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GGAD通信集(全)
1951年9月10日
邓布利多——
嘿,是我——你的老朋友盖勒特·格林德沃。你在收到这封信时一定很惊讶,不过相信我,你的惊讶不会比我写下这封信时更多。我正在我该在的地方,一如既往,一如你所知。
希望你能在一个恰好的时间收到这封信,尤其是听过那些对英格兰猫头鹰的吹嘘之后,我对此颇怀希望。这些鸟儿要靠近纽蒙迦德并不容易,暴雨总是如洪水一般从山顶浇灌而下。我离避雷针只有二十英尺,唔,当云层被闪电撕碎时它会发出噼里啪啦的惨叫,仿佛整个塔楼都被施了钻心咒。天空布满巨大铁砧,惊雷从中锤下,砸过沸腾沥青般的夜空;乌云散开时,北方狼人之月从栅栏间洒进。这很美。不过我想不合你......
1951年9月10日
邓布利多——
嘿,是我——你的老朋友盖勒特·格林德沃。你在收到这封信时一定很惊讶,不过相信我,你的惊讶不会比我写下这封信时更多。我正在我该在的地方,一如既往,一如你所知。
希望你能在一个恰好的时间收到这封信,尤其是听过那些对英格兰猫头鹰的吹嘘之后,我对此颇怀希望。这些鸟儿要靠近纽蒙迦德并不容易,暴雨总是如洪水一般从山顶浇灌而下。我离避雷针只有二十英尺,唔,当云层被闪电撕碎时它会发出噼里啪啦的惨叫,仿佛整个塔楼都被施了钻心咒。天空布满巨大铁砧,惊雷从中锤下,砸过沸腾沥青般的夜空;乌云散开时,北方狼人之月从栅栏间洒进。这很美。不过我想不合你的口味,太粗蛮了。
此时你无疑正轻蔑地盯着这张信纸和凌乱滴水的猫头鹰(她爱吃小白鼠。)你是否真的在惊讶,我的老朋友,我竟然还会有心情给你写信,在发生那一切之后?你不应该惊讶的。你应该说,这是亲爱的老盖勒特,那个巴沙特家的德国佬。永远别抛下我一个人,纵然我此时终日在狱中无所事事。我那头广受称赞的金发正渐渐变灰,阿不思,想想看吧!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石墙作为监狱来说可称得上精致优美。我不遗余力地鼓励着石匠们,如果诅咒也算鼓励的一种——它们留下的魔法痕迹宛如花岗岩上蜿蜒而过的常春藤,漂亮极了。有趣的讽刺不是吗,我的老朋友,我被锁在了自己一手建造的监狱中。
你还在你那学校里?享受着教学带来的快乐,我想?读了不少东西?吃的也不错?好好保管着它?最好是这样。
向你的那只疯鸟致以我的歉意,但愿我没把它伤得太重。
听我说。但愿你在听。但愿。我与渐渐爬满狱墙的霉菌一同希冀着。嘲笑我吧,阿不思,继续恨我,像你一直以来那样。祝好。
1951年10月13日
亲爱的盖勒特,
感谢你的来信。读信时我不禁忆起你之前对我的评论:世界上没什么能够阻止我成为——我记得你的原话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杂种」。恐怕我如今也还同样无可救药。自决斗以来,我一直在期盼着猫头鹰的来访,所以收到信时我并不惊讶。说实话,如果再过一两年你仍未来信,我会感到担心的。
我给了你的猫头鹰一个干燥咒、一块靠近福克斯火焰的栖木以及三只小白鼠。她在长途跋涉后状态依然极佳(福克斯也一样好,即使是精于此道的你想伤害他也并不容易,盖勒特。)我的确还在霍格沃茨,目前教授变形课,是格兰芬多学院的院长兼校长助理。比起我们初遇时,或许我现在并不算杰出,不过我很享受这一切。学期伊始,十分忙碌,因而回信稍迟。10月13日这一天平和静谧,令人感到格外欢欣。
总之,是的,盖勒特,我并不惊讶。相反,我的回信或许会令你惊讶吧。我不恨你。我想我说过的,在我们决斗时,而我现在愿意再说一遍。我也没有轻视你,更没有想嘲笑你。你很难理解吗?我也很难解释。或许这也是我成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杂种的证据之一。
(放心吧,说起决斗,我一直很好地保管着它。)
你是如何度过凝望风景之外的时间的?希望你过得好,也希望他们允许你读书,就像允许你写信那样。随信附上一本你或许会感兴趣的书,是关于变形术理论改良的,来自威尔士,出版时间是二十年代——你在忙于征服欧洲时大约不巧错过了它。
致以诚挚的问候
阿不思·邓布利多
[附:《老鼠与入学考试》,格沃奇梅·格沃特尼与 艾兰多·艾普·玛多格著]
1951年10月16日
邓布利多——
我的记忆力可能衰退了,但我相信更精准的原话应该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令人火冒三丈的杂种,残忍、傲慢、伪善的混账玩意儿,总是故作谦卑的伪君子——不,我不吃糖。」我那时可没喝醉。
不过再说一遍,我是个余生都要被锁在牢房里的、没有魔杖、正在慢慢疯掉的人,我的记忆能当真吗?我想你现在会告诉我,我在夜晚安慰自己的那些往事都从未发生过——比如我的手指从未轻抚过你的发丝,我也从未见过黑魔法从你魔杖尖迸出并映亮你的面颊。我想接下来你就会矢口否认你高潮时喉咙间发出的尖叫,再然后你也将表示我从没有在阿不福思外出时把你压在那张旧橡木咖啡桌上。
继续啊,用你的变形术课本嘲弄我,我现在可没办法用魔咒来还击。用你那长鼻子轻蔑我吧,是谁打折了它,我的老朋友?另一个想把你身体里充盈的灼热气息吸干的人?
1951年11月12日
盖勒特,
是阿不福思。他因为阿利安娜的死而责备我。我不想将它修复如前。
我无法质疑你准确无误的头脑和记忆。我们交往过,是的,我不会对你否认,虽然我在大多数人面前守口如瓶。我们都是被夏日所迷醉的少年,我那时很傻,玩弄着自己并不理解的力量。我没什么好说的,
盖勒特。
我附上了另一本我喜欢的书,但愿它别使你过多地想起那些你所失却的东西。
深表歉意
阿不思·邓布利多
[附:《海浪》,弗吉尼亚·伍尔夫著
注:①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1931年创作的长篇小说,作者以极具朦胧意味和象征意味的笔触描绘了六个人物:伯纳德、内维尔、路易斯、苏珊、珍妮和罗达从童稚到垂暮之年的内心独白,用六股平行的意识流分别表现了意识的六种类型和“人的六个时代”的成长经历和体验。
1952年8月4日
亲爱的盖勒特,
我知道我应该等你主动回信,但恐怕我此时处于不利的情势下——纽蒙迦德在摄神取念的范围外,现在我只能凭借猜测来给你写一封适宜的信。
我记得你生气的样子,在我们相处的那几周里,你生气的时候就会掉头离去,不理会外界的一切,周身散发着阴霾,几小时之后再若无其事地回来。现在几小时变成几个月了,我想?当我独自一人时,时光总是显得格外漫长,而我想所要忍受的还未及你的万一。我没有嘲弄你的意思。我一直觉得你生气的样子也很迷人,你自然流露的情绪是构成你魅力的一部分。
我知道我应该任你放纵,但我无法轻易地弃你而去。这是我的错,我想,这要归咎于我多管闲事的恶习。而现在,如果我们面对面的话,或许你会厉声斥责我虚伪的谦卑并转身离去……
我恳求你,是的,不以一个著名巫师,亦不以霍格沃茨的教授,不以任何我引以为傲的身份,而仅仅是作为一个人本身,同你经历过一切后的我本身。你曾称这个老人为朋友。你曾动笔向我寻求——我只敢将它认为是——通信往来。这一切令我喜悦。我要以最大的诚意表示,你永远拥有着对我生气的权力。
我真的没有恨你。你能劝自己相信这一点,并在这件事上合理地揣度我吗?也请你别再恨我,好吗?
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52年9月26日
阿不思——
在考虑了所有下流的方式后——不,我还是要用一个简单的「谢谢你」来开头。我富于魅力的怒气,你真他妈会编,我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大声了。
那本麻瓜文学,说实话,阿不思,寄给我本《不会令人生气的物品清单》吧——那样我就不生气了。这个叫伍尔夫的女人——过于古怪。
至于摄神取念?别闹了,离我的脑袋远点。时光漫长,是的,如同那个假期你在我们聊天时吮吸着的太妃糖,它能没完没了地在你的手指和牙齿间变长。太令人分心了,它使我的羽毛笔尖不止一次地在羊皮纸上打滑。不过在咱们施咒后,它爆炸的模样挺不错,记得吗?绿色的,还冒着烟。
你还是老样子,根本不会求人。记得我用咒语把你的腿吊在床架上让你等着的那次吗?真是可怜啊,你都没办法维持你的礼貌了。那时我因为该死的没办法打败你而那么急躁……
我的一生,这被你截断的一生,只余下太妃糖般无休止的日夜和回忆。
早晨:看守们来巡视,检查我危险的数字占卜笔记。他们对我很粗暴,当我刚来的那时。不是咒语,只是拳头。这儿有个女人——「你杀了我的丈夫!」她这样尖叫着,「你杀了我的丈夫!」后来他们不这么干了,因为我总是嘲笑他们。在拥有近乎目空一切的自负上,我有着和你相同的天赋,阿不思。一种即使牙齿被打碎、跪在石板地上、捂着青肿的伤口、咽下喉间的血腥时,也会冲着折磨你的人们大笑的天赋。这种天赋在监狱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比智慧和魔法更常用。
食物的味道像烂泥。我瘦了很多。窗玻璃很旧,上面有不少划痕,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我想大概像一具骷髅吧。很难想象,我曾经和一个英俊的不列颠天才在河堤上做过爱呢,对吧?
太妃糖一样漫长的时光啊,我总是读书读到视线模糊,歇一会,然后继续读,并做笔记。或许我应该将我的私人图书馆馈赠与你——但不行,你会厌恶的,毫无疑问。我仍然热爱黑魔法,虽然现在没机会练习。我漫无目的地搜查着陈旧的记忆。告诉我,老朋友,你找齐圣器了吗?你是否独自完成了我们的梦想?你成为了死神的主人吗,在把你的搭档丢入耻辱与牢狱之后?
