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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月二

《终有重逢时.上》

接哪吒2电影结尾时间线,熬夜看完敖丙传,陷入emo情绪无法自拔。写这篇文只是想让自己从这种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在我的世界线里,他们团聚了,仅此而已。(主要写敖丙家三兄弟的兄弟情,可能会涉及藕饼,也可能不会。)

——————————————————————

深海。

望着敖丙离开的方向,龙王停留许久,才转身继续带着剩余的龙族和众深海妖兽朝着海底继续进发。


忽然,龙王心神一动,从鳞片下唤出一条沉睡的龙身,龙体白色,毛发青绿,正是龙王二太子-敖乙。


当初海盟围攻锁妖阵之时,敖乙多年的谋划也浮出水面 “取出敖丙身上的灵珠”


有对阐教、天庭的恨,有对弟弟的怜惜,也有对父王...

接哪吒2电影结尾时间线,熬夜看完敖丙传,陷入emo情绪无法自拔。写这篇文只是想让自己从这种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在我的世界线里,他们团聚了,仅此而已。(主要写敖丙家三兄弟的兄弟情,可能会涉及藕饼,也可能不会。)

——————————————————————

深海。

望着敖丙离开的方向,龙王停留许久,才转身继续带着剩余的龙族和众深海妖兽朝着海底继续进发。


忽然,龙王心神一动,从鳞片下唤出一条沉睡的龙身,龙体白色,毛发青绿,正是龙王二太子-敖乙。


当初海盟围攻锁妖阵之时,敖乙多年的谋划也浮出水面 “取出敖丙身上的灵珠”


有对阐教、天庭的恨,有对弟弟的怜惜,也有对父王敖光、申公豹的怨。


恨时代洪流中,无论做出何种努力,无论做何种选择,也只是最坏和更坏两种结果罢了;怜弟弟敖丙生来便背负整个龙族的命运,如此重担,岂可压在一个幼龙身上;怨申公豹盗取灵珠将之与敖丙融合,还妄想以此为据,位列仙班?呵,若事情败漏,敖丙又会如何!


只可惜,失败了。敖乙甚至不想重归龙身,就此消散于天地间吧,若像大哥一样,不记前尘,也是解脱。


但是终究,放不下啊,放不下幼弟,放不下兄长,放不下父王,放不下这无边炼狱中的龙族。


“那我就拭目以待吧!也许你能找到更好的出路”

说完这句话,在敖丙和敖甲的注视中,敖乙的灵魂重归龙身,就此沉睡。


谁也不清楚被撕裂两半的魂魄需要多久的沉睡才会醒来,却不想,这一场大战之后,敖乙终于睁开了眼睛。

“父王……”

“乙儿!你终于醒了”

待敖乙了解了如今的现状后,久未活动的身体也活动完成。

“父王,如今龙族已脱离那天牢炼狱之地,海底深广辽阔,任是那天庭人多势众,手眼通天,也难寸寻海底。”

“如今我方势弱,短时间内确实不宜再与天庭兵戈相见。”

敖光有些许惊讶。‘乙儿,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对这种避而不战感到愤怒吗?”敖乙了然“父王,我明白,曾经我不理解您与大哥,认为招安只会让我们为岸上鱼肉,只有鲜血与利刃才会为龙族求得一线生机。”

“之后被绑在这炼狱之中,龙蛋甚至被尽数毁去,只余敖丙一龙,我也怨恨过,愤怒过,觉得父王您选错了”


“可后来,我明白,当初我们面前从来都没有选择。”


敖乙目光后移,望向来时的方向。

那是曾经的龙宫,那是炼狱天牢,再远处,是陈塘关。


“但三弟……”敖乙收回目光,抬头望向敖光“父王,若他们当真要改变这世间规矩,儿臣也……”


“去吧”敖光深深看了一眼敖乙,这是自己的二儿子,在龙族皆被困无法离开时,不惜分裂魂魄,承担撕裂灵魂的痛楚,也依旧在为渺不可见的未来而拼搏。

“孩子大了,该有自己的路走了。”

“若有朝一日,需要为父,唤我便是。”

 “是”敖乙向敖光微微俯首,便转身游走了。


————————————————————


“这是……什么情况?”

破损的龙宫遗址处,有一身披黑色斗篷,金色短发的男子站在巨坑边缘,望着坑里翻滚的岩浆和倒塌的金色大棒,满眼震惊。


他不停闪身,来回寻找,飞身间发丝飞扬,发尾隐隐有些许灰色。

————————————————


小短文,也就两三篇这种长度的。其实本来应该一口气写完的,但上班实在太忙了,没有时间,就写多少发多少吧。

L.CR(直男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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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许棠舟—《小行星》,方绍一 原野—《离婚之后我还穿着你的外套》,池小池—《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路潼—《重回我爸的高中时代》,杨悠明 夏星程—《明日星程》,东宫三杰—《情敌每天都在变美》,夏庭晚—《离婚前后》,夏习清—《我只喜欢你的人设》,纪霜雨—《回到民国当导演》,兰菏—《兼职无常后我红了》/灵囿动物园—《我开动物园那些年》,陆文 瞿燕庭—《跨界演员》,席乘昀 白绮—《和影帝协议结婚之后》,顾依凉 卫言梓—《我嗑了对家X我的CP》)

  我看过的娱乐圈文都在这儿了,欢迎给我推文!!!

吃苦耐劳

【破云-吞海】阅读体联动-165

破云1跟破云2联动,两本书的内容会跳动换着写

破云时间线:严峫江停结婚现场

吞海时间线:步重华口头辞退吴雩的第二天。

人物:破云1及破云2全体成员。

ooc属于我,人物属于淮大【】代表原著,「」代表系统或者弹幕

———————————
【——往年
“——你从我身上顺走的那袋货在哪里?”
玛银:“我就……我就不告诉你,哈哈!”
金杰:“搜身,带走。”
“你、你们要干什么?”迟钝的玛银终于在周遭惊叫中意识到不好:“阿归!阿、阿归救我!”
......这个叫阿归的年轻人看上去甚至不满二十,黑西装、白衬衣,面相有种冰冷慑人的俊秀——在这见不得光的地下世界里,俊秀得有一点过分了。
他缓缓直起身,挺拔削瘦的身...

破云1跟破云2联动,两本书的内容会跳动换着写

破云时间线:严峫江停结婚现场

吞海时间线:步重华口头辞退吴雩的第二天。

人物:破云1及破云2全体成员。

ooc属于我,人物属于淮大【】代表原著,「」代表系统或者弹幕

———————————
【——往年
“——你从我身上顺走的那袋货在哪里?”
玛银:“我就……我就不告诉你,哈哈!”
金杰:“搜身,带走。”
“你、你们要干什么?”迟钝的玛银终于在周遭惊叫中意识到不好:“阿归!阿、阿归救我!”
......这个叫阿归的年轻人看上去甚至不满二十,黑西装、白衬衣,面相有种冰冷慑人的俊秀——在这见不得光的地下世界里,俊秀得有一点过分了。
他缓缓直起身,挺拔削瘦的身体像一柄长刀,视线逐一扫过每个冲锋|枪口。
“……他们欺负我,还推我!阿、阿归去,去弄死他们,你一定要给我去……”
“我家大小姐喝多了。她拿了诸位什么东西,我可以做主归还。”】


王九龄:“虽然我预料过小吴以前履历不凡,但没想到路子这么野。”


步重华静静的看着屏幕上那个身材纤瘦,一身干练的年轻人,脑子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要拿这张面孔在现今吴雩身上做对比,还是有一些岁月变化的痕迹,仔细揣摩起来的话,那不满二十的年轻人俊冷的五官轮廓和神态其实同锦康区看守所的陈年档案旧寸照有几分相似,而在西装革履的派头下,虽然看起来让人感觉劲瘦又挺拔,但这种体形一看还是能发现吴雩青少年时期营养底子打得不是很好,想至此,步重华的心情难免有点微妙。


“金杰!”江停凝眉,转头看向吴雩:“没想到你们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碰到,看样子玛银惹出的事不是一般棘手。”


吴雩见怪不怪,默默摇头:“玛银性子任性,做事固然不爱考虑后果。”


解行一脸鄙夷:“摊上这女人也是倒霉,拿了别人的货还要让阿归给她收拾烂摊子。”


江停微微凝眉,连带呼吸都近乎屏息,依照他对方片j的了解,金杰出现在这,必然意味着黑桃k也在附近。


【“Kui哥?是你?”
手下诧异:“杰哥,你们认识?”
“四年前,巴莫山,鬼羊拳场。”金杰似乎也很意外,指了指自己:“——咱俩在一个营里待过,还记得吗?”
阿归紧盯着金杰的脸:“……阿杰?”
既然是认识的,事情就清楚多了。
“大小姐,塞耶老板以后还是要和草花A做生意的,您不能……”
“不——给!本——本小姐心情不好,去!把他——他们都弄死!”
“J哥,这小子肩上有伤,不如我们……”话音未落被金杰隐蔽地一抬手打断了。
“我家大小姐喝多了,”他轻声说,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中抬手抽下细长的黑色领带,解开衬衣咽喉纽扣,把领带的一端往手上一绕,另一端拽住绷紧。
这一切动作都是不疾不徐的,然后当他抬起头时,眼神冷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抱歉耽误你们一点时间。”】

 


「吴雩,金杰见了都要喊哥的男人。」


「来了来了,鱼鱼在线暴打方片J。」


「帅炸天,谁不喜欢这么硬核的鱼。」


「对玛银超级不爽,明知道吴雩身上有伤,还让他一个人去解决这么一帮人。」


「还记得前面她叫小鱼跳下悬崖摘花,那个时候我就对她无感,后面看到她还害死了解行时,仇恨值一下子就上来……」


「同代入楼上的情绪,我求求这位大小姐做个人吧,别再把小鱼当枪使了。」


韩越:“一不开心就想着弄死谁,果然是大小姐脾气。”


楚慈不咸不淡的瞥了韩越一眼,道:“其实平均一天发一次大火摔两次桌子的你也半斤对八两吧!”


如实陈述的一句话瞬间让韩越身形一顿,之前两人不愉快的经历仿佛又跳跃在眼前,韩越僵持半天才憋出一句:“楚慈,以前是我犯浑,我真的会改的。”


“......”楚慈把脸侧到一边,明显不想搭理人家,他可没忘记是谁气性暴躁起来险些可以一脚把自己踹掉半条命。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度凝固,吴雩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好像有故事啊!”


楚慈无力一笑:“都不是些很好的事,就不说了,说说你这情况,最后你们就动手了?”


“嗯。”吴雩点头:“玛银不配合讲和,所以只能用暴力解决。”


【咣当一声金杰把打空的冲锋|枪扔了:“Kui哥啊。你能活到现在我也是挺惊讶的,哪天有时间出去喝一杯吧,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你觉得呢?”
阿归:“东家待我有恩。”
金杰足足盯了他好几秒:“你总有一天要死在这妞手里。”
......黑桃K似乎在跟什么人发短信:“那小子什么背景?”
“……四年前,北掸邦,我跟他在同一个格斗训练营里待过。”金杰在手下面前的果断阴冷都消失了,终于难以掩饰地露出一丝悻悻:“那小子老天赏饭吃,好几根骨头长得跟常人不一样,反关节技出神入化,徒手爬大山完全不是问题。他一出来我就知道今天这事没善了。”
金杰:“大哥,那小子除了脑子不清楚之外为人还不错,您看要不……”
“不用想了。”黑桃K淡淡地打断道,“这种人活不长的。”】


「神尼玛活不长???黑桃k你不知道小鱼活得比你还命长?」


「我反手掏出一个神预言无效喷雾,鱼不仅可以活得九十九岁,还会把玛银脖扭断命弄死。」


「黑桃k一出场我瞬间有种走到破云剧场的错觉。」


「咱就说,某些人在人前喊吴雩哥,在人后却敢评价吴雩脑子不清楚,金杰我看你是还没被人吊打够(狗头.jpg)」


「有没有一种可能,kui哥和闻劭都是金杰的哥,只不过人家在大哥黑桃k面前不能硬赞别人。」


「哈哈哈哈哈笑死,原来方片j你还有两幅面孔。」


严峫整个人都魔幻了:“方片j还曾经有意向黑桃k推荐吴雩,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展开。”


金杰:“我当初不过是觉得kui哥有两把刷子,能够在训练营熬出头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这种人不应该只在玛银身边做保镖,但现在看来,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停眼神冷冷,虽然吴雩呆在玛银身边实属卖命危险,但他也不想看到吴雩跟黑桃k金杰同框的场面,怪让人不自在的。


【他终于回复完最后一条消息,切换掉联系人“秦川”两个字的短信页面,打开另一个空白的短信联系人。——“红皇后”
——新年快乐。江停删除信息,摁断手机,面无表情地推开寝室门。
“江停!江停快来!这狗日的马上就要将我军了,给我应一招!快!!”
“??江停?你竟然眼睁睁看着我输给那个三流院校的混账而不伸出援手,你还是不是人啊?”
江停:“那个‘三流院校’的混账之前起码出了四手臭棋,就这样还能将军,已经是在让你了,安心上路吧。”
“另外刑警学院不是‘三流院校’,人家的刑科吊打全国三条街,不信你看看桌上那本《血迹形态分析》是谁编的?”
“……”室友深吸一口气,力沉丹田,掷地有声:“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江停探出头,肩上还搭着条洗澡毛巾,心平气和说:“新年快乐,解行。”
解行决绝地把头一扭,恰逢电脑屏幕上出现CHECKMATE一行大字,登时惨不忍睹地捂住了眼睛:“啊啊啊啊——”】

 


「停停好帅,直接把黑桃k的短信删了。」


「同样是在过年,停停会主动跟解行说‘新年快乐’,看到闻劭的短信反手一个删除连一条回复信息都吝啬发,妥妥双标了。」


“啧,黑桃k发这条‘新年快乐’真的大可不必。”杨媚语气里全是鄙夷:“大过年的还来骚扰江哥,晦气得不要不要的。”


“我还看到了他也给秦队发信息。”韩小梅心里有些发毛:“不会那个时候就开始想策反秦队了吧。”


江停道:“黑桃k应该只是简单的联络,秦川那个时候还在读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是有的,没那么快被策反,眼前要担忧的是,是解行你的下棋技术。”


“你别再取笑我了江停。”解行一看这玩意就糟心:“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下棋技术那么臭。”


严峫一手托着下巴:“那个下四手臭棋的混账是刑警学院,还是学刑科,阿花,范围很精准了,快来破案。”


步重华:“你不觉得这画面诡异的熟悉......”


“啊?”严峫楞了半会,突然心里一动:“不会是......”


我们过年去公大匿名棋室虐菜那次?


步重华:“你当时的确是提了四手臭棋。”


严峫:“不,我没有,那都是你下的。”


听着两人微妙的对话,解行登时意识到一个点:“什么玩意?你们两个就是当年吊打我棋术的混账???”


严峫、步重华:“......”


【“走象!走象!吃他的小兵!——哎呀你怎么不听我的!”
严峫懊恼的感叹还没落地,步重华面无表情果断落子,一行CHECKMATE顿时闪着光弹了出来。
严峫顶着一头绷带,咕咚倒回床上:“我不跟你玩儿了,没劲。”
步重华说:“你想多了表兄。是姨妈非叫我来陪你度过无聊的病中时光,否则我不会无聊到跑去公大匿名棋室虐菜的,又不是没其他事干了。”】

 


马翔看了都直摇头:“孽缘啊,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这真相不比乔峰误杀阿朱时还乌龙?”


严峫直接甩锅:“不是我的锅,是啊花。”


步重华咬牙切齿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有多少步是你在我耳边嚷嚷要这样走的。”


严峫:“实际操作权在你,我发誓连个电脑边缘都没挨到,承认吧,你就是吊打自己了的小舅子,还内涵他菜。”


解行痛心疾首:“不要再说了,这盘棋真的是我一生的痛!”


“......”步重华脑壳子比解行还疼,当真是心中有愧,想要几番挣扎事实却早已无法挽救。


吴雩满脸狐疑:“所以最后这盘是解行找来救兵,让江停帮他杀回来?”


江停失笑:“不掰回一局新年夜我估计得在宿舍听解行嗷一宿。”


【严峫道:“......那姑娘腿长连一米二都没有,我怎么可能管她叫警花?”
……完了,又来了。步重华闭上眼睛,:“表哥,人家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腿长也才一米三三,我们上次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
严峫肯定地说:“不可能,网上她们发的自拍腿都很长的。”
“那是P的。”
“不可能所有人都P图,肯定有一部分是真的。”
“都是P的。”
“你对人性的看法太片面了。”
“我对人性的看法很全面,你又要把我们上次对星矢和一辉的争论重演一遍了吗?!”
“你对天马流星拳的输出值到底有什么疑问?!”
“一辉才是最强的!!”】

 


“你俩真的好幼稚啊。”王九龄点评了一句,他真的没见过哪个成年人会一直争论星矢和一辉哪个强?


步重华:“还不是严峫,他非要跟我讨论某些网红女的腿长是真的,我都说了那些网红照大多都是p的他还不信。”


严峫:“万一也有人偷懒没p呢。”


步重华:“真的不可能有一米二的腿,你信我,都闲到有心情自拍发照的人是不会想偷懒发原图的。”


严峫:“你对人性的看法太片面了,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好。”


步重华:“我对人性的看法很全面,你都也见过那个真人了,人家实际腿长有那么真实吗。”


严峫:“那个意外。”


步重华:“别再狡辩了,姨妈可以作证,连她都知道你审美眼光天生低,腮帮削得跟蛇精似的都能闭着眼说人没整容,腿p成两米也能一口咬定那就是基因......”


杨媚语气欠嗖嗖:“吼!姓严的你完了,你现在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意会别的女人。”


“!”严峫顿时打了一激灵,郑重对表弟道:“我不跟你讨论这个话题,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这种低俗的话题就应该搅碎在男德守则的粉碎机里。”


江停:“......”


步重华:“…………你是傻逼吧!”


【表兄弟各自瞪着彼此,突然两个小时前曾翠翠女士语重心长的叮嘱在严峫耳边响了起来:“以往每次跨年,你表弟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他爹妈的照片枯坐一晚上,一个字都不说,一口饭也不吃……今年你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让你可怜的表弟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兄长的关心、亲人的陪伴,干什么都顺着他,说什么都是他对……不然我就把你这臭小子的头拧掉,听见了没有?!”
“你是我兄弟,你说什么都对。”严峫咬牙挤出彬彬有礼的假笑:“一辉是最强的,你赢了。”
从步重华的表情来看他大概以为严峫的脑震荡又发作了:“……你认真的?”
“是的,我认真的。”明天再弄死你。
步重华:“你正努力掩盖的那一丝表情叫做不甘,对吧?”
严峫掀被而起,瞬间大怒:“我警告你见好就收吧!别他妈太过分了!!”
步重华:“我就知道你不是诚心的!来啊我怕你吗?!”
步重华:“你这辈子——都别做梦遇上什么长腿警花!!”】

 


「你这辈子——都别做梦遇上什么长腿警花!!山牙子这不是遇到了嘛哈哈哈!」


「山牙子为了不让自己表弟大过年的emo,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谁还记得葱花出厂人设是高冷禁欲系精英来着?」


「自从山牙子出场葱花的人设就开始崩了到最后啥也不剩了。」


「我可太爱看这表兄弟吵架,场面一度沙雕欢乐。」


「确实,永远忘不了严峫养鹅就是为了让它们追步阿花哈哈哈哈。」


楚慈:“虽然严队心里想着让一天,但结果还是掐起来了。”


马翔当起了解说员:“看来兄弟情深的戏份是维持不到十秒了,双方此时此刻都充满战意......”


步重华冷哼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觉得一辉是战斗力最强的。”


“够了啊。”严峫忍无可忍:“你还想怎样,要不是我妈叮嘱我大过年的要让你感受下家庭的温暖,我早就教你做人了。”


步重华:“你教我做人?你头上还缠着一圈绷带,说大话不怕闪到舌头?”


严峫:“@#¥/*~&*#??”


吴雩、江停:“你们尽管闹,丢脸算我们的。”


秦川揉了揉额头:“这两个人略显有点聒噪,谁能让他们消停一会?”


严峫:“......秦川说什么,我聒噪?”


步重华往秦川方向瞅了瞅,低声向严峫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致对外!”


严峫目光炯炯:“赞同。”


秦川瞬间知道这俩表兄弟的想法,嘴角抽动几下:“艹,你们是真的狗!”


【——谢谢岳老师一直以来的帮助和指导,祝您今后一帆风顺,全家平安。(林炡)
“瞧这口气,是谁啊?”身边的老伴不由失笑。
“刑院刑科老主任新收的弟子,最近在看我出版的论文......此子心性非池中物,以后说不准是做保密工作的料子,后生可待啊。”
老伴没有放在心上,“明天一堆事,大晚上的你也早点休息,啊。”
......岳广平站在窗前,久久凝视着手机屏幕,眼底浮现出忧伤、感念、愧疚和复杂交织起来的神情,半晌终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信录最顶上的加星联系人。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忙,请稍后再拨……”
与此同时,小区楼下。
年轻人回过头,最后望了眼远处居民楼里那扇熟悉的窗户,那句无声的呢喃尚未出口便化作白气,被呼啸的北风带向远方:“……新年快乐,父亲。”】


「我的秦川呜呜呜~」


「好遗憾啊,这句新年快乐跟那套西装一样,都没能如愿送到彼此手上。」


「秦川的人生开始本没有过错,到最后却好像什么都错过了。」


「有亿丝丝心疼秦川。」


严峫:“明明人已经在岳局家楼下,心里也想对父亲说句‘新年快乐’,却偏偏拉着面子不接起父亲的电话,你也是个矛盾的人。”


“我跟他是有种种纠葛和现实情怀的,那个时期的我真的做不到接受他。”秦川稍稍低头,心里苦笑,当年岳广平年轻时抛弃妻儿,视仕途和功名为追求,这件事于他而言终究是块垒郁结于胸,哪有那么容易释怀去认岳广平这个父亲。


吕局叹道:“老岳把秦川置顶为加星联系人,说明他对你的愧疚是真的,想补偿你的心也是真的,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哪怕他没想过要杀害这个父亲,岳广平的死终究还是有自己的责任。


秦川闭上眼睛,表面平静,心里却似有说不出来的千言万语。


——————————

ooc预警!

太长了,分两篇写。
彩蛋等会

飞鸟敛翮

破云阅读体(七十六)

时间线:江停向岳广平坦白身份后

参与人物:恭州缉毒二支队,岳广平,杨媚,建宁刑侦缉毒支队,吕局,魏副

【】内为阅读内容

文中出现的原书没有的人名为江停队友,有私设

*可能有ooc和bug,文笔垃圾,不坑





      显示画面的屏幕彻底黑了下去,只剩下记载着文字的那一面屏幕依然亮着。


【  案发当晚, 所有受伤人员被紧急送进山下最近的县城医院进行初步处理,个别伤情严重的特警被省里特派直升机连夜空运回建宁第一人民医院, 这其中也包括严峫和江停。

  严峫一路上抱着昏迷的江停哭得声嘶力竭...

时间线:江停向岳广平坦白身份后

参与人物:恭州缉毒二支队,岳广平,杨媚,建宁刑侦缉毒支队,吕局,魏副

【】内为阅读内容

文中出现的原书没有的人名为江停队友,有私设

*可能有ooc和bug,文笔垃圾,不坑





      显示画面的屏幕彻底黑了下去,只剩下记载着文字的那一面屏幕依然亮着。


【  案发当晚, 所有受伤人员被紧急送进山下最近的县城医院进行初步处理,个别伤情严重的特警被省里特派直升机连夜空运回建宁第一人民医院, 这其中也包括严峫和江停。

  严峫一路上抱着昏迷的江停哭得声嘶力竭,进了医院大门还不愿意上推床, 一定要拉着江停的手亲自送他进手术室。他那活蹦乱跳的劲儿, 连闻讯赶来的曾翠翠女士都不由怀疑吕局谎报了伤情, 然而严父却知道其中利害,冲过去就把儿子摁上了检查床。

  果然仅仅几分钟后,严峫突然开始大口咳血,身体痉挛, 随即陷入了昏迷。

  这是坠崖造成的冲击内伤,当时可能完全没有感觉, 事后却会突然发生非常危险的情况。所幸严父有先见之明, 手忙脚乱的护士立刻冲过来把严峫推进手术室,经过抢救之后严峫于第二天上午脱离危险, 恢复速度非常良好,第三天晚上就可以自己颤颤巍巍地扶着走廊墙扒ICU大门去了。】


      多亏了严父当机立断啊。众人见严副伤情虽然有些严重但救治及时,且恢复速度良好,由衷感到喜悦。


      韩小梅看着文字对严峫一路抱着江停,还自己颤颤巍巍去扒ICU大门,深觉这样的感情实在铭心刻骨感天动地,脸上又哭又笑,形象全无。


【 江停躺在ICU里, 他的情况不那么幸运。

  他脑子里的那块淤血就像连环定时炸弹, 在坠崖时不知道撞到了哪里,落水上岸时眼睛应该还有光感,之后就看不见了。这还只是连环炸弹的第一炸,医生说如果采用保守治疗的话, 视力确实有可能恢复, 但第二炸甚至第三炸可能几天之后就会爆发, 威胁生命的速度会快到根本来不及采取治疗,因此最好现在就治标治本,立刻开颅。

  然而开颅手术的危险性不言而喻,江停自己已无法主宰命运,也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家人了。

  严峫替他做了这个性命攸关的决定。

  建宁市第一人民医院在这方面的技术还是很成熟的,严家除了财力支撑和术后护理之外帮不上本质性的忙,只能将一切交给现代医学和玄妙的宿命。】


      江停偏头,递给严峫一个温柔的笑容。


      严峫注视着眼前风华正茂的江支队长,心下暗叹:虽然他很高兴能成为江停如此重要的人,但做这种决定的机会,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要有。


【 数天后,副院长亲自主刀进行了第一次开颅,术后检查显示情况并不太好,随即又进行了第二次开颅;江停的生命指征一度降到非常低的程度,术后医生委婉地告诉曾翠,病人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内脱离昏迷状态,否则情况就会变得非常难测了。

  难测是什么意思呢?

  严峫不敢去想。

  他天天去icu守着,有时在门里,有时在门外。杨媚陪他一起守,马翔苟利韩小梅高盼青等人只要有空也来。日子在焦灼中转眼过去,江停拖到了半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才终于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你爹修路造桥积了大德了,以后要好好孝顺爹妈,知道吗?”曾翠翠泣不成声抹眼泪,同时用因为无心打理而早就脱落成一块一块的尖尖美甲揪着她儿子耳朵。严峫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被揪得龇牙咧嘴,然而自知理亏,忙不迭跟他妈赌咒发誓写保证书,然后恭恭敬敬双手捧着把他妈送出了医院。】


      严峫看见江停直到期限的最后一天才悠悠转醒,只庆幸地呼了口气:能醒来就好,江停是需要好好休息了。


      江停一怔,想起曾女士对着陆成江那热切温柔的笑容,微微抿了抿唇。他从未有过过被哪个长辈这样直白地关切在意的经历,一时竟少有地感到无措。


      众人终于确定严副和江队都平安醒来,哭也哭的差不多了,纷纷破涕为笑。


【 江停那天醒来后,旋即又陷入了昏迷,医生说那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在深度睡眠中进行自我修复的缘故。好在曾翠翠女士可以托关系给儿媳妇住单人vp病房,进口药不要钱一样往里砸,考虑到江停原本几乎完全垮塌的身体底子,他现在的恢复速度已经算非常喜人的了。

  唯一一点是医生叮嘱以后不要过多用眼,最好在几个月内都戒手机戒电视,免得以后年纪大了眼睛不好。

  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作为在狙击上颇有天分的人,江停醒来后忠实地执行了医嘱。他整天晕晕乎乎地靠在床头,因为极度虚弱整个人都在半梦半醒状态,别说手机电视了,除了严峫那张已经淤血褪尽焕然一新的帅脸之外,他几乎什么都不看。】


      众人:“……”看来是一切结束,小情侣终于可以黏黏糊糊了,连江·偶像大神·停也不能免俗。


      江队:“……”


      严峫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帅脸,凑到江队面前:“快来随便看。欣赏英俊的面庞有助于保持身心愉悦,对康复是大有好处的。”


      江停一指抵住他额头,把严峫推远了一点,揶揄道:“谢谢,但我没生病。”


【 从恭州到建宁,从省厅到市局,大大小小的特派员调查员全都到他病床前走了一遭,但正式调查工作必须等到他更加清醒之后才能开始。吕局魏副局也来了,魏副局走时满脸牙疼的表情,拉着严峫的手迟疑再三,才颓然长叹一声:“早知道当年我闺女一时糊涂看上你这副臭皮囊的时候我就不该拦她了,唉……”

  严峫遍体生寒,说幸亏您拦住了,您闺女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三现任女子特警队教官,您没拦的话我这条小命现在还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魏尧总觉得自己这话有一点儿当面挖墙角的意思,摸了摸鼻子悄悄一瞧江队。


      江队头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戏谑地看一眼严峫。


      严峫立刻表明态度:“我只认定了我媳——”随即他被江停一记眼刀逼得改了口:“咳咳,我家警花一个。”


      虽然他们两个的交谈很小声,但吕栋彬还是留意到了,于是老狐狸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 相对于吕局的视若无睹、魏副局的委婉含蓄,杨媚对严峫的不满就表示得很明显了。她是这么劝说的:“江哥你稍微离姓严的远一点,他这个人不太在乎名声,行为举止也比较怪异,到时候把你也带歪了,可能会有损你在公安系统内高大正面的形象……”

  “我觉得我很正常啊?”严峫奇怪道。

  杨媚怒道:“你把江哥摁在床上一口口喂饭这哪里正常!”

  江停微闭着眼睛,装什么都不知道,有条不紊喝着严峫亲手喂的养生粥,神态安详得犹如自带一圈柔光。

  看着他这幅模样,杨媚内心终于意识到嫁出去的江哥泼出去的水,已经彻底拉不回己方阵营了,只得长吁短叹眼不见为净。】


      杨媚痛心疾首,众人纷纷表示不忍直视,为了止住自己脑内ooc出天际的脑补,他们登时转头望向神色淡然如常的江队。


      江队只觉他们的视线着实莫名其妙,于是眯了眯眼抬眸回望。


      见到了自己熟悉的江支队长的神情,众人终于缓了回来,也不敢在江队面前作什么大妖,纷纷恢复了正常。


      严峫原本准备如果他们再看一会儿就直接瞪回去,见众人还算比较识相,满意地点点头,心底有一点点羡慕未来的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什么时候能让江队这么百依百顺呢?


      ——严副别急,要相信自己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 江停这种被药物影响的迷糊状态又维持了好几天,才终于渐渐恢复清醒,可以勉强自己下地了——这对任何一个自尊心强且急欲恢复自理能力的人来说,都是很值得庆贺的。

  那天他终于在不用严峫帮忙的情况下独立完成了上厕所这件事,靠墙支撑着自己洗了手,内心充满了混合着心酸的成就感。他擦干双手,抬头时正巧看见镜子,只见自己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角竟然生出了几丝不易发现的细微纹路,不由陡然升起一股伤感:原来我这么快就三十多岁了吗?

  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仿佛还近在眼前,转眼人生最宝贵的年华就全都过去了。

  江停想起严峫,觉得他跟自己不一样,还是很年轻很英俊的,不由自嘲地想幸亏当初他瞎,否则爱情的小火花估计是拿金刚钻都擦不出来。

  “媳妇——”严峫在外面哐哐哐拍门:“你在干什么?!你他妈是掉进马桶里了吗?!要不要我抱你出来?!”

  江停精神一振,心说我刚才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男子汉大丈夫只看脸像什么话,我明明是靠智商优势和人格魅力取胜的啊。】


      这段文字出于空间的某种体贴,只给江停一个人看见了。江队瞧着自己颇有些复杂回环的心路历程,几乎是攒满了他人生整整三十年都不曾有过的一点多愁善感,难免有点哭笑不得。


      随即江队摇摇头,心说算了,至少屏幕里自己的心态比起那个从江阳县回到建宁后对着镜子认定了严峫眼睛有点问题的陆成江积极不少。糟心事都解决完了,未来的他这也算是有了个准备好好过日子的样子,也挺不错了——甚至是刚从植物人状态醒来时的陆成江完全不曾想象的好。


      现在么,就等着组织里的决定了。江停轻轻呼了口气,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既然是开颅手术,那他的头发……


      江队嘴角微微抽搐,索性把这个想法直接从大脑中删除。


【   ……

       吕局身后还跟着两名一看就挺有派头的中年人,其中一个严峫认出来是省厅陈处,另一个却很陌生。两人明显不像吕局那么见多识广,脸色都有些讪讪的,各自胳膊里夹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严峫在这帮人面前早就完全放飞自我了,起身拍拍手,大大咧咧问:“哟,这是有何贵干呐?”

