圈,出了我就管不了也不管了,别当拖油瓶。”

 

“收到。”日向点头应答。

 

在他们谈话之际,有六个机器人出现在周围。前后两个,左右一个呈包围圈将他们置于中间。这时候日向还有闲心在心底感叹,虽然功能不同,但总归是同型号机器人,跟月岛相似程度百分之九十九,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面前这个月岛的刘海盖过了眼睛。

 

机器人们逐渐聚拢,在距离还剩六七米时,他们忽然静止不动。僵持许久,日向冷汗流到脖子的时候,他正对面那两个机器人有了动作,齐刷刷往后一退分出条道来,从那中间走出来的机器人黑衣外套着白大褂,看起来就比周围的高一等级,应该是那发送位置信息的机器人没跑了。

 

“927。”那白大褂一出现就直呼月岛的编号,“完成优先级指令,铲除日向翔阳。”

 

“指令完成。”

 

白大褂抬手指向日向:“目标没死。”

 

“我可没说完成的是这个指令。”月岛暗中运转程序分析地势,得出最佳避险场所后,他在左手又变出把匕首正握住。日向则是避开白大褂的眼神,往他身后缩得更小一团。

 

“铲除日向翔阳。”白大褂语调加快。

 

月岛蓄势待发:“那是第三优先级指令。”

 

“铲除日向翔阳!”白大褂忽然狠声说道,随着这句话话音落下,周围的机器人被激活,猛地朝他们发难。其实放在平常月岛是不会把这种小场面放在眼里,毕竟他是屠戮机器人,战斗本能比起这些围攻他的机器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现在多了个拖油瓶,还是直接关系到他第一第二优先级指令的拖油瓶,月岛说什么也得高看对手一眼,好在已经找出最适合躲藏的地方,把人扔进去这场战斗就差不多结束了。

 

粗略扫一眼,迅速得出如何突围的最佳方案的月岛看准时机,在右侧机器人距离两米时,他转腰发力,带动左手将手中的短刀快准狠甩了出去,正正好击中位于眉心处的芯片。

 

“上来。”干掉这个,月岛顺势转身再度用短刀解决一个后偏头示意了下日向,日向也反应迅速,快步上前借着月岛的力道趴到他肩上。

 

用短刀挡开劈过来的斧头,手腕一转,这把短刀也成功没入另一个机器人的眉心。确认日向趴好,月岛伸手将其尸体扔出拖延时间,脚下生风扛着日向跑出破了大洞的包围圈。

 

白大褂让剩余的三个去追,自己站在原地对着日向月岛远去的方向观望。过了会儿,他运算推测出来好几个行动轨迹,用排除法排出最有可能的目的地,白大褂这才抬脚追了上去。

 

地面的天气诡异多端,没跑出几米远就刮起了道大风。月岛速度极快,在这种大风中也游刃有余,日向恍然间总有种在跟风赛跑的错觉。看着周围超速退后的场景,他笃定开口:“我没说错,我提出的那个方式果然可行。”

 

月岛烦不胜烦,故意绊脚颠了他一下,听到耳边传来不满的声音他才慢慢作答:“再说一次我马上扔你下去。”

 

“我闭嘴我闭嘴。”怕他来真的,日向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安全的地方,给你扔里面,我好放开拳脚还手。”迎着风,月岛抬头看了下天,发现灰蒙蒙的云层正在移动,他罕见蹙起眉头。

 

日向不知情,还在心里为月岛这个明智的决定鼓掌,深知自己拖油瓶属性的日向张嘴夸赞:“说的真是太对了!”

 

月岛不可置否。

 

很快,最佳避险场所到了。那是高矮差不多一致,歪斜程度也差不多一致的一片楼房区。月岛选了靠里的一栋楼宇,正欲把日向扔进去时,他反窥探程序的警报响彻整个大脑芯片。思虑几秒,月岛按下日向撑起的身子,一同走进楼里。


远处早几分钟抵达的白大褂将位置信息共享了出去。


进入安全通道都还没下地的日向疑惑:“不是把我放下,你出去打架吗?”


“那白大褂的性能比我想的还好。”月岛三步一层楼回答,“他早埋伏好,就等我扔完走人,好给你碎尸万段。”


日向打了个哆嗦:“不要用这么恐怖的词啊!接下来要怎么办?”


月岛没说话,接着自己的爬楼行动。最终他们在一个能够俯瞰到外面大部分景象的楼层停了下来。楼梯平台那儿的窗户面对的是进来的另一面,看了一眼,月岛就立马找起合适的屋子。


整栋楼应该都是复式公寓,看了几间,又往上跑了一层才找到个合适的。跟其他的相比,这间屋的窗户适中,有隐蔽的空间,不会轻易被别人察觉。月岛在窗户上开了个洞,变出把狙击枪从洞口伸了出去。


屋里空地颇多,日向抉择许久,选在了右边较为靠近门的墙角蹲下。一蹲下,他就按耐不住向月岛好奇发问:“你怎么什么都可以变出来,如何做到的,说来听听呗。”


“体内能源模拟出来的,一个小模块而已。”


“而已?”日向睁大眼睛感叹,“拜托,也就屠戮机器人这么大手笔哎!”


视野中,一个机器人不出所料的出现,月岛面无表情给他击毙,击毙后他抽空看了下天,见云层没消散,他暗暗松口气回复日向:“不然怎么保护你们人类的生命安全。”


日向拍拍脸:“听起来你对你第一级指令很不满啊。对了,我有个小问题需要你回答下。”


“说。”


“为什么杀我在你这儿是第三级指令?”


“因为发令者权限不够,我的持有人是上一任首席,在我这儿,第一第二优先级是死命令,权限不够的都无法更改。”


“屠戮机器人就十个,也是未知存在啊。”


“未知?”月岛又击毙一个出现在视野中的机器人,“我们浑身透明,只有一个是未知。”


日向理理衣服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哪个?”

 

月岛对这话题持静默态度,他透过倍镜盯着自己击毙的两尸体良久,忽然出声:“日向。”

 

日向顿住,随即抬头不敢置信去看月岛,“你叫我?!真稀奇啊月岛!不会有阴谋吧?!”

 

“过来,给你个东西。”

 

“果然有阴谋啊!”说归说,日向还是乖乖起身过去接过月岛递给自己的东西,拿到手的那一刻,他脑细胞干烧了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你给我这个干什么?玩吗?”

 

“以备不时之需。”

 

“……行。”日向抿嘴艰难认可这个答案收好东西后就转身回去继续当自己的墙角小蘑菇了。

 

外面大风持续呼啸着。

 

“月岛。”刚坐下没多久,可能是被喊名字的余热还没过,日向开始没话找话,“今天的风很大呢,呼呼的,像是要把什么吹走一样。”

 

“风要把云吹走,马上要放晴了。”他得趁放晴前解决问题,否则情况就会变得很糟。月岛下意识又抬头看了眼天心想。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名字里虽然有两个关于太阳的字,可我其实没怎么见过太阳,顶多也就在爸爸的书里看……。”

 

话没说完,日向身后背靠的墙猛然炸开个大洞。他震开老远,整个人又疼又懵的瘫倒在地上。神智还没完全清醒,他就被人一把拎起怼到了漆黑的枪口面前,日向下意识想闭上眼睛。但紧挨着响起的枪声,瞬间就击飞了拿着枪放他面前的右手臂。

 

白大褂面色如常,仿佛断臂的不是他一样。甚至丝毫没有犹豫,带着日向就夺门而出,月岛举着枪紧跟其后。

 

 唯一的武器模块毁坏,棘手的家伙穷追不舍,估计意识到自己无法用武器杀死日向,白大褂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登上楼顶,他把日向大力扔在了地上,没等人痛呼出声,白大褂就掐住了他的喉咙迅速收紧。


空气流失严重,日向挣扎着想扒开他的手。奈何这点力气根本不够看,就在他力度减小,眼前逐渐出现斑驳黑块时忽然一连串枪声响起,白大褂松手退开,日向连忙张嘴大口呼吸。


月岛本打算乘胜追击彻底逼退白大褂,可枪刚举起来,身后就伸出一双手抢走了他的枪,扭头看去,是除白大褂外未被击杀的最后个机器人。余光瞄到白大褂再度逼近日向,他耐心耗尽,一个肘击给后面人脑袋做了个分离手术。


没管枪,月岛箭步上去用拳施以了制裁。


风仍旧呼啸,在尚且模糊的视野中,日向透过灰蒙云层间过大的缝隙看到了蓝天以及隐隐约约太阳的轮廓。


即将放晴了。


他艰难撑起身想提醒月岛,可惜迟了一步,云层散去,太阳光全面洒了下来。掐着白大褂脖子,举着短刀刺下准备结束战斗的月岛被阳光刺激的一下失了准头,刀尖擦着脸下去最后刺进地面。借此机会,白大褂左手放出条能源链捆住日向的脚踝,在月岛拧掉他头的同时,他手一挥,就将日向甩飞了出去。


惊叫声都没发出,日向就越过栏杆掉了下去。


月岛完全不慌,甚至战斗结束,还很有闲心晃了晃开始晕眩的脑袋。坐在无头机器人身上休息会儿,他才扔开手中的脑袋,站起身捂着眼睛靠感知往日向飞出去的那个方向走去。

 

伸手摸到栏杆,他探头出去:“死了吗?”


日向抱紧绳子仰头嘶哑回答:“托你给的随机应变能源球的福,活得好好的。”


月岛打了个响指,绳子自动收缩,稳稳当当将人带回了地面:“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差点掐死。”日向上来咳嗽几声,咳嗽完,他拿出喷雾对着自己脖子上的淤青来了下。等到痛感完全消失,他才收回喷雾转而在兜里翻起了另一样东西。


旁边的月岛自太阳出现就本着能少说话就少说话的原则。问候完日向两句,他就一言不发了。他眼睛见不得光,许是没安装这方面的防护程序,每次阳光出现,他不只看不见还连带着有点眩晕。


“找到了!”拼命催动修复程序的月岛听到日向忽然大叫,不明所以想开口询问时,他的手被莫名拉过打开,接着有样东西轻放进手中。


月岛疑惑:“这是什么?”

 

“眼镜。”日向想起自己看到的眼睛,露出个笑容来,“我妈特意塞给我的,有挡光效果,很好用,是你保护我的报酬。”


 “……算你识相。”月岛说着,捂着眼睛的手撩起刘海,另只手给眼镜戴上。


怎么说呢?有种怪异的协调感,但依旧很帅。日向边细细打量边摸着下巴说出自己的赞扬:“月岛,放在几十年前你肯定是那种又高又欠又学习好的帅哥。”


“你找打吗?”


“对不起。”识相认错,日向提起另一件事,“所以我的提议不过分吧。”


月岛理理额前的头发:“你竟然还没放弃?”


“作为人类的我非常需要睡眠。”


“……仅限睡觉。”


占了大便宜的日向振臂高呼:“哦耶!”


“走人了。”月岛不理解他为什么兴奋,他蹙眉,率先转身离去。日向倒没急着跟上去,他走到白大褂身子前踢了一脚出气才慢悠悠走进楼梯间下楼。

 

日向的身影消失不见,忠实运转到最后的白大褂头颅给远在地底的总部发送完这一段的影像后彻底报废。

 

位于地底总部的比昂看着黑屏的监控画面,咬紧后槽牙大力锤了下控制台:“搜查机器人果然屁用没有!去给我把控制屠戮机器人的权限找出来!找到给我备好防护衣,我得亲眼看他杀了日向翔阳。”

 

 

 

 


 03


经过月岛单方面出力,去往研究所的进程大大加快,在城市废墟又走了五天后,他们成功更换地图,踏入了平原。


平原广阔没多少可供隐蔽的地方,吸取之前废墟中的教训,进入平原之后他们每天的日常除了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偶尔才会歇一歇,而且这个歇还是被迫的。


因为平原这边的天气实在是太不稳定了。


他们进入平原五天,就已经把飓风,沙尘暴,下雪,冰雹,暴晒这些通通体验个遍了。虽然日向早知道地面天气非常多变,但属实是没想到这么多变,讲真,要不是捆绑了月岛,单凭他最初单枪匹马,几十条命都不够他造的。


算了,这鬼天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日向在月岛肩膀上撑起下巴边环视风景边生无可恋的想。周围的风景无论走多远,都是不变的模样,看了没一会儿,他就没了兴趣,开始思考起到达研究所之后的事。


他思考的很深入,路上怎么被颠都没出神,最后使他回神的是砸在鼻子上的一滴水珠。日向眨眨眼,当即觉得不妙,毕竟这算是个信号,意味着又有新一轮诡异天气要来临了。


日向急得垂下手猛拍月岛的背通知:“又要来了又要来了!这次好像是下雨!”


每次都要面对这种提醒方式的月岛无语极了,他想出言呵斥几句,可现在时间不等人,晚了一步,鬼知道要面临什么。于是月岛只能按下暴躁的心情,寻找附近能躲藏的地方。


他们运气还算不错,找到了个山洞,并且成功在小雨变成倾盆大雨之前进入了洞里。


衣服湿的不多,日向外套遭了殃。他把衣服脱下,放到旁边突起的石块上回头一看就见月岛浑身神清气爽的靠在岩壁上准备闭目养神。


他努嘴感叹:“机器人真便利啊!”


便利是指他们不仅防水还有调节体表温度的功能,可以说是烘干衣服的利器。想到这儿,日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好点子。


他将石块上的外套拿下,笑嘻嘻的蹭到月岛面前蹲下:“我说啊——”


“不干。”月岛抱手扭头拒绝与日向视线沟通。


日向笑容不变:“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不就是烘干衣服吗?那么明显的意图。”


“现在外面下大雨,就算晾着也不会干啊。”日向换上恳求的目光,“月岛,拜托拜托拜托。”


月岛沉默良久忽然点头应下,没等日向欢呼雀跃,他竖起来两根手指:“两个条件。”

 

 “不要太过分的,让我出去淋雨绝对不行。”


“第一。”月岛无语看他一眼,拿过外套叠起贴上手臂,湿漉的感觉肉眼可见的消失了,“以后你通知我的时候控制好你的言行举止。”


还以为什么呢?日向接过还回来的衣服美滋滋穿上后张嘴说好。


“第二。”月岛收手,指指自己身旁的位置,日向心领神会蹲走过去跟他并排坐一块望向洞外大雨。像是要洗刷掉什么,这雨下得跟人端了盆水直接往下倒一样,声势浩大,幸亏这个山洞地理位置优越,否则里面早被雨水入侵。


看了许久的雨还没等到后面话的日向问:“第二,然后呢?”


“第二。”月岛摘下日向送的眼镜,“你能在地面活着是因为注射了针剂?”


日向还真没想到第二是个问题,他愣了下,就咧嘴笑月岛:“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月岛看不惯他笑得贱兮兮的样子,用力拍他一下:“只是没有想到会有成功品,毕竟从研究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


“也是。”日向捂着头哼哼几声,然后逐渐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再度打破沉默,“第二就这个问题吗?”


“嗯。”


“那我也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让我把衣服重新弄湿就行。“


“过分了啊!”日向炸毛。


逗弄的目标达成,月岛戴上眼镜:“问吧。”


日向用余光瞄他:“你问这个,是因为第二级指令吗?”


月岛闭目养神:“五五开。”


“嗯?”