噢,我想起了在德姆斯特朗也曾这样写过文章,像个蹒跚的老人一样信步下笔,一边盯着信纸一边瞅着《强力魔药》,一不小心就将羽毛笔蘸进蝾螈血里。
我在地板上轻柔地踱步,三只被我抓住的老鼠用镣铐吊在角落里——我在它们跑过我身边时踩住它们的尾巴,扭断脖子,咬掉外皮。它们慢慢腐烂着,几年来一直很可怕。一种献祭——用来吓唬它们的同类——后来就再也没有老鼠来烦我了。你会惊异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忍受这样的恶臭。
傍晚:在冬季的几个月里,我能透过狭小的窗孔看到夕晖西下。冷金色的冬阳击碎平滑的冰山,我想收集飘散在风中的灰色魔法,在云朵边洒出几个血点,如女妖般自由自在地飞向天穹之顶,就像我曾经做过的那样。我甚至会安静地回到我的牢房。飞翔,就像我握着它从老格里戈维奇的房子里飞出来那样,大笑着,振奋着。我回想起与你共舞的那个房间,那时我刚从古老的黑魔法书卷中拼凑出某个咒语。那是黑魔王最基本的技能,真的,这种飞翔看上去很吓人,但也很有趣。
入夜,窗玻璃结起冰花,月亮在浑浊的云层后翻滚。我爱这极北之地。在至高的塔顶上耗尽余生,俯瞰着坚峭的悬崖与广袤的平原,胜过呆在英国那少的可怜的绿化带里。一次,我用魔杖在你赤裸的后背描绘伏尔加河,用冰晶在你的肌肤上作画。它们会绽放蓓蕾,展出双翅,边缘处的轮廓渐渐柔和,凝成水珠,沿着你的脊柱滑落,而你则会呻吟出声,以那样宛转的音调。
当我温暖的手掌触上窗玻璃时,也会看到同样的融化,但却是寂静无声的。没有谁的声音响起,从没有。
太妃糖般的漫长时光啊,阿不思。你将我投进这里,锁紧狱门,留下我与你的纳威和金妮
在这无尽的静默里。
你怒气冲冲的
注:②纳威和金妮是《海浪》中的主人公。
1952年10月13日
亲爱的盖勒特,
又是一个祥和的13号,无论在迷信中这个日子有多可怕。这是英格兰最好的几年,十分宁静。感谢你的来信,尽管是怒气冲冲的。你还保留着,我看得出,自你年轻时就闪烁在你文篇字里行间的诗歌天赋。
是的,我很清楚我对你做了什么。我不会为这些不得不做的事而道歉。你必须被夺取那些强大的力量,停止伤害这个世界,因为——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鉴于我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几个礼拜前一位学生给我起了这个难忘的绰号,我不能杀了你。(我甚至给自己添了几绺灰发,使我看起来更符合那个形象。)我很悲伤,当想到你无与伦比的才华与智慧就浪费在这样太妃糖般漫长而无聊的时光里时;而我也同样悲伤,在听到你的遭遇之后。我希望至少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小小的快乐。
我想你必须知道,盖勒特,我在决斗中获胜并不是因为我想夺取你的什么。(我承认你的措辞谨慎是个好习惯。)我想我会将它带进我的坟墓。如果我能成功地终止它血腥的历史……好吧,我是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不过我相信,以我的经验来看,没有它,世界会更好些。
不得不承认,这是那些我不确定你会如何答复我的特殊的事之一。
我必须要为一件事道歉,嗯——如果你本打算,在弄那些冰花的时候,实际上是想教我俄罗斯地理的话,我恐怕你完全没有达到目的。我那时过于失神,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总之,这令我不解——我们相识仅仅两个月,尽管我承认那是一种忘我的激情,但你提起它的次数也太多了。那段短暂的时光,在你离开时已被你随手丢弃的日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真希望你能早点告诉我那些看守对你做的事,我会立刻把他们撤换掉,我还是有这个影响力的。相信我,我从没有想让这种事成为你判决的一部分;你的描述令我的义愤燃如烈火。
我必须去工作了。
致以由衷的谢意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52年11月19日
阿不思——
你真的要那样做吗?毁掉它的力量?
我希望这么问不会令你觉得厌烦。
这的确是件特殊的事,你这个想法困扰着我。打破并终止它的整个历史……你已经拿到了它,阿不思,你已经感受到了它在触动你的思想和灵魂,那样巨大的、无敌的力量,正如死神本身。想想这种力量——伟大的、非凡的、古老的——将被永远毁去……
连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会如何答复。但是,阿不思,我想你不会停下你的计划。
至于你小小的义愤填膺——纽蒙迦德没有摄魂怪,阿不思。那些看守只是普通人——而且,不,你不应该苛求他们对我怎么样。我已经在黑魔法的路上走出太远,疼痛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你最终来征服我时,不也滔滔不绝地细数着我的罪恶吗?在你弃暗投明之后,不也一样把我打进监狱,让我独自一人像麻瓜般耗尽残生,无论这会对我们更伟大的利益有什么影响,不是吗?对我身处的地狱来说,你当你扮演着什么角色?
这儿没有摄魂怪。纵然如此,我每晚入眠时都会听到尖叫。你觉得我更喜欢倒在战争中的巫师的尖叫,还是那些被当作实验品的、中了咒语的麻瓜的尖叫,或是听说你背叛了我们事业后我自己的尖叫,又或者多年前你在我身下获得欢愉时的尖叫?当然,我为什么不提这些呢。你曾经那么美丽啊,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而倘若你感到羞耻,为你一度是本世纪最邪恶的黑魔王的知己与爱人而感到羞耻——好吧,看来我已经用某种方式报复了你;去教你的孩子们吧,吃你的糖吧,喂你的鸟儿吧,把我埋葬掉好了。但我们的光芒曾经相互辉映过,阿不思,即使是你,也无法改变这些过去。
1953年1月1日
亲爱的盖勒特,
你看起来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就那个问题而劝说我改变计划了,很高兴知道这一点。我会觉得羞愧,如果我们的余生都背着猫头鹰的翅膀来争论这件事。
我当然感觉到了,它的诱惑力,就像你曾感觉到的那种。但你意识到它的危险了吗,老朋友?伊尔玛利宁的古老传说无疑已经传到了极北之地的角落,某些东西必须被摧毁。而它不是,盖勒特,不是有生命的。这是关键所在。它的体内没有记忆,没有灵魂,没有生命。摧毁它并不是谋杀,只是保护后人不要如我们一般沾染上它带来的血腥。
它的魔力之一,我担心,就是会使拥有它的巫师对它燃起可怕的激情、近乎扭曲的热爱。我很难过你也同样被它所荼毒。但我不会为这些不得不做的事——是的——更伟大的利益而道歉。没有它的影响,世界的未来将会变得更好。打破它沾满鲜血的传承,可以为沉浸在神秘力量中的强大巫师翻开新的一页……哦,亲爱的。新的一页。在新年第一天写下这个令我热泪盈眶。
不过,我必须重申,我为导致你现状所做的一切而抱歉。
你说对了,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的确是这样——我感到羞耻,为曾经是你的爱人而羞耻,如果我们曾经的关系可以称得上「爱人」。我怀有微小的喜悦,如果我能通过那些回忆为你提供乐趣;不过我想,你应该还是更喜欢听麻瓜们的尖叫吧。
用甜食令别人分心是我的坏习惯,或许更多的书可以取代它?我想格特鲁德那些古怪的语法可聊作消遣。
我承认,盖勒特,我的思绪沉浸在我们共同度过的少年时期中太久,似乎很久都没有同他人那样毫无恐惧、毫无保留地亲密过。你又说对了:我无法改变这一切。我不能否认我从那无拘无束地追求愉悦和梦想的两个月中获得的乐趣,我那时以为你和你耀眼的才华可以拯救我。但代价呢,盖勒特。代价!你抛下我一个人埋葬我的妹妹,面对我永远无法确定是否属于我的罪责。你抛下不得不隐藏起一部分自我的我。
哦,黎明已从寒冷多雾的苏格兰山丘上亮起一角。霍格沃茨周围都是未曾开垦过的原野,即使对于你的口味来说也足够荒蛮,我敢保证。浓云密布在操场边的禁林周围,我一夜未眠,我……
祝阅读愉快,盖勒特。
阿不思·邓布利多
[附:《艾丽斯自传》格特鲁德·斯坦因
注:③《艾丽斯自传》是斯泰因借用女秘书、终身伴侣艾丽斯的真名而写的。是斯泰因的代表作之一,也是最受读者喜爱的一部作品,同时还是理解作家本人的入门之作。它涵盖了作者旅居巴黎的三十年经历,大量的篇幅都用来描写艺术家的生活、她所结交的名人、他们之间的友谊、谈话甚至争执。
1956年4月18日
亲爱的盖勒特,
我好像又惹你不快了。我只盼请求你的宽恕。我真的不是故意如此。
英格兰一如以往地宁静,绿化好多了。老校长迪佩特已宣布退休,而我则会填上他的空缺——与我们魔法部纠缠不休地提名我去的那些职位相比,我更喜欢这个位置。不久后我们将要寻觅一位新的变形课老师,我想。在过去几年中,我看过几场很赞的魁地奇比赛,其中甚至有一场以求婚而结尾,连麻瓜们都过得不错。
我想如果我询问你的近况,你只会嘲笑我吧。
我们可以永远保持这样的通信吗?我那次做错了,我道歉,我们恢复联系吧……
我希望你至少享受了那本格特鲁德的书。
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56年7月11日
至高无上的伟大长官先生,我当然已听说了这项突出的荣誉——
我们的余生,你是这个意思吗?永远,你这么说了吗?我们通过猫头鹰进行了婚礼,对吗?我被你那假正经的宣言所束缚,如同墙壁上的苔藓那样永久?那些橙色的斑点越来越壮观,绿色的则如细碎鳞片,又如初生嫩叶。它们的生长难以想象地缓慢。我的整个生命都已冰封。已经过去了十年多吧,不是吗?十年多来都呆在这个小房间里,我想我会疯掉的。或许我已经疯掉了。
校长。去他妈的。一派胡言。看看你自己吧,看看你自己。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在除夕彻夜未眠,就因为你几十年前被一个德国小子操了,然后没办法再爱上其他人等等诸如此类的废话——并且你还在因为她的死而责备我,不是吗,阿不思?那是一场意外,你这个头脑不清的傻瓜,那是一场意外!不是我干的,我发誓,我只是因为害怕才走的——
再来看看我。盖勒特·格林德沃。曾几何时,欧洲每个巫师家庭的孩子都会因为这个名字而欢呼或发抖;曾几何时,我一个咒语扔在风中就能把所有的树叶剥离树干三十英尺——曾几何时,我几乎就要建立,真正地建立一个新世界的秩序,我能带来光明的、崭新的未来,而我做这些是为了你和我——现在呢,我在这里慢慢腐烂,太过于寂寞以至于会在意一个娘娘腔的英国老混账对我的看法。你一定为这种念头而感到享受吧,是啊,说不定我会被那些受害者的尖叫声纠缠不休呢?在你看来这才是理所应当的吧:我整个晚上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被过去的幽灵缠绕着?是吗,阿不思?小阿利安娜把你阻止我的念头拖了好多年,不是吗?