  吕局淡定地走进屋,指了指陈处:“陈处。”又指了指另一名中间人:“恭州市局,胡副局长。”

  江停意识到什么,坐起身。】


      江队抬眸望向未来的自己。


      岳广平静静看着屏幕,只希望未来的自己确实如他所想,在死前为这个他一直很欣赏的年轻人留了一点保护的屏障和余地。


【 “关于江队以前在恭州主办过的一些案子,以及三年前与岳广平暗中商议的具体情况,虽然江队已经向S省公安厅方面交代过,也取得了一定的谅解和信任,但到底还是要向恭州方面做一下最终的解释和说明。另外,关于齐思浩的事情,我们也要做些笔录好回去研究处理办法。”

  严峫瞥向江停,正遇上江停也撇过头来,望向自己。

  那眼神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意思,纯粹是下意识的,像是习惯性地寻找某种依靠。

  严峫心头微微一热。】


      空间里,严峫嘴角上扬,完全不愿意尝试稍作控制。


      江队有些恍惚地呼了口气。一直以来他都居于领导者和保护者的地位,而今终于也有一片肩膀可以供未来那个早就疲惫不堪的他休憩了。


      恭州警员们对望一笑:未来的江队终于也有可以依靠的人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 “考虑到江队受伤比较严重的原因,陈处作为我们S省方面的特派协助,会帮他一起向胡副局长梳理这个情况。”吕局波澜不惊地咳了声,把陈处是我们自己人这点暗示得很明显了,然后才向严峫招招手:“你跟我来吧,这里就暂时交给他们了。”

  严峫却没有立刻动,而是站在原地,略微加重语气强调:“江停这次去卧底前,已经拿到了刘厅亲自签署的权限书和应急情况解决办法……”

  “所以呢?”吕局挑眉反问:“你比陈处的主意还多不成?要不陈处的位置你来坐好不好哇?”

  胡副局长有些臊眉耷眼地站着不吭气,严峫哭笑不得,陈处几不可见地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吕栋彬给岳广平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建宁绝对会为江队竭尽所能争取一个好的处理结果。


      众人轻轻笑了笑。他们依稀还记得屏幕里陈处长第一次出现时,对着建宁市局的几位局长队长大发雷霆的样子。彼时他们心中还颇有些愤愤,现在却已然对这位陈处很有好感了。


       几个年轻警员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心灵神会,努力憋笑,脑子里面都是马翔曾经说过的某个词汇:“傲娇”。


【 “走吧走吧,”吕局亲自过来拉严峫,又客气地冲江停一颔首:“那就麻烦你了,江队长!”

  严峫紧紧捏了捏江停的肩,才随吕局走出了病房。

  江停嘴唇紧紧抿着,一直目送着严峫离开,病房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室内恢复了肃穆安静,陈处拿出录音设备,向他投来一个“可以开始了”的眼神,他才背靠着雪白的枕头坐直身体,用力地咳了声。

  胡副局长笔直地坐在扶手椅里,拿着录音笔和记事本。

  “……关于1009行动之前,我和岳广平局长的暗中计划,以及我们当时对内部腐败现象的调查。”江停深深吸了口气,沙哑地道:“当时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空间里,江队眯了眯眼,心底难得为自己感到一点紧张。严峫安抚地握了握江停的手。


      警员们有点紧张地深吸口气。他们已经亲眼见过江队一路的艰辛与种种迫不得已,更重要的是他从未改变的坚定信念与底线,只希望江队能够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 “齐思浩的事会很麻烦么?”

  严峫跟着吕局,两人前后走进电梯,金属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如果老齐只是偷卖待销毁赃物,会很麻烦。”

  严峫一边等待下文,一边按了往上的楼层。

  “但他还卖了高纯度的‘蓝金’ ,蓝金量刑与传统毒品完全不同。”果然吕局又继续道:“卧底通常都是有一定权限的,越高级越艰难的卧底任务权限越大,江停出发前刘厅在电话里口头许诺了既往不咎、事急从权,所以现在就算恭州再想做文章,也不好往死里打刘厅的脸吧。何况他们内部的小辫子还有一大把呢,哈哈哈——”

  当年黑桃K从美国回来后,死活都没法把自己人安插进铁桶似的恭州市局,那纯粹是因为这只铁桶已经变成吴吞手下的金鱼缸了。虽然三年前江停“殉职”后,很多人趁着机会金蝉脱壳,把绝大多数黑锅都甩给了死人,但如果真追根究底的话,江停在早年恭州的重重黑幕中只是个不起眼的角色而已。】


      恭州众人苦笑一声。岳广平神色沉肃:他们现在已经有了溯提供的资料,等1009成功,有关情况一定能得到部里的重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对内部进行一次清理了。


      江停看向队员们:“做好准备吧,回去后还有一场硬仗。”


      警员们一振,齐声回答:“是!”他们知道对内部的清理很难做到完全彻底,但至少大部分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 “更何况,”吕局凉凉地道,“你跟杨媚不都说自己没看清齐思浩到底被谁打死的么?”

  严峫:“……”】


      众人被吕局突然转变的话锋逗得笑喷了,心底却是比面上更深层的愉悦:齐思浩这个叛徒影响不到江队,真是太好了。


      严峫松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江队,见江美人抿了抿唇,眼角微弯,他心跳蓦然剧烈些许,无端也觉得愉悦。


【   严峫在吕局揶揄的打量中自嘲摆手,电梯门在两人眼前徐徐打开。

  这一层是单人特护病房,走廊比较空旷,尽头拐角处两名便衣正守着一扇不起眼的病房门,见吕局过来立刻站起身。

  吕局示意他俩稍微走远点,然后才推开门,展现出了病房里的景象。

  严峫呼吸屏住了。

  冷清的病房一色苍白,病床上孤零零躺着一道身影,至今上着呼吸机和生命装置,右手被死死铐在铁制的床架上。

  那是秦川。

  “按你之前请求的那样,医药都是几倍超额配给,回头你把超出这部分的账结一下。”】


       秦川和严峫对视一眼,推着眼镜笑了笑。


【   吕局背着手站在病床边,望着秦川削瘦平静的脸,淡淡道:“不过他至今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应该是颅脑损伤的缘故,具体医生也解释不出来为什么。”

  严峫心中一沉:“如果一直不醒的话……”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江队那样死而复生的好运气了!”

  “……”严峫默然不语,心神有些恍惚。

  他想起自己当天赶到的时候,金杰正拽着秦川的头往树上狠撞,颅脑损伤应该就是那时留下的吧。】


      岳广平眼里神色担忧又心疼。秦川瞧见后,不由呼了口气。


      毕竟未来秦川也算是因公负伤了,但对他来说或许一直不要醒才更好,众人心情复杂。


      江队微微眯眼,心说吕局没考虑秦川昏睡状态是装出来的这一可能性属实不该,不过他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用,索性不提。


      希望市局安排看守秦川的警员警醒一些。江队想。


【 “对他而言,或许一直昏迷着反而比较好吧。”吕局摇头一叹:“不过他知道闻劭集团内部很多机密,对我们进行后续侦查是很有意义的,而且只有他醒来才能接受审判,不论是功也好过也好,总要在法律面前有个交代,对被害人也得有个说法。”

  提到被害人三个字的时候,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严峫一眼。

  严峫低声道:“他害我的那一次,我愿意出谅解书。”

  “嗯?不是两次吗?”

  “一次,药酒下毒。江阳县袭警那次的主谋不是他,买通冼升荣的是金杰。”

  吕局没料到这一茬,倒愣住了。

  “老秦是聪明人呐——!”严峫长长叹了口气,说:“当时他应该已经跟闻劭有了一旦入狱要救他出来的约定,但闻劭只负责吩咐,实际操作的还是金杰。爆炸劫狱这种事,弄不好就成了杀人灭口,老秦主动帮金杰顶了个锅,属于无奈之下的示好,反正他身上也不差这一桩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

  “岳广平那把失枪三年来一直在金杰手里,否则那天在秦川家,他攻击您和江停的时候,为什么没动那把枪?”

  吕局无声地:“哦——”

  “其实他这招其实还是挺聪明的,江停说后来在缅甸的时候,他跟金杰一直处得还不错,应该就是这件事埋下了引子吧。”

  两人都有些唏嘘,吕局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唉!”】


      众人一时心情复杂。秦川确实在关键时刻起到了重要作用,但他同样也主动与毒贩合作,甚至给严峫下毒差点害死了他。


【 “——如果,”严峫犹豫了下,才问:“如果老秦醒来,主动配合调查提供情报,您觉得法院那边差不多应该……”

  吕局摇摇头,“不好说,公职人员知法犯法,十年起步终身到顶吧!”

  严峫茫然所失。

  “对了,说起这个。”吕局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方正弘受过你的恩,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感谢的。如果你要求的话,或许他也愿意出个谅解书,对秦川的量刑会有帮助,你觉得呢?”

  严峫迎着吕局漫不经心中隐隐透着一丝审视的目光,半晌没有说话。

  “……算了吧,”过了很久他才道。

  “哦?”】


      吕栋彬抬眼看了看屏幕里的严峫,又瞧一眼空间里的那个,觉得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严峫来说还有些早了,于是只等着屏幕里的严警官给出答案。


      岳广平瞥了老吕一眼,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江队也听出屏幕里吕局话中的意味,眉梢挑起。


【 病房窗外阳光灿烂,反衬得这一方惨白空间更加冷清,只有监护仪上闪烁的绿光显示着病床上人余息尚存。

  严峫沉沉地呼了口气。

  “秦川在最后的围剿行动中是有功的,如果不是他,第二波爆炸会更加提早,老康那一组特警和卧底估计得当场交代在那儿。另外他几乎是用生命的代价拖住了金杰,虽然当时您已经预料到峡口有第三波炸|弹,而且已经把防爆小组派到那里开始拆弹了,但如果没有他打的那十几分钟时间差,警方的损失会比现在大。”

  “除了实际起到的作用之外,他还试图让黑桃K错过最佳的逃跑机会,令警方有时间冲上来包围车队,然后趁黑桃K自顾不暇的时候亲手从身后给他致命一击。虽然这个方案失败了,但主观上的立功意识确实是存在的。”

  “那跟老方的事又有什么……”吕局挑眉问。

  “我愿意做一切努力,来请求法院考虑到这些立功表现,甚至没有表现成功的立功意图;但有些事人力不可为。”严峫苦笑起来:“如果老方就谅解书的事来找我,那么我会开口请求他,但我不会主动去跟他提。否则对那些清清白白又无辜遭殃的人来说公平又在哪里?”

  吕局眼底闪烁着复杂的神采,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但又有些怅然,伸手拍了拍严峫的肩。】


      经此一事,严峫确实是迅速地成长了,现在的他足够沉稳清醒,足以承担支队长的职责。建宁的几位领导欣慰又怅然,彼此对望一眼。


      众人听着未来严副的话,心中震撼又敬佩,各自都学到了一点东西。


      魏尧拍了拍空间里的严峫:“跟未来的你自己好好学学。”


      江队心情实在有点复杂。他知道未来的严峫这种改变与自己脱不开关系,只是,如此短时间内的迅速成长,毕竟不是没有代价的。到底是辛苦严峫了……


【 这时门被敲了几下,护士进来给药了,他们两人便退出病房,在主任医师的带领下来到楼下办公室去看脑部扫描,商量后续治疗方案和可能的苏醒时间。吕局到底还是对岳广平唯一的儿子放心不下,但秦川这个现状大家也确实都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和奇迹了。

  少顷吕局手机响起,他扶着老花镜一看,“哟,江队那边完事了,走吧。”

  “你的情况非常复杂,恭州市局会仔细研究处理办法,在此期间——”

  江停了然道:“我明白,我完全任凭组织处理。”

  胡副局长这才有些满意的模样,起身敷衍地点点头,转身走向病房门。

  江停也费力地翻身下床:“我送送您二位吧。”

  陈处看着不忍,想叫他躺着就行,但江停在待人接物方面可比这位技术出身的古板处长灵醒得多,坚持送到了电梯口。正好吕局和严峫从楼上下来,索性大家一起进电梯下楼,严峫扶着江停,慢慢将三位领导送到了住院大楼门口。】


      这位胡副局长给众人的观感着实不是太好,尤其恭州二支队警员们狠狠皱了皱眉,心道辛苦江队不得不陪着这帮恭州的折腾。


      吕栋彬半调侃半认真地说:“老岳啊,真是辛苦你了。”


       岳广平看了看江队,玩笑性地给吕栋彬递了个眼神。


      吕栋彬:“……”想想年轻而耀眼夺目的江支队在1009后八成就能升总队长,再给恭州缉毒工作添一笔浓墨重彩,吕局实在羡慕老友的运气。


【 “行啦,你们回去吧!”吕局顺手一拍严峫后脑勺,呵斥:“成天不干正事,尽跟那儿混!休息好了早点出院,十多本案卷还等着季度总结,老魏正寻思着找茬骂你呢!”

  严峫:“知道知道……”

  吕局转向胡副局长,刚要含笑说什么,就在这时熙熙攘攘的住院大厅突然发生了骚动,人群里隐约传来阵阵骂声,他们都觅声回过头。

  “瞅啥瞅,干嘛呢?!”

  “看这素质!……”

  吕局敏锐的第六感一动,眼皮突然狂跳。这时只见一名男子匆匆冲出人群,直奔这边而来,赫然竟是刚才楼上的便衣刑警!

  “吕局!吕局不好了——!”

  众人心头同时一撞,吕局脱口而出:“怎么回事?!”

  “嫌疑人、嫌疑人秦川,”便衣神情肃厉脸色煞白,颤抖道:“他,他——”】


      秦川怎么样?状况突然恶化了?岳广平和建宁警员们蓦然紧张起来。秦川却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行动,看着同事们的样子,难得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江停:“……”他心下了然,嘴角微微一抽,很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   他跑了。

  反水小王子秦川, 在奇迹般骗过了主治大夫的判断和所有便衣的监视之后,趁着守卫交接的短短空隙间,顺利挣脱手铐, 翻窗而遁, 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局从得知事态到紧急布控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然而天罗地网没有网住这条狡猾的鲨鱼。从病床手铐到窗台外墙布满了他的DNA,视侦对着监控视频奋战两天, 最后只在某高速公路出口处找到他模糊的半边背影,以及在风中向后扬起的手。

  那姿态仿佛是在告别。】


       江队不由哂笑。


       众人:“……”亏他们还白白为这人担忧纠结了好一会儿,真是浪费感情。淦,退钱!


      严峫默默瞥了秦川一眼,秦川对着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岳广平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吕栋彬默默无语。


【 没人知道秦川为什么选在那天逃跑, 也许是因为他终于休养生息到了可以行动的地步, 也许是因为那天守卫换班途中确实有所疏忽。秦川捉摸不定的善恶没人能摸到头绪, 吕局却说:“也有可能是因为一直在等你吧。”

  严峫:“啊?”

  “啊什么啊, 你想想咱们那天在他病床前说话的时候,其实他一直醒着,一字不漏全听在耳朵里,等我们这边出门他那边立刻爬起来逃跑,你觉得这怎么解释?”

  “……”严峫一时无言, 吕局叹道:“既然那么不想坐牢, 为何当初要鬼迷心窍呢!”

  吕局站在办公室窗前,枸杞菊花冰糖茶在搪瓷大茶缸里荡漾,冒出袅袅热气, 老花镜上凝成一层淡薄的白雾。他就这么定定望着远处繁忙的街道, 眼底闪烁着细碎微光,半晌又长叹了口气:

  “秦川这个人, 他性格中是有正义、忠诚那一面的,是我没有尽到引导的责任。老岳刚走那阵子我怀疑过他,那时其实还来得及悬崖勒马,但他这个人展现给外界的模样太游刃有余了,从来没有固定下来的时候,自始至终都在变化……”

  “老啦,老啦!”吕局最终自嘲地作了总结。】


       众人一时沉默。


      秦川善恶不定,需要及时引导。未来的他已然铸成大错,但现在他虽误入歧途,幸好还涉入不深,来得及悬崖勒马。


      ——只是回头归回头,秦川这种善恶流动的特质实在不适合警察,尤其缉毒警这个职业,倒不如换条路走。


      吕栋彬长长呼了口气,自嘲地摇摇头。


      空间里秦川看着屏幕,说不上在想些什么。


【 严峫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吕局转身走到大办公桌前,唰唰签下协查公告,将一纸通缉令举到面前,感慨地眯起了眼睛。

  “……我会把他抓回来的,”最终严峫低声道。

  吕局点点头,两人都注视着通缉令,秦川斯文俊朗的脸正向他们微笑回视。

  “等你?”江停靠在病床头,啪地合上《DNA甲基化在法医实践中的意义(作者苟利)》,失笑道:“——等你干什么,你跟吕局的情感也太丰富了吧。姓秦的跑路绝不是他一人策划的,极可能有同伙接应,之所以选择那天只是因为那天时机恰好成熟,哪儿来那么多有的没的?”】


      警员们:“……”江队这话现实且直白,把他们方才因为吕局的话产生的一点愁绪一扫而空。


      江队断案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理性到摒弃了一切感情的地步,但也正因如此他的很多判断才格外精准真实,直切要害。


       秦川忍不住道:“江队,您对煽情过敏吗?”


       江停悠然挑眉:“怎么,我说的不对?”


      秦川:“……”行吧他承认事实基本如江停所说,虽然见一见严峫也能算个附带理由。


【 杨媚坐在单人VIP病房的沙发椅上喝海鲜汤,好喝得哧溜哧溜,一边嗯嗯地点头。她对秦川不熟悉,但秦川曾经在她江哥脸上划破了一道,因此至今高居她记仇小本本第三名,第四名是搞掉了她钻石项链的恭州夜总会领班,第五名是不夜宫隔壁跟她抢生意的KTV老板。

  至于第一第二名,都已经死了。】


      文字很轻松愉悦,让众人蓦然感到一种放松。


      说来杨媚这记仇小本本的前三名都是因为江队而“光荣登榜”,宋兰溪感激地看一眼杨媚:幸好她一直帮着江队。


      严峫嘲笑秦川:“诶我说老秦,你这妇女之友的名号现在可是有漏洞了。”


       秦川:“……”说来杨媚是江队的人,这可真是有点糟心——尤其对于未来的他。


【 “瞧你这出息,还喝,还喝!”严峫教训她,“这是我让人煲好送来给你江哥补身体的,怎么都你喝了!看你这俩月胖了一圈,头也不洗了妆也不化了,以后还想不想结婚嫁人?”

  江停刚要出言维护杨媚,一听到结婚二字,登时也有了紧迫感,责备地盯着杨媚。

  “嫁人干嘛,”杨媚抹抹嘴,冷冷道:“老娘一个人过也挺好,赚钱买包买房买珠宝,周末跟韩小梅一道去吃大餐上瑜伽班,比什么不强?”

  “虽然,但是……”严峫还没放弃。

  杨媚的下一句话令他哑口无言:“没有但是,不夜宫的利润一年翻三翻,老娘有的是钱!”

  深知有钱好处的严峫不得不承认这话很有底气。】


       一众领工资的公务员们:“……”啊对对对,知道你们有钱了。


       严峫见没能把杨媚嫁出去,不满地啧了一声,心说你江哥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少缠着他。


      杨媚似乎能猜到严峫会有这个想法,挑衅地看了严峫一眼,分明是“老娘就缠着江哥,你能怎样”的意思。


      严峫咬牙切齿地瞪回去,两人的目光开始隔空对线,火星迸溅。


       江队只对此视而不见。


【 江停笑着无奈摇头,再次打开苟主任最新力作(签名版本),漫不经心问:“协查通告发了吗?”

  “早发了,不发还等过年呐。”严峫唏嘘道:“不过根据最新进展来看,他可能已经逃出了S省,短时期内抓回来的希望是比较渺茫了吧。”

  江停说:“我觉得他可能会出国。”

  “出国?”

  江停翻过一页,噘嘴“唔”了声:“秦川这人做事不做绝,习惯借刀杀人,喜欢留后手,当初效忠黑桃K的那阵子就暗下示好汪兴业,否则也不会在民用监控中留下破绽,以至于被吕局抓住。除了汪兴业那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之外,我估计他还有其他联络人,可能早就给自己铺了不止一条后路。”

  严峫若有所思,江停又道:“我觉得你们早该看清楚这点,秦川跟常人迥然相异的地方在于,他人格中的善和恶是流动不定的。闻劭之所以在十多年前就开始引诱他下水,不仅因为他是岳广平亏欠良多的独生子,更因为他嗅到了秦川身上与自己相似的那一面——他们都喜欢那种将邪恶控制在手上的感觉。秦川故意当着我的面问阿杰要回那把九二警枪时,用枪口虚指阿杰的头作势要打,丝毫不顾阿杰已经起了疑心,因为他享受那种在重重人心中火中取栗的刺激感。跟闻劭相比,秦川心里只是多了一道紧箍咒而已。”】


      秦川“嘶”了一声,对于江停能对自己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毫不意外,但也并不很乐意。


      吕栋彬感慨地呼了口气:江停只与秦川有过短短的几次交锋,对秦川的认知却已经如此透彻清晰,甚至很大程度上比未来的他判断得更加准确,虽然这确实与江停跟秦川没什么同僚情谊有关系,但归根结底还是江停自己的能力出色,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 “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尽早把他绳之以法,”顿了顿江停总结道,“否则我怕他很可能会在外力作用下,渐渐演变成第二个黑桃K。”

  秦川会走上那条不归路么?

  没人说得清这一点,但严峫却觉得他心里比黑桃K多的并不仅仅是一道紧箍咒,还有些别的东西。

  然而,这只有等将来他亲手抓住秦川的那一天才能知道了。】


      对于江停这个推测,众人抱有不同的看法,但毕竟那些都只是猜想,事实依据也不足,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也或许严峫才是对的,毕竟他跟秦川交情更深。但这些暂时也不重要了,秦川必须被抓捕归案,给受害人们一个交代。


      岳广平心中沉痛,然而也无比清楚这个事实。


【 江停的处理结果一直没下来,吕局说那是因为S省厅一直在跟恭州市局扯皮的关系。自从那次胡副局长来做过笔录之后,江停又接受了好几次审问,每一次出来他的心情都更紧张几分;但后来因为总是等不来结果,慢慢他心态也就平和下来了,跟严峫说哪怕真判他坐几年牢也不怕,他把苟利的最新著作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带进看守所里去,等刑满释放时他就是个多才多艺的掌刀法师了。

  严峫苦笑说老公别的做不到,这个一定给你申请保外就医,你就放心吧。

  三月开春时,江停终于从高级单人病房出院了,也正式结束了严峫市局、家里、医院、医院、医院……三头跑的日子。】


      江队很少说这样幽默乐观的话,但众人听着却都笑不出来。苟利为了活跃气氛,玩笑道:“诶呀,鄙人拙作能得江队青睐,真是荣幸。严峫你看看你,要向江队学习,学会欣赏。”


      严峫笑骂江队都说看完你的书能当掌刀法师,你是怎么把这话当成一句夸奖的。


      江队完全不想被他们两个人当成互怼的由头,低头喝茶将这场争论至身事外。对于未来自己的处理结果,其实心里有点忐忑。


【 到底还是家里舒服,江停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无聊时就下楼去小区公园喂小猫。曾翠翠女士每两天来送一次汤,把他当个大宝宝一样的去喂,导致他出院没多久就感觉自己长胖了,往称上一站发现果然重了三公斤。

  “严峫!”江停从浴室里探出头吼道:“你答应重五斤就带我去恭州的,过来看!”

  严峫在客厅翘着脚看球,闻言立刻搓着手起身,自言自语道:“养肥了,可以吃肉了……”

  江停想去恭州烈士陵园。这是他从1009塑料厂爆炸案之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严峫倒不是不愿意开车带他,主要是医生说江停心脑血管还很虚弱,无法经受太大的情绪波动,吕局也觉得从江停的表现来看他很有可能在墓碑前厥过去。直到天气更暖和了一点,四月中旬之后,复查结果下来非常不错,严峫才终于在医生的许可下带着江停出了门。】


      严峫看到自己能把江停喂胖五斤,很满意地勾着唇点了点头。


      众人见江队恢复状况喜人,都放了点心。唯独韩小梅盯着严峫那句“可以吃肉了”,双眼放光,无比激动地脑补了一系列需要打码的画面。


      江停总算可以坦荡平静地站在队友们墓前,岳广平对此感到一点酸涩的欣慰:江停就是江停,他确实做到了。


【 跟文艺作品渲染得不同,他们抵达陵园时不仅没有阴天细雨,也没有愁云惨雾,相反天气还很好。树枝梢头嫩芽萌发,一簇簇小花在青青草地上迎风摇曳,连灰沉沉的墓碑石都反射出经年温润的微光。

  严峫说:“我给你找个马扎坐会儿吧,你哪能站那么久啊。”

  江停不言语,抱着花束在十几座墓碑前来回走了几圈,不知道嘴里在喃喃地念叨什么。半天他终于走不动了,提起裤脚席地而坐,长长吁了口气。

  “行,我单独待会儿,”他随意道,“待会我出去找你。”

  严峫拍拍他肩膀,从兜里摸了根烟叼在嘴上,单手插在裤兜里出去了。

  刑警是和平年代里最危险的职业之一,越是老刑警越能见识到这世上邪恶的人心能有多恶,善良的灵魂能有多善,生命的存在有多可贵,死亡和离别又来得有多轻易。

  正因为生命太脆弱易消逝,所以才要用期待重逢的心态来告别逝者,用严刑厉法来保护生者。】


      未来的江停总算给队员们报了仇,也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他历经种种摧折才终于这样坚挺坦然而满心怀念地站到了他们墓前,这一刻他大抵终于可以稍有释然。


      正如江停自己所言,活下去,可以抓捕在逃的拆家,支撑死难者的亲属,完成逝者未竟之事,以告慰英灵。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而他终于活了下来,也终于有了晚归时会为自己点亮的灯火。


      恭州警员们眼见队长正对着自己的墓碑,感受有一点微妙,不过对于未来的队长总算可以站在早春温润的曦光之下,他们还是很开心的。


      江停有些恍惚地看着未来队友们的墓碑,长长呼了口气,眼底涌动着细碎而明亮的光。


【 严峫走出陵园,深深吸了口混合着草木清新的空气,突然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在震。

  “喂,吕局?”

  余队提出病退,严峫正式接班也被提上了日程。升上正处以后就算中层领导岗了,也不方便骂了,吕局跟魏副局好像要逮着这最后的几天功夫把下半辈子骂够本一样,现在只要看到他就忍不住要摞袖子,导致严峫对接两人电话产生了相当大的心理阴影。

  “你在哪儿招猫逗狗呢,恭州?”

  “………………”】


       连吕局这个弥勒佛都想逮着骂,严峫这待遇,大抵也是市局里独一份的了。


      严峫:“……”


      众人幸灾乐祸,频频望向严副。苟利连声喊着:“老严,恭喜啊。”


      江队单手握拳抵唇,遮掩微弯的唇角。


【 严峫还没来得及争辩这特么是你亲自批假的,只听吕局继续道:“部里对江停的处理意见批下来了。”】


      众人呼吸一紧,骤然抬头盯着屏幕。


     江停眸光微微闪烁,轻轻抿了抿唇。严峫静静握住了他的手。


【 严峫面颊一紧:“怎么样?”

  电话那边有气流涌过,听上去像是一口悠长的叹息,吕局说:“到最后还是多亏了老岳啊!”

        在江停所有可能触线的点当中,枪杀齐思浩倒不算非常严重,因为他当时已经投靠了黑桃k,并向毒贩出卖了严峫的存在,所以这一点是有可争议之处的。真正严重的是他早年刚入警时为吴吞办过的一些事,以及后来被黑桃k吩咐掩护过的几个拆家——胡伟胜就是其中一例典型;以及1009事件后江停“殉职”,恭州上层个别大老虎顺势把自己办过的事栽给了他,现在已经完全说不清了。

        虽说是有功过相抵这么一说,但具体功算多少,过算多少,这里面的水非常深,扯起皮来那简直是一个没完没了。】


      江停翻开溯给的资料,大体浏览一边,轻轻挑起眉——有些内容着实是夸张,尤其以003为代表的老虎们的事迹。


【   s省厅、建宁市局和恭州市局三方扯皮两个月,最后终于惊动了公安部。四月初,公安部派人彻查,调出大批十年前的旧案卷,在清查江停早年办案的违纪之处时,搜出了很多他被栽赃的证据,于是顺藤摸瓜以光速逮捕了两名已退休的市委领导;之后部里再往深入查,就发现江停早年的一些纰漏后来都被人用各种手段补上了。

      ——是岳广平。

      江停向岳广平坦诚自己的身份,并提出1009行动计划之后,这位老局长悄无声息翻出他早年所有有问题的案卷,补上了批示和签字。他这么做这等于是把锅扛到了自己身上,虽然补批示的合规性不足,但万一将来某天江停被人非议,岳广平便能作为屏障,为他围起最后的一片缓冲余地。

      逝者已去,余荫尚存。在这些旧案卷被曝光之前,没人知道岳广平曾经做过什么,甚至连江停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身后始终有一双衰老有力的手支撑着无形的保护伞。】


      江队彻底愣住了。他一直认为岳广平能在自己坦白后选择相信,已经很难能可贵了。他万万无法想象,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多有指点的长辈,竟然愿意将黑锅扣到身上,以求能让江停得到一点缓冲。


      ——那大概是江停已经走过的路程中,所得到的唯一一点长辈的庇佑。


       江停一时有点发蒙,怔怔启唇:“岳局,我——”


      岳广平将手按在他肩膀上,阻止了江停即将出口的话:“行了,你是我选的支队长,这些事我负责,你好好干缉毒工作。”


      心口像是被烫了一下,江停闭了闭眼,强行压抑情绪,生怕自己忍不住潸然泪下。


【   “公诉不至于,党内严重记过免不了,回头让江停自己引咎辞职吧……”

      那事实上就是开除,他不可能再穿上制服回到警察的队伍中去。但比起公诉入狱来说,这个结局已经算非常好,甚至值得庆祝了。

      “……我明白,”严峫默然良久,感慨道:“好,没关系……我去跟他说。”

      吕局叮嘱两句,挂了电话。】


      未来的江停无法再穿上警服了。


      这一事实让众人难免感到遗憾难平,甚至于有些愤愤。江停自己倒是呼了口气,相对平静地接受了:以未来他的身体状况,也的确是无法再胜任缉毒口高强度的工作了——左右现在的他还能在缉毒口工作数十年,他不可能重蹈屏幕里自己的覆辙。


【   严峫攥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举步走向开春绿意盎然的陵园。他皮鞋轻轻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穿过重重苍灰石碑,站定在江停身边,低头迎着他明亮的眼睛笑了笑。

      “是这样的,刚才吕局打来电话,他说……”

      碧空瓦蓝如洗,流云飘絮飞转,一缕光线破云而出。随即千万金光就像天神射出的黄金利箭,于尘世中贯穿天地,照亮了祖国西南广袤的山川、河流、城市与村庄。

      恭州烈士陵园中,重重松柏苍翠挺劲,无数石碑屹立向天。

      江停把脸埋在掌心里,尽管竭力压抑却无法控制住颤动的肩膀,滚烫的热泪从指缝中滚落,一滴滴打在掩埋着战友忠骨的黄土地上。

      严峫用力把他拉过来,把他额角按在自己肩头,长长叹了口气。

      杏花如雨,纷纷飒沓,拂过成排安详静默的石碑与江停通红湿润的眼角,在风中旋转直上天穹。

      ……】


      对于未来的江停来说,是在经历过无数次险死还生后,回首曾经,才恍然发现在自己苦难深重,无缘一切情谊的那段人生里,竟然也得到过长辈的温暖注目与保护。


      他终于哭了出来,也终于有温暖可靠的臂膀可以承载他的泪水了。


      英魂栖息之地,杏花雨中有春意盎然,天光从云层中倾泻而下,泼洒在江停肩上。


      恭州警员们有些心疼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家队长,但心里大体还是宽慰的,尤其因为严峫在江队身边。


      江停垂眉,眸子乌黑明亮,眼尾勾出一点轻快淡然的笑容。严峫注视着他,心里满满当当,英挺眉眼显得越发深邃。


【   一年后。

      晚上九点半。

      建宁市泰平区禹城路一小区平房内,地上铺满了勘察板,刑事拍照的咔擦声不绝于耳。拎着手提箱的苟利带人匆匆赶到现场,警戒线外挤满了指指点点的好奇人群,实习警察不时驱赶吆喝两句。

      “怎么样严哥?”韩小梅面不改色,冲尸块扬了扬下巴。

      “我就知道劫匪会因为分赃不均内讧起来,但能闹出人命还他妈真没想到。”严峫接过出警备案板签字,头也不抬吩咐:“立刻发协查通告给火车站汽车站高速公路收费站,交警大队调今晚六点到九点间禹城路北段监控视频送交物证技术组,马翔!那批失窃钻石的腰码拿来给痕检作对比!我二狗呢?法医到位没有?”

      “谁是你二狗!”苟利怒吼:“叫苟主任,主任!”

      严峫笑起来,探头望向门外:“哎,你们江老师怎么还没到?”