“一半你猜的那样,另一半纯碎好奇而已。”


“你竟然还有好奇的东西啊。”


没礼貌。无语到没法继续闭目养神的月岛同样看向外面雨幕心想,看着看着,一个新疑问涌上心头。为了忧人类之忧,如今的机器人都是有学习芯片的,稍微智能点的机器人都会好奇很多东西。顺着自己的求知欲,月岛开口:“日向。”


旁边被叫名字的人瞬间直起身子:“又叫名字!?不会又有阴谋吧?”

 

 “有。”月岛承认,“你将针剂公布于众之后呢,之后干什么?”


提出了个难题啊。


听着滴滴嗒嗒不间断的雨声,日向忽然想起了妈妈的话。她说,下雨天是个让人多愁善感的存在,这时人的倾诉语会达到最高,因为雨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就好像有个人站在你的心房前问候你一般。现在想来,日向发现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坏情绪会像密不透风的网将你整个网住。如果想要解决掉坏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宣泄出去,绝对不能憋在心里,只有说出来才有解决方法。他还记得妈妈轻揉他的头这样说着。


可是他唯二能倾诉的对象不在了,真的能说给月岛听吗? 


他不知道,但他的内心告诉他可以。


“之后啊……”于是日向重新放松,抱着膝盖将下巴磕在了上面,“你想听我的真实想法吗?”


月岛拉直嘴角:”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日向很快回复:”没有。“


“那你问的意义何在。”月岛叹气。


“给接下来的大招蓄力。”日向嘿嘿一笑,但笑容很快收敛,他垂下眼帘,缓缓出声:“我,其实不怎么想把针剂告诉别人。”


旁边的月岛猛地睁眼想说一句你知道我听不得这个,话到嘴边,转念一想他人都已经在路上了,自己绑也能绑过去,然后又放心闭眼。


对月岛心理活动毫不知情的日向继续说着:“虽然这关乎到全人类的未来,但说真的,我并不在意。“


月岛还真没想到日向能接连踩爆自己的两个雷区,他眉头皱紧,硬生生压下自己想要回击的念头,接着往下听。


“我不那么喜欢地底,里面的人很虚伪,上秒冲你笑的人说不定下秒就会捅你一刀,无论是居民还是自诩正义的研究院,研究院甚至还要虚伪,拿着金钱不研究光享乐,我爸爸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研究就是研究,就这样,他们还嫌他挡路碍眼,暗搓搓收买助手搞坏他的研究资料。我天真无知还幼稚,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


“八岁那年,我因为格格不入天天往研究室跑,那次就有个助手进来放火,要不是有人救我,我早就死了。”


“不过有些人还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日向在非常上面加了重音,“所以十岁爸爸对针剂的研究初有成效时我要求做了试验品。当然,里面也有我自己的心思。”


“哈——说出来果然好多了。”日向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恢复精神的扭头去问月岛,“现在轮到月岛了。”


“又关我什么事?”


日向理直气壮:“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了,按照回合制,你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月岛已经懒得说话了,他摆摆手,给了日向一个请的手势。


“你前面说的,那个未知是什么意思?”


“不可思议,你还在好奇这个。“

 

 “毕竟你说的那句话感觉很有指代性。”日向笑着拍了下他的肩,“所以,到底是什么?”


“未知是指……”月岛揉揉头发,还悬在空中的手调转了个方向指向自己,“我,我跟其他屠戮机器人不一样。”


“……哪方面?“日向抿了下嘴,歪头疑惑。


“各方面。”月岛放下手,“屠戮机器人除了指令不同外其实跟其他机器人没什么区别,他们不会违抗指令,我会视情况而定,他们完美无缺,我有缺陷,他们定期回到创造者那儿检修,我要么自检要么去检修厂。”


日向眨眨眼:“果然不好啊。”


“我没说不好。”月岛说,“就我一个没处检修,所以好奇我的创造者是谁,制作我的目的以及我是谁?我真的属于[月岛]?”


“好深奥,月岛的学习芯片真是强大,思维能力已经直逼研究院里的人了。”日向大为震撼,“这算什么?太过独特而感到孤独?你这烦恼不是跟我一样吗?”


月岛咂嘴:“闭嘴,完全不想被你说教。”


“我思考能力有限,听不懂深奥的话,不过对于我而言,月岛就是月岛。”日向才不怕他,“虽然机器人都是月岛,但在我这儿,叫月岛的只有一个,编号927的只有一个,独特可是好事哦。”


“哈?”


日向竖起一根手指:“你是独特的。”


又竖起一根手指:“我也是独特的。”


他将两根手指并拢:“然后我跟你加在一起的话,就不是独特的一个人啦!”


“歪理,你是笨蛋吗?“月岛沉默一会儿,随即嗤笑道。


“安慰你还要挨骂,无情岛。”日向将手放下去,“好了,按照回合制,该轮到我了。”


“请。”


“我决定好之后的事了。”日向抱手严肃道。


月岛有了兴趣:“什么?”


日向冲他笑的灿烂:“去死。”


“等我把针剂告诉别人后,月岛,你就杀了我吧,像最开始那样,执行指令快刀斩乱麻的杀了我。反正指令也没被消除。”


月岛早知道不有兴趣了:“你终于傻了吗。”


“怎么可能!”日向收敛笑容反驳他,“这可是我深思熟虑的答案哎!“


“深思熟虑,指回合制的那三秒?”


“不是。是我父母死之后的三秒。”日向的活力似乎都用在了安慰月岛上面,安慰完,他就重新恢复了沉静的模样。就算是余光,看着这样的日向,月岛也莫名觉得刺眼,他想,还是刚刚那样笨蛋的样子适合他。视线回到外面的雨幕,只是想想的月岛静心听着日向说出了下一句话。


“父母死了,我也没了活下去的目标,所以想死。”


活下去,面对这个出现在自己学习芯片里最多的词语,月岛陷入思考。他听过很多人说活下去,检修厂的人说,研究院的说,居民也说。不同的人,却有着相同的前提——为了…活下去,中间空白的内容通常指代人或物。月岛不是不懂,他是不明白,不明白人为什么要为了外物活着,为什么不为了自己活着,像他们机器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指令。


月岛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为什么不为了自己活下去?”


“为了自己活下去的前提是要有目标,我没有,所以我选择为了别人活下去,也就是为我父母活下去,但现在我父母死了,最后的目标也没了,我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日向越说声音越低落,最后索性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人类是群居生物,我们需要体温,需要拥抱,需要慰藉,需要爱,就像一株温室植物,如果无人作陪无人看顾,它迟早会枯萎的。我离枯萎不远了。”


这家伙快哭了。月岛的感知程序这么告诉他。看在他给了副眼镜的份上说点好听的吧。月岛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可下一秒开口却成了:“没问题,我一定会给你个痛快的。”


啊,失败了。


初次安慰人就以失败告终的月岛闭上嘴,静候日向的反应。


旁边被出乎意料的回答打断痛苦情绪的日向哽了一下,他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月岛,鼻头一酸反而真正落下泪来:“人类这种时候需要的是安慰,就像我安慰你那样,不是较真的回答啊,无情岛。”


月岛自知理亏叹了口气,他在自己的人类行为资源库找了找,找到个他认为此刻最合适的安慰人方式后开口:”有次去检修厂检修,我听到个安慰人的方法,他们说,紧紧拥抱在一起,会变得安定下来。“


心脏如鼓点般响起,日向忘了哭泣,跟月岛看过来的眼睛对上,恍然间,他又回到了八岁那年,同样的机器人问他同样的问题:“要抱吗?”


日向动了。他吸吸鼻子,起身大力回拥住月岛。他贴的很紧,心脏的位置挨在一块。明明仅是一方的心跳动着,可由于距离因素,就像是两道心跳声融合在了一起。日向感受着这股声音,尽管他知道那是自己的,但也奇迹般安定了下来。


日向在月岛的肩上闭上眼,回想起了自己跟这位机器人的初遇。

 

正如前面所说,他八岁那年因为不受欢迎老往爸爸的研究室跑。

 

当时研究室并不是空无一物的,里面有上面让爸爸在他出生前花了八年研发的第一个屠戮机器人,no.927。没错,就是月岛。

 

日向对月岛隐瞒着三个秘密。

 

眼镜不是妈妈塞的,是他特意拜托人做出来的,一直带在身上。这是日向对月岛隐瞒的第三个秘密。

 

你的创造者是我父亲,这是日向见到月岛开始就隐瞒的第二个秘密。

 

你的缺陷是我造成的,这是日向对月岛隐瞒的第一个秘密。

 

因为只剩正在装初始程序的眼睛,其他方面都已完成的缘故,爸爸放任他在研究室来去自如。早被看不惯爸爸的二组组长收买的助手前来销毁月岛,他点燃了研究室,看似一切都如计划般那样,可在那场人为的意外里,出现了日向这个变数。

 

被困的日向喊着救命,爸爸被叫去开会,同样被打点好的周围空空如也,任凭他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听见。

 

没有人来,但月岛动了。

 

或许是一声声哭喊一声声救命启动了设置好的第一级指令,他挣脱了数据锁,拎着日向走出研究室,去到了外人无人知晓的地下室。地下室内,月岛学习芯片第一次运转,他面无表情歪头冲着地上哭了快有五分钟的日向问他要抱吗?

 

后来他们被救了出去,月岛眼睛由于初始程序没有装好的缘故,后续再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所以日向做了眼镜,可惜屠戮机器人并不属于他,况且还被格式化了,他找不到机会给出去。他是上面自诩的得意大作,基本上一直处在地面。又想找人又想去地面的日向做了决定,在十岁那年接受了针剂的注射。

 

就算是这样,再次见面也是在逃亡的这时候。

 

日向的生命是父母给予的,他杀死不了自己,所以他才想让救了他一命同时也是爸爸制作的月岛杀了他。

 

这是他能给自己生命的最好答案了。

 

想着想着,疲劳袭来,日向控制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月岛看了看,莫名觉得这场景分外眼熟,可翻找一圈,记忆也没有相同的答案。于是他将其抛之脑后,松开日向给他靠回了岩壁上。

 

外面的雨大归大,但持续的时间不长,又下了一会儿,雨势转小,最后慢慢慢慢放晴。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天气又一次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在平原待满整整十天后,月岛跟日向总算是出了那片鬼地方进到了深山里。

 

深山是个好地方,躲藏毫不费力气,路程也很短,月岛决定不带着日向让他靠自己双脚走到下一个目的地。

 

其实不扛日向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还有别的原因。自从上次的躲雨后他总觉得日向有什么地方改变了。不对,不能称之为改变,应该称其为不遮掩了。

 

之前,日向的不设防仅是偶尔能看见,现在是完全表现得不设防。

 

月岛抬手击毙了暗处盯上日向蠢蠢欲动的病变蟒蛇后垂下眼帘想。

 

日向翔阳,一个奇特奇怪的家伙。

 

初次见面拿刀比划在他脖子上时月岛就这么感觉到了。

 

奇怪的地方在于何处,在于他对自己有种诡异的熟稔感。月岛很笃定,自己从未见过他。对自己的第一第二级指令很熟悉,脱离生命危险后就敢大胆提要求。战斗中也是,自己给什么就接什么,全然没有抵抗跟怀疑的情绪。

 

总的来说,这种奇怪的自信,月岛都不知道源自于哪儿。

 

奇特在于何处,在于他的外表跟内心。

 

日向翔阳很像只小狗,那是月岛某次在检修厂见到过的家伙。那小家伙有人在的时候,情绪很高昂,没有人在的时候,只默默趴在小窝里睁着双大眼睛看着外面。

 

真的很像,月岛在大脑芯片里翻找了下。无论日向装的再怎么坚强再怎么豁达,他的内心也如他所说正在枯萎的边缘了,也可以比拟成在下场大雨,就像平原上那场雨一样。


在山洞里他剖开内心对月岛说的话,在月岛的理解里并不是求死,而是在求救,日向非常迫切的需要人告诉他,你可以活下去。在新的地方,以新的身份带着旧时的回忆一起活下去。

 

快枯萎的植物能救活,大雨也不会一直下着。

 

可惜月岛成不了那个人。

 

他是机器人,等第一第二指令完成,日向就会因为第三指令死亡,这是既定的事实。

 

月岛无法更改。

 

收了枪,他的思绪从一边跳到了另一边。

 

说起来,改变的不只有日向,还有他自己。月岛给自己自检了下,发现他对日向的容忍度变高了。之前他说两三句话自己就忍不住呛声,现在说七八句自己才呛声。


不仅如此,他好像还变得格外在乎日向的安危,不是因为第一第二指令,是别的原因,但是是什么原因,月岛目前还没探究出来。

 

这不是个好现象。

 

 他想着,抬眼看了旁边树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又扫了一圈周围,没发现什么别的威胁后放开感知程序去探前方的情况。


看了个大概,月岛对正兴奋挥舞着树枝的日向说:“前面有条溪流,今晚去那儿休息。”


日向小声欢呼:“好耶!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溪流是什么样的。”


说是不远,但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到溪流边。意料之中环境不错,头顶能看见一大片天,晚间扬起的风拂过绿叶,穿过树木间的缝隙在溪流原本平静的水面上撩动起几分涟漪。日向跟这溪流一打照面就脱口而出的惊呼声吓跑了靠岸歇息的几条大鱼,看着他们溜走,日向遗憾扬天长叹一口气。


月岛在旁边收拾出一块空地,刚把路上顺手捡的木材点燃,他又听见日向的一道惊呼:“月岛月岛!天,天,你快看天!”


这几天气候稳定,没有混乱的天气,月岛不是没见过平和的天空,那种天空湛蓝湛蓝的,颇有几分过去的祥和宁静。尽管如此,这次见到的天空依旧在月岛的芯片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次的天要比其他时候绚丽,跟以往单调只有蓝色的天不同,这次的天橙红如同焰烧。月岛看了很久,因为他觉得这挺像日向的发色。


……等等。


他中病毒了?


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月岛吓得当场自检了十遍。


“月岛,今晚吃鱼怎么样?可以吃的吧?”

 

没发现任何异常的月岛松了口气回头:“可以,你能抓到就吃。”

 

日向撸起袖子撸起裤腿:“我知道了。”

 

然后月岛就看见日向走进溪流,努力的开始捉鱼。不过不出所料的,他被鱼儿戏耍很惨,弄得浑身湿透。

 

月岛看的沉默,怎么感觉他的工作量增加了。

 

最后发展下来果然是他的工作量增加了,又是捉鱼又是烘衣服,甚至连烤鱼的活他也占了。

 

他无语到直接对日向说:“你真是废物。”

 

日向美滋滋吃着烤鱼点头:“你说得对。”

 

月岛偏过头拿下眼镜不说话了。

 

火滋啦滋啦烧着,为了不引来不怕火的病变生物,吃饱喝足,月岛就给火星掐灭,光源消失,日向为了便利,掏出他的小纽扣灯照明。

 

借着这微弱的光,月岛跟日向收拾起残局。

 

“月岛。”清理完食物残渣到河边洗手的日向忽然出声。

 

月岛头也不回坐在原地进行今天的第十一遍自检:“又怎么了?”

