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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鱼篇——关于顺平的解读

我有预感下一集出来肯定有很多人骂顺平,所以赶紧提前放出来。

幼鱼篇漫画我看了4遍,看到有些评论仍然在责备或者不理解顺平,真的很难过。想把自己理解的,思考的芥见下下想要表达的东西好好说出来。

有些台词真的很隐晦,我第一遍看的时候过于囫囵吞枣,只注重剧情发展,没有仔细看台词,对顺平也曾有过一些不解和误会,真的很抱歉。

顺平的开篇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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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一个可以让【自己讨厌的人】死掉的按钮,我大概而不会按。但是如果有可以让【讨厌我的人】死掉的按钮,我会毫不犹豫的按下去。”

这一句乍一看非常莫名其妙,我们再来看。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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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平:“【喜欢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最早说出...

我有预感下一集出来肯定有很多人骂顺平,所以赶紧提前放出来。

幼鱼篇漫画我看了4遍,看到有些评论仍然在责备或者不理解顺平,真的很难过。想把自己理解的,思考的芥见下下想要表达的东西好好说出来。

有些台词真的很隐晦,我第一遍看的时候过于囫囵吞枣,只注重剧情发展,没有仔细看台词,对顺平也曾有过一些不解和误会,真的很抱歉。

顺平的开篇台词:


“就算有一个可以让【自己讨厌的人】死掉的按钮,我大概而不会按。但是如果有可以让【讨厌我的人】死掉的按钮,我会毫不犹豫的按下去。”

这一句乍一看非常莫名其妙,我们再来看。




顺平:“【喜欢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最早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否已经得到报应下地狱了呢?”“喜欢的反义词就是讨厌。”

把简单的答案弄复杂化,指的就是把喜欢的反义词说成是漠不关心。

顺平:“但是我深知人类的丑恶,所以不对他人抱有任何期待,就算有人死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漠不关心】才是人类最应有的美德。”

我的理解:

“喜欢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这句话是建立在没有经历过欺凌的基础上的。

顺平说最早说这句话的人是否已经下地狱了,就表明他完全的否定这句话。顺平是一个被欺凌者,对于他来说,欺负他的人是不喜欢他的人,他因为“不被喜欢”而受到了种种虐待。所以喜欢的反义词对于顺平来说绝对不是“漠不关心”。如果按照“喜欢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来说的话,那么那些不喜欢顺平的人就应该对他不管不问,将他视作空气,而不是踢他,骂他,用烟头烫他,还让他吃蟑螂。

所以对于顺平来说,喜欢的反义词绝不是漠不关心,就是直白的讨厌。因为讨厌,所以那群人才会欺负自己;因为讨厌,自己才会受到折磨。

而顺平认为,【漠不关心】才是人类最终应有的美德。更多的是从“讨厌”这个角度来谈的,更接近于一种,如果我讨厌你,那么我就对你漠不关心,所以他说“对他人不抱有任何期待”。

再回到最开始:

就算有一个可以让【自己讨厌的人】死掉的按钮,我大概而不会按。但是如果有可以让【讨厌我的人】死掉的按钮,我会毫不犹豫的按下去。”

这样就好理解多了。大概率不会让【自己讨厌的人】死掉,很大程度上是源于顺平的这种【漠不关心】的美德,我讨厌你,因此不care你,所以也不会去特意管你的死活。

但是【讨厌我的人】,这一部分人在顺平的视角里,就是那群欺凌他的人,很明显他们是违反了顺平的美德的人,将讨厌延申至生活中的拳打脚踢,而不是漠不关心,所以顺平说如果有这样一个按钮,他会毫不犹豫按下去。

而这也就是顺平充满矛盾的地方,如果真的按照他心中认为的,那么他怨恨的他讨厌的,他都应该不抱有任何感情才对,但实际上他却有怨恨,想要拥有力量报复回去,所以他看到真人在电影院里杀了那三个人的时候没有恐惧,反而心怀期待,因为他期待力量,渴望自己被救赎。

所以幼鱼篇开篇的这一句顺平的独白,很好的反映了顺平的认知,【漠不关心才是人类最终应有的美德】 ,  同时也揭露了顺平的性格,他只是暂时没有能力去按下那个让讨厌自己的人都死掉的按钮,如果他有了这个能力,他就会这么做。

真人干的就是这一点。


“你及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给予肯定。”

真人不仅给了顺平力量,更多的是给了顺平“自由”,而且这里真人还干了一件事情,他让顺平试图去相信“人没有心”,同时试图混淆灵魂和肉体的概念(虽然对他来说这两个就是一样的),每一句话都是劝诱,试图让顺平“想什么就去做什么,想怎么活着都是自由”,这么做是因为要打破顺平的束缚。

前面顺平也说,“如果这个(尸体)指的是我母亲,我会失去理智,可能会恨真人先生。”顺平是相信心的存在的,包括真人一开始问他人有没有心,顺平的回答是“没有……?”相信心的存在第一是相信自己的心,认为自己的“漠不关心”是正确的,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有所怨恨想要报复是矛盾的;同时也有相信妈妈的心。因为妈妈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也是妈妈带给了他温暖。顺平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妈妈,这一点结合后面的情节来看是很明显的。


这个时候顺平已经有了能力,毫无疑问他能够做出选择,按下让讨厌自己的人都死掉的按钮。

真人的“人没有心”言论确实给了他力量和鼓舞,更是给了他救赎,那就是认同了他内心的阴暗面,想要报复回去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但是他一旦这样做,就违反了他自己认为“人类应该漠不关心”,所以这个时候他仍在纠结,到底应该相信谁?相信真人的无心论去杀掉那些伤害自己的人,还是相信心的存在对其他人仍然保持漠不关心?

然后他和虎子相遇了,在碰到志同道合的,同样拥有能力的人之后,他向虎子提问:


虎子的回答是:“一旦杀了人,这个选项就会闯进我的生活里,生命的价值会变得暧昧不明,连重要的人的价值也模糊起来。”

虎子的一番话是强心剂,让顺平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他还有妈妈啊,妈妈是顺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不想伤害妈妈的心,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就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想让妈妈伤心。


人是有心的。

不想模糊重要的人的价值,不想玷污妈妈的灵魂。

所以顺平说,“我无法杀人。”在这个时候,顺平的的确确做出了选择,他的选择是不去杀人,相信人心的存在。


但此时,仍不代表他没有杀人的想法,他只是没有办法,因为有着最强的束缚,也就是妈妈的心,在束缚着他。

而真人和假夏油为了他们的目的(为了挑起和虎杖的斗争给虎杖下有利于宿傩的束缚),则强行打破了这个束缚。


“保冷剂和冰袋”,我第四遍看漫画看到这几个字眼睛真的很酸。

尸体在低温下会腐烂的慢一点。

这可能是一个高中生最后的乞求:你不要走。


然后顺平就被真人欺骗了,让顺平认为这是【讨厌他的人】做的事情。


这个时候,顺平的【束缚】已经确确实实的消失了。最开始放在顺平的两个选择,现在仅剩最后一个,那就是用自己获得的力量去杀掉那些伤害自己的人。而这里顺平的做法是完全顺应了真人的无心论,人没有心,那么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灵魂都是假的,人没有心,那就完全没必要顾虑什么,去遵守什么规矩了。


“谁都没有权利阻止掠夺可以掠夺的生命。”

“不分好坏,见人就救,有什么意义……”

其实这个观点跟伏黑的救人观基本一样,因为伏黑和顺平都是最亲近的人被诅咒波及到了,伏黑的姐姐津美纪和顺平的妈妈,他俩都知道,即使是个无可争议的好人,也会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所害。所以才会认为生命是有无价值之分的。(如果顺平真的去了高专,我相信他一定能和伏黑成为好朋友)

但是虎杖知道顺平不是这样的,因为他知道前一天的顺平,还在开怀大笑,和他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在妈妈面前也有很温柔的表情,他知道顺平是个好孩子。芥见下下这一段写得虽落俗套但是又有点睛之笔,毫不留情指出顺平说那番话是“想要让自己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没错吧?”

不得不说,虎杖这番话很帅,一针见血。

但是太残酷了。问出这句话的他还不知道顺平妈妈已经突遭横祸去世了。注意,这里的虎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冲进体育馆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顺平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他一进来只看到倒地的学生,以及在伤害别人的顺平,所以在这里,虎杖在不知不觉中其实站到了道德制高点。他认为顺平【不应该】伤害别人,顺平做的都是【错的】。并且试图通过顺平的妈妈来唤醒顺平,让顺平不要再“做错”了。


所以顺平坚持说“人没有心”的时候,虎杖还是理所当然的说出“你还嘴硬”。

顺平哭着说“难道妈妈和我都是被人心诅咒了吗?”我后面每看一次这里都会泪目。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顺平是个坏孩子吗?不是的,很明显他不是的。他如果是的话,在拥有力量的那一刻,他就会直接回学校去把欺负他的那群人还杀了,而不是还优柔寡断着,人到底有没有心,还要给自己去找伤害别人的正当理由。

真的要说的话,顺平是个运气不好的孩子。他遇到了一群混蛋,他被欺负的理由是顺平是他们社团里唯一一个反抗活动教室被不良们占据的人,他被欺负,被踢,被打,被烟头烫,甚至被人喂蟑螂,他在受尽了折磨和屈辱后,心中有怨恨,想要报复,这合理吗?这太合理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圣人从来不生气,人心都有阴暗面。

他很坚强,忍了下来,后来就算真的得到了力量,也还是觉得不能杀人。他就想和妈妈两个人一起好好生活,妈妈人很好,他不想辜负妈妈,也乖乖的学着想做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呢?生活有好起来吗?没有,甚至直接夺走了他最喜欢的妈妈。

人到底有心吗?

如果有的话,为什么我和妈妈只是想要好好活着,都这么艰难呢?

如果有的话,妈妈为什么会死呢?

如果有的话,是因为我们都被诅咒了吗?

可是

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接下来是芥见下下在咒术回战中,排名我心中第一的台词:


“我已经不会再诅咒顺平了。”

关于这句台词我在b漫已经发表过评论了,我在这里搬运一下:

看了三遍才反应过来虎仗那句“我不会再诅咒顺平了”是什么意思。
虎仗一开始的想法其实跟大众想法很像,就是不管经历了什么事情也不能去伤害别人,更何况顺平的妈妈也是很好的人,顺平很看重妈妈,妈妈的存在对于顺平来说是「束缚」,再加上虎仗自己是咒术师,所以有些理所应当地认为顺平即使看得见诅咒拥有能力去消灭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能去「诅咒」别人。即虎仗默认了一点,人心不存在诅咒。
但实际上这种「理所应当」的想法就是一种「诅咒」,认为一切都应该被理解被原谅,认为顺平「不应该」伤害他人,「不应该」乱用自己的能力。而虎仗在看到泪流满面的顺平时,瞬间理解了顺平的悲伤,最喜欢的妈妈惨遭横祸,你没有办法去苛求别人在见证了世界的恶意之后还要继续理解世界的善。这一句台词真的很精妙,jjxx真的好会写。


这里拓展说一下,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虎杖在“指责”顺平的时候,无意间其实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理所应当认为顺平不应该去伤害别人,而事实上,这种理所应当,就是一种诅咒。同时,这句“我已经不会再诅咒顺平了”,也是顺应着顺平的“难道我和妈妈都是被人心诅咒了吗”回答的,这已经不仅仅是有同理心了,这句话同时也是抚慰和认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救赎。


最后在这里也想发散思维一下,人心到底有没有诅咒?

毫无疑问肯定是有的。人是群居动物,习惯性合群,习惯性抱团,特别是小的时候,【是否合群】简直是巨大的标签,欺负一个人的最大理由就是因为他不合群,更甚者,为了合群而选择站在群体里去轻视,去无视,去取笑一个人。可是不合群并不是什么错误,也并不违法,人仅仅是存在,也不曾伤害。

顺平遭遇的就是这样,他只是站出来反抗了不良们占据自己社团的活动教室,因为是唯一的一个,就成为了被欺负的对象。漫画里开始有个女生,污蔑顺平说他盯着自己的胸看,不过也是利用顺平想让自己合群,合那群不良的群,而顺平只是说出这个事实,就要被痛打一顿。

但这是看的见的诅咒,那些看不见的诅咒呢?

就是像虎杖这样,先入为主地认为“你怎么能去伤害别人”“你不能这么做”,这些理所应当的不理解何尝不是诅咒?而这种诅咒我们在生活中遇见的还少吗?说的过分一点,漫画画到这里,还是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觉得顺平做的不对,活该,疑惑他为什么不早点反抗,为什么要追上真人。

说到底,我们终究都无法彻底去理解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既然不理解,就没必要再伤害了吧。在这方面上,我万分赞同顺平的话。

“漠不关心才是人类最终有的美德。”


最后的最后


假如你早一点碰见虎杖

假如你碰见的是五条悟或者高专其他人

假如你从来没有遇见真人

你是不是……


吉野顺平,享年17岁。


Asang今天结束偷懒了吗

⚠️禁止二次上传/二改商用⚠️


twi:tasy ⭐ @jujutsu brainrot

@tash00kie


授权图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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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纪录

不要错误地认为一个人手握枪支就是勇敢。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你很少能赢,但有时也会。

——哈珀·李《杀死一只知更鸟》


不要错误地认为一个人手握枪支就是勇敢。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你很少能赢,但有时也会。

——哈珀·李《杀死一只知更鸟》


...

雪景球

  *吸血鬼PA,全是私设,前篇热夜之梦

  *OOC流水账一发完

  

  在五条悟准备喝今天第三杯咖啡的时候,他发现方糖用完了。透明罐子里只有几颗不太完整的小碎块和一点剩下来的白色糖粉。

  这一点糖分并不足以支持他喝完这杯咖啡,因此五条悟索性放下咖啡杯,他神情懒怠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凌晨两点,但外面正在下大雪,狂风夹杂着雪片打在窗户上发出一种类似恶鬼嚎叫的诡异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等指针咔哒一声向前走动一步的时候,五条悟意识到,那只吸血鬼今天晚上确实是不会来了。

  

  ***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被吸血鬼暗杀?”

  夏油杰说这...

  *吸血鬼PA,全是私设,前篇热夜之梦

  *OOC流水账一发完

  

  在五条悟准备喝今天第三杯咖啡的时候,他发现方糖用完了。透明罐子里只有几颗不太完整的小碎块和一点剩下来的白色糖粉。

  这一点糖分并不足以支持他喝完这杯咖啡,因此五条悟索性放下咖啡杯,他神情懒怠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凌晨两点,但外面正在下大雪,狂风夹杂着雪片打在窗户上发出一种类似恶鬼嚎叫的诡异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等指针咔哒一声向前走动一步的时候,五条悟意识到,那只吸血鬼今天晚上确实是不会来了。

  

  ***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被吸血鬼暗杀?”

  夏油杰说这话时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关心的意味,因为显然,与其去担心五条悟,不如去同情一下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自信心过分爆棚的吸血鬼。

  

  一定是硝子和他说的,五条悟不打算理会对方的调侃,他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的任务结束了?”

  虽然人类和吸血鬼签了和平条约,也不存在明面上的猎魔人工会了,但私底下大家互捅刀子的事也没少干。吸血鬼到底是天生以人类鲜血为食的生物,只有无知世人才会相信的表面和平而已。

  

  “自然,”夏油杰说,“没什么难度的家伙而已。倒是你,那个暗杀你的家伙看来有些实力,你居然到现在都没解决他。”

  “还是说,”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五条悟一眼,“是你根本就不想解决?”

  

  五条悟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然后从座位上起身,“还有事,先走了。”

  

  

  

  

  

  事情得从一个月前说起,当时五条悟刚刚结束一次麻烦的任务,他倒是没受伤——少有吸血鬼能让他受伤,但身上全是吸血鬼留下来的黑色血迹。

  五条悟在这方面向来不太在意,所以也经常因为把现场弄得很乱被麻烦的上司斥责。不过这些脏污确实让他有些烦躁,五条悟正想着回家换一件衣服,但当他正要开门的那一刻,他眉头微挑,啧了一声。

  

  五条悟这个名字,不管是在猎魔人里面,还是吸血鬼那里,都非常地出名。前者一边对他感到头疼,一边又不得不仰靠他,相对起来,后者的心情倒是比较好懂,无非是恨和怕,左不过这两种。

  想杀五条悟的吸血鬼太多了,不过真敢上门的也是少数,而这里面盲目自信的又得除去一大半。事实上,那么多来暗杀五条悟的人里面,至今为止只有一个人真正得了手,但那个家伙最后也被他杀死了。

  

  五条悟想给自己换件衣服,因此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语气不耐,“快点滚出来吧,都敢一个人过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

  这句话确实起了作用,一个人影从下面一层的楼道里走出来,他静静地看向五条悟。

  

  饶是五条悟,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也不免微愣了一秒。

  那是个少年,在吸血鬼里也还属于未成年的范畴,但五条悟倒不是为此愣神,最重要的是那张脸。一时间,他感到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伏黑甚尔曾经想杀了他,因此五条悟最后把他杀了,而现在,对方的儿子跑过来,也想杀了他。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人世间就是在一直重复这个循环,谁都不想当那个原谅别人的好人。

  

  啧,五条悟的心情更差了,他朝对方摆了摆手,“你还是滚吧,我不杀小孩。”

  这是猎魔人守则上的内容,不管怎么说,大家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哪怕交火,也不能动对方阵营的幼崽,这也算是各退一步。

  吸血鬼的幼崽和人类小孩同样脆弱,五条悟怀疑自己一个脑瓜崩就能让对方送命。他真没兴趣欺负小孩。

  

  但对面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少年还是表情平静,这一点倒是让五条悟有些意外,看见他的吸血鬼大多都藏不住恐惧,这是生物本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少年似乎完全不怕他,不管是不是装的,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五条悟看着少年一直走到自己面前,他注意到对方手里拿了把刀。

  了不得,五条悟想,他头回见吸血鬼杀人居然还用刀的,就算是吸血鬼幼崽的牙齿,也比刀具好使多了。当然这些在五条悟面前也没什么区别。

  

  下一秒,少年拿着刀朝五条悟刺过来,但以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对方这一下顶多扎在他的大腿上。不过五条悟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五条悟拎着对方的后衣领把这只小吸血鬼抓起来,真心怀疑对方的脑子不太好使,哦,也可能是没发育好。

  

  他这样能杀得了人,五条悟倒不如相信吸血鬼爱上吃蔬菜。

  

  少年在他手上没挣扎,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看起来有点害怕。他的睫毛出奇地长,像是一片鸦羽垂下,因为少年心底的动摇,正在微微颤动。五条悟不喜欢伏黑甚尔,也不可能喜欢得起来,但这张其实很相似的脸又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五条悟觉得有点好笑,他也确实笑出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积在心底的烦躁一扫而空,五条悟最后心情很好地把少年放了下来。

  

  “真要杀我的话,”五条悟说,“等你再磨练磨练吧,我可不想对这么弱的家伙下手。”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五条悟说的那些话少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仍然天天过来,企图用那柄可笑的小刀杀死他。

  但五条悟却没有因此感到困扰,实际上,他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在对方坚持不懈的暗杀下——如果那确实能算暗杀的话,五条悟套出了对方的名字,少年叫伏黑惠,是个女名,但是意外地没什么违和感。

  再到后来,他们甚至开始聊天,单方面强迫的那种。

  

  “惠,安分点。”

  五条悟扣着少年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把对方手心的小刀取下来,以免刀子最后划到伏黑惠自己的身上,之前就发生过类似的意外。

  作为一个暗杀者,伏黑惠无疑非常失败。

  

  但拿走刀子后,五条悟也没有松开他的手。

  

  “不是都说了吗,这东西杀不了我的,你怎么这么死脑筋?”

  “……不用你管。”

  “我可是在好心地给你提意见。”

  

  伏黑惠瞥了他一眼,“我是来杀你的。”

  “我知道,”五条悟语气轻松,“我还知道你是吸血鬼里的禅院家的人,还有一个姐姐。别这么看我,这些事情只要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其实五条悟知道的还要更多。

  比如伏黑惠是伏黑甚尔和一个人类生下来的孩子,虽然是混血,但他也是这一代禅院家里唯一一个继承了最优血统的吸血鬼。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过,如果他再成长几年,五条悟想,伏黑惠确实是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

  但只要禅院家高层脑子没坏,就不该让这个年纪的伏黑惠过来杀他,这也是五条悟最开始疑惑的地方。直到他后来得知,禅院家控制了伏黑惠的那个人类姐姐。

  伏黑惠的混血身份上不了台面,因此他最开始在他们的眼里就只是用来杀五条悟的工具,所以他认为,只有杀了五条悟,他的姐姐才能得救。

  

  伏黑惠是擅自决定过来杀他的。

  

  “很天真的想法。”五条悟不客气地说,“以你现在的程度,过来杀我只有一个结局,更何况就算你成功了,纯血吸血鬼也容不下你这个混血。”

  

  但伏黑惠声音很冷静,“我知道。”

  

  一瞬间,五条悟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抬眼对上伏黑惠的目光。

  少年的眼睛像是森林中央的平静湖泊,湖泊长久地伫立在那里,偶尔有风吹过,才会让湖面掀起一点涟漪。

  

  伏黑惠知道自己过来暗杀是自不量力,也清楚自己其实很大可能是会死的。猎魔人守则约束所有猎魔人,但是世界上却没什么可以约束五条悟。

  就算五条悟真的杀了他,吸血鬼那边也只会咬牙认下,更何况伏黑惠只是一个混血。他死了之后,他的人类姐姐对禅院家也失去了作用,他们自然也不会继续冒着违背和平条约的风险去抓她。

  似乎一切都重新走上了正轨。

  

  ——除了死了一个伏黑惠。

  

  他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接受。

  五条悟杀了他的父亲,伏黑惠却从没想过要杀人。

  

  那一刻,五条悟忽然意识到,伏黑惠其实一直都是来自投罗网的。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五条悟看穿了伏黑惠的真实想法,在那之后,对方再没有来他这里做一些鸡蛋碰石头的傻事。就像那天伏黑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家门口一样,他最后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

  

  午夜照常降临,那个来暗杀他的吸血鬼却不再出现了。

  

  这一点变故并不足以影响五条悟原本的生活节奏,只是偶尔有几个瞬间,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看见少年朝他走来。

  

  在很长时间里,五条悟对所有关于吸血鬼的浪漫爱情故事唯一的感想就是无知也是种幸福。故事里的吸血鬼总是风度翩翩,一举一动都是在引人坠落,当他凝视着你的时候,那种世间仿佛只有你一个人的目光足以让任何人类为之动容。

  但事实是,五条悟见过的那么多吸血鬼里,没有一个像故事描述的那样。他们确实大多长得好看,但也仅限于人形的时候,当银弹枪破开他们的胸口,黑色肮脏的血液从中流淌而出,那也不过是一只面容凶恶丑陋的蝙蝠而已。

  吸血鬼的眼睛大多是血红色的,看人类的眼神和人类看一块猪肉不会有任何区别。如果那些沉迷故事的小女孩们真的见到一只吸血鬼,五条悟想,她们绝不会为他沉醉,恐怕只会想着要逃跑。

  

  五条悟更干脆,他会直接给对方来上一枪。

  

  但现在,一只吸血鬼开始频繁地在五条悟梦里出现,他眼神柔和,身上有外面冰雪的味道。

  当他凝视着他,五条悟感到自己正站在一片深绿湖泊的边缘,湖水无声无息地漫过他的脚沿。

  

  ***

 

  禅院家一直是工会的重点监控对象,只要动用一下猎魔人工会的情报网,想要找到他家的一个吸血鬼并不困难。

  五条悟平时对工作的态度绝对不能算是积极,他热衷于把工作扔给别人去做,还美名其曰是为了磨练对方。不妙的是,考虑到他的实力,这话的确让人难以反驳。

  因此当五条悟破天荒地开始主动做起了最麻烦的情报收集工作的时候,工会里的人大多是一副我眼睛没瞎吧的表情,直到发现他其实是在公权私用,大家又是一副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样子了。

  

  五条悟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巷口堵住伏黑惠。

  

  少年神色愕然,“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来这里?”五条悟边走边笑,“当然是来抓你的,惠。”

  

  五条悟半蹲在对方面前,然后漫不经心地把手铐铐在少年的手腕上,语气轻快得让人有点想打他,“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伏黑惠狐疑地看着他,对方突来的举动让他完全搞不清现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说,“坏消息。”

  “欸,”五条悟歪了歪头,“可是我想先讲好消息。”

  

  伏黑惠:“……”所以这不是根本就没有选择吗?

  

  逗弄小孩似乎让五条悟觉得很有趣,他笑起来,说,“津美纪被工会救出来了,她现在很安全。你和禅院从此没有关系了。”

  这句话让伏黑惠猛地抬头看他,但很快他面色沉下来。当好消息和坏消息同时来临的时候,如果好消息好得不真实,某种意义上也就可以想象坏消息有多糟糕了。

  

  “坏消息是——”

  五条悟刻意拖慢的语调像是某种凌迟手段,伏黑惠丝毫不敢分神,等待着这个男人的最终宣判。

  

  但五条悟只是晃了晃他手腕上的银铐,“你现在落到我的手上了。”

  

  

  

  

  五条悟收养了一个吸血鬼小孩的事很快传遍工会,为此上头的那些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来岁,一个个看起来都很想揪着五条悟的领子把他揍一顿。

  当然了,也只是想想。

  

  五条悟对此还自有一套说辞,“惠的潜力很可怕,你们难道能安心放他在吸血鬼手里吗?”

  上司说这不就离谱吗,敌人手里有炸弹很可怕,但炸弹放在他们手里难道就不可怕了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伏黑惠就站在五条悟身后,他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他显然没有插话的权利,因此只能努力地降低存在感。

  但下一瞬间,他感到五条悟把他推出来。

  

  “惠你吃素,”五条悟朝他笑,“对吧?”

  

  上司显然不认同这个理由,但伏黑惠在那一刻微微愣神,然后慢半拍地用手捂住胸口。吸血鬼没有心跳,但他刚才错觉自己心跳了一拍。

  

  五条悟还在继续和上司掰扯,他最后用一句话堵住了对方所有的反对建议。

  “真到那个时候,”他说,神情语调都很随意,“不是还有我吗?”

  

  

  

  

  

  “高压锅要怎么用?”

  五条悟回过头,“什么?”

  

  这是五条悟收养伏黑惠的第二年,他确实像五条悟说的一样,是个完全的素食主义者。一开始,工会里的其他人还难免对他有些意见,但到后来,除却一些偏激的家伙,大部分人都接纳了他,并且一致认为伏黑惠比他那个人类监护人要靠谱得多,可能还更值得信任。

  五条悟对后半句话不发表意见,不过他认为他们接纳伏黑惠是很正常的,伏黑惠自己没有感觉,但他的确总在无意识地刷别人的好感度。

  

  伏黑惠重复了一遍,“高压锅要怎么用?我看不懂说明书。”

  伏黑惠能看懂大部分人类的书籍,但是在料理食材这方面他实在苦手,毕竟他之前完全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开始钻研人类的料理。

  他自己吃的东西从来很简单,有时候只要清水煮一下菜叶子就能下咽,他是吸血鬼,进食只是需要一点饱腹感。

  

  “那可真麻烦,”五条悟故意说,“我也不会。”

  每次伏黑惠纠结说明书的样子总让他觉得很好玩。

  

  这个人又在说这种一目了然的假话了,伏黑惠继续说,“可是大家都说你无所不能。”

  

  伏黑惠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这里留下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把他带来的人是五条悟,工会里的人都相信,就算哪一天伏黑惠控制不住自己,五条悟也会把他拦下来。

  似乎从来就没有五条悟做不到的事情。

  

  伏黑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五条悟也就不再逗他,走到厨房给他帮忙。

  

  今天的晚餐异常丰富,这不太像伏黑惠平时的风格,等菜上齐了,五条悟也没动筷子。伏黑惠正要问他,就听对方开口:

  “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伏黑惠动手一顿,五条悟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

  

  “……我想过段时间搬出去住。”

  “理由?”

  “没什么理由,我现在找到工作了,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麻烦你。”

  

  五条悟却笑起来,“惠你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会刻意垂下眼睛吗?”

  

  “我没……”

  伏黑惠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当他抬眼朝五条悟看去,他便发觉这完全是不打自招。

  

  “是因为吸血鬼的沉睡期,”五条悟说,“我猜?”

  

  

  

  

  

  许多关于吸血鬼的传说里都会提到这一点,他们有着近乎永生的生命,虽然现代的吸血鬼已经很少能活这么久了,但他们的生命与其他生物相比确实要更漫长。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吸血鬼漫长的生命中,他们并不总是清醒的。

  活着不是件简单的事,这一点万物是公平的,人和吸血鬼都是一样。每当吸血鬼活过一个周期,他们就将迎来一次漫长的沉睡。对于最早的那一批吸血鬼来说,沉睡期是用来修复他们被时光磨损的身体的,好让他们在下一次醒来的时候重新拥有生机和活力。

  现代的吸血鬼很少能活上那么久,因此沉睡期对他们来讲更像是一次冬眠。

  

  吸血鬼一生会沉睡好几次,并不是太稀奇的事,但当他们第一次沉睡的时候,他们会无可避免地忘记过往的记忆——不过以吸血鬼的生命时长而言,这其实就像是人类总是记不住自己婴幼儿时期发生的事。

  

  “我会忘记的,”伏黑惠低下头,不去看五条悟的眼睛,“如果我什么都忘记了的话,我可能会变得很危险。”

  而且他的沉睡期会持续好几年,随便找个棺材就行,实在没必要再待在五条悟这里。

  

  人经常言不由衷,但这不是最悲哀的事,而是人总是过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是言不由衷。等他们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往往已经没有那个愿意听他们讲真心话的人了。

  这点人和吸血鬼何其相似,他们下意识地避免任何可能让自己受伤的东西。

  

  伏黑惠尤其如此,五条悟想如果自己这时候表现出任何一点暧昧不明,这个小鬼都一定会退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当做一切都无事发生。

  “所以你就打算找个地方自生自灭?”五条悟挑了挑眉,“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但伏黑惠坚持说,“吸血鬼的沉睡期是没办法控制的。”

  

  “你忘了自己刚才才说过的话吗?”