      一辆车从远处驶来,于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停在了小区大门口。

      建宁警院侦查系江副教授躬身钻出车门,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拢起风衣衣襟,在纷纷议论中快步穿过人群。实习警早就习以为常,隔老远就笑着向他打招呼,递过手套鞋套,殷勤地为他抬起警戒线。

      江停道了谢,抬头正对上不远处严峫含笑的注视。

      没人能看清江停眼底涌起的那一丝笑意,他戴上手套,迎着红蓝交错的闪烁警灯,大步走向了犯罪现场。】


      “江老师?”江停挑眉。


      溯插言解释了一句:“未来的江队成为了建宁警院的副教授。”


      那也挺好。这样看来,江停未来还能继续跑现场参与办案——而且绝对是在建宁几位局长的纵容下。


      江停和严峫对视一眼,眉眼温和,全无凌冽或戾气。


      众人会心一笑,为了这对终于可以过上幸福和美生活的爱侣。


      魏尧和吕栋彬看到江队成了局里的顾问,两人对江支队长的办案能力都十分清楚,一时内心无比满意。吕局带着笑意看一眼岳广平,意思是:“看,你的支队长还是被我们局里的小子拐走了。”


      岳广平心态平和,用眼神回他:“江队现在恭州工作。”



      溯突然带着笑音出了声:“需要各位阅读的内容到此基本结束了,接下来还有一个小片段。将它读完后各位就可以去休息了。明早我再将各位送回原时空。”


      ——至于那段婚礼经过么,还是等他们以后自己体验吧。


【严峫:啊,什么采访?

马翔:严哥,上面说了,要每个部门写一篇报告,采访一下各支队的支队长和副支队长,讲述一下警察贴近群众的一面,说出背后的勇敢和懦弱。丰满一下咱们警察在广大群众中的形象,增加警察与民众的凝聚力。

严峫:笑话,我们警察,尤其是我,怎么会有懦弱的一面!

 马翔:真的没有吗?

 严峫:当然了!

 马翔:那秦哥呢?他也没有吗?

 严峫:哈哈哈哈哈哈,秦川啊,哎呀,太多了,真的。】


      “我怎么就太多了?”秦川气笑了。


       严峫瞥他一眼:“你没有?”


      秦川:“……”行吧,他还真有。而且他和严峫太熟了,彼此都掌握了对方很多黑历史。


 【马翔:那你说个最怂的吧!

 严峫:秦川最怂的时候?哈哈哈哈,有了!

 严峫:那是当年我和秦川刚考进市局不久的时候,有天去乡下抓在逃犯,三更半夜准备回城,警车开到一片乱坟地时,突然不动了……

 严峫:哎,艹,怎么突然熄火了。

 汽车几次发动失败的声音。

 严峫:嗨,至于这么邪门吗?还真打不上火了。他娘的,这就一乱坟地,想找个人帮忙都不行。哎,秦川,秦川……艹,你缩那里做什么?

 秦川:别靠近我……

 严峫:哈哈,哎呀,你说,至于这么害怕吗?就一点鬼火,他人都缩到椅子底下了。

 马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峫:不是我说,你秦哥这胆子,啧啧。】


      对于这些正副支队的黑历史,警员们是喜闻乐见的,此刻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起秦川来。


      秦川没好气道:“你以为我那是怕的?还不是你——”


      屏幕里“请勿剧透”四个大字亮起,秦川知道那些事肯定之后就会被放出来了,于是幸灾乐祸且心满意足地闭了嘴,对于某些内容简直有些迫不及待。


 【马翔:后来呢,严哥!后来呢?

 严峫:后来啊,后来我就上公an内网论坛发了个帖子求助……

 严峫:求助各位前辈,车熄火停乱坟堆了,同事吓得钻座椅底下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叮咚)

—车子真是突然熄火的?

—乱坟堆啊,啧啧!

—看见鬼火了吗?

—楼主快说说,还有什么别的不对劲的地方吗?

 严峫: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嗯?

 —婷婷:鬼怕正气,用见过血的警枪朝天空鸣一枪就好了。】


      “诶,婷婷这个用户名好眼熟啊。”有人出声说。


      江队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


      “这一看就是警花嘛。我之前还私信给她表白过呢。”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接话。


      江队嘴角抽搐。岳广平悠悠一笑,显得高深莫测。


 【严峫:婷婷……婷婷玉立,一听就是一位人美心善、机智聪明的警花。

 严峫:秦川!

 秦川:别……别过来。

 严峫:等着,哥们这就来解救你。

 砰——

 秦川:你发什么神经?

 严峫:这功效真是立竿见影啊!哎,你说,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道是哪位警花还在值班,解救哥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又善良又热心,光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个美人,哎,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缘见一面吃个饭聊聊诗歌,聊聊远方……】


      严峫转向江停,想看看他会不会吃醋,结果江队一脸平静超脱地问他:“你这违规使用枪械,没被制裁吗?”


       严峫嘿嘿一笑:“那只是颗空包弹。”


       “……”江停微笑,心说自己当初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毕竟警用枪械管理实在严格,怎么严峫这傻子还当真了。


【秦川:严峫最怂的时刻?

 马翔:秦哥请说。

 秦川: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俩刚进市局,一起出任务……

 严峫:人在那儿!

 秦川:呼叫指挥中心,目标位置已确认。

 江停:收到,原地待命。我们现在就过去。

 严峫:诶,待什么命,这儿就一空地,就算他跳墙我也能抓住。老子在警校可不是白练的。等着,我现在就把人抓回来。

 秦川:喂,你等等,好歹把通讯器带上!

 严峫:警察!

 歹徒:别过来!

 严峫:你给我站住——你以为你跳墙有用吗?受死——

 哗啦——

 严峫:艹他娘的,谁在这儿建的粪池!!!

 马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川:然后你严哥泡在河里洗了整整俩小时才哭丧着脸爬上来。

 马翔:哈哈哈,那犯人呢?抓住了吗?

 秦川:哦,当然抓住了。但因为严峫泡了俩小时冷水澡,我们只能半夜三更动身回城,警车开到乱坟地边上熄火不动了。姓严那小子身上的味儿简直罄竹难书,把我逼得只能一个劲往座位底下钻,妈的,他还有闲心跟那儿一边抽烟一边上网……】


      “感情先前秦哥不是怕了,是被味道熏的呀!”众人放声大笑。


       “我说老严,你怕不是被腌入味了。”黄兴玩笑。


      “给老子滚!”严峫暴怒。


      “诶等等,那次行动是江队指挥的?”白灼晔发现了另一个重点。


      严峫一惊,发现自己的黑历史被抖在江停面前,赶忙去看江停表情,并打了几个可以挽回一点形象的腹稿。


      江停听着秦川的叙述,已然意识到严峫就是某个害自己打赌失败的罪魁祸首,神色有些木然,给严峫投去了一个死亡凝视。


      严峫:“?”


【江停:我最怂的时候?

 采访者:哦,江队,都是上头的需求,您看着回答就好。】


      江队?怂?


      众人根本无法把这两个词联系起来,纷纷饶有兴味地盯住屏幕。毕竟知道江队黑历史的机会可太少有了,他们甚至无法想象江队会有什么黑历史。


 【江停:嗯……大概是四五年前吧,那是我第一次负责跨省指挥抓捕在逃犯……

叮铃铃——

江停:停车!

某警察:是,江队。

江停:喂,岳局……不紧张……您放心,我肯定能零差错顺利完成任务。打赌?没问题。如果我出了一丁点儿差错,任您处罚……岳局,不说了,有呼入。】


       江停知道自己会说什么了,沉默着用力掐了掐眉心。


      岳广平看一眼某个风华绝代的支队长,眼底笑意更浓。


      说起来那个时候的江停刚当上支队长没多久,年纪轻轻却已然展现出可以与其地位匹配的实力,整个人意气风发,自信又耀眼。


 【秦川:呼叫指挥中心,目标位置已确认。

 江停:收到,原地待命。我们现在就过去。

 采访者:听起来很顺利啊,江队,您赢了岳局什么?】


       一听秦川也在,众人忍俊不禁,基本确认江队和之前的严峫秦川说的都是同一个行动。这倒也真是巧了。


      “呦老严,你这是破坏了江队在跨省行动中的第一次总指挥工作的成功啊。”苟利嘲笑。


      “……”严峫有些心虚地看着江停陪笑,“江队,那岳局是怎么罚你的?”


      江停露出和善的微笑,没有答话。


【 江停:哦,我没赢。抓捕行动中不知哪儿来的愣头青,不顾我在步话机里拼命阻拦,愣追着犯人跳进了墙后的化粪池,差点把犯人砸进池子里淹死……

 采访者:啊?

 江停:打赌输了的惩罚是,后来岳局罚我把内网论坛上的用户名改成了婷婷,结果误导了好多男警察私信表白,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耻。】


       岳局到底是岳局,连江队都能迫害。


      江停:“……”


      众人:“?”他们中是有给“婷婷”私信表白过的警员的,现在想想看到他们那些话的人是被岳局改了内网用户名的江队,顿觉心惊胆战。这可能都算不上是江队的黑历史,但绝对是他们的。


      严峫:“?!”他真没想到自己和江停的缘分是从这么早开始的,一时兴高采烈,愉悦至极。


      吕栋彬看一眼岳广平,两人都笑了起来。岳广平对吕栋彬说:“说起来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赢下赌约。”他原本都做好了江队顺利完成任务后从自己这赢点什么的准备了,毕竟他一直也很信任自己这个年轻有为的下属。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了个严愣头青呢?


 【采访者:那您,对那名导致您打赌输了的警察有什么看法吗?

 江停:那个愣头青?没看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祝他永远找不到女朋友,单身一辈子,谢谢……】


      众人看看江队这句祝严峫单身一辈子,又想想未来严江二人的深挚感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严峫看向江停,挑眉:“单身一辈子?那你不也得……”


      江停眯起眼:“那要不我试——”


      “诶诶诶,”严峫赶忙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这就别试了,又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如试试我呢。”


      江停:“……”


      溯适时出声:“好了各位,今天辛苦了,可以去休息了。请二位局长和江队暂留一下。”


      于是三人坐在原位,众人纷纷起身回了房间。


      严峫和几个恭州警员当即暗搓搓决定,这就回去内网上看看“婷婷”都发过些什么——这可是个进一步了解江队的好机会。


      待其他人都走完后,溯出声道:“好了,现在我们来商讨一下,该保留哪些人的什么记忆吧。但我必须声明的是,严副和江队的记忆必须全部保留。”


      ……


      经三人商讨后,所得结果如下:仅他们自己与严峫保留全部记忆;恭州个别警员能记得与贩毒集团相关的一部分,方便日后行动;秦川保留与未来自己和岳广平有关的部分,但忘记与江队或红心q相关内容;建宁个别警员保有较少一点与建宁市局和江队相关的印象。



       江停回到房间,刚一打开房门就被严峫拦腰抱住。严峫用脚关上房门,抱着江停走到床边。


      “放我下来!”江停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出,正准备挣脱下去,严峫却自己坐到床沿,让江停横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江停颈窝。


      察觉到严峫情绪似乎不太对,江停于是没有强行挣脱,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问:“怎么了?”


      严峫自回到房间后,看到的有关江停过去的片段就在眼前挥之不去,他心疼至极,而江停人正好回来,他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就抱了上去。


      严峫没回答,更不想让再江停把那些糟心的过往回想一遍,于是只扣住他后脑,吻上那人微启的唇。


      这个吻既柔又暖,且无比珍重。


      江停心里一跳,总觉得严峫应当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但严副队显然是不打算说的,他只是把江停紧紧抱在怀里。


       “你……看到什么了吗?”江停迟疑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声了。


      严峫知道江支队长敏锐,无奈地笑了笑:“是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江队,咱们离开空间后可要有半年都没法这样待在一起了,现在不该先聊点别的话题吗?”


      “比如——”严峫笑着再次吻上去,“你会不会想我?”


      江停用修长手指抵住他的唇,在严峫含着滚烫期待,执着想听到答案的目光中有些纵容地叹了口气,微微点一下头。严峫眼神噌地亮了,更用力地把人按进怀里,低声说:“我也是。所以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江停于是也不挣扎了,静静靠在严峫怀里,缓缓抬手,搭在严峫肩上。


      ——当然是会的。


      出了空间以后,两人有将近半年都不怎么能联系。为了不让严峫被盯上,也为了江停的计划不会横生枝节,他们只能暂时做普通同事。


      于是只能用这一晚时间略微填补接下来半年即将面对的思念。






TBC

再次提醒,请小可爱们别在评论区提秃头梗。否则我会删评


其实阅读体算是完结了,但我要写一点他们出了空间后的事,算是后续,所以这篇文章的结尾不是END,是TBC


不写吞海。至于破云的婚礼番外和其他小段子的阅读体我暂时也不会写,但或许以后会整个番外


飞鸟敛翮

破云阅读体(七十五)

时间线:江停向岳广平坦白身份后

参与人物:恭州缉毒二支队,岳广平,杨媚,建宁刑侦缉毒支队,吕局,魏副

【】内为阅读内容

文中出现的原书没有的人名为江停队友,有私设

*可能有ooc和bug,文笔垃圾,不坑





【   陡峭悬崖上黑烟滚滚, 石头被烧得开裂, 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燃烧后呛人的气味。

  长长的警车在山道上排成行, 红蓝警灯照亮了天际。特警、刑警、救生员、森林公安……无数制服匆匆来去, 狼眼手电的光束在山崖下交错晃动。

  “第二区域没有!”

  “第三搜救区也没发现掉落痕迹!”

  “向下深入十米,搜救面积向橙色范围扩大, 不...

时间线:江停向岳广平坦白身份后

参与人物:恭州缉毒二支队,岳广平,杨媚,建宁刑侦缉毒支队,吕局,魏副

【】内为阅读内容

文中出现的原书没有的人名为江停队友,有私设

*可能有ooc和bug,文笔垃圾,不坑





【   陡峭悬崖上黑烟滚滚, 石头被烧得开裂, 空气中弥漫着皮革燃烧后呛人的气味。

  长长的警车在山道上排成行, 红蓝警灯照亮了天际。特警、刑警、救生员、森林公安……无数制服匆匆来去, 狼眼手电的光束在山崖下交错晃动。

  “第二区域没有!”

  “第三搜救区也没发现掉落痕迹!”

  “向下深入十米,搜救面积向橙色范围扩大, 不要放弃!”

  指挥车遥遥停下, 吕局连大衣都来不及裹, 便在几名现场指挥员的簇拥下匆匆走来,劈头盖脸沙哑问:“怎么样了?”

  “不好。”余队被人左右扶着, 不知是冻得还是累得,只见满眼眶通红:“两个人都摔下去了,闻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是也跳了崖。搜救队已经覆盖了整个红色重点区,目前还没任何发现。”】


      众人忧心忡忡地盯着屏幕。


      严峫皱了皱眉:“闻劭也跳崖了?这毒贩头子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江停默默点头认同,和严峫对视一眼,还有闲心感到一点啼笑皆非:抓一次黑桃k居然还要跳崖,这实在称得上始料未及,仿佛某些武侠小说经典桥段。


【 “有破碎人体组织吗?”

  余队脸颊猛地一抽,连身后赶来的魏副局都闻声变色,不远处一拥而上的刑侦支队好几个人同时软了下去。

  但吕局却紧盯着余队,眯成缝的老眼有种坚冰般的镇定。

  “……目前……也没有。”余队艰难地顿了顿,说:“一旦有发现,救生人员会立刻装袋送上来,让我们……做辨认。”

  吕局点点头,望向脚下。

  黑不见底的山涧蹿出阵阵寒风, 像是大地上通往地狱的裂缝, 隐约听见阴风涌动时凄厉的哭号。

  “抱最好的希望, 做最坏的打算, 尽最大的努力。”吕局缓缓道,“通知严峫的父母和杨媚,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众人一个颤栗,如遭雷击,似乎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吕栋彬话里的含义。


      “我们会就这么死了吗?”严峫有些失神地想。他不太能说得出自己的心情,对于父母亲友种种,总归有所遗憾,但毕竟是抱着自己的爱人赴死,又好像也能说得上满足。


【 “严队!”

  “严队你在哪!”

  “江队!”

  “救援来了,坚持住!听到请回答!”

  ……

  喊声和喧嚣渐渐向下移动,被北风卷起,一呼而散,渐渐消失在远方。

  昏沉,剧痛。

  就像无数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大脑,严峫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却仿佛蒙着磨砂纸一样模糊。半晌他终于慢慢对准聚焦,四肢百骸的疼痛渐渐爬回神经末梢,却连叫都叫不出来,满口里凝固的铁腥。

  “……江停呢?”他精疲力尽地想。

  然后他才迟钝地意识到:“啊,我竟然没死?”

  头顶是无数茂密的树丛生长在悬崖两侧,将峭壁连成了一线天。严峫竭力动了动手臂,听觉总算稍微恢复些许,听见不远处传来湍急的哗哗流水声,而身下的地面柔软冰凉湿润。

  ——是河滩。

  无数横向生长的树枝与河流救了他的命。】


      严副活了下来,而且意识清醒,手也能动,似乎身体状况也没差到半身不遂的地步。从悬崖上坠下后遇到树枝和河流,使他能有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说幸运。


      屏幕里的严峫在慢慢睁开眼睛,这简直是个不能更好的场景。众人都是精神一振,建宁警员们犹为激动。


      江队眼底浮现一丝明亮的笑意。


      恭州警员们见严副姑且还算平安,赶忙有些惶急地用目光寻索起屏幕展现的严峫视角的画面,想要确认江队的状况。


【 “……”严峫竭力试图撑起上半身:“……江……”

  “别动。”

  那两个字虚弱嘶哑到几乎难以辨认,但严峫瞬间就认出了是谁——他喘息着一扭头,果然是江停,他还活着!

  刹那间严峫神经就像过了电,喜悦的电流从上而下洗遍了全身。

  江停整个人蜷缩在他臂弯里,侧脸枕在他颈窝间,膝盖屈在胸前;他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似乎连抬脸的力气都没有,河水粼粼反射出千万点波光,映着他青白透明的小半边侧颊,湿润的黑发落在沙地上。

  “你怎么样,江停?”严峫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咬牙翻身抱住了他,触手只觉体温低得惊人:“你的衣服呢?”

  这话刚出口他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愕然愣住。

  他脖颈和胸口鼓鼓囊囊裹满了织物,是江停的冲锋衣和保暖服!】


      众人愣住,原本带着几分喜色的神情唰地变了。恭州警员们见到江队还有意识,来不及高兴就因为他衣衫单薄而盯紧了屏幕,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严峫这时候也顾不得江队肩上比自己多的两枚四角星花了,低喝一句:“胡闹!江停你——”


      江停却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


      严峫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 “胡闹!你他妈个混账!”严峫登时暴怒,立刻伸手脱衣服。但紧接着他听见江停发出极其虚弱的阻止,尽管轻得几近耳语:“没用了……”

  “你说什么!我们能活下去的!”

  江停摇摇头,然后侧着脸向上示意,这么细微的动作却似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力气,“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掉下来的吗?”

  严峫往上一看。

  层层叠叠自然生长的植被盖住了岩壁,近地面十来米都是布满了乱石的四五十度斜坡,再往上几乎就是垂直的刀削斧凿。

  “我们撞上了很多树,从上面翻下来……直到摔进河里。这儿是下游,从时间算,离爆炸点大概有好几里路了。”

  严峫愕然道:“你把我拖上岸的?”

  河水不会形成涨潮把他们推上河滩,只会把他们淹死。在高达数十米险死还生的坠落过程后,江停到底经历了怎样艰苦卓绝的挣扎,才在湍急的流水中推着他爬上岸?】


      一个哪怕面对死亡也要带人回家,另一个支撑着一身病骨也要把人从河里救上岸,一如他们之间曾经的数次舍命相救。


      他们的爱情是在硝烟战火中淬炼,于生死之间磨砺过的,而且越发显露出一种无可摧折的光彩。


      所以江队和严副一定能一起活下去。众人这样告诉自己。


      “快啊!”韩小梅在心里催促着未来参与了搜救的自己,“沿着河流走,快去找严副和江队!”


【 江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可能是没力气,“救援可能……救援到不了这里。你休息一会,等天亮后……你往上游走,很快就能……”

  严峫粗暴把衣物塞进他脖颈:“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揍你了!”

  “你这样是浪费,你这样我们都会……”

  “你懂个屁!闭嘴!”

  江停垂着眼睫,唇角似乎露出一丝伤感的纹路:“……可是我不行了,严峫。”

  顿了顿他说:“我已经看不见了。”

  严峫轰地一炸,炸得他眼前发黑,大脑空白,久久回不过神。

  “……什么?”他茫然道,“什么看不见了?怎么会看不见呢?什么意思?”

  江停摸索着把手伸到严峫胸前,抱住他另一侧肩膀,把脸完全埋在那尚带着暖意的结实颈窝里。那是个全身心都完全依赖甚至是依附的姿态,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做。】


      众人彻底呆住了。


      有好几秒,恭州警员们都只是看着屏幕,眼神没有聚焦,脑中也一片空白,他们似乎什么也想不到,更完全无法理解屏幕里文字的意思。


      “不应该……不应该……”成天明几个茫然无措地重复着。


      ——江队好不容易终于遇到了一个无比珍视他的爱人,也终于摆脱了经年困扰自己的噩梦,他应该去看看阳光下的人间烟火,感受不必刻意回避的情感,而不是生命终结在天光破晓的前一刻。未来的他们和江队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但那不该是屏幕里的此时。


【 就算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也能清楚感觉到那颗熟悉的心脏在耳边跳动,一下下冲击着耳膜。

  “我不知道,可能是撞到了头。没什么的,严峫……没什么的,人都有这个时候,别哭。”

  严峫发着抖,翻身用自己的外套裹住江停,把他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别哭,”江停断断续续说,“我很累了,稍微睡会儿……别这样,我一点也不冷,挺暖和的。你父母是好人,我对不起他们,杨媚被我拖累了,老大不小的……”

  严峫咬牙按着他后脑,把他的头窝进自己怀抱中,不断亲吻头顶上带着河水味道的湿漉漉的黑发。

  但河水怎么会这么咸涩呢,他恍惚地想。

  真是太咸了。】


      杨媚听江哥这种时候还说着耽误了她,用力地摇着头,潸然泪下。


      严峫眼眶通红,用力攥着江停的手,紧紧盯着屏幕里面色苍白的爱人。


      江停感觉到严峫在发抖,于是用了点力道回握,清瘦好看的手指一下下轻轻拍着严峫手背,传递着安抚的意味。


【 江停眼帘微合,瞳孔涣散无光,眼底却似乎带着彻底的放松和满足。他只能维持这个姿势了,即便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那张侧脸的轮廓和五官的细节都挑不出任何瑕疵来,就像浸满了水的白瓷;他的嘴唇泛着灰白,然而那也是很柔软的,小声说话时每一下阖动都紧贴在严峫胸前的肌肤上。

  “挺好的,最后咱俩还在一起,再陪我聊聊天吧……出去后你想干什么呢?这回总该升职了吧,要不就回家继承煤矿,你爹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干你,”严峫咬牙切齿道,“老子只想干你,然后带你去结婚。”

  江停无声地笑起来,尽管那笑意已经虚弱得几乎看不见了,“好呀。”

  严峫肩膀奇怪地颤抖着,视线一阵阵模糊,喉咙里堵着火烧一样的酸痛。】


      严峫颤抖着摇头。屏幕里的他那些话语单从字面来讲甚至有些不正经,但偏偏在这个情景里饱含着沉重的爱与痛意。


      大概这就是结束了。江队想着,无声地叹了口气。对于未来的他来说,能够死在爱人怀里或许已经是个很好的结局了。


      ——唯一比较糟心的就是,闻劭可能还活着。江停想到这,轻轻眯起眼,眸中泛着点冷意。


【 “你真好看,”江停喃喃道,“听话,别哭,我睡会儿。”

  他全身重量慢慢压在爱人胸前,闭上了眼睛。那瞬间严峫尖利地破了音:“江停!别睡!江停!!”】


      严峫和几个恭州警员们简直无法保持冷静,他们嚯然起身冲到了屏幕跟前,死死盯着屏幕里的江停。


【 有好几秒钟严峫全身的血都凉了,他抓住江停的下颔强行托起他的脸,颤抖着手指在鼻端下试探呼吸,直到确定还有微微的气,应该只是暂时陷入了昏睡或者昏迷,才感觉到自己紧缩的心脏终于勉强再次恢复了跳动。

  “别睡,没事的,”他神经质地一遍遍念叨,把所有能堆的衣服全堆在江停身上给他保暖,“没事的,我抱着你……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众人长长松了口气,有些急促地喘息起来,以平复过快的心绪。


      江停看着屏幕里外严峫的反应,无法不觉得心痛,只希望未来自己这回能挺过去。他起身抬步走到严峫和队友们面前,温声开口:“好了,都先坐回去吧。”


      警员们都乖乖听话了,但一个两个全黏在队长身边,好像是生怕他不见了一样。他们毕竟是被屏幕里的内容吓到了,江队有点无奈地放任队员们盯着自己,安慰性地拍了拍身边一个警员的肩膀。


      严峫挨着江停重新坐下时,江停握了握他手腕,让他稍稍安心。


【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一道身影出现在月光下,慢慢走近。

  那是闻劭。

  他遍体鳞伤且步伐缓慢,走到近前蹲下,盯住江停,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

  “你他妈怎么还不去死?”严峫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你看,”闻劭歪了歪头,答非所问:“他有反应。”

  严峫低头一看,昏迷中的江停明显身体绷紧,呼吸频率急促,似乎很不安稳。

  “每次都是这样,即便不用眼睛,他也能听见,嗅见,或者是感觉到我……所以这三年里我一直相信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只是暂时去了某个地方,最终还是要醒来回到我身边。”

  闻劭森亮的眼底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严峫认出了那是什么。

  ——疯子在长久扭曲后走投无路的彻底发狂。】


      “草!这祸害怎么还活着?!”众人心里顿时燃起了滔天怒火,燃烧着无尽的恨意。


      江停在视线接触到屏幕里闻劭的一瞬间就垂下了眼帘,仿佛刚才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拿过茶杯,看着杯中水面微微蹙眉,心里有些担心严峫刚坠过崖的身体能不能支撑接下来必将发生的打斗。他想起屏幕里跳崖前严峫塞给自己的手枪,眯了眯眼。


【 “只是这次不同,”他就带着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轻轻说:“这次他要跟我一起走了。”

  闻劭抬手伸向江停青白的侧脸,他五指指甲全部翻开,血肉模糊,就像刚地狱里爬出来血淋淋的魔鬼。严峫啪地拧住了他的手,用力大到指节发抖,简直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怒吼:“给老子滚!!”

  闻劭摔在沙地上,严峫就像头被逼至绝境后濒死反击的凶兽,意识完全空白,脱下外套裹住江停,然后扑上去摁住他,抓着他头发就狠狠往地上掼!

  “噗!”闻劭喷出满口血,一肘勾住严峫脖子反扔在地,毫不留情重锤在他不知道已经开裂了几根的肋骨上。拳缝挤压血肉碎骨,五脏六腑仿佛被绞碎成泥,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

  “为什么坏我的事,啊?”闻劭厉声吼道:“为什么偏偏你要出现坏我的事?!”

  严峫头破血流,面目狰狞,一脚当腹猛蹬,把对手踹了出去,怒吼响彻山野:“因为你命就该绝!!你个恶心的毒贩!!”】


      严峫没让闻劭那沾了血的手碰到江队,这话也骂得着实叫人痛快。众人稍稍振作起来。


      “什么叫坏你的事?”白灼晔冷冷盯着屏幕里的闻劭,“有你什么事啊?就你也配?”宋兰溪点头,感激又庆幸地看了看严峫。


      严峫看到江停眉心微蹙,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于是凑到人耳边带着笑音说:“别怕,我把闻劭揍一顿给你出气。”


      江停注视着严峫英锐的眉眼,低低“嗯”了一声。


【 闻劭咳着血俯在地上,严峫支起身,却站不起来,胸骨已经显现出了触目惊心的微陷。然而在这个时候,疼痛已经从他的所有感官中退却,只有狂热的愤怒淹没头顶,将怒火灌注在全身上下每根血管里;他几乎是踉跄着爬过去,发狠掐住闻劭脖子,死死地把他头往地上、石头上砸!

  嘭!

  嘭!!

      每一声砰响都伴随着血花飞溅,闻劭已经发不出声来,手指痉挛着抓住了严峫咽喉,用尽所有力量掐住了大动脉!

  “……呼……”

  “呼……”】


      江停轻蹙着眉看了看屏幕里的严峫,转而又将目光移向未来的自己——准确的说,是寻找应当在自己附近的手枪。


【 江停仰躺在黑夜的河滩边,没有人看见他慢慢抬起手臂,河水反光勾勒出支棱修长的腕骨和手指。

  他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耳朵里嗡嗡作响,连自己短促的倒气都听不见。他的灵魂仿佛漂浮在虚空中,右手却在凌乱的衣物中麻木摸索了很久,直至终于触碰到一把形状非常熟悉冰冷的东西,随即虚弱地、紧紧地握住。

  那是把枪。

  吉普爆炸前,严峫从后座够着这把枪,随手塞进了他后腰里。

  命运就像精巧的机关,在每一个可能改变的节点上严丝合缝,所有悲欢离合,所有幽微关窍,最终都将导向冥冥中早已谱写好了的收场——

  江停微微睁开眼睛,将枪口对准了不远处殊死扭打的两道身影。

  虽然他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众人咬牙盯紧了屏幕。


      “严副和闻劭两个人挨的太近了,而且江队现在根本看不见……”有个建宁警员忧虑地颤抖着嚅嗫道。


      江停眯了眯眼。他知道眼睛并不是最大的问题,自己那个状态恐怕更麻烦一点;更关键的是严峫离闻劭确实太近了,江停担心自己会伤到严峫。


      严峫悄悄握了握江停的手,让他不要紧张。


【 “严哥!”

  “严哥!”

  “严峫——”

  一声声呼喊伴随着手电光回荡在山谷,突然韩小梅站住脚步,猛地扭头。

  搜救人员在陡峭湿滑的岩石间艰难跋涉,马翔头也不抬问:“怎么了?”

  “……那边有光。”

  “啊?”

  “是河,”韩小梅眯起眼睛,“是一条河!”

  搜救员纷纷顿住动作抬起身,只见韩小梅已经拽着扩音器跳下岩石,跌跌撞撞往河流方向奔去,连马翔都阻止不及:“喂!回来!”

  “他们不会死的!一定是摔进河里去了!”韩小梅回头尖声大喊,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只要他们掉进河里,就一定能活下来!说不定现在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马翔一时语塞。

  “严哥!江队!”扩音器将韩小梅绝望的喊叫传遍整座山谷:“你们在哪里!你们回个话呀!严哥——”

  “严……”

  “严哥……”】


      搜救者能注意到河流,这对救援行动无疑是非常有利的。众人赞赏地看了看韩小梅,有人出声夸奖:“很敏锐啊!”


      韩小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虽然还有些不冷静,但小姑娘着实是长进了不少啊。宋兰溪笑着看了看韩小梅。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担心队长,她的笑容会更真实一些。


【 就像人在极度绝望中出现的幻觉,风中传来影影绰绰的声响,严峫心神一散。

  下一刻僵持被打破,他天旋地转颅脑猛撞,被闻劭趁隙砸在了沙地上!

  咣当!

  剧震令他眼冒金星,刹那间除了眩晕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就在那被无限拉长的剧烈痛苦中,他终于听清了远处断断续续的声音,果然是韩小梅!

  救生员已经搜到这里了!

  “回话啊,”闻劭手肘抵着严峫咽喉,喘着粗气嘲讽道,“再不回话他们可就走了?”

  “……”严峫脸色青红发紫,发不出任何声音。

  “等那些人找到你的尸体,他们会怎么说?是假惺惺掉两滴眼泪,为你举办一场虚假冗长的葬礼,还是在心里嘲笑你这个蠢货,白白跳下来送死,最后却什么都不能改变?”

  闻劭靠近眼前这张令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可恶的脸,鲜血从他鼻翼汩汩流淌,每个字都包含着浓烈不加掩饰的恶意:

  “从最开始你就注定了只在悲剧中扮演配角,严峫……你只是个废物。”】


       严峫冷冷嗤笑一声。


      成天明悠然道:“我记得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江队和严副吧?有黑桃k这个配角什么事啊?”


       江停注视着屏幕里严峫的脸色,眉头越皱越深。


【 他们两人无比近距离对视,严峫十指全部刺进了闻劭脖颈,几道鲜血顺着指印蜿蜒而下。不过在这时候对他们来说,好像**上的任何伤害或痛苦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严峫暴戾凶悍的脸因为使力过度而扭曲,向边上侧了侧头,缓缓做出两个口型。

  ——傻、逼。

  闻劭顺着他的目光一望,赫然只见江停已经强行坐起身,双目无神望着别处,枪口却正冲着他们!

  河水在枪口上闪出森寒光点,闻劭一愣,旋即好似看到了什么笑话:“开枪啊,江停?”

  “……”

  “你已经看不见了对吧?”

  江停仿佛没听见般一动不动。

  “开枪吧,还是说你不敢随便扣下扳机,”闻劭喘息着笑起来:“是杀死我还是杀死姓严的,你不敢赌一把试试?”

  ——我不敢么?江停想。】


      一瞬间,空间里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屏幕里江停扣着扳机的手指上,空气仿佛都全然凝固住了。


      江停掀起眼帘,隔着屏幕跨越时空,静静注视未来的自己,他的目光穿过那对他造成了某些改变的三年岁月,凝望着自己身上与素来笔挺的脊骨一般不变的特质。


      江停似乎,已然看到了答案。


【 记忆中子弹出膛那一下的震动穿过虚空,穿过血脉,勾动了意识深处某个越来越清晰的片段,十多年前熟悉的声响从耳畔响起——

  砰!