 

“有不知道的东西在飞,啊,还发着光。”

 

“嗯?”月岛停止自检勉强扭头。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水面上多出了许许多多的细小光芒。是萤火虫,他之前在别的很多地方见到过,感官还不错,因为在时常漆黑的世界中,它就宛如天上星星般闪闪发光。不过今天跟天上难得出现的星星一瞧,还是有差别的。

 

有好几颗光芒振翅飞到了日向头顶盘旋,一瞬间他就像是戴上了顶小皇冠,看着他频频向这边投来的惊慌失措的眼神,月岛嘴上虽毫不留情,但眉眼却无意识柔和了:“萤火虫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真是万分抱歉,我这个地底人没见过。”日向听到这个语气就知道这是没危险的生物,他好奇凑近想看个真切,一凑近萤火虫就飞远。仿佛找到了什么新乐趣,日向手舞足蹈这看看那凑凑。

 

月岛看向兴奋到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的人叹了口气,抬手捉住只萤火虫放在他面前:“别吃下去了。”

 

“我又不是真正的蠢蛋。”日向反驳完视线就跟随着在自己面前飞舞的萤火虫移动,“好厉害——闪闪发亮闪闪发亮。”

 

月岛又给他捉来三两只:“你慢慢看,我去找睡的地方了。”

 

“好!谢谢月岛!”


日向应下,等月岛离开,他伸手将萤火虫拢在一块直勾勾盯着陷入思考。


已经排查过周围没有危险,月岛放心将日向留在原地,自己走远了点寻找睡觉的地方。


绕了一圈,他得出结论,还是树上比较安全。


 在溪流近的地方找了棵大树后,月岛不顾日向的抗议,提溜着他的领子两三下上到了枝干上。


“为什么睡树上?”


坐在枝干上的日向向下方枝干上的月岛发问。


月岛找好位置躺下闭目:“你要是接受熟睡时蛇爬你身上也不是不能在地面。”


日向:……


日向成功被说服,也跟着躺下。一躺下,他发现睡树上也不是没有好处——离星星的距离又近了点:“星星真的好漂亮啊!果然跟书上说的差不多,漂亮的东西在看五遍十遍都是不会腻的。”


月岛泼了盆冷水:“不是常有的。”


“那更要珍惜现在了啊。”能不能天天看见这样的星空,日向并不在意。上到地面看见了很多从未见过的景象,他觉得光看见就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所以非常满足。毕竟在地底抬头只能看见冰冷的人造发光球,那东西既不漂亮,光还弱,而且每次返修需要的人力也多。


这东西在日向心里排地底没用东西榜第三。


顺带一提,第一第二分别是历代的首席以及历代的研究院院长。


目前还没有任何睡意,他决定干点别的打发时间。于是他举手,比划着想要抓住星星。比划半天,玩够了的日向开始去数星星。


月岛在底下听到第一个数时就忍不住睁眼。


抬头看,他的视线先是落到日向身上,然后才顺着他的手,望向了不常有的星空。没有紊乱天气的夜空很亮,繁星满天,月色明朗。月岛看了会就再次闭眼,山中寂静,一时间他耳边全是日向数星星的声音。


“88,89,90……165……651……789……895,896,897……”


数到919的时候,月岛开口:“不无聊吗?”


“920,不无聊啊,921,外面的一切,922,我都只在书上见过,923,果然现实跟书本有出入啊,924,现实比书上的要好看一百倍。”


“不要一边数数一边说话。”


“收到。”日向探出手比了个OK,“925,926,927。”


数到927的时候他忽然停止了数数:“月岛,说起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

 

“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起个名字?”

 

月岛回答干脆:“没有。”

 

日向语气听起来遗憾极了:“为什么?!”

 

依旧是干脆的回答:“没必要。”

 

“这样啊。”日向像是即将送出的礼物被拒绝了似的,说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他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下来。不过嘴上是沉默,手却动起来,拍拍衣服又拍拍枝干,一副宣泄情绪的模样。好一会儿,或许是宣泄的差不多了,他深吸口气,继续数起了星星。

 

繁星是数不尽的,1548之后,日向数数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陷入睡眠,变成了平缓的呼吸声。

 

夜晚的风很轻柔,它拨动树叶,奏响着摇篮曲。月岛不需要睡眠,他在沙沙声中睁开眼,静静注视着一切,静静看着日向,看着他随风起伏的柔软又蓬松的橙发。

 

一直以来,自苏醒有意识后的一直以来,月岛一直都是形单影只的,十年来,他接触过很多物体,活的,死的;他也看见过很多景色,美好的,不美好的,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没什么区别。他也接触过人类,那是出来收集生物样本的研究人员,一丝不苟,毫无生气,月岛为他们保驾护航,杀死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的病变生物。

 

可那些人类,加上之前所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不如日向一个人鲜活。

 

正如程序设置的那般,屠戮是月岛的全部。

 

像是跟日向这么平凡的赶路,他是第一次体验。跟日向这么和谐的相处,他也是第一次体验。

 

很新奇,但不讨厌。

 

就像日向一样,新奇,不讨厌。

 

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月岛撑起身,抬手想去触碰他乱动的发丝,临近时他又缩回手,歪头思考自己的行为。


思考今天自己所有的行为。

 

没思考出个合适的答案,他重新躺倒闭上眼。

 

大脑芯片持续运转,最终勉强得出一个答案。


如果——

 

如果他不是个机器人的话。

 

他应该,是想成为那个人的。





04


因为研究所尽在眼前的缘故,月岛最后还是违背了自己定下的不扛日向的行为,硬生生将原本五天的路程缩短成了两天。

 

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像是要尽快跟什么做出了断,看的日向一阵气闷。

 

虽然他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但,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日向悄悄看了眼月岛的表情,嗯,面无表情,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不愧是机器人,果然够冷血,不像他,舍不得到都有点想活下去的年头了……呸!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这回事。

 

在心里摇头晃脑否决完自己的想法后,日向欲盖弥彰低头,继续研究起那个绘着地图的小本子。

 

他看了良久,研究很快颇有眉目。日向在月岛肩上举起本子将本子里的简笔画与周围的树木作比较,发现对得上,他感叹了下不愧是我就准备垂手拍拍月岛示意他就这个方向别停。

 

不过手刚碰上,日向就感受到了底下肌肉的紧绷,他疑惑地低头看去,就见月岛满脸借戒备的环顾四周。

 

这搞得日向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听到些声音。”

 

“那些家伙吗?”日向也模仿着他看了一圈,“用飞行器也不可能那么快吧。”

 

月岛不置可否:“说不准。”

 

“怎么办?”看看他又看看本子上的地图,日向提议,“干脆我躲起来吧。”

 

“那你才遭殃。”说着,月岛放开听觉又仔细听了一次,这次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了,仿佛刚刚只是他的错觉一般。这种刻意的规避才最有问题好吗,那群人当他是傻的吗。月岛心底冷哼。经过先天芯片跟后天努力加成,他侦查力是一等一的,现在他们不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估计是在等他们到达研究所。

 

找个地方永绝后患吧。他最后环视一圈,然后视线轻轻停在了某个方位。月岛压低声音冲日向说:“选条小路。”

 

日向不疑有他,问都不问指了另一个方向。

 

走出一段距离,月岛才有了闲心跟日向解释:“他们来了。”

 

日向脸皱起来:“这打脸来的真快。”

 

“我现在找棵粗壮的大树,给你放近点,待会儿你先在我身后待着,要是冲突攻击起来立马躲树后面。”

 

“收到。”日向应下。

 

又走了段距离,月岛可算是找到了最称心如意的地方,他不动声色朝那边走去,距离越近,他脚步越慢。

 

等到日向离大树只用一个箭步的距离时,月岛站定不动,一路跟随他们的气息也停了下来。拍拍日向,示意他下来,看人在地面上站稳,月岛甩手变出把枪,冷声道:“滚出来。”


“哈哈哈。”


一阵笑声响起。


日向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新任首席的。认出声音的瞬间,他条件反射在月岛面前将身体缩的更小了。月岛看他一眼,回身对上从草丛里走出来的穿着厚重防护服的白大块头。


“不愧是顶尖的屠戮机器人,敏锐度一流。”


不想听这些废话也不想和他废话的月岛开口直截了当:“滚还是死,选吧。”


“怎么出来一趟就不认主人了呢?”首席抬手,两机器人迅速闪身出现在他左右举起武器对准月岛,“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嗯?”


“谁管你,我持有人可不是你。”从两机器人空洞的眼睛判断,他们的性能比当初的白大褂的档次还要低,这挺好,意味着这家伙还有花招没使出来。想到这儿月岛戾气加重,直接开枪射在了首席脚边,“我说了,滚还是死?”


“一会儿再跟你算总账,我此行的目的不是你。”首席垂眸扫过脚边,再度抬眼时他气势一敛,绽开笑颜。有一说一,他要装正常人时,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首席无视月岛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的眼神,柔和声音指向性明确对着他身后的日向说,“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翔阳?”


被点名的日向整个人被月岛挡的严严实实,既然看不见,他权当噪音左耳进右耳出,一言不发。


首席也不恼,笑意加深:“你们真的让我一顿好找!要不是之前的机器人给你们做了标记,我还说不定追不上你们……”


“看来你是选择死了。”月岛咂舌,不等他废话说完,直接正对首席面门开了一枪。首席不躲不闪,旁边机器人立马上前挡下,不出所料的报废倒了下去。


月岛哼笑:“你追人也不带点能打的。”


首席笑容不减半分:“毕竟是秘密行动,带太好的多引人注意。”


“无用的废物。”


“我非常欣赏你的勇气,927,可惜还没到理会你的时间。”估计是踩到雷区,首席笑容终于收敛,他死盯着月岛,语气起码还算和善,“翔阳,研究所就在这附近吧,只要你告诉我,我会对你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接二连三收到点名的日向开口果断拒绝:“不行,那是我父母的心血。”


“好吧,看起来我的诚意不够。”首席耸肩。


说着,他伸手从防护服的上兜里拿出了张纸。首席将其打开,诡异的冲月岛扬起微笑后轻声念出了上面的句子:“荣耀属于我,权力属于我,未来自然也属于我。”


 “不得不说,这口令我非常喜欢。”


这句话话音落下,他体内的程序就开始叫嚣。


月岛罕见展露出慌乱的情绪。


【持有人口令正确】


【自由行动模式锁定】


【行动权转为“持有人下令”模式】


顷刻间,他浑身除了头部外的地方都不再受他控制。


“哈哈哈哈哈!”首席见他的神色,不可遏制的笑起来,他笑的肩膀抽动,听起来悚人,察觉到不对劲的日向喊了声月岛。


没得到回应以及算是回应的小动作,直觉响起,他抿嘴往后退了几步远离月岛,时刻准备着向大树后方冲刺。


笑够了的首席抹掉出来的眼泪,抬手命令:“927,瞄准日向翔阳。”


直觉应验,日向看着月岛扭身皱眉用枪对准了他。对上他罕见无措的视线,日向一下明了,尽管理智身体反射都怕的不行,但他还是回了个别担心的嘴型。


稳住心神,日向冲首席说了第二句话:“不厚道。”


首席不承认这点:“我不是就带了两低级机器人吗,多厚道,没有比我更厚道的人了。现在我的诚意拿出来了,选择权在你的手中。”


不要脸。日向腹诽。


他还在规劝,甚至用上为日向着想的语气:“最好还是说出来,那样对你我都好,我会全力永存,而你会活下去。”


父母的死浮现再脑海中,日向咬牙:“那可说不定,杀人犯。”


“看来是谈崩了,好吧好吧。”首席打了个响指,“杀了他。”


虽然大脑极其不情愿,但月岛手上却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由于距离实在太近,日向没能幸免,被枪打中了大腿。亏得他运动神经超群反应迅速闪躲进了大树后面,否则那一下就不止伤他的腿而是要他的命了。日向没受过这样的伤,一时间他痛得上气不接下气。就算躲在树后,枪击也没有停止,为了躲避树乱飞的碎屑,他捂上耳朵,用单腿蹲起的姿势蹲坐在了地上。

 

本意也不是想给他个痛快的首席见没打穿,索性叫停攻击轻咳两声,开始了自己最喜爱的环节:”翔阳,我好心再问你一次,说不说?”

 

日向依然是相同的回答:“我拒绝!”

 

“真固执啊——”首席拉长声音,“完全不像你的父母。”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的神色逐渐趋于癫狂:“虽然你父母也嘴硬,但他们不像你这样怕死甚至超愉快的赴死了哦!”

 

日向猛然顿住。

 

“我用刀一点点割开了他的咽喉,他们双手的动脉。我本以为那样能听见惨叫,能看见痛苦的挣扎,可惜没有,他们依旧一声不吭,你的下落,研究所的位置是一点不肯透露给我,真让人拿他们没办法。”

 

他颤抖起来,闭眼捂紧耳朵不愿再听接下来任何一句话,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尽管如此,首席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被他捕捉进了耳朵里。

 

“他们的血一直流啊流啊,流的满地都是,我看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看着他们步入死亡。说实话。”他顿了顿,愉悦的加重了语气,“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景色了。”

 

日向这下不能在自欺欺人欺骗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了,他本以为父母只是被枪决,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想象出首席描绘的那个场面,日向脸色瞬间发白,浑身力气卸了个干净。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从眼中涌出,一滴滴砸进地里。

 

好疼。呼吸不过来。好疼。

 

日向看着自己受伤的大腿,看着被血染红的草叶,他攥紧胸口的衣服,无声哭泣。

 

他现在都疼到喘不上气,父母当时有多疼呢?

 

他想象不到。

 

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日向深吸口气,扶着树干艰难站起身,随后踉跄着重新进入了首席与月岛的视线中。

 

“放弃了?”首席见此愉悦极了,“话说你这是哭了?想不到我短短几句话你就哭了,真是不错的表情呢!要能嚎啕大哭就更好了。”

 

月岛咬紧后槽牙,恨不得这家伙当场凌迟。

 

“放弃了。”日向垂头回答前一个问题,“我会将位置告诉你,随你怎么处置。“

 

首席拍手:“好孩子,想要什么奖励。”

 

“……杀了我。”

 

“噢!!意想不到意想不到!”首席张大手,“我会给你个痛快的,看在你这么快投降的份上,再送你个附加小礼物,说遗言吧。”


遗言?


他没什么遗言好说的,他要说的,要道歉的对象都在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非要找的话……


日向抿嘴,抬头看向了月岛。


月岛没看他,或许是对打伤了他感到抱歉,或许是为身为机器人的自己感到抱歉,总之他避开了他的视线,但过了会儿,他又挪回来,有些怅然的对上日向的视线。


看到这样没见过的月岛,日向莫名有点想笑:“反正最后都是要被你杀死的,没差。”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日向痛得抽气。


谢谢你最开始没杀我。


谢谢你当我的保镖,带着我来到了这里。


谢谢你陪了我一路。


还有很多谢谢都没说出口,不过日向觉得没必要了,他高度概括了一下:“一切的一切,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月岛。”


日向的眼睛很漂亮,会说话。


光看他的眼睛就能望进他的内心。月岛凝望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第一次体会到了情绪模拟库里那名为憎恶的比讨厌更深层的情绪。


你看吧。


这就是无法更改的,既定的事实。


月岛闭上眼,试图压抑住自己心中忽然出现的波涛汹涌的大海。


【……滋滋……】


嗯?


他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


【……滋滋……】


为什么程序启动了?