近况。近况,邓布利多?我陷在这个秘牢后的近况?四年来没有一封信——我的手表上的魔法还未失效,我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之后你仅仅是想吹嘘自己成了校长?[一大团漆黑的墨渍]
你的迷惘真是可爱啊。你理解不了我为什么生气,不是吗?因为你明明是带着善意的,因为你明明是作为朋友而接近我,我不会真的生气的——那么现在可以了吗?再次生你的气,嗯?
格特鲁德是个发疯的婊子。你想给我上什么课?现在你在拿我玩什么游戏?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那个游戏吗,那个我们天天黏在一起,你将全身心都交给我,然后又因为一场意外而责怪我、背叛我、抛下我一个人去完成我们的事业的游戏?接下来是什么?你跟随我的脚步,分享我的计划,同我一起寻找圣器,然后等你有空了,等你看够了,在名为真理与正义的英格兰漫步够了后就将我从天上拍下来?
你成就了我,邓布利多。你成就了我,让我变成那个样子,又将我放入世间。我想你那小弟弟会同意这点的,你有忽视掉令人难堪的真相的习惯。
谈你谈得够多了,我们来谈谈我吧,你那饱受惊扰、心碎一地的宠物,黑魔王,不为人知的实验品,总是用甜蜜的咒语织就让你深陷其中的网,在你求他干你的时候冲你露出微笑?还有谁呢,告诉我,还有谁知道这些?这就是你不得不隐藏的一部分吗?可怜的阿不思。
是啊,我们在兜圈子,现在我又反过来嘲笑你了,直到我因为愤怒而无法呼吸。
我有了一个新的笔友,邓布利多教授,你为此自豪吗?永远都别以为我只给你一个人写信——梅林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几年前就该撞墙了。感觉挺不错的,偶尔和一个并不会因你是一个野心勃勃却已失败的可怜黑巫师就存有偏见的家伙聊聊。他是个英国男孩,非常聪明,有点固执,用的是一个傻乎乎的假名——几年前出乎意料地开始给我寄信,想聊点我的老本行,就像你说的那样。脑子挺聪明,但没一点幽默感。当我提起我知道你时,他看起来还吓了一大跳呢。
我告诉他,你是个常常利用别人的伪君子,让他离你远点儿。当然,他早就被你吓坏了。你说不定留意到过他。他可是个危险的小伙子。你怎么能掌控得了一个黑魔王呢,他可不是你的小跟班。
享受你那无法确定是否属于你的罪责吧,阿不思·邓布利多。顺,格特鲁德是个发疯的婊子。
1956年8月2号
盖勒特,
一个长年从事教学的人的缺点之一就是,习惯于在孩子们面前营造出自己全知全能、对人生十分自信的假象,即使他事实上认为自己是个失败的傻瓜。
我从没将你当成是我的小跟班,老朋友。或者说,在那几个月中,我才是你的小跟班。我被你充满荣耀的梦想所吸引,而当我完全明白那些梦想的含义和通往它们的道路是多么可怕时,我才是感到被背叛的那个。但同样地,长年从事教学之后,我也明白了争论的本质——不去做——也去做。
恨我吧,如果这样能使你的余生变得不那么艰难。我曾祈求,像孩童般祈求,你不会那样,甚至在那件事之后也这样祈求——但其实我真的是个失败的老傻瓜。不过无论你怎么看我,我必须要问一下那个你提到的给你写信的英国男孩的事。他的假名不会正好叫做「伏地魔」吧?我本来是想让你独自享受平静的,就像你希望的那样,但近来我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个名字的可怕谣言,我无法坐视不理。
不多说了,祝好。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56年9月27日
邓布利多,
这很特殊嘛,你并没有给我一个具体的理由让我想要帮你对付这个伏地魔小子。(用英文是这么拼吗?小子?)这很不寻常,为死亡而着迷,即使在黑巫师里也不寻常。他害怕死亡,甚至为此产生了夸张的妄想,这是很病态的表现。不过你大约已经知道这些了。他还没开始寻找圣器,不过没什么,追求那种东西的自命不凡的家伙越少越好。
他主要谈论的是如何用他那套古怪的理论去改进杀戮咒——这事儿成不了,我想。然后就是魂器之类乱七八糟的破事。我还是喜欢顺其自然,如果有什么好心人把我从这里弄出去,我更乐意体面赴死,而不是把自己搞成个半死不活的东西。
我不恨你,阿不思。以前从没恨过,而以后你应该也不会对我做更糟的事了,所以以后我也不会恨你,永远不会。就这样。
又及:格特鲁德说过,「而自我同一性对于自我本身是一种可笑的存在因为你对你自己来说并不是你自己除非你知道你自己的样子但当然那你就不会再相信你自己了。」
1957年2月28日
盖勒特,
我想你应该会很高兴知道,你依然能让我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确实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而且我想(众所周知如果一个人总是小心谨慎并小心谨慎得不能分心时就一定会在某个地方摔跟头)格特鲁德会同意的。和她不同,我还沉迷于我的小韵脚呢。
伏地魔几天前来霍格沃茨拜访我。我本来还准备写信去为那些可怕的黑暗流言辟谣,但他所有的行为举止以及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证实着我的恐惧。英格兰或许真的出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黑魔王。
我没什么具体的理由让你听我的,但我建议你别再和他联络。和你相比,伏地魔可能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但他是冲动鲁莽、野心勃勃,而且如你所推论的那样,他过分纠结于死亡。是的,他大概就是你说的那种小子。
至于其他的事——我没法解开你的心结,盖勒特,我几乎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明白。
万分感谢你的帮助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57年3月15日
阿不思——
所以你在正义的阿尔巴半岛上拥有了你的黑魔王小宝宝?那么看来你要小心315这个预示日
了。
我想知道——你现在要去像个义务警员那样逮捕伏地魔吗,还是等过上十来年那些官员们对这一切有了主意,或者玩得更安全点,静静等待,直到出现第一个受害者?无论哪种,我敢肯定你的良心都会过意不去。给它个柠檬雪宝吧,顺便也分我一个。
那个少年有很强大的力量和少的可怜的想象力。你和我,至少我们从不缺乏这个。
我读你寄来的麻瓜的书读得越多,就越迷惑不解。他们花费大量时间在虚构的文化、文学和艺术、精密的社交礼仪、法律等等上,完全脱离魔法而使用科学手段来理解这个世界。我想象过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我会做什么,如果从来没有魔法,生活的重心应该放在何处?如果一名巫师拥有一把小提琴,他可以用魔法更改它的本质;而一个麻瓜拥有它则仅仅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同类的情绪。两个麻瓜关于小韵脚的争执什么也改变不了,而两名巫师修改一句咒语的结构后就能改变整个世界。
这就是你要给我上的课吗,阿不思,你寄给我这些书就为了这个?教会我对他们狭小的世界而感到遗憾?看到他们对世界的无能为力?
当我拥有它时,我内心清明。现在我不再拥有它,没有魔法的保障——
怎么办?
怎么生活下去?
在这十二年间,窗外的风景变了,虽然我说不上来变了多少。我的思维滑落,脱离躯体而去。我周围的墙壁上防御魔咒密如妖精的金库,我似乎无路可走。你过去总说你要搞到一个冥想盆——
我的纽蒙迦德毁不了我。阿不思,你也不能。去吧,去解决你目中无人的黑魔王。我只不过是个正在腐烂的——我现在真的是个老头子了吗?我想是的。好吧,在我剩下的日子里,我们一定要双双登上雪山峰顶,去征服所有国家。
你那带着钩编花边的
注:④两千多年以来,西方人一直把每年的3月15日看作是一个不祥的日子,正是在公元前44年这一天,西方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罗马帝国的奠基人恺撒大帝在罗马元老院议事的时候,被人用短剑刺死。他的遇刺,看似是古罗马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是一个突发事件。不过尤其令人惊奇的是,恺撒本人在临死前曾多次收到一些关于他即将遭到谋杀的预兆,甚至还有一些明显的不祥之兆向恺撒预示他将被杀,而且他的不少部将和朋友也劝他要留意元老院的阴谋行动,要谨慎处世,加强戒备。
1957年5月17日
盖勒特,
我恐怕他已经基本脱离黑魔王的幼儿期,我们大约跨入了喜怒无常、爱生闷气的青春早期。通过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时间,我对黑魔王的成长周期略有了解。不幸的是,他没有朋友与他一起度过这段糟糕的时期,我已经尽可能将这个倒霉的隐喻拉拽到即将断裂的长度了。
至于你提到的选项——它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是的。冥想盆已是我的无价之宝,而且——我的内心也时不时难以保持清明。
关于那个问题,就麻瓜那个,几乎可以无休止地思考下去。尽管他们自己已回答了一部分你的疑问——你读的关于麻瓜的艺术评论越多,越会意识到在评价一件造物时,除却魔法实用性外还有许多合理的标准。随信附上一份对此很有用的文件,但愿它没被打湿。同时我还发现了一件对巫师来说可能有些难以理解的事,就是如果一个麻瓜依赖自己的头脑,那么,会使他几乎完全丧失直接改变现实的能力。但纵然如此,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之中有相当多的人都选择了这样一种生活。而那些不这么做的人,那些选择通过自己的能力以战斗或者劳动为业而改变现实的人,往往会被认为是二等公民。我曾听说这是他们对巫师社会无意识的模仿,但我想或许并非如此。
不过,请你原谅,我扯远了。这个话题是我最近的小爱好,并且,就像你指出的那样,我还要留心一个黑魔王呢。
阿不思·邓布利多
[附:《批评的剖析》,诺思洛普·弗莱
注:⑤《批评的剖析》是神话原型批评的巅峰之作。20世纪50年代,加拿大学者弗莱从文化和文学角度对“原型”作进一步深入阐释,发展出一套更加系统完整的原型理论。在书中,他揭示了文学对应于神话的内在结构,试图给予文学批评以独立的地位,使文学批评具有方法论原则和自然科学的连贯性,并多层面地研究了西方文学的原型图式结构。
1957年6月30日
阿不思——
上一封信以你一贯的风格来看过于简短了,我是否可以说感觉到了其中对我不耐烦的痕迹?这回是我惹你生气了吗?还是你害怕那些不得不做的选择?毕竟作为无拘无束的魔法世界自封的领导者有时候还是挺烦人的。你害怕伏地魔吗?还是害怕我说话过于一针见血?