  叮当。

  砰!

  叮当。

  砰!

  ……

  弹壳在脚边落了一地,江停摘下耳套,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

  “你是这儿的学生?”

  江停回过头,空空荡荡的射击场门口,有个干瘦高挑的老人正逆着光,背手站在那里。

  “……是。”

  “七米十发九十七,成绩还可以。”

  “您过奖了……”

  “但是还差口气。”

  江停只当这是不知哪里跑来溜达的退休老头,微微一哂,也不反驳。】


      情景转换得有些突然,众人愣了一瞬。等终于反应过来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能说江队枪法差一口气的,怕也就是岳局了吧;另外,系统内能把岳局当成跑到公大遛弯的退休老头的人也是少有——大学时期的江停毕竟还太年轻了。


      成天明呼了口气。他与江停是一起打过篮球的校友,但毕竟已经过了快十年,再次与记忆里的故人相见,也难免心生感慨。


      白灼晔从未见过这样的江队,愣愣看着屏幕。


      严峫饶有兴味地用目光描摹着将近十年前的爱人年轻俊秀的面庞,心里其实很有些兴奋:他第一次能通过回忆的碎片,窥见一点有关江停过去的零光片羽,那是他不曾参与的光阴。


      江队默默用手指掐住眉心。他从没想过,自己曾经把岳局当成遛弯大爷这事居然会被岳局本人亲眼看见,这可真是……


      岳广平一时失神,倒并不介意被当成大爷。他只是被画面一勾,也想起了往事。当年尚有点青涩的学生经过硝烟战火的打磨已然变得更加成熟凌厉,而自己的几句教导,江停记了十年有余。他的枪法,也早已不再“差点意思”了。


      岳广平眼里有一点欣慰又感慨的笑意。


      吕栋彬眯着眼睛,悠然看起了戏。


【 “不服气?”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战术射击首先是用心,其次是用脑,最后才是用眼。风速、距离、角度、心跳、呼吸,这些因素在狙击手的计算中必须达到完美统一,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扣动扳机时太注重用眼,但毕业后跟队出警,哪个目标会像静态靶一样定着不动任你打?”

  江停正收拾背包准备走人,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可是基层规定已经改了,老人家,现在出警都不敢开枪了!”

  “警察不敢开枪,难道犯罪分子也不敢?”

  不知为何江停心中倏而一跳,下意识站住了。

  “总有些警种是要直面生死的,当你肩负警徽开枪时,法律条文与实际正义都在你扳机之下。”老人抬手指指左心,又点点太阳穴:“声音,手感,射击本能,感官测算……狙击手靠的不是啃教材或静态靶。年轻人,你还差点儿,回去多练练。”

    江停回过头,想说什么又怔住了。老人向他微微颔首,严肃瘦削的脸上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慈爱,然后转身背着手走出了射击场。

  那是很多年前公大校园的盛夏,大门外烈日白光,灿烂耀眼。

  岳广平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那光辉而峥嵘的岁月里。】


      众人静静听着岳广平的谆谆教诲,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秦川一怔,撇开头啧了一声。


      成天明笑着看向江停:“江队,我可从没听你说过在公大遇见岳局的事啊,怎么都不分享指点一下。太过分了,我要强烈谴责。”


     江停啼笑皆非,挑眉瞥他一眼。


【 “承认吧,江停。”闻劭遗憾地道,满头满脸和半边胸膛都已经被鲜血淋得透湿,但他眼底仍然闪烁着不可错认的恶意的怜悯:“你不敢。”

  就在这时严峫挥掌重重横打在紧钳自己咽喉的手臂上,左右双手反拧,喀嚓!闻劭没想到他那么悍,手肘发出清脆声音,顿时以一个可怕的角度弯折了!

  嘭地沉重闷响,严峫一脚把闻劭踹得飞退,不顾一切吼道:“江停!现在!!”

  闻劭踉跄数步站稳,眼底闪过凶色,拔腿踉跄向严峫扑来!】


      仿佛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众人心跳加速,屏住呼吸,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 风速,距离,声音,心跳,呼吸。

  江停虚弱的喘息一凝,风将这世上每一丝最细微的动静都送进他耳膜里。严峫的心跳,闻劭的喘息,衣料与空气摩擦的振动,泥土被脚底挤压的声响……声音将一切压成平面图,旋即在大脑深处旋转崛起,构建成立体投影。

  闻劭凌空扑向严峫。

  江停抬起枪口,冥冥中无数英魂从虚空中伸出手,与他共同扣下扳机——

  砰!!

  枪响贯彻山林,韩小梅脚步猛顿,惊愕抬头。

  顺着她的视线穿过重重草木与浓黑夜色,河滩边,子弹飞旋破空,穿过闻劭的咽喉,扬起一弧冲天血箭!

  剑拔弩张在此刻静止,短短须臾间,却像是一出漫长的悲剧轰然落幕。

  闻劭双膝跪地,摇晃数下却终于再也来不及,失去生机的尸体一头栽倒在地。

  他死了。

  如果仔细翻看尸体的话,就会发现子弹穿过喉管的位置与那自戕的村医完全相同,一丝一毫都不差。

  中缅两地,横跨万里,罪恶的纽带就此颓然断裂。

  这么多年来无数嚎哭的冤魂在这一刻超然解脱,升向天际。】


      岳广平曾经字句清晰的教导、多年来无数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赴后继的英灵、以及跨过了经年的火与血,终于能将枪口指向黑桃k的江停——这颗子弹凝聚了最崇高的信仰的力量,带着撕裂夜空的火光,呼啸着终结了罪恶。


      众人莫名感觉到心里一轻,好像肩上重压骤然消散,身心都变得无比轻快。他们由衷地笑起来,望向屏幕里江停的目光中,有深切的敬仰。


       他做到了。岳广平想,望着屏幕里江停的眼底含满了慈祥。


      眼见闻劭死亡,江停轻笑出声,久违地感觉到一种轻松的愉悦——虽然现在的他们还没能了结闻劭,但江停确信,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严峫紧扣住江停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充满爱意与喜悦的眼神。


【 “……江停,”严峫失声道:“江停!”

  江停手一松,在枪落地的同时顺着后坐力向后仰倒。

  严峫踉踉跄跄冲上前,尖利的怒吼变了调:“江停!醒醒,看着我!看着我!!”

  “江队,严队——”

  “严队!”

  “他们在那!他们在那!!”

  远处河滩尽头,晃动的光点迅速靠近,那是搜救员在向这边狂奔。

  但严峫什么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他怀里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江停嘴唇一动,似乎说了两个字。严峫发着抖低下头,只听他又重复了一遍,说的是:“真好。”

  他指尖在严峫硬朗的侧脸上滑落,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

  真好。

  无数战友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带着熟悉又喜悦的笑容,向他张开双臂。江停也微笑起来,举步走向那些欢声笑语与斑斑血泪交织、累累功勋与纷飞战火错落的岁月,最后一次转身回眸。

  严峫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身体,在一声声竭力大喊着什么。

  你还活着,江停想。

       这真的很好。】


       众人一顿,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喜悦。他们有些神经质地摇着头,惶然着不肯接受这样的结局。


      有人已经忍不住哽咽出声。他旁边另一个人锤了他一下:“江队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哭什么哭?”声音却也带着哭腔。


      严峫颤抖着低声对江停说:“这一点也不好,除非你活下来。你把我一个人留下算什么很好?”


      江停轻轻垂下眼眸,似乎在无声地叹息着。他能够接受未来自己的死亡,却不忍看严峫悲痛的神色。


      严峫张口,正想说些什么,众人却突然都一仰头靠进椅背,昏睡了过去。严峫皱眉,立即确认他们只是睡了过去,随即保护性地抬手把江停揽进怀里,让他枕在自己肩头,带着些防备地唤了一声:“溯?给个解释?”


      “严副请别紧张,”溯立即开口,“只是接下来的内容不太适合给他们看到,所以我让他们暂时休息一会儿。”


       “那江停呢?他也不能看?”严峫依旧没有放松。


      “不,我只是觉得江队实在没必要把这些事再看一遍。”溯的语气少见的迟疑,“事实上,接下来这些内容我相信江队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到底要不要让严副你阅读我也考虑了很久。不过最终,我还是决定让你看看。”


      严峫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揽着江停的手紧了紧。


【   吱呀——

  土屋陈旧开裂的门板被推开, 一个身量瘦弱、头发枯黄,看着最多五六岁的小男孩, 双手捧着与身高极不相称的一塑料盆水,摇摇晃晃跨过门槛。

  盛夏的正午, 村子里人都下地干活去了, 安静的土路上只听蝉鸣声声喧杂。骄阳穿过茂密的红杉树, 斑斓洒在前院,满盆水随着小男孩踉跄的步伐泼泼洒洒,反射出晃动的金光。

  终于他停下脚步,吃力地弯腰把水盆放在地上, 一双粗糙干枯的小手捞起毛巾,抬头怯怯喊了声:“爸。”】


      虽然这个男孩面庞稚嫩,脸上也有些脏兮兮的,但严峫几乎是看一眼就凭着直觉认了出来,他就是江停。


      严峫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


【 破竹椅上躺着一具类似于人形的物体。

  这真的只能说是类似于人形了, 他全身瘦到变形, 流着黄脓,注射造成的溃烂蔓延四肢, 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气味;如果不是一张脸还勉强保持着五官轮廓,任谁来了都无法把眼前这个怪物跟人联系到一起。

  “爸, ”小男孩提高声音又叫了句。

  男人没有反应。

  小男孩犹豫一会, 用力拧干毛巾。

  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用毛巾从男子脖颈开始擦拭,在手臂静脉附近溃烂最严重的地方小心点蘸,将泛黄的毛巾在盆里洗净又拧干;他殷殷勤勤地重复上述步骤, 就这样一点点地把他爹全身能擦的地方都勉强擦干净。】


      看着这个场景,严峫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眼眶湿红,指间颤抖着抚上江停发梢:这个贯会骗人的,还说什么自己是从小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


      严峫心疼地深吸口气。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江停哪怕自少时与贩毒集团接触,却能一直坚定的站在与警方相同的立场上了。那是父亲的生命与破碎的家庭给尚且年幼的他的,饱含血泪的教训。


【直到满盆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 男子都保持着怪异的安静温顺,没发出往常那样痛苦的呻吟声,哪怕只是一丝。

  小男孩不懂,他还太小了。】


      严峫却是早看出来,椅子上这个人形物体,已经不是活物了。他将一声心疼的哽咽压在喉头:这孩子才那么小,就已经亲眼看到了父亲因吸毒而死的尸体,真不知道当小男孩发现父亲再也不会睁开眼时会是什么心情。


      原来江停这么早就失了怙恃——其实那也称不上是“怙恃”。毕竟他基本没见过母亲,而父亲也因为毒品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严峫根本无法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家境又如此贫寒,要怎样照顾着父亲,还勉强维持两个人的生计。


【 他只欣喜于自己今天没有挨打,然后费力地端起水盆,尽快溜回了屋。】


      严峫一愣,这下不由对于椅子上的那具尸体生出了无比愤怒的情绪。


      ——是了,对于这种吸毒的失职父亲,家暴又哪里称得上什么新鲜事?


【 傍晚,下地的人们陆续回村,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冒出炊烟。木门再一次开了,小男孩端着一只豁口碗,盛着能见底的清粥和脏兮兮看不清已经腌了多久的咸菜,蹭到整个下午都没有移动过的男子身边,小心翼翼道:“爸。”

  他爸没有反应。

  “……爸!”

  男子还是一动不动,僵硬的脸上泛着青灰。

  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突然攫住了小男孩幼稚的心:“爸,吃饭了!……阿爸!阿爸!”

  碗啪嗒一声翻倒,清粥流到地上,淹没了树下的蚂蚁。

  “醒醒呀,阿爸!”小男孩疯狂地扑上去摇晃男子,尽管这具躯体已经散发出了与平常不同的另一种腐臭味。左邻右舍闻声推门探头,窃窃私语声从四下里响起,小男孩凄惶的尖叫:“爸!你醒醒看我呀!阿爸!求求你,阿爸!!”

  “求求你!!求求你——阿爸!!”

  嘶喊划破村落,渐渐变成嚎哭,久久回荡在灰青色的苍穹下。

  记忆化作尘土,奔向垂暮远方。】


      ——他明明还那么小,他明明还处在本该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的年纪。


      虽然被毒品催折得不成人形,可父亲到底还是父亲。而这年幼无辜的孩子,却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家。


      严峫心疼地把江停紧紧揉进自己怀里。


【   “……这男娃全手全脚的,怎么来三四年了都没被领走?”

  “憋提咧,大半个村都抽白面,这家死一个,那家死一个,他家死了个干净……”

  “谁知道有没有病!都不敢跟他沾!”

  ……

  小男孩坐在低矮的土墙头上,身后夕阳西下,为他的鬓发和耳梢镀上了一层金光。

  “喂!”

  他觅声回头,几块石子迎面扔来,打得他差点摔下去,那帮拖着鼻涕的小孩尖叫:“丧家精!丧家精!”然后嘻嘻哈哈跑了。

  小男孩默不作声,揉了揉生痛的细细的胳膊。

  夕阳将他孤独的身影拉长,随着风沙,投向荒芜的田野。】


      气场那样强大淡然而又从容的江队,儿时竟也有过被孤立排挤的经历。严峫无端想起先前那张孤儿院的合照,一群呆滞懵懂的泥娃娃中,有一个面带一点好奇的微笑,显得格外不同的孩子。


      心脏好像被撕成两半,又被揉在一起,严峫恨不能冲进屏幕把那小孩子抱起来,带着他远远离开孤儿院里糟心的一切,把他带到自己家里好好养着,给予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呵护,让小孩在暖融融的春光里拔高长大。


      可是严峫只能这样看着。小男孩会沉默而坚挺地向前走,将自己隔绝在一切感情之外,成为凌厉而强大的支队长。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 “江停!”远处传来福利院阿姨不耐烦的尖叫:“过来!有人找你!”

  不知想起什么,小男孩黯淡的眼底倏然一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突然焕发出了希望的光彩。他一骨碌跳下墙头,疯了般拔腿狂奔,一双小脚呼哧呼哧地拍打在地上,穿过空洞倾斜的平房,穿过坑坑洼洼的操场;短短那一段路在梦中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终于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无比熟悉的福利院大门由远而近,小男孩乌黑的瞳孔渐渐睁大,迸发出喜悦的光彩。

  他看见了。

  就像梦中幻想过的无数次那样,门外停着一辆他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小汽车,通体铮亮,闪闪发光,而他的小伙伴正被大人领着,笑容满面地张开双手。

  “我来接你了,江停。”

  “说你永远不背叛我,我就带你走。”】


      别去。


      严峫下意识伸出手,但他没法拦住男孩飞奔的身影,没法拦住已然成为过去的流水光阴。


【 ……背叛你,江停模模糊糊地想。

  累累伤痛化作酸楚的温水,将他身体浸泡在其中。同时他的灵魂却仿佛悬空在云端上,高处闪烁着朦胧的白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有人在哭,有人在叫,更多人在喊他的名字。脚步伴随着铁床轱辘滚动声在地面上纷沓乱响,但那些都已经很恍惚了,仿佛在无形的屏障外离他越来越远。

  记忆的深海席卷而来,覆盖最后一点梦境。】


       严峫出声,颤抖着呼唤:“江停,江停,江停……”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你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


【 “你开心吗?”年少时的黑桃k笑嘻嘻问。

  闻劭很少这样笑,他从小就是矜持的,有风度的,浑身带着某种不动声色便能让人自惭形秽的东西,连玩得最开心的时候,也只是稍微抿起嘴角,将带着一丝笑意的目光专专注注投在江停身上。

  “江停?”他就带着这样不加掩饰的笑容又问了一遍,“你开心吗?”

  可能是码头,也有可能是工厂,背景环境已经模糊在了记忆深处。江停记事很晚,年幼时的很多片段最后都支离破碎地褪色了,只有少数刻骨铭心的细节还烙印在脑海里:他只记得自己瞪大眼睛,直勾勾望着前方,一群看不清面孔的大人围在空地边缘。

  空地中央,几个被捆住的男子翻滚在地,互相撕咬,发出野兽般神志模糊又疯狂的痛叫声。

  几支注射器掉在地上,针头上还挂着血。

  “你不够高兴,”黑桃k含笑说,然后转向手下,自然而然地吩咐:“给这几个绑匪多打两支。”

  有人再次端来托盘,盘子上有空注射器和白色的粉末。小江停目光落在上面,他不受控制地认出了那是什么,很多年前盛夏刺鼻的腐臭和一轰而起的苍蝇再次出现在眼前,躺椅上溃烂流脓的父亲闭着眼睛。

  他认出了那是什么。】


      严峫怔住,紧接着滔天怒火席卷而来,简直要将屏幕里的闻劭淹没。严峫咬牙:这个自己精神变态,还偏执地想要同化他人的疯子。


      少年的江停原本一定是很开心的,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有快乐的生活。可惜现实狠狠捅了他一刀,他以为的最好的朋友在他面前给人注射他最痛恨的毒品,彻底打碎了他一切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将他拖进了黑暗冰冷的深渊。


【 “你开心吗?”黑桃k高兴地问,“江停?”

  白粉溶化在注射器里,针头刺进静脉,恶魔的液体被一点点注入血管。这场景与记忆深处的某段画面相重合,注射器中液面一点点降低,全数映在当年那个端着大水盆的小男孩仓惶的瞳底。

  “江停?”

  ……

  “开心,”小江停发着抖,声音细细地说,“开心。”

  黑桃k把他紧紧拥抱进自己怀里,脸上洋溢着深深根植于灵魂深处的亢奋和满足。】


      这大抵是尚且年幼的江停第一次被迫学着用谎言与伪装保护自己和他人,然后他会给自己戴上面具,拒人千里,带着重压在黑暗中迅速成长起来,蛰伏着等待能够给恶魔致命一击的机会。


【 “我也很开心,罪魁祸首终于得到了惩罚,再也不会有人敢对我们下手了……你看,不论是控制还是摧毁一个人都那么简单,真令人着迷。”

  小江停一下下呼吸着,却压抑不住奇怪的颤抖。

  “你会想我吗,”小伙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要去美国啦。”

  ……美国?

  “那边的配方更好,技术更先进,你要在这里好好等我喔。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能带回非常厉害的新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那帮胆敢对我指手画脚的老头都想象不到。”

  他又笑起来,亲亲小江停柔软的头发,眼底闪烁着孩子渴望新玩具似的光芒:

  “到时候所有人都要被我指挥,听我号令,我是他们的国王。”

  “只有你,是与我平起平坐的兄弟——”

  ——只有你是我的兄弟。】


      严峫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他偏头在爱人发顶落下一个珍重到有些小心翼翼的亲吻:自己的爱人这一路负着重压行来,该有多少难以想象的不易?


【 耳边闻劭的昵语渐渐成熟,变得浑厚低沉。时光在眨眼间流逝,江停的肩膀变宽、身高拉长,他再次置身于那喧杂的庆功宴上,抬头时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了成年后自己苍白的面孔。

  地狱中熟悉的低语正透过手机传来,混杂着电流沙沙作响,像恶魔在耳边含笑呢喃: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新药吗?我带着它回来了。”

  “传统的生物碱终将被合成品所取代,和那帮老头一起走向坟墓,被时代掩埋。江停,抛弃吴吞吧,他注定活不久了,未来是我和你的。”

  身侧同事打闹,大笑,起哄,敬酒,所有熟悉的热闹都被一道透明玻璃隔开了。整个世界突然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落地窗边,凝视着自己乌黑颤抖的瞳孔。

  身后传来脚步声。

  那个一脸桀骜的年轻刑警似乎有点局促,举起酒杯,嗫嚅着说:“那个,江队……”】


      原来他那个时候,竟是在与黑桃k通话啊……严峫怔怔地想,随即不满地啧了一声:闻劭这个傻逼果然是够烦的,怎么这儿也有他?


【 江停看见自己在玻璃中的倒影动了。

  他很完美地控制着自己,拿着手机头也不回,只抬手向后一摆,五指微张掌心向外,是一个带着明显命令意味的拒绝姿态:

  “我知道了,去吧。”

  年轻人踌躇张口。

  江停加重语气:“去吧。”

  年轻人开口僵在半空,脸色忽青忽白,看上去有点滑稽。不过还好他没再多纠缠,转身轻一脚重一脚地离开了这里,走向喧闹的人群,走向欢腾的庆功酒宴,很快被更多兴高采烈的年轻警察们拉走了。

  江停挂断电话,回头望去。

  没有人看见他眼底闪动着怎样的神情,他就这么笔直站着,目送严峫回到正常的世界——

  逆光勾出他侧身轮廓,从肩背到后腰犹如一把剑,在落地窗后投下修长的倒影,顺着礼堂地板向远处蜿蜒,却不论如何竭力前行,都够不到热闹的人群。

  不能过去,他想。

  他不能让人发现,江支队长坦荡平静的身影后,一个因为过于瘦弱而有些笨拙可笑的小男孩,正捧着比他半人还高的塑料水盆,蹒跚跨过门槛,努力走向盛夏苍白煞亮、蝉声喧闹刺耳的午后,渐渐融进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里。】


      江停的疏离,想必除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之外,也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让他们也被拖进这个不可见底的深渊吧。


      “我当时真应该把江停的手机抢过来直接挂断,然后把他拽出来聊天。”严峫暗想,摇头笑了笑——虽然如果他当时真的这么做的话,百分之百会被江队一招擒拿直接按在落地窗上,这张下海挂牌五万起的脸也得在玻璃上留个印子。


      未来的江停曾说过,他与严峫相遇的不算晚。但当现在的严峫眼睁睁看着爱人的过去,却觉得自己还是来迟了好久好久,久到原本天真善良的孩童长成了杀伐果决把控人心的支队长,一身骨头也被经年风刀霜剑磨砺得伤痕累累却笔挺坚硬难以摧折。而未来的他的江停,更是被一场爆炸夺去了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与原本劲瘦健康的身体,已然身无长物还被泼上一身污水。


【 “……淤血压迫神经,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

  “开颅的风险非常大,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

  “江停!江停你醒醒!”

  “江哥求求你!”

  “江队!江队!!”

  ……

  是谁在叫我?江停想。

  他从铁架床上悬浮而起,飘飘荡荡,飞向渺远广袤的夜空。

  “江队!大伙约好下班去老牛家看球,你去吗?”

  “晚上有事,不去了。”

  “江队,周末火锅走起你去吗?”

  “噢,你们玩吧。”

  “江队江队,市里举办羽毛球赛,咱队里的人都报了名……”

  “我有点其他事要办。”

  熟悉的身影勾肩搭背,一个个散去,欢声笑语渐渐走远。】


      有几个恭州警员陆续清醒过来,鉴于屏幕里的种种,并没有对空间里的严副搂着尚在昏睡的江队发表什么意见。通过与溯沟通基本了解情况后,他们将目光转向了屏幕。


      虽然他们看到的是江队拒绝自己邀请的画面,但心境已与从前有了很大不同。他们一直希望能让江队加入活动,屡战屡败但愈挫愈勇,直到今天才终于明白了关键所在。


      成天明笑了:“我以前还绞尽脑汁试图说服江队放下工作。现在看来,把黑桃k送进去比什么说辞都管用啊。早知道就该拿闻劭的项上人头作邀请函。”


       “我觉得我更有干劲了,为了让江队参加团建,咱们必须努力啊。”白灼晔半玩笑半认真道。


【   阴云层层集聚,潮湿水汽就像蛛网,覆盖在市局大楼的每一个角落里。江停穿过灰暗冷清的走廊,侧影在楼梯间一格格弯折拉伸,脚步声久久回荡。

  他锁上办公室门,拉拢窗帘,独自来到办公桌后。几摞厚厚的资料从终年上锁的文件柜里抱出,写满了各种情报图表的笔记本被摊开,中缅地图上用红蓝两色笔迹标注了无数条隐秘小道;电脑屏幕发出幽幽荧光,映照在江停坚冰般的侧脸上,勾勒出黯淡光影。

  “你在做什么?”听筒那边黑桃k笑着问。

  “加班。”

  “这么晚了,加班做什么?”

  江停没有回答。

  通话对面的大毒枭也不介意,温和地道:“我们有一批拆家被分局抓了,跟上次胡伟胜的事情一样,你想办法疏通下,别让‘蓝金’的事被警方察觉。”

  江停语气波澜不惊:“好。”

  他放下电话,然而就在挂断的前一刻,对面又传来黑桃k的声音:“等等。”

  “……”

  “你最近加太多班了,得注意下身体。你们市局附近雅志园有套公寓,一区b栋701室,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以后加班来不及的时候可以抽空去睡一觉,或者见人办事不方便,也可以过去那边处理。”】


      原来701室是这么来的。严峫眯了眯眼睛,当即决定等1009结束后就带江停去看房子——雅志园是个什么破地方!


【 江停眉眼间没有一丝表情,说:“知道了。”

  他搁下了话筒。

  偌大办公室恢复了静寂,桌椅摆设蒙着淡淡的阴灰。江停抬起头,墙壁白板上写着十多个人名,密密麻麻的利益箭头组成了蜘蛛网,最中心是个方框,贴着一张扑克牌——

  黑桃k。

  他伸手慢慢地、用力地在牌面上画了个叉,钢笔尖随笔划变形,嘣!

  笔尖断了。

  红墨水喷在蜘蛛网上,像几道殷殷血泪蜿蜒而下,无声地打在办公室地面上。

  “总有一天,”他心里想,“总有一天——”】


       江队对于毒贩的仇恨一直没有变过。


       “队长被迫帮闻劭他们遮掩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宋兰溪神色有些黯淡。


      “没关系,等把黑桃k抓了,系统内也清洗一下,你们江队就能亲手翻案了,”严峫伸手轻轻碰了碰怀里人微挑的长睫,“按时间来算,那些案子应该都还在法律追溯期以内。”


      岳广平也渐渐清醒过来,闻言当即肯定了严峫的说法:“江队所做的遮掩是迫不得已的,而且他在办案过程中也遇到了很多阻力。等那些案件被他重新立案调查后,1009才能算完全结束。”


      ——这其实是一句保证,保证江停能够亲手翻案,而不让他早年做过的那些遮掩成为攻击他的利箭。


      严峫由衷为江停高兴。


【 日历被时光翻动,哗哗作响。

  页面停留在了10月8号。

  『明日交易时,所有大货及火力武装将运送至生态园基地——红心q』

  『接收人:铆钉』

  屏幕上跳出窗口,显示信息发送成功,江停终于抬手关上了电脑。然后他起身从洗手间里搬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套、鞋套、抹布和清洗剂,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整间公寓,将自己曾进入这里的所有痕迹彻底消除,连一片指纹一根头发一点dna都不放过。

  明天过后,黑桃k将从地下世界销声匿迹,也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世上曾经出现过一个红心q。恭州禁毒支队长江停和贩毒集团没有丝毫的联系,雅志园一区b栋701室将成为户主不明的“黑房”,被永远遗忘在这座巨大都市的角落,直到几年或十几年后随着拆迁化为废墟。

  所有罪恶都将结束,一如噩梦从多年前的盛夏延续至今,终于随着时光彻底消失。

  江停踏出公寓,关上房门,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他最后回头看了眼门板上悬挂的701三个数字,仿佛某道沉重的锁链被斩断丢在身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深深呼了口炙热的气,步伐轻快地走向楼梯。】


      江队此刻大抵是无比高兴的吧。他一定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这个纠缠了自己二十年之久的噩梦,踏入阳光照耀的人间。


      可几人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工厂爆炸火光冲天,轰地一声卷走了他即将触碰到天光云影的希望,也带走了他珍视的战友们的生命。


       宋兰溪几个眼圈红得厉害。


       “第二次了,”严峫心疼到发抖地想,“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江停第二次眼底含满期盼地向前走去,却只是坠入了一个更深沉更可怕的噩梦里。


【 叮咚!

  江停摸出手机,是队里人的新消息。

  『江队,忙了半个月了,明天行动结束以后大家想出去喝酒,你来吗?』

  一丝笑意浮现在眼底,江停输入“好”字,刚要点击发送,想想又犹豫了。

  他们会很惊讶吧,从来都冷淡拒绝的支队长突然要求加入聚餐,是不是显得有点奇怪?

  会不会尴尬呢?会不会让所有人都感觉不自在?

  或者他们也只是随口一请而已,要不要等明天见了面,再试探着问问?】


      几个恭州警员这回是彻底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队长为了一个邀约这样思考纠结,甚至生出一些不自信的想法。他为了他们体贴到有些小心翼翼的地步。大抵是一个人惯了,遇到这种问题就比较束手无策,连向来缜密睿智的大脑都做不出准确的判断来。


      “让江队加入团建都快成为我除了找到女朋友之外的最大目标了,江队居然还怀疑我们的真心实意,真是太伤感情了。”白灼晔玩笑着说,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 “……”江停的大拇指悬空半晌,终于把那个好给删了,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输入——“明天再说”。然后他点击发送,把手机装回了口袋。

  楼道外新鲜的风裹着咸湿水汽,拂面而来。

  江停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出了期待的笑容,大步向前走去。】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干劲了。”顾棹笑道,“看来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1009成功后的团建活动,一定要对得起江队的期待才行。”


【 云层低垂,落叶飞旋,巨大天幕下的恭州市华灯初上。他就这么一直一直地往前走,穿过摩肩接踵的人海,穿过硝烟弥漫的现场,穿过轰然坍塌的烈焰与分崩离析的未来;他走过三年孤独沉睡的时光,伤痕累累的灵魂从地狱中苏醒,向恶魔扣下了扳机。

  迟到多年的子弹呼啸着冲出枪口,掀起冲天血雾,喷洒在西南辽阔疆域之上。

  这一次我终于办到了,他想。

  他向后仰倒,闭上早已沉重不堪的眼皮,严峫撕心裂肺的呼喊从耳边渐渐淡去,灵魂带着强烈的不舍飘向远方。恍惚间他仿佛变得很高兴、很轻快,痛苦像潮水一样退散,他站在恭州市局大楼前的台阶上,回头向下望去。

  “江队!”那些熟悉的身影还是勾肩搭背地,笑着冲他招手:“行动结束啦!跟我们喝酒去吧!”

  “别总是整天忙工作了,跟大伙一起去吧!”

  “是啊,可总算结束啦!”

  “快来吧!”

  ……

  江停笑起来,他不记得自己曾经笑得这么开心过,大步奔下了台阶。】


      警员们从未见过队长这样明亮好看的笑容,也跟着眼里带泪地笑了起来。


      江停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头微微一动,严峫立刻感觉到了,赶忙压住满腔汹涌的情绪,含笑轻声问:“醒了?”


      感受到严峫胸腔的震动,江队迅速意识到自己正靠在人怀里,并且有几个队友向这边投来了视线。他周身一僵,若无其事地直起身,环视一圈或清醒或昏睡的众人,结合屏幕里的内容基本就猜到了缘由,他掀起眼帘静静一瞧脸颊还带着泪痕的严峫,也不知这人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只能握一握他的手作为安慰。


【 风从耳边呼呼作响,明明几步就能跑到底的台阶却突然变得格外漫长。很快江停焦急起来,极力向前伸手,却不论如何也碰不到昔日的队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雀跃挥手告别,大笑着转身离去。

  等等我,不是答应带我一起去的吗?

  快等等我啊!

  江停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酸涩的东西堵住了。他拼命向前奔跑,但距离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缩短,只感觉五脏六腑燃烧般剧痛,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声音:

  “……喂!等等我!”

  “让我跟你们一起走!”

  ……

  话音落地的刹那间,仿佛魔咒被解除,江停猝然顿住脚步。

  他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台阶上,队友们静静地等待在台阶下。隔着短短咫尺之距,尘世的风从苍穹而来,夹杂着尖锐号哭,奔向遥远的地平线。

  江停伸出手,掌心向上,他听见自己哽咽请求的声音响起:

  “别丢下我一个……”

  “我一直都……一直都想跟你们一块走……”】


      江队从未这样直白地向队友们表达过自己的内心。空间里的他毕竟和队友们都活得好好的,于是打眼瞧见自家队员们一个个抹着眼泪听屏幕里的自己说那些话,难免感到有点难为情。


      “江队,我们也一直一直特别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走,团建那么有趣,干嘛老抱着卷宗不放啊?”恭州警员们冲着江停笑了,“等1009结束这回,你说什么可都不能再拒绝我们了。”


      江停一怔,露出一个轻快好看的笑容:“好。”


       算了,他们看到就看到就看到了吧。他想。


      听见警员们的话,严峫由衷为江停高兴。他眼中带着笑,静静注视着爱人。


【   但队友们笑起来,一个接一个摇头,遗憾地回答:“不行啊,江队,这次我们是真的要走啦。”

  “以后总有一天还是可以见面的!”

  “你已经为大伙复仇了!快回去吧!”

  江停固执地站在原地,滚烫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难道最后还要留下我一个人?他想。

  “不啊,”队友们揶揄着冲他挤眼睛,他们似乎更开心了:“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没发现吗?”