月岛自己都不明白。


【……语音识别启动】


【叮】


【创造者备用隐藏变更口令正确】


【确认身份为创造者日向久浩血亲日向翔阳】


【语音识别成功,持有人变更开始进行】


【现持有人数据清除中…………清除完成】


【优先级指令清除中…………清除完成】


【恢复自由行动模式】

 

【持有人空缺,等待绑定中】


没给月岛深思怎么回事,后面的首席大笑起来:“这个遗言才真的让人意想不到!好的,既然说完了,那就如你所愿,927,杀了他——”


枪声砰地响起,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


首席还是那副大笑的模样,唯独防护服以及眉心中央多出来个小孔。他维持着那副样子,直挺挺倒了下去,鲜红的血液流了满地。


旁边的机器人准备攻击,可对月岛而言,这种级别机器人等同于刚出生的病变生物,偏手又开了一枪,机器人就跟着倒下了。


“唉?”日向捂着腿完全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眼泪懵的都收了回去。他抬手颤颤巍巍指着月岛惊诧,“你是装的?!”


“怎么可能,具体情况待会儿在解释。”收了枪,月岛来到日向面前。他给日向找了块地让他坐下,等人坐下,他赶紧给他处理伤口。子弹挑出来后,月岛抬头,“喷药。”


日向掏出没用几次的喷雾喷了好几下,伤口逐渐转好愈合。


他看着月岛欲言又止。


月岛没理,直接给他抱起扛在肩上:“研究所在哪儿?”


知道他这是打算继续回避话题,日向闭上嘴收回喷雾将小本子递给了他。月岛接过,照着本子上的路线图开始前进。


路上,两人都不吭声,最终日向受不住在拐弯处打破了沉默:“月岛,月岛,月岛,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以说了吧。”


月岛不为所动:“这话该我问你,你知道你父亲是我的创造者,为什么不说?”


日向怔愣:“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月岛叹了口气。


他怎么知道的?


他记忆库看到的。

 

时至今日,按人类的算法,月岛今年应该是26岁。其中要是分有意识前跟有意识后,那么他有八年都在组装程序,后来十六年才慢慢有了感知意识。

 

那隐藏口令,是在那八年之后又两年,也就是他被创造出来的第十年发生的事。口令是日向久浩跟妻子商量出来用来自保的,为的就是某天要是因为针剂被追杀时能有个防护手段。

 

不过当时他一点关于口令的设想都没有。那会儿他两岁的儿子日向翔阳晃悠悠的走到月岛脚边,指着机器人问:“深嚒?甚么?”

 

夫妻俩没时间,日向启蒙慢两岁才开始会说话,还口齿不清。久浩辨别了好久才清楚他在问这是什么?他笑了笑走到日向面前蹲下给他介绍:“这是机器人,[月岛]型机器人。”

 

日向憋了很久憋出来一个字:“……月?”

 

久浩:“月岛。”

 

日向又憋很久憋出来另一个字:“……岛?”

 

久浩是个儿控:“没错,翔阳真棒!”

 

日向被夸的开心,他咧嘴笑得灿烂,笑了一会儿,他忽然举高手,随即放在了久浩轻拍:“谢,谢……爸爸!”

 

四个字也就爸爸叫的清脆响亮。

 

久浩捂嘴,刹那福至心灵,用这话当了口令。

 

月岛还记得自己刚读取完这段记忆那无奈又无语的感觉。

 

日向对他的心理活动完全不知情,只专心致志沉浸在了秘密被发现的惊慌当中:“你,你既然知道了,没什么想说的吗?”

 

月岛脑袋画面还沉浸在记忆里小日向说的谢谢两字上面:“说什么?你真可爱还是我真没想到你爸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太一样?”

 

“嗯?!”

 

“咳。”月岛听到疑惑声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疑问不太一样,“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明觉厉的日向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经,长眼色的闭上了嘴,安静的被带到了研究所前。研究所陈旧,绿植覆盖了大半区域,好在有种跟森林合为一体的感觉。门倒没什么问题,日向走上前,在识别指纹的地方放上自己的手指。


扫描完指纹,大门就缓缓朝他打开。


与外面陈旧的外表不同,里面很新,设备都还在运转。日向找到本子上所说的设备,又按照上面描述的那样开始操作设备将这里的位置信息发送给拥有五颗信赖指数星的人。


月岛站在他身后,看着人折腾。


看到设备上出现正在传输中三个大字,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先开口。


“日向。”


“嗯?”


月岛恍然想起自己想碰触碰他头发最后却缩回去的手,那时的他,没有任何立场开口,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就算是机器人,也拥有了成为那个人的资格。


他想到记忆库里小日向的谢谢。


想到山洞的拥抱,想到数星星,想到萤火虫。


月岛最后想到,可能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吧。


日向见月岛还没出声,他确认传输没什么问题后扭头:“叫我又有什么阴谋。”


月岛对他说:“活下去吧,日向,活下去。”


“你说什么呢?”日向飞快又把头扭回去,“你自己都说了要给我个痛快,你反悔了?”


“嗯。”月岛点头。


“假的吧。”


“这一路你没一点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吗?”


“……也有。”


月岛斩钉截铁:“那就活下去。”


见日向张嘴,他冷酷夺走了后面所有的话语权:“和我一起,带着那些痛苦的,不堪的回忆活下去,直到你真正想死的那天来临,那时候,我会履行给你个痛快的承诺。”


日向转身止不住笑看他:“你终于露出机器人霸道的一面了?这是什么,逃亡宣言?”


“你可以当作是。”月岛深呼吸,抬手变出来个手镯,翻找了下资源库,他歪头晃了晃手,手镯快速缩小,成为了一枚戒指。


他带着这枚戒指走到日向面前,拉起了他的左手。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干什么?”日向笑容消失不见,慌张想抽手却抽不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月岛将那枚戒指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离指根越近,日向的耳朵就越红。


月岛看见了,没戳穿。


他垂眸望进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开口给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我的情绪模拟库里有种名为喜欢的情绪。”


“喜欢是什么?我其实不懂。”


“如果那是即使你说话很蠢也很想和你说话。”


“如果那是还想跟你一起看繁星明月。”


“如果那是和你一起活下去走向未来。”


“如果那是想知道你给我取的名字。”


“如果那些便是定义喜欢的前提,那我是喜欢你的,日向。”


“这枚戒指是实体化的控制权限,日向,这是一个承诺,一个新承诺,希望我的承诺可以让你为了它活下去。”


日向流泪:“这算什么?表白吗?”


“我不知道。”月岛的回答直截了当,“不过你认为是,那就是。”


“……”


气氛沉默下来,良久,月岛开口。


“日向。”


“……混蛋岛,这时候别打扰我哭。”


“你哭的好丑。”


“闭嘴!”


“我还有问题。”


“什么!”


“名字,我的名字呢?”


日向擦掉眼泪,恶狠狠说出那三个字:“月岛萤!月,岛,萤!”


月岛挑眉微笑:“还不错,我挺喜欢。”


看着人因为这一句话就破涕为笑,得意洋洋的小模样,月岛从人类行为库翻找出答案,取下眼镜,轻轻轻轻的低头贴上了日向的唇。


那一刻,机器人内部程序自发运转。


【持有人绑定中】


【新持有人“日向翔阳”成功绑定】


【内部新指令下达中】


【指令状态确认为无法更改】


【下达完成】


【“日向翔阳高于一切”】


【成为第一优先级】


 

 





好!!垃圾文学写完了。


写了一些想写的内容。


 感谢看完的各位


能看完这么一大段狗屁不通的文学真是辛苦了


没什么可以答谢的,送你一个么么叽💓💓


 

 

 


露中精神科疗养院群公用号

与上次招人已经时隔19天了,企划也逐渐完备,终于在1.25 00:00能够迎来我们最终的成果了,以下是我们的时间表,00:00第一棒@❤️ 开始

  看完别走!我们还有彩蛋作品。。!由狮子头老师(26号00:00)和wxf老师(26号00:30)为大家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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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乐

【月日】小猫

☆极其极其意识流

☆第一人称be

超级超级ooc,ooc

☆慎点


00


我只是只小猫,我什么都不知道。


01


我叫朋朋。


我是只很普通很普通的猫咪,是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


我是只橘猫。


唯一不算普通的地方,应该是我比其他的同族还要通人性点,起码其他猫不能做的我都可以做。比如给翔阳拿外卖,给翔阳精准抓阄抓出算数题的答案以及每天准时准点护送他上下学。


翔阳是我的主人,他的全名叫日向翔阳,今年十七岁,是个头发跟我毛......

☆极其极其意识流

☆第一人称be

超级超级ooc,ooc

☆慎点




00

 

我只是只小猫,我什么都不知道。

 

 

 

01

 

我叫朋朋。

 

我是只很普通很普通的猫咪,是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

 

我是只橘猫。

 

唯一不算普通的地方,应该是我比其他的同族还要通人性点,起码其他猫不能做的我都可以做。比如给翔阳拿外卖,给翔阳精准抓阄抓出算数题的答案以及每天准时准点护送他上下学。

 

翔阳是我的主人,他的全名叫日向翔阳,今年十七岁,是个头发跟我毛色很相近的少年。

 

他的发色我曾经见了一度认为他是我的同类,不过在他将我从恶犬嘴里救下后,这个想法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进到翔阳家里,我的日子格外的舒适,短短几个月,我的毛色比起原先变得铮亮不少。

 

我如今一岁,距离我来到他家已经过去七个月。

 

在这七个月的相处下,我也算是摸清楚了些事。

 

翔阳不高但是个跟他名字所相符的小太阳,精力旺盛,不仅社交能力强悍,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热心肠,对朋友好也对我好,每次喂食都是满满一盆,零食也管够。

 

总之在我眼里是没有什么缺点。

 

不过这个没有缺点的人却有着相当麻烦的一面。

 

他喜欢很多东西,喜欢跑步,喜欢跳跃,喜欢生鸡蛋盖饭,喜欢热肉包,以及目前仍然喜欢着从小到大都喜欢的一个人。

 

没错,我指的麻烦一面就是如此。

 

翔阳喜欢那个人,但那个人不喜欢他。

 

我是怎么知道的?要是你也天天帮自家主人传情书,你也会知道的。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个人名叫月岛,据翔阳所说,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儿童好友。因为什么而产生的情愫我没听太明白,可能是月岛个子高挑,可能是月岛长相清俊,可能是其他别的原因。

 

总之这里我嫌翔阳太兴奋,担心他会把我的毛给撸秃就跑走了,没怎么听完。

 

每天的放学,我总会看见翔阳跟在月岛后面。有时月岛可能是被烦透了,就会转头冷冷地跟翔阳说一句:“我不喜欢你。”

 

翔阳笑嘻嘻:“骗人是小狗。”

 

月岛加重语气:“我真的不喜欢你。”

 

翔阳还是笑嘻嘻:“撒谎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哦!月岛你还是承认吧。”

 

大多数月岛是不理人的,比起烦透冷冷回话的状态,我更经常见到的是放学时翔阳向他搭话他置之不理然后转头走人的情景。

 

我也常见到翔阳被拒绝也不恼,大声冲着那个背影大喊明天见的情景。

 

对于人类这样的情感我是不理解的,我有在回家路上跳上翔阳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去问他为什么。

 

翔阳每次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他是喜欢我的。”

 

在太阳照耀的火光下,他坚定说着。

 

好吧好吧。

 

我摆摆尾巴接受了这个答案。

 

人类的情感果然不是我一介小猫咪能插手的。

 

干起送情书的差事是从我会翻墙进学校找翔阳玩开始的,学校学生友善,见着我也不会赶我,偶尔还会买东西喂我。这事我是没跟翔阳说的,他是在某个傍晚自己发现的。

 

被发现后我就开始当起邮差送信了。

 

单方面的那种邮差。

 

翔阳写信很慢,绞尽脑汁疯狂查字典半个月也才写出一封,我工作的时间很短。所以也就没那么抗拒,而且我也抵抗不住报酬的诱惑。

 

翔阳跟月岛不在同一个班甚至不在同一个楼层,每次翔阳写完信下课交给我,我会在下个课间跑到月岛的教室将信给他。

 

虽然次次出发前他都会叮嘱要盯着月岛看完,但我不怎么熟悉月岛,基本上送信都是扔了就跑,挑的时间也是本人不在的情况下。

 

回去翔阳问我信送到没有时,我都会点头。问我他看了没,我也还是会点头。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得知的消息知道我只是送并没有督促月岛看信后当场提溜着我的耳朵给来了通耳提面命。

 

好吧好吧,我认真干就是。

 

于是从那之后,每次送完信我都坐在月岛面前等他看完我才会走。

 

月岛是个好学生,我揪着这个弱点,成功完成了翔阳布置给我的任务。

 

一开始,他还会赶我走,但我只听翔阳的,他不看我就会坐到上课。或许是看出来我的意图,即将上课的时候,他就把信拆了。等他看完,我也遵守职业操守走掉了。

 

“难缠的家伙养的猫果然跟他一样难缠。”

 

我走到门口时极佳的听力听到他说,他说这话的语气没带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单纯描述个事实,我也就没转身过去挠他。

 

信最后怎么样我也没看,按翔阳的话来说,月岛最后都会扔掉,所以看完了就没啥事。

 

渐渐的,每次我去,月岛都会自觉的打开信。我们俩在嘈杂声中一言不发,一个看信,一个等他看完信。

 

互不干扰的状态持续到某个午后,那天我像往常样趴在地上,可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堆人围着我就开始摸我。

 

吓得我迅速跳上了月岛的桌子。

 

然后我就非常不可思议的听到月岛说了一句话。

 

他说:“这是我的猫,不要碰,谢谢。”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翔阳喜欢的人。

 

也算是我发现了某种情况的开端。

 

等那群人被月岛的冷言冷语赶走,我想立即就跳下桌,可他莫名将我提起来,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歪头看了他一眼,思考如何告诉他。

 

然后,我在他脸上连按四下。

 

月,月,月,月。

 

我叫朋朋。

 

你看,翔阳给我取得名字里都全是你。

 

可惜,月岛没懂我的意思,还鉴于我在他脸上踩了四下,将我扔下了地。

 

四脚平安落地,我甩甩脑袋,偏头看他一眼,视线落到他面前的小铁盒子一瞬,就是那家伙拌我导致没早下地被抓住,视线收回来后见月岛把信看完了,我就走出教室回去找翔阳交差了。

 

接下来的生活亦是如此,送信,督促,回去复命。时间缓慢的走,一个春天的结束代表着另一个春天的开始。

 

在我跟着翔阳的第二个春天,他毕业了。翔阳拼尽全力也没能跟月岛考上同一所大学,好在他的成绩还算不错,上了月岛隔壁的大学。

 

翔阳去领毕业证拍照片的时候,我在家躺在床上摇着尾巴估算着他让我给月岛送了多少封信。

 

一共十封信,还有的翔阳写完后估计嫌写的不好没让我送。

 

喜欢这么久竟然还没放弃,翔阳真厉害。

 

在适宜的气温下,我眼皮逐渐沉重,睡了过去。

 

 

 

 

 

 

 

 

 

02

 

翔阳在上大一,我三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个名牌跟个铃铛。名牌上面刻着我的名字,那个铃铛很好看也不会响,戴着舒适且方便。

 

只有一点不好,它很重。

 

然后我最意想不到的事就是我依然要帮他给月岛送情书。天知道我在知晓此事是抗拒的,为表决心,我还专门绝食两天表示我的决心。

 

翔阳的确心软了。

 

可我也心软了。

 

我实在看不惯他那副为难的样子。

 

好吧好吧,不就是路程远了点,我也照样给你送到。

 

我生无可恋的摆摆尾巴,夺过信纸就开始往月岛所在的大学狂奔。等到了大学门口我才猛然想起来,我并不知道月岛具体是在哪里好。好在我关系网够大,通过紧急采摘的猫薄荷贿赂学校里面的猫咪成功获取了月岛的地址。

 

这所大学的宿舍是单人间,我从窗户那儿进到房间时,月岛正坐在桌子前手里面摆弄着一个很眼熟的盒子。见我来,他赶忙把盒子收起来,问我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我没回答,直接跳上月岛的桌子将信放到了他面前。

 

"那家伙还没放弃吗?"月岛嘴上说着,手却在我的监督下把信拆开。

 

这次距离上次写信时间隔得有点久,从我的角度借光看向信纸,上面写了很多很多字,小小张a5纸被字挤得满满当当。

 

等月岛看完信,我准备走的时候,他忽然抓住我胸前的名牌端详起来。

 

“你叫朋朋?”月岛问。

 

是啊,咋,你有意见?我不情不愿应了声。

 

谁知他下一秒起身将我抱到窗边,摸两把我的脑袋轻声说:“辛苦你了。”

 

我抬头看他,他看着我。

 

月岛说完这句话,转身回到桌子前打开笔记本敲打键盘。在按键声中,他又说了句话。

 

“再等等。”

 

声音很轻,可我还是听见了。就像我第一次听到他开口,听到他与空气的对话那样般。

 

我看着他,他没看着我。

 

收回视线,我跳下床,离开这里回到了翔阳那儿。翔阳正在为新一轮的作业烦恼,我几步助跑跳进他的怀里,抬头用脸去蹭他。

 

翔阳估计被我蹭的痒,他放下笔,一手拥着我一手抚摸我的背:“怎么了?回来的路途遇到麻烦了?还是说只是单纯撒娇?”