不过那些都不必介意,我想给你讲个故事,阿不思。
当我一如既往于失眠的夜晚躺在窄窄的床垫上时,直到月亮沉入地平线之下或自狭窄的窗口逃出我的视野,直到某个灵异时刻令人颤栗的寒意如活物般沿着牢房的地板潜行而来,我都在回忆中畅游。当然,我没有冥想盆——这里除了我可靠的旧表外没有魔法物品——但我依然可以冥想。往往,当然,先浮出脑海的是一些细节——我的旧魔杖,在我找到它之前那根,或是多年前我洗劫过的一间麻瓜房屋墙上的木艺作品,或是我童年时养的蟾蜍。我常常会重温一些特别的事情来安慰自己。
我想我有个好记性,当然这比不上冥想盆。所以我们又绕回了这个话题——魔法世界提供如此多的便利,没了它们该如何生存。我的某些回忆一定已在我的脑海中磨得失真,而人们却说常常回想反会巩固一段记忆。真的吗,也许吧。可是——我已经忘记了一些事。
在我陈旧不堪的记忆中,那是个六月末,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在房里。我们沿着高锥克山谷的麻瓜们水车的引水渠缓缓散步,闪避过长辈们的窗口,深入讨论着如何精准地修改血咒中的那些守恒定律。我们肩并肩地坐下,脱掉靴子,将脚浸入溪水,你握着一把银质小刀——用你优美的手指——你喃喃地说我们会找到复活石的,必须找到它。
我们想知道一滴血里可以榨出多少魔力?你划破拇指,血珠在阳光下鲜红得令人心惊。这画面使我兴奋。我将血珠滴上魔杖的顶端,它渗入木质之中,消失不见,而其力量一直传到我的发梢。妈的——这也太方便了,比控制某人现实与命运的所有方法都要方便,无须那些无能为力的麻瓜的废话,这正是我所怀念的魔法。我的内脏因其而沸然炙起。你,你一定还拥有它,你总是那样强大,有着耀眼的天赋。魔法燃烧在你身体的每一根纤维之中,超越了躯壳——你还注意得到吗,经年以后,这种简单而原始的愉悦?
不过——说回记忆。我们坐在那里,你的血渗入我的魔杖,我手腕轻抖,便将一截空心木削作无数条带,如此轻而易举,如此不可匹敌。之后你把刀递给我,我却将它塞回你的手中,当你用刀刃划过我拇指时,我们靠得如此之近——毕竟,两个人都要试试。
你用我的血在水上点起了火焰。那样瑰丽的你和你的魔法。
我们大笑着做笔记,然后慢慢把火焰扑灭。我已经在想象如何将这种巨大的强化应用于黑魔法,我顺着呼吸的节拍轻哼咒语。我们是搭档,别忘了,而直到此刻才想起去挖掘彼此内在的巨大力量——血液,心甘情愿地给予对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一起气喘吁吁地躺在河畔,我的头枕在你的膝上,你用一只手茫然地握住我的金发,发丝缠绕在你的指间。日光绮丽,灌木青茂,染血的银刀在草叶间闪光。闲聊吹嘘间,我提出寻找圣器的事——
「先找复活石。」你说。
我翻个身好奇地望着你,「为什么?」
「因为我们拥有它的话……可以见到他们的幽灵,即使只见到幽灵也好。」
我像只猫儿一样地拨弄着你垂下的发丝,「阿不思,那是没意义的。」
你没有解释。我思索着这件事,猜想你大概是希望你的父母能够回来照顾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一起走了?
真是周到。那时我这么想。这回没有讽刺你的意思。
之后我们还聊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重要的事。这并不是我会回忆那天的原因。我回忆起它是因为你突然站了起来,任我滚下你的膝盖,然后你在周围施了几个隐匿咒。
当人们坐着将整件事都写出来的时候,往事总显得更加漫长而深刻,不是吗?
我们之前曾像孩童那样相互爱抚,如果没记错的话,而此时在溪水之畔、在魔法掩蔽下、伴以树丛中的虫鸣和你被日光洗得明艳如火的红发,我们第一次取悦彼此。往事历历在目,却又难以付诸笔端,你一副似笑非笑的狡黠神色,摘下阅读时戴的金边细框镜,不经意地将一侧镜架掠过薄唇,把充满引诱与渴望的目光投在我眼中。你将长袍褪下,其下的纯白棉质衣裤也一并脱去。而我则轻笑着,满怀讶异与兴奋,告诉你这里水太浅了,不能游泳。
你那时绝美惊人。我也一样——我知道你为我的美丽而迷醉。尽管现在我们都已变得衰老、憔悴、无可救药。
我们枕在褶边爬满乱行细蚁的长袍上,临着灌木丛生涩地摸索彼此。当我进入你时,你兴奋得发抖,仿佛灵魂已飞离身体。我们都有着白皙的、一丁点刺激就会令它泛红发烫的肌肤。我清楚记得,当我用手捧紧你的脸,凝望你由于至上快感而狂乱失神的面容时,我心跳得如同一个女妖在猛击我的肋骨,因为我明白,你是我的。
我曾将你握在手中,还记得吗?我一只手扯着你的头发使你不得不后仰身体,另一只手紧握着你的那里,而你被我撩拨得情欲勃发,甚至发出尖叫。记得吗?还是说你依然认为这些令你羞耻?
你喘息着翻过身,蹭落草叶中的种子,高潮后的身体沾满草绿汁液,浑身发软,大笑不止,依然不愿停下。当你自我腰间俯下身时,我仰卧在那堆长袍间,仿佛被美妙的潮水淹没。你的发丝散搭在我身上,手指环紧我尖端的根部,接着双唇微张,将它含在口中——
之后,大汗淋漓、浑身沾满阳光的亲吻和草种的汁水的我们,哂笑着、推搡着、闪躲着,宛如两个不谙世事的孩童。那一瞬间——我们并排躺平,你的头枕在我的臂膀上,我说,「那片云看着像头醉醺醺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梅林在上,幸好巴沙特没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而你则说——
我忘了。
它令我夜不能寐,阿不思。这件事无休止地盘桓在我心头。我想到了曾听过的传说,一个幽灵忘却了他最爱的诗歌的最后一行,只有某位旅途中的学者将其吟哦而出时,它才能得到解脱。而你,老朋友,你是有冥想盆的。
别忘了我告诉过你伏地魔小子的那些事。你还欠着我呢。
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1957年12月5日
盖勒特,
你不仅一针见血,你是针针见血,甚至不是扎而是刺。总之,使我害怕的太多了,而且——我说不来那是什么。我想得越多,就是我们那些往事——数十年前的往事,遥远得令人讶异——我的内心就越无法保持清明。
当时我想要制作冥想盆,如你所知,我是想整理我们间的那些记忆。我想仔细看看,尽可能客观地去审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在做些什么,你是如何做的。我想知道我当时是已经预料到了你的行动呢,还是像周围人以为的那样,被你的阴谋遮蔽了双眼。所以,是的,你寻找的那行诗就在这里,丝毫无损地存在着。「是的。」我当时这样说,「她一定会当场丧命,不过我不确定这是因为我们还是因为那些血咒。」之后我们就继续讨论起了在变形咒基础上做改进的血咒基本定理
很抱歉,我回信有些晚。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的疑问是很合理的。但是——不,我仍然无可救药地难以平静。
恐怕我必须起身出发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57年12月25日
阿不思——
很奇怪啊。记忆太不可靠了,是吧?我还以为你制造那玩意儿是想找出究竟是谁杀了阿利安娜呢。顺,我想了想你那时好像说的是你爱我。
1965年7月12日
邓布利多——
——好吧,我们又开始写信了。已经八年了?
伏地魔小子给我写信了,宣布他那即将到来的伟大统治,很快就会成为一切的主宰,至高无上的死亡圣徒,诸如此类,令人作呕。我告诉他一次性使用太多不可饶恕咒会让魔杖缩水的。然后他就兜兜转转做一堆实验想验证这事。挺有意思的,我保证。
我还是不确定我的记忆是否可靠,关于你那天说的话。准确地说,是关于你有没有说过那个。无论怎样,我确定你回信时说谎了。
继续来探讨麻瓜文学吧。浪漫主义诗歌着实无趣。托尔金有点意思。苔藓生长得欣欣向荣。将它和那个傻乎乎、乱糟糟的神秘故事里的魔戒比较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真的是个不要脸的杂种,但比起永远收不到你的信,我还是愿意通过猫头鹰同你复婚。
1965年9月5日
盖勒特,
伏地魔——你提供的消息很有价值,令人警醒。我真不知如何才能表达我的谢意。我们已经有几年摸不到他的踪迹了——至今为止他一直在暗地里操作那些勾当——但我最近又发现了一些信号——
不过你真的有忘过吗,我很好奇?还是你就是等着我对你说谎,就像你明知我会做的那样?
我那时很年轻,并且愚蠢,对你一往情深,完全为你的天才所俘获,在情欲上又不知节制。我也不知道我当时那么说是不是发自真心。
似乎没什么其他事和你讲了。伏地魔的情况正越来越严峻——甚至会是致命的——不久后就会,我不确定自己还会有多少回信的闲暇。不过,盖勒特,请一定相信我,你可以在任何时间给我写信。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68年12月25日
阿不思——
又到了说圣诞快乐的时候。忙着对付伏地魔呢,我猜?
我承认写一封永远不会有回音的信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正如永远都没机会知道真相那样。不过老娜塔莉亚·佛多特耶娃不久前和一个无赖的巨人起了冲突,她从前每天都给我写一封信,直到她……
我越来越老了,阿不思,已经疲于再嘲弄你。我想你也是吧。你还一个人吗?还将那些事藏着掖着?
别死在那里。你这么聪明,别被那个毫无幽默感的家伙杀掉啊。
1970年12月25日
阿不思——
即使是身处垃圾堆的我都听说了,关于失踪人口的新闻。是伏地魔搞的鬼吧,是吗?我知道他那些小花样。我以前也用过。英国巫师界很快就要有一场大战了,大概,嗯,六个月后?