  江停睁大眼睛,回过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多年前那桀骜不驯、锋芒毕露的年轻刑警来到了他身后,面容变得更加成熟,身形变得更加坚实,饱含热泪的眼底紧盯着他,充满了恳求和希望。

  那是严峫。

  江停怔住了,随即严峫伸出一手来紧紧牵住他,另一手向远处的队友们挥了挥,像是个充满感激的告别。】


      见未来的自己总算是拉住了江停,严峫眼里的笑意终于也到达嘴角,他悄声对江停说:“幸亏江队可算是还记着我,没有头也不回地跑了,留我一个孤独终老。”


      江停好笑地看了看他,轻轻呼了口气——严峫是他茫茫人世间唯一的羁绊与依靠,在生死的界限伸手拉住了他,好像风筝的引线,或是山风停泊的港湾。


      恭州警员们和严峫互相交换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 可是……

  江停挣扎回头,转瞬间那些曾经触手可及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了,只有熟悉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夹杂在风里,飞向天际: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江队!”

  “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总有一天会再相见——

  时光飞快倒退,河水溯流而上,爆炸后的满目疮痍还原成昔日模样,累累伤痕化为乌有,英灵肩扛荣光奔赴天堂。

  医院病房里,病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停!”

  “江队!”

  “医生!快叫医生!!”

  欢呼四下响起,更多的是喜极而泣,走廊上马翔苟利抱头痛哭,杨媚抽泣着软倒在一个劲抹鼻涕的韩小梅肩膀上。

  江停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落在对面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里,彼此瞳底只能看见对方的倒影。

  “……”江停动了动嘴唇,手术后戴上的氧气面罩让他发不出声音,但严峫眼眶通红地微笑起来:“我明白。”

  江停眼底也浮现出笑意。

  纵使千疮百孔,年华老去,我还有你寻遍千山万水,踏破生死之际——

    再次相聚之前,谢谢你带我回到这人世间。】


      严峫的手是那样有力,把江停从深渊底,鬼门前拉回了人间。


      众人陆陆续续清醒过来,眼见未来的江队和严副都平安无事,不由喜极而泣。


      吕栋彬乐呵呵地和岳广平对视一眼,两人都倍感欣慰。只是岳广平看了眼秦川,显然仍牵肠挂肚。


      严江两人对视一眼,江停弯了弯眼角,严峫攥紧了江停的手。






TBC



飞鸟敛翮

破云阅读体(七十四)

时间线:江停向岳广平坦白身份后

参与人物:恭州缉毒二支队,岳广平,杨媚,建宁刑侦缉毒支队,吕局,魏副

【】内为阅读内容

文中出现的原书没有的人名为江停队友,有私设

*可能有ooc和bug,文笔垃圾,不坑


【   恭州市公安局。

  “什么, 车里有炸弹?!”副市长霍然起身, 手里的听筒猛然拉扯电话线, 电话机在光滑的会议桌上发出刺耳摩擦声。

  周围一片哗然,紧接着议论纷纷。

  会议室窗外正值午夜, 黑暗浓墨般化不开;日光灯却明晃晃照着从正厅到副处等各级领导,乍看上去每张脸都挂着相同的凝重,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每个人眼神深处都闪...

时间线:江停向岳广平坦白身份后

参与人物:恭州缉毒二支队,岳广平,杨媚,建宁刑侦缉毒支队,吕局,魏副

【】内为阅读内容

文中出现的原书没有的人名为江停队友,有私设

*可能有ooc和bug,文笔垃圾,不坑






【   恭州市公安局。

  “什么, 车里有炸弹?!”副市长霍然起身, 手里的听筒猛然拉扯电话线, 电话机在光滑的会议桌上发出刺耳摩擦声。

  周围一片哗然,紧接着议论纷纷。

  会议室窗外正值午夜, 黑暗浓墨般化不开;日光灯却明晃晃照着从正厅到副处等各级领导,乍看上去每张脸都挂着相同的凝重,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每个人眼神深处都闪烁着各异的光。

  “好。”只听副市长胸膛迅速起伏几下, 才咬牙回答:“我们随时等待s省及建宁市兄弟单位的回复,一旦需要任何信息情报协助,请随时联络!”

  副市长放下听筒,颓然坐进椅子里, 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这次行动也同时争取到了恭州方面的配合,并且这位恭州的副市长显然是可以信任的。


      岳广平身为现任的恭州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对这个三年后接替了自己位置的人也有些印象。以后或许可以给他安排点活试试看。岳局想。


      但众人无法就此安下心来。江队的性命还处于危险之中,恭州警员里年轻的几个眼见画面在关键时刻转换,都有点按捺不住焦躁了。


【 会议室里嗡嗡不断,没人注意到副市长左手边, 某个穿深蓝制服白衬衣、胸前警号零零三的中年人目光飘忽不定。少顷他抓起手机,对书记员低声招呼:“我回办公室拿趟东西。”紧接着快步走出了门。

  下楼右拐尽头, 零零三推开自己办公室门,紧接着反手关上。直到这时他才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悸和恐惧, 大口喘息好几下后, 再次打开了邮箱——

  如果有一天组织出事, 你立刻代我通知各个渠道,确保各上下线立刻隐藏。

  否则跟你相关的所有证据将于24小时内自动曝光。

  零零三闭上眼睛, 浓烈的悔恨涌上脑海, 如万蚁噬心。如果那个总是带着魔鬼般笑容的黑桃k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话, 也许他会丧失理智地扑上去, 恨不能与对方同归于尽——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不能同归于尽。

  他还有仕途,有家庭,有本该光明灿烂的一切。】


      警员们被这番荒唐可笑而极其愚蠢的话镇住片刻,随即不由得讽笑出声。


      “晚了!现在想起来自己的仕途和家庭了,当初怎么就没记着不能越过那根红线呢?”白灼晔只觉得这位003实在可笑,一字一顿道。


       “他是自毁前途。”高盼青说。


      “这都不要紧,关键在于他万一通知出去,那咱们的线索可就断了!”有人皱眉。


      成天明安抚道:“这个不用担心。003的卧底身份早就暴露了。肯定会有人看着他的。”


【 一根烟工夫过后,零零三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手打开附件,开始按邮件内容向指定人员发送逐条指令……

  会议室里,一名其貌不扬的书记员突然起身,穿过人群走到副市长身后,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果然。”副市长眼底浮现出一丝冷笑:“监视了他这么久,果然在今晚露出狐狸尾巴了。技侦已经准备拦截了吧?”

  书记员点点头,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副市长咳了声,站起身。满会议室大大小小的领导们纷纷望来,却只见他面色阴沉肃穆,丢下一句:“我有点事处理,去去就来。”紧接着带书记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眼尖的人可以看到,在大门关闭的那一瞬间,走廊上赫然有几名荷枪实弹的刑警紧紧跟了上去。】


      这就是要去抓现行了。


      众人见状,对这边的情况稍稍松了口气。


      宋兰溪呼了口气:“这颗在咱们恭州赖了好多年的毒瘤,总算要被剜去了。”


      恭州警员们点点头。他们在这趟洪水里待了太久,终于看见了穿透黑夜的曙光,这其实是很值得高兴的——如果他们的队长也安然无恙的话。


【 消息开始发送,113

  黑暗的办公室里,手机屏幕映着零零三苍白的脸。不知是无法面对自己即将传出的机密消息,还是他已经连这点光亮都不敢直视了,零零三连忙反手掩住手机屏幕。

  黑桃k通过一个简单的技术手段,设置了对他的监督程序。只要按指令发出机密,他便会收到程序发来的验证码,通过验证码登陆秘密服务器,他便能进入黑桃k的数据库,将自己的各项违纪证据彻底删除。

  最后一次了,他想。

  ——尽管每次屈服在对方胁迫下时他都会这么跟自己说,但每一次他都坚信,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岳广平深深皱起眉。


      这话实在太蠢了,尤其跟他那个003的警号放在一起看,讽刺效果就越发明显。


     “他好歹也在这个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了,是怎么说出这么‘聪慧’的话来的?”有个建宁警员简直有点不可置信,“已经做了叛徒了,还要自欺欺人心存侥幸。”


      顾棹几人闻言,低头苦笑两声,没有答话。宋兰溪轻声说:“看开点,咱们很快就能把这些蠹虫打包送去吃牢饭了。”


【 零零三颤抖着吐了口炙热的气,就在这时——

  砰!

  大门突然撞开,光亮轰然射入。零零三本能地伸手捂眼,随即疯了似的抬起手机按删除,但已经迟了;副市长亲自带着十来个人冲进来,刑警一把按住他的手,不顾他发疯挣扎,强行夺下了手机!

  “不!!还给我,还给我,我来解释——”

  “把这十三个号码交给技侦跟踪定位,立刻上报公安部,通知s省公安厅准备抓人。”

  零零三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绝望瘫软在了椅子里。

  “早在去年12月初,被s省安插进吴吞、闻劭特大贩毒集团的卧底钉子就查出了你的身份,并确定了你是毒贩闻劭用来联系上下渠道的关键中枢。”副市长冷冷道,“鉴于这一点,我们始终没有打草惊蛇,就是为了在最后时刻通过你,一举缴获这张贯通上下各级部门的保护网。”】


      这一手确实漂亮。众人面色亮了亮。


      岳广平和江队同时接过溯给出的003手里的号码表。江队眸中闪烁起雪亮锋锐的光芒。


【 零零三脸色灰白扭曲,死死盯着手铐,终于挤出几个字来:

  “那个钉子,就是当年……当年的江……江……”

  “对。就是三年前岳广平被害那天,你偷偷派人去现场企图将他灭口,但被他逃了出去,还在抓捕过程中撞上了货车的,”副市长冷冷道:“原恭州禁毒支队长,江停。”

  刷拉一声,闪电般的回忆浮现在零零三脑海中——

  “赵局,姓岳的他们家门口果然有动静了!”手下指着监视屏中的居民楼,顺着他惊恐的目光望去,只见楼道口正隐约晃动着一道熟悉的背影:“您看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已经……”

  零零三脑子里嗡地一响,那身影竟然是江停。

  他不是“死”了吗?他为什么能活着回来?

  难道他已经投效了黑桃k?!

  如果在谋害黑桃k之后还能全身而退,那么他很可能已经在贩毒集团内部建立了某种关系甚至是合作,这让江停这张嘴的存在变得异常危险。现在他知道多少秘密?他是否已经查到恭州内部曾经为草花a提供保护的人就是自己?他为什么去找岳广平,难道是打算——】


      有人眼底泛着冷光:“这位赵局和他手下的用词真是十分有趣。”


       ——“姓岳的”,“谋害”黑桃k……


       “这说明他的立场确实坚定。”顾棹嗤笑。


      “不过还有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吕栋彬悠悠开口,“从他的话来看,他并不知道江队是红心q。”


       严峫赞同点头。


【 零零三掌心出汗,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道:“……干掉他。”

  “赵局?”

  “姓江的死而复生,持械拒捕,因为有可能对岳副市长造成极大威胁,被当场击毙。”零零三咬牙切齿道:“弄干净点,别做外勤备案,所以别闹出太大动静。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手下人面露狠色:“是,明白!”

  ……

  “……原来我当年根本没必要,”零零三失魂落魄:“原来我当时根本没暴露……”

  “你后悔的是这个?我还以为你后悔的是从最开始就不该跨越雷池!当年你隐瞒、监视、盯梢岳广平,私下为吴吞提供了多少庇护,1009案发生后又到底动了多少手脚,等到看守所里再慢慢交代吧!”

  副市长再也不多看他一眼,厉声道:“带走!”】


      恭州警员们用与自家队长看犯罪分子如出一辙的冷漠表情注视着屏幕里的003,心中压抑着怒火。


      ——1009过后,他们很快就能让这位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 两名刑警将面如死灰的零零三挟起来,手铐随颤栗而哗啦作响,消失在了门外。

  “嗯,嗯明白,”吕局肃然道,“我知道了。”

  吕局挂了电话,魏副局在边上一句“什么事”还没问出口,就只见他抓起手机,面沉如水:“江队!江队你还能听见吗?听我说!”

  “恭州赵副局长试图向外传递内部机密,刚才已经被抓了,手机密件被技侦全部拦截,我们顺着这些线索也能摸到贩毒集团的老巢,再难我们也会尽全力!”

  “闻劭的命不比你值钱,你得活着回来!我们自己人的命更重要!”

  “——我们自己人的命更重要!”】


      自己人的命更重要。警员们被这句掷地有声的话一振。岳广平环视他们,沉声开口:“我们这个职业在关键时刻做出牺牲是必要的,但你们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的命才能继续保护更多人。”


      恭州警员们对视一眼,由衷希望现在的江队也能听到吕局这句话。


      江队修长手指微微蜷了蜷,被严峫伸手握住。


      江停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小时候觉得别人比自己活下去更值得,长大了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如果能彻底拔除吴吞闻劭集团,自己这条命就实在算不了什么。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未来的他,你的命更重要。


【 吉普车内,冷汗顺着江停苍白的脸汇聚在下巴颏上,随即滴进衣领,洇出一滴小小的湿迹。

  侧视镜内骤然闪现出强光,那是警车不仅没有减速远去,反而开上来了,几乎要紧紧挨着吉普。

  “……”江停喘息着拿起手机,贴在嘴边。他的嘴唇在微微发抖,但没有影响语调一贯的冷静和坚决,闻劭从副驾上深深盯着他,只见他鼻梁正反射出挺拔笔直的微光:

  “告诉严峫……让他把警车停下,离我远点。”】


      严峫微微皱了皱眉,看向江停,眼里是坦然决绝的坚定:“我说了要陪你,就绝不会放你自己一个人,谁都不能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你自己也不行。”


      江停眼睫一颤。


【 余队的吼声多少年都没这么尖利过:“清除路障!快!快!!”

  这重重关卡原本是为了拦车抓捕黑桃k而设下的,但现在却变成了争分夺秒的修罗场,只要吉普撞上任何一道路障,都有可能在惯性作用下触发炸弹,将所有警车裹成火球炸上天。

  车灯转瞬即至,刚设置好的最后一道路障也被刑警飞身推到了路边。下一秒,吉普车呼啸而来,惊险至极地穿过关卡,在十多辆警车的注视下冲进了夜幕!

  呲——尾随吉普的那辆警车却戛然而止,尚未停稳便只见严峫跳下车门、扑向后座,头也不回吼道:“来个人帮我开车!快!”

  离车门最近的韩小梅一激灵,条件反射:“哎!”然后一躬身灵活地钻进了驾驶室。

  嘭嘭两扇车门关闭的撞击同时响起,没人来得及阻止,警车已经嗖地冲了出去。】


       屏幕里,未来的严峫也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江队有些无奈,微蹙起眉,是个不太认同的意思。


       严峫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登时开口:“江队,你可别忘了未来我乌头碱中毒那次你是怎么做的,现在想阻止我可有点晚了,你不能这么双标。再说了,我怎么能看着自己媳妇和闻劭死在一起?”


      江停静静注视着严峫的眼睛,齿缝间的拒绝竟一时无法吐出。他长长呼了口气,索性对于未来的事完全顺其自然,左右他也确实无法干涉。


      严峫暗自决定,如果江停再说出什么叫自己先自保之类的话,就直接用嘴把那些自己并不想听的话给堵回去。


【   “胡闹!”余队骂了句,也低头坐进副驾,扣上安全带,对步话机沉声道:“所有人准备增援,注意保持安全距离,追!”

  从高处向下俯览,吉普疾速冲向黑夜,一辆警用越野跟在后面咬着车尾。再隔两三百米距离,八九辆深蓝警车正鸣笛亮灯,浩浩荡荡紧追而去!

  “怎么是你?”严峫扒着驾驶座后背,冲韩小梅的耳朵大吼:“你他妈能行吗?跟上!跟上!别发呆了发什么呆!”

  韩小梅欲哭无泪:“谁谁谁说女子不如男,这种时候就不要挑三拣四了……这不跟着呢吗?”】


      紧张之余,众人心里生出一点哭笑不得:严副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空挑剔司机啊。


      韩小梅默默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感觉到一点委屈。


       江队也啼笑皆非地看了看屏幕里的严峫,心里很有点无可奈何。


【 呼呼两声转弯风啸,吉普和警车几乎同时开进了发夹弯入口。江停第无数次瞥向侧视镜,他的脸好似冻住了般,但紧抓着方向盘的双手却十指关节泛白。

  “想跳车?”闻劭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没用的,从现在到下山一路车左侧都靠悬崖,这个速度跳车,你只会直接摔到崖底里去。”

  江停不答。】


      这下子好像确实是全无办法了,众人瞬间皱起眉。


      有些敏感点的,泪水已然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江队,江队难道就要——”


      “快别胡说!”向来冷静的顾棹这回却是立即开口反驳,“江队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不该是死局,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 闻劭看着他僵冷的侧脸,换了个诱劝的语气:“我以为你曾经很想跟我同归于尽。”

  “……不。”

  “哦?”

  “我曾经是这么想的,如果能带你一道下地狱,那么死亡对我来说简直求之不得,但那已经是过去的想法了。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更希望能眼睁睁看着你下地狱,我希望能欣赏你像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一样,满心遗憾又不甘愿地去死。”

  闻劭神情微动。

  “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活着却能抓捕跟你做过生意的拆家,能支撑那些死难者的家属,能做完三年前牺牲在爆炸里的人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情……”江停沙哑道:“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未来江停的心态,跟半年多前他刚在医院醒来时相比,简直好上太多了。这实在值得愉悦。严峫用温暖厚重的目光看着江停。


      看到江停这么说,岳广平心里升起欣慰,他只希望未来那个曾经在自己麾下无比耀眼的青年,能够拥有沐浴于天光之下的生活,而不该就这样结束在这里。


       “江队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宋兰溪红了眼眶。


      江队看了看身边有着足以将坚冰烧化的滚烫温度的人,轻轻呼了口气。


      江停知道,促使未来自己在这方面的想法改变的,正是严峫。对毒品与因为队友死亡产生的,对吴吞闻劭的恨意与身为缉毒警队长的责任让他挺直了伤痕累累的骨头,要送两个毒枭下地狱。这原本是他从植物人状态醒来后,剩余生命的全部目的。可是严峫强硬地闯进了他的生命,用自己的温度捂热了他心口,给了他在结束一切之后,活下去的理由。


      只可惜恐怕……


【 闻劭默然良久,冷冷道:“但现在再想活已经没用了。”

  “是,的确没用了。但至少可以让你知道……”

  吉普甩尾进入弯道,前方遥遥只见一片红蓝警灯,那是先前警方设下的拦路卡。冲卡的三辆防弹车已经接连炸毁,火光兀自燃烧,指挥车边吕局等人正焦急地翘首以盼。

  江停望向闻劭,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如果时间回到二十年前,我会毫不犹豫抓住那根绳子,一脚把你给踹下去!”】


      无论什么时候,江队怼黑桃k的水准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击必杀。黑桃k本来就对那段往事十分纠结在意,江队这话,简直是在伤口上再捅了一刀。


      众人只想高呼怼得漂亮。


【 “前面是警方最后一道关卡!后面就是峡口了!”韩小梅尖叫:“怎么办严队!快告诉我怎么办!”

  “右边!”

  “什么?!”

  “插进右道,挤他内侧!”严峫探身拔出韩小梅的枪:“对对,领先他半个车身,保持相同车速千万别超过去!”

  韩小梅还以为他要拿枪顶自己的脑袋,登时充满了恐惧:“我我我啥都听你的!别冲动!”

  警车骤然加速,硬生生挤进了吉普车右侧与山壁的空隙间,只听咣一下,警车右边侧视镜被岩石撞飞,霎时消失在了黑暗里。

  这时两车齐头并进,严峫一偏头,透过车窗,正正对上了吉普车上闻劭森冷的注视。

  “记住保持相同车速,尽量开稳,你们女司机证明自己实力的时候到了。”严峫把枪插进自己的枪套,用力紧紧登山靴鞋带,沉声道:“待会你要是让我摔下去,韩小梅,就等着老子半夜三更去找你吧!”

  “啊?!”

  韩小梅一看后视镜,登时吓得三魂掉了七魄——严峫在疾驰中打开后车门,刺骨寒风顿时灌进了车厢!】


      众人骤然一惊。他们并不是完全无法料到严峫能为江停做到这个地步,毕竟先前那些生死与共也都是有目共睹,严副一腔爱意也实在热忱深厚。不过这毕竟太危险了,让众人不能不为严江两人紧张。


      魏尧急切道:“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不要命!”


      吕栋彬有点无奈地拍了拍魏尧肩膀:“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不是不担忧,但对于严峫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吕局是丝毫不意外的。


      “你疯了?!”江队瞳孔骤缩,“这可是高速行驶的——”


      他还没说完,就被严峫落下的温柔却又强硬的亲吻给堵住了。严峫将先前自己暗中做下的决定付诸行动,紧紧贴合着江停唇瓣吮咬。


      江停一惊,抬手用力把人推开,瞪他一眼,威慑力却因为眼尾微微泛红而打了折扣。


      严峫低低一笑:“江队,未来的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就算你不等我,我也要把你带回去。”


【 “……”江停望向副驾车窗,不出声地骂了句脏话。只见严峫半边身体都探出了警车,几乎悬吊在半空中,似乎正要往吉普车上攀。

  他不要命了吗?!

  江停一脚踩下油门,吉普嗖地蹿出了大半个车身。严峫一手抓空,怒道:“韩小梅!!”

  韩小梅委屈的吼声回荡在狂风里:“江队加速也怪我啊?!”

  “告诉严峫让他停车!回去!”吉普车内,江停拿着手机厉声道:“太危险了,我自己想办法!”

  扬声器里传来吕局沉重的声音:“你能想什么办法?”

  江停眼珠微微发抖,短短几秒无言被拉得无比漫长。通话两端一片沉寂,终于江停长长吸了口气,平静地回答:“这是我自愿的,我不后悔。”

  顿了顿之后,他轻轻地道:“……告诉严峫我爱他。”】


      生死关头的感情流露总显得那样真挚动人。众人呼吸一窒。恭州警员们全身都在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能神经质地摇着头,一遍遍重复告诉自己,队长一定不会有事。


      严峫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这句我爱你,江停在强忍着心中的痛苦拿枪指着他的头的时候说过,在准备与经年噩梦同归于尽时还是这么说,而且还想着把他推离危险,却偏偏没有哪次是正经的表达爱意,每一句背后都是诀别。


      严峫不准备再就此说些什么了。未来的他会用行动表明一切。


【 闻劭在副驾上,仔细看的话他脸颊线条紧绷,似乎牙缝正咬得非常紧。

  江停把手机丢去了后座。

  “前面就是指挥车了你行不行啊严队!”韩小梅简直要哭出来了,突然车身碾过碎石,猛地一震:“啊卧槽!你抓紧!”

  “贴近点!再近点!”严峫一手死死抓着警车打开的门,另一手去够吉普车顶棚上的搭载架,然而始终就差那么点距离够不着:“加油!别怕!”

  “不行严队!江队车上有炸弹你跳上去又怎样,要不再考虑考虑?!啊?!”

  警车逆风而行,酷烈寒风打得人连口都很难开,严峫一头探回车里:“我他妈知道!”

  “……”

  韩小梅心惊胆战望着后视镜,镜中正映出严峫的面孔。他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浓密眉头拧得仿佛打了结,暴戾中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但江停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我!我不救他还有谁救?难道我放他一个人去死吗?!”】


      恭州警员们和杨媚愣愣地看着屏幕,一时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未来的江队能够遇到严副,真是太好了。


      能遇到一个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理解自己一切的爱人,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他们本该由衷为江队高兴——如果此刻没有闻劭的话。


      江队一怔,细看之下肩部有些轻微的发抖,被严峫伸手纳入怀中。鼻翼间严峫的气息清晰分明。


【 韩小梅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跟上江停!”严峫吼道:“我要跳了!”

  吉普与警车并驾齐驱,同时冲进警车群中,将警戒线砰然撞断。

  两车都没有任何要减速的迹象,在众目睽睽中穿过了关卡。所有人、所有车都在四下避让,只有魏副局望着半吊在警车外的身影,失控地往前冲了两步:“严峫!”

  吕局一把拽住他,同时吉普呼地冲来,贴着魏副局肩膀飞驰而过。

  “你个老东西也不要命了!”吕局呵斥。

  魏副局面色灰白,跟平时严肃暴躁不苟言笑的他判若两人:“可是,可是……”】


      魏副局对严峫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众人此刻的心情基本都与魏尧类似,他们理解也震撼于严峫此刻做出的选择,却不能不为严江两个人眼前关乎生死的危险处境感到焦急。


     ——他们明明经历过种种生死关头才好不容易彻底心意相通,此刻离阳光却还隔着这样一道天堑,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 周围突然响起惊呼,打断了他的嗫嚅。吕局跟魏副局同时扭头望去,只见无数人亲眼见到,严峫凌空跃起,扑向吉普车顶——

  那比眨眼还快,但时间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严峫的头发、衣领、外套下摆当风扬起,从脊背后腰乃至两腿都呈现出极度紧绷的肌肉线条,警灯为那侧影镀上了红蓝交错的光晕。

  紧接着,他把自己整个砸在吉普车上,嘭!!

  魏副局失声:“小心!”

  吉普车身大震,江停瞳孔压紧,抬头向车顶看去。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严峫抓紧了吉普车顶架,手臂肌肉绷住暴起;随后他单手引体向上,一条长腿先跨上车顶,全身翻了上去。】


      见严峫至少是安全的跳到了吉普车上,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严哥和江队一定会有办法的。”众人呼吸都在颤抖,心里怀着这样近乎有些自欺欺人的希望。他们根本不敢想象另一个结局。


       希望渺茫,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他们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 他紧紧俯在两根铝合金架之间,一手“咣!咣!”重敲了两下车窗,然后从上往下探出头。

  车窗降下,露出了江停苍白的面孔。

  他们在这生死时速中互相凝望,狂风如无数利刃,将彼此注视的目光撕扯成碎片。

  “……开慢点,”终于严峫干裂的嘴角一勾,温柔道:“你对象来接你回家。”】


      这句情话实在太动听,明明语言很平常,却又承载着极致的温柔深情。


      江队轻轻地,轻轻地呼了口气,就像做出了某种妥协:如果是那人严峫, 他愿意放任自己鲜有的有些贪心的不冷静。对于陆成江来说,能在最后关头再与爱人聊聊天也令人满意——他相信未来的自己绝对不会让严峫跟着自己去死。


【 咔哒。

  副驾传来金属敲响,只见闻劭左手拇指根部扭曲到常人难以做到的地步,在几乎掰断骨骼的极限中,生生把手抽出了铐环!

  刺啦一下他手背皮肉翻起,鲜血淋漓。但他仿佛完全没感觉,打开门探出车外,冷漠地眯起眼睛盯着严峫。

  “行啊,”在剑拔弩张的空气中,他每个字都充满了寒意:“我这就先送你下去。”】


       众人倍感不满:“你算个什么东西?人情侣叙话,你这死刑犯单身狗凑什么热闹?”


      “来来来,敬请欣赏严哥单杀毒贩,”马翔接话,“看看到底谁送谁下去!”

 

【严峫抬头对闻劭上下一打量, 低头问江停:“他能打么?”

  江停少见地有点发愣, 出于本能他还会去看车前窗,但又控制不住要转移目光看严峫,视线来回游移几次后终于找回了理智, 摇摇头:“还行,一般!”】


      江队摇了摇头,眉眼间的无奈简直带着点纵容的味道,他知道自己鲜少在这样的危急时刻理智散失地分神,这回倒是被严峫闹的破了例。


      严峫笑问江停:“闻劭能打吗?”


      屏幕帮江停给出了答案:


【 严峫这口气还没松出去, 只听他说:“也就跟方片j差不多!”

  严峫:“……”

  “你最能打!”江停大声道。】


      众人:“……”


      他们一直都不知道是该先感叹在江队眼里方片j的战斗力只能算一般,还是惊讶于江队这种时候居然会说出这样赞扬的话来,直接给严副打一针鸡血。


【 闻劭甩手用铐链反绞住严峫腕骨, 皮肉立刻开裂出血, 剧痛中严峫下意识松开了车顶架, 半边身体被风掀起。所幸他另一手抓得紧,半空中就势一腿横扫而来!

  嘭!闻劭一抬手臂, 正正挡住那迅猛无比的鞭腿,竟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他下盘其实非常稳,但在这么凶狠沉重的撞击下还是趔趄一晃,险些栽下车。趁此空隙,严峫艰难地翻身重新上车, 闻劭甩手低低骂了句什么, 就探身钻回车厢, 摸黑去捡不知掉在了哪里的匕首。

  江停喝道:“严峫!小心!”

  话音未落他猛打方向盘,在吉普过弯的同时做了个非常危险的驾驶动作,将副驾那一侧用力贴向锋利的山壁。霎时只听“跐——”黑暗中火花直蹦,金属摩擦声撕裂耳膜, 那是车门边缘撞上了岩石!

  闻劭大半身体已经钻进车内, 但一手还抓着车顶边缘, 这样只要抓住匕首,便能立刻借力重新探出车外。但这样也导致了他后背完全暴露在外,眼见就要被夹进车身与岩壁缝隙中!】


      赶紧死吧。这是众人心里唯一的想法。


      “看来这不是单挑,而是二打一啊。”白灼晔半开玩笑地感叹着。


      韩小梅偷偷在心里接了一句:“夫夫同心,其利断金。”


【 他指尖已经触到了刀锋,就在这瞬间感觉到了危险,猝然放弃匕首,整个人骤然发力蹿上了车顶。这个反应速度和爆发力都是相当惊人的,就在他攀上车顶的刹那间,身后雪亮火光伴随着巨响,车门被山壁生生撞离车身,整块钢铁瞬间就飞出去了数十米!

  咣——当!

  扭曲的车门飞旋落地,兀自疯狂旋转,紧接着被尾随而至的韩小梅撞下了悬崖。

  只要再迟半秒,闻劭刚才就已经被挤成了血泥。他一抬头,正对上严峫——现在两人都俯在了车顶上,一人抓着一边车顶架,几乎凑了个面对面。

  “艹!”严峫一脚狠蹬:“给老子滚下去!”

  闻劭被蹬中腹部,先前被江停在同一地方连捅两下的刀口喷出血来,痛得他闷哼一声,在呛出血丝的同时胳膊一伸,手肘紧紧勒住了严峫的脖子。】


      江队眯了眯眼,看着闻劭的眸中浸着冷意。


      这两个人打起架来着实太狠了,就像两头互相撕咬的狼。而且高速行驶的车顶上确实危险,让警员们不由得为严副捏了把汗。


【 两人就像两头野兽,在车顶那方寸之地殊死扭打,甚至看不清自己打到了对方什么部位。严峫被勒得眼冒金星,发狠扳着闻劭的手肘,只觉自己正抓着一块炙热的岩石,只听那魔鬼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没想到吧,第一次见情敌就是你死我活,嗯?”

  黑暗中闻劭手臂上五道血珠蜿蜒而下,那是严峫五指深深掐进了肌肉之中。

  “傻逼,”严峫在桎梏中艰难地道:“你他妈算个屁……情敌……!”】


      “严副骂得好!”“还情敌呢,就这毒贩也配!”“SB黑桃k离我们江队远点!”警员们纷纷义愤填膺道。


      严峫看了看江停顺从地让自己牵着的手,满意地勾了勾唇,眼底闪烁着隐隐的占有欲:人他是已经追到手了,早就没有那个死刑犯什么事了。


【 严峫突然放开车顶架,这简直是玩命的举动,刹那间他完全没了着力点,全靠掐着闻劭胳膊才没一眨眼滑下车;下一秒只听砰!他一记老拳揍在闻劭肋下,拳缝间顿时发出了湿润血肉被挤压的细微声响。

  闻劭猛地呛出血星,严峫已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一拳照脸砸下!

  咣!闻劭头猛偏,严峫铁拳砸在车顶,指节顿时在金属上留下了四道凹陷。

  这时突然车身骤跳,两人眼角同时瞥向前方——吉普已经冲过了关卡,前面再也没有警车可以照明,借着车前灯的黄光,恍惚只见前方山壁侧面,凌空延伸出一大片黑影,高度正恰好对准了车顶。

  是岩石?!

  这个车速撞上拦路石,那真不是头破血流,那是整个头当场就能飞出去。严峫大骂一声往前扑,想把全身紧贴在车顶上避过撞击,然而闻劭却在转瞬间掐住了他咽喉,硬生生把他上半身抵了起来!】


      “严副!”众人高呼,再也坐不住,心急如焚地瞪着屏幕。


      江停面上血色褪尽,嚯然起身,没被严峫牵着的那只手发着抖。


      严峫抬起手揽过江停肩膀,坚实胸膛透过衣料传递炽热,那是个无声的安抚,即使严峫自己也死死盯着屏幕,生怕看见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撞个头破血流。


【 “……”严峫被掐得说不出话,喉骨咯咯作响,只能眼睁睁望着那黑影扑面而来,大脑一片空白——

  “去死吧,”闻劭嘲道。

  下一秒,哗啦!

  无数细小枯叶劈头盖脸,是树丛!