 

他将额头抵上我的脑袋,一下子,翔阳的眼睛就到了我的眼前,他看着我:“怎么了?朋朋?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再等等。我叫了声,他说再等等。

 

没用的。

 

我的意识告诉我说,没用的。

 

你只是只猫咪,他听不懂的。

 

我失落的耷拉下耳朵。

 

可谁知翔阳像是心有灵犀,他弯了眸子,笑着说出个好字。

 

他说好,他没看着我。

 

翔阳听懂了吗?

 

或许没有,他可能只是知道某种真相而已。

 

我不再出声,卧在翔阳的大腿上静静睡去。

 

生活仍在继续,只是随着年龄逐渐增大,翔阳送信的次数变为了一年一次,但他写的次数没有减少,他每月都写,等到一年结束统一送给月岛。

 

月岛还是那样,我给他,他看,然后我走。

 

这样平和的日子从大一开始持续了九年,九年后,我十二岁,翔阳二十七岁。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我离开翔阳,令人没想到的是,翔阳先病倒了。

 

 

 

 

 

 

 

 

03

 

翔阳的病来得措手不及,我还没反应过来,常居住的地方就从房间变成了医院。

 

医院是不让带宠物的,可翔阳谁都没告诉,怕他寂寞,医生放我进来后严厉叮嘱我不要出去。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不会出去,毕竟我年龄已经很大,想走动都没力气。

 

我每天多数时间都拿来睡觉以及等待翔阳从头顶有个红色牌子的门出来。某天翔阳把我从睡梦中唤醒,然后用扎着针管的手递给来一封信。

 

我看看他看看信,接着将头撇到旁边。

 

我用实际行动拒绝了翔阳的请求。

 

"朋朋。"我听见他用哑到不成样子的声音喊我,"送完这一次还有一次你就下班了。"

 

我又把头转回去,看看他看看信,终于还是妥协在翔阳略感疲惫的眼神下上前叼着信就往月岛那儿去。

 

翔阳是特意的,他选择的医院离月岛租的公寓很近。

 

来到月岛住所时,我惊奇发现今天的月岛也是满脸疲惫,一门之隔外,我听见有激烈的争吵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这次不需要我把信带到他面前,他反而先过来了。月岛接过信,打开用极快的速度看完后催我走。我没动,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他莫名其妙面上着急起来:"我看完信了,你怎么不走?你在不走,等会儿被打可不要怨我。"

 

我还是没动,静静看他。

 

月岛开始疑惑:"怎么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几句,急速地拍门声就将我们俩都吓了大跳。再拍门声第二次响起来,我就被月岛亲手赶出窗外,并当着我的面,他亲手关紧窗户扣严了锁闩。

 

这次的见面竟然这么早早的结束了。

 

紧闭的窗户再次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只是只猫咪,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什么都无能为力。

 

翔阳的病从我那天给月岛送完信就一直在恶化,我跟他都清楚,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翔阳的睡觉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有时我醒了他都还没醒。

 

在极少的清醒时间内,翔阳马不停蹄写着信。

 

他给很多人写,给他的父母,他的长辈,他的老师,他交好的朋友。翔阳手抖时常抓不稳笔,我就蹲在附近给他捡笔,所以偶尔能瞄到他写了什么东西。

 

他写他不是个称职的孩子,晚辈,学生,朋友,明明患了重病却非得隐瞒,他在信里道歉,道别,安慰。

 

他给很多人写,但写的最多的还是月岛。

 

厚厚一沓,或许承载了过去的回忆也或许收录了未来的话。

 

翔阳走的那天是个正正好的大晴天,他边用瘦削到骨头的手轻柔的抚摸我,边嘴里念叨着拜托你了这四个字。


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他切开来是个黑的,这种讨嫌的活让我干。可我没办法抱怨,在时间流逝到正午,太阳光最浓烈的时候,我感受到他的手停了下来。

 

他先离开了,带着笑容。

 

我从他手底下离开,跑到外面叫来了医生。

 

翔阳房间里没有会主动响铃的仪器,是他自己要求的,所以叫人的活也自然而然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盯着医生安顿好他,然后按照信上留的电话一一打过去后,就费力叼着那给月岛的厚厚一沓信离开了医院。

 

我相信医生会处理好的,毕竟翔阳付了很多钱。

 

 

 

 

 

 

 

 

04

 

这几天每每见到月岛,他都会让我惊讶一番,上次是因为他莫名的紧张,这次是因为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

 

顶着疑惑的目光,我叼着信来到他面前,他接过,一封封看起来。

 

月岛看完第一封,他就背靠床边,失神坐到了地上。我看见他眨眨眼,有滴眼泪跑出来,随之越来越多的眼泪跑出来,一会儿泪水铺上他满脸。

 

“朋朋。”他叫我。

 

“朋朋,朋朋,朋朋,朋朋。”他喊我很多声。

 

我都没回应。

 

我坐在他面前,耐心竖起耳朵听。

 

“他曾经有个愿望。”月岛说,“说是跟我一起养只猫。”

 

“他实现了,他自己一个人实现的。”

 

“朋朋。”他又喊我一声,这次我回应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着吗?”

 

“我靠他的喜欢活着。”

 

我歪头盯着他看良久,随即我把我的铃铛咬下,

走上前将他放在了月岛手里。

 

铃铛里面有张纸条,是翔阳给我戴铃铛那天他告诉我的,那是他曾经向月岛表白的小纸条。

 

里面只有九个字。

 

“月亮,月亮,抬头看太阳。”

 

翔阳说,那是他在高一午间写的,写完扔给前桌的月岛,等月岛回过头,他就用口语表白了。

 

翔阳说,和我交往吧。

 

月岛答应了。

 

看完纸条的月岛不再出声,伸手去拿下一封信。

 

这些信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的,这段时间,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干。于是我跳上了月岛的桌子,在桌面上看到了异常熟悉的盒子。

 

那是高中时期绊过我的盒子。

 

现在盒子上没有盖盖子,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那是很熟悉的,翔阳曾经写给月岛的信。

 

我用爪子将那些信扒拉出来。

 

信不只有翔阳的信,每个我带过来的信下面还有封不同字迹的信。

 

那是月岛的字迹,翔阳曾经给我看过。

 

月岛他每封都回了信。

 

我没有惊讶,早年的感觉应验。盒子很快被我扒到了底部。

 

最底部不是一封信,而是张纸条。日期是在我看到月岛烦透冲翔阳说我不喜欢你的那天。

 

纸条上写着四句话。

 

“我不喜欢他。”

 

“我骗人的。”

 

“我是小狗。”

 

“我的肚子里有一千根针。”

 

 

 

 




05

 

我只是只小猫,但小猫什么都知道。

 





End.




:其实设定是月跟日是在一起过的,然后就是父母古板嘛,主要是月的,月的父母知道后就受不了,给胁迫分手了,然后就是这样那样的之类无语的事,不明述,意会,意会


:写的太垃圾,太狗血,遁走遁走,跑路跑路

此号已弃
  一共五步,很容易,一般只要...

  一共五步,很容易,一般只要有发光图层都可以套, 画一些篇幅稍微有点长的漫画一类的,可以用这个方法来敷衍(

  一共五步,很容易,一般只要有发光图层都可以套, 画一些篇幅稍微有点长的漫画一类的,可以用这个方法来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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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鸟

       ooc预警,第一人称乙女向,非典型be

  有狗血关系出现,注意避雷,年龄差较大

  四千字预警

    远方的水鸟层层叠叠,拂过深而远的天空,那云只是轻柔抚顺了羽毛,门外是父亲和继母的谈话声,年轻的继母总是笑的很乖,是与母亲截然不同的笑,母亲的笑容更像是包揽万物的长空,肆意盎然。

  母亲在离开前扳过我的脸颊,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嘴角,她疯也似的命令我笑,父亲推开她的手,只是回头盯着我泪水划过的眼角和嘴边怯生生的笑,不大气,不阳光,还有些阴郁,没有一丝一毫与母亲相关的意味在

里面。...

       ooc预警,第一人称乙女向,非典型be

  有狗血关系出现,注意避雷,年龄差较大

  四千字预警

    远方的水鸟层层叠叠,拂过深而远的天空,那云只是轻柔抚顺了羽毛,门外是父亲和继母的谈话声,年轻的继母总是笑的很乖,是与母亲截然不同的笑,母亲的笑容更像是包揽万物的长空,肆意盎然。

  母亲在离开前扳过我的脸颊,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嘴角,她疯也似的命令我笑,父亲推开她的手,只是回头盯着我泪水划过的眼角和嘴边怯生生的笑,不大气,不阳光,还有些阴郁,没有一丝一毫与母亲相关的意味在

里面。

  “笑的好丑!”父亲大声呵斥着,推搡着我的身体,我的右耳,因为尖锐物体刮破再也无法听到声音了。

  “你自己去找她好了。”父亲扔给我一张机票,那是一张足以让我横跨大半个国家才能够到的地方,我甚至无法想象那里的繁荣和奢靡。

  “Cho,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父亲紧皱眉头,一刻不停的打着电话,我多次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样几天了呢?我扳着指头算着,坐在湖边望向水鸟挺起的脖颈

  “需要帮忙吗?”男人的蓝衬衣随风飘舞,明明是很普通的搭配,偏偏穿在他身上却显得腰细肩宽,衬衣下的肌肉随着动作的起伏若隐若现。

  我点点头,看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丝从我眼前掠过,他弯下腰轻而易举的摘下近在咫尺的芦苇,转过身来递给我。

  风传递他的气味,有关于他的,干净的皂角,燃烧的篝火和古龙皮革热烈而深沉的气息。

  他眼角微垂,典型的下垂眼为他极具攻击性的棱角平添了几丝柔和隽逸。

“你是谁啊,那个家伙的客人吗?”

  他抿抿唇,粗糙清爽的手掌拂过我的头顶,他的手心温热到滚烫,是与这周围秋冷不同的温暖。

“John Cho,你暂时的代理监护人。”

他的名字很年轻,眼睛也很年轻。

          他绝对不是什么未经世面的富家公子,或者是一腔热血单纯纯良的大学新生,即使他眼下疲惫,眼神深沉而淡漠,但是他的眼睛绝对是一等一的清亮透彻。

“John,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我自觉牵上他的手,那炽热的温度带给我一时间的恍惚,我听见身后不远处水鸟的低鸣,扑闪翅膀的声音响彻天际。

         他轻声笑了笑,声音干净低沉,嘴角边噙着的那一抹不明所以的愉悦也是灿烂而明媚的。

这是一个有着最好看笑容的人,他带我如迁徒的水鸟一般飞往更远的米国。

  风中传来他的讯息,他如实说道, “如果你

想的话。”

  “Johm,怎么回趟国还带了个小女朋友?”身

着警服的男人笑道,打趣的戳戳他的肩膀。

他挠挠头,警服在他身上是那么称心如

意,“不是啊,是亲戚家的小孩。”

  我头一次见识到了他生活工作的地方,同时

也看见了米国人之开放程度。

  想起到米国的第一晚隔壁传来的叫床声和他隐隐泛红的耳尖,我不觉勾起了嘴角。

  见周围没了声音,我抬起头看向慌乱移开视线的他,他好像被抓包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吞吞吐吐的,“Frenk,好像还有一份报警记录没有填写对吧?”