  五条悟不以为意。

  

  “你说我无所不能。”

  

  ***

  

  “你跟你家小孩说你无所不能,”科研室的同事吐槽道,“结果还不是要来拜托我们?”

  五条悟打量着旁边的玻璃试管,摆了摆手道,“人总有分身乏术的时候嘛,你也知道最近吸血鬼那边特别疯狂。所以呢,进展如何?”

  

  “你要的药剂可以做,但是需要时间,”同事说,“如果你只是想解决他失忆的问题的话。”

  “这样就行了,不过顺便问一下——”

  

  同事没好气地打断他,“放心,没有任何副作用。”

  

  

  

  

  得到了那句保证,五条悟便没再管那边的进展了,主要是没时间。就像他说的一样,吸血鬼那边最近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受害者名单不断增加,已经到了政府快要瞒不下去的程度,和平条约在这几天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五条悟每天早出晚归,当他夜晚回来的时候,伏黑惠总能闻到对方身上鲜血的味道。

  并不是五条悟的。

  

  从那以后,伏黑惠越来越沉默,五条悟当时并没有注意到。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

  

  那是最后一次大型剿灭,有了五条悟的加入,那也是最顺利的一次剿灭行动。

  五条悟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伏黑惠。

  

  当时其他猎魔人都在忙着清理现场,没有人注意到伏黑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五条悟看见他的时候,伏黑惠手里捧着一只蝙蝠的尸体,而在他的脚边,还有着无数这样的尸体。

  在他的对面,五条悟披着满身已经冷凝下来的黑色血液。

  

  有那么几个片刻,伏黑惠不言不语地看向五条悟。

  他没有哭,只是沉默。

  

  ——伏黑惠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接受。

  

  那一瞬间,五条悟忽然发现,伏黑惠其实是真心渴望着沉睡的。

  伏黑惠确实喜欢他,但这份喜欢同样也让他痛苦。吸血鬼和猎魔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伏黑惠不杀人,但是他看着吸血鬼捕食人类,猎魔人猎杀吸血鬼。

  

  人类和吸血鬼都在他面前死去。

  

  对于伏黑惠来说,记忆一直都是一种束缚。他以为自己两手空空,似乎没有背负的东西,但有一些沉重的幽灵藏在他的影子里,他们平时不会出现,但迟早有一天会将他整个压垮。

  

  就像森林深处的湖泊底下,堆积着累累尸骸。

  

  ***

  

  过了一段时间,夜蛾来给五条悟送科研部的药剂。那只药剂是碧绿色的,和伏黑惠的眼睛颜色很像。夜蛾正要和他说一些使用时的注意事项,五条悟的声音却忽然打断了他。


  “把它扔掉吧。”

  五条悟双手插进口袋,语气轻松。

  

  夜蛾闻言瞥了他一眼,“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五条悟微笑不语,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想,其实什么都忘了也没什么不好的,无知也是一种幸福,这话不是五条悟在骂人,而是他真心这样想。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公平,比如五条悟和其他人,又比如越是清醒的人活得就越痛苦,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可以相信童话故事。

  伏黑惠这个年纪,本来也应该是相信童话的那些孩子中的一员。

  

  他也可以相信童话的。

  五条悟想让伏黑惠相信童话。

  

  伏黑惠的沉睡期大概会持续三四年,或者再长一点,六七年。这对于吸血鬼而言,也不过是一场梦的时间而已。曾经五条悟希望伏黑惠永远记得他,这是出于纯粹的私心,但现在他又想还是忘记比较好,这同样也是出于私心。

  他想,伏黑惠需要这样的一场长梦来忘记那些过于沉重的东西,比如禅院家曾经给他带来的重压,比如吸血鬼和猎魔人的战争,比如五条悟。

  尤其是五条悟。

  

  如果伏黑惠不忘记,五条悟想,他忍不住去想,他在对方心里会不会始终是一个披着他同类鲜血的恶魔。更大的可能,伏黑惠不会怪他,他确实也没有怪过他,但他将会日复一日地责问自己,将那些不属于他的死罪一样样往自己的身上累加。

  

  五条悟不会后悔成为猎魔人,哪怕是现在,就算有吸血鬼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对朝他们开枪感到任何犹豫。

  他对吸血鬼的态度从来都是一样的,只是伏黑惠不一样。

  

  所以他现在反倒希望伏黑惠沉睡。

  六七年的时间足够让猎魔人和吸血鬼都精疲力竭,世界将迎来一次久违的安宁。中间的那些战火和纷争伏黑惠都不必经受。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比现在更好。

  

  到那时,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和伏黑惠重新认识。

  用一个全新,也更友好的身份。

  

  五条悟无所不能。

  

  ***

  

  “不要在这种地方睡着啊。”

  

  五条悟被少年无奈的声音唤醒,他用手指扯开一点眼罩,吸血鬼睡觉时不爱见光,这是伏黑惠日常用的东西,但五条悟来到这里以后,这眼罩就变成了他们的共用品。

  伏黑惠有意要给他买一个新的,但是最后都被五条悟拒绝了。

  

  五条悟睁开一只眼睛望向少年。

  伏黑惠却很奇怪。

  

  “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这家伙还是在笑个不停,伏黑惠摇了摇头,“就算今天有太阳,大冬天在外面睡着还是会感冒的,要睡的话就去房间里睡。”

  

  说完这句话,伏黑惠正准备转身,手臂却被人扯住了。

  

  “又怎么了?”

  “我突然有点好奇,惠你说过吸血鬼有沉睡期吧,那你睡觉的时候做过梦吗?”

  

  我和他说过这个吗,伏黑惠一愣,但一想到他们相处这几个月来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情报都被对方套出来过,这好像也不值得奇怪。

  不过梦吗……

  

  “做过吧。”

  “你好像不是很确定?”

  “嗯,因为记不太清了。”

  

  很少有吸血鬼会在沉睡期做梦,因为沉睡本身是为了遗忘,梦却是思绪的具象化,当过往的回忆像流水一样消失无踪,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思绪拿来做梦。

  但伏黑惠确实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五条悟最后问道,“是个好梦吗?”

  

  伏黑惠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他早已记不清梦境的内容了,但他记得曾在梦里感受到的那种温暖,就像是之前五条悟牵过他的手时,他所感受到的那份温度。

  

  不论梦境内容究竟是什么,伏黑惠想,因为那一点温度,他都愿意相信那是个好梦。

  

  “那就好。”五条悟笑道。

  

  

  

  

  

  在安宁的街道之外,吸血鬼和猎魔人的斗争没有结束,也不可能会有结束的那一天,除非有一方就此消亡,谁也不知道休战期还能持续多久。

  但这些都将与伏黑惠无关了。

  

  就像五条悟以前把伏黑惠从禅院家带出来一样,他再次为伏黑惠构造了一个雪景球,里面每一片雪花都是精心挑选,玻璃晶莹剔透,在五条悟的控制下,将没有任何外物可以打破它。

  所有的一切都是最理想的样子。

  

  伏黑惠永远也不会知道。

  为了雪夜他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刻,他已暗自谋划了许久。

  

  END

  

  一个用来解释居然被我扯了8K,我论文怎么没这么会水呢X


百变酒精

【咒术乙女】欲.

*《性感地带》

*五条悟/虎杖/狗卷/伏黑

*私设好多呃呃/ooc有

*“I don't know he is dramatically sexy.”

*听着这首歌摸的 好听 安利一下bgm:

《DIABLO》/Ilira

见爱发电(主页地址见置顶

*《性感地带》

*五条悟/虎杖/狗卷/伏黑

*私设好多呃呃/ooc有

*“I don't know he is dramatically sexy.”

*听着这首歌摸的 好听 安利一下bgm:

《DIABLO》/Ili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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鵺

【五伏】咒术客栈

二连更!

是地狱客栈pa,因为觉得ala的设定和性格太符合5t5了,于是套了一下

私设夏油和硝子是老师的使魔,并且魔改了百鬼夜行,由于地狱客栈原作关于剧情解释没有太明显,所以大部分都是私设请谅解

应该,大概,可能,没看过原作的也能看懂?


注意:

ooc有

cp要素极少,惠团宠倾向有

注意各自避雷


————————————


作为地狱客栈的主人,伏黑惠的早晨总是到来的十分早。


清点每日的来客名单,分配每日的工作,确认监视摄像头,检查馆内异常。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样。


“早上好,‘无量空处’先生。”


他打开房门,朝躺在附带帷幕的加大号高级床...

二连更!

是地狱客栈pa,因为觉得ala的设定和性格太符合5t5了,于是套了一下

私设夏油和硝子是老师的使魔,并且魔改了百鬼夜行,由于地狱客栈原作关于剧情解释没有太明显,所以大部分都是私设请谅解

应该,大概,可能,没看过原作的也能看懂?



注意:

ooc有

cp要素极少,惠团宠倾向有

注意各自避雷



————————————



作为地狱客栈的主人,伏黑惠的早晨总是到来的十分早。


清点每日的来客名单,分配每日的工作,确认监视摄像头,检查馆内异常。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样。


“早上好,‘无量空处’先生。”


他打开房门,朝躺在附带帷幕的加大号高级床上的男子如此说道。


后者皱了皱眉头,这才缓缓睁开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看向他。


没错,唤醒五条悟,这便是他作为旅店的主人每天早上第一项,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项任务。


“嗯…………都说了,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啦,惠。”五条瞥了一眼惠的方向,然后又把脑袋闷在了枕头深处如此低声呢喃道。


惠很清楚,这个长不大的大小孩又想要借机补觉了。而惠自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径直走到五条身边拿起放在床头柜的墨镜递到对方面前。


“不想让我这么叫你就快起床,五条先生。今天入住的客人其中有三组人点名说要您做馆内向导。”


“诶——反正不就是禅院家的人和别的爱凑热闹的人吗……”说着他又歪歪脑袋看了看惠,而后者自然是没有给他再睡一觉的打算。


看着惠皱紧的眉头,他抬起手掌伸向对方,惠也如同早就习惯一般把墨镜放在了五条的手掌上后扭头朝着窗户方向走去。


“惠真的越来越不可爱了,以前我这么做的时候你还会乖乖把手伸给我的。”置身后的人充满抱怨的话语若无闻,惠十分娴熟地拉开了窗帘。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他在心中轻轻地如此抱怨道。


赤红火光代替明媚朝阳洒进屋内,远处点点星火蔓延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市区,这对他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的情景了。


在这时,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勾着他的肩一脸愉悦地看着窗外道:“早上好呀惠!嗯嗯,今天也是天气晴朗的一天呢!”


然而在这地狱,没有太阳,也没有晴空。




虽然唤醒五条是最重要的任务,但却不是惠唯一的任务。

在看着五条梳洗结束后,惠也离开了前者的房间急匆匆地赶往了旅店大堂。


旅店从上午11点开始登记入住,而现在是清晨6点。眼看着还有5个小时准备,但是对于旅店员工来说这一点点时间并不足够。


“早上好,惠。”看到惠急匆匆地赶来,大堂管理员夏油杰放下手中读到一半的小说,冲他微笑着问好。


“早上好,夏油先生。”


“看这样子,那家伙是醒了?”


夏油苦笑着耸了耸肩,惠也只好颇为暧昧地点了点头。他不能肯定五条悟会不会刷完牙倒头再睡下去,毕竟不是没有先例。


惠走到前台边,拿起今天的来客名簿开始和身边的员工出席表核对,而夏油也饶有兴趣地把脑袋凑了过来。


“听说今天禅院家会派人来?”


“是的,直昆人先生和真依小姐会在下午6点入住,他们指明了要五条先生做登记手续。”


指明要求五条做馆内向导或是登记的人并不少,毕竟他于好于坏都过于有名了。禅院家当主也不是第一次入住,但是可能出于一种恶作剧心态,他总会点名五条来给自己做登记手续,毕竟很难有机会能够让那个“无量空处”伺候什么人。


身边的夏油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随意地吹了吹口哨,然后轻轻笑道说:“需要我去救火嘛?”


“没有这个必要,出了什么问题我会出面的。夏油先生昨晚值夜班一定很累了,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夏油对于眼前孩子如此善解人意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后者怎么说也是这家旅店的负责人,而陪同五条悟一起在他手下工作数年也自然知道对方是何种性格。


他随意地揉了揉惠的脑袋,离开了前台。而惠也好似这才想起来什么一般,对着夏油的背影说道:“那个,早饭我会准备好放在冰箱里的。夏油先生起来饿了的话,可以直接热来吃。”


对方没有回答,但是惠觉得他应该是听见了。


“早上好,伏黑。”


夏油离开没多久,家入便从前台后休息室的小门走了出来,眼角的黑眼圈依然十分明显。


“早上好家入小姐,今天上午就麻烦您负责前台了。”


“毕竟昨晚让夏油和我换班了,今天会把昨天换班的分给补回来的。”


“但是还是请您不要乱来,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随时跟我说。”


或许是因为家入身边两个男人太不成样子了,在她眼里意外礼貌绅士的惠却显得异常可爱,她冲后者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问题便坐到了刚才夏油的位置上,自顾自地看起了员工出席表。


地狱客栈并不是个非常有名的旅店,毕竟在这地狱里也没有多少人有闲情逸致为了度假住旅店,入住人数和员工人数自然并不多,甚至在五条三人来到旅店以前就只有惠和真希二人在负责运营。


“因为今天退房和要求早餐的人并不多,今天的早饭由我来准备吧。家入小姐有什么要求吗?”


旅店的早餐只会提供给有需求的客人,由于没有固定餐牌,基本上都是应员工要求制作早饭。员工大多数都会做饭,于是自然就不存在厨师,料理担当也是随机分配的。在客人和需要准备工作不多时,惠也会偶尔下下厨。


“伏黑也不会做太极端的食物吧?就交给你决定了。”


说极端,自然不用问就是由于问题儿童五条悟了。五条并不是会炸厨房的人,也不是味痴,但是这人对于甜食有谜一样的执着。哪怕是对食物没有丝毫的执着的家入,也并不想在一大清早吃大块的奶油蛋糕。


在惠离开大堂前往厨房后,酒店门口传来了啪的一声,如同什么东西飞溅开来的声音。


家入瞄了眼员工值勤表上面五条悟那一行,确认过上面一如既往写着巡逻二字,她只能长叹一口气。


好想抽烟啊……


这已经是一种近乎逃避现实的思考,说真若不是惠在员工休息室独自准备了一间吸烟室,大堂早就烟雾弥漫了。


而就在她开始随意翻弄夏油临走前放在前台的书时,楼梯间传来了罪魁祸首轻快的声音。


“啊,这不是硝子嘛~早上好~”


“…………早上好,五条。你又把客人抛下来了?”


“那不是客人,只是来找茬的,一见到我就抱怨这抱怨那,我嫌他烦了就把他从窗户那边咻——地扔了一下喽~”


真的真的好想抽烟……


家入看着眼前这人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满脑子充满了对尼古丁的依恋。


这已经不是五条第一次让客人做无绳蹦极了,每次他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比如客人无理取闹啊,客人故意捣乱啊,客人对旅店负责人进行骚扰啊,诸如此类的。


毕竟在地狱这里死人也不是罕见的事,死了还能拼起来,久而久之惠和其他员工也没管了。


——主要是收拾残局真的很麻烦。


脑海里浮现今天负责打扫卫生的倒霉小姑娘的样貌,家入叹了今早第二口气。如果说叹气能把一个人的幸运全部消耗光的话,那么家入自从遇到五条悟人生就以亿万光年的速度冲往不幸的彼端了。


不过幸好今天负责打扫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五条来到大堂的一瞬间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已经从楼梯上传来,不一会儿一个扎着马尾、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恶狠狠地推开了楼梯间的大门。


“悟你个混账东西!!!!”


“哈哈哈真希别生气嘛~”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把人抛出去,知不知道每次收拾残局要费多少劲!尤其是在今天禅院那个老头子要来的时候,你就不能往后门的方向抛嘛!”


“啊呀,我看着朝着正门的窗户开着嘛,就顺手~”


虽然很明显应该教训的重点并不是在他们所讨论的话题上,但是对于没有良心的五条悟和缺乏人性的地狱居民而言,很显然旅店的整洁最为重要。


真希看着吊儿郎当的五条,眉头快要皱到扭曲的地步了。但是她明白,她也不能拿这家伙怎么样。她夸张地深呼吸了几次来调节情绪,最终选择把情绪发泄在打扫上。


“没空理你,我去解决门口那坨巨型草莓酱。”


距离宾客退房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就算不能全部清除,也至少不要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真希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头也不回地推开了大门。


而家入则是瞥了身边近乎2米的大男人一眼,略带嫌弃地说道:“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啊?”


“嗯?”他笑着扭头看向家入,脸上挂着和家入刚认识他时截然相反的笑容,“因为真的很开心啊~今天还要是惠做早餐是吧!早饭是什么呢~”




“你好呀,你就是伏黑惠吗?”


伏黑惠第一次见到五条悟,是在三年前,那时候的惠十三岁。


在惠九岁时在父亲继母相继失踪,义姐津美纪因被天使袭击而昏迷不醒后,禅院真希找到了自己并带自己来到了这家旅店。


据对方所言,这是一家被禅院家废弃已久的毫无意义的旅店。


“我们利害关系是一致的,我不想呆在那个家里想让那群老头子刮目相看,而你想要救你姐姐,想要维持生计。”比自己仅年长一岁的少女桀骜不驯地俯视着背着姐姐的惠,向他提议道一起接手这家旅店。


为什么是我?惠如此问道。


因为你爸曾经是禅院的人。真希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不自在。


惠不清楚这算不算是真希替代禅院进行的另类补偿,毕竟对他而言只要姐姐能够活下去就行。


只有两个未成年小孩运营的酒店十分艰辛,所幸是两个小孩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是拥有天与咒缚的小姑娘,另一边是受到十种影法师青睐的小男孩。


很快的旅店也上了轨道,只有两个小孩子运营这一点也成为了旅店的卖点。


而就是在某天下午,他遇到了五条悟。


那时的惠正在门口打扫,面对对方冲口而出的疑问惠不由得叹了口气,毕竟来找茬的人也并不少。


“我是,请问您是?”


对方听到这句疑问好像整个人都僵硬了。


难道我说错话了吗?惠在心里默默疑惑到。


在惠打算问对方来意之前,便被匆匆赶来自己身后的真希拉开了。


“你有什么事吗,‘无量空处’?”真希一脸警惕地拿着打扫用的扫帚指着那个被她称为“无量空处”的男人。


“无量空处”,惠对这个称谓有印象。他记得是很久以前左右出现在地狱的恶魔,虽然现在地狱人口膨胀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但是比几年前以前要好的多——多亏了“无量空处”在一夜之间屠尽了在地狱驻扎已久的孤魂野鬼。


他记得当时的事件又被称为百鬼夜行,尽管被杀死的鬼魂们的数量早已不是百或者千这种量词能够计算的了。


他虽然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但是这种常识他还是有的——只不过他没想到,在他想象中会是洪水猛兽一般的狠角色,居然是长得这么俊俏的年轻人。


“按我俩的交情,你不用那么叫我啦。”


“我很感激你几年前闹的那么大,可以让我轻而易举跑出那个家。但这是两码事,你如果是打算搅局,或者是利用这里做什么麻烦你回去。”


“哦?”白发男子墨镜后的柳眉轻轻上挑了一下,“你觉得就凭你能够对我做些什么?”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忽然阵阵泉水向两人喷涌而来。真希轻轻后跳躲开了水柱,另一方却没有躲避的打算。


真希知道那是惠的式神“满象”,于是充满哀怨的看着刚才蹲在自己身后的男孩。


而惠也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请不要在旅店门口吵架,这会妨碍营业的。”


“所以这是你的式神?”满象回到了惠的黑影中,而“无量空处”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身上甚至没沾到一滴水的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惠。


“是,所以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哈哈,很好,很有胆量!所以你就是这旅店的主人了?”


“姑且是我和真希小姐一起在经营的,但如果您是问持有人的姓名的话,的确是我。”


“ok,那么伏黑惠。”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惠十分纳闷,他应该没有向他自我介绍过才对,但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下一秒就抛出了个更加重磅的炸弹。


“你要不要雇用我呢?”


“………………哈?”




“被甩了呢,悟。”


“闭嘴杰,我听见你在偷笑。”


“哈哈哈,抱歉抱歉,但是能够让你吃瘪……咳咳,能够回绝你的人我第一次见。”


“你刚刚是不是说吃瘪,你出来我们打一架。”


但是在“无量空处”,也就是五条悟话音未落,夏油便躲回了五条的领域里。


五条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孩子会拒绝自己,毕竟他可是威震全地狱的那个“无量空处”。


“真不会做生意啊惠,我这张脸能帮他揽多少客人。”


“他如果知道的话,我觉得你也不会选他吧?”


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自己的另一位使魔,家入硝子这才懒洋洋地搭话到。


五条沉默了许久,耸了耸肩道:“也对。”


他仍然记得第一次和伏黑惠相遇,是在几年前年前旅店经营还没上轨道的时候,但是看刚才对方的表现他显然是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百鬼夜行刚刚结束,街上几乎没有不认识他五条悟的人。他也是厌烦了别人看他时候那充满好奇和畏惧的眼神,又回想起禅院家大小姐偷偷溜出去在离岛开了家旅店这才想到去那里。


他原本是想从旅店后门溜进去吓吓真希,顺便去探个险的,结果正巧就遇到了准备出来的那个长得像极了被他杀死的伏黑甚尔的孩子。


忙于寻找借口的五条,却被自己的空腹所拯救。小男孩听到五条肚子的巨响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扭头走回了后门里。不一会儿,他拿着一碗荞麦面走了出来。


“吃完就走吧,被真希小姐发现了有你好受的。”


原来如此,五条悟在心里点了点头,这孩子估计把他当成了来偷东西吃的难民了。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诧异,他居然不认识“无量空处”。


在他强行把孩子要留下来当陪聊后,他才知道这孩子并不是不认识“无量空处”,只是单纯不知道他的长相,虽然这件事本身也挺奇怪的。


他还知道了很多别的,知道小孩叫做伏黑惠,知道他是为了姐姐才在这里,也知道了不是毫无警戒心才给自己送饭的,而是因为经常有流浪者在这里徘徊,以不进旅店为代价惠和真希每天会给他们提供饭菜。


“只有你们两个人不会很累吗?”


“我是无所谓的,只是……”惠停顿了一下,然后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感觉真希小姐在为难她自己,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我也算是托她的福生活才能安定下来,至少希望我能够帮上她的忙。”


说完,惠收拾起五条放一旁的碗筷——或许他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然后对后者说了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再见”,就小碎步地跑回了后门里。


是一个很聪明,单纯的孩子。


不论是在刚才交谈中,还是透过他的“六眼”观察他的灵魂,他都能得出同样的结论,也明白了他的姐姐并不是被天使袭击,而是天使想要带她去天堂时失误了。


——那么这个小孩,估计不久之后也会……


真浪费啊。五条不由自主地这么想到。


拥有那么纯粹清澈的灵魂的人,就这么白白交给天使也太浪费了。


他作为恶魔,自然是不想要便宜天使的,而这个想法到他重新遇到伏黑惠的时候也没有变。


只是…………






“你的灵魂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啊~”五条看着准备完早饭后重新开始忙忙碌碌的惠,喃喃自语道。


惠很显然是没听清,他抬头十分疑惑地看着前者问道:“您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刚刚遇到惠的时候的情形而已!”


“…………啊——你说的是你缠着我和真希小姐要我们请你的时候?”


“古往今来,能让我低声下气的也就只有惠一个人了吧?”


“你那哪叫低声下气,你那个明明就是死皮赖脸。”想起天天在酒店大堂撒泼打滚的五条悟,惠眼神有点空洞,他已经不想回忆起那段时光了。


“哈哈,但是请我也的确不会件坏事吧?”


“…………我不予评论。”


五条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吐司面包,站起来走到惠的身边。


距离登记入住还有两个小时,家入已经开始在前台忙乎退房手续了。


“今天也请多指教啊,负责人~”



今天的地狱客栈,也正常营业着。






“啊对了五条先生,下午宿傩先生会办理入住手续,因为他指明我做馆内向导,就麻烦您替我看一下大堂了。”

“………………哈?”



————END————

无量空处vs诅咒之王,duel standby!(不是)

想到动画这个礼拜,宿傩大爷就要变成宿傩P了有点小激动呢.jpg

巷子

拼单人生

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想要一份完整。


周一上学,小缺穿着新买的白球鞋。

班里的一哥也穿了新鞋。


但所有同学都围在一哥身边,蹲成一圈看他的新鞋。

他们眼睛睁得像嘴,要把那双鞋活活吞了一样。


小缺坐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

他背靠在墙上,故意把一双白花花的脚伸到过道里。

他也想让大家注意到他的新鞋。

但大家都不看他。


他羡慕地看着门口的一圈人,他从围成一圈的大腿缝里偷偷瞟一哥鞋子上的标志。

他看见了一个“√”。

低头,他看见自己的鞋上印着一个黑乎乎的“x”。

他好像懂了,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当然比“x”好了,笨蛋。

大家都不喜欢自己的鞋子也是情有可...

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想要一份完整。



周一上学,小缺穿着新买的白球鞋。

班里的一哥也穿了新鞋。


但所有同学都围在一哥身边,蹲成一圈看他的新鞋。

他们眼睛睁得像嘴,要把那双鞋活活吞了一样。


小缺坐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

他背靠在墙上,故意把一双白花花的脚伸到过道里。

他也想让大家注意到他的新鞋。

但大家都不看他。


他羡慕地看着门口的一圈人,他从围成一圈的大腿缝里偷偷瞟一哥鞋子上的标志。

他看见了一个“√”。

低头,他看见自己的鞋上印着一个黑乎乎的“x”。

他好像懂了,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当然比“x”好了,笨蛋。

大家都不喜欢自己的鞋子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周二,一哥仍旧穿着那双画着“√”的鞋子。只不过鞋带上有一个黑黑的泥点子。

他一定是昨天放学下小雨的时候,一哥穿着那双鞋子走回家了,小缺想。

小缺看了看自己脚上洁白无瑕的运动鞋,很骄傲。昨天下雨的时候,他把鞋脱下来抱在怀里光脚跑回去的。


于是小缺又靠在墙上,屁股滑到座位的边缘,把腿伸得很长很长,让白花花的鞋子占满了过道。


“让开!”

来后门扔垃圾的同学嫌他碍路,要踩到他鞋子上去了。

小缺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泄了气把脚窜了回去。


周三,一哥还是穿着那双画着“√”的鞋子。

但小缺没再穿那双印着“x”白球鞋。

他换了一双又黑又旧,冒着线头的解放鞋。


做课间操的时候,小缺站在队伍的尾巴,把裤裆扯得很低很低,想盖住脚上又绿又黑的东西。

体转运动的时候,他转身看见隔壁班队伍尾巴的那个小孩儿,他脚上蹬着和自己一样的,画着“x”的白球鞋。


做完操,小缺混在最多的人群里往教室去。人挤人脚后跟贴脚后跟的时候,大家的眼睛也拥挤得很,前后左右都是后脑勺,也就看不见脚下了。


“傻缺!”

有人逆着人流把他从队伍里抓了出来。


“裤子扎那么低,屁股都露出来了!”

哗得,一哥把他的裤子扯到膝盖,指着他的光腿大笑起来。


小缺感觉脸皮也被他扯了下来,火辣辣得烧。他赶紧提起裤子,一口气提到肋骨,然后给松紧带扎了个死结。

裤管高高地悬在他的脚踝上,白皮肤给展览解放鞋做了最好的背景板。


一哥和那群男生指着他的鞋子笑得人仰马翻,大声在操场上吆喝起来,

“傻缺穿漂亮鞋子咯!快来看!”


于是小缺又抓着裤腿往下拽。但松紧带被打了死结高高悬着,像铁条一样紧绷绷地刮着他的肚子,怎么也肯变形掉下来一点。


“你那双画叉的白鞋呢?那种烂鞋不会也是拼单的吧?还真是贱骨头啊。”

一哥用那双画着“√”的鞋子,在小缺脚上踩了一脚。

一哥的鞋底厚实,这一脚小缺觉着自己跟打了赤脚一样,哪根脚趾头都是颗鹌鹑蛋,往石头上磕碎了。

小缺低着头,咬紧嘴唇,要哭的时候,他忽然想笑了。


原来,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穿了新鞋,只是他们没说。


小缺的鞋是拼单的。

这个年代什么都可以拼单。买东西可以拼单,做作业可以拼单,家人也可以拼单。


画“x”的白球鞋打折后要200块。

可小缺的鞋都是20块。妈妈不会为了她多花一个0,就像早餐时绝不会多给他一个鸡蛋。


好在小缺点子多。他想到了,他可以和其他五个班的五个同学拼单,这样就不用花那么多钱了。

可是,六个人,200块,除不尽。一周七天,六个人,每人穿一天,也还剩下一天。


小缺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付50块,其他五个人每人付30块。他每周穿两天,其他人每周穿一天。


最终,小缺用接下来一年里不用妈妈给他买任何东西的承诺,换来了那50块钱,还有比其他人多穿一天白鞋的机会。


六个孩子,围着画着“x”的鞋盒,像好汉结义那样,一条条制定着穿鞋的规矩。


小缺说,他选周一周二穿白鞋。

周一周二要上学,而且同学们刚过了周末,对学校的记忆也模模糊糊的。他穿着白白亮亮的鞋子现身,大家肯定总以为他又穿了新鞋。

小缺心疼他多花出去的20块,那20块又给了比其他人多拥有一点这双鞋的底气,他还规定说,穿了这双鞋就不能踢球,不能打架,不能下田,下雨的时候也不能穿着这双鞋踩水。

一班的小一吐槽,那买这双鞋还有什么用呢?


小缺穿着解放鞋从操场逃回来后,他不敢再懒洋洋地赖在座位上,把脚伸到过道里。

他把脚踩在课桌的横木上,然后用书包把自己的脚挡了起来。


教室后门响起了大笑的声音,小缺一听就脊背发麻。

小缺转过头,看见一哥那群男生在看着自己。小缺知道,他们又在计划那个拼单。


班级QQ群里出现了一个拼单。

“放学后去后门堵小缺,放风1人,打耳光2人,捉手臂2人,踢肚子2人,骂脏话1人。我先占个踢肚子的坑。”


“我,打耳光。”

“我,捉手臂”

......