  大半车身都被淹没进了既细脆又尖锐的树丛里,就像千万暴雨抽打在两人身上。闻劭被抽得睁不开眼,严峫也猝不及防吃了满嘴灰尘叶片,总算把卡在自己咽喉上的手死命掰开了;短短几秒却漫长得仿佛世界末日,终于“呼”一声风响,吉普总算驶出了树丛。

  “咳咳咳呸呸呸……”严峫狼狈不堪,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老子真他妈命大!】


      江队长长松了口气,捏了捏严峫指节,想起先前严峫带着点撒娇的意思对自己说过的那句“你吓死我了”,只觉得这句话在此刻也无比适用。可惜江停到底是脸皮薄,没能把这话说出口来。


      江停偏过头,将下颔抵在严峫肩上平复呼吸,片刻后恢复了淡然的神色,重新坐下交叠起双腿,拿过自己的茶杯。


      没能多感受一会儿美人在怀的滋味,严峫颇为遗憾地跟着坐下。


【 闻劭喘息道:“你他妈还真命大。”

  严峫一拳把他脸打偏:“老子这是警徽护体无往不利,你懂个屁!”】


      这还真是严副的性格,自己想可以,毒贩不能这么说,众人呵呵一乐。


      “其实严哥这话还真有道理。”有人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警徽。警员们会心一笑。


【 闻劭呸地吐出一口血沫,眼底寒光闪烁,突然抓住了再次袭来的拳头,喀嚓关节反拧。严峫只觉过电般的刺痛顺着肌肉爬进神经中枢,当场痛得吸了口气,只听闻劭冷冷道:“无往不利?做梦!”

  紧接着他发力重拉严峫手臂,借力起身,重若千钧的一拳捣进了他胸骨。严峫连哼都来不及哼,身体失去平衡,向车后一滑!

  这要是滑下去,刚才那扭成麻花的车门就是他的下场。所幸千钧一发之际,严峫单手勉强抓住了车顶架尾端,堪堪稳住身形,还没缓过劲来,迎面又是一记重拳直捣胃部。

  “噗——”

  严峫喷出一口水,差点把胃从喉咙里吐出来。剧痛中他手臂喀拉绷紧,被闻劭拉住横拽;他还来不及反击就被背摔过肩,腾空而起天旋地转,嘭!!

  严峫仰天朝上重重摔在了车顶上,八十多公斤体重将钢板生生砸出一块凹陷!】


      江停蹙眉,心疼地看着严峫受伤的部位,眉眼间有厉色划过。要不是1009行动的准备还没有完成,他简直想回去以后就直接送闻劭下去。


      魏尧瞪大了眼,简直有些难以冷静。


      “草!”建宁的一众小弟们齐齐骂了一声,心说早晚有一天得把黑桃k这孙子送进去。


【   “蠢货,”闻劭冷冷道,“你连跟他死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紧接着铁硬的手肘从上而下,直击严峫天灵盖!】


       严峫冷笑,对着屏幕里的闻劭比了个口型:傻逼。


【 “——报告指挥车!我们已驶出发夹弯,严队跟主目标在吉普车上打起来了!”韩小梅尖尖的尾音在步话机中回荡:“现在怎么办?请指示!!”

  指挥车显示屏上,每辆警车的实时定位都是个小蓝点,正沿地图上的山道闪闪向前移动。桌上散着好几张画满了潦草废稿的纸,那是在过去二十分钟内被紧急提出又立刻否决的解救方案,从省厅到市局好几个领导脸色铁青,各自一筹莫展。

  “怎么办,老吕?”耳麦中只听刘厅凝重地道。

  吕局迟疑地张开口,刚要说什么,突然只听技侦那边黄兴变了调的喊声响起:“吕局!吕局!不好了!”

  不好了这三个字就像三根钢针,嗖嗖嗖刺中了这帮领导们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霎时所有人都站起身:“怎么了?”“怎么回事?!”

  黄兴手中捧着一张传真,在显示屏荧光中,隐约只见他脸色发青:“当……当地林业部门刚发来的,实时卫星图像……”

  吕局意识到什么,冲上前唰拉夺过那张纸,只定睛一扫,就屏住了呼吸。】


      众人脸色顿时变了:盘山公路上有一段路被落石堵住了,江队他们的车开不过去!


      情况愈发紧急,只能干看着的感觉实在要命,有人将手指插入发根,祈祷着严江两人能够平安。


      江停目光一凛。至少严峫还有机会跳车,他相信未来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会让严峫活下去。严峫看了看身边的人,却也笃定未来的自己绝不可能抛下江停。


       他们并非亲身经历者,但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却也能感受到些许未来自己的心情。


【 哗——车顶尘埃被撞击簌簌而下,江停抬头一瞥。

  严峫仰躺朝上,双臂交叉,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抵住了对方的手肘,残酷漫长的角力让两人的表情都微微扭曲,汗水一滴滴从脸上蜿蜒而下。

  “……谁……他妈要死在一起……”严峫咬牙切齿道,目光因痛苦而格外彪悍锐利:“你自个去死吧,老子偏要跟江停一道活……!”

  他骤然屈膝前蹬,那是个闪电般犀利狠毒的倒挂金钩;闻劭眼皮一跳,只觉面门厉风撞来,措手不及间被当头一脚失去平衡,登时摔下了车!】


      “漂亮!”众人忍不住喝彩。


      韩小梅听着未来严峫说要和江停一道活,眼眶都红了。


      一个有情感障碍的精神变态非要拉着江停一起去死,一个拼命也要把人给救回来。对比如此鲜明清晰。


      “阴沟里的蛆虫永远理解不了热切刻骨的爱意。”宋兰溪轻声评价。


      江停凝视着严峫骠勇悍利的眉眼,听着他字句清晰的话,心尖都有些发颤,好像在寒寂深夜里看到家中有人给自己亮了一盏灯。他听见初春冰解时的流水淙淙。


      江停轻轻呼了口气。严峫为了接他回家做到了这一步,但他的车门外侧,偏偏是万丈悬崖。


【 严峫鲤鱼打挺起身,劈手抓住铝合金架,扭头只见身后已经不见人影。

  摔路面上了?还是被碾进车底成肉泥了?

  严峫狼狈不堪,不住粗喘,一道道汗迹混合着鲜血与尘土,从结实的脖颈淌进了衬衣领。突然他瞥见什么,低头只见车尾后,闻劭也正喘息着踩住保险杠,死死抓着备用轮胎。他钢铁般的手指青筋暴起,力量确实相当惊人,在车辆剧颠和狂风呼啸中竟然还能勉强固定身形,始终摔不下去。

  “我艹!”】


      众人基本都和屏幕里的严峫是一个反应。


      “操他妈的,这玩意儿怎么还活着?”有个向来比较文明的也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种祸害,素来没那么容易死。”成天明眼神冷极了。


【 严峫脱口大骂,但一时无计可施,只得弓身抓住车门边缘,裹着寒气翻进了副驾。刚落坐他就嘶地倒抽一口凉气,按住自己腹部,竟然摸出了一手温热黏腻的血。

  吉普轰然飞驰,江停一打方向盘,神乎其技地绕过山壁之下坍塌的碎石:“你怎么了?”

  严峫眼底微光闪烁,不动声色把掌心在裤缝边蹭了蹭:“没什么。”

  “你受伤了?给我看看!”

  “没事,没有。小心!”

       前方二十米,又是一堆乱石从右侧车灯下闪过,将原本山路几乎堵绝,只要撞上必定车毁人亡。眨眼间江停踩油门、拉手刹、橡胶轮胎发出刺耳尖啸,从乱石中呼然穿过,前方地狱般黑暗的夜幕迎面而来。

  副驾车门已经没了,严峫死死抓着安全扶手,在澎湃风声中吼道:“为什么不开远光灯——!”

  “……”

  严峫一偏头,后视镜中映出江停坚冰般深刻清晰的脸。

  “快没油了,”他低声回答。

  严峫瞳孔猝然缩紧。】


       众人呼吸一窒。


      眼见两人生命都要进入到计时。他们惶急且颤栗地盯着屏幕,在心里一遍遍祈祷。


【 “严峫,你听我说。”江停冷静地开口道,直视着车前窗,紧挨他左侧便是黑不见底的断崖深渊:“你脚下有把匕首,后座地上还有把枪,先试试看能不能摸到;现在这段路太窄,你那边又紧靠山壁,跳车危险性太大……”

  “住口!”

  “待会我数三二一就把车往左开,喊跳的时候你立刻跳。这下面落崖可能有几十米,万一你没跳出去,那就……”

  “跟你说了住口!”严峫终于从后座地上够着枪,粗暴塞进江停后腰枪套,然后捡起匕首,打开杂物匣,赤红着眼盯着那堆炸弹。

  金属球被包裹在密密麻麻的电线里,貌似隔着一个巴掌的距离,但他知道,碰撞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哪怕江停能在这惊怖的死亡山道上开到最后一刻,当汽油耗尽时,轮胎也自然会停下。

  他们的生命已经在以分钟为单位倒计时了。】


      严峫盯着江停,一字一顿:“你别想着我会自己跳车,那是绝不可能的。”


      江停蹙眉:“严峫,你不该——”


      严峫打断了他:“是你不该想着把我抛下,然后自己去死。”


       江队抿起唇。


【 “我艹他妈,”严峫拿着刀在电线上笔画来去,嘶哑道:“这玩意到底怎么弄?直接断线行不行?我割断哪根线,要不我直接把仪表盘拆了?”

  突然江停一伸手,掌心握住了他皲裂流血的手指。

  “你听我说,严峫,”尽管车灯仅能照出方寸之地,江停瞳底却仿佛有一层平静柔和的微光:“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

  “其实在情绪感知方面存在问题的不仅仅是闻劭,还有我。”

  严峫怔怔盯着他。】


      江停身形一凝。对于死亡临近时,自己会有这样的坦白,他并不感到奇怪。不过……


      江停瞥一眼严峫,再看看屏幕里有些愣住了的众人,还是不希望这些坦白会被那么多人听见。


      溯轻声安慰他,说除了严峫和他自己以外,只有他江停的队友们和上司能看见这段自白。


【 江停手极其冰凉,但掌心却干燥无汗,仿佛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灵魂深处坚定、平稳的力量。

  “我整个少年乃至青年时期,都怀疑自己有某种情感障碍。我没有家人,不想交朋友,对爱情全无触动;工作后我对手下没有任何个人关心,对上级只是有事说事,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情在我看来都不过只是义务。我把自己隔离在了所有社交关系之外,所有已知的人类情感中,我唯一能切身体会到的,就是憎恶。”

  江停顿了顿,说:“我憎恨吴吞,厌恶被控制的自己,我想摧毁他们蜘蛛一样无处不在的利益网,除此之外心里几乎没有其他感觉。”

  严峫竭力压抑,但还是忍不住鼻腔中的酸热,他反握住了江停的手。

  这紧促的交握似乎能传递给江停更多力量,他笑了笑:“直到我遇见了你。”】


      严峫深深注视着眼前的爱人,手指轻轻抚上人后颈,带着微微的颤抖,就好像在触碰一捧雪,也似乎是在摩挲江停在寒寂雪夜中踽踽独行的经年岁月。


      严峫的眼神里,情意依旧那样灼烫,叫江停不由垂下眸。


      严峫静静瞧着人细密的睫毛,心里一团酸软。


【 吉普右侧靠近山壁的那一边,坍塌石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仿佛正预示着前方不同寻常的路况。

  汽油越来越逼近底线,警示红灯不断亮起。

  “如果我在年轻时遇到你,也许很多决定命运的细节也会就此不同,甚至我可能会早早就开始一段很好的恋爱。但还好我们相遇得不算晚,至少让我还来得及直面以前不敢正视的自己,以及从来不敢承认的感情——我想报仇,不是出于任何责任或义务,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念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想到我不敢面对的地步。”】


      恭州警员们这是第一次听到队长亲口如此直白地表达出他对他们的感情,让他们又是激动又觉酸涩,眼中含满了热泪。


      通向江停和严峫所在阅读空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两人从门中走了出来。


      恭州警员们眼底只剩下了踏着明暗交错的光影走来的江停,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他们纷纷向队长跑了过去。


       成天明一把抱住了江停,然后顾棹,宋兰溪,白灼晔等等,一个个都张开双臂围了过去,纷纷拥抱队长。


      他们终于明白队长先前那些疏离的拒绝全都只是一种保护,而他们一直渴望能让队长加入团建的梦想其实也并不困难,只要先把吴吞和闻劭两只毒蜘蛛结出的网清理掉就好。


      他们向来感激于江队的护佑,但这是第一次瞧见江停竖在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壁垒后,那难言的苦楚与孤独。


      他们哽咽而有些语无伦次地唤着江队,却再也吐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因为江停对于这些感情方面的问题实在有些苦手,未来自己这些剖白他其实是不太愿意让队员们听见的。但事已至此,江队也只好耐心且纵容地拍了拍他们肩膀,有点无奈地轻轻呼了口气。


      等他们都把情绪稳定的差不多了,江停才带着点笑音开口:“好了,都坐回去吧,控制情绪。在这里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恭州警员们听话地回了座位,眼神却依旧时不时地往江队身上瞟。


      岳广平带着笑意看着自己手下的支队长和他的战友们,疼惜又欣慰点了点头。


【 江停微吸一口气,他没有看严峫,尾音中有些奇怪的颤抖:

  “同样我让你跳车,也并非出于人性本善或牺牲精神,而是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风声突然消失,喧嚣归于寂静,漫漫黑夜在眼前铺开长路。

  那旅程尽头闪烁着星辰般微渺的光点。

  严峫俯过身,在江停鬓角印下一吻,沙哑道:“你把车门打开,待会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跳。”

  江停微笑起来,似乎有一点伤感:“可我这边是悬崖……”

  这盘山道是顺时针方向行驶的,似乎冥冥中早在故事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但严峫还是坚持:“你把车门打开。”】


      严峫立刻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挺好,他想,无论生死,他们都能紧紧相拥着共同面对了。


【 江停目光一转,两人在幽暗中短暂地注视,严峫带着铁锈的炙热呼吸拂在他嘴唇间。

  “……”就像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无数次温柔妥协,江停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打开了驾驶座边的车门。

  下一刻,他只感觉严峫抬手用力地、紧紧地一握自己手腕,探身翻出副驾门,爬上了晃动的车顶。

  ——这是要干什么?

  江停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只见后视镜里红蓝光芒急闪,好几辆警车同时加速追了上来,北风中隐约传来扩音器呼喊,但内容模模糊糊难以听清。

  噌!

  江停觅声一转头,蓦然变色。

  严峫双手紧抓车顶,脚踩在驾驶座那一侧车门口,整个人凌空吊在车外,背对着悬崖,只要稍微失手便会掉进万丈深渊!

  “别怕!我护着你!”严峫在凛冽寒风中喝道:“我在这里!”

  “……你干什么?!”江停惊怒失声:“上去!”

  “跳!我抱着你!”】


     ——我护着你,我在这里。


      江停彻底怔住了,随即他看向严峫,启唇欲言,对上那人坚定坦然而又温柔专注的目光,竟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感激已不足以形容恭州警员们的心情。韩小梅等攥着纸巾哭成了泪人。


【 “上去!!”

  “前方……九百米……”

  风驰电掣的警车越来越近,只字片语终于随风传来,那是余队已经叫哑了的嗓音:

  “道路完全封死……”

  “……山体塌方,八百米外道路封死,立刻跳车!重复一遍八百米外道路封死,请立刻跳车!!”

  车尾后,闻劭眼底剧烈一缩。

  严峫和江停不约而同,掉头往前望去。车灯朦胧越过黑雾,远处隐约一面顶天立地的黑墙,正迅速由远而至!

  “听到没?!江停!”严峫的暴吼几乎破了调:“给我出来!立刻!”

  “你他妈的给我上去! 算我求求你!!”

  “跳!!不然老子跟你一块炸死,妈的一块死!!”】


      就像他们曾经数次拼死救过对方的命,严峫这一次的话语,也依旧那样坚定。


      这样在死亡面前依旧真挚深沉的感情总是极为震撼动人的,众人看着屏幕,久久不能言语。


      吕栋彬注视着屏幕里的两个人,做了个悠长的吐息。严峫的做法并不让他意外,他只希望这两个人能一起活下去。


【 塌方凝固后的巨大山体近在眼前,仿佛死神展开骨翼,悬于半空,淹没了江停的瞳孔——

  “江停,听我说,我爱你,这次咱俩都是胜利者。”严峫音调陡然变为哀求,发着抖说:“来,别怕,我一定抱住你……江停!!你他妈的给我出来! 你他妈的给我跳——!!”

  巨石转瞬而至。

  失控的咆哮回荡在山涧,下一秒,江停纵身冲出车厢。

  从高处向下俯视,整个世界化为无声。严峫被冲力撞向半空,狂风高速呼啸,他张开手臂紧紧裹住江停。

  吉普一头撞上山壁——

  轰!!

  天地间爆出一团明亮的火球,就在那强光中,两个紧密不可分的身影被抛出弧线,坠向了不可知的断崖。】  


      江队和严副一定会没事的。众人在心里反反复复对自己说着这句话。


      严峫用力握住了江停的手。


      江停平静地看着屏幕里未来的自己和严峫相拥的身影,他能察觉到自己心底一点小小的不切实际的希望——他们两个或许真的可以一起活下去。这次江停决定随它去吧,毕竟严峫简直是他陷在深渊的生命中最大的奇迹。






TBC



撒娇攻最可爱了

24年1-4妹叔不ooc有剧情的文

亲自扫文,整理一些我觉得不错的粮

强推作者:

@花十离 

@要点开看看吗 

2023年遗漏的好粮

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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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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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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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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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总的坐腿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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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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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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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麻未清醒-黎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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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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珖瑛
  文本选自七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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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上残春

【188男团】荒诞喜剧(下)

简隋英惶恐不安地向助理给他发的定位那里赶去,他的太阳穴像被针刺了一样抽搐着疼,他觉得他肯定闯了一路的红灯。


李玉为什么要和简隋林打架?平时他们两个相遇时就像两座富士山,表面上覆盖着积雪,底下隐藏着岩浆,随时要爆发。这个时候,这一架怕不是要打得他们俩中没一个。


焦头烂额地赶到了他们病房,简隋英一看,果然是李玉好好的板着脸站在那里,躺着的是他那个便宜弟弟。


赵妍看他也不像以前那样瑟缩了,似乎是他儿子当家做主后整个人地位提升了不少。他都没开口,这个女人竟然先说话了:“隋英,你和李玉怎么回事?竟然莫名其妙在街上把隋林打了。”


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他还没讽刺回去,李玉竟然...


简隋英惶恐不安地向助理给他发的定位那里赶去,他的太阳穴像被针刺了一样抽搐着疼,他觉得他肯定闯了一路的红灯。


李玉为什么要和简隋林打架?平时他们两个相遇时就像两座富士山,表面上覆盖着积雪,底下隐藏着岩浆,随时要爆发。这个时候,这一架怕不是要打得他们俩中没一个。


焦头烂额地赶到了他们病房,简隋英一看,果然是李玉好好的板着脸站在那里,躺着的是他那个便宜弟弟。


赵妍看他也不像以前那样瑟缩了,似乎是他儿子当家做主后整个人地位提升了不少。他都没开口,这个女人竟然先说话了:“隋英,你和李玉怎么回事?竟然莫名其妙在街上把隋林打了。”


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他还没讽刺回去,李玉竟然也比他先开口,语气夹枪带棒,“您自己想想您儿子做了什么恶心事?打就打了,打他还用挑日子吗?”


赵妍气得浑身发抖,简隋林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他又用那种粘稠的,恶心的,让他浑身不自在的眼神盯着他的大哥看:“我不过是说了事实,可能戳中了李玉的痛脚吧,哥,你当初确实是在我身下……”


简隋英也不等李玉了,直接一耳光扇过去,“给老子闭上你的批嘴。”


赵妍敢怒不敢言,简隋英总算知道为什么李玉这么冲动了,是他他也会打死这玩意儿。本来还想关心一下简隋林的,好歹也是他亲弟,现在一看,嘴还能说话,可以了。


他们出医院的时候,李玉沉默不语。他担忧道:“你没事吧?小林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估计也是受那什么的影响了,你看他这两年也没惹事。”


“我是真的想杀了他。”李玉抑制不住声音里的暴戾,“如果不是警察来了,我一定会让他死在那里。”


他愣住了,“小李子……”


李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瞳孔里的情绪他似乎读不懂了,“简哥,你和简家断了吧。”


他今天受到了第二波冲击,一时在怀疑他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简家断绝关系吧,你有我就够了,那些恶心的人不值得你庇护。”


“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简隋英气得半死,“我是简家的长子,怎么能那么自私!”


“收起你的大少爷架子吧!他们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会放弃你,你还以德报怨?你是圣母玛利亚吗!”李玉觉得他也快疯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简隋林那样对你,你是不是也无所谓?”


“李玉!”简隋英震惊地看着他,此时的李玉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令他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他的爱人。他此刻才发现原来在李玉的心里,他一直没有原谅他自己。简隋林是他永远的痛,如一根毒刺一样哽在他的心上,让他辗转不眠,他不愿意放过简隋林,更不愿意放过他自己。也许简隋林代表的是愚蠢,识人不清,肆意伤害爱人的那个年少的他。


简隋英多想让他放下,他已经走出来了,过去的伤痛已然过去。可那东西又控制了他的嘴,他听见他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冷酷的声音说:“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不是的!他不想这么说,他不要和李玉分开!


李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你心里,白新羽比我重要,你那些朋友比我重要,简家人比我重要,就连简隋林,也比我重要,他是你亲弟不是吗?你说的对,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他眼睁睁地看见李玉离他而去,他想阻拦,但那股力量硬生生地把他钉在了原地,捏住了他的嗓子。他一句话也不能说,一个动作也做不出来。谁来救救他。他感觉有个高高在上的人站在云端之上,嘲笑着看着他们,替他们做出一切决定。他们无计可施,只能像剧本里的角色,按那个人的想法演下去,等着舞台的崩塌。



温小辉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上的雕塑。“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洛羿把自己炸死了。”他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周翔,“晏先生眼睛好了吗?”


“暂时能看见了,但是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我提心吊胆生怕他下一秒眼睛就瞎了。”周翔无奈。下一秒,他伴侣眼睛倒没事,却听见一声炮仗似的嗓音,“何故!我要何故!”


“……”


“……宋老师不愧是天王巨星,这嗓子我是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


他们诧异地看见何故像个保姆,不,像月嫂一样冲进了楼上,过了好一会儿,筋疲力竭地下来了。


“居寒已经彻底变成小孩子了,他每天就喊我的名字,没见到我就跟婴儿没见到他的妈妈,又哭又闹。”这个俊气利落的男人,此时眼睛上两只硕大的黑眼圈,他被他家宋宝宝快折磨疯了。


周翔既同情又无奈地递给了他一盒瓜子,但马上他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家晏明修和宋居寒吵了起来。


女人来例假,他们来日架。


“宋核桃!你是不是又作弊了!”


“晏瞎子!你说谁作弊呢!”


“……他们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温小辉惴惴不安,“娱乐圈那边没问题吧?”


“不知道,”现在何故已经很淡定了,可能是看开了,也可能是大家一起烂的氛围令他其乐融融。他边嗑瓜子边说,“我根本不敢带居寒出门,也不敢带他去见他爸妈,宋河会暗杀我的。他现在就是个小婴儿,还是个管不住嘴的婴儿,起码三岁小孩已经开始懂礼貌了!”他很头疼道,“周先生,我要为居寒这几天对晏先生的出言不逊道歉。”


周翔苦笑:“明修又好到哪里去?”


想当年,晏明修和宋居寒娱乐圈两位大神,要多高冷有多高冷,平日里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活成了傲慢与偏见,对讨厌的人都不屑一顾。哪里像现在,互相扯头花,对骂,恨不得把毕生所学的脏字用到对方身上,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像两个发育不全的幼稚园小孩儿。


“我昨天看居寒和晏先生的聊天记录,我的天啊,一句话他要用十几个表情包,还是那种给小女生用的,我妹妹用的就是同款。”何故痛苦不堪。


周翔叹气道:“明修和宋老师还在楼上玩小火车小飞机呢。”


他们面面相觑。


温小辉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智障儿童欢乐多。


到饭点,两位大明星才不情不愿地下来。何故就差给他家宋居寒跪下了,三请四请才让宋天王放下手里的玩具,活像是学前班幼儿教师请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


赵锦辛说他哥在家里陪嫂子来不了了。他没说实话,邵群的原话是不想和一群神经病凑在一起,他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像个神经病。不过也不怪邵群崩溃,李程秀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了,然后他只能在微信里无能狂怒:“李程秀又跑了!”


“简总呢?”


“简总一家有事,来不了了。”


在饭桌上,宋居寒和晏明修又因为抢菜问题吵起来了。


原炀坐在顾青裴边上,脸色难看,“你还没解释你上个星期一声不吭地和简隋英跑了。”


顾青裴冷哼,“你先解释为什么突然叫我叔叔。”


“赵锦辛说他就是这么和他家黎朔培养感情的。”


“他说你就听?”顾青裴的眼神寒光四射,“那你后面为什么又来一句‘明显见老’?”


原炀烦躁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呵呵,既然觉得我老,和你的小女朋友过去吧。”


“你他妈还不是一直提我那个假女友!”


原炀死死盯着这个人,“昨天你背着我接的那通电话,是不是王晋打来的?”


顾青裴声音也带上了不耐烦,“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扯上王晋!”


“既然不是王晋你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接?你这不是心虚了吗!”


“不想和你说话,吃饭吧你,别随便咬人。”


“顾青裴,你是不是欠艹?”


“你每天满脑子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一时饭桌上,吵架的,对骂的,互相诅咒家人的,让黎朔越来越难受。他看着身边还在嘀咕着黄色废料的赵锦辛,感觉快要无法呼吸了。


眼前的这群人,在他们的行业里哪个不是顶尖的精英和人中龙凤,各有各的人格魅力,此刻却在一起不顾丝毫形象地扬声恶骂,把多年来的教养和素质忘得一干二净。邵群还真说对了,这些人现在就是一群神经病。


他感觉一阵阵彻头彻尾的悲哀,不小心打碎了一只陶瓷碗。


一桌的人瞬间安静了,惊吓似的看着他。他没有精力再戴上那副优雅的面具了,无力道:“我先走了,明天还有事。”


“啊?这就走了?”赵锦辛不解,“可是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去玩吗?”


他眼里的痛快要溢出来了,赵锦辛现在满脑子除了做那种事就是玩,每天就是玩,玩,玩,不顾正业。赵阿姨甚至还哭着打电话问,锦辛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也想不要脸面地大吼了,为什么他们变成了这样!是谁看他们不顺眼,是谁要这么捉弄他们。



李玉登机的那天,简隋英没有去送他,他冷眼看着李玉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他木木地盯着墙上的挂钟,直到汹涌的感情冲破了身上的束缚,他冲出门,叫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机场。


他到机场的时候,李玉已经过完安检了,他无能为力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安检口。


安检人员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道:“先生,需要帮忙吗?”


他乏力地摇摇头。


他坐在候机室的长椅上,看着大厅里不断有人离开,又有人出现。从他身边路过的人,窃窃私语打量着这个一动不动的俊美男人,试图在寻找摄影机。他毫不在意,他从未这么无力过。他以前觉得他做的每个决定,每个行为,他都不后悔。而现在他言不由衷,举手顿足像泼妇骂街。他自嘲一笑,真好,李玉变成了怨妇,他成了疯婆娘,某种方面来讲还挺般配。一步错步步错,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天快黑了的时候,机场紧急通报一条消息,说xxx航班失事,机上所有乘客已遇难。xxx航班,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李玉坐的那趟吗?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登机办理柜台前,把李玉的身份证号报了过去。在服务小姐同情的目光中,他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黑色色块像玻璃渣向他袭来,他双眼剧痛,胸口好似被巨大的落石砸碎了一般。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他的余生将在悔恨中度过。


他膝盖一软,就要跌落下去,被人一把搂住了,他颤抖地转头看去,竟然是李玉。


“你……你不是……”他感觉他像坐了一辆人生的过山车。


“我登机前后悔了。”李玉抱着他,他的怀抱比什么都令人安心。


简隋英浑身发抖,大惊大喜后,紧接着是油然而生的怒火,他一把推开这个王八蛋,“李老二……你他妈看着我为你着急的样子很得意吧!”他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李玉毫不躲闪,就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他到底没有舍得打下去。


他突然看见李玉的表情变得惊慌失措,原来不知何时,他脸上有什么滚烫的水滴落了下来,李玉想抱他,被他拍开了,他瞪着那双被雾气弥漫的眼睛,恨声道:“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我他妈……不想和你吵的,我变得好奇怪,我根本管不住自己,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说不定哪天就好了……”他觉得他真不像个男人,竟然哭了,李玉让他变得这般软弱。


李玉把他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发,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了过来,“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的,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深夜的候机厅里,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抱住了一整个世界。


事情由他们俩开始,也由他们俩结束。



“我还打算说要是我继续打人,就让你们把我绑起来的。”


说这话时,简隋英吃了口面包,李玉很自然地递给他一杯热牛奶。


“不行!”听见他的话,俞风城,白新羽和李玉异口同声地反对。


俞风城郑重道:“简哥,我以后再也不说你脾气不好了,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简哥。”和前段时间比起来,这个正常的简隋英怎么看怎么像天使。


“肉麻死了,赶紧把说这种话的这功夫用到新羽身上。”简隋英不自在地往李玉那边挪了挪。


“猪猪……”白新羽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


俞风城也很感动,“新羽,能不能不要再叫我猪了。”白新羽不正常的时候,每天叫他猪,让他啼笑皆非。


“哎哟,突然觉得这个称呼挺可爱的,我再说几次嘛。”白新羽嘻嘻笑道,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咳嗽一声,“风城,我要对你说一句我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


看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桌上的三个人都放下了刀叉。俞风城更是挺直了脊背,下意识拿出了在雪豹大队的气势。他没有发现简隋英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白新羽一字一顿,严肃道:“我这辈子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喜欢你的一切,你的坚贞,你的负责,你的赤胆忠心。如果你当初在昆仑山上真的放弃了副队来救我,我反而看不起你,正是你明白什么是大义,我才喜欢你。我爱的是现在的你,不是之前那个恋爱脑,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没有一丝主见的人。”


俞风城猛地站起来,一把抱住他。


简隋英和李玉都欣慰地笑了起来。


他们家这几个月来的种种不和谐和伤痛都一扫而空。可能这次的受害者只有倒霉的霍乔一个人吧。在白新羽逼着霍乔和他小侄子断绝关系后,俞风城梅开二度,又找他说他们以后各走各的阳关道,老死不相往来。当时霍乔听见俞风城那句沉痛的“小舅,为了新羽,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表情一定精彩纷呈。当然了,后来他们专门去找他道歉了。


简隋英仔细地看着他现在的家人们,李玉,白新羽,俞风城。玉,羽,俞,他好像命中缺“yu”,说不定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呢。他很满足现在他拥有的一切,他的爱人,他的弟弟,他的弟媳,他前半生可能过得很辛苦,但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他在他的后半生,补偿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家。



“感谢上帝!我老公总算是恢复正常了。老公你吓死我了,我好怕你玩炸弹把自己玩没了。”温小辉热泪盈眶。


洛羿默默地和赵锦辛对视一眼。他们这两个平时水火不容的人此刻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毕竟这次事件里,他们完全可以评比谁比谁更丢人。


原炀铁青着脸,听周谨行帮他回忆黑历史。


丁小伟,黎朔和顾青裴笑得很开心。


李程秀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邵群坏笑着问:“程秀,我和黎朔谁更好看啊?”


李程秀大声说,他觉得他这辈子的勇气都用来这里了,“你……你最好看!”


“你是谁?”


“邵群!”


宋居寒和晏明修又恢复了那副傲慢的态度,两个人优雅地端起酒杯碰杯,脸上是一如既往精致且完美无缺的假笑。何故和周翔嘴角抽搐,他们都怀疑这两个前天还沉浸在发表情包大战的人只是他们的错觉。


正在这时,赵锦辛灵机一动,牵着黎朔的手,黎朔不明所以,但还是任由着他把自己拉到邵群面前。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望向他们。


赵锦辛笑着说:“哥,黎叔叔,干脆你们和解吧!往事一笔勾销,彻底翻篇重新开始。”


黎朔好笑地看着脸色瞬间不自在的邵群。


邵群被这群人注视得头皮发麻,干干巴巴道:“我们早就不计较那些了。”


“但是经过这件事,我还是觉得要让大家见证一下,免得你反悔。”


“!!!赵锦辛你这个……”


简隋英大笑道:“快点啊邵群!考验你是不是真男人的时候到了!你看黎总多大方。”


“……”邵群叹了口气,认真地看向黎朔,主动伸出手。


黎朔笑了笑,也握了上去。


温小辉顿时欢呼雀跃,带头鼓掌。


他们百感交集,黎朔和邵群的握手言和,也代表着他们的生活走入了一个更好的阶段。


白新羽感慨万千:“没想到大家的关系更好了。”


“这事来一次就行了,再来我可吃不消。”简隋英吃了口小蛋糕。


这时候,李玉忽然走近,在他还没反应前,就把他横抱了起来。


温小辉眼睛冒光,“是公主抱耶!好浪漫。”


简隋英面红耳赤,“李老二!”他感觉自己的形象已经丢没了,所有人都看见他被小媳妇儿举高高了。


邵群幸灾乐祸,毫不掩饰他的嘲笑:“隋英!你早就掉马了!别装了!你还自诩京城浪1,明明就是简氏小娇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后就叫你简娇娇好了!”