  Frenk呆滞片刻配合道,“对对对,在二楼。”

  我咬着饼干继续埋头乱写乱画,似乎耳机里温柔的音乐和笔下的他才能掩盖住我窥见他微垂眼眸的心跳。

  我只是趴在桌子上隔绝一切外界声音,画一只吐着舌头的小狗,旁边被我擅自加上了他的名字。

  没人不会喜欢小狗的,我安慰自己。临近黄昏,我瞥见了他和身边队友聊的热火朝天,我下意识看向手机,聊天列表空无一人,音乐仍在循环,随着窗外雷声的响起,我听见不少女同事向他发出邀请的声音。我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只是在纸上一遍遍临摹着水鸟的尖喙

  “回家吧。”不知何时他站在我身后,柔声道。

  我收起纸张沉默着跟他走出大厦,路灯映照着地面,散发出比月光还要惨白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微痛。

  “你要去约会吗?”我小声询问道,我仍然记得在那个房子里如果我声音大些会怎么样。他攥着我的手更紧了些,掌心的粗糙让我回忆起了水鸟脚下平和坚硬的落脚石,他不带莫名的锋芒,有着绝对的绅士和温柔。

  “你想让我去吗?”他细细问道,眉眼透着温和狡黠。

  我摇摇头,静静看着光影一层层晕染在他闪着微光的眼睛,他的头发有些乱了,我突然很想替他细细理好每一根发丝,然后紧紧牵住他的手说点什么。

  “John,外面在打雷。”我坐在椅子上拘谨的绕着桌布,低着头盯着菜花汤里的葱花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厨房洗碗机仍在运转,不远处的洗衣机也在轰轰作响,他轻手轻脚的端走我眼前凉透的汤水,推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蛋花汤。

  “我不想回去”我吞咽着嘴里寡淡的汤水,试着祈求他的继续收留,“John,求你了。”

  我脑子里满是母亲冷漠无机的水褐色瞳孔,幼年起她便笨拙的做着一切她从未接触过的事情,父亲电话里咯咯笑的清爽开朗的女声和母亲奇怪的哭声形成鲜明对比。

  我淡淡的讲,讲关于我小时候那个支离破碎的家,讲母亲眼下动人的红痣勾人心弦,引得无数人甘愿抛家弃子,讲父亲勾搭富婆前节俭贫困的生活,讲水泥地板上长年累积的污垢和飞虫一次次撞向灯泡而发出的滋滋声,还有随处可闻的近似尸体腐烂的恶臭味,我糟糕透顶的成绩以及愚笨迟钝的反应,以及我腿上棍棒敲打过的痕迹。

  我极多的提起那个女人,根本不能称得上我母亲的女人。

  她似乎出生就是为了享福,所以她不知道怎么爱我,她却清晰明确的爱除了我和父亲之外的任何东西。

  他只是沉默着把我拥入怀中,他的手紧紧扣着我的后背,有那么一刻我很想大哭着坦白心意,坦白我的一见倾心和不顾一切的喜欢,我倔强的不想眼泪就此滚落,只能拼命眨着眼任由他安抚小兽一般抚摸我的背脊。

  我做了个梦,梦见无数水鸟屹立在芦苇地,悲鸣声传遍整个天地,此时黎明破晓,水鸟接二连三的飞往更高更远的天边,只剩下悠悠芦苇和几根被踩断的水草,一片狼藉。

  John Cho坐在办公桌前,满脑子都是昨晚女孩令人心生动容的眼泪和她悲惨的童年,回忆里不断被提起的那个所谓的母亲,他不由自主的有些排斥她,即使最后他还是要把她归还给那个冰冷残酷的家庭,但他仍然想为她争取一些机会。

  女孩恳求的水褐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淋了雨可怜兮兮的小狗,她每次都会坐在家里等他,扒着他的胳膊小脸通红。

  她笑的太乖了,笑容怯怯的,“John,我好想你啊。”

  他离过婚,妻子嫌弃他危险的职业和不顾家的上班模式,带着孩子远走他乡,投入他人的怀抱。

  他从来没想过要有个家,因为他的职业,他不能有,他需要的是一个没有感情互相利用的婚姻。

  况且,他摩擦着手心用红豆编织的手链,锋利的眉眼柔和下来。

  她还太小,她肯定会后悔的。

  女人淡淡的看着他皱着的眉头,捋了捋顺滑优雅的发丝。

  “您好”风情依旧的女人坐在他对面,向他打招呼,“我是她的母亲。”

  “感谢您照顾她。”

  “Cho,我想…”她欲言又止,他撇过头去不愿对上她和女孩一样的眼睛,“跟你合作一件事情。”

  她摸了摸足以动人心魄的唇瓣,缓缓勾上了他的右手。

  我的心跳缓慢的惊人,冬日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阴冷昏暗的房间内我裹紧被褥望向墙壁上不停走动的指针,昏昏欲睡之间轻微的关门声响起。

  “John!”我光着脚一股脑投进穿着风衣的男人怀里,浓烈的酒精味熏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快点休息啊,怎么这么晚?”

  他只是低垂着头,呼气浑浊,混杂着强烈的烟草气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下一下磨蹭着我的手背,我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反而加剧了他的力度。

  “对不起”他声音有些颤抖,想要进一步抚上我的脸却又触电般收了回去,“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我用力揽住他的脖颈,轻轻揉着他微卷的发丝,“我想你啊John。”

  冰凉的触感蜻蜓点水一般落在我的额头,我愣在原地,在黑夜中窥见了他深沉微凉的眼中掩盖的快要喷涌而出的情愫。

  “我可以亲你吗?”

  “这还要问啊……”

  一点一点的侵入搅得我晕晕乎乎的,透过月光我摸了摸他快要滴出血的耳垂,他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发了疯一般细细啃咬着,呼吸缠绵间我感受到凉凉的东西滴在我的侧脸,那是什么我不敢猜。

  他小心翼翼的唤着我的乳名,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要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满足的,因为至少他看我的眼神,不仅仅是内敛且波涛汹涌的,更像是技艺高超的园丁怜惜的抚摸他最爱的倔强动人的花朵。

  我耳边又传来水鸟扑闪翅膀的声音,那是它要远去的征兆和提示。

  我捏着他的衣角踮起脚尖细细密密的吻他下垂的眼角和嘴角的酒精。

  我摸到了他手腕处红豆系成的手链。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喜欢水鸟飞翔天空的样子,于是在第二天,那个称之为母亲的女人站在门口,卸下招摇明艳的妆容,大波浪被一点点拉直卷成温柔的丸子样式,她褪去她最显目的特点和自身的性格,甘愿充当贤妻良母。

  她挽过鬓角的发丝,笑的温和而谄媚,耀眼的戒指反射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水鸟再次翱翔,发出悲鸣。

  她满是水光般幸福甜蜜的面容红了红,带着不加粉黛的红晕开口道,“我要订婚了。”

  她顿了顿,拉过我的手,“和John,John Cho。”

  水鸟的声音渐渐散去,我迷茫的盯着她的脸,仿佛那不是她的脸,而是扭曲在一起的乱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我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沉默,无言,喉咙动了动却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我的声音被我的母亲狠狠扼住,她粉碎了我的灵魂和嗓音。

  我的恐惧到达极限,以至于我想呕吐,于是我飞奔向厕所,呕吐物不断涌出,它们是污秽,是我,我是污秽。

  我眼睛一阵刺痛,水鸟的悲鸣响彻耳际。

  我眼前不断闪烁着画面,最后转移到水鸟无机而浑浊的眼,它伫立在芦苇荡,最后不动声色的死在莫名的枪声下。

  早上,我参加了父亲的婚礼。

  下午,我参加了母亲的婚礼。

  入侵冬天的痛苦和恐惧还未结束,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叫嚣着解剖我的身体。

  带着这份恐惧,我重回校园,妄想以此麻木我的思想和感情。

  可那份冬天带来的恐惧仍然没有结尾。

  在第四年春天,我考入了他的大学,那一年我迎来了孤身一人的第三个冬日。

  窗外雪花猛烈着向一个方向狂舞,它迅猛而又嚣张的瓦解了我的淡漠,再次倾注给我铺天盖地的恐慌感。

  我捂着耳朵但仍能听见它的声音,恐惧侵蚀着我的理智。

  “我的耳朵……痛死我了…”我再也忍受不了幻听带给我的痛楚,低吼着死死拉扯着印花窗帘。

  意识逐渐模糊,我不知道那是困意还是什么,只好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就在声音一步步逼近时,突然一切恢复宁静。

  有人温柔的拉下我的手,一遍遍安抚着我的情绪。

  他笑着,眼中闪着点点星光,璀璨夺目的不像话,他穿着蓝衬衫弯着腰为我抹去泪水,我竟也不知我的泪水这般不受控制。

  他伸出手变戏法一般递给我一根芦苇花,芦苇花晃晃悠悠,毛茸茸的像他的头发,我接过芦苇花后他直起身子间我飞快啄吻了他的嘴唇。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温暖我冰冷的掌心。

  身边飞窜过几只水鸟,他只是专一的牵着我的手放慢速度走向雪花飘荡的芦苇荡。

  他看向我即使仍然含蓄蕴藉,但更像是看着一个爱人,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

  我想他会记住我很久很久,一直到时间永无止尽的尽头。

  “John,我想你。”

  他笑了笑,亲密的弯腰贴着我的额头。

  “想就够了吗?”

  “我爱你。”

  “我说,我爱你。”

  原来他知道我每一次倾诉的思念都是无言的告白。

  雪停了。

飞鸟了

【Terminator/月日】第五象限

 上一棒:@(´ε` )存稿中✍️ 

下一棒:@日夜百服咛 

活动:晨昏线|Terminator


*灵感和原梗来自手机游戏《生命线》 

*我流月日 非常ooc 

*原创背景预警 网恋小故事一枚呀 

*所有的一切设定都是文科生瞎脑补的 请务必不要较真!

*大概是想要体现一点在什么时空下、什么状态下都会相爱并为了对方闪闪发光的月日酱

*主月岛拽男视角~

*文笔差+俗梗(我就是俗人!!!)

以上!


空气、...

 上一棒:@(´ε` )存稿中✍️ 

下一棒:@日夜百服咛 

活动:晨昏线|Terminator


*灵感和原梗来自手机游戏《生命线》 

*我流月日 非常ooc 

*原创背景预警 网恋小故事一枚呀 

*所有的一切设定都是文科生瞎脑补的 请务必不要较真!

*大概是想要体现一点在什么时空下、什么状态下都会相爱并为了对方闪闪发光的月日酱

*主月岛拽男视角~

*文笔差+俗梗(我就是俗人!!!)

以上!

 

  

 

空气、水、温度、时间。这些是生存的条件。

而引力,则是位于第五象限的,爱的证明。

 

 

1

“卡维,我在斜角89度,收到请回复。”

 

清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理论上此时他应该在温暖的被窝里享受难得的春假,但吵醒月岛萤的不是要准备去图书馆复习才设定闹钟,而是那该死的讯息铃声。

抱着“最好是要紧信息否则自己一定会将发件人大卸八块”的心理,他一脸阴沉地翻开手机点开了信箱。

但出乎意料的是,信息里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偏偏组合到一起,就完全让他看不懂了。

 

——斜角89度?

这是地球人会使用的定位方法吗?还是什么新型的短信诈骗......?

月岛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目光转移到了发件人那一栏——但不管是谁,都请做好被我狠狠嘲笑一番的觉悟吧。

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是当他看到发件人那一栏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额角抽搐。

 

 

“发件人:%^5#~<:ha

卡维,我在斜角89度,收到请回复。日向。”

 

好在尽管发件人一栏是乱码,但对方还是很贴心的留下了自己的姓氏。

 

真是愚蠢的骗子。

月岛在心底嗤笑一声,他动动手指删掉信息,合上手机继续窝回了有些发凉的被窝中。

 

早晨七点五十,闹铃准时作响。或许是因为回笼觉的原因,月岛感觉头昏脑涨,外面的冷空气都像是带着冰刺的渔网将他笼罩,他只能艰难地蜷缩着伸出一只手,从床头将一直嗡嗡不停的手机拿进被窝里,熟练地摁掉闹钟——月岛决定再补偿自己......十分钟。

但大概就像是某种类似墨菲定律的说法,月岛感觉自己才刚刚合上眼皮,手机就在他的胸口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办法再勉强入睡。月岛一脸阴沉地从床上爬起来,飞速披上放在床头的毛衣外套,拿过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

手机屏幕散发着荧荧幽光,月岛的镜片上反射着手机屏上的文字。

 

“发件人:%^5#~<:ha

大家的定位器都失效了,飞船的定位仪上无法检测大家的方位......我已经在附近搜索了一圈,但这里太大了,也太荒凉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卡维,如果你还活着,请尽快回复我。对了,我现在的位置是正角22度。日向。”

 

是骗子吗?

好奇怪。

月岛有些迟疑。

事实上,虽然知道有电信诈骗,但是在这样这个电子警察已经高度完备的社会,电信诈骗几乎已经绝迹。

更不要说如果是诈骗,完全可以用更加真实的方式,而不是这样奇怪又诡异的短信。

但——如果不是诈骗,这难道是什么新的都市传说?幽灵短信?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息屏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是一条新的短信。

 

“发件人:%^5#~<:ha

这里的重力似乎比地球更小......刚刚很轻易跳得很高,或许可以记录下来......卡维,还记得我们读书时教授和我们说过的话吗?引力是维系生命最主要的第五象限,空气、水、温度,还有在宇宙坍缩中无法不正视的时间......这些都很重要,但引力,却总会被大家忽视......其实我一直都不能理解这句话,但是在刚刚,我好像忽然能理解到了一点。

卡维,如果你活着,请尽快与我联络,如果你已经不幸陨难,我也会牢记你的荣光。日向。”

 

宇航员?

月岛迟疑了片刻。但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个想法,从数十余年前,全球经济大型衰退,宇航就已不再成为了世界的主流。探索地外,更像是一个存活在书本里遥远的童话。

但不知是对方这段话里的哪个字眼忽然就撬动了他相当不爽的心情,让他竟稍稍生出了一丝想要安慰对方的念头。

 

——就当是。陪骗子玩玩吧。

 

“发件人:月岛

虽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卡维,所以大概多半是电流干扰到了讯号,竟然让地外的讯号神奇的传到了我这个地球人的手机上还真是抱歉,但因为你三番五次打扰到了我的睡眠所以我是不会和你道歉的。对了,如果刻意让发件人是乱码的话,那就不要留下自己的名字,傻瓜。”

 

 

————

大概是月岛的回信过于“言辞恳切”,回信一直到他上午自习完才来。

“发件人:%^5#~<:ha

诶诶诶?十分抱歉!但是,居然可以将信息传回地球吗?好神奇——我以为这边的信号已经是短频信号来着,不会之前的消息都是发到你那里了吧!真的非常抱歉......不过也难怪卡维一直都没有回复我,看来他或许也没事......真的很感谢你,对了,我叫日向翔阳,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和我保持联络,因为目前你已经是唯一我能联系上的人了。日向。”

 

月岛看着满屏的文字,只觉得学习了一上午的大脑突突的更加胀痛了。

——又是道歉又是感谢,真是完全不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

这真的是什么宇航员而不是骗子吗?不对,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就默认对方是宇航员了——无论怎么看现在都不可能会有宇航员才对,还是说虽然国家表面上都不进行地外探索,实际上都有偷偷在进行吗?

月岛大脑混乱地思考着,无意识地轻轻用食指敲击着桌面。眼神落在手机屏幕上,却并没有聚焦。

 

过了一会儿,他才动了动手指,回复。

 

“发件人:月岛

你真的是宇航员?”

 

“发件人:%^5#~<:ha

那当然啦!我可是整个国际星际局最年轻的!”

 

——难怪这么呆。

月岛在心底默默嘲笑。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打字太麻烦,他大概也并不介意让对方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发件人:月岛

国际星际局?没有听说过,果然是骗子。”

 

“发件人:%^5#~<:ha

才不是啊!你这家伙!不要小瞧我呀!国际星际局是隐藏机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哦。╭(╯^╰)╮”

 

——骗鬼吧。

月岛此时心里怀疑的天平又转移到了骗子的那边。

他正准备再回复些什么,楼下母亲却开始叫他下楼吃午饭了。

虽然并没有不回复的意思,但想到如果是骗子的话,那么晾一下或许也没什么大碍,还是等会再回复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月岛没多犹豫多久,便合上手机塞进抽屉,离开了卧室。

 

 

 

 

 

 

2

等他想起来还有一个疑似骗子的家伙被他关在手机里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了。窗外夕阳早早的登场,橙红色的,就像是大团艳丽铺就的油画,太阳灿烂的金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和远处的叠嶂山峦落在地面上,树干、山峰、房屋都像是绚丽金箔下的漆黑阴影。

太阳。

月岛忽然想起来那个叫做日向的笨蛋骗子——他赶紧从抽屉中掏出手机,上面显示他收到了好几条讯息。

 

“发件人:%^5#~<:ha

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想要嘲笑你的意思,真的很抱歉——其实国际星际局也是前不久才秘密成立的组织,不过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哦,虽然别人大概率也不会相信吧。”

 

“发件人:%^5#~<:ha

......我刚刚找到了一些罐头,有两罐是我很喜欢豌豆,但是已经是临保期了......按照我的倒霉定律,我不吃的话它一定是好的,但我如果要吃,那么它就一定已经变质了,你说我要吃吗?”