一哥发出这个拼单后,一会儿就有很多人回复,把这个单拼满。


“我,放风。”

猴子又要放风。

虽然他已经替他们放风过很多次,但他的回复还是显得突兀。

大家总是难以置信得点进他的头像,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猴子不是一哥团体里面的人。他本应该和小缺更合得来。他又瘦又小,也被欺负。

但他比小缺似乎又好一些。


放学后,小缺从学校后门走回家。走到一半,一群人突然冲出来架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巷子里拽。

小缺知道他逃不掉,索性像死人一样任由他们拉扯。

就像拼单里约好的内容一样,两个男生锁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能动弹。

两个男生脱下他的解放鞋,用鞋轮流扇他的耳光。

小缺的脸上红里透黑,黑里透红,像烤焦的红薯皮。

还有两个男生踢他的肚子。


但单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们也没有按照拼单上约好的,只有一个人骂他。相反,每个人都问候了他的十八代祖宗。然后他又被扔在地上,被每个人踩了几脚,喝了几泡热尿。

小缺的眼睛被液体迷得睁不开,他歪头不让液体流进嘴里。

模模糊糊的,他从带“√”的鞋底下面,看见远处东张西望的猴子。



一哥他们干完这张单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等他们走得够远,小缺身上的热尿都凉了,他慢吞吞才从地上爬起来,穿上解放鞋,一瘸一拐地回家。


一进家门,小缺的妈妈把一张表格贴到小缺黑乎乎的脸上,说,

“明天的家长会我不能去,你自己去街道办拼一个家长吧。”


小缺接了表格,背着书包立刻往外冲。

他身上的伤痛一刻就好了,风跟鞭子一样抽在伤口上,他都不觉得痛。

他一定,一定要拼那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叔叔做他明天的爸爸。


年轻的叔叔长得干干净净,没胡子,身上也不臭,衣领也没有一圈脏东西。

上次家长会,一哥他们嘲笑小缺没爸爸的时候,叔叔牵着他的手说他就是小缺的爸爸。


小缺难过的时候反反复复的嚼着那句话,而他又常常在难过。

可那句话一点也不吝啬,就像一节永远嚼不完的甘蔗,每次都能从里面嚼出一嘴的甜味儿。

小缺又嚼了一口,有了力气忍住腿痛往前跑。踏进办公室的时候,他膝盖上的伤口又崩出血了。

小缺把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喘气,表格也压在膝盖上沁了一大块红斑。


可惜他来晚了。那个年轻叔叔的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小孩儿。和他一起拼单画“x”白球鞋的六班小六也在那儿。

小缺一看见那双鞋就认出了他。


小缺急急忙忙往圈子里钻,把长了红斑的表格送到叔叔没胡子的下巴上。

但下巴却说,

“小同学,我明天的时间都拼满了,你去别人那里看看吧。”

说完,小缺的表格被一双长手推了回来。长手里拿了另一堆表格,念着,

“你,明天上午9:00-9:30,初一一班家长会。好,你是明天10:00-10:30,初二六班家长会,对吧......”


小缺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地算,硬是没听到一个留给他的空档。

叔叔是大家的爸爸,每个人只能享受一会儿的。小缺想。


于是他从那个圈子里钻出来,找到了角落里和他一样孤孤独独的秃顶胖叔。

“叔,明天上午10:00-10:30初二四班,能帮我开个家长会不?”

小缺把表格递给他。

胖叔正在打斗地主,便目不斜视接了表格,草草签了字。

签完,他恨恨地拍了一把公家的键盘,

“咔咔”——

“唉妈的,明天本来能放个假的。”

胖叔说。


小缺还是谢了他,慢慢往回走。

但他不想去明天的家长会了。


胖叔去家长会的时候不像个人,像根木头。在签到表上签字后,他就在教室里一动不动地杵一个小时,接着就拍拍屁股回家了。

一哥他们欺负小缺的时候,胖叔也一动不动,他嘴里不教训坏小孩儿,而是一个劲地打呼噜。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小缺没功夫再烦恼这些,他的作业还没做完。

他跑回家问妈妈要了手机进入班级的QQ群,发了一个作业拼单,

“拼单今日作业。我做语文,1个人做数学,1个人做英语。”


然后小缺开始做语文卷子。

涂涂改改一个小时,小缺觉得这张卷子终于做得差不多,能拿出手和别人拼一拼,换一份英语和数学答案了。


他高兴地点开QQ群,消息又是99+。

群里有很多写作业的拼单。小缺往上翻自己发出的那个拼单。

有人回复了他的拼单。


小缺激动地手都抖了起来。

他颤颤巍巍地点开回复,却又像坐过山车一样冲到谷底。


是一哥回复的。一哥说,没人愿意跟傻缺一起做作业,因为傻缺做的全是错的。

一哥这样说,也就没人回应小缺的拼单了。


一哥在小缺的拼单下面又发了一个拼单,盘算着家长会以后该怎么欺负小缺。

他们要把小缺关进女厕所一整节课,然后叫女老师去厕所。

“抓人的4个,放风的1个,打人的2个,帮忙的女生2个。”

小缺把手机关上了。想都不用想,下面的回复很热闹,这一单很快就会拼满。


小缺强迫自己不去想糟糕的明天。他拿出英语作业和数学作业,慢慢地做起来。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他困得不得了,身上伤口的清晰疼痛又让他在不断打起精神。

他的脑子像西洋棋盘,一段黑一段白,来来回回跳。


小缺累了,趴在桌子上。透过手肘,他看见自己的脚,和脚上的解放鞋。

绿黑色的鞋像个引线,把他浑身的疼痛又点着了。


小缺终于大哭起来。

但他怕妈妈打他,他又不敢发出声音。

他张大了嘴把声音吞进肺里,眼眶漫出来一串又一串的水珠。


他明天不想去上学了,他明天真的不想去上学了。

明天是周四,他没有画“x”的白鞋可以穿。

明天的他,会因为没做完作业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打手心,扎马步。

明天,他还会被关在女厕所的隔间40分钟,被污蔑成偷窥的变态。

明天的家长会,他没有年轻叔叔保护他,做他半小时的爸爸。


小缺自己没有爸爸。他的爸爸跟一个有钱的女人跑到沿海城市,销声匿迹了。

家里只剩下他和妈妈。


小缺缺爸爸,但妈妈似乎并不缺男人。记忆中,妈妈身边总有很多男人。

最多的一次,家里来了5个男人。他们每人塞给妈妈20块钱,一起拼单妈妈2个小时。

然后他们就一起跟妈妈进了卧室。


小缺也想买妈妈一点时间,他拖着从垃圾场捡来的泰迪熊,痴痴地站在卧室门口,听里面狐狸叫和熊叫。

小缺猜那五个人是马戏团的,带了很多动物。


第三个男人出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门口一脸羡慕的小缺。

“我也想看狐狸!”

小缺冲男人说。


男人提着裤带对小缺笑,从兜里摸出来5块零钱,递给小缺,

“去吧,你也买5块钱你妈的x!”


小缺紧紧攥着5块钱,躲到客厅的角落,把绿色的人民币一块一块铺平,整整5张。

100块可以买妈妈2个小时,50块可以买妈妈1个小时,也就是60分钟。

那5块钱可以买的比10分钟还多吧。


小缺把五张一块的重新叠起来,紧张又兴奋地盯着卧室门,等着第五个男人出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第四个人出来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第五个人才出来。


小缺攥了50分钟,把五块钱都捏湿了。他从地上跳起来,撞开卧室门口摇摇晃晃的胖人,冲进卧室。

他冲着妈妈赤条条的后背伸出手,

“妈,我有五块钱,买你十分钟。”


但他没买到十分钟,甚至一秒也没有买到。

他得了一耳光。


妈妈光着身子,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叫他滚出去。

小缺被扇到门框边,耳朵里拉出一根钢丝一样直直地鸣。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卧室门口带上门 ,看见那几个男人抽着烟冲他哈哈大笑。


从那以后,小缺就放弃了买妈妈。


小缺不想去家长会,也不想去上学。

小缺点子多。

学校里有人欺负他。他想过一个好点子。

他可以杀了一哥。

人死了就没法拼单,没法打人骂人撒尿了。


可他做不到。

他孤身一人,瘦瘦小小的,打不过一哥。

而且杀人偿命。杀了人他自己也得死。


好在小缺点子多,他又想到一个办法。

他可以明天请假,就不用上学了。

但妈妈平时不给他请假。因为妈妈要在家里工作,小缺在家会打扰她。

除非妈妈和男人去宾馆,小缺才可以申请留在家里看家。


可妈妈明天恰好要去宾馆。小缺看见了妈妈手机里和别人的消息。明天有三个人和妈妈拼了汽车站旁边的宾馆。

小缺拿着手机,甚至不必假装一瘸一拐,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妈妈身边,

“妈,我明天想请一天假。身上痛。”


妈妈转过来想张嘴说什么,可她看见小缺浑身红肿青紫,一股骚味的模样,也就闭了嘴。

她拿过手机给老师打了电话,给小缺请了两天假。

整整两天。头一次,妈妈给他送了一个礼物。


小缺在家休息了两天,看了两天家。妈妈出门工作了两天。


过了周末,周一又要到了。

又轮到小缺穿那双画“x”的球鞋了。


周一,小缺又穿上那双依旧白得不得了的球鞋,往学校走。走了一半,他停了下来。

山上的油菜花开了,小缺头一次感知到季节。

这种黄明明,油亮亮,飞满了蜜蜂和泥巴味道的季节,叫作春天。

小缺不想被困在白色的教室和腐烂的书本里,或者被关进女厕所,被当作变态。他不喜欢女孩儿,准确地说,他不喜欢学校里的每个人。

如果他们和自己都能被称作人的话。


有蜜蜂从小缺身边飞过去,又轻又快。

蜜蜂很自由,想往哪儿飞就往哪儿飞,也不用上学。

小缺觉得自己要是蜜蜂就好了。

于是,他疯狂抡着胳膊,当作是翅膀,跟着自己的同类向油菜地里飞过去。


他穿着那双白鞋跳进满是泥巴的田地里,在油菜地里撒欢。

金黄色的花粉飞到他黑漆漆的身上,泥巴在他的白球鞋上糊了一层又一层。像蜜蜂采蜜时裹上了花粉的毛茸茸的腿。

小缺疯累了,他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松软的茎脉被小缺压在身下,油菜地凹陷出一个小圈。

太阳热烈地烤着他占满了露水的手脚和闭上的眼皮。

好舒服。好舒服。


小缺不想去学校了。

于是他没去学校。

一连七天,他都没去学校。


小缺在外面混了一周。

饿了就偷好心人留给流浪猫的猫粮吃,渴了就去公共厕所喝自来水。

晚上他就拎着书包回家睡觉,假装刚从学校回来。


小缺在油菜田躺了六天。

第七天油菜田下了雨,小缺没躺成,他趁乱混进公共汽车站,去了市里的商场。

小缺坐了五个小时的大巴,路过一个小步行街的时候,让师傅把他放下了车。


市里也在下雨,中雨,地上积水的小圆圈里吧嗒吧嗒得。

小缺把这双白鞋穿了一周,踩过泥巴踩过水坑,鞋子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


脏了洗洗就好了,小缺站在站牌下边,看着自己的灰鞋。

他自己不嫌弃脏不就好了吗?

就好像这双鞋只属于他一个人一样。


小缺等到绿灯,一鼓作气冲进雨里,穿过马路,拉开门帘,进了步行街的商场。

小缺一进门,就停住了。他不敢再往前走。

这里的地砖是白色的,像又硬又亮的牛奶。但他的鞋是粒老鼠屎,会搅坏了这碗好东西。


小缺站了几分钟。后面有人推了小缺一下,把他这个障碍物从门口清走了。

小缺没做好准备就被推进了商场,在牛奶上留下一个灰褐色的脚印。

小缺怕被人骂,赶紧继续往前跑。


商场里有很多店铺,卖衣服的,卖玩具的,卖熟食的。小缺都不感兴趣,他只想看看鞋子。

小缺把五层楼都一家不漏得溜了一圈,也没看到卖自己画“x”鞋子的店。但他反倒是看见了一家卖一哥那种“√”鞋的店。

小缺打算进去看看,要是不贵的话,他也可以和另外那五个人一起拼一双。

这样大家也会关注到他,跟他讲话了。


小缺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拼鞋。

小缺直接走到了结账的地方,偷偷站在旁边听。

柜台围了一圈人,小缺粗略数了数差不多有十来个男生。他们一起拼了鞋。

结账的人把鞋子装进画了“√”的口袋里,然后对那群男生说,

“谢谢惠顾。两双,一共是5900元。”


5900。

小缺只在数学卷子上那道加工木材的计算题里,见过这样大的金额。

小缺的心脏好像被那样大的钱捅了个窟窿,缺了一块,贼空虚贼难受。


小缺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跑到店门口。

他抬头仔仔细细分辨了一阵子。他眼睛也不眨得看了很久才确定,这确实是一哥鞋上的“√”。

5900,200。小缺学习不好,半天也没算出来这5900能买多少自己的“x”鞋。

总之是很多很多吧。


小缺抬头环视周围金光璀璨的招牌。

招牌里面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店里拼单,一簇又一簇人拥着一个昂贵又画着看不懂图案的袋子往外走。


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买便宜的鞋呢?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跟别人拼单呢?

小缺怎么也想不通,他想得神经都绞起来,喘不过气。

他赶紧飞快地逃出了商场,溜进大巴回了家。


小缺又背着书包假装从学校回了家。他放下书包,脱下脚上的脏鞋。

鞋子沾了太多的脏东西,已经没办法看。

他拿了湿抹布占了肥皂使劲擦鞋子表面,把鞋子底的泥巴和脏水都擦掉后,鞋子白了一些,但没有之前的白。


鞋子变得像一双穿过挺久,逐渐变旧变黄的普通鞋子。

就像是鞋子买了自己每天就穿,自己每天穿了就会逐渐变旧,变旧了总有一天就要自己动手扔掉,然后再买一双新鞋。

小缺也想拥有一双自己的鞋子。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一班的小一又来找他要鞋了。

小一在门口大喊,

“小缺,你都一周没把鞋子给我们穿了!我知道你在家,不要装死!”

“开门啊!”


小缺家墙壁隔音不怎么好。小一好像就在他耳边嚷嚷。

小缺的额头渗出汗水。他的脑子不断催促他赶紧去开门,把鞋交给小一。

小一也花了30块钱,他应该穿这双鞋。


但小缺就是捧着鞋子不动,他不出声也不起身。

热气从脚底钻上来,跟热水喷头打开了一样雾蒙蒙,咚咚的敲门声像水淋到地上。

淋了几分钟,有人把开关给拧上了。

敲门声终于停了。

小缺肩膀一垮,抱着鞋子倒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可明天,明天小缺不得不去学校了。

好在他点子多,他已经想好了借口。

如果有人问他怎么这么久不上学?他就回答说他去叔叔家里了。

如果其他五个人责怪他独占鞋子这么久?他就撒谎说自己粗心大意把鞋穿去了叔叔家。

小缺知道,小一他们一定会原谅他,因为废物之间就是会相互体谅的。


小缺编造好借口,又找妈妈要来了手机。

他已经一周没去班级群里看。不知道班级群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QQ群的消息还是99+。

小缺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地打开手机。他想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一哥都会发些什么拼单。


他找到了一周前的聊天记录。

小缺没去学校的第一天,一哥在群里连发好多消息骂他,说等他回来上学了一定弄死他。

小缺没去上学的第二天,一哥依旧在群里骂他,抱怨他,但比昨天少了一些。

小缺没去上学的第三天,一哥发了一个新的拼单,

“体育课耍耍猴子,抬人的要4个,指挥的1个,找3个女生把他心上人拉过来也看看!”

小缺一看到体育课、抬人这些词就知道,一哥要把他举起来,用他的裤裆撞树,听他嗷嗷叫,把他弄成太监。

小缺想着想着还用手护住了身下。


可他没去上学啊。

他也没有什么心上人。


小缺又看了一遍——耍耍猴子。

原来这个猴子不是对小缺的嘲讽啊,而是他们班外号叫猴子的那个人。

就是那个在小缺被揍的时候,给一哥放风的人。


小缺急不可耐地看完了后面的拼单。

猴子,猴子,猴子,猴子......

小缺不在的时候,所有的折磨都给了猴子。


猴子被关进女厕所被老师当成变态,被逼着在他喜欢的女生面前用裤裆撞树,被一哥那双画“√”的鞋子踩花了脸和屁股。


小缺看得牙龈发痒,好像这些事情全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这些也确实曾经发生在他身上。

猴子变得和他一样了。


小缺突然有点窃喜。他笑了起来。

孤立无援的阵营突然加进来一个可怜人。

两个可怜人拼单同一份痛苦,那么每个人只需要承受之前的一半了。

两个人的仇恨拼在一起,那么仇恨就是原来的两倍了。


小缺放下手机,叉开手脚躺在床上,脑子里天马行空得乱想。

现在的他是两个人了。

他好像可以杀了一哥。


周一,小缺起得很早,几乎是跑着去了学校。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都还没几个人。

坐上熟悉的最后一排最后一组,他紧紧盯着前门看。

前门走进来一个又一个人。

终于,他逮到了猴子。


猴子比他还要瘦小,背着硕大的书包,没精打采慢条斯理地走进来。

他根本不像猴子,猴子灵活,他笨重。

他更像王八。

猴子朝小缺的座位上望了一眼,和小缺对上了眼神。

看见小缺,猴子耷拉的眼皮一下就有了神。


小缺溜出座位,走到猴子身边,不顾猴子惊愕的表情塞给猴子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课间操地下车库见。


小缺第一次有胆量逃了课间操,跑去地下车库等猴子。

猴子也来了。他问小缺找他干什么。

小缺没听他说话,自顾自搭上猴子的肩膀,跟他说,

“我有一个计划,你要不要听?”


猴子一头雾水,问他是什么。

小缺说,

“我们俩一起,杀了一哥。就再也不用受他的折磨了,”


小缺看见猴子像看着傻子一样看他,继续兴奋地解释,

“一个人杀人要判死刑的。我们两个一起拼单杀人,一人杀一半。判刑也就是一人一半!

死刑的一半,可能就是无期徒刑吧,这样我们就不用死了,也不用继续受折磨了。”


“疯子,你一个人去杀人吧。别拉上我。”

猴子甩开他的手,要往回走。


小缺拽着猴子,冲他喊,

“为什么啊我们明明,明明是一样的人!你不恨一哥吗,一哥不是也拼很多单子欺负你?让你进女厕所,让你钻裤裆,打你骂你!

为什么你从来不帮我?我们本来可以,可以互相帮忙的啊!”


猴子骂了小缺一句神经病,恨恨地说他不是和小缺一样的蛆。

“对,他们是欺负我,你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欺负我,但是现在你回来了啊。”

“一年365天,你能请多少天假?他们欺负我5天,剩下的360天都在折磨你!我们一起拼了这笔被欺负的混账单子,但是你,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猴子踢了小缺一脚。

小缺松开手,倒在地上。


他也不觉得痛,只是在脑子里算。

360天和5天。

360和5。

好像真的真的不一样。


小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坐在车库里,先前的热汗已经变冷,吸走他身上的热量让他不停打冷颤。

小缺低头,看着自己画“x”的鞋子,无所适从地抠自己的鞋带。


不,不是他的鞋带。

而是他们六个人的鞋带。


初二年级一共有六个班。

每个班有一只可怜的蛆,站在课间操队伍的最末尾。

小缺是其中之一。

除了小缺以外还有五个。五个和他一起拼单那双画“x”鞋子的小孩。

——小一,小二,小三,小五,小六。


他和他们才是一样的人,一样一年360天受尽折磨的可怜人。

他们一起拼过鞋子,拼过作业,拼过爸爸。

小缺的点子很多。他又想通了。他跑去找了另外五个孩子。


就像第一天拿到鞋盒那样,放学后的六个人围成一个圈。

五个人七嘴八舌得指责小缺把拼单的鞋当成自己的鞋,自私地把鞋整整穿了一周。

而且他还不遵守约定,把鞋穿得又脏又黄。


把鞋弄得这么脏,谁还想穿啊?


小缺只好把先前已经编好的借口拿出来搪塞了过去。

然后小缺跟他们说,他有一个好点子。

“我们一直都被那些班霸欺负。但是,班霸是1个人,我们有6个人。6个人肯定能打死1个人。我们要站起来反抗他,我们要一起把他杀死。这样,我们就不用受折磨受欺负了。”

小缺讲得兴奋,额头开始冒汗。


小一有些害怕,他说,

“杀人要偿命的。”


“不!”

小缺急急否定了他,

“我们可以拼单啊!像买鞋子那样,一人一出一点,一人刺一刀。死刑也就分成了六份......六份!”


“怎么分?”

小二问他。


小缺又语塞了,他没学过法律,不会算量刑。

幸好他点子多,一下子又算出来了,

“死刑分两份就是无期徒刑,无期徒刑不就是一百年吗!没人能活一百年的!我们有六个人,100年分给6个人,每个人只要坐20年不到的牢!”


其他五个人听完都不说话了。

他们不是觉得小缺荒谬。

而是小缺算得头头是道,把他们唬住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小六才开口问他,

“杀......杀谁呢?”


“我们班的一哥,我恨他。”

小缺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他又没欺负过我们。”

小三急忙说。

小三说完,其他人纷纷点头。


“那我们,我们,”

小缺有点急了,他虽然点子多,但他没想到这一层。


欺负他们六个人的,是六个班不同的六个人。

而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一哥。


“我们可以杀六个啊!”

小缺又说。


“我们六个人杀六个,那我们每个人都是死刑了!”

小五站起来冲小缺大喊,

“你糊涂了吗?没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快把鞋脱下来。”


小五受不了小缺的胡言乱语,他扑过去要脱小缺的鞋子。

小缺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像疯狗一样乱吠,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滚啊!蛆!蛆!明天是周二,明天还是我的鞋!”


小缺说完,扔下其他五个人跑走了。

小缺一口气跑到了油菜花田,纵身一跳躺了上去。

闭上眼睛,他还能听到耳边咚咚作响的心跳。


小缺又想象自己成了一只蜜蜂,在黄花里自由地飞来飞去的。

他飞了好一会儿,突然飞到了市里的商场,他飞到街道办的办公室里,飞到赤裸的妈妈的后背上停住。

啪得一巴掌,蜜蜂被他妈妈拍死了。


小缺从幻想中猛得坐起来,大骂了一句,

“拼你妈的单!”

他受够了拼单。

他不要再拼单了,他要有自己的东西。

小缺傻笑起来,他摘了一朵油菜花别在头上,嘴里蜜蜂一样嗡嗡得哼着,抡着手臂飞回了家。


小缺第二天照常去上了学。

一哥也恢复了欺负他的拼单,不再理睬猴子。


一哥带了一支大水枪到教室里,一下课就把小缺浑身滋得湿透。

小缺靠在最后一排最后一组的墙壁上,滑到座位边缘,把脚伸在过道里,露出那双泛黄的画着“x”的白鞋。

水来了他也不躲,细细的头发湿了紧紧贴住头皮,下巴像石钟乳柱子一样滴着水。他抱着书包,把手伸进包里,对着一哥咯咯傻笑。


一哥见了他傻不拉几的样子也瘆得慌。索性收了水枪不再理他。

小缺还是把手伸进包里,望着一哥的的背影傻笑。


直到放学的时候,小缺终于把手从书包里拿出来了。

他的手里捏着一把生锈的水果刀。



警察找到小缺的时候,他在油菜地上睡觉。

他正梦见自己是一只蜜蜂,往蜂巢里送花蜜。


小缺被警察摇醒,看见红蓝色的警灯穿着制度的警察,他兴奋地往警察身上扑,大喊大叫,

“快抓我走,我杀了人,判我死刑!给我一个人判死刑!那条蛆是我一个人杀的!”


小缺被带回了警局。审讯室里,他丝毫不差地交代了犯罪经过。

他跟着一哥回家,在小巷子里用水果刀抹了一哥的喉咙。


小缺把画着“x”鞋举起来,对警察说,

“我的。”


一哥的脸被踩烂了。

小缺抹了一哥的脖子后,用白鞋狠狠地踩。直到血把鞋子染红,看不出原样。

红色里裹着一个黑乎乎的“x”。


交代完后,小缺就反反复复念叨着,求警察给他判死刑,判他一个人。

但是没人理他,人人都只是用可悲可恨的眼光望着他。


人人都看着他。

人人都愿意看着他了。

他兴奋地颤抖起来。于是他像坐在教室里那样,把屁股滑到凳子边缘把脚伸得老长,露出那双粉红色画着“x”的鞋。


这双鞋沾了人血,脏了。谁还会再要呢?

从今往后,这双鞋也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小缺心里舒畅。他大喊大叫起来,

“判我一个人死刑哦!”


小缺一个人在审讯室呆了一阵子后,进来了两个警察。

警察带着白手套,蹲下身子脱他的鞋。


原来大家都看见他的新鞋了啊。

小缺把脚翘起来任他脱,骄傲得说,

“我的鞋。我一个人的。”


小缺又期待地问他,

“我会被判死刑吗?警察叔叔?”


警察拿起那双鞋放进证物袋里,跟他说,

“你没满十四岁,法律不会判你死刑的。”

“还有,这双鞋也不是你的了,证物警察局要带走的。”


小缺依旧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







则玄【置顶印调中】

【文野乙女】我不懂你不会直说吗?

黑时宰单人向


1w1


文中q=gun(英文单词

看到最后有惊喜

一发完……

再屏??还屏????


穿过错综复杂的小道,踩着因为堆满不明污垢而粘腻万分的巷路,你熟练地从眼前转角绕过。


今天似乎有些晚了,扫了一眼普通劣质的金属腕表,你有点焦躁地想。小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内格外清晰,所处的环境不管是从那个方向来看都是一片漆黑,你穿过的几个巷子深处甚至睁着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你却毫不在意。


现在没有什么是比迟到这件事本身更麻烦的了。


一步不停地踩过各种近路,小跑的步子渐渐大起来,因为运动而急促的呼吸刺激得小巷中涌动的恶意更加难耐。蛰伏片刻,在yu念和贪婪的...

黑时宰单人向


1w1


文中q=gun(英文单词

看到最后有惊喜

一发完……

再屏??还屏????


穿过错综复杂的小道,踩着因为堆满不明污垢而粘腻万分的巷路,你熟练地从眼前转角绕过。


今天似乎有些晚了,扫了一眼普通劣质的金属腕表,你有点焦躁地想。小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内格外清晰,所处的环境不管是从那个方向来看都是一片漆黑,你穿过的几个巷子深处甚至睁着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你却毫不在意。


现在没有什么是比迟到这件事本身更麻烦的了。


一步不停地踩过各种近路,小跑的步子渐渐大起来,因为运动而急促的呼吸刺激得小巷中涌动的恶意更加难耐。蛰伏片刻,在yu念和贪婪的怂恿下,黑影压抑不住地试图向你伸出漆黑的触角——


你只轻轻瞥了一眼躁动的方向。


脚步不停,完全是跑步状态的你快速穿过。而那点原本蠢蠢欲动的恶意却瞬间收起所有锋芒,颤抖着缩回肮脏低微的角落中。


只因为你略带警告的一眼。

你低头瞥了一眼手上腕表。


……啊,果然迟到了。


这个事实让你有些泄气地胯下肩膀,有气没力地向前一步,拧开后门的门锁。


只要想想待会会有多麻烦你就提不起劲。你心下懊恼,耷拉着脑袋从后门猫一般灵巧地钻入店内,向室内跨出一步。


……然后露出了操蛋的表情。


眼前的少年双手环抱,轻轻倚靠着墙壁。他柔软的黑发静静垂在颊侧,打着绷带的脸在角落中笼上阴影,只有那只露在外的鸢色眼睛轻飘飘地向你瞥来,暖黄的灯光折射出他眼中似笑非笑的神情。


“迟到了三分钟。”


你白了他一眼。


“……这里可是外人禁入的,太宰?”有气没力地叹一口气,你试图绕过他往员工休息室走去。


“诶,我是外人吗?”他似乎有些惊讶地眨眨眼,鸢色眼睛弯弯透出兴味的光,“嗯……对你来说我不应该是内人?”


你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不再说话。动作快速地绕过他,将他的人和声音都远远丢在身后。


太宰治却兀自低低笑出声。在你背后拉长着声音,粘腻的语调勾着空气一点点送入你耳内,


“那还真是可惜。”


换衣服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对店长表达迟到的歉意后,笑容和善的中年男人摆手宽慰你不需要太过在意,随即动作麻溜将你推向吧台。


话里话外一个意思——来晚了不要紧,去把外面那尊佛安抚好就行。


……淦。


从装修巧妙的暗门中钻出,顺手拨弄一下胸口的领结,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闭上眼调整好心情,你假惺惺地对面前的唯一客人摆出一个完美无缺笑容:


“您好,请问您今天要喝点什么?洗洁精兑水吗?”


少年单手支着脑袋,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的洗洁精兑水兑得太多了……每次都尝不出水之外的味道啊,”他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桌子,说话语气懒懒散散,“而且,你今天迟到了哦?”


他眯起细长的眼眸,意味不明地对你抬起手,比出个“三”的手势。


你额角隐隐作痛。


“只是三分钟而已……可以拜托你不要每次都去折腾店长,还跑到后门堵人吗?”你叹了一口气,小声对他嘟囔“我很困扰”这样的抱怨。


“那可不行。”


他老神在在地晃了晃比着“三”的手,“我们不是早就约好了吗,是迟到的人不对哦?”


“比起这个……”


一边说着,他突然把手一收。身量颇高的少年站起身,他那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面容背着光,站在你身前直直地给你整个人笼上一层阴影。


你皱了皱眉。


太宰治眯着眼,无视你轻微的抗拒伸出手轻轻托住你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拇指缓缓摩挲你xue色不足的下唇,


“你今天迟到的原因是什么呢?……还有比来这里跟我见面更重要的事?”