等
你干掉他的时候记得给我写信啊。我可不觉得你处理他会比对付我更棘手。
1981年11月13日
亲爱的盖勒特,
你曾说过,我记得,之前,让我在干掉伏地魔之后给你写信。这封信比你预期的大约晚了十年吧,老朋友?而我并不确定我有没有干掉他,彻底地那种。在这场战斗中,我不止一次感激你的乐观主义,事实上他给我带来的麻烦比你给我的更多。我不是贬低你作为黑魔王的素质,但他有一些独到的优势,尤其在摄神取念上的天赋几乎可与我相匹敌。而这是我直至这场战争的尾声才意识到的。
我似乎扯远了。在情势经过一个有趣的反转后,伏地魔没有完全落败,准确地说,即使大多数人并不想承认这点。然而我确信,他已经被驱逐,被打压,数年后吧,大概地说,他再回来的时候,一定是很虚弱的。
我赞成你的说法,一封没有回音的信令人沮丧。不过,盖勒特,对抗伏地魔的战役实在艰险,我需要一边经营霍格沃茨,一边组织前线战斗。我甚至渐渐对我的床帘感到陌生,尤其是去年,我常常恍惚看到一片片新立的墓碑。没多少时间了……
甚至现在,他已经被击退一个多月了,我依然感到精疲力竭。但我不愿离你而去,老朋友,即使我这些年都在这么做。给良心几个柠檬雪宝,你这么说过,但它们并没有什么用。
得知你朋友的死讯后我感到很难过。对于许多事我都感到难过。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特别的传闻,在黑巫师和欧洲的地下魔法组织间流传着——我当时在那里办事,试图拦阻伏地魔对狼人与巨人的拉拢。他们说老格林德沃在摇摇欲坠的囚室中表达出了忏悔的意愿,说他为那些曾经的受害者而痛哭流涕。十年前我会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但很长很长的十年过去了,战争甚至改造了不列颠的全貌。许多我曾熟知他们内心与灵魂的人们,都被伤害,留下疤痕,永久地改变了。我能轻易地想到这些可怕的巨变会越过海峡、穿过大陆、攀上山峰,直抵纽蒙迦德。
我们很久都没有这样诚挚地通过信,我很久都没有触摸过你的心灵。那么,我能问问你吗,一如从前,无比真诚,不带丝毫嘲弄的意味——你好吗,老朋友?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81年12月25日
邓布利多——
我想我有了在圣诞节写信的爱好。非常好,为一切欢呼并庆祝吧,冬青木与常春藤正彼此缠绕,诸如此类。人们有犯那个常见的错误吗,将狂欢与美德混为一谈?
我已经听说了那个疯狂的故事,似乎是你的黑魔王被某个一岁的婴儿打败了?我想你办事的时候一定磨磨蹭蹭了吧,这次你可不能拿死去的妹妹来当借口。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本以为我已疲于嘲弄你。但你居然这么诚恳地邀请它!我从不想失去对你生气的机会。你看起来不止一次地将这个和恨意搞混。
伏地魔小子——不,我想他已经不能叫小子了,是吧?他大概有,嗯,现在至少有四十岁了?还没死啊?快去把这活儿给结了,邓布利多。你正做着这事儿吗?
至于忏悔?那是我自己的事。或者说,那是我失去的那部分自我的事。盖勒特的影子在污秽狭斜的窗缝前起伏如海浪,消沉的双眼,消瘦的脸颊,消退的意志——那是他的事。正如你的罪责亦仅属于你一般。
你那个和平的小岛上是怎么长出来一个黑魔王的?按理来说,我们都应该来自北方的旷野才对啊。
别浪费你的真诚了,看起来这东西你可没多少。我还是老样子。不然呢?
1982年2月2日
盖勒特,
我的真诚属于我自己,将它如何使用也全凭我心意;如果我把它花在一个怒气冲冲的老朋友那里,也算是我的选择。而且——我拥有的真诚比你想象的多,我发誓,无论我如何使用它,我都会不遗余力做到最好。
至于英格兰是怎么长出一个黑魔王的——
我怀疑过他,甚至在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他十一岁;我被派去接他,去麻瓜们那里,通知他被霍格沃茨,以及一个他闻所未闻的世界接收了。那时他饥渴、多疑、表面下隐藏着残忍的心。令人厌恶。被分到斯莱特林,如我所想;我也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我是个爱管闲事的伪善老杂种,不是吗?总将自己断过的长鼻子伸到别人那里,把一切都搅得更糟了。
他在学习,在成长,慢慢露出本性,在霍格沃茨,甚至是在我的管教下。他就在我鼻子底下制作了第一个魂器,而我却没有发觉。因为那时欧洲正在你的奴役下哀叫;因为我纠结于是否有必要与你决战;因为我不愿再插手另一个人的生活。
唉,我告诉自己,即使我插手也不会有什么用,甚至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我的国家陷入了黑魔王的手中,直到——是的,直到一个婴儿阻止了这一切——因为我没有及时阻止他,在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我没有拦住他,因为我原以为我可以做得更好。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共同度过的那几个月是我失却最多的、也最怀念的事,然而我太自私了,放任自己被你主宰。面对信任的人总是会卸下那些责任感——我真的是疯了才会那样信任着你。完全丢掉了应负的责任;我从没想过我会那样做。而你则不负半点责任地离开了。
我想我们都在嫉妒着对方。而且我想我们除却否认与拒绝外也再没什么可谈的。我——情愿现实并非如此,有时候。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82年3月16日
亲爱的阿不思——
你真是个卑劣的婊子,你知道吗?我是说,你很伟大。真的。至高无上。决不平凡。你真的要等把九层地狱都逛个遍才能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吗?去他妈的,你还记得你已经在决斗里打败我了吗?
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你,阿不思·PWB·邓布利多。去杀了你那黑魔王,结束掉这一切吧。别再自责了,清醒点,像你从前那样,无拘无束地飞吧,让整个世界都在你面前颤抖——可惜这样做太残忍,是吗?但你生命中的每一刻都是残忍的。哪怕就这一次,选择真相,承认它吧。
你不需要对我说谎,老朋友。哦,因为你,我现在无可抑制地狂笑。我曾看着你转着圈跳起脱衣舞然后求我干你——哦,你一生中从未那样乞求过谁,你这个自负的傻瓜——在所有人中,你最不应该对我说谎。
去干掉伏地魔吧。等你打败他后记得告诉我。认清你自己是谁。或者就停下这种没意义的废话,别再麻烦你的猫头鹰了。
注:⑥九层地狱是《神曲》中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引导但丁游历的惩罚生前罪人的地方。第一层狂风大作,脚下万丈深渊,未受洗礼生于基督教之前的人等待惩罚,有苏格拉底、柏拉图、荷马等;第二层寒风刺骨,是生前屈服于肉欲,风流成性而忘了理性的人,有古斯巴达王后海伦、迦太基女王犹多等;第三层凄冷寒雨,怪兽用利爪撕裂着纵情享受的恶臭的灵魂;第四层是挥霍无度,贪婪嗜利的幽灵;第五层是水黑如墨的湖泊里,生前易怒的生灵互相撕咬,鲜血淋淋;第六层坟墓林立,棺木里烈火熊熊,邪教首领和教众被炙烤而号叫;第七层有暴君暴徒在沸腾的血湖里受煮,信仰不坚自杀者成为长着毒瘤的灰色树,亵渎神灵者、重利盘剥者接受火雨热沙煎熬;第八层有十条恶沟,生前惯于欺诈者如诱奸、阿谀、伪善、偷窃、教唆等于沟里受到惩处;第九层是一片污冰湖,卖国卖主者都被冰冻其中,湖中心是恶魔撒旦,他有三副面孔,正面的嘴中咬着出卖耶稣的犹大,左右各咬着谋杀凯撒大帝的卡鲁图和卡西奥。
1982年6月27日
格林德沃,
关于你追问的那个真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会赢得那场决斗?我不知道。那本不该发生。如你所说,我做不到。我已经倦于再打开这种话里藏刀的信了。倦于那种看到你的猫头鹰飞来时的揪心的感觉。
我
怀念我们最初的那些信。真的。我怀念——你,以及,那些你流露出温情脉脉的瞬间,那是很多年前,在你还未完全踏上黑暗之途时。你刚认识我妹妹时对我的亲近与慰藉。但如今,或许,除却这些细节外,我们间已一无所剩。
抱歉,但我想我不会再给你写信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
1982年7月10日
邓布利多——
你还在说谎,该死的。去你妈的。
1989年8月9日
邓布利多——
我写了很多信,然后又把它们揉碎了。对不起。给我
回信好吗?