简隋英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脸瞬间滚烫,他恼羞成怒,就要去打邵群。但是低头望见李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又不说话了。余光中,餐厅的一角有一束红玫瑰,像一团烈焰。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指着玫瑰道:“小李子,帮我拿一朵来。”


李玉刚把花朵递给了他,他就把玫瑰别在了李玉的耳边,满意地笑了:“鲜花配美人。小玉玉,收了我的花就是我的人了,你跑不掉了。”


李玉由着他胡闹,眼中是一片爱意编织的海洋。




池上残春

【188男团】荒诞喜剧(中)

“你怎么把李玉赶出去了?”


酒席上,邵群看着低头喝闷酒的好友,忍不住问。


“这你都知道了?”简隋英一阵烦躁,“他天天九点半打电话,把我惹毛了。”


邵群诧异道:“你不是还挺得意你媳妇儿爱你吗?”他其实想说老公的,又怕被打……奇怪,他为什么要怕简隋英,似乎是某个声音告诉他不要惹简隋英生气,不然没好果子吃。


他无语,“那是以前,他就九点半打一通电话。现在呢,一分钟十几次,这特么是鬼来电还是午夜凶铃啊?”


“……”


“而且,”他越说越气,“我一说他,他就给我闹委屈,在外面装,搞得我多对不起他似的,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要哭,一哭要我哄老半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


“你怎么把李玉赶出去了?”


酒席上,邵群看着低头喝闷酒的好友,忍不住问。


“这你都知道了?”简隋英一阵烦躁,“他天天九点半打电话,把我惹毛了。”


邵群诧异道:“你不是还挺得意你媳妇儿爱你吗?”他其实想说老公的,又怕被打……奇怪,他为什么要怕简隋英,似乎是某个声音告诉他不要惹简隋英生气,不然没好果子吃。


他无语,“那是以前,他就九点半打一通电话。现在呢,一分钟十几次,这特么是鬼来电还是午夜凶铃啊?”


“……”


“而且,”他越说越气,“我一说他,他就给我闹委屈,在外面装,搞得我多对不起他似的,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要哭,一哭要我哄老半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烦呢。”


就在他滔滔不绝时,李玉走近了,邵群踢了他一脚,他瞪了邵群一眼,继续数落李玉的不是。


“简哥,原来你早就厌烦我了。”


简隋英吓了一大跳,连忙抬头,却发现李玉眼角含着泪,一副黛玉葬花我见犹怜的模样。他被震住了,一时竟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哄他。李玉更委屈了,一串泪珠子就要落下,转身就走。


他吓傻了,追过去,“哎哎哎,别走啊,小李子?小玉玉?小宝贝儿?心肝儿?李玉!”


邵群好笑地看着他们演这出闹剧,不经意间瞟到了黎朔,他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扭头就走。


黎朔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但他自己都被家里的怪事搞得筋疲力尽,完全没心思再琢磨邵群抽什么风。他也喝了几杯。过了一会儿,他看见简隋英过来了,带着一脸的冰霜,都快掉冰渣子了。


简隋英见到他,眼睛一亮,打了声招呼,“黎总,我约了顾总去三亚看开发区,顺便去度假,不带家里的那个玩。要不要一起?”


黎朔想到愈发黏人和哭个不停的爱人,有些犹豫,但突然,好像有谁控制了他的声音:“好啊。”


他惊慌失措。



其实去三亚玩,也是为了放松心情。简隋英觉得自己最近太不正常了,他无理取闹,出口成脏,对李玉和俞风城态度极其恶劣,尤其是对李玉,他一边极度唾弃不分场合骂人的自己,又控制不住对李玉打骂。每次看见他的小宝贝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他胡作非为,他就觉得心如刀割,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李玉的容忍没有让他感到一丝快乐,反而让他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愧疚中。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坐在旁边的黎朔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下飞机后,黎朔关掉飞行模式,屏幕上涌来了几十条邵群打来的通话显示。他打过去,邵群竟然反手就挂了,他脸色不好看。后面邵群又来了条微信语音,一点开,这人暴怒的声音震耳欲聋:“姓黎的!我弟弟一直在哭!你竟然还有心思去玩!”


那声音大到简隋英都听见了,他皱眉,“邵群最近疯了吧。”


可不是?邵群对他极端厌恶的态度让他想起来几年前他还没有和赵锦辛在一起的时候,不过那时邵群还会注意形象,起码公众场合不会让彼此难堪。而这些天,邵群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见他直接转身走人,丢下无比尴尬的赵锦辛和李程秀,连一旁的合作商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黎朔冷着脸,给邵群发回去:“首先,锦辛不是小孩子,再者,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然后他就发现他被拉黑了。


简隋英目瞪口呆,随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别理这人了。”


见到顾青裴时,他们发现顾总脸色也不好看。


“怎么了这是?”


顾青裴眼镜镜片反着光,让他看起来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我和我家狗子吵架了。”


“……狗子?”


“原炀。”他冷酷着倒了一杯白开水,“他听见我要出去玩,就开始反复质问我是不是要去见王晋。叫了半天,又提了我的前妻。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他怎么就没完?既然这么想翻旧账,我也和他翻,看谁的账本多。呵,还没完没了了。”


好好的一趟度假,三个人都没了心情,本来计划一个星期的,也不得不缩短成三天。毕竟,平均一个小时一通的连环夺命call,是个人都承受不住。


“我以前还觉得有人在意,为我吃醋的感觉挺幸福的。现在我快撑不下去了。”简隋英面色苍白,也没发现他喝了一口滚烫的水。


顾青裴使劲按压太阳穴,眼神乏力,“我觉得我家那个一分钟没看见我,就像地球毁灭了一样。”


黎朔惨白着脸盯着手机,“锦辛又开始哭了。”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顾青裴担忧道。


黎朔露出头秃了似的表情,“我让他多喝点水,免得脱水了。”



回到家,首先看到的是俞风城讨好的脸,“简哥好!”就差给他立正敬礼了。


简隋英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人是他那个平时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弟媳。他被雷到了,惊魂不定:“你也好。”


俞风城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简哥能让新羽见见我吗?”


他疑惑:“你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要见白新羽什么时候需要我同意了?”


俞风城咧嘴一笑:“新羽最近要和我分手呢。”


“……啊?!”他惊讶极了,白新羽可稀罕这人稀罕得要死,当初他怎么阻止也没见浇灭这两人爱情的火焰,切断他们的情深深雨蒙蒙。而且他那个二百五小表弟,别的不说,最重情重义,从不玩小媳妇儿闹脾气拿分手当威胁那套。


俞风城还在笑,满脸热乎着,说实话有点瘆人。“他要我在小舅和他之间来个幸福二选一,不和小舅断绝来往就跟我一刀两断。”


“……”他傻了,“白新羽这小子怎么这样呢!霍乔招他惹他了?我去骂他。”


“别别别!”俞风城差点给他跪下了,“我之前大逆不道说了您一句,他就把我关在外面,拉黑我前还发了这一句,”他把微信打开,那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上面的最后一条信息是白新羽的语音:“俞风城!你要是不给我哥下跪赔礼道歉你就完了!”


简隋英:“……”


俞风城噫吁嚱,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要是新羽发现我偷偷来打小报告,我命就没了。”


简隋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还在感叹这事,周翔那边就出大问题了。


到医院的时候,何故正在安慰周翔,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


“没事吧?晏明修还好吗?”他急切地问。


周翔眼眶发红,“医生说他可能要瞎了。”


“什么?!”


何故拉着他的手,“别这么悲观,晏先生只是看不清楚东西,还没到瞎的程度,多给医生信心。”


宋居寒看了看何故,又看了看禁闭的病房,阴阳怪气,“哟,真成晏瞎子了啊。”


“居寒?!”何故猛地抬起头,惊怒交加地看着他的爱人,不懂他怎么这么恶毒。这样的人,真的是他爱了十年的那个优秀到炫目的男人吗?


宋居寒说完就慌了,他又害怕又委屈,“宝宝,我不是……我没想那么说的。”他不知道口边的安慰怎么就成了阴毒的诅咒。


周翔抬起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我相信宋老师。”


邵群重重地叹了口气,“几天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周谨行沉默了,他这时候手机响了,应该是丁小伟来了。


丁小伟不修边幅地走过来了,他们诧异地看着这个男人。如果不是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和好身材,他们怀疑医院估计都不会放人进来。


周谨行愣愣地看着他,“丁哥,你怎么穿这一身?”


丁小伟哈哈一笑,“大老爷们儿嘛,穿那么精细干啥,娘们儿吧唧的。”他看到了默默落泪的周翔,不解道,“大兄弟你哭啥?爷们儿点!”


“……”周谨行沉默地把丁小伟带走了,期间还能听见他埋怨的声音,“哎我说你们这一群人能不能不要悲秋伤春啊,有什么事情看看美女不就解决了吗?真不像男人,婆婆妈妈的。哎哟喂!这位美女真俏……”


他们快窒息了。


没多久黎朔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赵锦辛一见到他,眼睛都在发绿光,“黎叔叔,你今天好好看哦,我真想把你#####,再****,然后※※※※※”等他发表完这段肺腑之言,就看见黎朔快要昏过去的脸和周围一圈下巴都要掉下来的神情,再看他哥漆黑如锅盖的脸色,他两眼一黑,恨不得冲出去在大马路上两腿一蹬。


简隋英憋着笑,拿胳膊肘碰了碰邵群:“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弟是个人才呢。”


邵群脸上肃杀一片,“你弟也是个人才,霍乔才跟我打电话吐槽他疯了。”


“……”


这场面其实挺搞笑的,但他们一个都笑不出来。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头顶都悬着一把利剑,随时会掉下来让他们粉身碎骨。


病房门开了,周翔飞快地跑进去。


晏明修眼睛上蒙着纱布。他吓傻了,颤抖着问医生:“明修他,他的眼睛……”


主治医生尴尬道:“其实晏先生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突然看不见了,我们也没办法。已经联系美国那边的专家了,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翔浑身颤抖,晏明修握住他的手,稳重道:“不是他说的那样,这期间我还是能看见东西的,只是时好时坏罢了。”


“这有什么区别!”他哭了,他觉得世界对他们的恶意如此之大,为什么要在他们好不容易历经一切之后,又这么对他!


晏明修自嘲道:“说不定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呢,谁让我那时候没有认出你来的。”


他气疯了,晏明修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他破口大骂:“放屁!最该受惩罚的人是他汪雨东,不是你!你再这么说我就,我就……”他说不下去了,又开始流泪。


他们默默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他不会真瞎了吧。”宋居寒小声说。


“闭嘴。”何故瞪了他一眼。


宋居寒识趣地没再说话了。



此时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一排人。


邵群沉声道:“我们得想个办法,你们不觉得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吗?”


“能有什么办法?小群子你坐过去一点,挤到我了。”简隋英翻白眼。


“你妈……谁让你叫我小群子的?就拿你先说吧!隋英,你没有发现你自己变得不可理喻了吗?”邵群斜着眼看他,简隋英最近迷上了把所有人的名字前加个“小”,名字后加个“子”字,于是“小赵子”“小故子”“小原子”等人纷纷遭殃。更过分的是上次,他像使唤奴仆一样使唤他弟说“小赵子,帮我拿杯水过来。”


“有吗?”


“有啊!”赵锦辛从旁边冒出来,悲愤欲绝,“简大哥!你不要再约黎叔叔出去了好不好?只要你开口,无论我们两个在做多重要的事,他都会抛弃我,然后跟你走。”他说着就大哭起来,还打了个响亮的哭嗝儿,就快要背气过去。


邵群不忍直视,他从来没觉得自家弟弟这么丢人过。


简隋英一愣:“真的吗?”他尴尬地望向黎朔,“黎总,你怎么不说?”


黎朔苦笑道:“不知道,我好像没有办法拒绝你。”


“真的?!”邵群垂死病中惊坐起,鲤鱼打挺,满面春风地看向好友,“来隋英,让他们两个分手。”


“滚。”简隋英白了眼这人,对他们歉意道,“对不起啊,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没事的,”黎朔也道歉,“是我没有说出来。”他轻轻地拍拍爱人,“别哭了,我在。”


“黎叔叔抱我。”


“好好好。”


邵群露出牙疼似的表情,就要骂这两个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脸的人,李程秀看到了,轻声说:“邵群,让他们静一静吧。”


这本来是句很正常的话,可到了邵群耳边却变得空前的刺耳。李程秀对黎朔的百般温柔此刻是那么的刺眼,让他心底那颗嫉妒的种子破壳而出,李程秀以前对他和黎朔截然不同的态度谲诡地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其实早就明白李程秀的心里只有他了,但这一瞬间,他被莫名的力量抽空了所有理智,他不受控制地发问:“你是不是觉得黎朔比我重要?”


李程秀像被人凭空扇了重重的一耳光,“你……为什么这么说?”


邵群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而又绝情,“那我提醒你,前天正正问黎朔和我谁更好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李程秀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得冰凉。


邵群自嘲似的笑了笑,“你说黎朔比我好看,也比我强,对么?”


李程秀哑口无言,他很想辩解,当时他完全不想这么说。邵群是他的丈夫,更是他的初恋,甚至是他的全世界,他怎么会在儿子面前贬低他的父亲呢?但他的声音根本不听他控制,那些对爱人意味着最残忍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他本来以为邵群没有听到的,可现实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没法否认,他真真切切伤害到了这个男人。他的眼泪涌了出来,他好恨自己的嘴笨。


温小辉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是见着了李程秀在哭,火气瞬间上来了,一个健步跑了过去,“邵群!你怎么又欺负秀秀!秀秀当初就不该和你在一起,他值得更好的人。”


邵群冰冷着脸,寒声道:“是!什么都是我的错,黎朔难受了是我的错,赵锦辛哭了是我的错,程秀伤心了也是我的错,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被你们嫌弃对吗?”他的声音不大,然而这会儿功夫大家都聚在一起,所有人都发现了事情朝着一个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


宋居寒本来想劝架的,可他又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嘴巴,“邵群,你怎么像个巨婴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宋居寒!”何故快要崩溃了。


邵群一句话没说,漠然离开了。


后面宋居寒还在焦头烂额地解释:“这句话不是我要说的!”



简隋英默默地递给了邵群一根烟,“抽吗?”


“不了,”邵群摆手,“为了孩子和媳妇儿,早戒了。”


简隋英拍了拍兄弟的肩,邵群原本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游戏人间,醉生梦死,是李程秀让他变得越来越成熟和体贴。他眼睁睁地看着邵群从花花公子改变成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感觉没有谁比邵群更爱李程秀了。他也知道,这个强大、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男人有多骄傲,他能说出那样的话,估计是真的被伤透心了。


邵群看着不远处嬉戏玩耍的儿童,眼里罕见地多了一份茫然,“我不懂,为什么他们总是看到我以前的错误,我是做过错事,我也承认我对不起程秀,但是我想改啊,我想把我的余生都补偿给程秀,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接受呢。”


简隋英叹了口气,“你也别瞎想了,旁观者清,嫂子也很爱你,只是最近我们都控制不住自己。别被这些怪事打倒了,站起来!小群子!”


“艹,”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邵群被气笑了,“滚吧你。”


他们嘻嘻哈哈地说了几句,等简隋英接了一通电话,脸色立刻变了。


邵群被他那惨不忍睹的表情吓坏了,他已经被这些人搞怕了,每次都来这么一出,他觉得他再怎么心理素质高,也顶不顺。


简隋英艰难地挤出一句:“李玉和人打架了。”


“……李玉?!”他不敢置信,李玉这么稳重的人,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张从冷冻层刚拿出来的脸,很难相信他也会做出和人打架这种冲动的事情。


“和我弟,现在两个人都进了医院。”


“你弟?白新羽?!不是吧……”


简隋英也快被逼疯了,“不是他,是王八蛋的那个弟弟。”






池上残春

【188男团】荒诞喜剧(上)

吐槽文学


事情的开始,是李玉和简隋英家出了事。


那天晚上,月亮特别亮,亮得简隋英心痒痒。他见李玉从浴室出来带着水汽的样子,又漂亮又清纯,把他撩得眼睛都冒星星了。他勾起李玉的下巴,一副风流纨绔二世祖的样子,“小李子,你看马上就是我生日了,让哥做一次吧。”


李玉:“……”简隋英真的是为达目的,什么理由都能编出来,但是老婆嘛,还是要宠的,他让让也没关系,简隋英开心最重要。他想就这么答应算了,到时候再在老婆身上讨回来也不迟。结果,到嘴边的同意一开口就成了:“不行。”


李玉:???他傻了,怎么回事。


简隋英撇嘴,觉得媳妇儿真小气,让让他怎么了,既然李玉不想那就算了,没想...

吐槽文学



事情的开始,是李玉和简隋英家出了事。


那天晚上,月亮特别亮,亮得简隋英心痒痒。他见李玉从浴室出来带着水汽的样子,又漂亮又清纯,把他撩得眼睛都冒星星了。他勾起李玉的下巴,一副风流纨绔二世祖的样子,“小李子,你看马上就是我生日了,让哥做一次吧。”


李玉:“……”简隋英真的是为达目的,什么理由都能编出来,但是老婆嘛,还是要宠的,他让让也没关系,简隋英开心最重要。他想就这么答应算了,到时候再在老婆身上讨回来也不迟。结果,到嘴边的同意一开口就成了:“不行。”


李玉:???他傻了,怎么回事。


简隋英撇嘴,觉得媳妇儿真小气,让让他怎么了,既然李玉不想那就算了,没想到,一股突如其来的东方神秘力量让他不自觉地说:“不同意就给哥滚出去。”语气粗鲁至极,他话音刚落就被自己吓住了。


李玉委屈,简隋英什么时候这么凶过他了。别说重话了,平时那对他是百依百顺,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他想通过示弱让简隋英哄他,然而,他一说话又不受控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李玉觉得他此时的心情可以用六个点点形容。


简隋英本来想吐槽他又用这一招的,结果那种神秘的力量又迫使他骂了几句难听的话,两句不离“妈”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想和李玉的母亲发展肉体恋爱关系。


李玉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火气特别大,他不明白为什么简隋英非要做上面那个。而简隋英自己,也不懂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他听见李玉拒绝他后,什么邪火正火,紫焰绿焰全上来了。


他非要上一次李玉,李玉死活不乐意。他们从口头冲突逐渐变成了肢体冲突,最后发展成为大打出手,在家里上演全武行。



邵群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深呼吸,吸气,呼气,像要宣布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重大决策,他还没酝酿完情绪,赵锦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先来!”邵群翻了个白眼。


赵锦辛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脸垮了起来,“上个星期,我和黎叔叔回家吃饭,在饭桌上,我竟然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了。就是那种我们私下说的调情的,我就当着爸妈的面,把那些不堪入耳的玩法都暴露给他们听了。”他痛苦地扶额,“我感觉没脸见人了。”


邵群:“……”


原炀震惊地看着他,仿佛是在思考到底是有多么不堪入耳。


邵群不想算他姑妈的内心阴影面积,他觉得赵锦辛完全是大惊小怪,他对他和黎朔的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他翻了今天第二个白眼,“我给你们看一下我和媳妇儿的聊天记录。”


周谨行咳嗽一声,“我们对你们夫妻间的事没有多大兴趣。”


原炀呛了他一声:“在座的各位有谁没有媳妇儿吗?”


邵群恼羞成怒:“你们看就是了!”他把微信打开。这几个人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地铁老爷子看手机。


赵锦辛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嫂子,在网上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其他人也面露古怪之情,虽然他们都知道李程秀有一点点结巴,但那完全是害羞和内向造成的,平时说话就慢了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微信里他也太诡异了吧。那大段大段的省略号和逗号简直要把他们眼睛读瞎了。


比如:“邵群,我今晚,和小辉,出去买,东西……可能,晚点,回来。”


又比如:“你……不要,总是,针对,黎大哥……”


“……”


邵群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面色苍白,嘴唇颤动:“你们懂了吧。”他没有看他弟,他知道那双眼睛里一定是对他深深的同情。


“说到这里,”周谨行叹气,“丁哥最近尤其喜欢看美女,是我不好看了吗?他出门眼睛直直盯着女孩子,还对我一口一个大兄弟。怎么说呢,丁哥以前确实有点不解风情,但他跟我在一起后,也会浪漫了。就是最近,嗯……突然回到解放前,甚至原始时代。”


原炀赞同:“太可怕了,我虽然知道你家那个是钢铁直男,但昨天一看,他怕不是钻石直男,24克拉的那种,直男光辉照亮一切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速速退散。”


“……”


原炀这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邵群惊魂不定地反复上下打量他,这个时候,门“砰”地打开了,温小辉大汗淋漓地出现在门口。


邵群看着这个仿佛刚搬完砖回来的人,愣了愣,“你被抢劫了?”


温小辉气喘吁吁地从桌子上开了瓶水一口闷了,“我才摆脱洛羿,你们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他一听我要去见一群帅哥,瞬间拿出一堆五颜六色的炸弹,就说要那些人下地狱。”


“……”赵锦辛震惊,“是真的炸弹吗?”


“当然了!吓死我了!我连忙把他锁进房间里,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他们整齐摇头。


温小辉心有余悸,“过了两分钟,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说家里有条密道我还不知道。”


“……”


周谨行忍不住问:“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嘁,这下子那个密道我不就知道了吗?”温小辉觉得自己机智得一批,“我还顺便把他锁进家里了。”


“你真棒。”赵锦辛由衷赞叹道。


邵群:“……”


他听见这两个聊起天来,温小辉吐槽洛羿这段时间占有欲太强,甚至到了不让他见人的地步,“我就和一个男顾客吃了一次饭,他就说要炸了那个人。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老公变成了一个炸弹狂魔,太可怕了。”


过了两分钟,何故和周翔来了。邵群疑惑,他记得他请的是宋居寒和晏明修啊。


他们两人和包间的几个人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何故歉意道:“抱歉,居寒和晏先生来不了了,他们上午打了一架。”


温小辉一口水喷了出来。


“其实问题在居寒身上。”


“明修也有问题。”周翔很不自在。


何故叹气,“今天他们去录音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吵了起来,听说是为了争一首歌的C位。”


“其实……”周翔脸有些红,“是明修先说宋老师假唱的。”


“但是居寒说晏先生是瞎子。我就说了他两句,他觉得我生气了,非要敲核桃给我降火。我怎么说他都不放弃他的核桃,所以我就代替他来了,让他在家里敲核桃冷静冷静。”


“……”


“……”


温小辉困惑不解,“这两位不是关系很好吗?”


“肯定是装的,娱乐圈都是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说不定他们早就在心里每天把对方打一遍了。”原炀不屑道。


邵群再次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这个人貌似被他某位朋友附身了。说到某位友人,他疑惑地望了望四周,“简隋英人呢?”


“对哦,”温小辉也发现了不对,“简总迟到了吗?”


赵锦辛看他那副东张西望,心心念念帅哥的模样,幸灾乐祸地想洛羿看了估计会又拿出炸弹……奇怪,他为什么说“又”。


正提到名字,人就来了,不过来的不是简隋英和他表弟,而是李玉和俞风城。


两人进来的时候,他们一时半会儿竟没看出这是谁。全身上下包裹着严严实实的,脸被口罩遮得密不透风,明星出门也没他们这么夸张。


李玉看见他们那副光彩照人的样子,眼里竟流露出一丝羡慕。


邵群无语了,“你们两个干什么呀,大热天的。”


李玉和后面的俞风城对视一眼,他犹豫再三,像是下定决心那样,缓缓把口罩摘了,颇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悲壮。


他们傻眼了,这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李玉那张白净的脸上赫然一个硕大的巴掌印,俞风城也是嘴角淤青,跟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要不是他们两个天生丽质,那两张帅脸估计要毁了。


邵群傻了:“你们被人打了?谁啊,这么缺德。”


原炀则匪夷所思:“竟然有人打得过你们?哪个道上的啊,胆子真大。”


看他们似乎是要秉持着沉默是金的理念闭嘴一辈子,邵群灵机一动,一个恐怖的想法缓慢地浮现在脑中,“这不会是……简隋英打的吧?”


此话一出,惊起一滩鸥鹭。


温小辉一拍桌子:“怎么能打老婆和妹夫呢!太过分了!”


原炀惊叹道:“原来简总竟然是会家暴的那种人,真看不出来啊。”


邵群愤愤不平:“他这也太渣了!李玉别怕,我等会儿就说他去。”


李玉艰难道:“不是的……简哥对我很好,他不是故意的。”


温小辉热泪盈眶,这个小可怜,被老公打了竟然还为他说话,他错了,简隋英那种人果然和邵群一样,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他就不该对邵群的狐朋狗友有什么期待。终究是错付了。


其他人纷纷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李玉气炸了,这些人都是些啥啊,他便把家里的怪事说了出来。原来是简隋英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的手机,里面有条微信是他们的校花发过来的,约他出去玩。这种事在平常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简隋英吃个小醋,让李玉把头像换成他的,杜绝幺蛾子。结果那天不知道咋回事,简隋英脾气成指数型爆炸增长,当场扇了他一耳光,然后打电话把那个校花骂了一顿。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接懵了。


简隋英从来不乱发脾气,在外更是无比的绅士,风度翩翩,对待情敌和女士也是有礼貌且不会让李玉下不了台面。什么时候这么没教养了?也就是在李玉愣神的时候,俞风城和白新羽好巧不巧来蹭饭。进门就见这么一出,他们就来劝架。简隋英正在气头上,哪里还管那么多,直接破口大骂,白新羽听了事情的经过,不知道也出了什么毛病,开始向着他哥。


“新羽虽然和简哥亲密,但也不是一切都听他的,但那天怎么说呢,他就是他哥什么都对的样子。我丝毫不怀疑那架势,简哥要是把我杀了,他肯定帮着把我埋了。”俞风城沉重道。


给这件事火上浇油的是,白新羽突然神来之笔,说俞风城在学校也是被一堆女生勾搭,他每次看了都要吃醋。俞风城怀疑媳妇儿是想要他死。果然,简隋英听了,勃然大怒,当场让他们分手。俞风城能同意吗?忍不住怼了两句,然后让他怀疑人生的地方来了。简隋英见这人还敢还口,气得就要揍他。


邵群忍不住了,“你还手啊!他又打不过你。”


原炀又呛他:“你当这是在你家?”


邵群奇了怪了,“我发现今天你怎么这么爱怼我?”


“不是只有原炀,”周谨行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想怼你。”


“就……”温小辉窘迫道,“有种声音告诉我怼你才是正道之光。”


“对不起哥,我也听到了。”


“……”


俞风城继续,说他不能还手,但总可以跑吧,于是他就跑出去了。没想到,简隋英竟然追过来了,追了他整整三条街!那体力,那速度,他在雪豹大队都没见过。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见到了美国队长。”俞风城痛苦扶额,“后面就是你们看到的了,我被压着打,毫无反手之力。”


“……”


“……”


“那……”周翔小心翼翼地问,“你的伴侣呢?简总的弟弟,总不会看着你被打吧。”


俞风城看起来像一条被强行拖上岸,晒干了的咸鱼,他无比难受道:“新羽看我被打,竟然还拍手称快,他恨不得给他哥打call了,就这样还帮我?”


“……”


他们沉默了,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词来安慰这个可怜的老伙计。


邵群痛心疾首,“那李玉总能帮着劝两句吧?”


俞风城呵呵一声。


李玉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我想劝简哥的,但是有种力量让去我帮简哥,”他认真地看向俞风城,“我努力让自己袖手旁观已经费了很大劲了。”


俞风城一脸“谢谢你啊”。


“……所以简隋英人呢?你们要是带他过来,我们还可以看看他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李玉平静道:“我把他敲晕了。”


这下他们看李玉的眼神也变得惊恐了。


李玉镇定自若:“他打完俞风城,还在生气,非要去找小朱。”


“小朱是?”温小辉好奇。


“一个小鸭子。”


俞风城翻白眼,“人家不是小鸭子好不?他就是简哥以前的一个相好。”


李玉没理他,“小朱已经结婚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了。”


“这下你们看到了吧?”俞风城仿佛感应到邵群要说什么,“我没拦着嫂子打晕简哥实在是因为我打不过,他这都到雷神级别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私底下不称李玉为嫂子的,只是为了给简哥面子,毕竟我们都知道简哥是下面那个。”


“……我不知道。”温小辉艰巨地开口。


“……我也不知道。”赵锦辛干巴巴地说。


剩下的人都一脸震惊,似乎给被人给了一棒槌。


邵群则是一副自家房子塌了的表情。


“……”俞风城哑了,他感觉会被简隋英暗杀。


这时候,赵锦辛看着手机惨叫,“完了完了,黎叔叔说我最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让我们不要一起去公共场合了。”


邵群冷笑,“这正好,我可以少看一点姓黎的。”他开始数落黎朔有多可恶,时不时飙出几个脏字。


李玉诧异地望向他。邵群这人,和简隋英非常像,都是极度的爱面子和注重形象。在外面那完全就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别说脏话了,应酬上稍微粗鲁一点的词都不会用,完全不给人机会说他们没有教养。他除了在家庭聚会上,看见邵群喝多了和简隋英互怼过,就没见邵群丧失过风度。一开始简隋英不待见俞风城的时候,也就私底下和邵群吐槽过弟弟的不省心,但参加商业宴会都在夸家里人的优秀。邵群甚至还讽刺了一个说黎朔不好的人。用他们的话来讲,家里人只有自己能说,外人没资格。


邵群和简隋英有多护短李玉非常清楚,所以当他看见邵群这副不顾形象的样子,震惊极了。


其他人也像被吓到了。


邵群的脸一片铁青,“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赵锦辛安慰道,想着他哥这段时间对黎朔越来越没有礼貌,本来他哥都接受他们了!心里一阵委屈,突然哭了出来。


温小辉傻了。


“对,对不起……”赵锦辛一双桃花眼都哭肿了,“我也控制不住我的泪腺。”


邵群脸色难看,“他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哭,你们别刺激他了。”


“所以……”何故看了看他们,“各位来这是发现了这些怪事吗?我们都或多或少不由自主地做一些没有形象,或者伤害别人的事情。”


其实,邵群他们还算好,李玉和俞风城就是重灾区了,甚至都有生命危险。


他们彼此对视,都愁眉不展。


邵群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原炀:“我怎么觉得你没什么变化?”


周谨行黑着脸,“那是你没和他相处过。就三天前,我给丁哥买蛋糕时碰到了他,我就随口一说,我以前做过一些对不起媳妇儿的事,现在要好好补偿他。然后这人就开始数落我有多渣,夸了他自己十分钟他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


“……”原炀无比尴尬,“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那些话自动就出来了。”


他们的眼睛里写满了怜悯。



商量了好久,也没想出解决办法,他们只能先各回各家了。


走的时候,何故把一只U盘递给李玉,不好意思道:“真的很对不起李总,居寒听了简总的歌后三晚上没睡着。”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李玉倒是明白了。他的脸煞白煞白的,他也不明白简隋英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歌声无比自信,还一心想出道。


等他们都走了,俞风城才把目光转向李玉,脸上是看破红尘的沧桑,“嫂子,收留我一晚吧。”


见李玉疑惑,他酸涩极了,“因为我说了简哥一句不好的,新羽不要我了,他说他今晚去他哥家过。我没家了。”


李玉面无表情,“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也被简哥赶出来了。”


“……”


“我打算回宿舍,你呢?”


“……我也。”




白墨青染

【LM】今天你ooc了吗?(完结)

前方大型九个男的人设翻车现场

又名“或许有些人做什么都不会ooc”

•ooc系列第三弹!先看→第二弹 

•无cp向可以自己组()

=========================Σ

⑦.

虽然挺慌,但更多的应该是兴奋。


夏予扬激动的接过卡片,睁大了眼。


“哎我抽到的是许向宁的语录诶!”


“别乱晃了快拿过来给我拍。”麦导敲了下夏予扬的脑袋,颠了颠手里的摄像头。

—————————————————

【夏予扬】铛铛锵!我!夏予扬!来执行任务啦!!!还有谁没注意到我!@所有人


【顾子尧】我加柏闻进来。


(柏闻已入群)

【柏闻】有事吗?...


前方大型九个男的人设翻车现场

又名“或许有些人做什么都不会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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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虽然挺慌,但更多的应该是兴奋。


夏予扬激动的接过卡片,睁大了眼。


“哎我抽到的是许向宁的语录诶!”


“别乱晃了快拿过来给我拍。”麦导敲了下夏予扬的脑袋,颠了颠手里的摄像头。

—————————————————

【夏予扬】铛铛锵!我!夏予扬!来执行任务啦!!!还有谁没注意到我!@所有人


【顾子尧】我加柏闻进来。


(柏闻已入群)

【柏闻】有事吗?


【季少一】哎~柏闻先别急,小羊同学现在要开始任务了,我们不是都要参加嘛~


【夏予扬】@季少一  少一哥哥加油冲!三小天鹅永相随!少一哥哥不带怕!宇宙无敌!第!一!霸!