明明是带着笑意说的话,眼中却一片空荡死寂。


你默不作声,任由他在你chun上来回几番,直到他因为你的不做答而恶意地用力按压上软肉,你才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他企图探入你口中的拇指,你使了劲往外掰。皱紧眉头,你丝毫不退让地与眼前人泛着冷意的鸢色眼眸对视,


“你又在生什么气,太宰?”


“……”


场面堪称诡异的僵持。你死死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乱来的动作,眼底满是疑惑和不解,他也闭口不言,只是冷漠地与你对视。


是一种你熟悉却又不理解的目光。


良久,他才轻轻笑了一声。


“没有生气哦。”眼帘轻轻垂下,遮掩住他眸中神色变换。然后自己主动放松力道,眼前的少年一转方才冰冷的气势,突然对你露出一副软乎乎的委屈表情,“……抓得我很疼呢?”


你无言地松开他的手。


往后退一小步,你站在吧台内与他拉开一个稍显安全的距离。


“真的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你淡淡地重复,“不是需要你在意的事情。”


太宰治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他轻轻歪头,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无害的表情,


“明明是去和别的男人见面,却是不需要我在意的小事吗?”


你眉尖一跳,被说中事实的不爽感席卷全身。


是生气?是烦躁?你不懂,就像你听不懂他话里话外到底想表达什么一样。你只知道一件事——


这个狗批,又监视你了。


太宰治恍若天真地眨眼。


“……太宰治,你有完没完?”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你按耐住自己想要给他桃花般好看面容来上一拳的冲动。


“哦,今天没有。”


他干脆地否认你心中猜想。黑发少年上下扫视你一番,颜色浅淡的双唇冷漠开合,“你身上有xue的味道,还有烟味。腕表戴在非惯用手,说明你不希望因为某些原因致使它受损。是不想在动手的时候波及到吧。”


他冷冷地睨视你手腕上破旧的老式表。


“裤脚和鞋尖有脏污飞溅的痕迹,最近并没有下雨,所以你是从黑巷抄近路来的。如此守时的你却需要从那里抄近路,说明耗费的时间比你想象中还要多……烟味,xue味,处理时间出乎预料,那么与你见面的垃圾只有可能是男性。”


“这种程度,都不需要监视。”


说完,他闲闲地瞥你一眼,眼中分明透出不加掩饰的讥讽。


你哑口无言。梗在喉咙口的气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你只得咬牙切齿地吞回肚子里。


“你说得对,干部先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所以呢?连这种事也值得你生气?港口黑手党都这么闲的吗?”


他满不在乎地秒答,“对啊。”


你:“………………”


“你还是因为别的男人迟到了,不是吗?”


你:“………………”


“抛下在这里孤苦伶仃的我,自己去寻欢作乐,你良心不会痛吗!”


你:“………………”


太宰治单手捂住胸口,一副心碎的表情,“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要——”


“占谁便宜呢,崽种。”


一直面无表情盯着他看的你骤然出声,打断他愈演愈烈的表演。

……

…………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你站在吧台后面安静地擦拭酒具,全当那个在你耳边一刻不停念念叨叨的家伙在放屁。


“所、以、说,你到底去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啊。”他瘫在吧台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酒杯中的冰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


“不要无视我啦,不然我就在港黑到处宣扬你始乱终弃我的事迹哦?”


你眉角狠狠一抽。


“在那个不可告人的夜晚,你一边说着会答应我的请求,一边——”


“我只答应了你不辞职留在这里,你擅自添油加醋什么?”


忍无可忍地将手中酒具用力放下,脆弱的玻璃杯发出险些碎掉的声响。


太宰治眨眨眼。


呼出一口气,你由最开始的头痛隐隐有转变成胃痛的趋势,“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大半吧?”


“哦,差不多吧。”


你:“…………………”


讲真的,要不是因为太宰治这个人实在长的好看,你早就一拳头糊上去了。


揍他丫个满脸桃花开。


“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他伸长手,拉过你腰间因为嫌麻烦而没有系上的装饰带子,摊在手中随意把玩,“重点不是‘说了什么’——而是‘我想听你告诉我’这件事本身哦?”


他掀起眼皮盼你,鸢色眼眸中隐隐流转你看不懂读不透的微光。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对话。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自打跟这个人相识以来,你感觉自己不懂的事情简直以斐波那契数列的增速飞快上涨,暴增的指数分分钟能突破列昂纳多设想的下限。


初识的时候也是这样。


不过是途中偶然看见把头埋在水沟里吐泡泡的人,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将人拉出来,却反被表情冷淡的少年嘟囔多管闲事。


你当时倒也没生气,只是疑惑地歪头,“打扰到你了吗?”


“啊啊是啊,看了还不知道吗。”像是浑身带着刺一般,穿着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黑西装的少年人皱着眉头覷你,那只初见时就让你感到心头一颤的鸢色眼睛中,有锐利的光扎向你灵魂深处。


于是你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黑发少年:“……………”


第一次见面的最后,就是以他烦躁地别开视线,毫不掩饰对你抱怨“真碍事”作为结尾。


他大概心情很糟,当时被丢在原地的你自顾自地给出一个解释。


第二次见面的情况就更加恶劣了。


你站在小巷岔路中央,眼前是齐刷刷对着你的漆黑q口,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能立即将你打成筛子。


在一众整齐划一端着q瞄准你的黑衣人背后,你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鸢色。


“啊呀……这可真巧。”少年眯起眼,轻佻活泼的语气让你几乎无法与那天看到的人重叠身影。


他猫一般眯着眼睛,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显然比起那天来说他今天的心情堪称不错。


你诚恳地点头,“看起来你今天心情很好。”


黑发少年从喉咙里拉长气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眼中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只有他面前的黑衣人还无比敬业地端稳q对准你。


他不说话你自然也没有开口的必要。礼貌地对他一点头作为告别后,你就仿佛看不到那些q口一般径直沿着原定的方向走去。


然后突然间,你停下脚步。


有扳机扣动的响声同时混合破空的音波袭向你,堪堪划过你的前额,接着没入你身侧的墙壁,溅起一大片碎石飞屑。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不是擦伤你的额头,而是射穿你的太阳穴。


你抬手轻轻抹去前额xue痕。


那方的少年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抬得笔直的手中紧握一把9mm口径手q,那种缱绻的神色仿佛刚才开q射击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眯起眼睛。

——

拉开保险,你学着刚才少年的举动将手q抵在他的前额。脚边躺着的全是方才举q对准你的黑衣人,据你猜测应当是他的手下,但此刻除了躺在地上哑着嗓子倒吸冷气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你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随意地擦了擦脸颊上被溅到的红,留下浅浅的印子。


那当然不是你的,你并不喜欢受伤。


面前的少年却眼神发亮。没有一点被凶器抵住脑壳的自觉,反而还兴致勃勃地主动往前一迈步,将自己柔软的头发彻底与冰冷的铁器相贴。


你淡淡地看他,抵着他的手一动不动。


“不开q吗?”他眼中闪着你看不懂的光,积极而主动地往你身边蹭,语气中满满的全是不加掩饰的某种兴奋雀跃。


你歪着头想了想,“你想死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你。伸出手握住你持q的手,纤长的手指与你紧紧贴合,更是伸出食指搭在你置于ban机的手指指甲上,暗示般地一点点用力。


你还是一动不动。


“……你觉得活着,有什么意义吗?”少年突然眯着眼,语气飘忽地与你搭话,“生与死,本就是一体。我们每个人都生在这个氧化腐败的世界中,为何没有人想要探究同为一体的另一个世界?”


“只此一次的死亡、只此一次的生命——你不觉得,死才是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吗?”


他朦胧着眼睛,在阴暗光线的照耀下你看不到一点属于人类的情感,荒芜腐败的空洞中唯有无尽的苍凉一点点吸走他身边的温暖,归墟在没有意义的尽头中。


你似有所感地轻颤眼睫。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事——抓住你分神的这一刹那,少年毫无征兆地突然发难,搭在你食指上的纤长手指猛地往下用力!


——紧接着被你置于身侧的你的另一只手自下而上狠狠一击q身——伴随着火舌喷吐和令人牙酸的q击声,脱膛而出的子弹险险从少年人前额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xue痕,随即向空中飞射而去。


仿佛是一早就预料到你的行动,他没有纠缠你的空闲手立刻紧握成拳直捣你柔软的腹部,虽然被你下意识抬起膝盖格挡,却也因为惯性不得不往后撤了一步。


被迫拉开距离的你猛地抬起头,却再次对上熟悉的黑色q口,以及少年人意味不明的眼睛。


“形式反转了呢——这位小姐?”


他头一次对你用了可以算是敬语的称呼。然而即便如此,语气中却一点没有带上尊敬。


你静静地盯着他看,既没有羞恼也没有因为再度处于劣势而焦躁,和你方才挟制他时的平静没有半点分别。


少年颇为不愉快似的皱起眉头。于是直到此刻,他才正面回应你之前的问题:


“啊啊,我想死。”


“但是被人q杀或者是自己用q自杀什么的还是敬谢不敏——太痛了。”


你眨眨眼,相当给面子地“哦”了一声。


“…………”


“………………”


据你后来回忆,那可能是你最怄太宰治的高光时刻——因为后来都是这个烂人单方面怄你。


将手中的凶/器暗示性往你面前一顶,猫一般的少年露出微笑,眼中开始泛起你直至今日都没看懂的光彩,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太宰治。”


“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下属呢?……我对你很有兴趣。”


将最后几个字咬的格外重,太宰治一边摆出令所有女性都可以为之心动的表情,一边温柔地举q


q瞄准你死穴。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霸王条款,你想。


后来?并没有什么后来。诚恳地直接拒绝对方,在他笑眯眯扣下扳机的同时飞速用手掌堵住q口,然后把人往地上一撂——顺带还给了他一拳。


慢条斯理地撕下他昂贵西装一角,包裹住你xue肉模糊的手,继续往原本既定的方向走去。


你终究还是没舍得打脸。这个崽子长得确实好看。


再往后的见面就已经懒得计数了。


持续不断的骚扰,各种“偶然”的相遇,用q打你也好转脸就扒拉你的衣角让你请客吃螃蟹也好,渐渐地你自己都习惯了。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你死鱼目地想道。


某一次的夜半时分,你在自己的临时居所里整理东西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旁边非法撬锁的烂人逼逼叨。


他一如既往地在劝诱你去当他的部下,此时已经画饼画到五险一金带年假了。


你头也没回,“我确实有打算辞职。”


一旁说的正起劲的人却突然没了声响。太宰治幽幽地抬起头,鸢色眼睛直勾勾盯住你,


“……你打算走了?”


“嗯,”你说,“大概要准备离开横滨了。”


“…………”


空气中迎来一瞬间的沉默。无声无息地靠到你身边,直到他的手毫不顾忌地环上你的脖子,你才察觉到他的接近。


居然已经习惯他的气息到这种程度了,皱着眉扒拉狗皮膏药,你恍然间意识到这点。


他却纹丝不动。双手极为精巧地彼此扣紧,你越是扒拉他他反而贴你越紧密。然后在无声的角力僵持中,你听见他闷闷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


“我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离不开横滨。”


太宰治把头埋在你的颈窝中,浑身的重量完完全全地压在你身上,除了死死扒拉你的手之外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在你身上软成一滩。


“陆路也好海路也好空中也好,明面上的通道暗地里的路线,你能想得到的我都能堵住。”


“……你走不掉。”闷闷的声音揉成稀碎的音节,在极近距离下一点点塞进你的耳蜗里。


感觉心脏都莫名抽了一下。涩涩的,干干的,还带点刺痛,是你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感触。


你放弃和他掰扯环在你颈项上的手,心情也莫名变得沉闷起来。


“你不希望我走吗?”


太宰治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像个树袋熊一样压在你身上。在久到你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开始盘算怎样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将他放平在你的床上躺好时,他却蓦然抬起头来。


然后在你懵逼的余光中,恶狠狠地咬上你的颈侧。


“——我日你大爷的太宰治给我松口啊狗逼!!”


在这之后,你和他在狭小的沙发上掰扯好一段时间——期间你的脸颊嘴角甚至被重重咬了好几口,你都感觉上面除了他的口水外还渗着你自己的xue,恶心巴拉的——最后终于在错综复杂的境况中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协议。


你在达成目的前不辞职不离开横滨,太宰治不再三天两头劝说你跳槽到他那去。


……淦,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

然而时至今日,你依旧不懂他看向你时眼中那种微妙的神色到底是什么。


垂下眼皮去看他的脸,看他优美眉形下方深潭一般的眼眸,看他半边露出的精致面颊,看他颜色浅淡凉薄的嘴chun……你幽幽地开口:


“太宰,要不是你确实长得好看,第二次见面你犯贱的时候我一定一拳给你脸上招呼了。”


他只是呵呵地笑。


“说得好像长得合你胃口就有用似的。”他讥笑回应,“对着这张脸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开窍。”


“……?”


明明是讥讽的口吻你却没来由地听出了委屈的味道。太宰治限定的那种。


“所以呢?”他用力一拉手中带子,腰间猛地收紧的力道让你不得不往前一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和那个死人到底说了什么吗?”


还在某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你本就没松开过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跟我见面的时候还不是死人。”


“那种事怎样都好。”少年满不在乎地回怼你,眼中阴冷一闪而过,“反正就算你不杀他,我也不会让他活着的。”


“…………”


你轻轻叹了口气。搭在他脑门上的手顺着他头发的方向一下一下地抚摸,颇有安抚意味地在他的后颈处揉了揉,


“……我想要的情报他没有。他想从我这里套出你的情报,谈判破裂,还带了两个杀手。”你顿了顿,对上眼前人越发明亮的眼眸,淡淡地补上后半句,“权衡利弊之下,处理掉了。就这么简单。”


太宰治愉悦地眯起眼眸,从鼻子里轻微地哼出一点声响。


“我问的问题你并没有回答我,”他松开拉着你的带子,转而捉住你放在他脑后的手,将之放到自己柔软的脸颊上,亲昵地贴了上去,“我问的明明是‘说了什么’而不是‘做了什么’……但是算了。”


他弯起的眼角眉梢中满满写着愉快,似乎是终于被你的回答给取悦到,今晚一直凝固在他周身的冷硬一点点散去。


“是吗、是吗,你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杀了他啊……呵呵……”


从你认识这个人以来你就有数不清的不懂,而且大部分都是你怎么想也没有头绪的。比如现在你就搞不懂他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


太宰治侧目盼着你,好心地开口解释你的疑惑,脸颊还兀自在你的手心轻轻磨蹭。


“你杀了他是因为很麻烦——不是因为他没有你想要的情报,也不是因为带了两个杀手,是因为他向你打听我的情报。”


你轻轻地眨了眨眼,没吱声。


“如果不杀他,之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苍蝇来找你。在外界眼中你我大概是一条船,所以你只能在最初就杀鸡儆猴——但是你杀了他,也就从此坐实了我和你是一体的这个传言……啊啊——”他突然拉长了声音,这种咏叹调一般的浮夸表演让你突然又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却被他紧紧攥住那只手,缓缓从颊侧移到自己chun边,柔软的双chun轻轻贴在你的手心处。


他眯着眼睛,从中遮掩不住地透出愉悦和恶意的光彩,“原来你这么想要和我待在一起吗,啊呀啊呀,真不坦率呢?”


“…………”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似乎没什么好说的。就着他磨蹭你的小动作,你静静地别开目光。


隐隐约约地,你听见太宰治带着蛊惑味道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


“留在这里吧。”


“不要离开。”


“……”


你没有回答。

——

——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你按耐不住地咂嘴。


不管进行多少次调查都好,不管找了多少个情报贩子都好,不管深入多少险境都好——都没有。


就着留在鼻尖的刺鼻硝烟味,你一声不吭地掏出手帕,一点一点擦干净飞溅到脸上的各种液体。然后拉开衣服的暗层,拿出用于记录的小册子,你抿紧嘴角用力划掉上面标记的某个地点。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脚步声在变得寂静的大楼中显得无比清晰,夹杂在鞋底和地面之间的是流淌粘腻的红色液体,早已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尽生命的热度。


“你最近似乎很急迫呢。”


懒散地支愣着脑袋,太宰治歪歪斜斜地倚靠在吧台上。


“我记得你是不滥杀主义才对?”


面对他意有所指的发问,你只静静地将手中清液推到他面前。然后在他无语的目光中,你点点头对他示意。


“……洗洁精兑水?”


“酒兑水。”


“……”


一边听他小声嘀咕“宰熟客的黑店”这样会让店长生气的抱怨,你一边坚定地将那杯掺水的酒放在他面前,同时在账上给他记上一笔足以令正常人咋舌的金额。


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尤其当这个敌人是太宰治的时候。


“你有没有想过,”晃着那杯不明液体,黑发少年一脸嫌弃地开口,“就算你费尽心思找到了,也未必是你设想中的结果呢?”


“真相总是残忍的——因为它不存在任何幻想的可能性。”


在暖光的灯光下,太宰治看向你的视线中明晃晃地夹带恶意。他笃定的话语甚至让你有一种他正在预言这样荒谬的感觉。


“就是在预言啊。”少年恶劣地微笑,


“而且你也知道……我的预言从不落空。”


他的预言落不落空你是不好说了,因为在那之后你和他就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能待在一起谈天说地。


横滨开始变得混乱。这么说或许不太恰当,但是你能肯定至少灰黑色地带绝对不平静,隐约有种大换xue的前兆。


长年累月在刀尖上游走的人最为信赖的无非是他们的直觉。你果断终止了自己的调查计划,保持在酒吧和临时居所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安份守己地忍耐着。


最后一次见到太宰治是在一个无光的夜晚。


少年低着头,背对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背对着无光的小巷街道,他站在你面前。


你身形顿了顿,走出酒吧的后门,利落地将其反锁上。


“最近你都没来这里。”


在他面前站定,你抬起头注视他平静无波的脸,“是有什么麻烦事吗?”


少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就像第二次与你见面时那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音,整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


你想了想,当他是在默认。


酒吧打烊的时间是在深夜。因为并不是彻夜营业的那种类型,你下班的时间横滨已经完全融入黑暗,没有任何白天生物还在活动。


就连一丝风声都会显得嘈杂,半点星光都过于明亮。


眨了眨眼,你直视他的鸢色眼睛认真开口:


“太宰,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太宰治的眼睫轻微颤了颤。弧度很微小,比蜻蛉振翅的弧度还要细微,你却看的分明。


“……你清楚我的能力。杀人也好,护卫也罢,只要你想我没有什么是——”


“我知道。”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在感慨,又似乎是在遗憾,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看向你的眼神——带着一如既往的那种微光。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不用再说下去。”


“……”


你一直觉得自己搞不懂很多事。


他到底为什么总是那样看你?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你懂什么?


诸如此类的疑问,你都完全摸不着头脑。


“太宰,”你轻声开口,“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你。专注地看着你,像是要把你整个人都刻进眼底一般。


你心念一动。


很莫名其妙地,很不可思议地,你此时此刻有了一点微妙的感觉——就好像距离那个答案已经极近极近。


你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面前这个看上去快要哭出来的孩子;心中有陌生的温热情绪缓缓流淌,与他眼中骤然颤抖的光相呼应,你想要去拥抱这个碎裂的灵魂。


如果这样做,是不是就能搞清楚那些疑惑?


如果这样做,是不是就能留住他?


他却兀自往后退了一步。


不多也不少,刚刚好就是一步的距离。是避免你能接触到他的完美间隔。


张了张口,你感觉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


“不可以。”


少年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收在背后。“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能做。”


你眨了眨眼,抬起的手僵直在半空中。


他睁开眼睛看你。今天的太宰治和平常有明显的不同——一直缠绕在脸上的绷带拆掉了,一直像披风一般披在肩头的黑色大衣也不见了。他的眼中有你从未见过的光彩明明灭灭,你司空见惯的阴暗深沉被揉碎在纠杂错落的情感里,化作鸢色池水中的阵阵涟漪。


很新鲜,很陌生。


崭新的色彩摧毁了之前纠杂在少年眼底的淤泥,以某人的话语作为基石构建出新的存在、新的蜕变。


你恍然间意识到他正在经历什么。


苦笑一声,你将停滞在半空中的手收回,忍不住露出一个稍显寂寥的表情。


有些人的成长是美好的。有正确的引导,光辉的榜样,还有积极踏实的努力,一步步安稳地迎来蜕变。


有些人的成长却是孤独的——比如你。独自在灰白中摸索,既不完全属于黑暗,也不够光亮,只能自己执着属于自己的微弱灯火,在未知的路上一点点前行。


而有些人的成长,是痛苦的。那是宛如一夜之间的蜕变,那是喋着xue踩过别人用生命指出的道路,是在极端的无能为力和悔恨中迎来的新生,用更加坚硬的灵魂去拥抱重要之人点亮的方向。


太宰治,是毫无疑问的最后一种。


啊啊,这个烂人他——正在【长大】啊。


口中泛起苦涩的味道,方才在心间流淌的暖意骤然间被酸楚所取代。这个矛盾混蛋的家伙长大了,用你最为心疼的方式猝不及防地长大,给他指出道路的人却不是你。


……不甘心。


你握住拳头。


他要离开,你知道。从他今晚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刻起,你就清楚地明白他打算离开这里。他要走上与迄今为止都完全不同的道路,他要走向那个重要之人给他指引的正确方向——而你甚至不知道该向何方迈步。


你确实帮不了他,你也确实什么都做不到。时至如今你能做的,你能说的,也不过是一句——


“一路顺风,太宰治。”


……这样一句苍白无力的祝福罢了。


面前的少年深深地注视你,在听到你违心的祝愿时肉眼可见地狠狠一抖。背在身后的双手用力扣住彼此,直到指甲刻出深深xue痕的程度,才能把握住想要伸出双手拥抱你的冲动。


你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一切都已经是既定事实。


你什么都不要做——因为现在时机还未到。


所以——不行。


太宰治抿紧嘴角。在你勉强露出的笑容中,他眯起了眼。


“……不打算跟我走吗?”


“你找不到的,我说过了——迎接你的道路前方不过是最残酷的真实,是不容幻想的残忍。”


你紧握的拳头开始颤抖。


“……我知道。所以你也不用再说下去。”


“…………”


他有必须离开的理由,你也有必须找到的真实。


就算什么都没有又怎样?就算找到的只有空虚又如何?


你和他站在不容退让的底线处,彼此对望。然后,你静静地抬起手,冷静地对他作出告别的手势。


在黑夜的尽头,你眼前的少年最后看了你一眼,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别言。


他说,


“我会回来。”

——

——

这确实是你最后一次看到太宰治。


从那之后,这个烂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到处都没有他的踪迹。


他在哪里?他在做些什么?他还回不回来?


……诸如此类的问题你一个都没想过。


生活安稳得不像话。明明在他玩失踪前外界都基本笃定你和他关系不一般,却在他失踪后连一只苍蝇都没来找你的麻烦。


其中最最安静的,莫过于港口黑手党。


只一次,有个戴奇怪礼帽的男人找到店里来,向你询问你和太宰治的关系。


你当时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回答:


“被狗皮膏药扒拉的可怜人与垃圾狗皮膏药的关系。”


戴奇怪礼帽的男人:“……………”


时至今日,大概也有两年了。


你在吧台后掰着手指头,突然意识到今天正好是这个烂人离开的第730天整。


从酒吧后门轻车熟路地走出,你看了一眼天空——今晚是漂亮无比的满月。


有轻微的风声从耳畔吹过,在两年间修好的路灯将远处小巷照得明亮,已然不见当初漆黑一片的影子。


你轻轻呼出一口气,似有所感地站定。在原地静立半晌,聆听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用力撞击腔膛,动作缓慢地向后方转过身。


在满月映照下,在路灯星点般辉映的场景中,青年的身姿都被笼罩上一层浅浅的微光。


他站在不远处对你静静微笑,桃花般好看的面容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与两年前完全不同的沙色风衣衬得眼前人身形越发高挑。


他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你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去。一步、一步,最终止步于他身前一步处。不多也不少,正正巧巧一步的距离,与他当初主动后退拉开的间隔别无二致。


他说,“真记仇啊。”


你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青年轻轻歪头,向你询问:


“想我了吗?”


“没有。”


“达成目的了吗?”


“没有。”


“喔……那真可惜。”


你默不作声地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太宰治低低笑出声。是连月光都要为之黯然失色的神情,用那张你最喜欢的面容,用你最喜欢的声音。他轻轻巧巧地往前一迈步,缩短你们之间最后一点距离,安静地将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出——


不需要别的言语,不需要别的暗示。


在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你就什么都懂了。


“……太宰治。”


“嗯。”


“欢迎回来。”


“……嗯。”


在他温暖得过份的怀抱中,你干涸的泪腺时隔数年终于再度有了酸涩的感觉。深深呼吸一口他身上的气息,你忍不住将面颊完全埋在他胸膛,闭上眼睛紧紧地拥抱住这个人……







然后用搂在他背后的那只手,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将藏在袖口的短/匕用力扎/入他的后/心/口。


熟悉温暖的怀抱中,有熟悉的粘稠渐渐漫上你的身体——连带着眼前人的体温一起。





一发完…………?


后续看你们,一发实在写不完(瘫


后续:论背刺失手的后遗症(翻合集

皓月卧云

  “文明观猴。”


  这是一个匿名群,顾名思义,群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开匿名聊天。

  匿名很爽,群里都是好兄弟,出了群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群成员有好几百人,就算真的匿出矛盾来,也没谁敢按头指认说这个匿名就是某某!你有证据么?语气?谁在匿名群里说话还用平时的惯用语气呢?

  这多舒服,想说的话都能说,还不用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这个群里有一百多人,不算少,群名就叫“文明观猴”。之前不叫这个,叫“匿名寡王相亲大会”,后来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有人第一个往群里发猴,渐渐地这就成了专门...

  “文明观猴。”


  这是一个匿名群,顾名思义,群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开匿名聊天。

  匿名很爽,群里都是好兄弟,出了群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群成员有好几百人,就算真的匿出矛盾来,也没谁敢按头指认说这个匿名就是某某!你有证据么?语气?谁在匿名群里说话还用平时的惯用语气呢?

  这多舒服,想说的话都能说,还不用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这个群里有一百多人,不算少,群名就叫“文明观猴”。之前不叫这个,叫“匿名寡王相亲大会”,后来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有人第一个往群里发猴,渐渐地这就成了专门的赏猴群了。群里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活跃着,每次我下课第一件事都是先看看这几十分钟的消息。

  是啊,毕竟猴可多了去了。树大多枯枝,人多有傻逼。傻逼就是我们的“猴”。


  前几天我们一直在聊画手,聊那些水平不咋地还出来接稿的。

  “现在什么人都好意思出来恰烂钱??”

  “无语了。这水平我一个文手都能画。”


  这么看群里应该是有不少文手。我心中暗喜,提到文手里的猴我可是颇有发言权。

  文手圈子最乱,人气高的却往往没什么本事,只会尬发刀发糖和蹭热度。你想啊,文手的身份,真的写那种有深度的好文,一般人看得懂么?网友普遍都是什么文化水平?所以受追捧的肯定是不怎么样的。

  这样的文手我最瞧不起。文笔不好,也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谄媚读者,或者蹭时事新闻的热度。提到蹭热度我就生气,吃不吃人血馒头放一边,写点批评讽刺,甚至是写点爽文,就能获得一众转发,这不是恶心人么?这对那些兢兢业业写自己的故事的文手公平么?


  根本不公平。

  根本没有什么“写得不够好才没人爱看”,就是现在的人浮躁,只能看懂那些浅显的东西而已。

  文艺多高雅,文艺就不应该为现实服务。


  提到热度文手,我心中的top1必须是化名。我恶心她到提起她的名字都能吐出2017年的年夜饭,尽管我不是她的好友。

  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好友呢?我列表又不是茅坑。

    但我熟悉这个名字,一个总出现在我主页的小文手,记得好像是高中生?没写过几篇正经东西,文笔也烂,蹭热度倒是挺牛逼,十篇文里有八篇都关于时事。

  别人写时事,那叫为时代发声;她写时事,哈哈,她有那么高觉悟吗?她无非是蹭热度自己想火。这年头人都虚荣得要命。

  不过如她所愿,啧啧,她火了!主页流量大的!哎哟,不知道的以为是多厉害一位文手老师呢,其实整个就一蹭热度的营销傻逼。

  最可怜的还是她的小粉丝。居然喜欢这么一个没条件没实力甚至没脑子的“太太”。


  正好化名这两天发了几篇新文。我看到列表有人转,就截了一篇,匿名发到了群里。

  “今日份的猴。”


  如我所愿,群里的气氛一下欢腾了起来。

  “我操,这逼还没死?”

  “这种东西发出来,都不觉得丢人吗?”

  “这也能有两千转??有病??”

  “两千转里说不定有一千九都是他自己买的,那一百是无脑小学生——”

  “我去,三千转了!她在哪刷的啊我也想!……”


  “好像不是刷的吧……”

  这时群里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匿名。

  “化名太太这篇文写得还是很好的……她流量很大,转发多也正常……”


  流量很大。

  我对着手机差点没吐出来。


  “是啊,流量能不大嘛,毕竟人家最会蹭热度!”

  “嘻嘻,傻逼洗地小粉丝真是哪都是。”

  “不是洗地吧……人家一没抄袭二没融梗,写的内容你不喜欢也不至于这么说人家吧……”

  “我去,还有啊?她给你们多少钱你们在这夸她?姐妹你听我的,这烂钱咱不恰!”

  “嘻嘻,她不抄袭不融梗,但蹭热度就对么?这不是在吃人血馒头?”

  “发声也叫吃人血馒头?”

  “她那叫什么发声?她根本就是为了她自己火!她哪有那么高觉悟啊?”

  “你难道觉得她能比得上鲁迅先生么?”

  “这么多文手都不写这种,就她写,不愧是飞蛾大佬啊哪火往哪钻?”

  “刚才那俩匿名怎么不说话啦?不出来维护你家太太?”

  ……


  两个匿名被我们逼退群了。退群的时候自然没有匿名,管理截了那两个人的资料卡发到群里。

  我们于是把这俩人举报封号了。

  “活该,叫你恰烂钱。”

  “让你家化名太太花钱给你解呗!反正她肯定最懂营销手段了嘻嘻。”


  化名的新文最后定格在了七千转。举报它的时候我一阵一阵地犯恶心,七千,我想都没想过的数字。

  这种东西能得七千转?