孤独的
[一封只能用盖勒特·格林德沃的一滴血启封的信]
1995年12月25日
盖勒特,
一封圣诞信,在这么多年之后。我必须要坦白,我没有完成你的期望。伏地魔残余的部分并未被击败,他很快就要卷土重来了,在他与他最恐惧的事物交锋之后,并且他开始重召追随者。魂器,老朋友。魂器以及一打别的防御咒。而且,如我所言,我没说谎。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是如何在决斗中战胜你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谈这个。
并且你知道的——我说过我不会再给你写信。我接受你的道歉,当然,很多年前就接受了。但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只能乞求你容忍我……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哈利·波特吧。
我怀着对你无比的信任写信给你。很久之前我曾写信对你说,我没有真正的知己。然而,在这么多年的沉默与愤怒后,你仍然是我最信得过的——可以为我保守这个秘密的人。关于这场胜负未分的战役,关于英格兰,关于伏地魔——
哈利·波特于五年前就读于霍格沃茨。他被分到格兰芬多学院,我想你一定会为此感到惊讶。他的成绩在中等偏上,同教师的关系不好不坏,与几名朋友拥有着坚不可摧的友谊。他在一个被虐待、受忽视的麻瓜家庭长大,一直过着悲惨的生活,直到来到霍格沃茨,而这都是我所安排的,为了给他提供必要的保护。而为此不得不让他陷入一段悲惨的童年。他的整个生命都由古老的魔法与原始的爱意所围绕,这是伏地魔拒绝去理解,甚至你与我都未曾探知过的领域。他很平凡,却又如此不平凡,我不得不绞尽脑汁才能向你描述他。
他遭受过的比同龄的少年要多太多。这些很多都出自我手,或者说,是由我间接造成的。而且——他一直毫不知情。他甚至没有得到关于自己命运真相的些许线索。
他的命运是与伏地魔缠绕在一起的。那是超乎逻辑与想象的魔法使然——
盖勒特,我必须将他推向死亡。
我已经很多年都试图回避这件事。伏地魔的灵魂碎片之一,就是他用来制造魂器那种,在他被弹回的杀戮咒打中时附在了那个婴儿的身上。预言的印证。预言迷雾中的一对孪生蛇。古老的,陈旧的,文明之前的魔法——
我没法告诉他。我怎么开口呢?他需要自己意识到这一点——
他是个好孩子,盖勒特。他坚强、勇敢、还算聪明,而他本应变得更好。他本应长大成人,拥有爱情,儿孙绕膝,写一些带着钩编花边的信。他本应葬送伏地魔后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命运、伤疤等等这些无意义的东西所束缚,我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成就这一切,但我不能,我做不到,因为一切已然。
我当时很怕你,在我完全了解你的计划后,你那可怖的统治,对麻瓜的拷问。当你残酷无情地从阿利安娜的尸体旁逃走时,我很气愤,是的,当然。非常气愤。但我从没恨过你。我从没诅咒过任何灾难降临到你身上。因此无论你是清醒、入睡、用餐、呼吸时,我从未想将你投入永远燃烧着凤凰之火的熔狱,那是伏地魔应该去的地方——不,汤姆·里德尔,他的真名是这个,其余都是伪装——我想将这个把哈利的命运束缚住的人投进去,我对他的恨意如此强烈,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你不会像个癌肿一样依附在生命上苟延残喘。这就足以使我感到悔恨,无论你的想法是什么。作为一名黑巫师,你对死亡的看法却十分合乎正理——
听我说。很抱歉。我在绝望中给你写信,用一个老人无解的烦忧来打扰你,在你我都承认彼此之间除却痛苦已空无一物之后。但是,盖勒特啊,我将他推向了死亡。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你曾说,纽蒙迦德和我都无法摧毁你。或许的确没有。但是,盖勒特,汤姆和哈利已经摧毁了我。最终你依旧比我更坚强,我想。
噢,但这里仍有一线生机!他活下去的一点细小的、微弱的可能性。哈利可以活下去——会遭到毁灭,毫无疑问会这样,用麻瓜们的话讲叫罹患「战争疲劳综合症」,不过还可以活下去。
但有时希望比绝望更折磨人。
无视我吧,嘲笑我吧。我将一名无辜的男孩推入了战场、苦难与死亡,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不会为这些不得不做的事而道歉。看看你的狱门,盖勒特——我依旧生活在血腥与诅咒之中——
只有你能完全理解我的话。我所有的讽刺。只有你,老朋友,在我们经历过所有的那些、彼此深深地伤害过之后。
我不知道那个方法的具体情形。尽管我是个伪善的老杂种,我仍然不知道如何去做。我只能试着去帮他,去做我觉得是正确的、可能会成功的事。而我最后能做的,就是把一个孩子推向死亡——我触摸的每件东西,我爱过的每一个人,都终将归于尘埃——我认清了我自己,盖勒特,我就是个怪物。
我——写不下去了。对不起。
阿不思·邓布利多
又及:你和我都需要这个
[
附:一包柠檬雪宝]
1996年1月吧,大概
阿不思——
五十年了。我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五十年。你——以及其他所有人——从未给我寄过甜食。单单闻到它们就令我愉悦到颤栗。这是我一生中品尝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五十年了。我变成了一副裹着人皮的骨架,我甚至难以想象我曾经是多么美丽。我是唯一活着的囚犯了。一个苍老的家养小精灵将食物从门下推进来。我手表上的魔法渐渐失效了。指针发颤,日期已难以辨认。我想一只猫头鹰从霍格沃茨到这里需要三天?或者,更多?我脚下的世界是否渐渐变得广阔了?因此我渐渐离你更远?现在大概是一月吧,我只能通过太阳的位置来推断。
但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倾听者。你又一次边喝圣诞雪利酒,边给你的旧情人写下满含泪水的信,阿不思?我们已经通信四十年,四十年的通信呵。你的笔迹丝毫未变。我的羊皮纸快用完了。我大多数的笔友都已逝世。我将房间里的每本书都读了十二次以上。我想福克斯还好吧?一切是否如常?
我不再失眠了。如果我在昏昏欲睡时阅读格特鲁德,她几乎言之有物。某一个、两个音节的单词吧。听我
说。
可怜的阿不思。我几乎不再为你而气愤了。他妈的,我几乎想对你道歉。你没有孩子,不是吗?没有结过婚,甚至没有一个家?你会握着它死去,在波特小子的陪伴下,除却一段鸟儿鸣啭与一包糖果外,什么也不会留下。
但这意味着你与我有共同之处。你和我——我们爱上了比自己更好的人,却把一切都搞砸了。我让你赢得了那场决斗,因为我想你可以拯救我,你这个背叛我的杂种,你回报我的就是让我独自腐烂。我知道你关心的只有那个男孩。但你不会摧毁我的。你无法摧毁我。
我们都太老了。我们属于一个世纪之前的那架为水车供水的溪流,而不应该在世界之巅的高塔上逐渐腐烂。我们属于最初,彼时我们的才华尚未被责任拘束,我们的美丽尚未被岁月摧残。在那些通信将我们毁掉之前。
我不再想你了,不再回忆那些过去的时光。我太累了,不愿再想任何事,真的。就让这四十年的交往路过我的囚室。将话留在门外。三角,圆,直线。
你是对的。那个男孩,至少应该在美好的生命上走得更远一些。而我们的生命,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毁掉了。
1997年6月9日
盖勒特——
伏在研究魔杖——与哈的有同样的杖芯,闪回咒事件——他在找一根魔杖来替代他被诅咒的那根。
盖勒特,如果他知晓了它的存在——如果他追踪它到高锥——摄神取念——他会去找你——他会对你做那件他最害怕的事——他会杀了你——看起来已成定局——
我为我的简短抱歉。我的时间不多了。但你应该收到警告。
永别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
阿不思——
我的表彻底坏掉了。我完全分不清日期了。我不介意。那个自命不凡的小子要来找我了?太棒了!十年来最棒的消息!我太爱你了,你甚至都没用谎言瞒着我。你知道我会为你做一切的,是吗?
五十年,阿不思,五十年[难以辨认的潦草字迹]如果没有你,我想象不到自己如何忍受这一切。如果你被毁了,如果你最终像你常常假装的那样疯掉了怎么办?你不给我写信就已经够糟了。你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不理我时就已经够糟了,比如因为你太过频繁地打扰,因为你在思考我让你想的为什么我想让你那样做,因为你没时间了。
总是没时间。直到现在你都在说你的时间不多了。别对我说谎。转过脸来面对我。
伏地魔?让他来啊。写信让他来啊。你教过我大脑封闭术,我会用我碎掉的牙齿冲他笑的——哦,我失去我漂亮的脸已经很久了——笑吧,太久了,我很多年都没见过人了——他会让一切结束得干脆利落,不是吗,因为他以为我怕死?我们曾努力寻找驾驭死神的方法不是吗?死神不是会在这个神圣的世界中成为我们的第三个搭档吗?你想他会为在实施一场简单的安乐死途中被抓个现行而感到羞耻吗?我想嘲笑、嘲笑、再嘲笑他——
你教过我大脑封闭术,在高锥克山谷,一千年之前。你的思想是红金色的烈火,我很不情愿将它阻挡在外。你握着魔杖的手指纤细修长。彼时我们还在一起,世界美丽如初,奔流的溪水清纯明澈,后来,她死了——
他的思想尝起来一定不怎么样,是吧?我不会因为看到有人出现在面前而惊喜得晕过去吧?我终于可以为你做一次好事了吗?经年之后,你会将它带入坟墓,等你终于不想再蹒跚着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你这个高傲的、美丽的家伙。
无论受到什么折磨我都能笑出声来,记得吗?他永远也得不到它。看着我,阿不思,我放弃了,我疯掉了。现在尽情对着你的雪利酒哭泣吧。我一直怀着微小的希望,你会有勇气向我坦白——
你问起过的忏悔。好吧,我现在已经疯掉了,所以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你。数十年以来,阿不思,数十年来我被自责折磨。麻瓜们的尖叫声回荡在我的睡梦中。我回想着四十年来我杀掉的人们,我给他们家庭所酿造的惨剧。一个围着红色披肩的小女孩在不停地尖叫着。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缠着你?或多或少,你的处境比我要强。
当然,你一直知道这个。我的忏悔、我对自己的恨意、对我所做一切的恨意。正如你知道我会为了你关于它那愚蠢的计划而死。正如你知道我会在你想让我回信时回信。
正如你知道我爱你,自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
你必须杀掉那个男孩,你必须不来关照我。波特和我都是你献祭的羔羊,给伏地魔,以及更伟大的利益的燔祭。
但我能说什么呢?你是个迷人的老家伙,那么好心,甚至可爱。而我是个孤独的、忏悔着的老罪人。麻瓜们向我伸出的魔杖进军,麻瓜们在它面前列队,赤着脚在地上磨出恐慌的印迹,直到我露出微笑,冷酷地举起它,发射出极光般大片大片的绿色星芒。美丽的。可怖的。每每忆起,我的内脏都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般。
这是我最后的几片羊皮纸了。我会用墙来写。家养小精灵死去后我会被饿死,希望伏地魔小子能在这之前来找我。我在这个房间呆了五十年,我会在这个房间永远呆下去,我破损的手指在门前的铭牌上抓得生疼——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没时间的话,就搞根该死的速记羽毛笔来,告诉我他妈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千万别把我抛在这儿。我都让你赢了。别把我抛在这里——
你为了不能修复一个魂器而懊悔?那就是你发问的原因?你关心那些做什么?这些拖垮了你的感情有什么用?悔恨。谨慎。我乞求你与我一起乘风而行,阿不思,但我们已经老去太久、被毁掉太久了。
回答我阿不思别把我留在这儿如果我用我的血来写信并且乞求你你就会看我一眼吗?
但我从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不是吗?我只知道你不恨我。阿不思·邓布利多,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人们做了什么?
但你必须……
我的头发乱如枯草,打着结,脏兮兮的。老鼠们已经偷偷回来了——噢,它们回来——不少年头了,并且变得更加大胆,嚼碎了我的书。他们的血留在了我的牙齿间。不,伏地魔先生,我从没拥有它,滚开。然后我就会死去,听起来还不错,是吧,我现在能为我爱的人做点好事了。
但我想你会认为黑巫师从不会爱上谁,是吗?
也许你错了。
羊皮纸用完了。不想再用一张床单。给我寄来些好吗?别把我抛在这里。
1997年8月21日
信件退回。收信人,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已故。
致以哀悼,
邮政办公室
魔法部
「龙族」楚夏感情线全收录(1)
写在前面:
楚子航和夏弥,一个内心戏丰富到有些婆婆妈妈、外表却生人勿近的杀胚死小孩,一个背负着沉重的宿命却看上去二不兮兮的精分龙王。他们一样有不为人所知的过往,一样有必须拼命前行的理由,一样地孤独,一样地倔强,一样不肯向命运低头,他们的相遇像是茫茫人海中两个流亡灵魂的碰撞,注定只有他们才能温暖彼此。
但悲剧还是降临了。
因为楚子航有他的原则,耶梦加得有她的坚持,没有人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最后,爱唱歌的女孩被埋在花下了,连同她谜一样的往事,而埋葬她的人连挽歌都没有唱,却用了余生的时光去想念她。
作为局外人的我无力改写什么,但却能跳出他们所在的时空看到一切故事的全貌。整理过程中,挖出了...