【江恪】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老季你也有这一天


【夏予扬】@江恪  江恪哥哥~我的好哥哥,我想死你了,共进烛光晚餐后,今晚等你哟~


【乔殊】夏予扬你这是又发什么疯?先警告你,你要是敢发今晚你回小白楼一定完蛋[ 爆炸jpg. ]


【夏予扬】@乔殊  乔殊哥哥!你果然是最能让我怦然心动的那个。你这样说我,你的宝贝会很伤心的呜呜[ 哭jpg. ]我的殊殊子哥哥,毕竟我们同居这么久,要多说爱我哦~

—————————————————

旁观的麦导抽了一下,吐槽道:“向宁的语录是对每个人说哥哥就够了,不用发这么多啊。”


“哎麦导这你就不懂了,”夏予扬玩儿的乐不思蜀,“只发哥哥多没劲儿啊!”


……行,你开心就好。

—————————————————

【林致】扬扬是要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 害怕jpg. ]


【夏予扬】@林致  是的哦我的宝贝林致哥哥,我最喜欢你啦!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那一个~林致哥哥,亲一下我嘛!


【许向宁】夏予扬,你这样看起来很渣哎


【夏予扬】呵许向宁你挺行啊,仗着你和许向安比我大一点就以为我不敢发是吧?看我的——@许向宁  向宁哥哥,怎么,害羞了吗?我看上的人可不能这样,过来,让我调教调教你,宝贝儿~


【顾子尧】皮痒了是吧扬扬,明天多加两圈。


【夏予扬】@顾子尧  噢你终于来了我的心肝,虽然我知道羞答答的喊你一声哥哥你肯定会脸红,可那又何妨?子尧哥哥~


【许向安】求放过[ 恭喜发财jpg. ]


【夏予扬】@许向安  如此慌乱的模样我倒是从未见过,向安哥哥,男人可是不能说不行的哦~很好,你可比外面的妖艳贱货有趣多了,是我喜欢的类型,向安哥哥~


【夏予扬】@柏闻  就算你不出来,我也懂你的小心思,欲拒还迎罢了!柏闻哥哥,闻闻哥哥,宝贝~你更喜欢哪种称呼?还是说,晚上我们再慢慢讨论~


【柏闻】……

—————————————————

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好无聊啊。夏予扬抱着手机,突然眼睛一亮。


要不我去卡团那儿也来一遍吧!











⑧.

收到任务时,江恪还在和滚爷对骂。


“一天天的嘴巴就没干净过。滚爷让我教教你怎么文明开口!过来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给我背一遍!”


“放你*的屁!放你*的屁!”滚爷扑哧着翅膀从一头飞到另一头,把好几个红酒瓶砸碎了。


所以江恪是一头黑线的赶到录制室的。


“谁惹我们宇宙无敌霹雳贝斯手门面江恪生气了?过来领任务卡。”麦导一口气说完就把任务卡塞江恪怀里。


他眯了眯眼:“是老季的?”


“导儿这不行啊,我弹吉他不熟,贝斯行不?”


“那我可不管,”麦导跟着笑出了声,“就吉他,不然你就接受惩罚。”

—————————————————

【江恪】@所有人  不是我挑事儿啊,实在是节目组安排的。挑战一门不太熟悉的技巧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大家开心就好。

【江恪】[ 视频 ]

—————————————————

怎么也发视频?


柏闻被强拉回来后一直寡言少语的,搞得其他人担心的不得了。现在机会不就来了,他们嚷嚷着要柏闻点开视频,无奈下柏闻只得照做,七个人围着他坐。


“你温柔那刻,茫茫人海化作粉末,自愈的沉疴,暗淡了血色……”


视频里江恪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声情并茂地唱情歌,手里还抱着吉他乱拨。


“那吉他怎么那么眼熟,”季少一反复确认,“靠!那不就是我的吉他!?”


看着江恪把吉他上的弦勾的时松时紧,季少一感觉自己的心也如同那几根弦,慌的一批。


似乎光唱还不够,江恪从沙发上跳下来开始舞动。


许向宁惊叹道:“江恪哥好厉害啊,又唱又跳可喜庆了呢!”


没学过吉他的人果然不行,柏闻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他真的受不了江恪的即兴弹奏了:“呕哑嘲哳难为听。歌曲可以,人别弹了。”


“我一人飘荡,岩浆滚烫漫过胸膛,心底的芬芳,向烈日生长……”唱到高潮,正在兴头上,江恪忍不住放声高歌,手上的动作也更猛烈,吉他被他弹的一震一震的。


终于,“崩”的一声,两根弦被崩断了。


!!!


季少一觉得真是搬起陨石砸自己的心口。


那是两根最粗的弦啊!


他冲到录制室大吼:“江、恪——”











⑨.

吉他被扯断了两根弦,并不快乐。


季少一蔫蔫地趴在桌上,接过麦导强塞的任务卡,想都不用想是乔殊的。


希望殊殊子别坑我,拜托拜托。


他小心翻过卡片,表情有了一丝的缓和和狡黠。

—————————————————

【季少一】没错,我被殊殊子授予了光荣的任务,希望各位喜欢~


【乔殊】为什么我的语录会被你抽到啊,已经开始害怕了[ 无语jpg. ]


【季少一】怎么了~殊殊子应该以此为荣感到骄傲又自豪,少挑刺啊,请你吃鱼吧,这么会挑刺~


【夏予扬】少一哥哥怎么那么凶啊,嘤嘤嘤人家难受受!


【季少一】天天哥哥哥哥的,火龙果小羊要下蛋吗?


【林致】我好像……猜到了少一前辈的任务了……


【季少一】吱吱猜到了还要说出来,很难不认为你是游戏黑幕啊


【江恪】老季这是要报复啊!


【季少一】一口一个老季的你当是老鸡下蛋啊,崩坏我的吉他你还好意思说?正常人都不会用那么大的力气弹吉他,赶紧晃晃脑袋,听听大海的声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去动物园吗,因为在动物园里,睹物思人,看见什么都想起你。或者我给你安个闹铃每天早上“f**k it”几次?下次生日《鬼来电》别想跑,给鬼听听你弹吉他的歌鬼都能被你吓死。要不你是门面,我真给你安个“笨蛋担当”!


【许向宁】第一次见少一哥怼人,好刺激噢


【季少一】刺激是吧,来小宁宁再给哥转888,保证满意,下次吃瓜也按888的基础撒瓜


【许向安】别啊季少我们真的没钱了[ 恭喜发财jpg. ]


【季少一】天若有情天亦老,安宁转账现在搞


【顾子尧】。


【季少一】江流宛转绕芳甸,酷盖句号少发点


【柏闻】好了少一,别闹了


【季少一】什么?没听清,你叫我多闹会儿?没问题,遵命队长!

—————————————————

然后季少一就被麦导嫌弃的推出了录制室。门外,乔殊盯着季少一冷笑:“学抬杠你可真是学到了精髓。”


“那是,毕竟殊殊子是老师嘛。”


“听你说话,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留下这句轻飘飘的话乔殊就离开了。




===========================Σ

完结撒花🎊🎊🎊

看完可以在评论区留个言嘛谢谢

“今天你ooc了吗?”系列分三篇~


麦导:服了,我真是被这三个人折服了,怎么完成任务一个比一个嗨?

乔殊林致许向宁顾子尧柏闻许向安:麻烦抬脚扫个人设辛苦了

夏予扬江恪季少一:不好意思本色出演




今天你ooc了吗?

夏予扬江恪季少一:ooc?不带怕的

弱弱举手:你们是不是做什么都不会ooc


不好意思本集出现的梗和惊喜有点多,是谁的DNA动了我不说(?)










*彩蛋是夏予扬祸害卡团

*(捏鼻子夹嗓子)哥哥我好想你~

*裴听颂f**k警告

milkfukkit

父母爱情:赵锦辛母亲视角

  *第三人称

  *赵夫人视角,名字沿用“邵君媛”。

  

  纽约圣诞节之前,我和荣天约上黎先生黎夫人在一个中式茶馆见面,我和黎夫人吃过茶点便合攥起了生辰八字,讨论婚礼的日子定在哪一天最好。

  

  我和黎夫人对孩子们的婚姻大事都很上心,不觉得择黄道吉日是迷信。

  

  荣天和黎先生坐在茶桌上沏茶,我瞥过去,荣天用的是我们自己家的茶叶,他亲手栽培,来之前已经跟我炫耀了很久,来之后又跟老伙计招呼上了。

  

  黎夫人把孩子们的照片摆在一起,告诉我黎朔的生肖,问我锦辛的属相。

  

  我拿着孩子们的照片,随口道:锦辛属羊。

  

  本是一句正常不过的话,黎夫......

  *第三人称

  *赵夫人视角,名字沿用“邵君媛”。

  

  纽约圣诞节之前,我和荣天约上黎先生黎夫人在一个中式茶馆见面,我和黎夫人吃过茶点便合攥起了生辰八字,讨论婚礼的日子定在哪一天最好。

  

  我和黎夫人对孩子们的婚姻大事都很上心,不觉得择黄道吉日是迷信。

  

  荣天和黎先生坐在茶桌上沏茶,我瞥过去,荣天用的是我们自己家的茶叶,他亲手栽培,来之前已经跟我炫耀了很久,来之后又跟老伙计招呼上了。

  

  黎夫人把孩子们的照片摆在一起,告诉我黎朔的生肖,问我锦辛的属相。

  

  我拿着孩子们的照片,随口道:锦辛属羊。

  

  本是一句正常不过的话,黎夫人却像是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拉着我被披肩流苏遮盖的小臂,“锦辛属羊?”

  

  我跟着笑了,“是啊。”

  

  黎夫人扬起下巴笑,双手拍着掌,我更加好奇了,她缓过来,笑出的泪花堆积在眼尾浅浅的褶皱里。

  

  “我找人给小朔算过,大师给他算,算了好准的,小朔的命定之人,数羊。”黎夫人边说边笑,又在一旁感叹大师算的太准,拿起一颗红枣塞到嘴巴里,我高兴之余诧异一会儿,重新翻动黄历。

  

  羊,锦辛属羊。不多时,我想到他房间里那副被收藏起来的生肖羊云锦,圆形的锦布被镶嵌在正方形的红木画框中间,就连那画框都雕刻着精美的花卉图案。和走哪带哪,只差随身携带的脏兮兮的小羊玩偶。

  

  黎夫人专心致志的算计着时间,我却越想越远。

  

  那还是在夏天的时候,我和荣天散步消食后准备回家,踏进家门刚一步,接到了锦辛打过来的电话。

  

  纽约的时间,相当于国内凌晨三四点,我知道他经常日夜颠倒不顾身体,但那一天的感觉就是不同一些,可能是母子连心,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我的手是有些发软的。

  

  荣天发觉我面色不对吧,扶住我,让我坐在沙发上休息,我跟他说我想喝花茶,有意支走他。

  

  电话接通后,我只能听到那一头嘈杂的音乐声,良久,我率先开口,“锦辛?”

  

  “……妈妈。”

  

  那一声妈妈,把我的心都叫碎了,他自小独立,特立独行,很久很久没再脆弱的叫过我了。

  

  我的心凉了半截,“妈妈在呢,你怎么啦,屋子里开灯没有啊?”

  

  锦辛又是迟了几秒才回我,告诉我他没事,说屋子里开了灯,每个房间的都开了。

  

  电话挂断前一秒,荣天也已经端着花茶过来,锦辛问了一句时至今日仍让我记忆深刻的话。

  

  “妈妈,我喜欢他。”他像是喃喃自语,“我喜欢的人会一直喜欢我吗?”

  

  这是他小时候最爱问的问题,他从小调皮,在邵群家玩的时候,为了陪伴,经常拔掉群群的游戏机线,让哥哥陪他去划小船。

  

  我和荣天太忙了,我知道这是我们的失职,他总是缺少玩伴,缺少安全感。

  

  以至于他爱玩极限运动我能够理解,因为恐惧,所以他要把威胁他的东西全部战胜。

  

  他在邵群家玩到晚上才回来,垂头丧气,问我,“妈妈,哥哥今天骂我了,我是不惹人喜欢的小孩了吗。”

  

  我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发顶,是安慰也是祝福,“当然不会呀。”

  

  “我们锦辛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孩子,只要是锦辛喜欢的人,都会喜欢锦辛的,是不是这样?”

  

  年幼的他眨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似是在判断真假,一会儿,他爬到我身边,亲了一口我的脸,抱着我的手臂全身心依偎,“真的诶,我喜欢的所有人都喜欢我啊。”

  

  长大以后,他和小时候完全不同,再也没有问过我这样的问题,儿子已经二十多岁,早已长大成人,感情的事我不想插手,只是我远远地看着他,比谁都清楚,他不问我,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一个他在乎的人罢了。

  

  挂断电话,我喝下一杯花茶温暖了胃部,我没有跟荣天讲这件事,睡觉时剩我一个人辗转反侧,是谁的存在,让锦辛重新开口问了我这个问题呢?

  

  其实一个名字在我心底里,呼之欲出,只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我接到邵群的电话,锦辛发生意外被送进医院抢救,我两眼一黑,差点倒在地上,荣天刚下班回来,看见我之后也被吓了一跳。

  

  我行李都没收拾,急坏了,“姓赵的,快点安排回国,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这是我和荣天结婚那么多年后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哭吼,他被我吓了一跳,也紧紧的抱着我,摩挲我的脊背。

  

  很长时间我才平静下来。

  

  荣天年轻时也爱玩,到现在,我依然可以根据他的动作品尝到曾经意气风发的痕迹,也后知后觉,赵家人的基因决定了他们的爱情注定充满波折。

  

  我是街坊口中的大家闺秀,和荣天在一起的时候,遭到全家人的反对,更别提只身奔赴美国的壮举,在那个年代,简直是跟私奔一样出格的事。

  

  我的家人对荣天拒之门外,他就一直在门口,起初是站着,直到我哥哥把门打开,问他要个准话。

  

  他才跪了下去,一字一顿和我许下誓言。

  

  刚嫁给他时,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结婚许多年才把锦辛生下来,锦辛越长越大,也越来越像荣天,他在商业上杀伐果断,心狠手辣,曾经我总是跟荣天调侃,“咱儿子什么时候才会跟你一样犯傻啊。”

  

  荣天总会变脸,“那能叫犯傻嘛!”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愈发好奇锦辛以后的爱人会是什么样,赵家人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交付一生,可倾心之后,又是一辈子难以割舍的难舍难分,光凭这点,现在我能够无比确认,锦辛完美的继承了荣天。

  

  ……

  

  我和荣天很快回到国内,直奔医院,彼时黎朔坐在陪床椅子上,他似乎没察觉到我们的到来,轻轻趴在了床头,他伸出手,悄悄描绘着锦辛的脸,从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青灰色的唇。

  

  

  窗外阴雨连连,锦辛看见我,黎朔才回头,眼中饱含愧怍,锦辛也牵扯出一个笑。

  

  我步子已经虚浮,泪水也在一瞬间决堤,怎么忍都忍不住,我扶着床护看着锦辛,我知道他很想让我安心,但他实在做不出能让我安心的表情。

  

  黎朔低着头,自我和荣天进来过后便一言不发,我想同他说点什么,轻轻拍动他的肩膀、不希望他被愧疚感折磨,荣天快我一步,一贯刚硬的面上已经动容。

  

  他叫走黎朔,因为锦辛,两人在窗台那聊天,我抓着锦辛的被子,听到荣天说:“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看来荣天比我知道的更早。

  

  两人回到病床时,黎朔的表情松懈不少,而荣天没站一会儿就走出去接电话。

  

  晚上,黎朔回了家,我在医院陪锦辛度过一夜。

  

  他睡到凌晨就醒了,后半夜,是我和他的母子夜聊时间。

  

  “辛辛,之前给妈妈打的那个电话,是不是因为黎朔呀。“

  

  他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让我不自觉用上小时候哄他睡觉的语气。

  

  他有些讶异,脸上居然浮现了一点十分少见的难为情。“嗯,妈妈,我喜欢他。”

  

  我停住片刻,替他掖好被子,“嗯,我知道。”

  

  “他也喜欢你的。”

  

  讲到黎朔,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从他们相遇再到后来的相处,点点滴滴,后来,竟问起我和他爸爸的爱情故事,我娓娓道来,直到他伤口疼痛做犯,睡了过去。

  

  医院一夜,是他成年以来,和我聊得最深最久的一次。

  

  ……

  

  荣天和黎先生沏茶过后,坐回餐席,荣天轻轻捏住我的五指,“刚才你就在发呆,怎么了?”

  

  我摇摇头,笑着。

  

  我和黎夫人已经商议好日期,就定在元月辛,一致认为让他们在今年结婚最好了。

  

  夜里,我和荣天回家路上,突发奇想问起他的生肖属相。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连我属什么你都不记得了?”

  

  我轻啧一声,独处的时候,他总像个胡搅蛮缠的坏小子。

  

  “哎呀,黎夫人好早之前就算过啦,我们家锦辛跟黎朔是最配的。”我嗔怒道,“我想问问你,还不行了?”

  

  荣天把车停靠在路边,掰着手指头装模作样算起生肖,生生耽误好长时间,我系好围巾,发觉他把手机别了过去,在网上噼里啪啦搜索什么,我借着车窗玻璃反光看到他大字版页面的关键词。

  

  【什么生肖和什么生肖最配啊?】

  

  end.

  

  父母爱情.这篇可能不是很明显的第三视角,可能只能算作…影射?

自得の

画的很粗糙(轻点骂)

(没有小十因为九宫格,而且我也没看完)

求求了来点人看吧dT-Tb


二编:妹想到破一万了,感谢大家!!!!!ヾ(✿゚▽゚)ノ

评论我都会看的,现在我来解答一下昂

①有错字真的很抱歉,但是不好改我就没有管他

②李玉穿裤子了!只是长裤子罢了!

③洛大佬我想画成半蹲的样子,但变成翘臀了,(大佬有翘臀不是挺好)

④邵群去的英国还是美国我真的忘记了

⑤黎叔叔的头这么大,是因为最先画的比例没找好,抱歉!

感谢各位支持者!!!我以前都没注意,下次发帖子专门感谢你们!!!

转载请标明出处!!!最好私信和我说一声ヾ(✿゚▽゚)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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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有错字真的很抱歉,但是不好改我就没有管他

②李玉穿裤子了!只是长裤子罢了!

③洛大佬我想画成半蹲的样子,但变成翘臀了,(大佬有翘臀不是挺好)

④邵群去的英国还是美国我真的忘记了

⑤黎叔叔的头这么大,是因为最先画的比例没找好,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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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

  给闻老板写的小段子,希望闻老板喜欢😘(超级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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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塔里的公主(退 归期不定)

【阅读体】玫瑰味牛油果-103

 

【[恐怖分子:第三个小朋友挺可爱的,感觉跟你挺搭。]


临到发送的时候,夏习清又把后半句话删了,只剩下前半句夸奖。


原本周自珩正在编辑夏习清上一条微信消息的回复,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夏习清,他只想跟他演这部戏,几个字的事儿,删了又改,结果看到了对方发过来的新消息。


“小朋友”三个字几乎是一瞬间触了他的逆鳞,更不用说后头还跟了句“挺可爱的”,他一口气删掉了之前编辑的那些文字。


[道德标兵:怎么,对你的胃口?]


看到这句话,夏习清不禁笑出了声,怎么这家伙到现在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口味,不清楚的话照照镜子不就完了。】


[小哥哥是无辜的,你们不要我要啊!]...

 

【[恐怖分子:第三个小朋友挺可爱的,感觉跟你挺搭。]


临到发送的时候,夏习清又把后半句话删了,只剩下前半句夸奖。


原本周自珩正在编辑夏习清上一条微信消息的回复,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夏习清,他只想跟他演这部戏,几个字的事儿,删了又改,结果看到了对方发过来的新消息。


“小朋友”三个字几乎是一瞬间触了他的逆鳞,更不用说后头还跟了句“挺可爱的”,他一口气删掉了之前编辑的那些文字。


[道德标兵:怎么,对你的胃口?]


看到这句话,夏习清不禁笑出了声,怎么这家伙到现在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口味,不清楚的话照照镜子不就完了。】


[小哥哥是无辜的,你们不要我要啊!]


[这是我手机号:13xxxxxxxxx,不方便把小哥哥的联系方式给我们,也可以把我们的联系方式给小哥哥的。周自珩你是脱单了,可你粉丝们还单着呢!这你不得帮我们考虑着点吗?!!]


[就挺可爱这个,我要了!!]


[不许插队!!!我先来的!!我倒是要看看长什么才能得到习清哥哥可爱的评价!!让我死心!]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把镜子给你,你把小哥哥给我!]


[周自珩:生气!委屈!嫉妒!

习清哥哥:你撒泡尿照照镜子吧!(无贬义)]


[《无贬义》]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撒泡尿照照镜子,还无贬义,绝了]


[@演员周自珩 出来照镜子了doge]


[@演员周自珩 出来照镜子了doge]


[@演员周自珩 出来照镜子了doge]


众人大笑,商思睿和杨博笑得一颤一颤,和打鸣似的,一会儿一个“嗝~”。


周自珩清了清嗓子,特别严肃地对着镜头,“有人管吗?黑粉账号封一下,谢谢。”


“真的是黑粉吗?”夏习清揶揄道,“我看这账号挺眼熟的,好像是你的铁杆妈妈粉。”


“真的吗?我不信。”周自珩摇摇头,像是忽然又想了如何反击,调侃道,“习清哥哥这么关注婆婆粉是为什么?是看上她们儿子了吗?”


夏习清骤然一笑,毫无预兆地凑近,红红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周自珩的嘴角,周自珩当即愣住,就听见夏习清低低的笑声,“是啊,谁让她们儿子这么对我胃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撩死人啦!!!!]


【他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里头的男孩儿笑得明朗,眼睛的形状笑起来很漂亮。


小天使一样。


[恐怖分子:这种纯良的长相不是你的口味吗,不知道是不是表里如一。]


别弄得跟我一样。


周自珩本来就气,看见这句话更来气,原来夏习清一直以为自己跟他鬼混只是因为他这张看起来纯良的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夏习清是什么人,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这张脸上当受骗。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怎样,周自珩最后打了几个字,关掉了手机。


[道德标兵:对啊,是我的口味。]


夏习清一看到这条微信,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夏习清什么时候不是对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排着队等着他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周自珩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别的男人是他的口味了。这些日子真是给他脸了。】


[“别弄得跟我一样”,艹,猝不及防刀我]

[跟你一样怎么啦!超级好啊!]


[小画家唯粉冒个头,就喜欢你表里不如一,就爱看美人浪!习清哥哥就像是按照我的心意长的,让我很难不爱你!]


[没和周自珩相爱前的习清哥哥,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自我厌弃啊]


“别的我都没意见,但那句‘就爱看美人浪’你给我收回去!”周自珩平等讨厌着每一个想抢夏习清和怂恿夏习清浪的粉丝。


夏习清失笑,“你幼不幼稚啊?”


周自珩平静地回视,口气理所当然,“就幼稚!我不是你的口味吗,不许嫌弃!”


商思睿搓了搓手臂,肉麻死了,“小学鸡本色。”


[看,绝望的单身狗]


[hhhhhhhhhhhhh,笑死了,好贴切!]


[商思睿还不跟周自珩拜个师!学学怎么合理追老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夏习清是什么人,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这张脸上当受骗”,周自珩的爱超纯粹,爱你就是爱你,爱你的一切,爱你的灵魂,而你美丽的容颜,只不过是爱屋及乌!自习,绝美爱情!!]


夏习清眨眨眼,“虽然很感动,但……”他话未说尽,周自珩就已经明白了,委屈巴巴看着他,夏习清完全不受影响,“但我比较肤浅,我就是看上周自珩的脸和身材了。”


众人大笑。


【坐在前头的出租车司机瞄了他好几眼,犹豫好久才开口,“你、你是不是那个明星啊。”

遇到陌生人夏习清就习惯性使出行走江湖二十五年的假笑杀手锏,“您认错了吧。”


“没有吧,我妹妹的手机屏保就是你。”那个司机年轻看起来也就二三十,“是你和那个演员,那个……周自珩,对,你们俩的一张照片。”他又瞄了一眼,“你我肯定不会认错,你头发长,还有鼻子上的痣,我妹妹可喜欢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习清心里有些得意。


下车的时候司机拿着手机伸出车窗外,想给他拍张照,夏习清看见了也没阻拦,谁让妹妹是自习女孩儿呢。


夏习清忽然发现,宠粉这件事带来的愉悦感其实是双向的。】


[夏习清,你否认得好自然啊哈哈哈哈哈]


[司机:虽然喜欢你的是我妹妹,但我就是能认出你!肯定不是我妹妹天天和我念叨,肯定不是我妹妹逼着我认人〈诚恳脸〉]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妹妹另世我]


[但是!好宠啊,司机对妹妹肯定很好,妹妹喜欢什么都能记住,还给她拍照]


[习清哥哥:拍吧拍吧,我是因为宠粉,不是因为嘚瑟~]


[小嘚瑟好可爱!理解了为什么习清哥哥喜欢看珩珩嘚瑟,真的超级无敌可爱啊!]


“想看!可爱!”周自珩想想就很心动,会嘚瑟的习清哥哥唉!


夏习清挑了挑眉,一眼就看穿了周自珩的小心思,微微抬了抬下巴,小表情傲娇得不行,“可爱吧?”


“可爱!”周自珩恨不得把人变小揣兜里,时时刻刻都带着。


[原来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宠粉的啊,感谢司机小哥哥和自习女孩妹妹!!]


[感谢司机小哥哥和自习女孩妹妹!!感谢你们让我们自习女孩拥有了“今天我生日”的盛况!]


[那个……今天真的是我生日,发出了想要自习双签的声音,习清哥哥看看我!!今天我生日!]


“当然可以。”夏习清看向导演,导演比划了“OK”的手势,他点点头,“ID节目组已经记下来了,稍后联系节目组官博,官博核实后会寄给你。”


[谁嫉妒了我不说?哇呜呜呜呜呜TAT]


[孩子也想要!!想要逃生组全员亲签!!]


【“没。”许其琛推了一下眼镜,对他笑着说,“刚刚你跑那两步还挺帅的。”


“现在才发现你习清哥哥帅啊。”夏习清痞里痞气地歪了下嘴角,手不自觉地就搭上许其琛的肩膀,“要不甩了夏知许跟哥哥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难怪夏知许防贼一样防着习清哥哥,他真的没有不撩人的时候]


[习清哥哥已经不知道逗了许编多少次了,许编还对习清哥哥这么温柔,笑死了,以前习清哥哥可是攻啊!!]


[夏知许:有朝一日刀在手,必杀夏习清这只狗!]


[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该担心的不是周自珩吗?老婆一不留神就变成别人老公了doge]


[周自珩:拉黑名单人数+1]


周自珩:“呵。”


夏知许:“呵。”


夏习清:“琛琛~”


一下子周自珩和夏知许的死亡射线就盯上了夏习清,夏习清淡定地继续喊,“琛琛宝贝~”


许其琛被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下一段。


【可夏习清偏偏是个聪明又好强的人,尤其听见周自珩那句夸奖。


如果是别的角色,他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但演的是江桐。


周自珩转过身,正巧望见了角落里穿着一身黑色工装服的夏习清,两人时隔多日,再一次对上眼神。


看见周自珩透着惊讶的双眼,夏习清勾起嘴角,挑了一下眉尾。


不,不是什么江桐。


他要演的是自己,怎么可能会输。】


[夏习清:本宫不死,尔等终是妃]


[回不去了,有画面了]


[一起面试的是徐子曦小哥哥吗?]


“是的,演技不错,人也不错。”夏习清还记得主动关心他,主动求问如何提高演技的徐子曦,是个不错的小孩。


徐子曦是不错,但从夏习清嘴里说出来,周自珩有一点吃醋,“只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啊。”


夏习清对着空气闻了闻,满脸的揶揄,“好酸,也没吃饺子,哪来的醋啊。”


“你家醋缸炸了。”周自珩很有自知之明,眼神哀怨地瞅着夏习清,“酸死啦!!”


夏习清被萌到了,笑得歪倒在了周自珩身上,捏了捏周自珩的耳垂,“多大人了,和一个弟弟计较。”


周自珩:“你到底有多少的好弟弟?”


[是否每一位你身边的女子,最后都成为你的妹妹,她的心碎我的心碎,是否都是你呀你收集的伤悲,是否每一位快乐过的红颜,最后都是你伤心的妹妹,她的心醉我的心醉,是否都是你呀你亏欠的陶醉,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


[你为什么要发语音!!!!]

 

谬论水仙

【稚楚家联动】粉丝:是整个粉福还是整下粉丝?

ooc致歉

(被艾特的名字是自编的,主要是我忘了他们v博名,问题不大)


——————————————正文以下

编剧许其琛-V:

【视频】

粉福

联动@夏知许 @summer-夏习清 @kaleido-方觉夏 @kaleido-裴听颂 @kaleido-江淼 @kaleido-贺子炎 @kaleido-凌一 @kaleido-路远 @演员周自珩 

19分钟前            ...

ooc致歉

(被艾特的名字是自编的,主要是我忘了他们v博名,问题不大)


——————————————正文以下

编剧许其琛-V:

【视频】

粉福

联动@夏知许 @summer-夏习清 @kaleido-方觉夏 @kaleido-裴听颂 @kaleido-江淼 @kaleido-贺子炎 @kaleido-凌一 @kaleido-路远 @演员周自珩 

19分钟前                 赞20w+         评论10w+           转发31          推荐34w+                  

「听风就是雨」:别点开那个视频

「软萌cpyyds」:救命zzh你这么演对得起你那么多奖吗?

「心上人是小画家」:谢,被创死了

「推荐见证人心险恶」:来大家念一遍我的ID

「自习是真的」:参与演员居然还都转发了?!

「一一一一」:是的楼上,一一肉眼可见的高兴

「啊啊啊和哇哇哇」:一一转发附言:人生第一场戏,编剧许编,同组演员周自珩,还饰演男主角!!!我太了不起了!

「学理科会头秃吗」回复「啊啊啊和哇哇哇」:《了不起》

………………

所以视频里是什么生草内容呢?

点击视频观看(中括号内是视频内容,画横线是旁白,括号里是弹幕)

【点开视频是一篇模糊的背景,正中间黑色楷体大字,写着“《凌一脱逃记》”,大标题下面是几行小字:编剧:许其琛     主演:凌一,等人    摄像、美术:夏习清

标题一边显示出来,旁白一边念着报幕

凌一脱逃记……,编剧:许其琛,主演:凌一等人    摄像、美术:夏习清】

(这旁白绝壁是我家漂亮宝贝)

(隔着屏幕都听出风景线的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我先笑为敬)

【标题逐渐变淡再到没有,背景也清晰起来,是一个别墅,镜头从别墅外转到别墅内,屋内一片金色,客厅亮着豪华大灯,几人围在金色红边的沙发边

镜头在转了一下,转到二楼,是凌一趴在二楼楼梯围栏上“偷听”几人商讨

画面重新回到楼下,裴听颂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对面坐着看似放荡不羁的周自珩

“周先生,您执意要带走方觉夏吗?”

“是的,裴先生,他很有天赋”

裴听颂边上坐着老老实实的方觉夏

“裴听颂,我跟他走吧”方觉夏努力做出较弱的样子

“我说了不行!你身子弱,被他带走了我怎么确保你的安全?!”裴听颂大怒

“裴先生,我想我们老大说的很清楚了,只是借个人而已,并不是要他的命”夏知许站在周自珩一边,缓缓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我说过,他身子很弱,不可能接受你们高强度的训练!!非要个人,我们又不是不给!”

裴听颂接着说“我有这有个招人烦的,在楼上,叫做凌一,长得还行,当然没有我家觉夏好看,我家觉夏才是全天下第一美……咳,但是参与你那活动足够了,我回头叫人把他拉下来给你”

“他就会同意跟我走?”周自珩笑着回答

“我就说我破产了,让他跟着你,还有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这小子贪财好色,绝对会和你走”

裴听颂完全本色出演

 方觉夏拉了拉裴听颂的衣摆“不好吧……”

“没事觉夏哥”

凌一一听,赶忙跑回卧室,锁上门,看向阳台准备跳下去

“哇啊好高”

楼下的商议已经达成,凌一慌乱之下还是跳了下去(?不死之身?

“来不及了,赶紧跑”

换乱跑出后凌一撞上了人

“啊呀!”江淼

“喂!你谁啊,敢撞我们加江大公子?!你知不知道……”

贺子炎愤怒大吼,

“贺子炎”江淼出声打断“你是谁?没事吧?”

“对不起对不起!”

凌一大声道歉

“你们有什么地方可以带我去躲一躲吗?”

“?”贺子炎疑惑

“为什么要躲?”“路上说吧”

凌一说完来龙去脉,江淼皱皱眉

“到了”贺子炎出声,“这儿是江氏的私人会所,不会再有人来了”

“炎哥,淼哥!又来啦?”

里面是围着白色围裙的路远,还带着厨师帽

(这个路远救命太有冲击力了)

(救命这个剧情许编随手一写吧)

(许编八成是不想让我们有粉福)

凌一慌乱地跑进会所,看着路远,不禁感叹,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人

凌一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路远,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凌一跑了的裴氏会如何解决?凌一是否会追求路远?

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画面渐渐模糊,中间缓缓出现四个字“未完  无续”

画面渐渐变黑

许久后,又跳出一段白色字体

“干什么玩意儿真的没了”】


视频结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