  她的文我一篇没读过,我怕眼瞎。已经这么名不副实了,我可不愿意再给她省一块刷1浏览的钱。

  别说我没读过怎么就知道写得烂,能不烂吗?这种只会蹭热度和谄媚读者的东西。


  化名的空间终于被我们举报单封了。看不到她的傻逼发言,群里一时间还有点空虚。

  好在她列表里还有我们的卧底,卧底每天装成小粉丝,继续给我们截屏她的猴言猴语。

  卧底也坚持每天继续举报化名空间,我们都期待着她被永封的那一天到来。

  毕竟一定是花了好多钱才刷出来的高人气号吧?都打水漂才好呢。嘻嘻。


  化名这只猴先放一放,化名的商业互吹对象,另一只猴假名,我们也得观一观。

  假名人气也高,和化名不相上下,不过假名不蹭热度,她干的事更恶心。她卖腐。

  她呢,之前也写时事,写蹭热度的东西。后来被我们在悄悄话里一顿教育——那时候还有悄悄话呢——唉,悄悄话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化名火那时候已经没有了。

  被我们教育之后,假名老实了,再也不蹭热度了,但她开始卖腐。她专写一些男男或者女女的爱情,那爱情浅显得要命,要不就尬发刀要不就尬发糖。反正我是看不上。

  她也写bg,但bg也不怎么样。大白话用得特俗,比东北抖音都俗,一看就是想写热烈露骨的感觉还写不出来。

  真的,没本事别当文手啊?拿东北抖音在这儿恶心谁呢?

  别说我地图炮,化名就是东北人。你觉得那边人能怎么样?嘻嘻。


  我不能说自己是个多好的文手,但好歹不像化名假名这样。至少在文笔上我比她俩要优美得多。

  我记得化名曾经还吐槽过说在文里出现太多西方地名、北欧神话和修饰词很影响阅读体验,比如“丰神俊朗的天神俯身亲吻那不勒斯的娇艳欲滴鲜红似火高傲而美丽的玫瑰”。得了吧,我看她就是看不懂。她知道那不勒斯在哪么?我看她就是酸,酸这种含蓄优雅的文风。


  于是我们开始吐槽假名。假名有微博,但没有公开;也没有lof。她说是因为手机内存不够,嘻嘻,谁信呢?

  微博有没有都不一定呢,毕竟只能在空间吸点低龄粉,到新的平台去,度过无人问津的一段平台期,她受得了么?她可虚荣得要命。

  我们在假名空间截她的文到群里,从头到脚吐槽一番。

  “我真的疑惑写这种东西的人为什么还有脸活着?”


  聊着聊着,感觉就上来了。假名空间里也有很多日常,我们就截她的自拍,给她重新p图,真想不通她这双小眼睛哪里来的自信发照片?还营业?顾客都被你吓死了。

  假名的家庭构造也被我们发现,她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后和母亲一起生活。


  “很正常吧,哈哈。”

  “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我肯定也离婚啊——”


  然而我没想到,群里居然还有假名的小粉丝。她居然把群消息截图发给了假名。


  假名发了动态,我们都以为又可以看到猴跳脚大哭装抑郁症了,然而并没有。假名只是发了最后一条动态,说她封笔了。

  嘻嘻,怕不是早就把列表克隆到另一个号上去了。你等我扒出来。

  同一天化名的空间也被永封。


  化名的另一个活跃平台是lof,不过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化名和假名滚了,我们实实在在的高兴了一阵。

  没猴看?那怎么可能?天下傻逼千千万,QQ空间占一半。还有不少文手画手等着我们呢!


  每一天我们都忙着在空间截图,截约稿的画手截扩列的文手截被转出去的段子。

  有个流量也挺大的画手,在空间发了一家医院的社会捐赠公告。很快就被转开了。

  “牛逼嗷,什么热度都敢蹭!她是这家医院院长吗?”

  “第一个在空间发这个的是这个人!但是她的没转开,这个画手的转开了!”

  “这玩意也盗?草,好恶心……”


  我们也把画手的空间举报单封了。

  据画手那边的卧底说,画手发了动态,很委屈,说这是自己一个列表找自己帮忙代发的,因为自己流量大。

  谁信呢?哪个列表这么傻逼?

  这年头谁不想自己火呢?


  群里有个匿名,他的标志是每句话后面都加一个逗号。无论匿名主题怎么换,我们都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他很厉害,每次有退群的人,都是他找人把他们的号永封;有想新加群的人,也必须通过他来邀请。总之他在我们群里算权威,因为他的提议往往都很解气。

  逗号今天又提出了一个新计划:空间小秘密。

  化名之前说过,她是屏蔽小秘密的。假名也是。许多热度文手画手都屏蔽小秘密。

  不用想也知道,怕挨骂呗。他们这种人连一点反对的声音都听不了。自己没啥本事,毛病倒挺多。

  但是他们有小粉丝啊!那些又没脑子又缺爱的家伙肯定不会屏蔽。他们会在小秘密里刷到诋毁他们太太的话,他们会义愤填膺地骂回去,还会像狗讨好主人一样摇着尾巴把截图发给太太——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狠狠地打击一把这群热度文手画手们,让他们也了解一下自己到底有多恶心。


  直接开骂当然不行。我们先在群里找了一个列表人比较多的人,让她去发一条小秘密:“有哪些有名的文手/画手的瓜?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一起来恰。”

  然后群里的其他人去给她回复:

  “化名啊,化名就会蹭热度,啥本事没有。”

  “还有假名,装抑郁症封笔,其实早就把好友克隆到另一个号上继续当太太去了。”

  “什么?你别瞎说好不好,假名没有克隆我啊!我可是她亲友!”

  “啧啧啧,你拿人家当亲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呢——”

  “还有xx,勾线手抖得跟描图似的也有人吹。”

  “yy是色盲吧我草,上色巨你马丑还出来约稿。”

  “zz写文不咋地,还好意思卖手写,那两个破字白给我我都不要!”

  ……


  这样的一条小秘密,不火肯定不可能。

  很快楼里就有了一百多层回复。除了我们故意发的二十多层,更多的是来自他们小粉丝的质问,以及一些喜闻乐见的“某某太太还有别的瓜”“天哪……居然这样,失望了……”的发言。

  至于骂我们的?那就骂回去呗。谁还怕洗地的啊。


  不过也多亏这些洗地小粉丝,被我们点名的文手画手们很快就得知了这条小秘密的存在。

  见好就收,我们删了小秘密,然后开始来这些人空间截图。看他们气急败坏还装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在空间发这些小秘密的截图,一边说着“不喜欢你可以删”一边其实心里不舍得放弃哪怕1热度,看似沉着冷静,其实早就在屏幕后面气得跳脚了吧?

  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我没怎么再看群了。那两天被我们在小秘密里骂过的人里有好多退圈,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最近正嗑cp嗑得上头。

  我也有lof,但那是专门吃粮用的,毕竟在lof原创文手不是很好过。我知道的混得好的lof原创文手只有化名,但那估计也是刷的,某宝上就明码标价地卖热度,嘻嘻,有够恶心。

  要说lof上真正有实力的太太也不少,比如我圈的海绵太太。海绵是文手,文笔也是白话型,不过绝不是像化名和假名那样的大白话,人家的是流畅而通顺,不是毫无文化素养。

  我每天坚持在lof点红心蓝手,终于勾搭上了海绵太太,要到了她的QQ。太太的确不怎么玩QQ,列表没几个好友,也很少发动态,但应该是大号。我和太太每天就在这里聊天。

  一来二去,我每天缠着太太,终于和她聊熟了。渐渐地我也能和她聊上一点除了这对cp以外的事情。

  某一天太太突然对我讲,她想写一篇关于网络暴力的原创文。

  我说,好!太太快写!给太太递笔!

  太太说,你知道网络暴力有多可怕吗?我曾经有一个好朋友,在经历过网络暴力后自杀了。有一群人造她的谣,还扒她的照片和家庭隐私来嘲笑……

  我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冷。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太太问。

  不,不知道。我说

  她叫假名。太太说。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虽然这一年多来听说过假名自杀的消息,但我当然没信。不就是炒作嘛,混不下去了,最后再蹭一波热度。但如今这句话从我最喜欢的太太的嘴里说出来……

  可是太太为什么会认识假名?


  我的双手开始发抖了。


  另一个恐怖的构想在我的大脑中不断铺开。


  “你知道我原来叫什么吗?”太太又问。


  “我原来,叫化名。”


  化名,海绵,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中的!

  不,不是计划,没有谁的计划。这一切都是……不,不是报应,我什么都没做,哪里来的报应?这只是……巧合!是不怎么样的的巧合!

  化名一直都认识我,即使是改名成海绵的她,也在一开始就一眼认出了我来。她不说破,硬是和我聊这么多,只是为了……为了……


  “让我们欢迎新成员!”

  匿名群里突然说话了。


  这个新成员是海绵……不,是化名!绝对是化名!


  “欢迎欢迎!”

  “欢迎噢!”

  “谢迎,我特地准备了猴给大家做见面礼——”


  化名发出来一张图片。


  我发现这是我的文。


  “草,这是什么垃圾。”

  “医学奇迹!没大脑的人现在都能打字了!”

  “这恶心文笔是啥啊,还不如蹭热度的呢。”

  “口区口区口区,求一个门牌号我去举报。”

  “他妈妈一点已经死了吧?好可怜。可生下来这样的东西谁能忍住不死呢?”

  ……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退了群。

  我的号很快被永久封禁。


  我也再不敢登lof,我怕看到化名。


  终于,我下载了微博。注册微博的时候我在兴趣标签里点了文学,于是推荐关注中给我推了一位文手太太。

  我把太太的微博重头看到了尾。太太总是在描述那些平凡、渺小却又格外伟大的爱情,语言朴实,可感情至深。我感到一丝难得的安慰。

  我点开太太的主页,却发现她已经一年多没有更新了。最后一条微博写着:封笔,再见啦。


  我点开她的置顶。


  “您好!我是假名。”





——《匿名》


——本故事由真实事件改编。

宇宙无敌帅气救世主
早上好! 我带格瑞出来营业啦!...

早上好!

我带格瑞出来营业啦!!

早上好!

我带格瑞出来营业啦!!

✡小建议✡

浅谈凹凸世界日渐危险的价值观走向,说着反抗命运,实则等待被选择

【本文开放转载】

第三季的优点有很多,我本人也希望第四季精打细磨能够更上一层,所以在第四季开播之前,必须来讲讲动画存在的缺陷。

之前文章《浅谈为什么第三季主角光环屡屡被诟病,主角团的塑造问题到底在哪里https://77881722.lofter.com/post/20429217_1c9ca57ff 》重点主要是角色塑造与战力崩坏,相信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但是在凹凸两季度下来,除了角色塑造的问题,还有一个更加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整部动画的价值观走向。@七创社 @菜刀护卫长 @凸凹世界-all秃 


之前有提到,凹凸世界第三季与第一季的套路是一模一样...

【本文开放转载】

第三季的优点有很多,我本人也希望第四季精打细磨能够更上一层,所以在第四季开播之前,必须来讲讲动画存在的缺陷。

之前文章《浅谈为什么第三季主角光环屡屡被诟病,主角团的塑造问题到底在哪里https://77881722.lofter.com/post/20429217_1c9ca57ff 》重点主要是角色塑造与战力崩坏,相信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但是在凹凸两季度下来,除了角色塑造的问题,还有一个更加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整部动画的价值观走向。@七创社 @菜刀护卫长 @凸凹世界-all秃 


之前有提到,凹凸世界第三季与第一季的套路是一模一样的,那就是全员都不是boss对手,只有金黑化/爆种才战胜了boss,也因此让观众感觉到了审美疲劳。

但其实,细看第三季的结局,它的表层与第一季相似,但它的内核却是与第二季一模一样

在第二季,主线是罗德烈寻找零件,与迷宫之主合体之后为所有人发放了分数牌,全员晋级。

这个故事的具体剧情是:

1、主角团帮助罗德烈寻找零件,但迷宫之主也拿到零件得到强化,黑洞出现阻挠众人,F4联手对战黑洞

2、安莉洁预知到关键,与凯莉金跳下悬崖,黑洞想追上他们被F4联手阻止

3、众人与凯柠金汇合,金送罗德烈去与迷宫之主合体,F4再次联手为他们开路

从这里其实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是一场团战,每个人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发挥了作用,帮助了罗德烈

但是这一点却在结局一秒破功,罗德烈真正合体之后,对金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做出选择吧,金,你可以只拿自己需要的分数,独自闯过这关。”

这句话,罗德烈完全将之前凯莉安莉洁格瑞嘉德罗斯雷狮安迷修帮助他合体的事情全部忘记,而将决定所有人命运的选择权交给了金。

在这一刻,配角们是没有选择权的,无论之前他们做过怎样的努力,怎样的帮助罗德烈合体,这份命运的选择权都在结局被强行交给了金。

但是,第二季的这件事为什么无人指出?

因为罗德烈让金选择全员命运这件事,是可以用“罗德烈本来就想救所有人,他只是为了考验金才这么问金”来解释。

这也是唯一能够合理解释第二季大结局的理由。

但是在第三季,却又又又走了第二季的重复套路,而且更为刻意。

在毫无铺垫的情况下,创世神出场了,而创世神对他的眷属根本不在意。他对金的话语是:“这不重要,毕竟你现在是安全的”“至于其他人,他们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与第二季的罗德烈如出一辙,再次复刻了第二季让金选择全员命运的结局。



而当时的现状又是怎样呢?

在场的人……全族被灭、战死到最后一刻都要求格瑞为创世神去达成使命的守望一族,每一个都为了坚守对创世神的誓言而甘愿被诅咒而死的骑士团。


但这些为创世神奉献一切的人,对创世神来说全都不值一提,只有金才有存在的必要,救不救这些人创世神也根本不在意,金来决定就行了。


创世神或者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他在结局的表现却像个十足十的自私自利者。


——连续两季动画

——无论配角们付出多少血泪或者拥有多少高光,他们到了大结局都会被立刻打回原形,被抹去人格,被放上断头台,变成“被主角选择是死还是救”的符号化单位。


所有人的生与死,在每一季结局都会被七创社安排给主角来决定一切。

这让我不禁想问,动画反反复复强调的所谓的反抗命运,就是将所有人的命运交给金来决定吗?这就是七创社“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英雄”的核心价值观?

创世神这种对生命的傲慢,究竟是创世神本人的傲慢,还是来自于七创社对剧本的傲慢?

简单来说

第三季结局拿了第一季主角爆种打爆boss的表层,却没有拿走第一季伙伴情谊的精华。

第三季结局拿了第二季全员等待被选择命运的表层,却没有拿走第二季协同作战的精华。

与其说第三季的结局是第一第二季的混搭,不如说第三季是第一第二季取其糟粕去其精华的拙劣复刻版。



之前那篇文章看了不少评论区的讨论,不少讨论都十分有理有据,其中有一个问题我觉得还挺值得提一提的。


主角与配角的矛盾点,在于七创社对金的塑造过于急功近利,导致了剧情中无时不刻不在体现着“双标”的精神

同样是在危机时刻靠一己之力保护全员的嘉德罗斯和金,剧情的塑造方法是完全不一样的,嘉德罗斯剧情中是着重塑造嘉本人,而金却是在塑造本人的同时,用所有配角来陪衬“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光芒”。

这就导致了非常明显的“双标感”,为什么同样付出的努力,主角能够得到称赞而别人不能?就因为他是主角吗?


同样的,评论区提到,第二季紫堂幻刚刚黑化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副紫堂幻已经没救了所以必须鲨了他的样子。

可以在同样的环境里,在第三季,金被控制成为了黑暗傀儡,当时金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痛击我的队友,保护我的敌人,把艾比都直接吓晕了过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一副要救他的样子。

还有比这更明显的双标吗?


这样的“双标”不仅让人觉得主角的塑造无法服众,也让人为被双标的配角不值,同时做出双标行为的配角们也崩了人设。

不少主角粉会自嘲金是“救场工具人”,那么每到动画大结局都必须对“救场工具人”高呼从未见过如此耀眼光芒的配角们又算是什么呢?

说实话,这样的剧情让两边的粉都非常难受。

你甚至可以在格瑞tag中看到“格瑞和除了金以外的谁多交流都是ooc”这种看法。七创社把剧情做成了什么样才能让粉丝说出这样的话?


同时,另一个评论区提到的点。

金小队全部以金为核心组建起来,主角团所有人都只把金当朋友,如果没有金他们就是陌生人。

有人说这种塑造为什么不可以?其他动画的主角团和和乐乐,我们的主角团就不能走新鲜路线?做出一个大家都只在意金的不同于其他动画的主角团。

这种塑造当然可以,但是这么塑造全员只对金好的主角团,那剧情的漏洞就更大了。

因为金在16集劝紫堂时,一边回忆主角团的美好时光,一边劝紫堂变白归队。

但是看过第二季的都知道,紫堂遇到了迷宫之主,如果不黑化紫堂只会迎来死亡结局,所以紫堂只能黑化。而主角团都只对金好,而对紫堂则根本无人在意,甚至凯莉会开口嘲讽格瑞会刀剑相向。

这种情况下,金劝紫堂回头是岸的时候,却是在回忆“大家都对我很好”的主角团有多么好,讲述自己一个个遇到了主角团的各位小伙伴……所有人都不孤单。

这些话对于紫堂不就是扎心的刀子吗?


我们都知道,金是肯定没有恶意的,他也不太清楚紫堂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这里写错了,更正,金此时已经看到过紫堂的回忆了,金是知道紫堂经历的)

但是在紫堂和观众看来,金的那段话的潜台词却是——

“一个人有很多做不了的事,只能继续往前走,但是我遇到了格瑞(虽然格瑞想杀你但格瑞对我很好),遇到了凯莉(虽然凯莉丢弃了你但凯莉对我很好),遇到了紫堂你(虽然你不黑化就会死而我也没有帮你提升实力的方法),所有人抱着梦想所有人都不孤单(真的吗)。”

七创社这里对金的塑造实在是太别扭了,用五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何不食肉糜”。

甚至连动画中的画面也在为金的这段话提升别扭感。格瑞凯莉紫堂的视线完完全全是看向金的,除此之外瑞凯幻之间无一互动,仿佛这个画面就是金这段自我感动的话语的具现化。

曾经我对16集紫堂对金下狠手的行为感到难过,但是看了评论区的这个分析后,我反而可以理解紫堂16集的疯狂举动了。

另外值得吐槽的是,金回忆了那么多人,居然没有几个小时前才给金了不少指导和帮助、教会金如何使用元力、牺牲自己发布全员分数的罗德烈。


 另外,在第三季之中,紫堂幻问金:”金,如果创世神真的不在了,我们的愿望,该怎么实现?

金非常慷慨激昂的回复:“如果创世神不在了,那愿望就用我们自己的手和力量来实现。”

但是,对不起金,你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大结局你所使用的不就是创世神给的力量吗?没有创世神,你只靠自己的力量什么愿望都实现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金对紫堂的劝说不是“何不食肉糜”又是什么呢。



最后,说一点题外话,我觉得主角粉与配角粉现在如此水火不容,最大的锅绝对是七创社自己的。


在动画中,因为之前主角的塑造确实存在问题,所以第三季就开始急功近利,配角们无论曾经有什么特点有什么高光,只要遇到主角,配角们的特质就会被全部抹杀,沦为金的陪衬,被金选择被金拯救,甚至还要高呼“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光芒”。

在动画外,之前的贺图都是全员或者角色轮流互换,但五一金粉cos服事件之后,官博发出的所有贺图,包括端午贺图、参展贺图、高考贺图、直播预告全部都是金单人图,甚至四周年贺图哪怕画了4个金都不画一个配角。1亿庆祝海报的原图有银爵,官博发出的图却把银爵p掉了只截主角团。

这种情况下,主角粉和配角粉之间怎么可能没有矛盾?

七创社的行为明晃晃的在告诉所有人,我们是“按闹分配”,谁闹的最凶,谁得到的糖果越大。

在这种氛围下,粉圈怎么可能保持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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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下

【凹凸世界】(乙女向)(雷伊×你)Game over

#ooc预警

#现代pa,私设出没

#篇幅较长,请耐心观看

#两a相遇必有一受系列

#更多精彩戳头像

#求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咕)


————————————————————————————


(一)


  “知道吗知道吗,这次期末考试……”


  “雷伊赢了是吧?废话少说,辣条。”


  叽叽喳喳的同级学生结伴同行,没有注意他们正经过那两个他们正讨论的“风云人物”。


  对话中的主角之一似乎不是很想听到这种闲谈,她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打算重新复习一遍最近新学的英语课文。


  而她旁边的人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反应,伸手想要拽下她的耳机,结果被雷伊...

#ooc预警

#现代pa,私设出没

#篇幅较长,请耐心观看

#两a相遇必有一受系列

#更多精彩戳头像

#求小红心小蓝手和评论(咕)


————————————————————————————





(一)


  “知道吗知道吗,这次期末考试……”


  “雷伊赢了是吧?废话少说,辣条。”


  叽叽喳喳的同级学生结伴同行,没有注意他们正经过那两个他们正讨论的“风云人物”。


  对话中的主角之一似乎不是很想听到这种闲谈,她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打算重新复习一遍最近新学的英语课文。


  而她旁边的人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反应,伸手想要拽下她的耳机,结果被雷伊一把抓住。


  “没闹够?”


  那人也不在意她抓的力度之大和她不顾同学情谊的语气——脸上带着一贯的笑,露出自己的虎牙。


  “新新的级部第一要不要庆祝一下,请第二喝杯酸奶?”


  雷伊略微偏头,目光移向旁边那人:本来就扯得失去弹性的袖口被撸了上去,校服白色 区域甩上的墨点没有被洗掉,耳朵上荧光色的耳机看过去还是令人不适。


  “只能是学校冷柜的。”


  你表现出雷伊所预料到的失望和惊讶,以及很快就“自我安慰”并恢复原状。


  如果说随她挑,肯定又会强拉硬拽带自己逃掉今天晚上的测试去外面买酸奶的。


  ——雷伊暗自叹气,在心里重复一遍课文内容后拿下耳机,推了旁边跟着音乐节奏晃动的人一把,示意你要离开了。


  “命运……”


  她脚步一顿,看向身后还带着荧光色耳机的人,那个人在轻轻地哼歌。


  “会过度捉弄过于自负的你我吗?”


  前后不通,影响语文作文思维。


  雷伊抱着这个想法,把你的耳机毫不留情地拽了下来。


  无视你在后面的大呼小叫。


  (二)


  说来奇怪,级部第一和第二的关系,在高中以前是很恶劣的。


  你们俩从幼儿园牵着父母的手四眼相对的那一刻开始,就听到了战争的号角在耳边响起。


  但双方家长和老师经过沟通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两个人性格不对,八字不合,上辈子的一对冤家。


  一个默不作声地徐徐前行,另一个则大呼小叫地大步疾走。


  这样两个人之间的水火不相容可以被旁观者理解,两个人的日渐友好也能被其勉强接受。


  但转变过快到只在一瞬间呢?


  在重点中学的校门口的排名表前,你们同时站上了顶峰——入学成绩并列第一,而且与第二等人拉开了不小差距。


  你们似乎都没感受到居高临下的快 感,只是在查看排名的人群里带着探寻意味地寻找,看向对方的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


  没有挫败的不甘抑或对结果的不满,只是笑意。


  ——不怎么样。


  这个赛场上的斗士,只能,也仅有我们两个。


  (三)


  雷伊对着有她半身高的镜子第十一次整理她别扭的绿格领结。


  旁边照例有一个人在装模作样地整理自己因领结数量不够而系上的领带,并对着镜子里雷伊微蹙眉头罕见的苦恼不耐烦的样子饶有兴味地观赏着。


  “你不去准备?”“这不准备着嘛。”


  都快憋不住笑了。


  她忍住一拳砸到那人脸上的冲动,松开了领结——它又因为皱褶太深而立刻恢复原样。


  “这次的辩题……”


  “对面赢不了,你信不信?”


  你说着,插腰扭了扭屁 股,对着镜子里穿着绿格子裙白衬衫的自己表示出夸张的欣赏。


  雷伊眼睛看向镜子里搔首弄姿的你,表示出询问的意味。


  “他们的人员,不仅不团结,而且——”


  “多了一个。 ”


  你冲镜子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雷伊一个飞 wen!,转身跑向门口。


  有意思。


  雷伊脑海里蹦出了她的口头禅。


  她放弃第十二遍整理自己的领结,皮鞋的粗跟在地上转出不小的弧度,眼睛盯着你未关好而半关的房间门,决定第六次复习辩论材料,跟这个故作高深的人去一探究竟。


  (四)


  势均力敌。


  ——中场休息时雷伊揉了揉自己除了做高数时才会难得发涨的太阳穴,瞟了一眼旁边嘴皮运动过快而口干舌燥猛灌水的你,做出参加辩论赛后对对手的第一次评价。


  不愧是决赛选手,雷伊回想起对面那个扎着发髻的女孩眼里带着狡黠地差点把那个一向嚣张的人堵得差点结巴的场景,不由得心底窃笑:你也有这种时候。


  不过她用那个把柄的几率……


  雷伊看见那个熟悉的发髻闪进了厕所里,并换了个花色的头绳重新出来。


  到底有多少呢?


  


  (五)


  旁征博引,生动比喻,一向是辩论上惯用的手段。


  “对方辩友的意思是,兄弟见解相同是再正常不过的,”你在那个绑着发髻的女孩发表完精密得似乎无懈可击的言论后,懒洋洋地开口,与之前面带攻击性笑容的少女似乎大相径庭。


  是不是真的懒散,没人比旁边一直没有松懈过的雷伊更清楚了。


  “换句话说,姐姐能做到的事,妹妹也可以喽?”


  对面的女孩明显一顿,但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是这样,但你没有对我的言论进行评判,这种话只会浪费双方的时间。”


  “我们都肯浪费时间去陪作弊的人一起玩了,还差这几分钟?”


  “对方辩友明显在人身攻击,我方申请……”


  “别这么快承认啊,”你歪了歪头,看向旁边的雷伊,“队长,她在诬赖我们骂人唉,怎么办?”


  甩包袱倒是和以前一样利索——雷伊有些恼怒地皱了皱眉。


  “上半场里这个素材被这位对方辩友提到过,虽然素材重复使用在辩论里不算禁忌,但如果我没记错——”


  “是说这对中世纪的兄弟两人,关系不和,意见相左。”


  那个绑着发髻的女孩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牙缝里挤出的话声贝低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队长,或许人家只是从正反两个方面证明呢。”你难得地替别人说话——还是你讨厌的对手。


  “而且人家都肯在厕所里练双簧来磨练自己,咱也不能太过分啊。”


  不过,目的不纯。


  裁判见势不妙,连忙上来圆场:“没想到蕾蒂选手这么多才多艺,而且刻——”


  “谁和她一样了!”


  那个女孩明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控的声音一下子填满了宽敞的阶梯教室。


  裁判僵硬的嘴角显示出他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而你短促的口哨声则表达出你此刻愉悦的心情。


  “对哦,两个声线好像不太一样啊……”你皱着眉头,一副做作的思索状,桌底下的手指却在雷伊的手心划着“那只笔”的字样。


  她想起之前那只被你屡次嘲笑的“录音笔”,立刻悄悄地把它拿下桌,塞到了你的手里。


  你举起那只笔时,可以看得见对面那张刚刚恢复过来的脸又开始失控,仿佛你手里拿的是一支宣判死刑的手枪。


  “那我们再听一遍吧!”


  真奇怪啊,明明是她们的过错,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光明正大的一方,


  为什么会手抖呢?


  你感觉自己拿着那只笔的手产生的颤动开始像拼命汲取养分的荆棘一样蜿蜒而下传到手臂,下一步是肩膀,再下一步是——


  一股你熟悉的温度,你了解的触觉从你桌下的手心处迅速上升,让荆棘被灼烧得消失。


  是她牵住了你的手。


  你看向雷伊,她扬起头颅,像是猎豹捕食前预警,绛紫色的眼睛里是你熟悉却陌生的沉稳——那种捕食性动物危险的安静。


  “抱歉,裁判老师,”她向那个裁判颔首致意,“我方选手因为个人的原因耽误部分时间,现在我方开始回应对方的发言。”


  她说得很好——这是你根据后来那些狂吹彩虹屁的队员那里了解到的。


  对方的话,从内到外,由古至今,被雷伊完全压制反驳。


  那个已经崩溃的女孩大概和你一样没听清楚她的话——她因为过度激动而打算袭击你,被安保带走调查了。


  至于她藏在厕所里的“秘密”,也被带去了询问室,亲爱的姐妹相聚。


  你的大脑在雷伊触碰到你手心的那一刻就像按下关机键的电脑一样,毫无声响,一片漆黑。


  这种及时性的、温和的安抚,到底从什么时候就遗失了呢?


  你不能再从自己家人上寻找答案了,因为之前的经验告诉自己那是无用功。


  你看向那个把温暖穿递给你的她,张了张嘴。


  “快走啊晚了就抢不到芝士酸奶了!”


  只是多想了,


  只是多想了。


  


  (五)


  雷伊第一次把校内发行的“八卦报纸”拿回了家。


  “震惊!名侦探学霸带你侦破×中辩论队的阴谋!”


  夸张的标题,无实的内容,这就是她为什么讨厌娱乐报纸的原因。


  “姐,你回来了?”


  因为听到自家弟弟反常的“称呼”和“乖巧”的问候而有一瞬迟钝的她成功被雷狮夺走手里的报纸。


  “我们所熟悉的学霸两人组在与对手进行惊险刺 激的辩论时,竟破获一起连续作弊案!”


  他阴阳怪气地读完报纸头栏的第一句话后,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破了连环杀人案呢。”


  雷伊面色不佳地看着自己以不服管教闻名整个社区的弟弟,沉沉开口:“给我。”


  “姐姐~你不会因为弟弟的这点想看报纸的小请求而教训他吧?”


  “我会。”


  “我保证我一定会的。”


  又多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雷狮腾空了,不是被雷伊拎的,而是从房间里出来的雷蜇。


  “滚回去睡觉!”