写在前面:
楚子航和夏弥,一个内心戏丰富到有些婆婆妈妈、外表却生人勿近的杀胚死小孩,一个背负着沉重的宿命却看上去二不兮兮的精分龙王。他们一样有不为人所知的过往,一样有必须拼命前行的理由,一样地孤独,一样地倔强,一样不肯向命运低头,他们的相遇像是茫茫人海中两个流亡灵魂的碰撞,注定只有他们才能温暖彼此。
但悲剧还是降临了。
因为楚子航有他的原则,耶梦加得有她的坚持,没有人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最后,爱唱歌的女孩被埋在花下了,连同她谜一样的往事,而埋葬她的人连挽歌都没有唱,却用了余生的时光去想念她。
作为局外人的我无力改写什么,但却能跳出他们所在的时空看到一切故事的全貌。整理过程中,挖出了很多前甜后虐的刀子,当然也看到了很多很多渗透于细枝末节的感动。我希望留下这一章文字,能在人们回想起这对的意难平时,聊作慰藉。
1、芝加哥火车站,一场由夏弥精心设计的“初见”:
头顶传来咯咯的一声笑:“两个大男人开什么房?”
路明非吃了一惊,分明这间候车大厅里就只有他和楚子航两个,难不成路鸣泽又闲不住了?他仰头寻找那个声音,忽然发现那条长宽各十米的巨幅白布在微微颤抖,好像有人藏在后面。那个人形沿着横梁往左移动,一只手从白布后面伸出来,把左侧的挂钩摘掉了,然后她又往右边移动,手又从右边伸出来去够挂钩。
“小心!”楚子航忽然说。
他看见横梁摇晃了一下,白布后的人一个不稳,整幅白布都被他扯了下来。恰好此时一阵风卷过候车大厅,白布如一朵坠落的云。楚子航和路明非都扑上去要接……楚子航稍慢了半步,却看清了裹在白布里的那个人影,稳稳地接住了。
轻巧地让人一愣。
2、楚子航初见夏弥的反应:
楚子航轻轻地把那个人放到地上,自己则退后一步。
这是一种对女性的尊重,也是一种对美丽的敬畏。好比盗墓贼钻进图坦阿蒙的墓穴,面对那个精美到精致仿佛封印了时间的黄金面具,也会赞叹着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就像是害怕会惊动沉睡的美,怕它在苏醒的瞬间苍老。
女孩好奇地看着他们俩,他们俩在女孩清澈的瞳孔中都看到了束手束脚的自己。
3、“防火防盗防师兄”
“公园可以搭帐篷么?”楚子航问。
“我会跟他们说我代表芝加哥铁路局的工人兄弟在示威!”夏弥攥拳,认真,果然是急公好义、熊熊燃烧的少女,“铁路局的兄弟们不复工,我就要跟他们一起艰苦!”
楚子航犹豫了片刻:“你还没有社会安全卡,如果被警察问话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住,我们要去……”
“开房?”夏弥猛地回头,瞪着楚子航。
楚子航一愣,被那股凶凶的眼神吓退了。他也意识到这个邀请并不合适,虽然是同学,但毕竟不熟,两个男生邀一个女生同住,还是个中国女生,想来人家爹妈知道了是会投掷煤气罐的。
“是大款诶!好开心!求包养!”下一刻夏弥虚趴在楚子航胸前。
楚子航沉默地站着,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一个女芬格尔,还是女路明非,好吧,这两种物种其实区别不大。
……
“等等等等,我再去接一杯可乐。”夏弥说。
“到酒店住下再买吧。”楚子航说。
“你那是买是买是买啊!”夏弥比了个鬼脸,“我又没说我要付钱。”
她从包里摸出一个用过的可乐纸杯,一溜小跑到关门的Subway门口,踮起脚尖,把半边身子从金属栏杆之间塞了进去。这样她拿着杯子的手恰好能够到可乐机的开关,一阵叫人心旷神怡的水声,Subway的店员关店时居然忘了拔掉可乐机的电源。
夏弥吸着可乐满脸得意:“我比你们早到两个小时可不是白混的,这里我都侦查了一遍了!”
“哇噻!这不是有喝不完的免费可乐了么?”路明非满心欢喜,“我也去接一杯。”
“你们男生挤不进去的啦,我帮你们去接。”夏弥伸手又摸出两个纸杯。
真是一个棒极了的早晨,阳光透过屋顶的天窗照在夏弥身上,纤细柔软的女孩以芭蕾般曼妙的动作单腿而立,伸手去为他们偷两杯可乐。路明非看着她抬起在阳光中的长腿,每一根线条都青春而流畅,每一寸肌肤都温润如玉,他第一次明白了古人所谓“骨肉匀停”的意思。看着这一幕就只是欣赏一种美,既不蠢蠢欲动也不心痒难忍,只希望可乐杯大一些让她多接一会儿,又恨不得立刻掏出手机把这一刻存下来。
这份美好就像兄弟们第一次混进舞蹈学院隔着玻璃围观漂亮女生们的练习,心旷神怡。
漂亮小女贼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萌的物种之一!
“喝了我偷来的可乐就欠我人情啰,以后多帮忙。”夏弥说。三个人正拖着行李往外走。
……
“师兄人真好,”夏弥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然后忽然换了低沉的声音,好像什么知心大姐在说话,“夏弥啊小心不要被泡了哦,提高警惕哦,防火防盗防师兄哦!”
4、数睫毛梗的来源:
楚子航把头扭向一旁。夏弥已经睡熟了,窗帘没有拉上,月光照在她的柔软的额发上,被子一直裹到了后脑勺,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小的脸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痕阴影。楚子航心里一动,那睫毛一根根历历可数,仿佛计数时间。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八章:防火防盗防师兄
5、摩天轮上的入学培训,小龙女在线调戏楚学长:
“……摩天轮是最适合表白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来打搅你,女孩也逃不走,等摩天轮升到最高时就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玫瑰跪下来表白吧!你有足足十分钟的时间可以用,十分钟的时间对于会说的男孩来说,把一只海龟感动到哭都足够了!”夏弥老师谆谆教诲。
“为什么要感动海龟?”楚子航额角有点流汗。
“这个不是重点!”夏弥神色很囧,“重点是,摩天轮是很浪漫的地方!浪漫的地方是不能说讨厌的话题的!”
“入学培训……算很讨厌的话题吗?”
“看跟什么比了。”夏弥耸耸肩。
楚子航略略放心了些,看来至少不是最讨厌的话题。
“跟拿出一个死蜘蛛扔在女孩身上并且哈哈大笑比,入学培训还不算很讨厌。”夏弥接着说。
楚子航的脸色像是刚把那只死蜘蛛吞下去。
6、夏弥讲故事时楚少微妙的心理活动:
楚子航还是有些被触动的,而且就像路明非说过的,他有时候有些八婆,好管闲事。如果多年前他也在那条小巷里,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在那几个男生把夏弥的哥哥拖进巷子里之前,他就会冷着脸挡在夏弥哥哥面前。如果那些男生想动武,太好了,楚子航是个真正的杀胚。那样那件让夏弥不开心的事就不会发生了,这样她的哥哥又能一路追着夏弥到家。漫长的小路上,女孩穿着白色蕾丝边的太阳裙走过,后面跟着一个傻呵呵笑着的哥哥。
但是当时他不在,他没有和什么人分享过时间,即便是苏茜。他只是一个人坐在雨夜中的迈巴赫里听着爱尔兰民歌。
7、白色的身影跃出了过山车,她沿着钢轨奔向那团耀眼的火,没入其中:
“君焰”的领域中没有耀眼的光,温度升至极限,气流反而带着淡淡的黑色。钢骨迎面砸向楚子航,背后就是那列过山车,制动已经开始,高压电流让他浑身战栗。
楚子航要争取一个瞬间,他能够做到,因为他已经爆了血,他现在……所向无敌!
钢骨撞入“君焰”的领域,狂涨的言灵之力瞬间就把它熔化,黄金色的钢水从楚子航身体两边流淌出去。楚子航双臂张开,极热的空气爆炸开来,强行把铁流吹散!
他眼前一片空白,失去平衡坠落,坠入自己点燃的熊熊光焰里。
过山车的速度终于减到了零,瞬间的停顿后,所有钢轮逆转,沿着上升轨道返回。
昂热于此刻失去了意识,瞳孔中的金色褪去。
“时零”终止,路明非差点被甩飞出去,他根本来不及爬回车里,只能紧紧抓住车尾的栏杆,吊在外面。
他怔怔地看着被火焰吞噬的身影……喂,别这样嘛,早知道就跟路鸣泽做个交易了,顶多我损失四分之一条命,就当谢你在陈雯雯面前帮我捡面子……可别这样死了啊……英勇得那么傻逼。
白色的身影跃出了过山车,那是夏弥!她沿着钢轨奔向那团耀眼的火,没入其中。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九章:中庭坠落
8、“阳光中她低下头,像是天使亲吻罪人的额头。”
楚子航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纯净的白,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他不信神,自然也不信天堂,但是凑过来的那张脸素净无瑕,染着一层温暖的光色,像是天使低头亲吻罪人的额头。
一瞬间他有些恍惚,努力往前凑了凑,想看清那张脸。他闻到了天使身上温暖湿润的气息,带着雨后植物叶子的芬芳。
“师兄你才刚醒就要耍流氓吗?”
“夏弥?”楚子航眼前视野渐渐清晰起来,他躺在一间加护病房里,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进来,他全身接满各种管子和线路,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对!不是天使姐姐,是师妹,因为你没死。”夏弥好像他肚里的蛔虫似的。
9、楚子航重伤苏醒后与夏弥的对话:
“救你真没成就感。”
“怎么?”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把自己的命看得很轻的人!你自己都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我为什么要拼死去救你?”
“我不想死。只是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
“做不到的,都是我的错。”
“总这么逞强,有一天会死的哦。”
……
“别担心跟你无关的事。”楚子航又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和这个唠叨的师妹说话了。夏弥救了他,他一定会请夏弥吃饭或者送她一件礼物来表示感谢,但他并不擅长陪她瞎扯。倦意一阵阵往上涌,他希望夏弥能安静一会儿,让他也安静一会儿。
“谁说没关系?上坟送花还得花钱呢!”夏弥凶神恶煞地,“说,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摆在你坟头?”
楚子航想了想,“百合……或者菊花吧,黄色的。”
“唔……不如康乃馨好,康乃馨漂亮……”
“康乃馨的花语是对母亲的爱,不是上坟用的花。”楚子航不得不提醒她。
“康乃馨便宜啊……”
这对话还能更无厘头一点么?楚子航无端地觉得烦躁,现在只要夏弥说一声我还有事你先睡会儿吧,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睡了。偏偏夏弥不停嘴,这个师妹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呢?