 

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

“发件人:%^5#~<:ha

我太饿了,我还是拆开了,果然变质了,但是好在飞船里的消毒装置还能用......不过很难吃。啊,对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你开玩笑......还没有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如果你不生气了,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以吗?”

 

“发件人:%^5#~<:ha

外面天黑了,这里有三个类似月亮的绕星卫星,因此在降落之前,我们曾讨论过要用什么方式来确定自己的坐标,卡维说因为三个卫星,却很难区分每个卫星的运行速度和轨迹,因此让我们用三个卫星的角度来定位......但是现在,我连一个卫星都看不到了。

探测仪显示户外有氧气,或许我应该尝试在外面生火试试。”

 

最后一条短信是来自三分钟前。

“发件人:%^5#~<:ha

谢谢,很高兴认识你,真的。

还是希望你不要生气。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那就请你忘记我吧。日向翔阳。”

 

 

......

不知道为何,明明是第一天才认识的陌生人——甚至可能是个满口胡言的骗子,但是月岛却忽然没由来的因为他最后这一句“请你忘记我吧”感觉到有些心情压抑。

 

是因为这家伙的说法太有煽动性了吗?

还是说自己,天生就是对笨蛋没有抵抗力......?

 

月岛不愿意承认以上任何一种可能性。

 

“大约就是某种可怜的情绪作祟罢了。”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极快速的回复对方:

 

“发件人:月岛

你是笨蛋吗?地球人也是有工作需要做的,不可能一直看着手机的啊。”

 

对方似乎是掉线了。月岛捏着手机,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莫名的紧张。

——不会是吃变质的罐头食物中毒了吧?

还是因为骗子的把戏被识破了,放弃了自己所以干脆不回了?

月岛胡乱猜测着,又编辑着讯息,发送。

 

“发件人:月岛

我没有生气,只是去学习去了,下次我会提前和你发信息的。你的讯息我都看到了(大概),应该没有遗漏的,以及吃了变质的食物最好还是催吐,地外恶劣的环境应该会让你更加头脑不清醒。”

 

月岛看着自己发送的短信,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头痛——我到底在干嘛,如果是骗子的话,看到自己的信息一定会躲在手机屏幕背后笑掉大牙了。

但如果不是骗子,对方真的是宇航员的话,自己作为一个高中生,又有什么资格对着他指手画脚——地外的恶劣,我怎么可能会比他更专业?

 

但信息已经发送,也不可能再撤回了。

月岛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合上手机。他想乘着傍晚的这段时间再复习一下。

可明明是已经不能再熟悉的课本,当他翻开,满本满本的字,似乎都变成了“日向翔阳”。

像是被蛊惑了,月岛又拿起手机,他点开网站,输入了日向翔阳四个字。

 

 

 

3

日向回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接近十点了。

月岛刚刚洗漱完,正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背单词。手机响起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山口的讯息。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还有一个家伙。

 

当他点开讯息,果不其然正是日向。

似乎是没有想到能和他再度联系上,他表现得即便是文字也能完美诠释兴奋。

“发件人:%^5#~<:ha

!!!天哪!!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咳咳,前情提要,之前因为没有等到你的回复,所以我就稍稍睡了一会,但是因为想要节约电力,所以我没有启动飞船,但我没有想到这里夜晚会那么冷,我很快就冷醒了,于是我决定去户外生火,说真的,飞船里没有打火机可真是太不科学了......我光是学着古人钻木取火都出了一身汗,好在因为不冷了,所以我又躲回了飞船里休息,刚刚胃难受就醒来了。(还好醒来了不然就要吐飞船里了)”

 

......

月岛有些无奈地扶额。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发件人:月岛

或许可以尝试用电力,我可以帮你查一下,只要调整合适的频率就可以做到电生火。”

 

日向回得飞快。

“发件人:%^5#~<:ha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你了!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月岛没由来地想戏弄对方。

“发件人:月岛

不是说我消气再告诉你吗?”

 

“发件人:%^5#~<:ha

啊!!果然还是生气了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虽然你看不见,但是我真的在很认真的土下座!(灬ꈍ ꈍ灬)”

 

月岛掀开被子,他躺回被窝里。窗外麻雀叽叽喳喳,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手机忍不住笑出了声。

 

 

“发件人:月岛

 

月岛——

我叫月岛萤。”

 

 

 

 

4

当天夜里,月岛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到天上有三个月亮,月亮相互辉映,可天穹下却没有看见太阳。

天幕一片漆黑,而那三个月亮就像是三个巨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四周是荒凉的旷野,冷硬的岩石,和几乎一望无际的红色沙漠。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透过沙沙的空气过滤器后响起,延迟让他感受那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的呼吸。

他的浑身都疲惫极了,或许是因为重力的原因,虽然踏出一步并不艰难,但是却要花不少功夫才能稳定住身体的平衡。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走啊走,走到天隐隐快亮了,他看到了不远处同样穿着宇航服的人,他感到自己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他快速跑过去,直到气喘吁吁,将三个月亮都甩在了身后。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人。

 

那是个已经死去的人。

那人有着橙色的柔软的卷发,浅棕色的虹膜因为失去生机而扩散,他皮肤苍白,好像在生命的最后一秒,也在努力的看着手臂上的信号传输器。

 

月岛感觉自己蹲了下来。他凑近了对方,然后看到了这个可怜鬼胸口绣上着的名牌,银色的名牌在月光下泛着残酷的冷光。

那串字符就像是烙印一般,狠狠的顺着他的眼膜,视网膜,进入了他的大脑最深处。

 

 

——日向翔阳。

 

 

 

5

“发件人:%^5#~<:ha

没有太阳,但是有三个卫星,三个卫星似乎都能自发光,但是似乎并不能发热......目前户外的温度仍是﹣92度。或许这里并不会有生命存在。”

 

 

从那天月岛收到来自某个神秘地外星球的讯息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和这个自称为宇航员的日向翔阳的家伙聊天。

 

“发件人:%^5#~<:ha

巡逻机器人显示30公里外有个陨石坑,月岛,你说我要去看看吗?”

 

“发件人:月岛

你往返的话赶得上在寒潮之前回到飞船里吗?赶得上的话,说不定可以去试试。”

 

事实上月岛并不认为自己是积极的人。换做自己,他一定不会选择敢三十多公里的路去看一个危险重重的陨石坑。

但在不久前,日向告诉他在三年前,曾在这个星球投放过不少物资,如果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积极的寻找也是生存的必要手段。

根据日向的说法,星球位于距离银河系2.9万光年的恒河系边缘,正常距离人类就算活到700岁也是绝不可能抵达的,但是在恒河系的边缘正好有一个能够实现跃迁的黑洞,因此在多番尝试之后,国际星际局逐渐掌握了抵达恒河系的最佳方法。

 

“我可是足足休眠了30年才醒来的啊!”

日向那家伙这样说的时候,月岛甚至能够想象出对方那得意又骄傲的小表情。

 

 

这个星球在7年前就已被国际星际局认为是最接近人类可以生存的星球,因此将其命名为绿洲,但绿洲的情况却远比沙漠还要恶劣。

日向和卡维等8名宇航员在进入绿洲大气层时,遭遇了诡异的气浪冲击,在奇怪又难以说清的引力干扰下,他们的飞船跌入了旋转轨迹,信号全部中断,甚至电波混乱了足足五六分钟,当他们清醒的时候,飞船已经坠毁到了绿洲上。

日向清醒的时候,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只看到了卡维留下的纸条,告诉他自己外出寻找物资了,有事联络。

 

“发件人:%^5#~<:ha

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给卡维的讯息却发到了你的手机上——甚至是手机......”

 

实话说,月岛其实很难相信这种说辞——即便日向的说法并没有什么漏洞,当然了,撇掉那bug百出的坠毁的一段说辞,完全就像是某种科幻灾难片里强行坠毁才会出现的情况。

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换做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绝不会相信的这种故事。月岛却离奇的相信了。

或许是因为他备考太痛苦了。

或许是因为他太无聊了。

或许他是个笨蛋......

或许他就是没有办法不相信日向说的话。

 

在获得了月岛的支持后,日向就会只身前往。为了节约电力,他往往会将通讯器关机,等到必要的时候再开机联络。

因此月岛经常会有大半天,甚至是一整天没办法和对方联络。

 

大多数时候没有联系就证明一切安全,但偶尔也有意外。

有一次日向遇到了沙尘暴,红色的沙漠就像是血海一样将他淹没,当他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氧浓度过度的报警声惊醒了他,他火烧屁股似的从地面下跑了出来,几乎是狂奔逃回了飞船里,才堪堪来得及和月岛联系。

 

“引力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二,跑起来就像是身上还挂了一个气球!”

“笨蛋这么矮的话,一个气球是不是能把小学生整个都吊起来?”

“月岛你个笨蛋,你说什么!!!!”

 

完全就是诸如此类小学生打架一样的信息。

 

月岛有时候也在想,如果真的是骗子的话,未免也太敬业了。

 

但他有时候,更希望,日向真的是骗子就好了。

 

至少,这证明他还是安全的,是活在地球上,而非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够不到的宇宙的某个角落。

 

 

 

 

6

“发件人:%^5#~<:ha

月岛,算算时间,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春考了?先祝你春考顺利,说起来,有想去的学校或者想学的专业吗?”

收到信息的时候,月岛正坐在教室里看着老师发下来的志愿表。

四周的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讨论。他不禁感受到一点时空的错乱感——明明是安安稳稳地坐在地球学校的板凳上,但是却莫名有种在和ET在说话的错觉。

当然如果这样告诉日向的话,一定又会被他用感叹号疯狂污染眼睛,所以还是免了。

“发件人:月岛

暂时没有,不过大概成绩还可以,所以如果不失误的话,应该去哪都可以吧。”

 

“发件人:%^5#~<:ha

那有想要学习物理吗?月岛你脑子这么好的话,应该学物理会很擅长吧?”

 

......脑子好和学物理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

月岛嘴角不禁抽搐。

 

“发件人:月岛

但很不幸的告诉你,我是文科生。”

 

“发件人:%^5#~<:ha

...........................一定是噩梦吧?”

 

“发件人:月岛

开玩笑的而已,这么大反应很让我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是能够代表人类登上其他星球的宇航员该有的智商表现。”

 

不给对方张牙舞爪的机会,月岛飞速又发了一条。

“发件人:月岛

你是为什么要当宇航员?”

 

日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发件人:%^5#~<:ha

我的话,一开始是因为我很想摆脱引力。

虽然这样说可能很幼稚,但我很想飞,飞得高高的,就像是天上那么多的鸟一样,即便是麻雀、乌鸦、或者是海鸥,我都很喜欢。

当然了,在我读大学的时候,有一个非常非常厉害又年轻的教授,他在某一年发现了恒河系,这个发现就像是长夜里的光一样照亮了当时极为委顿的航空界......

我真的,很钦佩他。

如你所见,我也是在他的鼓励下,才想到还可以去宇宙里......再后面我就通过了航天员的体测初选。”

 

月岛选择性遗忘掉自己内心那隐约的不爽与刺痛感。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敲动着手指回复。

 

 

春天或许即将结束,粉色的樱花也终将被绿色的嫩芽覆盖。

 

“发件人:月岛

他叫什么?”

 

 

 

日向翔阳出生在经济大萧条最为严重的那几年。

他虽然家庭并不贫穷,但也算不上富裕。自出生他懂事后,他只能看见父亲总是忙碌又焦虑的样子;母亲坐在餐桌前,在惨白的白炽灯下一遍又一遍地对着月账单的样子,都让他感到压抑又迷茫。

 

——这个世界,有可以短暂离开的方法吗?

他知道只凭借现在的自己,是绝无可能的。

然而被围困在这片狭窄又逼仄的世界里,他却是如此不甘心又痛苦。

如果像父亲一样安心做打工族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虽然算活着,但似乎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然而引力,这个保护了地球所有的生物和植物,甚至让生命体得以存在的重要的引力,让他无处可去。

 

他第一次对引力产生不一样的感受,是在那个被全世界誉为瑰宝的天才教授的客座上。

“信息如何传递?

是的,是的,空气、固体、光线、声音、甚至于时间都是信息的载体。

但是在宇宙,在时间空间等多重维度都是完全扭曲,极难掌握规则的浩瀚宇宙中,信息往往比一切都难传递。

电波或许是最为简便也最为实际的方法。

这并没有错,可以说,这也是大家最为认可的一种解决方法。但这里的信息,是最普通,最为常见的信息。

如果这个讯息,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下,不同存活状态下,人类认知理论下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情况而必须要传达的讯息呢?

那便只有依靠引力。引力是这个宇宙里,现存人类发现的,唯一可以穿越时间、空间、甚至是生与死徘徊中传达讯息的存在。”

教授当时的神情他到现在也记得清清楚楚。

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教室内,丁达尔下他就如升腾的月神。他神色自若,声音清亮,就这样徐徐道来。

“空气、水、温度、时间。这些是生存的条件。

而引力,则是位于第五象限的,超越一切的爱的证明。”

 

 

—— ——

“发件人:%^5#~<:ha

那是秘密。

不过,我想月岛你一定很快就会知道了,不久后。”

 

 

 

 

7

春考结束后,大家一起参加了修学旅行。

上飞机前,月岛还在和日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发件人:%^5#~<:ha

伊豆吗?我还没有去过伊豆,听说伊豆风景很好来着......好羡慕,可恶......”

 

月岛忍不住发笑。

毕竟这很难想象是一个都到了宇宙好几万光年外的星球的家伙能嫉妒的事情。

 

“发件人:月岛

虽然不想吓唬你,但是伊豆可是山村贞子的故乡哦。”

 

“发件人:%^5#~<:ha

......月岛,你知道的吧,我啊,现在可是一个人在飞船里呢。”

 

“发件人:月岛

不过好在山村贞子的故事其实是改编自一个科幻小说。”

 

“发件人:%^5#~<:ha

但是她还是很吓人......”

 

“发件人:月岛

是吗,我觉得小说倒是很好看。

山村贞子被描述为是一个长相极美的男性。或者说是有着两套性体征,表面看是女人,但实际上染色体是XY的男人的角色。有超能力而已。”

 

“发件人:%^5#~<:ha

这段信息量太大了,我大脑暂时还没有运转过来果咩。”

 

......

月岛下飞机后,马不停蹄地将手机开机。

就连山口也忍不住揶揄道,“阿月,你是不是恋爱了。”

 

伊豆到处都种满了山茶花,只是还未到夏日,山茶花都仅只有一点点小小的青色的花苞。天空阴沉沉的,像极了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浅灰色的海浪,猩红的火山。

还有那飞速旋转的骰子。

诡异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感。

或许美丽到极点就会给人带来诡异的感受。月岛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做的那个梦。

 

“发件人:月岛

小学生,你是橙色头发吗?”

 

这个世界上或许总有太多很难解释的事情。

“发件人:%^5#~<:ha

好可怕!你怎么知道,你难道是山村萤吗!”