  因为身高优势,雷狮只能一脸不甘地把报纸还给雷伊,被雷蜇拎回了房间。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被揉皱的报纸,上面的五寸照片里,那个她熟悉的你,没有在笑。


  你只是习惯性咧着嘴角,眼神空洞,像是在回忆什么尘封的旧事。


  是因为自己当时握住她的手吗?


  她思索着。


  在察觉到你的反常后,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你冰凉潮shi的手心——适当的肢体接触可以减少焦虑。


  但……


  对于形影不离的她们来说,在你的眼里,


  这是不是“适当”呢?


  她不知道。


  


  (六)


  “瞧瞧我们碰见谁了,”


  放学后的黄昏,被阴影覆盖的角落,一群人。


  雷伊很快就判断出来了现在的状况——来找事的,或者用他们的说法,“来报仇的”。


  她们在学校的名声越响,她们的更多信息就会被有心无心人等拿来一遍一遍咀嚼,在无味后果断扔给下一个人。


  ——恶心又真实的比喻。


  她在嗅到他们身上的烟味后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你。


  你首先摸了摸自己的背包,确保里面的钥匙不会掉出来,再把头绳紧了紧,防止头发散掉,最后动了动腿,确认今天的肌肉状态很好。


  “你们找谁?”


  “自然是你级部第一旁边的美人坯子了。”


  他们之间爆发出一阵爆笑声,里面有个又尖又细的声音格外突出,故作姿态的娇弱让雷伊很容易想到这是你之前怼走的那个低年级女学生。


  “雷伊姐姐你放心哦,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那个被领头小混混搂住的女生用自己超大号外套的袖子捂住嘴,笑得眉眼弯弯——如果不是看见她差点把那个倒霉的同学推出天台,那大概可以用纯真形容她的笑容。


  “只是想找你旁边的小姐姐问点事,一会儿就好哦!”


  太拙劣了,这个掩饰恶意的语气。


  雷伊能猜测到旁边的人已经在内心大肆嘲笑这个女生一通了。


  “随你,反正她的事她自己解决。”


  她径直向被他们堵住的出口处走去,那些人倒也知趣地给她让出一条道。


  雷伊向小区的方向走了惯例的十五步,然后放轻脚步,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靠近那个角落。


  “学姐你倒是说话啊,之前教训我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嘴笨啊。”


  清脆的巴掌声连响了三次,旁边围住的人粗俗不堪的话不断响起。


  “快说啊,大家都等着呢。”


  录像12秒,


  “对了学姐,你的妈妈还好吧?我打算择日拜访哦,请问学姐有空吗?”


  录像十五秒,完毕。


  “抱歉哦,小妹妹,”


  “我家可没有好茶具来泡绿茶。”


  雷伊收回手机,靠在那堵还能接收到阳光的墙上,听着肉体撞击到地面墙上的沉闷声响,还有那个女生愈加尖厉的哭喊声。


  “小妹妹,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拜访啊,姐姐很期待哦!”


  你油腻腻地模仿着女生的语调,拿着从小混混手里抢来的小刀,蹲在她面前问她。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大人……”


  “扇自己,二十一下。”


  她抽抽噎噎地开始扇自己开始掉妆的脸,


  你陡然增大了声音。


  “你tm这叫扇吗!”


  你伸手给她示范了标准的力度,她已经红肿起来的脸因为那个“示范”而肿起来不少。


  “继续,按这个力度。”


  很快,女生被自己扇成了猪头。


  “好啦,小妹妹,我要你记住一点。”


  你揪住她的头发,直视她因为恐惧而不住颤抖,都没发现美瞳移位的眼睛。


  那种紧紧的、窒息一样的压迫感,又发作了。


  手指间缠绕的发丝明显有精心护理过,但配上手指上不知是谁的、黏糊糊的血液,给你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以恶意的威胁收尾的活,一向不是你的活,应该是他们前期的行为。


  因为提到了“母亲”,还是因为她的挑衅?


  你握紧了手里的小刀。


  这不能成为你失控的理由。


  你隐隐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所压制的、在心底涌动的粘稠危险的液体,在刚刚那一刻,倾洒出了若有若无的一点。


  然而就这一点,让你自然地戴上恶人的面具来威胁她。


  “不该碰的人别碰,如果你不想以后在社会上被打得很惨的话,就记住这句话。”


  你起身,腿上因剧烈活动而酸痛的感觉这时才铺天盖地地袭来,手臂上的划痕,被扯乱的头发,十足的被欺凌者的可怜相。


  而雷伊,像是一个恰巧路过的学生一样,站在巷口,因为“好奇”而开始逐渐接近这个站起来的你。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你慢慢地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向她靠近。


  你突然感到一阵窘迫——就像是雷伊在某一刻已经看透了自己行为是为发泄情绪,是自己一直厌恶的那种行为。


  你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语言的修饰对于你和她是无用的遮掩。


  “回去吧。”


  你点点头,和她并肩走出那个阴影笼罩的小巷。


  自己比想象的更加不堪。


  这是你于一个黄昏得出的结论。


  


  (七)


  雷伊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人依旧嘻嘻哈哈地和别人打闹,笔记上的字迹依旧是只有自己才能辨认的模样,排名也依旧紧紧咬着她的排名,像是影子一样。


  相对于过于吵闹的她来说,或许不喜开口的自己也是“影子”吧。


  你怎么了?


  这样的问句得不到她想要的回答的。


  她知道你已经拉起了遮挡的篱笆——篱笆内的人只有你,但是雷伊还是很想很想知道,这个她一直竞争到大的对手隐藏在深处的某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陪我去约会吧大学霸~”


  雷伊手里的笔一抖,在原本已完结的英文作文后又多了一道并不流畅的弧线。


  一向眼尖的你当然发现了她的慌张,你故意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是 成 熟 男 性 哦。”


  雷伊的笔在地上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第一次为朋友担心和迷惑,尽管只有一瞬。


  而且……


  她抬头再次确认那是办公楼后,又看到旁边那人明显正经的表情。


  尽管知道一定是假的,她的内心还是有崩塌的迹象。


  “老李我来啦——”


  “你来了啊,快坐快坐。”


  一个脸上笑眯眯,挤出满脸岁月褶皱的中年眼镜大叔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是早就摆放好的茶具。


  “这位就是雷伊同学吧?”


  雷伊点头回应,按照本校老师的惯例,下一句应该是——


  “果然是个美人坯子!”


  ……呃?


  她愣了一下。


  “那可不!”


  两个年龄相差有二十多岁的人击掌。


  之后就是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扯了起来,从芝士蛋糕是否值得尝试到蒙娜丽莎为什么没有眉毛,全程两个人都是眉飞色舞的。只有雷伊端着茶杯抿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想着今天刚刚学的古文。


  “去去去,我还要接待其他需要我拯救的学生呢,你别捣乱!”


  “好好好,我走了,不打扰您老了,雷——”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想询问一下老师。”


  你诧异地咂了咂嘴:“雷伊,我的天啊,没想到……”你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把自己夸张的演技完全表现出来,并成功得到了雷伊嫌弃的眼神。


  “我要询问一下关于家庭关系如何调节和学龄儿童的心理问题。”


  “好吧好吧,我就把老李让给你了,”你挥了挥手,“拜拜~”


  看见你关上门离开后,她转过身,一下子撞上了那位老师不同于刚才幽默风趣时的,充满探究的眼睛,就像一个研究课题的学者。


  “请吧,雷伊同学,你想问的,不是刚刚的那些吧?”


  她沉默地坐到他对面,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她的情况。”


  “你指的是什么?”他明知故问地追问,“她的家庭现在的状况,她的学习状况,还是她的心理状况?”


  “……心理。”


  他往沙发一仰,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水,突然说:“你看到墙了吗?”


  雷伊根据他的表现,已然推测出了他身为心理咨询师的合格程度——他已经观察出离开的那人内心的防线了。


  “嗯。”


  “你觉得她和你做了这么多年对手兼朋友了,对你心存防备你介意吗?”


  雷伊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杯子——茶水上浮着茶叶和白炽灯的光,让她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做惯对手的两人只是因为高手间的“惺惺相惜”而凑近,形影不离。这种在他人看来过于模范的“朋友”关系……


  “我不知道。”


  那个老师明显有些对这个回答带来猜测证实而感到懊恼,他挠了挠本就稀疏的头发,自暴自弃一样地开始了他的演讲:


  “如果你是盛在容器里的火焰,那她就是挂在屋檐下的冰柱——这就代表你是易控制的,而她是难控制的。我的意思不是指你是乖乖学生什么的,而是你懂得在外界束缚下控制,而她……”


  “会因为外界催化而失控。”


  “没错,”老师满意地推了推眼镜,“你肯定也注意到她有些情绪快失控或者举动反常的时候吧,而且还是最近才发现?”


  “她的冰柱在暖风的包围下快要断裂了,”他夸张地比了个冰柱的样子,“只要她最后一点根基融掉,她就会——啪得一声,掉下来变成碎片。”


  雷伊并没有觉得他的比喻有多生动或者好笑,她盯着他那只比划出破碎手势的手,感觉自己好像是身处寒冬一样,浑身发冷。


  她没想到,或者叫做不敢想象,那个只会在斗兽场上和她战斗的人,背后藏着不堪一击的伤口。


  “我们不能把它粘回去,只能保证屋子里的暖气不要再把它最后一点根基融化。”


  “为什么不能永久性解决这个问题!”


  雷伊刚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尴尬地偏头抿了口茶水。


  “这你得自己去找了,”他耸耸肩“以她的性格,这是她为你在这堵墙上留下的唯一的洞口了。”


  “快走吧,”


  “她在等你。”


  她起身向他轻轻鞠了一躬:“谢谢您。”


  煤油灯企图拯救小冰柱——是遥不可及的童话,还是可以触及的现实呢?


  她只明白,她不想再给出“不知道”这个答案了。


  


  (八)


  当校长满面春风地站在演讲台上炫耀自己和其他校长挣破头“抢”来的外国某名校交换生名额的时候,演讲台下的特殊听众给了他敷衍的掌声表示感激——他们是级部前二十的学生,他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决定利用起这段校长吹牛的时间干一些有用的事——背书,做题,和旁边的人讨论问题。


  也有根本没来的。


  雷伊看了旁边她给你占的空位一眼,占位的书还是你随手从书店里买了送给她的。


  尽管她有这本书,但是她还是做完了你送她的这本。


  雷伊想到你被老师通知后露出的极为罕见的慌张和匆忙——你收拾书包时碰倒了自己的水杯,水流了一桌子,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同桌给的卫生纸被你堆放在桌子上,成了一座不断融塌的白色小山。


  这让她想起了那个心理老师手指比划出的冰凌。


  “帮我记着点校长的通知。”


  没有用她一贯评价校长用的“老秃子”。


  她看着你拼命克制身子抖动,握紧拳头,低头快步走出教室。


  这么快,就到崩塌点了?


  她一个不留神,把手底的一个语法填空题写上了“崩塌”的英文单词。


  她用力地划掉那个单词,笔尖透过纸背划在桌子上。


  而校长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吹牛皮大会,挥挥手让他们回教室。


  她把两份申请表塞进书包,出门时看见了等待的你。


  你头发几乎是被揉成了一团,眼眶是不自然的泛红,嘴角甚至有青紫的印痕。


  “我之后会请假回家处理点事。”


  你的声音是疲惫的、她不适应的嘶哑。


  ——她听到了冰柱上裂痕加深的碎裂声。


  “帮忙记点笔记,谢了。”


  她站在原地,让你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楼梯口。


  她就差一点,就要伸出手拦住你,给你一个过分用力的拥抱。


  雷伊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浮现,像是要给什么东西致命一击。


  她想给因顾虑你而犹豫的自己一拳。


  而申请表,被她整整齐齐地放在书包里,没有给你。


  


  (九)


  雷伊觉得自己一定要给自己放松一下。


  前二十名同学的加倍题量,动不动就聚集动员的吹牛大会,还有上课下课需要复习的多得要命的知识点和体系。


  她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难得放松地把腿架在自己的书桌上,开始翻看自己手机上的讯息。


  除了营销号和诈骗短信,同学

之间出于情分的祝福和约定,家人的通知短信,只剩下那一条没有回复的“已发送”。


  你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出现了。


  雷伊几次在你家的防盗门前徘徊,按响你家的门铃,把自己要对你说的话外面内心排练无数遍,但你始终没打开那扇生锈的铁门。


  你似乎无声无息地远离了她目光所及的世界。


  像是在魔术师激起尘雾后突然消失的观众。


  所有发给你的讯息没收到一点回应。


  只有在短暂的空暇中,她才发现一种情绪的浪潮已经涌向了自己,淹没了自己的半个身子。


  雷伊脑子全是你在她身边时的各种细节——甚至还有你的袖口到底什么时候被扯松的,扯松前有几道褶。


  这时,门铃响了——因为家人都因为自己的事情外出,深夜的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她的第一反应是快速奔向门口,丝毫不顾任何安保问题或为什么会有人摁响门铃。


  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是你。


  你手里提着一兜零食,明显消瘦下去的脸上是她最熟悉的那个笑容。


  “有没有想我啊?”


  你探头看了看她身后的客厅,知道家里没人后大大咧咧地换了拖鞋进来把零食放在桌子上。这时候雷伊才注意到你穿的是校服。


  “打游戏吗?”


  雷伊想起弟弟背着自己买的新版格斗游戏。


  “走起!”


  客厅的灯被关上了,只有液晶屏幕上不断闪动的光微微照亮了两个女孩的身影。


  “雷伊。”


  听到你的声音,她控制的小人一顿,随即又恢复了行动躲过对面小人发出的大招。


  “我们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比赛,比到现在,你能猜得出来我是怎么有这个恒心来跟你一直比下去吗?”


  “我不想变成我妈的样子,”


  “我妈明明有那个能力,有那个实力,凭什么她就被别人排挤,被别人看不起,就连我那个该死的爸爸也嫌弃她——因为她的退步,因为她的懦弱,因为她的性格,”


  “尽管我从小性格就表现得与她不同,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去做一个与她相反的人,”


  “我在忍耐,我在收敛,用我最后的耐心和对我妈的爱来盛积自己想要反抗一切的暴戾——可她的突然病发让我的忍耐得到了合适的出口,”


  “我快疯了,除了医院,我待的地方就是公共厕所,我在那里给自己注射镇静剂,然后眯一会再去照顾我妈。”


  “我不像你,你的高傲是天生的,而我的锐利是伪装出来的。”


  你扭过身子,靠近她的脸颊,在昏暗的房间里,屏幕上冷色调的光沿着她五官流畅的曲线蜿蜒而下,和她眼里深邃的紫色互相映衬,像是在冰柜里永久保存的完美冰雕。


  你觉得那不是是冰雕,更像是在冰川中燃烧的火焰。


  是引诱将死之人触碰的,温暖炙热的火焰。


  “我着实羡慕你,雷伊,”


  她睁大眼睛,看着你靠近她的脸颊——不同于脸上的苍白,你的眼睛里是溺水者看到救援的希望,是信仰者朝拜的真诚,是对亲近之人的信赖。


  她能感受到你急促、粗浅不一的呼吸拂过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你半阖着眼,纤细的睫毛在她的眼前清楚地能数清。


  雷伊并没有想到这个动作并不属于“朋友”,她只是想着:


  她能趁此来给你一个拥抱,作为对你的讲述的回应,作为一个朋友应有的安慰。


  不,她只是单纯地,单纯地想触碰这个冰冷的,快要支撑不住的,“冰凌”小姐。


  她没有拒绝你,是你退缩了。


  你终究放弃了自己冲动的念头,偏过头,伏在她的肩膀上。


  “你是我现在唯一能在深夜里听我发牢sao的人了,”


  你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


  “我不想再失去你。”


  游戏里的小人依旧站在原地,“Game over”的红色字体遮挡了大部分屏幕。


  “我会在这,”


  雷伊温热的手覆上了你冰凉的手,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你的后背。


  “我保证。”


  “我可不确定一直待在这个小地方,”你突然开口。


  “我的申请表,你早就帮我填好了吧?”


  她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天亮了。”


  窗帘遮掩下的太阳缓缓升起,柔和的光芒盖住了屏幕的冷光,遮住了黑夜的不堪。


  今天,是交换生资格评价的考试开始的第一天。


  


  (十)


  跟你们一同去的同学和你开玩笑说:“我来就是护送咱学校的学霸来考试的,没别的用处。”


  尽管这个男同学之前跟你告过白,死皮赖脸地追了你一段时间,但还是失败了,并且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尽管嘴上这么说,还是好好准备过的。


  你偷偷从门的缝隙看去,那个男孩站得笔直,流利的英语让外国评委一再点头微笑。


  “还不快准备。”


  一叠资料打在你的头上,雷伊的声音难得带着些恼怒的意味。


  “好的好的,我这就听雷大小姐的话好好准备——”


  说实话,过程挺顺利的。


  回答完评委的一些基础性问题后,接下来是那个一脸笑眯眯的外国评委的“随机问题”。


  “你有朋友吗?”


  “当然。”


  “形容一下她如何?”


  “她总是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


  你伸手比划了一下,“有很高挑的身材,是个冷面热心的好姑娘!我最困难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想到她,她也会及时打开家门让我进去。”


  “那你舍得离开她吗?”


  你一愣,笑着回答:


  “我得配得上做她的朋友啊。”


  那是雷伊见不到的,像是初中小女生一样的,腼腆又带着点期望的笑容——尽管与你现在消瘦苍白的脸颊有些格格不入。


  “真挚的感情,流畅没有错误的表达,希望该名学生能在我校获得更多发展的机会,实现她的理想。”


  这是那个外国评委在他的记录本中唯一一个显得有些“人情味”的评语。


  


  (十一)


  校园内的新一轮赌局开始了。


  “喂喂喂,你赌的谁赢?”


  “雷伊,你呢?”


  “当然是另外一个,我可是忠实的——”


  “忠实的什么啊?”


  你有些威胁意味的口气让两个偷着聊天的人浑身一颤。


  “忠实的……大姐派!对就是大姐派!你是我的大姐!”


  “去你的大姐大姐的,加个‘头’字能死啊?什么大姐派,你怎么不说是好丽友派?”


  距离交换生资格考试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所有人都自觉地进入高考复习阶段,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中,总会有几个小插曲让大家能从书本中抬起头笑笑,让自己能透口气。


  很明显,你就是这个制造插曲的重要人士。


  这个地方只有这一所重点高中,只有这两个“天才”。


  对于你和雷伊最后的结局,别人早就预料到了,一个在国内名牌大学,一个在国外名牌大学,准准的国家栋梁。


  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雷伊没在乎刚刚你制造出的“混乱”,把自己手头的“魔鬼”版五三第十一套题的一个题圈出来,打算下课去问老师。


  在她看来,无论在哪里,她的未来依旧需要自己不断的努力,迈步才能前进,她的目标在于终点的高峰——她喜欢一览众山小,而不是不知身在此山中。


  雷伊知道,她坚信在山顶,她一定能遇见同样只身一人的你。


  你们的目的地不只是狭隘的斗兽场,而是极高的山巅。


  她如同火焰一样的内心,在某种执念中熊熊燃烧。


  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担心——


  意外的发生,让我们失去联系,看不见彼此。


  因为你的深夜到访,让雷伊自作多情地怕自己的离开会让你暂时稳定下来的情绪再度失控,感受到你明显的信赖,甚至还有依赖,所以她怕你因被辜负而失望。


  “到我家,我爸说要好好聚一聚。”


  因为你特殊的情况,雷伊一家对你格外关照,甚至雷狮和你作对的次数也少了,雷父也会百忙之中抽出空搞一个家庭聚餐。


  “叔叔好,哥哥好,弟弟好!”


  虽然前两个人因为你的称呼而表示高兴,但雷狮因为你的称呼而对你的好感度又下滑一截,而且有雷伊警告的眼神让他不好发作,只好通过打游戏发泄。


  雷伊和雷父的厨艺一向是让你吃得打嘴都不肯放的,只是当你刚把那只鸡腿撕下来拿着啃得正欢的时候,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了。


  “老师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雷父有些不满地嘀咕一声,接通了电话。


  因为他没关掉免提,老师明显带着激动的语气传到了餐桌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恭喜啊,雷伊同学被顺利保送国内最好的大学了!而且她的好朋友——”


  “也获得交换生资格了,真是两个优秀的学生呢!”


  你嘴里咬着鸡腿,眨了眨眼,看向对面的雷伊。


  雷伊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你,她的神情表明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但是你没有啊。


  你低下头,把鸡腿囫囵塞到嘴里,努力把自己的慌张无措和鸡腿肉一起咽下去。


  “恭喜。”


  你觉得她这一声道贺,让你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十二)


  虽然有些出乎雷家人和学校一些人的意料,但他们还是表示出了自己祝贺,雷伊和自己的家人帮你准备好行李和证件,然后和老师一同送你去了机场。


  当时已近黄昏。机场外被黄昏特有的颜色染透的天空可以被拉着行李箱的你尽收眼底,让你想起那个伤痕累累的午后,想起雷伊背光的身影,和她的沉默。


  老师的叮嘱你明显没听进去,你只是盯着一直没有看向你的雷伊。


  雷伊一只手揣在大衣的兜里,另一只手放在嘴上,明显在想什么别的事。


  “快点过安检吧,”老师催促着,你“嗯”了一声,收回目光,走向安检门。


  好样的,你就这个态度送我?


  你生气地鼓着腮,内心很快被自己自说自话的怒气充满,走起路来也有些大跨步不耐烦的意思。


  “等一等,”


  你立刻想着凭什么你说转就转啊我是这种人吗,但身体却诚实地停住并转过去。


  她给了你一个拥抱。


  一个她思索很久,终于送出的拥抱。


  “一路平安。”


  你的气莫名其妙就消了,回抱住了她。


  “你也是。”


  这是两个人难得像真正的朋友一样,做出亲昵又不逾矩的动作。


  偌大的机场里,这不过是一次微不足道的离别序曲罢了。


  但对于她们,是比荣誉更重要的约定。


  


  (十三)


  四年后,你终于要重新踏上祖国的土地上了。


  得知这个消息,雷伊表现出了自你走后难得的好心情,没有说自己的父亲哥哥或者弟弟“不中用”,甚至同学都能看出她周围的旋转小花花。


  这个发现瞬间登上了雷伊大学的校园论坛热搜榜前三,令众人震惊。


  “除了她那个中用的朋友,谁能让她这样?”


  已经拔高不少的雷狮嗤笑一声,然后被强行没收了自己的最新款游戏机。


  而你也给她准备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十二点二十出门,预先订好出租车,出门就坐上去去机场,十二点五十到达,到达接机处十三点整,我不出十分钟会出来。”


  她没想到你会准备这么一个时间精细的流程表——你一向讨厌这种“没用的”条条框框。


  当十三点十分时,她已经看见了你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你的气色很好,围着格子花纹的围巾,身上的衣服不是她熟悉的那种松松垮垮的前卫风格,而是偏淑女风的即膝裙,白色高领毛衣和米色呢子外套。


  你蓄了长发,卷卷地披在身后,明显精心修饰过的眉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看得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十三点十一分,你会看见我的身影出现在人群,”


  你缓缓走近她,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她。


  “十三点十二分,你会看清我精心的打扮,”


  “十三点十三分,你会看到我化了妆的脸,”


  “十三点十四分,我会来到你面前,并且向你告白。”


  雷伊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低头看着你的眼睛,眼睛里蓄满了柔和的情愫,微勾的嘴角像是在示意你继续说下去。


  “雷伊,我喜欢你,从五年前开始,就想成为你唯一的伴侣。”


  她没有立刻回应你的告白,反而说道:


  “我从五年前发现你是双性恋,并决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想成为你最信赖的人。”


  你向前一步,伸出双臂揽住她的脖子。


  “你已经成为了哦,学霸小姐。”


  又是一个拥抱。


  不过,这次雷伊收获了一个伴侣,并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啊啊啊雷伊快扶我一把这个高跟鞋穿得我脚快断了我再也不会硬装淑女了这身衣服绷得我浑身难受我要回去换上我亲爱的睡衣!”


  你大声抱怨着,脱下高跟鞋直接穿着丝 袜和雷伊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雷伊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你。


  她不用再为你的情绪所顾虑而不敢碰触你了。


  因为她知道,你的城堡里永远会留有她的一把椅子,以便在寒冷的时光里,能与她倾心交谈。


  这场竞技比赛没有胜负,但它结束了。


  而新的未来,已在你们的前方,等待你们共同前进。






(俺爱雷伊姐姐,但是俺好菜)

夕归.卡文边缘来回蹦迪

【鬼灭乙女】被嫌恶的阳子的一生

原女预警。

主要涉及上弦六,磨磨头还有屑老板,本来想多个柠檬精但是本人实在是太菜了所以写不到。

对结尾剧情有自设。

努力把握性格了但是还是ooc预警一下……如有不适善用退出。

以上,请入席开餐。

*☼*―――――*☼*―――――

0.0


他们与我说。

“阳子,我(我们),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当然,这个世界上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种话。



1.0


大约是外面黄昏的时候,我再次从血肉模糊的噩梦里面醒来。

无论多少次都听不清楚母亲在梦境里面哭着对我说了什么,也不记得母亲杀死父亲的原因。

“醒了?”

鬼舞辻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身,正对着西洋镜扣上袖子上...

原女预警。

主要涉及上弦六,磨磨头还有屑老板,本来想多个柠檬精但是本人实在是太菜了所以写不到。

对结尾剧情有自设。

努力把握性格了但是还是ooc预警一下……如有不适善用退出。

以上,请入席开餐。

*☼*―――――*☼*―――――

0.0


他们与我说。

“阳子,我(我们),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当然,这个世界上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种话。



1.0


大约是外面黄昏的时候,我再次从血肉模糊的噩梦里面醒来。

无论多少次都听不清楚母亲在梦境里面哭着对我说了什么,也不记得母亲杀死父亲的原因。

“醒了?”

鬼舞辻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身,正对着西洋镜扣上袖子上的纽扣。

“正好,你来服侍吧。”


鬼舞辻大人偶尔会使用小孩子的拟态,比起青年模样和女性模样,这个样子使用频率相当的低。

掀开被子,拢上羽织,这个身高需要跪侍所以不需要特意起身。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鬼舞辻大人开始喜欢穿西式的服装,刚刚开始连领带都不会系为此练习过好一阵。

穿戴整齐后鬼舞辻大人便离开了无限城,我穿好和服之后边推开纸门。望了一会才看见坐在中心的鸣女,和我正好是倒立的位置,看来很难自己走过去。

“鸣女。”

我轻轻唤了她一声,接下来就是熟悉的琵琶音响起来,把我带到她面前。

“去哪里。”

“……”

“不知道?”

“……嗯。”

鸣女抬头看了我一下,隔着乌黑的发丝我都能感觉到她无奈的眼神,感觉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小狗。

“回你哥哥那里去吗。”

“……”

“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不是吗,大人大概还有很久才会回来,”

“……是啊。”

然后下一个琵琶音响起来之后,我就被丢回灯火通明的屋子里面了。

“啊呀~阳子~你回来了~~”哥哥坐在屏风后的软垫上笑着回头看我,嘴角还留着吃肉时候溅出来的血迹。

“过来过来,坐到哥哥身边来~”他随手从旁边抽了一个垫子出来,拍出很大的响声想要吸引我过去,“饿了吧,哥哥给你留了最好的肉哦~”

“……你是刚刚开始吃没吃完吧。”

“好过分哦。”他说着折下了信徒尸体上面的头颅,落地之后从教坛上面滚下一直滚了好远,“我可是每回都把最嫩的肉留到最后吃,就等着阳子来找我撒娇吃肉呢。”

“……”

“来来来,这一块给你,不要总吃那么少,多吃一点~”

“……哥哥。”

“嗯?不喜欢吗?要不你再从信徒里面挑一个?”

“……以后能不能不要在教坛上吃人,很难清理的。”

“哎呀哎呀,忘了嘛。”

哥哥笑着丢开手上的残肢,似乎很期待我吃掉手上的肉。眼睛里面“上弦二”的字样感觉都跟眸子一起荡漾起来。

“……骗子。”

“哎,哥哥好伤心。”


他会伤心才怪。


我跟哥哥从小就是不同的人。


比起普通平凡的我,拥有七彩的琉璃般瞳仁的哥哥,从小就是父母的至宝。

我出生的时候哥哥就已经被父母奉为教主,因为极乐教信徒的香火不断,家里也十分富裕。

只是没有人愿意多看我一眼。

生身父母也好,负责照顾我的佣人也罢,没有人愿意在我身上花时间,毕竟哥哥才是这些生活的来源。

我模糊的记得,大概是五六岁那年,照顾我的女仆们不知道为了讨好哥哥又去做些什么。饿着肚子醒来等了良久都没有人理我,只好安静的去正厅想找到父母。虽然总是禁止我去随意去教坛那里,说是会冲撞神灵之类的。但是如果只是站在门口告诉母亲肚子饿了的话,母亲还是会让人给我准备饭食的。

结果等我打开纸门之后只看见母亲拿着刀砍死了父亲,飞溅的血液一直撒到了我的脸上。

我记不清楚母亲最后看着我,拿着刀看着我说了什么,最后就在我面前自杀了。过了很久哥哥才午觉睡醒走过来,打着哈欠站在我身边看着满地鲜血,抱怨着说。

“真是的,弄得好脏,谁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那件风波怎么过去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成为鬼之后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哥哥倒是记得很清楚,连父母死后我小时候不敢摸黑起夜,哭哭啼啼拉着他衣角他都记得很清楚。

哥哥吃饱喝足了就往软垫上一躺,使着血鬼术变出两个冰制的小人来拿着抹布擦干血迹。百无聊赖的躺着躺着就翻过身来抱着我枕着我的大腿,弯着眼眸笑着说“我的阳子好可爱啊~”


不,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可爱的。


跟转化不久就变成上弦之二的哥哥不同,几百年过去了我还是一个连血鬼术都没有的弱小的鬼。我不懂为什么哥哥在父母死去之后依旧照顾我,也不懂为什么哥哥转化成鬼之后也要拉上我。

虽然给的理由是“作为哥哥怎么能看着妹妹一步步老死,没有我就自己前往极乐呢。”

但是这个人的话,我已经习惯了只信一半,或者半个字都不信。

我觉得他留下我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想留下“亲人”这种对他来说极为有趣的概念。

说到底我和那些作为乐子被他留下的信徒,没有什么分别。


等到屋外有人敲门说又有信徒来的时候哥哥才坐起来,伸手捞了好半天才捞到刚刚丢到一边的帽子。因为我时不时会坐在哥哥旁边看下面的信徒痛哭流涕的祷告什么的,所以那些人自顾自的给我冠了个圣女的名头,哥哥还总是为此取笑我说要给我做套华服穿着,以后他不想坐在教坛上出去晃悠的时候就我来当家。


夜深的时候我习惯去附近的城镇走走发呆,变成鬼之后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起来,人口密集的城市开始引进西洋的灯盏,亮堂堂的很好看。深夜的时候都市里面依旧灯火通明,亮的跟白昼一般。

那些灯火亮起来之后我变得很喜欢望着灯火发呆,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望了不知道多久耳边又响起琵琶音,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变成了铺面月光的日式庭院。

“你很喜欢发呆啊。”

鬼舞辻大人站在长廊上,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我回头时候发现他换了一个女性的拟态,黑色的和服勾着金色的花纹很是好看。

“不思进取的家伙,怎么就没有想过吃更多的人变强。”

他走回屋内坐下,习惯性的责骂了我两句之后手里的扇子敲了敲地面:“你还要坐在那里发呆多久?”