 

 

这个世界上总有太多难以解释的事情,绝对的理性者或许总想解释这一切。

可他并不在意。

“发件人:月岛

因为我梦到你了。”

 

 

 

 

——

 

日向并不喜欢睡觉。

他靠在休眠仓边,看着铅灰色的石块上红色的火焰发呆。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有些褪色了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的青年。那人带着细边的眼镜,浅金色的卷发柔软的搭在额前,皮肤苍白,看起来瘦削又精壮,他穿着深绿色的呢子大衣,站在照片上的日向的身后,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镜头。

 

 

日向并不喜欢睡觉。

但在补给食物一点点用完后,他才惶惶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必须要“睡觉”了。

 

飞船内的休眠仓有定时唤醒功能。日向走到飞船外,他将篝火熄灭了。天空上三个巨大的青色月亮就像是巨大的眼球,叫他毛骨悚然。

他快速走回了飞船内,脱掉已经有些破败不堪的宇航服,光着身子躺进了休眠仓里。

 

“请设置休眠时间。”

无机质的女声响起。

他最后看了一眼合照,又极为小心的将它扣在的自己的胸膛上。

没关系的。

他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冷酷得几乎叫他自己也感到陌生。

“永远。”

 

 

 

 

8

“发件人:%^5#~<:ha

月岛~能够在最后再遇见你,真的好开心。真的。

想说的其实还有好多好多,但是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首先,谢谢你,月岛。

还有,我喜欢你。虽然你肯定会说我这是吊桥效应,但是这并不是!赌500圆!

最后是,再见了。

......我会在未来等你。

日向翔阳。”

 

    在入学前的那个暑假,月岛收到了来自日向的最后一条讯息。

从这之后,月岛没有再收到他的回信。

无论他发多少条信息,他才意识到,原来宇宙的波段,真的会在片刻后就永远消失。

或许是受了日向的启发,在春考结束之后,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报考了天文物理系。所有人都告诉他,那个叫做日向翔阳的是个骗子——维基百科找不到他,更不用说备案在档的所有的宇航员都没有一个叫做日向翔阳的人。

这些他都知道——他都清楚。

甚至就连日向口中的恒河系,也都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的愚人节笑话。

 

如果真的是骗子该多好。

他何尝不希望。如果日向是骗子,那么他无论如何也能找到对方。

如果日向翔阳那家伙真是骗子就好了。

 

 

月岛萤37岁那年,他用尽了一切所有的手段,终于如愿发现了那个被所有人称作“骗子”的日向翔阳口中所说的恒河系。

一切都如对方所说,恒河系的边上有一个距离非常近的黑洞。

 

那夜的错误波段,或许是宇宙维度给他开的一个最为残酷又恶劣的玩笑。

 

恒河系的发现震惊了整个世界,毫无疑问,月岛萤成为了最为著名也是最为年轻的物理学家。

岁月如长夜流淌不息,却也如凝固沙海,百年未曾变易。

 

 

 

 

 

9

“发件人:%^5#~<:ha

谢谢,很高兴认识你,真的。

还是希望你不要生气。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那就请你忘记我吧。日向翔阳。”

 

怎么偏偏今天是这条......

月岛暗道倒霉。

自从和日向失去联络后,每天点开一条日向的讯息,就成为了他保持记忆的最主要方式。

尽管已经过去接近二十年,但是月岛还是能够清楚的回忆起当时看到这条讯息时自己内心隐约的刺痛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也会喜欢上一个存在在网络世界里的另外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

但好像换成那个家伙,就完全不值得奇怪了。

 

世界总是有很多难以解释的谜题。

他并不会尝试一一解答,他也并不对每个谜题感兴趣。

——明明从未见过,为何会梦到对方。

——明明怎么寻找都没有这个人,但他所说的都实现了。

或许这些在其他的科学家眼里都是极为宝贵的研究材料......但他只想早点到绿洲上去。

 

 

在发现恒河系之后,他不断推进着载人航天计划的进行,为了更好的确保航天后续安全,国际星际局也用无人航天投放了多次物资到绿洲。

 

水烧开了。

月岛将热水倒入保温壶中,他看了一眼餐桌旁的白板上的课表——上面显示今天十点他有一堂仙台信都大学的公开课。

从这里道信都大学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不到,但踩点并不是他的习惯。因此他简单整理了一下需要用到的文件材料,便准备出发了。

 

——虽然从未见过他。

虽然如此,尽管如此。

 

“如果阿月你口中的那个日向真的到了绿洲上,现在一定也已经遇难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这样一直逼着自己去透支自己的身体?”

开车的时候,月岛忽然想到不久前山口质问自己的场景。

当时——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绿洲是没有太阳的。”

 

是了。

“绿洲那里并不适合人类生存,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太阳,只有三个看起来并不能发热的卫星。”

“又是他告诉你的吗?”

“对。”月岛听到自己这样说,“但我自己也看到了。”

 

 

他不光看到了三个残酷的月亮,也看到了猩红的沙漠,还有躺在沙漠中,无助的日向。

 

他并非是为了证明什么而去做这些事,他也并非是为了寻求一个所谓的好结局而拼命的泡在研究室里。

 

他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努力变成对方口中的人。

 

他只是,想要证明他的存在与应有的光芒。

 

 

***

信都大学内种满了樱花。

天空碧蓝如洗,太阳高悬蓝空。

月岛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差点被惊了个趔趄。

 

在巨大的阶梯教室里,有个格外打眼的橙发青年正坐在第一排。

他的眼睛如宝石般璀璨闪亮,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当心脏剧烈跳动的时候,他却还是会忍不住感慨。

或许那天清晨错误的波段并非是宇宙的玩笑,而是一份礼物。

 

“月岛教授,您好!我是日向翔阳!很高兴认识您。”

月岛看着眼前脸庞稚嫩的青年。

他才终于意识到,正如日向本人所说,他当时口中的“喜欢”,绝对不是什么吊桥效应。

 

因为在他名为日向翔阳的过去,和他名为月岛萤的未来,他们的命运早就紧紧交织在一起了。

 

月岛萤没有察觉,自己像是下意识一样,极浅地笑了一下。

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和日向翔阳“相遇”的那夜,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他的心却如此宁静又安稳。

 

足够了。

 

这就足够了。

 

 

“空气、水、温度、时间。这些是生存的条件。而引力,则是位于第五象限的,超越一切的爱的证明。”

 

 

 

 

Fin

 

 

ps

月岛20岁时日向刚出生,所以月岛18岁遇到的就是时空扭曲后的未来的日向,这也是为什么日向最后会说“我在未来等你”。而当月岛告诉日向自己的名字后,日向就知道对方就是自己以后暗恋的月岛教授了。

月岛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他一开始甚至以为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梦,因此不断努力证明日向的存在,(因为日向在他成为宇航员之前其实一直都是寂寂无名的,因此月岛找不到他也很正常)而这个行为在无形之中也促进了正常时间线的推进(包括投放物资,推动航天事业发展这些),最后38岁的月岛认识18岁的日向时,他才明白对方说的“在未来等你”是什么意思,而这也意味着未来不可改变。

所以其实最后日向还是必须要去绿洲,因此还是会联系上18岁的月岛,再影响月岛未来学习从事天文物理发现恒河系(这样时间线才会闭合)。当然了,等到日向去了之后,正常时间线的月岛(38岁老月)马上就会筹资去绿洲迎娶自己的沉睡的少妻啦嘿嘿嘿嘿,所以日向其实当不了多久的睡美人啦嘿嘿嘿~

其实这篇最初的灵感来自《信条》里的男主和男二。

——你以为是初遇,对我而言其实是阔别重逢。

而无论是对于18岁的月和24岁的日向(24岁上太空);还是18岁的日向和38岁的月岛,都是彼此的初遇,也是彼此的久别重逢!

所以我们月日就是坠吊的!!!!

那么,以上!

来支电容笔

   一个人的冒险,多想在你的身边。

   一个人的冒险,多想在你的身边。

雷晓HQ

战损帅哥estp,p2是没番茄酱的( ᐛ )

反正在我眼里应该就是一个打架挂彩还笑得很开心的帅哥૮ ºﻌº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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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大酱

极度意识流的INFJ和ENTP的儿童故事,比较个人向,不代表任何广义上的INFJ和ENTP!!

由于后来要装订成书所以一开始的排版不是下拉式的,如果带来阅读上的不便非常抱歉啊啊


总而言之就是一次很幼稚的尝试,大家就当看个乐啦,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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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后来要装订成书所以一开始的排版不是下拉式的,如果带来阅读上的不便非常抱歉啊啊


总而言之就是一次很幼稚的尝试,大家就当看个乐啦,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LIME会修画

【Will Rochfort】画画需要卷土重来的勇气!

【Will Rochfort】画画需要卷土重来的勇气!

廊外森林

【斯内普x你】陪伴斯内普的无聊小游戏

回到家的那一刻,你发现你的手机里忽然出现了一款游戏,你打开它,发现中央是一个黑袍小孩,他仰头看着你,屏幕上面出现了一行字,“这是一个很无聊的游戏,你想退出就退出吧。”


你翻看了整个游戏,游戏界面简单得不可思议,只有三个按钮,上面分别用英文写着加速、喂食与娱乐,上面还有一个白色的数字五。


你很想退出,但是还是被小孩的那句话挽留了下来,你点击了喂食,小孩抱着面包吃了起来,他的面容极其淡定,眼睛低垂着,双手从破烂的衣衫里伸出来紧紧抓着面包,他礼貌客气地说道,“谢谢你愿意陪伴我。”


随后你打开了娱乐,跳出了简陋的两个选项:魔药和黑魔法学。你点击了魔药,界面里出现了很多草药,根据屏幕的...

回到家的那一刻,你发现你的手机里忽然出现了一款游戏,你打开它,发现中央是一个黑袍小孩,他仰头看着你,屏幕上面出现了一行字,“这是一个很无聊的游戏,你想退出就退出吧。”


你翻看了整个游戏,游戏界面简单得不可思议,只有三个按钮,上面分别用英文写着加速、喂食与娱乐,上面还有一个白色的数字五。


你很想退出,但是还是被小孩的那句话挽留了下来,你点击了喂食,小孩抱着面包吃了起来,他的面容极其淡定,眼睛低垂着,双手从破烂的衣衫里伸出来紧紧抓着面包,他礼貌客气地说道,“谢谢你愿意陪伴我。”


随后你打开了娱乐,跳出了简陋的两个选项:魔药和黑魔法学。你点击了魔药,界面里出现了很多草药,根据屏幕的提示,你将屏幕里的草药按顺序放入坩埚中,连续制成了五瓶草药,游戏截然而止。


娱乐界面只剩下黑魔法学一个选项,你点击黑魔法学,小孩手里握起了魔杖,他的对面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敌人,你控制着他打斗,途中他的脸庞从热爱到伤悲,渐渐地敌人越来越强,小孩也有点力不从心,他最终倒下了。


而后娱乐界面消失,又回到了原先的画面,小孩露出了个勉强的笑意,“虽然明知道失败是必然的,但是还是很想胜利一次,谢谢你陪着我玩,我很喜欢这两个游戏,可惜只能玩一次。”


娱乐按钮消失后,画面上只剩下了加速与喂食,你摁了几次喂食,直到屏幕频繁出现“我吃不下了”这才停下。


这下只剩下加速了,你每摁一下,屏幕上的数字便增加一,你猜测估计是小孩的年纪大了一岁,摁到十几岁时,小孩的身形明显纤长起来,他从原先的仰视转为了平视,画面上的话语也不断改变,“你不应该停留在这里,你有很多比我有趣的多的游戏与娱乐。”


“陪着我没有任何意义。”“你再加速这个游戏也没有新鲜的东西。”“你可以直接退出。”“好吧,其实我欺骗了你。”


在数字变为十六时,画面中出现了Lily的字样,你点击了这个按钮,眼前画面一转,转为了一片百合花的花海,小孩站在其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我把我最喜欢的花送给你。”“我想和你一起分享这一刻,请现在退出吧,这是最美好的时光。”“不要再往后了。”“后面不会再有新东西了。”“游戏到这样应该结束了。”


你看着画面接连不断的话语,心中的疑惑感更强,游戏没有对话功能,你只能徒劳地点击着,看着这个小人的自我独白。


你没舍得摁下加速,但是他的十六岁还是很快过去了,随后画面又转为了原始素白的模样,小人站在原地,你敏锐地发现他的脸颊上出现了伤口。


你的心中隐隐不安,不过没有互动的游戏太过无聊,你只能不断地摁着加速,每加速一岁,他身上的伤痕加重一点。


等数字到二十一的时候,你的动作停滞了,因为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从头到脚的伤痕,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你很担心再摁一下就会彻底毁灭,他只是平板地看着你,说道,“我说不要继续了吧,继续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快乐。”


你停止了摁加速键,但是数字还在增加,在那道刻骨的伤痕后,他的身上之后出现的都是细细碎碎的伤口,你看了整个界面,没有找到疗愈的按钮。


在数字到达三十一的时候,游戏出现了一个娱乐选项,你点击看,是在抛一个绿眼睛的娃娃,他抛到半空中后,你点击一下将娃娃扔回去。


你怕游戏只能玩一次,所以一直胆战心惊,但是他异常轻松地接着,在十五次后,他最后没接住,让绿眼睛娃娃掉在了地上。


游戏界面消失后,他体贴地说话了,“游戏好玩吗?不用担心,我之后每一年都可以陪你玩一次。”“我其实很喜欢看娃娃落地,很奇怪吧,如果我是故意让他摔的你会生气吗?”“我也想一直陪着你玩,但是时间要到了。”


果然后来每一年都会出现那个绿眼睛娃娃,你从没失误过,但是每次他都会故意让他落地,甚至在数字达到三十七的那一年,他跑到一半忽然停止了步伐,遥遥地看着娃娃落地,你忽然有点好笑。


这居然是连装一下也不装了。


“谢谢你陪着我到三十七岁,真难以想象,这么无聊的游戏你能坚持到现在。”原先的小孩已经长成了一个中年人,他略微俯视着你,屏幕上的话语不断改变,“但是你真的该退出了。”


“这个游戏系统已经更新了,有一个新版本的游戏,更加好玩,你可以去试试,就在你的手机屏幕里。”


“其实告诉你,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游戏,所以格外无聊是吧,这是个被时代抛弃的产物,简单乏味的界面,屈指可数的娱乐游戏,还有毫无设计感的人物。你应该去玩属于你这个时代的游戏,而不是停留在这里。”


“我是时代的灰尘,终究要被浪潮卷席而走,你能陪我这段时间我已经很开心了,但是你不应该停留在这里。”


“开心点,对了,点击一下加速键会出现彩蛋。”他愉悦地说道,“试试看吧,听说那个绿眼睛娃娃在点击后会变身,明年再陪我玩一次抛娃娃吧,和你玩很有意思。”


你在他的怂恿下点击了加速键,你的目光停留在地上的绿眼睛娃娃,但是它并没有变身,他还是原样躺在地上,只是屏幕中心的小人化为了一座坟墓,上面还刻了一句话。


“抱歉欺骗你了,其实只是想骗你陪着我死去罢了,现在你可以退出这个游戏了。”你没有动作,但是游戏界面自发地退出了。


你左右划了一下屏幕,突然出现的游戏自行消失了,在怅然若失之中,你将手机关机重启,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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