“我找到一把不错的三味线,这个府上的乐师都不行,连吃起来都干涩无味。”他说着拿扇子指了指一边柜子上放着的三味线,“别让我失望。”


我顺从的走过去拿过三味线,试了试弦音之后想了想要谈什么曲子。

“无所谓。”大概是听到我脑子里面的想法,他倚着凭几眯着眼说着,“弹不好无非是把你拎出去晒一晒而已。”

“……”


是了。

对于我这种只是作为一个乐子存在的鬼来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


2.0


我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三味线的了,大概转变成鬼之前就学会了一些,具体熟练起来还是成为鬼之后的事情。


大概是成为鬼的第二年,我开始时不时的被鬼舞辻大人召到身边去,虽然说见面总是被训斥不思进取,总是与优秀的哥哥差上很大一截,最后却总是以床笫之事作为结束。鬼舞辻大人总是结束之后让我服侍他穿好衣物就离开无限城不知道去到哪里,再等我穿好之后鸣女就会把我送走。

偶尔鬼舞辻大人离开后鸣女没有得到送我离开的命令,换好衣服后无处可去的我会走到她身边听她弹琴。过了一段日子她看着捧着空气拨弦的我送我去了一个收藏满乐器的房间,告诉我随意拿一把,但是不要弄坏了。


无奈那时候我又很久没有碰过任何乐器了,拿着拨子回忆弦音的时候当着鸣女的面就弄断了琴弦,还好几次。

庆幸并愧疚着鸣女并没有生我的气,每次都把琴带回去找老匠人好好的换上了弦再带回来。反复几次之后鸣女与我说那把三味线干脆就赠与我了。


后来哥哥的信徒里面有一些人通晓乐器,学了几年之后渐渐掌握了诀窍开始变得熟练起来。再后来逐渐的能跟上鸣女的琴音,偶尔在乐理上面也能聊上几句。

或许那时候我还太年轻了,对许多事物抱着天真的幻想。偶尔我会在哥哥面前弹起三味线,哥哥有趣的用血鬼术变出几个跳和舞的小人,一边趴在教坛上托着腮看我。

“阳子是不是有心上人啦~”

“……”

“教徒吗?要不要哥哥去帮你说?要是配不上我家阳子的话哥哥就帮你把他吃了~”


我想我或许爱过鬼舞辻无惨,或许现在还爱着。只是我这种人从来是不敢开口去询问什么的,只能在无数个昏昼相交的时刻抱紧他的躯体企图找到一丝慰藉。


后来与鸣女在一起弹琴弹久了,她与我说起其实哥哥很招人讨厌。包括鬼舞辻大人其实也很烦他,只是还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所以没有发作罢了。


“……那你呢。”

“也是。”

“……”


我突然有些不敢问她是否也讨厌我,更不敢去问鬼舞辻大人。我只是觉得靠着哥哥才能活下去的我应该理所当然的因为无能被厌恶,只是因为现在还能做个漂亮的玩物所以才会对那种虚无缥缈的感情抱有指望。


弹完三味线之后我像一个乐师一样标准的行完了礼,鬼舞辻大人挑着眉毛看不出喜怒,只是和我说为什么跟着堕姬在一起待了那么久还看不出点风韵来。

他拉过我的手,解开繁复的腰带,用女性的漂亮面庞与我亲吻,末了一边说着我无趣一边扒掉我一层层衣衫,如同往日一般没有任何询问的就开始支配我的肢体。

“堕姬没有教会你一点讨好人的表情吗。”他捏着我的下巴这么说,尖利的指甲刺破脸颊的皮肤留下来几道血迹,“不会讨好主人的废物,没有留下来的价值。”


3.0

大概是快一百年的时候,哥哥在花街遇上了抱着堕姬挣扎着的妓夫太郎。把他们引荐给鬼舞辻大人的时候我正好在他身侧弹完一曲,转头就看见哥哥带着他们来了。


刚刚开始鬼舞辻大人似乎是因为被打断了闲暇很是不悦,或许是因为是哥哥的出现,有或许是不怎么喜欢那两兄妹。我不知道哥哥和那个哥哥最后是怎么说动鬼舞辻大人的,只记得我走出房间的时候,看见妓夫太郎跪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身边是沉睡着,已经恢复如初的堕姬。


我其实,非常的喜欢那对兄妹。


也许并不是喜欢,至少是十分羡慕。


堕姬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美得张扬放肆,举手投足令我也移不开目光。仿佛美人这个词就是为她而生,除她之外所有美人与花朵都黯然失色。她美丽又强大,和她的哥哥一起很快就觉醒了血鬼术,不断的杀死柱,不出数十年就成为了上弦之六。


或许因为是引荐人,或许因为花街格外方便猎食。哥哥很喜欢在花街晃荡,还总是带上看见花红酒绿就变得更沉默寡言的我。

因为母亲杀死父亲的阴影,在妓夫太郎他们兄妹成为上弦之后,我依旧是个不会杀人的弱小的鬼。哥哥说着让我好好休息等他来接就自顾自把我丢在了堕姬的房间,之后开心的出去猎食了。


比起其他上弦。堕姬他们或许不讨厌哥哥,但是他们应该很讨厌我。

鬼这种生物从来是崇拜强者歧视弱者,要不是哥哥一直不走心的庇护着我,我可能早就被堕姬扭断了脖子。


哥哥第一次丢下我走掉的时候她气呼呼的骂着我,摔着东西跟她的哥哥大声抱怨说不乐意,不乐意照顾一个丑八怪。妓夫太郎跟在后面捡着她扔掉的发簪和绢布,最后为了平息妹妹的怒火把我带到另一个晒不到太阳的房间。


“抱歉啊,堕姬她就是喜欢使小性子。”他与我说着,给我准备来茶水和歇息的被褥。


我其实很羡慕她,很羡慕她有那样疼爱她的哥哥,无论如何都会包容她,跟在她后面收拾一切的哥哥。


我的哥哥在花街总是能逛很久,三四天不回来是寻常的事情。因为堕姬见到我就会不顾一切的发脾气所以我尽量少出隔间,只有妓夫太郎每回都会为了妹妹的任性来与我道歉。


有一回,我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大概是个冬天。哥哥又把我丢到了堕姬房间,说着小姑娘们一定要好好相处之后就离开了。堕姬几乎是感受到他的气息远离之后就掀翻了桌子,我没有等妓夫太郎出来就说了叨扰了,之后走到总是待着的房间。


或许我总是太安静和听话了,没有任何自己的主张。我的活动范围总是只有哥哥的寺庙和无限城,哥哥把我带来花街,说不定只是想让我再看看新的风景。


那一回哥哥很久都没有回来,堕姬因为我的识趣便不再特意来找我麻烦。我就在房间里面看着月升月落,等着哥哥带我回到寺庙里面去。


可是那回哥哥大概是忘记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有了别的乐子自然不会记得无趣的我。

我等了太久,肚子也很饿。黄昏日落的时候我试着出去找些东西果腹,花街总是有那种因为各种各样意外死亡的尸体。

我找到一个被丢在暗巷气息奄奄的可怜女人,骨瘦嶙峋的一看就是被折磨致死。找到一块石头试图帮她一了百了的时候却把女人砸醒了过来,发现我是鬼之后开始大声呼救。

我试着想去拧断她的脖子,却在眼前再一次闪过母亲满是鲜血留着泪的脸庞。

女人尖叫着挣扎跑出门的时候妓夫太郎一刀了解了她,外面堕姬正在作为花魁游街,声势浩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人在意被杀死的女人和一个狼狈的鬼。

妓夫太郎处理好尸体给我的时候问我,我哥哥是不是很不喜欢我,所以总是丢下我不管死活。


“……我想是的。”


我想是的。


堕姬知道我的事情之后似乎开心的很,在说我是丑八怪是同时开始骂我是个胆小鬼。其实那件事情之后不久哥哥就回来把我接了回寺庙里面,但是堕姬还是不厌其烦的笑话我,说我是个没有人要的可怜虫,丑八怪,胆小鬼。


后来有一次堕姬这么笑我的时候哥哥听见了,大概是觉得面上挂不住,在堕姬大笑的后一秒就一扇子切下了她的头颅。

妓夫太郎把她捡回来安上去的时候压着堕姬跪了很久,此后我的活动范围就只在寺庙内,很少去花街了。

那天哥哥笑着问我生不生气,他可是好生气好生气哦。他的表情平静甚至挂着平常普度众人的笑,完全看不出一丝怒火。我觉得他大概是想起了我这个乐子了,才决定惩罚一下堕姬。


可是我并不生她的气,或者说我更想抱怨自顾自把我带来又自顾自把我丢下的哥哥。但是我没有资格开口,只能与他说,堕姬只是在跟我闹着玩。


堕姬当然没有因为此事感激我,相反变本加厉的甚至在空闲时候跑到寺庙里面来说我是丑八怪。妓夫太郎跟在后面不停的道歉,之后在天亮之前赶紧拉她回花街。


我其实很喜欢堕姬,喜欢她的张扬喜欢她的任性。我没有的一切而她都拥有,我也想像她一样美丽而骄傲,有恃无恐。

我甚至羡慕她大胆的向鬼舞辻大人示爱,就算每次都得不到回应反而会被斥责,她也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表达爱意。就连在花街的时候她也经常撑着脸颊跟哥哥畅想能与鬼舞辻大人相爱是怎么美好的事情。妓夫太郎总是告诉她鬼舞辻大人能听到鬼们的思想,她这样是大不敬。她就更加的开心,甚至跳起来说,那她要在心里喊的更大声一点才好。


我羡慕她那样张扬的魅力与自信,总觉得很快她就会因为她的美丽心想事成,得到鬼舞辻大人的爱。

至于我,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存在无关紧要,更不要提别人了。


约摸是哥哥把我拘回寺庙不久,鬼舞辻大人来访过一次,原因是哥哥的信徒过多太过惹眼,引起了一些小麻烦。

哥哥跳下教坛之后笑眯眯的跪着听训,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要跟着跪下去的时候被大人训斥说不关我的事情就待着不要动,威压震得一边的帘子都落了下来,我就只能跪在半透明的纱帘后面看着哥哥被训斥。


训斥的过程哥哥被打掉了几次脑袋,每次都哭唧唧的要我把它捡回去安上。每次刚刚要起身就被鬼舞辻大人一眼瞪得动也不敢动,哥哥的身体只好自己胡乱撞着找到脑袋安上,再跪下听训。


鬼舞辻大人怒火差不多平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哥哥笑着说他这就去清理教徒顺便挑点好吃的回来。鬼舞辻大人满脸溅着哥哥的血液,嫌恶的抹开的时候转头来看我,责骂我说怎么有我这样胆小的鬼,是不是已经吓傻不会动,连该服侍的时候都不知道了。


我颤着手脚走过去,取来水擦干他脸上的血液,最后被掐着脖子,脖颈要被折断一般压着亲吻,不一会嘴里和脖子都鲜血淋漓,结束之后大人满意的舔着我脖子上的血,嘲笑着我果然还是废物般弱小。


结果那天堕姬又任性的跑出花街,打扮艳丽的准备来笑我是丑八怪的时候一头撞了进来,不出意外的兄妹两个人都被直接腰斩倒在了地上。


鬼舞辻大人去后院休息的时候我把兄妹两个人的肢体凑了起来,妓夫太郎半天不说话只有堕姬一边哭一边骂我是荡妇贱人还有丑八怪,不断问妓夫太郎我哪里比她漂亮比她好,等她接上了身体一定要杀了我。


然后她又被她哥哥压到鬼舞辻大人面前跪了后半夜。


后来堕姬再也没有来寺庙找过我,妓夫太郎来道谢了一次之后也再也没有来。

我还是时不时就被召到无限城里面去,云雨之后鬼舞辻大人偶尔会让我弹一曲三味线之后离开。我只要起身出门找到鸣女,鸣女就可以把我送回寺庙里面。


再后来,堕姬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鬼舞辻大人喜欢听我弹三味线的事情,趁着哥哥出门就把我抓到了花街去。堆了一堆珠宝首饰还有华丽的衣衫到我面前说是学费。


“我要把你的三味线全部学过来!这样无惨大人就很快会忘记你只知道我的美丽了哼哼哼!”

“……”


妓夫太郎依旧无奈。无奈的只能顺着妹妹的性子私下里与我说就顺着堕姬教她几天,她很快就会放弃的。


不过堕姬的确是兴致十足,每天都会与我说一遍,明天就要把你的三味线全部学走!明天无惨大人就会忘了你!有时候她说着这个话我就被鸣女带到了无限城,鬼舞辻大人离开之后鸣女问我要去哪里,花街还是寺庙。

“……花街吧。”

“……我还以为你们兄妹感情不错。”


回去之后堕姬就开始摔琴,为此折了五六把三味线,还气急败坏的摔坏了我的三味线。

当然她摔坏之后妓夫太郎很快就出来揪住了她,压着她去街上给我寻了一把新的三味线回来。

如他所言,堕姬最后还是放弃了学习三味线,并且理直气壮的与我说反正她的美丽无人能及。但是我点头的时候不知道又触怒到她什么点,气呼呼的对我的脸又拉又扯,最后拿着她描画的脂粉往我脸上一通乱画才开心许些。

妓夫太郎拿水来让我洗脸的时候问我,我怎么那样的任人揉搓,我都不会生气吗。


“……不啊。”

“为什么。”

“……?”

“我是哥哥所以堕姬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但你不一样吧。”

“……”


“……你是纯粹的,没有所求吧。”他收拾着堕姬丢的满地狼藉与我说,“我见过这种人,就像是一无所有的人是讨不到任何东西一样,没有所求的人往往脾气会好的不像话。”


“……不。”


不,我只是所求的东西,不可能拥有罢了。


4.0


我依旧是在无限城醒来的。


鬼舞辻大人大概是没有叫醒我的兴致,我醒来的时候实在是分不清楚外面的时间,打开纸门的另一边便是无限城,鸣女依旧坐在无限城中央,慢慢拨着琴弦。

因为距离不远所以我是慢慢走过去的,在鸣女身边坐了一会之后她弹完了曲子,又问我想去哪里。

“现在什么时辰?”

“外面是午夜。”

“啊,我想看看花。”

“那就送你到寺庙附近去吧,你记得在日出之前走回去。”


哥哥的寺庙边上有一片森林,森林中间有我种的花圃。

作为弱小而不思进取的鬼,闲下来的时间真的很多。三味线熟练了之后我大概学习了一下花艺,之后学习了插花。本来想把作品摆在寺庙里面,第二天发现花枝上面被哥哥挂了一个漂亮女人的头颅,之后我就没有把那些东西搬回去过了。

偶尔玉壶会来说,我插得乱七八糟根本不是艺术,然后从壶里面取出一个头颅雕塑来显摆给我看,看见我变白的脸色之后就念念叨叨收回去了,留给我一个他说很艺术非常艺术的壶。

然后那个壶又被哥哥拿去装头颅了。


坐在花圃旁边发呆的时候我想着要不要从城市买一些亮亮的灯盏回来装饰一下,没有一会听见了女人的啼哭声。走过花圃看见了一个伤的面目不清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孩在哭泣,孩子饿的哇哇大哭,女人却已经瘦弱的没有奶水再喂养他。


她说她是被丈夫和公婆殴打,无奈才带着孩子逃出家门,天寒露重没有地方歇脚,不是想要破坏我的花圃。


她与我说,她听说这附近有个救世济人的极乐教教主,问我知不知道如何去那里。


“……请跟我来。”


女人叫琴叶,那个婴儿被取名叫伊之助。

我在我的花圃里面找到了一些药草,给女人敷了几天之后她就恢复了美丽而温柔的面庞。

她开心的感谢我,感谢哥哥收留她们母子。白天里经常帮我去照顾花圃,夜里会抱着孩子哄他睡觉,从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唱到狸猫之歌,眉眼温柔的不像样。偶尔还会母亲般抱住我说,这么年轻就离开了父母在寺庙里面清修,一定很辛苦,很辛苦吧。


我记不清母亲的模样了,只记得她好像也曾对我这样温柔过,尽管她的目光也一直在哥哥身上。至少我还模糊的记得她躺在我身边,轻轻的给我哼摇篮曲的样子。


琴叶哄着孩子回卧房休息之后哥哥问我,是不是也觉得他们很有趣,不如就留他们到老死吧,反正琴叶脑子看起来也不灵光。

“妈妈也会给你唱摇篮曲哦。”他趴在教坛上忽然对我这么说着,“很好听的。”

“……是吗。”

“我也唱过哦,阳子小时候哭哭啼啼求我给你唱摇篮曲讲故事的样子可可爱了呢。”

“……”


说着他就唱了起来,五音不全,十分难听。难听到鬼舞辻大人忽然把我召过去的时候我感觉像得救了一般,鬼舞辻大人问我怎么一脸不敬的表情,我如实回答他是哥哥正在五音不全的唱歌的时候,他看着我无奈的挑眉,接着问我会不会唱和歌。


我不会,我只会跟着琴叶唱狸猫之歌。为此被鬼舞辻大人打了脑袋,虽然脖子没有断掉但是后来还是去找了堕姬,堕姬骂我是丑八怪之后妓夫太郎无奈的帮我找了会唱和歌的艺伎。艺伎问我学什么曲子的时候随手弹了一个古曲,我竟然不可思议的,跑着些调唱了出来:


“相见须臾别,暂时慰我情,

后来愈想念,恋竟似潮生。

今晚莺鸣否,单思太可怜,

晚霞缭绕处,明月已经天。”※



在我好不容易能完整的唱好和歌的时候,我从花街回来的路上撞见了逃跑的琴叶。看见她抱着孩子哭着跑来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受了委屈被信徒欺负了,她快摔倒的时候我扶了她一下,接着就被打了耳光。

“怪物!!骗子!!”


“你们这种吃人的野兽!!就该早点去死啊!!”


哥哥慢悠悠追过来的时候我还愣在那里,琴叶的指甲有些长,我好久没有吃肉了恢复的又有些慢。哥哥来的时候脸上几道血痕还没有淡掉,哥哥啧啧皱着眉,血鬼术变出的小人就过去刺穿了琴叶。


“没关系,没关系。”他笑着说,划破了手指流着血放在我嘴唇上,“哥哥会帮你找新「妈妈」的~”


“……”


伊之助被丢到了水里,我去看的时候他很幸运的被冲到了岸边。哥哥问我想不想养起来,我还没有开口就看见对岸的他被野猪叼了去。

“啊呀,已经变成晚餐了。”哥哥拿着扇子敲着下巴,“算了,阳子,回去吃饭吧。琴叶是你细心养着的,说不定很好吃呢。”


“……”


然后我说琴叶看起来就很难吃,哥哥“哦——”了很长一声说,那就换一个吧,你回去等我哦。


我拖了琴叶的尸体回到花圃,挖了坑把她埋在下面,第二年看里开出了漂亮的蓝色绣球花,再之后绣球花也死了。我不得不重新覆土栽种了新的花苗。


5.0


其实鬼的长生不老和强大,没有那么完美。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有鬼孕育过子嗣,鬼舞辻大人也一直执着于寻找可以解决诅咒的蓝色彼岸花。


猗窝座经常被派出去寻找蓝色彼岸花,应该说所有鬼的任务除了变强诛杀猎鬼人之外,就是寻找蓝色彼岸花的存在。

在发现我的花圃之后鬼舞辻大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我摘下新鲜的花之后修剪枝芽然后嗤之以鼻。

鬼舞辻对无法永恒的事物总是这样,看见我的插花枯死时候更是如此。但是他从来没有阻止过我的行动,有时候在无限城醒来,鸣女说鬼舞辻大人很快就会回来的时候,我逛着逛着就能找到一屋子的花卉。

哥哥说我真的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了,为此上弦会议的时候还夸个不停被鬼舞辻大人打掉了几次下巴。过了几次之后他开始说是大家族温柔贤淑的夫人模样,鬼舞辻大人没有去打飞他的下巴,堕姬就开始拿腰带把他缠住扔出大家站着的平台。


我还总是做梦,梦见我走在漆黑的走廊上,肚子饿的咕咕叫。

我找不到母亲找不到父亲,透着光的纸门离我很远很远,我永远都够不到。


梦里醒来的时候眼泪打湿了枕头,鬼舞辻大人闭着眼睛睡在旁边,我憋着一口气不敢抽噎就打开纸门走到门外去。

鸣女弹了声琵琶带我到身边问我怎么了,我本来想说我想哥哥了,能不能鬼舞辻大人醒了之后送我回去,没有开口肚子先叫了一声,鸣女半天没有说话,又弹了一声琵琶,把我丢到一个堆着冰块和肉块的房间。


我走回去的时候鬼舞辻大人已经醒了,明明刚刚鸣女和我说外面还是正午但是鬼舞辻大人还是醒了。

他没有问我去了哪里,也没有说别的话。他能听到我的想法,我却无法知道他的。我猜不出来他的意思只好拿起一边的三味线,试着拨了两声见他没有生气,便继续拨了下去。


在那年的冬天,我怀了身孕。

女性的鬼本来就很少,繁衍子嗣更是闻所未闻。大概是我几百年依旧弱小的跟人类没有什么分别也没有杀过人,躯体上还保留人类的特质。


看完医生后,我坐在花圃怔愣了很久。琵琶音响起的时候我鼓足勇气告诉了鬼舞辻大人这件事情,意外的是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他的表情,琵琶音又响了起来,我被送回了花圃里面。


鸣女没有大人的指令是不会轻易行动的,又或者说鬼的身体里面有大人的血液,近距离操控鬼的行为实在轻而易举。

于是我只能理解为,鬼舞辻大人大概是觉得我这个玩物没有价值了,碍着哥哥的存在不好杀我,叫我自生自灭。毕竟强大的鬼舞辻大人的确不像愿意承认将来会有一个像我一样弱的后代的可能。


我坐了一会,想了想哥哥知道这个消息的表情。慢慢走回去开门就看见哥哥咬着一截婴儿的手臂。

“啊呀,阳子~饿了么?哥哥给你……哎阳子你跑什么?!!……整天不着家的,叛逆期了吗……呜……”


我回到花圃,看了看原来种着蓝色绣球花的地方。现在那里开着红色的大丽花,琴叶的尸体大概也早就变成了白骨。


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虽然总有无处可归的感觉,但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种时候。


天快要亮的时候我敲响了京极屋的门,来开门的妓夫太郎跟堕姬一样骂着我是撞了脑袋了吗天他妈的快亮了。


要准备睡觉堕姬看见我来了精神,说着丑八怪上门来了是要我教你变美的诀窍吗,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考虑考虑哼哼哼。

堕姬和她哥哥吵吵闹闹斗嘴的声音中我如实相告,拜托他们收留我直到孩子出生。

孩子出生之后我就会带着孩子马上离开,我只是担心万一生产没有人能帮我接生,所以怀胎期间尽量不会麻烦他们。

兄妹两个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堕姬尖叫起来妓夫太郎则是开始骂我白痴白痴白痴。

“孕妇怎么能到处乱跑啊?!无惨大人知道吗你是想死吗?!!”

“是无惨大人的孩子!!你怀着无惨大人的孩子竟然还敢乱跑?!那个橡子头呢我要去打死他!!”

“你坐在地板上干什么!夏天也不能马虎!!给我滚到垫子上!!”

“补品!鬼能吃补品吗?!哥哥昨天那个官员给我的阿胶呢还有人参在哪里?!!!!”

“人参有用吗?!要不试试直接抓孕妇回来吃吧?!”


感谢着两个兄妹一边骂我白痴一边愿意收留我,把我赶到了根本不可能晒到太阳的屋子之后一个劲往屋子里面堆各种用着用不着的东西。


怀孕四个月据说是人类怀胎胎像稳固的时候,一直在花街外面晃悠的哥哥被妓夫太郎抓了过来。看见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之后笑着扑了过了被妓夫太郎拎住堕姬腰带缠住悬在半空,捧着脸兴奋的红着脸颊说:“我要当舅舅了?!”


“……”


“我要当舅舅了哎!我听说外甥外甥女都很容易长得像舅舅的!!你看我和阳子长得这么像,只要孩子像妈妈就一定会像我对不对!!”


“啊呀要怎么庆祝才好呢!就把今天设为极乐教的节日吧!就叫舅舅节怎么样!不行这个要等我的小外甥出生!那就叫阳子节好不好!阳子哥哥我好开xin唔唔唔!!”


最后堕姬嫌哥哥太吵,把他吞进了腰带里面之后吐到了窗户外面。


“我觉得这个白痴不适合照顾孕妇。”

“哥哥你难得聪明了一回呢。”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堕姬给孩子取名的热情只增不减。

“梅姬,夏姬,恋姬,辉夜姬!”

“怎么神话人物都出来了,说起来万一是男孩子怎么办啊?!”

“那就太郎,次郎,姬之助,要不就叫堕姬太郎吧!”

“……妹妹你还是先去念几本书吧。”


堕姬给孩子取了第一百零八个的名字的时候预产期差不多要到了,妓夫太郎找来了信得过的产婆,据说接生经验丰富还能帮产妇减少疼痛。


而鬼舞辻大人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快到生产的日子的时候,我不可思议的总是做一些美好的梦。梦见小时候皮球滚到了哥哥脚边,哥哥抱起我的球丢给我之后我拼命去追。

我甚至梦见了我与鬼舞辻大人结为夫妇,梦见了我牵着孩子的手,坐在春日的樱花树下,像人类一样赏花野餐。

就连生产的阵痛都是在美梦中传来的,我喊疼的时候京极屋一下子乱成一团。堕姬跳起来散着头发叫侍童去找产婆,正午的时候阵痛开始到黄昏孩子都没有露头。


剧痛之后我听见外面堕姬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纸门打开之后我才看见鬼舞辻大人冰冷的红梅色眼眸。

如果说是想要杀死我,特意过来显得太兴师动众,我也不值得那么做。就算是真的想杀死我,我也没有力气逃跑。

他看着满褥子的血污,皱着眉似乎要发作却最终没有说话。产婆说了三四遍请先生退出产房,声音一遍比一遍大,吓得堕姬恨不得先一步来割了她的舌头好不再发声。


出乎意料的,他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我零星的听见妓夫太郎在外面说您不要着急,不久之后哥哥扒着门想进来,说着阳子好辛苦啊哥哥来陪你了,似乎又被踹到了一边去。


力竭昏迷的时候我又做了抱着孩子欢笑的美梦,像琴叶那样,给他唱摇篮曲,从拉钩上吊唱到狸猫之歌。

我希望他长得像我,当然能够像鬼舞辻大人更好。希望他可以像他父亲一样变得强大,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被所有人所爱。

就算不是那样也没有关系,弱小的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他也没有关系。

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他,就像我渴望有人爱我一样,渴望我的父母看着我一样。

比任何人都爱他。



6.0


但是我的孩子,出生就没有了气息。


产婆抱出死婴的时候就被杀了,也不清楚是谁动的手。

堕姬尖叫着说要去找小儿科的医生,妓夫太郎则是已经去了。


哥哥安慰我说孩子只不过是已登极乐,之后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我抱过孩子的时候所有人意外的沉默不言。最后我只能听见眼泪流过皮肤的声音,抽噎的声音,嚎啕大哭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鬼其实并不能繁衍子嗣的体质原因,或许是因为鬼生来就罪大恶极的诅咒,那个孩子据说一剪断脐带就没有了气息。

那个孩子长得和我很像,但是我模糊的记得他的眼睛,漂亮的红梅色,和他的父亲一样。


孩子下葬之后我被哥哥带回了寺庙里面。堕姬偶尔会来看看我,但是说安慰的话并不是她擅长的事情,最后也只是跟着她哥哥去简单祭拜了一下孩子。至于哥哥,他也是天生不会安慰人的性格,说来说去只会和我说孩子一定已经前往极乐。最后说到堕姬捂住他的嘴巴就是一个过肩摔,不可思议的把他摔闭了嘴。


休养了一个月的时候,其实鬼根本不怎么需要休养,我只能算是闭门不出。

休养了一个月的时候,我失去孩子之后第一次见到鬼舞辻大人。

其实我并没有想过他还会来,毕竟孩子刚刚去世的第二天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者说他没有训斥我弱小到孩子都无法保护已经很好了。


我坐在廊下看哥哥做的骨架插花的时候,鬼舞辻大人突然到来——带着一个六七岁,浑身苍白的孩子。

“他是累。”他与我介绍道。

“……你好,累。”

“……你好。”

他说着,接下来你照顾他一段时间,自顾自的把孩子丢到我面前就离开了。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像我这样弱小的鬼百年难得一见,更不要说我几百年了还是这么弱小。带新人这种事情应该适合哥哥那样强大的鬼。

然后在哥哥回来试图带着累开始人体雕塑之后,我开始寻找村落里的同龄孩子都在玩什么。

插花,不适合男孩子。三味线,累还太小不太合适。

读书识字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不能成天只是学习没有娱乐。

好在累非常懂事,懂事到花绳都能和我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几个月之后鬼舞辻大人再次到来的时候,我依旧跟累玩着花绳。因为他看着神色不太好于是我只好把累先交给一边笑呵呵的哥哥,再三叮嘱不许传教之后发现鬼舞辻大人只是简单来问我相处的怎么样。


“……累很乖。”

“……只有这些想法吗。”

“嗯……累是个很优秀的鬼,和我不一样,哥哥已经教会他猎食的技巧了,相信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觉醒血鬼术了。”

“……没有别的想法吗。”

“……”


我始终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出一个月,累用血鬼术杀死了哥哥手下一个教徒之后,鬼舞辻大人就把他带走了。临走时候他拿着胭脂往我脸上点了几个和他一样的痣,让我再抱抱他。

后来他很快成为了下弦的成员,而我还是没有血鬼术。


我开始时不时去街上走走,看见小孩子的玩具会买下来。去到蜘蛛山的时候累会来接我,后来还和我展示了他一排「家人」。

“累很幸福吧。”

“嗯。”

“那这个给你,下回我给你的姐姐们带些饰品来。”

“……不给我带玩具了吗?”

“带啊,但是姐姐们也要新的首饰,还有你的「妈妈」,你们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

“……我知道了。”


都市的街道越来越热闹,我经常上街去想找到适合累的玩具。

偶尔我能在街角看见远处刚刚从宴会场出来的鬼舞辻大人,距离很远,特意过去打招呼似乎有些碍眼。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看见他抱过一个黑发的小女孩,湖蓝色的眼睛很好看,对他的样子也很亲昵。


我意识到我的确不该打扰,埋头给累选了一个布偶之后匆匆离开了街道。


后来哥哥和我说最近多出来了好多小鬼头,不过看着不机灵或者是变成鬼之后太丑,活不了多久就没有了。

“说起来最近鬼舞辻大人是不是换口味了,死掉的小孩子真多呢。”哥哥把弄着头骨对我说着,“小孩子本来就很弱嘛,又没有什么欲望,像累那样的能做出来就万里挑一了,谁知道累鬼化之后头发就变白了呢。”

“……”


“哎呀,我说啊,还是像阳子这样一头黑发最好看了~还有这湖蓝色的眼睛,我的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哥哥我好幸福!!”


“……”


7.0


鬼舞辻大人抓小孩变成鬼的行为,不知道在哪一回下弦会议就逐渐消失了。鸣女和我说以后不要给累买那么多东西,虽然累还是个小孩子,但是毕竟是比我还要强大的鬼。我这样把他当孩子看,鬼舞辻大人的脸色似乎难看的很。


“……我知道了。”


不再频繁造访蜘蛛山的第二年,我终于觉醒了自己的血鬼术。


不过就像讽刺我的弱小而无用一般,我的血鬼术并没有任何实战作用。

甚至还是治病救人的术。


那天哥哥吃掉一个猎鬼人的时候,对方垂死挣扎挥出日轮刀砍向了教坛后冷漠看着的我。刀刺进眼睛都时候猎鬼人被哥哥几乎砍成了两段,惨叫着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的时候哥哥过来心疼的拔出了剑刃。

拔的时候太不小心甚至可以说是暴力,不过鬼本身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他拿着日轮刀过去的时候我的血滴到了那个剑士身上。

然后那个剑士身上的伤,就不可思议的愈合了。


那天哥哥好奇的不断的折断对方的手脚,之后借着日轮刀上的一点血看他的复原程度到底能到多少。那个剑士一直被折磨到日轮刀上的血迹都干了才能死去,而哥哥开始像发现至宝一般,把我当孩子一样抛起来再接住。


后来哥哥找来了病重的教徒,还有一些先天虚弱快要死去的孩子,无一例外只要一滴血就能痊愈。

最后哥哥甚至在想我的血能不能让鬼面对阳光,脸上抹了点我的血之后傻子一般冲到了太阳下面,然后烧焦了跑回来。


尽管是这样没用的血鬼术,哥哥依旧很开心。开心到恨不得在所有人面前大肆宣扬,果然不久鬼舞辻大人就又把我召到了无限城。


“是什么病都能治吗。”

“……是。”

“包括重病卧床,从小都不能外出行走的人吗。”

“……应该可以。”


那一回我被掐住了脖颈,丢下了无限城的平台,反反复复摔打了好久,才被又掐住脖子看着他。


“你啊,是在嘲讽我吗?”

他冷冷的说着,眼底除了杀意之外,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丝哀伤。


“或者是,惩罚我吗。”


最后他丢下我,拨开我的衣物,如同凶兽一般啃咬我的身体,最后看着伤口痊愈,叹息着带我进入云雨。


“你的血鬼术,就叫无用之阳吧。”

“和你一样,可怜,弱小,又美……”

“又没有用的,阳光。”


从那之后,鬼舞辻大人又开始了寻找适体的小孩子的行为。就像曾经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我又变成了无限城里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8.0


我其实每年都会给琴叶上香。


埋葬琴叶的花圃被我再翻了新土,我试着种了几颗樱花树成活的还算不错。我把孩子也埋葬在琴叶身边,每年祭拜的时候都希望他们来世找一个好的人家。


那几株樱花长得很好,开花的时候哥哥过来附庸风雅的吟了几句诗。不过开花的樱树结出来的果子却很酸涩,我把它们都酿了酒之后封了好几坛给堕姬。

本来准备给累送去一些的,不过想想小孩子不怎么能喝酒就放弃了。

我不知道哥哥是又和上弦们说了什么,玉壶又来我这边喊过一阵我的樱花树并不艺术,还嫌弃我的酒壶之后给我留了一个好看的壶。

樱花盛开的季节鬼舞辻大人偶尔会来,看我拿出樱花酿嫌我的手艺笨拙小气,要是配上和歌还有三味线他倒是可以考虑不杀我取乐。


樱花活的比较长久,所以之后很多年我都没有翻新的土。我的生活逐渐变得单调起来,倒是哥哥借着我的血鬼术名气又大增了一波,差点又因为教徒过多被鬼舞辻大人掰掉脑袋。



某个盛夏我在樱树下面祭奠孩子和琴叶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子带着重伤,几乎是苟延残喘的跌在了花圃前。

按照面相来看应该是姐妹,年长的姐姐相对来说受的伤还算轻还有意识,妹妹则是早已昏迷了过去。

走过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她们都是猎鬼人,姐姐发现我的气息是鬼之后试图抱着妹妹逃走但是腿上的伤已经严重到难以行动。

她大声咒骂着我,如同垂死的动物一般挣扎着,让我忽然想起来了服毒之后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母亲。


我咬破了手指,血液滴到她妹妹身体上的时候她还试图扑过去保护她。不过看着紫色短发的女孩子很快就痊愈之后,她便开始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是,是你的血鬼术吗?!小忍!你对小忍做了什么?!”


“……”


“没有伤口了,也没有鬼化……你,你是鬼对吧?!咳!咳咳!”


因为她也喘不上气了,所以我也给了她一滴血。她痊愈的速度比她的妹妹更快一些,我给了她们一些酸涩的果子果腹,告诉她们这里离人类村庄很远,赶紧走吧。


约摸是半个月之后,那个姐姐又找了过来,不过发现我看见她的时候就把两只手举了起来,表示自己两手上只带了礼盒,并没有带刀。


“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救了我和小忍。”

“我叫香奈惠,蝴蝶香奈惠。”


她送给我的礼盒里面是时兴的胭脂和首饰,说是我看起来不缺什么,就挑了现在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来送给我。


“好神奇啊,你的血鬼术!”她开心的说着,“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一直都希望人和鬼能够友好的相处!你的存在,简直是奇迹!不是吗?!”


香奈惠是个爱笑的孩子,小忍则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

刚刚开始几次,小忍担心姐姐的安危,总是带着刀躲在远处的树林里面等着姐姐,后来被香奈惠拉了出来,表情狰狞的向我说了谢谢。后来发现我真的弱的一杯紫藤花茶就能毒死之后,就别扭的不再来了。


我不知道别的鬼是否知道我这里会有猎鬼人出现,至少鬼舞辻大人把我召到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问过这件事情。

蝴蝶姐妹都是精通药理的猎鬼人,姐姐很温柔,妹妹其实也是嘴硬心软。香奈惠曾经把她们的继子带我我面前来,问我能不能治好那个孩子不爱说话的病,结果一滴血下去什么效果都没有。


在第二年樱花盛开的前夕,我曾经邀请香奈惠来赏花,当然是请她白日里面来,我怕晚上来她会撞上来附庸风雅的哥哥。


那一次分别前她如愿带走了她磨了大半年我才答应给她的,我的血样,说是要回去加以研究,要是有成果了一定来给我送锦旗。


不过在那之后不久我就再也没有看见她,直到某天哥哥附庸风雅的折了花枝回来,上面挂着蝴蝶姐妹总戴着的蝴蝶发饰。


我想,我想我还不如当初看着她们死去,就坐在树下面,如同往常看着哥哥杀死猎鬼者一样,置之不理。


9.0


西洋的事物在街道里面越来越多的时候,鬼舞辻大人给我了一只好看的戒指,在发现了手上的饰品容易妨碍三味线和插花之后,就没收掉了我的插花工具和三弦琴。


好在西洋事物的引入让我有许多新事物可做,在无限城里面我发现了一个可以自己发出声音的机器。问了鸣女才知道是鬼舞辻大人收藏的留声机,可以留住人声长久的播放,不知疲倦。


本来想说,那今后鬼舞辻大人应该是不会想听我唱和歌了。下一秒我就被鸣女丢到原来面对日式庭院的房间。没有事情可看我就找了点线出来,准备做个手鞠之后去送给累。


鬼舞辻大人回来的时候用着女性的拟态,身上带着血腥的气味不知道是刚刚杀过人类还是惹怒了他的鬼。

他问我在做什么,我如实相告说,在给累做一个手鞠。


“他死了。”


鬼舞辻大人对我说。


“下弦的鬼,就是更替的这么快。”


“他死了并不可惜,很快就会有代替品的。”


“……”


是啊,都是可以代替的。


鬼舞辻大人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鸣女说我至今没有被砍断过一次脖子简直是奇迹。毕竟好几位大人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直接被杀死了。


可他从来不和我说他的烦恼,不过我这样弱小的鬼,什么都做不到就是了。


再次祭拜琴叶和孩子的时候,哥哥把我带到了无限城。只不过我一去就坐在鸣女身边,哥哥和上弦们站在一起,等待着鬼舞辻大人到来。


“……我想去哥哥那边。”

“今天还是别了。”


鸣女对我小声耳语的时候,我才发现堕姬和她的哥哥没有来。




哥哥毫不意外的又惹恼了猗窝座,打掉下巴的时候我腹诽了一下哥哥有时候的确很招人烦的时候他又对我投来惨兮兮的目光,假装可怜的要鸣女放我下来他要妹妹来安慰他,鸣女一拨弦却把我送到了另一个相反的位置。


“左边的试剂拿过来。”


鬼舞辻大人又穿着西洋的装束出现了,摆在面前的一堆玻璃瓶罐我看不太懂,只能跟着他的指示去拿他要的东西。


千百年的格局被打破之后,尽管看着相对平静,但是心底已经怒不可遏了。鬼舞辻大人责骂着他们要他们杀死更多的柱,玉壶和半天狗便跟着一丝线索去了。

哥哥本来想去凑热闹的,对倒立的我说着阳子跟我一起去玩嘛,哥哥去宰了柱给你吃。说完的下一秒就被丢了出去,房间里面也只剩下我和鬼舞辻大人。

“手。”

“啊……”

“把手给我。”


我顺从的把手给他,他看了一眼戒指似乎对我的听话颇为满意,压抑的杀气降下去一些之后拿小刀割开了我的手指,接了一个玻璃管的血。

“去洗漱,卧室在二楼。”他摇晃着血液说,“我一会过去。”


鬼舞辻大人在都市里面总有诸多伪装,像是成功的商人,或者是新当权的政客。这回一直在用小孩子的拟态,好像是选择了一个制药厂作养子。

这个家庭里面西洋化的很是少见,夫人和家主虽然还是身穿和服但是都能说流利的洋文。有时候鬼舞辻大人召我去还维持着小孩子的拟态,没有做什么的打算只是让我陪着入眠。


其实我在鬼舞辻大人熟睡的时候,悄悄的,小心的拥抱过他。


小小的身体,模样也很稚嫩。

要是我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大概也有这么大了吧。

现在似乎学会洋文也很必要了,我会先自己学好然后一点点教他。

尽管我很弱小,但他一定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强大吧。就算他也很弱小,他的父亲也厌恶他,哥哥也不再觉得我们有趣。

我就带着他去隐居,我已经吃的很少很少了,我听说已经有鬼可以不吃人肉的活下去了。我甚至可以假装是医生,收集点血液维持我们活下去……


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


请转世到好的人家,被所有人爱着吧。


10.


我依旧会一个人守着我的花圃,到了人类的节日给琴叶和孩子上香还有供上祭品。

在某个月圆的日子我遇见了一个看着我面相很凶的少年人,虽然能微弱的感觉到他是鬼,但是和我又有微妙的不同。

“我是愈史郎!!”他指着我怒气冲冲的说,“要不是珠世小姐再三要求我和你对话!我才不要离开她!!”

“你的血鬼术!是治愈疾病对吧!!”

“我要取走你的血样!!”


愈史郎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我实在摸不着头脑,虽然我的确很弱但是这里离寺庙也不算远,要是我大声呼救的话哥哥说不定会过来。

比起少年的理直气壮,来送信的猫倒是唯唯诺诺,珠世小姐的信看着也恳切很多。

珠世的事情我大概是知道的,愈史郎的事情也只算是略有耳闻。珠世在信里面说我一定也是希望能够治愈疾病,治愈自身,想要重获阳光才会有这样的血鬼术,从来没有杀过人的我与他们才是相同的。


我不想赞同,似乎也没有办法否认。愈史郎递给我针管之后我给了他一管血,转身离开前他和我说,珠世小姐说了,要是我愿意给血,他们会想办法带我一起走。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坐在孩子和琴叶的墓边说,“我是没有办法离开的。”

“待在鬼舞辻无惨旁边,你迟早也会跟着一起灭亡的。”


“谁说不是呢。”

我笑着回答他。


“祝你们,武运昌隆。”


11.


灭亡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本来只是听着哥哥的话,老老实实坐在教坛里面,对面的纸门被无限城连通了,哥哥摇着扇子说他去去就回来。让我老老实实在寺庙里面待着。


门后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传来,直到轻轻响起来了哥哥习惯性的扣门声,我才下去想给他开门。

我试着推开,却发现对面被他用力的挡住了。无论我怎么用力,甚至拼命拍打纸门,对面都没有回应。


等我推开门的时候,哥哥已经死了,对面站着两个年轻的猎鬼人,还有哥哥被毒融化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与头颅。


“伊之助!等一下!!”


“我认得你……我,我记得你。”


“你是,你是阳,阳子……”

那个黑发的女孩拦住了身后要拿着双刀来砍我的猎鬼人。

“香奈惠大人和我说过,带我去过。”


“你是那年救了姐姐们的那个鬼,是不是?!”

“你就是给了姐姐血样,让姐姐们研究出救命药的鬼,是不是!!”


我记不太清那个孩子的面孔,只记得那时候的她总是不说话。可我注意到她拦着的孩子跟琴叶长得很像。


伊之助骂骂咧咧的说我也是鬼要杀干净,香奈乎则是拦着他说,珠世和姐姐,都和主公报备过,可以留下这个鬼观察,留她一命。


“……伊之助……?”

“叫本大爷做什么?!”


“……你和琴叶,长得真像啊……”


不知道触怒到了什么点,我差点又被砍下头。

香奈乎质问我和上弦之二是什么关系,知道是兄妹之后眼眸里面一瞬间也起了杀意。


“你就在这里待着!等我们杀了无惨!自然有时间处理你!”


我试着去把我的血喂给哥哥,试着把血全部撒在他身上。

但是哥哥已经死了。

因为抱着哥哥的尸体直到他消失,我的身上也沾上紫藤花的毒。我想了想这大概是当年那个短发的妹妹善用的招数,却想不通为什么哥哥到死才察觉自己中毒了。


伊之助走到一半回了头,看见我满身紫藤花的毒之后拉住了香奈乎。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拿着刀赶我走,叫我不要再碰哥哥任何一件遗物,叫我找个地方躲到决战结束。之后无限城整个坍塌了下去,木刺扎过来前我下意识把那个像琴叶的孩子护了一下,看见我被木桩贯穿之后他和香奈乎却变得沉默起来。


忍痛拔下木桩,伤口缓慢愈合的时候,我想起愈史郎说,我应该离开,我会跟着他们一起灭亡的。


猎鬼人包围了鬼舞辻大人的时候,我确信他是看见了我的。只是他的目光很快就移开了,像我这样弱小的鬼,不添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香奈乎咬了一口我的手指咬了一嘴的血出来,叫旁边的人和伊之助一起看着我不要动。木架结构可以保证天亮之后我也不被晒到,最后他们会慢慢处理我。


伊之助看见我身上的紫藤花毒,骂骂咧咧的说他看过类似的症状,我只要能熬住毒发的难受,一定死不了。他要把母亲的账,一笔一笔跟我算清楚。


我毫无用处坐在那里的时候,我忽然回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回想起来小时候滚远的手鞠,咕噜噜的滚到了教坛下面,哥哥爬下了教坛把球抱住,用力的抛给我之后我跑了很远去捡。

我想起来哥哥给我梳好发髻,说着我的阳子真好看啊,像仙女一样好看。不用害怕啊,哥哥会陪你一辈子的。


我想起十五岁的高烧不退,浑身痛的如同被紫藤花毒腐蚀。所有大夫都说我命不久矣,只有哥哥一遍又一遍带着我不断寻医,对我不停说着:

“没关系,没关系的。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

“就算去了极乐世界,哥哥也会一起去的。”


我想起来化鬼剧痛间模糊的记忆,想起来年少的哥哥拉住鬼舞辻大人之后被尖利的指甲捏住了头颅,依旧笑着说。

“我当哥哥的怎么能比妹妹早一步登极乐呢。”

“阳子变成鬼的话,我也要变成鬼,变成比阳子强大的鬼,这样阳子就可以每天跟在我后面了。”


我想起来了拿着刀的母亲,跪在地上颤抖着,满脸鲜血与泪痕看着我。


“阳子,阳子……”


“你要记得,妈妈一直爱着你。”


天快亮的时候,紫藤花的毒退了下去,我试着给了伊之助一滴血液,发现自己伤口突然痊愈的少年凶狠的回头看我一眼,告诉我他是不会放我去帮无惨的。


“极乐教旁边的树林里面,有一片花圃。”

“……哈?”


我看着远方晨光熹微,鬼舞辻大人身上插满了日轮刀,似乎皮肤上很快就要燃烧起来火焰。


“花圃里面有两颗樱花树,琴叶的尸体在那棵高的樱树下面,我嫁接了好的品种,今年的果子也许不酸了。”

“你说什么鬼东西?!”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埋在另一棵下面,伊之助,伊之助……”

“你祭拜琴叶的时候,请帮我转告我的孩子。”


“告诉他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他,告诉他他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让他安心的成佛。”

“妈妈要去地狱了,他来世,来世一定要去一个幸福的人家。”


“你说什么!啊!!喂!!”


我趁他不注意咬断了他的手骨,没有关系,只要鬼杀队还有医生,很快就能接上。


“你做什么?!白痴!!滚回去!!!”


鬼舞辻大人忽然侧过脸对我怒骂着。


“滚回去!!”

“你这种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回去!!”


我跑向他们的时候,太阳升起来了。


我忽然想起来了十四岁的一个夏夜,哥哥作为极乐教的教主被邀请去地方的祭典赐福。他把我打扮成圣女放在轿子上,开玩笑一般说着,可不要看年轻男孩们看花了眼。


那时候我看见了他,看见了久久注视着我,不愿意移开目光的他。红梅色的眼睛映着祭典的灯火,注视着我的时候眼里盛满浓郁的蜜浆。


轿辇很快走了过去,我回头的时候他便消失不见。

直到十五岁的高烧不退,我才恍惚听见一句。


“想要活下去吗。”


“待在我身边,活下去吧。”



朝阳升起来的时候,我的身上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除了鬼舞辻大人骂我白痴的声音之外,还能听见附近猎鬼人的尖叫,愈史郎的咒骂。有人拔出刀要砍下我的头颅,却被香奈乎拉住了手腕。


“你这种无用,弱小,毫无价值的鬼……”

“嗯。”


“……就一起下地狱吧。”

“嗯。”


00.


习惯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我看见了委屈吧啦哭着的哥哥。

“阳子!阳子!呜呜阳子不该成佛的吗?!”他抱住我说,“算了不管啦!阳子你听我说哦!哥哥我失恋了啦!那个叫小忍的女孩子好狠心哦!!”


“……哥哥你的确很招人烦呢。”


“怎么阳子也对我这样!哥哥好伤心哦!”


“哈哈你这个臭哥哥遭嫌弃了吧!我就说阳子总有一天要受不了你的!!”

堕姬趴在妓夫太郎的背上得意的指着我们:“你要是现在给我们磕几个头,我或许能考虑教教你们怎么当好兄妹哦!”

“小梅你少说两句。”

“什么嘛臭哥哥!”


吵闹了一会哥哥就说也要背我,我们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面走了一会看见来被亲生父母抱着的累,不久路过了一个古老的庭院。


我和哥哥说,往前走吧,我会追上来的,便进了院子。鬼舞辻大人坐在面对庭院的房间里面。看见我了之后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情。


“你来了。”

“嗯。”

“怎么还是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笑了起来,“看看我原本的样子。”

“足不出户,命不久矣。”

“嗯。”


我走过去坐在廊下,他垂眼看着我手上的戒指,笑着撑着地面,手指扣着节拍,轻声哼起来了曲调。让我想起来十四岁的夏夜里面,祭典乐器里面,隐约可闻的和歌。


“相见须臾别,暂时慰我情,

后来愈想念,恋竟似潮生。

今晚莺鸣否,单思太可怜,

晚霞缭绕处,明月已经天。”


*☼*―――――*☼*―――――感谢阅读*☼*―――――*☼*―――――


后记:


虽然说题目是“被嫌恶”,实际上一直被爱着。


关于童磨

阳子的童年和哥哥一样,因为糟糕的父母导致情感并不健全。童磨是无法共情蔑视常人,阳子是缺少关爱以至于长大后虽然温柔安静但是极度缺爱。

但实际上童磨一直爱着妹妹,虽然这个人很糟糕,不细心也不贴心。但是对妹妹的爱不能否认。

童磨对于妓夫太郎兄妹的同情,是难得共情的一个时间点。因为在挣扎的妓夫太郎身上看见了当初带着妹妹遍寻名医的自己。至于把妹妹丢去花街,是因为知道妓夫太郎他们不敢做过分的事情,堕姬看着年龄和妹妹差不多,感觉像是好玩伴的样子。

最后的确是成了朋友,不过堕姬是傲娇那一款。

对于琴叶的收留,一方面是觉得有趣,另一方面是明白了妹妹是在琴叶身上寻找母亲的影子,所以才在琴叶死去之后说,会给她找新的「妈妈」。

童磨一直知道妹妹与无惨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妹妹是真心喜欢无惨,所以尽管看着不太体面但是他从来没有管。

阳子十五岁那年童磨带她遍寻名医,在阳子快要病死的时候鬼舞辻无惨转化了阳子。童磨执着于自己是哥哥一定要照顾妹妹所以求无惨一起转化他,也是发现了妹妹被童年阴影困住没法亲手杀人之后,把妹妹养在身边,迅速的成为了上弦向无惨表示,虽然妹妹很弱小,但是他可以弥补。

到了最后童磨毒发,也是用尽了力气拖住了鬼杀队。他一直知道妹妹心慈手软,甚至猜出来了他没有察觉到蝴蝶忍的毒是因为珠世在里面混进来了妹妹的血所以他没有注意。但是他到死都觉得无所谓,只是想让妹妹不要出来,老老实实待在教坛里面,好好躲过余生。


关于上弦六兄妹:

堕姬一开始很讨厌阳子,倒不是因为是情敌,是因为阳子和她是不一样的美丽。

如果说堕姬的美貌如同火焰一般热烈而张扬,阳子的模样就是春雨朦胧,溪流润物。其实外貌一眼看上去不相上下,第二眼就能看明白两个人的分别。

阳子对堕姬的喜欢就像是希望对自己本身缺陷有所弥补一样的渴望,堕姬则是被阳子棉花一样性格磨得没有脾气只能认栽。在发现阳子和无惨关系之前甚至生出来了她要是当无惨的正妻,有阳子这样的小妾她也是可以忍,或者她和无惨没有缘分就去拐了阳子跟哥哥一起三个人过日子这种危险的百合想法。

至于妓夫太郎,一半原因是一开始可怜童磨这个哥哥太不靠谱,阳子实在温顺过头,一半是阳子真的很漂亮,是人都会心动。

所以在发现阳子和无惨关系之后,上六兄妹集体失恋。

不过最后都认命的转化成了类似于亲情的感情,妓夫太郎和堕姬明明比较小却默认自己是哥哥和姐姐,并谋划着什么时候变得更强就向童磨提出换位之战,赢了阳子以后就是他们的妹妹。

反正最后都没有打赢过。


关于鬼舞辻无惨:


对于阳子,是一见钟情。


在阳子十四岁的祭典上初遇,对于少女温婉且无法遗忘的美貌一见钟情。在后面童磨带着妹妹四处寻医的时候转化了兄妹。

本来只准备转化阳子的,但是童磨真的很烦人。


至于这个人本身,作为pstd患者,作为一个屑老板。本身个性都有问题,实在为难了阳子,最爱她的人都有情感障碍。所以阳子一直以为自己是玩物,实际上无惨区别对待的所有鬼都看得出来。


对比一下动不动就被打掉脑袋的哥哥和其他上弦,还有那些不小心就没有命了的下弦。鸣女表示几百年来阳子身上的伤止于流血简直是个奇迹。(虽然家暴不可取,但是这真的很差别对待了。)


从开始的专门去给她寻好的三味线,到放任她跟堕姬兄妹玩闹。虽然屑老板的话总是不好听有点抖s,实际上都是抱着阳子开心就好的想法。

阳子做的噩梦无惨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能感应到,但实际上跟童磨一个货色,根本不会安慰人。每回只会醒过来坐着陪对方一会,之后觉得自己尽力了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阳子怀孕的时候其实是,无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是惊讶的太厉害才会把阳子当场送回去,等自己冷静下来准备接阳子到身边好好照顾的时候,就发现阳子不信他也不信童磨的跑去找上六兄妹了。

无惨其实对这件事,超生气的。

生气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憋着气,气的不行还去找下弦们的茬,搞死了好几个下弦之后发现下弦一管做梦。

然后下弦一当了一阵子美梦制造机。


本来无惨气得准备阳子养胎时候什么都不管,等到孩子生出来直接抱走等阳子哭唧唧来求自己,最后实在是坐不住跑了过去。

其实无惨也不知道孩子生不下来,在发现孩子死去之后迁怒了产婆,用尽办法也没有让孩子恢复呼吸。


从累开始,无惨的想法就是,找一个孩子的替代品。

无奈累鬼化虽然成功但是失去了原来黑发的特征,甚至交给阳子养了一阵之后发现——跟自己不亲。

所以累交给阳子照顾了一阵子之后就被带走自立去了,无惨想接着找适合的孩子交给阳子,无奈不是转化之后不像就是太过弱小没有熬过鬼化就死了。

下弦会议的时候发现阳子还在时不时照顾累就准备算了,累就算和自己不亲阳子感到开心就行。

直到阳子觉醒了血鬼术。

他明白这个女人,从心底怨恨起来了自己。

当然他知道这种埋怨撼动不了对方爱自己,畏惧自己的事实。无论阳子是否杀人,是否变强,是否会去杀柱,甚至用血鬼术救人,无惨都不在乎。

他当然也知道阳子会拥抱小孩子模样的自己,或者说他是故意的。

无惨一直在想办法弥补这一份怨恨。


(顺便西式文化进入日本的时候屑老板很赶潮流的去订了对戒,然后十分自我满足的给阳子戴了,并没有解释意思和原因那种。)


最后临死前他也只是在怒吼,让阳子回到有遮挡的地方,他知道阳子没有杀过人,甚至救过鬼杀队,只要她安静的待在那里,最后她可以活下去。


但是最后阳子向他走来了。


在前往地狱的路上,阳子接受了最开始羸弱不堪,弱小可怜的他,一起前往地狱的深渊。


关于阳子:

没啥可惋惜的,这姑娘其实跟童磨一样,三观有些不正,非要说好一点的话,关于对人类的生死观念,更偏向于珠世。如果没有童年的阴影在那里,应该还是不会主动杀人那种,但是为了生存并不会真正做到不杀生。

因为童年缺少人关注,加上哥哥过于耀眼,所以养成了沉默寡言但是极其渴望被爱的性格。因为患得患失,很多时候很晚,甚至到最后才体会到对方的爱意。

对无惨是一见钟情,无论是化鬼前还是化鬼后。化鬼后不可避免的失去了一些记忆,但是没得往往是最关键部分的记忆。

虽然说没有真正杀过人,但是无论谁动手都是冷漠旁观,所以算得上帮凶。不过就跟累一家一样。

“不就是地狱吗。”

“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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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标题名灵感来自《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实际上我并没有看过这个电影,只看过短视频,想起来这个名字还是看校阅女孩时候石原里美一句台词吐槽……


※无惨和阳子唱歌的和歌,其实是万叶集里面的诗句。


摘纪录

学习这件事是最需要忍耐心和努力的。所以,虽然学习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但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才觉得学习是可以放下心来做的最好的事情。

——金道英

学习这件事是最需要忍耐心和努力的。所以,虽然学习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但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才觉得学习是可以放下心来做的最好的事情。

——金道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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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和lof的cp视频都不提供改写成文的授权,有什么问题请来私信。

(不要写完了再通知我用了我的视频来写,都是产出,麻烦互相尊重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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