“是你自己喜欢康乃馨吧?”楚子航说。他继续撑着和夏弥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就这么睡过去了不太礼貌。
病房里安静得只有监控仪的“嘀——嘀——”声,这一次夏弥居然没搭茬了。
忽然降临的安静让楚子航有点惊喜,这个唠叨的师妹终于明白他几次闭眼的意思了?愿意让她好好睡一会儿了?他睁开眼睛想确认一下,愣住了。
夏弥抱着膝盖,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病床边那张绝对不会舒服的硬木凳子上,长长的睫毛搭下来,在晨光中浓密如帘。
她睡着了。
“已经四十八个小时没睡了吧?等着你醒来。”旁边检查输氧管的护士把一张毛毯搭在夏弥肩上,有意无意地说。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十章:守夜人
10、一本正经向路明非询问恋爱问题的楚少:
“嗨,我能问你件事么?”楚子航忽然说。
“嗯?”路明非回头。
楚子航迟疑了片刻,“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
……
“有话快说有屁……屁快放啦,吞吞吐吐的。”路明非黑着脸,可说到一半还是把话说软了,毕竟楚子航还躺在病床上。
“我是想问,你可能出于什么原因喜欢一个人呢?”
“长得好看喽。”
“能更具体一点吗?”
“腰细腿长一头长发。”
“我不是说这方面,我的意思是,除了外貌,还有其他原因么?”
……
“叫不叫感情不是你说了算的好吗?师兄,因为你没试过你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凭什么下结论?这东西能研究吗?”
“有道理,那星座什么的也靠不住了对吧?”
“什么对什么?”路明非随口问。
“水瓶对双子。”楚子航脱口而出。
……
路明非在走廊里迎面碰见了夏弥,夏弥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墨绿色校服,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夹着笔记,拎着一个保温桶。
“什么那么香?”
“银耳羹啦银耳羹!病人吃的,这算什么香的,我还会煲排骨呢我,等着啊。”夏弥咧嘴,露出两个小虎牙。
“期待期待。”路明非摩拳擦掌,随口问,“师妹你什么星座的啊?”
“水瓶座啊,水瓶座做饭很强的!”夏弥眯眯眼和他擦肩而过,往病房去了。
……
“我靠,在美国还有银耳羹吃,这都不能叫郎情妾意了吧?这他妈的简直是恋奸情热啊!”
11、探病日常之银耳羹与糖桂花
“今天晚了点。”楚子航说。
“拜托!下午有课的!我又不是你家保姆,给你煮汤是敬重你是条好汉,师兄你还真不见外!”夏弥坐在床边哼哼,眸子里两湾清水一样的光。
“银耳羹啦银耳羹。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买到银耳真不容易,还得从ebay邮购!”夏弥揭开保温桶的盖子,满是炫耀的语气。
楚子航一勺勺吃着银耳羹,面无表情。
“好吃么好吃么?”夏弥眯眯眼。
“应该稍微加一些糖桂花。”楚子航以专业水准给出了冷静的评价。
“哇噻!少爷您要求还真高!”夏弥就差嚷嚷起来了,然而她忽然托着腮,认真地问,“什么是糖桂花。”
楚子航愣了一下,“新鲜桂花,晒干,取一百克,加两勺麦芽糖,上锅蒸十分钟,冷却后装罐子里冰镇。”
“听起来真是麻烦的东西,但就像是你这种麻烦的人喜欢吃的。好啰,下次记得加糖桂花,我可买了很多银耳,够做很多碗银耳羹。”夏弥懒洋洋地说。
“吃好了。”楚子航把保温桶递还给夏弥,表示自己完成了任务。
“喂!说声谢谢会死么?”夏弥瞪眼。
“谢谢。”楚子航很配合。
“真给你折腾得没脾气。”
12、两人关于暗恋话题的讨论:
“我猜每个人的一生里都会遇见某个人,喜欢上她。有些人在合适的时间相遇,就像是在春天遇到花开,于是一切都会很好,他们会相恋、订婚、结婚,一起生活。而有些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就像是在冬天隔着冰看见浮上来换气的鱼,鱼换完气沉到水下去,再也看不见了,什么结果都没有。但我们能说在春天遇到花是对的,而在冬天遇到鱼是错的吗?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就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那个人吗?是不是仍然会用尽了力气想去接近,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甚至伪装成另外一条鱼。”
他微微哆嗦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不是在说路明非,而是想到了那个男人和妈妈的相遇。
……
什么样的喜欢是对的?什么样的喜欢是错的?那些没有开出花的希望的种子就活该被埋葬在土里吗?甚至没有一个春天让它们发芽。
13、夏弥的回答:
“你在冰面上看到鱼浮上来换气,明年冬天如果你还等在那里,还是会看到鱼浮上来换气。再相见的时候你就可以带一把冰镐了,把冰面砸开把鱼捞上来回家做鱼汤喝!这就是后续。”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十二章:龙骨十字
14、“我是楚子航的绯闻女友你不知道啊”
恺撒看着她兔子一样的身影和起落的长发,心想这女生要么神经回路太粗大,要么就是那种适合进装备部的疯子。
他走到夏弥后面,因为比夏弥高很多,所以半弯腰才贴近她耳畔,好像逗一个小女孩:“我帮过楚子航一次不代表我是他的朋友,对手永远是对手,你不担心是在接受敌人的礼物?”
“我是来当卧底的啊。”夏弥收好打火机端起盆子,把脸埋进去吃蛋糕,连嘴角都是草莓酱,“我是楚子航的绯闻女友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我知道。”恺撒只有点头。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十四章:罪与罚
15、为了让楚子航远离风暴中心,夏弥谎称家人想请他吃饭:
夏弥盯着地图:“异化为彻底的龙类需要时间,等于再进行一次孵化。我跟爹娘说师兄你很照顾我,他们说想请你去家里吃个饭。”
楚子航咳嗽了一声,迟疑了几秒:“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忙成一团了大概没时间过去,谢谢你父母的好意吧。”
“吃饭而已嘛,几个小时总是有的吧,我哥哥听说之后很想见你的,”夏弥捂住耳朵,“在电话里大声说什么姐姐姐姐我要大哥哥陪我一起玩什么的,吵死人吵死人吵死人,我也是没办法才来邀请你的嘛!”夏弥把脸凑到楚子航面前,“赏个脸赏个脸赏个脸?”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十五章:幕后的人
16、It’s a beautiful day
此刻窗外西山叶黄,随风轻落如雪。
夏弥拎着大包小包,在翻飞的落叶中跑过。楼道里弥漫着烧煮晚饭的香气,她鞋跟留下的声音好像一首轻快的音乐。
“我回来啦!”她推开门,大声说。
回答她的是风吹着落叶的哗哗声,阳光扑面而来,在背后拉出修长的影子。
一切都应该还有机会,一切都应该还来得及,所有糟糕的结果都还能改变,在命运的轮盘没有最终停下之前。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十六章:It’s a beautiful day
17、“关于她的事像流水中的礁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条新的短信进来,“亲爱的用户您好,移动小秘书提醒您今天中午12:00在夏弥同学家共进午餐,请提前安排时间。”楚子航没有订什么手机小秘书的服务,发信人就是夏弥,大概是她临睡前的捣蛋而已。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掉头原路返回。时间还没有紧张到那个程度,根据夏弥的消息,恺撒那组目前还在卿卿我我。他今晚可以写一份完整的报告给施耐德教授,然后做好各种准备,明天中午去夏弥家吃个午饭,然后再研究地铁沿线的震动来源。
他连去夏弥家吃饭的衣服都买好了,就挂在酒店的衣柜里,他是个永远守约的人。这些天他的日程表上都是建模计算、计算建模的流水作业,除了一件,“去夏弥家吃饭”。
这是流水中的礁石。
18、叠加言灵的完美配合:
这时他听见了尖啸的风声。大概只有在龙卷风的中心你才能听见那么刺耳的风声,空气在极高速度下变得像是固体那样坚硬,“一块”移动的空气可以打碎人的骨骼。楚子航从没有在龙卷风的中心待过,但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听到过这种风声。
对的!他想起来了,言灵·风王之瞳!夏弥的言灵。
19、楚夏最后的高纯度糖——如同打情骂俏的对话——虽然楚少只是在不断发愣:
“你怎么在这里?”
夏弥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蚊子哼哼似的:“我晚上给你发短信你怎么没回?”
楚子航一愣。
“我睡前一时兴起啦……就查了查你的位置……”夏弥嚷嚷。
“你怎么能查我的位置?”楚子航又是一愣。
“我上次玩你手机的时候偷偷跟移动公司定了一个搜索位置的服务嘛!”夏弥黑着脸大声说,“好啦好啦,很丢脸就是了!我承认了又怎样?我就是看到你的位置在东方广场,可是这时候东方广场早该关了,我忽然想到你跟我说过那个地铁传说的事……打你电话又不通,担心你出事喽!”
楚子航沉默了很久,摇摇头,无声地笑了。他听说过那个移动公司的服务,别人可以看到你的手机是从哪个信号站接入信号的。订那个服务的通常都是家庭主妇……用于监视老公。其实他根本不想笑,只是这么尴尬的话题,如果你不想继续下去,除了笑还能怎么样呢?
“笑什么笑?要不是我你就危险了!我那么急着赶过来……你看我还穿着拖鞋嘞!”夏弥恼火地把脚伸到楚子航面前。
楚子航看着那双漂亮的、冻得通红的脚,低声说:“谢谢。”
……
楚子航双手一撑,站了起来,从背后卸下黑箱放在夏弥面前,“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夏弥怒了:“喂!师兄你没搞错么?我可是没穿袜子穿着拖鞋来救你诶!你还叫我帮你扛东西?你有没有人性啊?”
楚子航急忙摆手:“不……我的意思是我背着黑箱不太方便……”
“那我提着就方便了么?”夏弥瞪眼。
楚子航觉得有点有气无力,按着额头轻轻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穿着拖鞋不方便走,我可以背你……但是如果我背着黑箱,又会硌到你。”
长久的沉默,夏弥缩了缩脑袋,小声说:“哦……”
20、感动了我很久的体重梗,楚少的温柔总是不带烟火气,但通常直击要点:
“检修车,你没见过么?”楚子航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用。
“完全不理解我的拳拳心意!”夏弥一脸恼火,“这样你就不用背我了嘛,我们可以坐那辆检修车继续往前。”
“也好。”楚子航点点头。
“给你减轻负担也看不见你说声谢谢,”夏弥瞪眼,“难道背着还蛮来劲?不觉得我重么?”
“你的准确体重应该是九十八斤,还不到一百斤。按照你的身高来看,你全身的脂肪含量大概是23%,这个数据比正常脂肪含量要低不少,根据哈佛医学院的数据,女性脂肪含量低于22%可能会导致不孕不育。所以你也许不用继续考虑减肥了。”楚子航跳上检修车,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夏弥,“所以我并不觉得你重。”
21、“是不是你也曾是倔强的小孩?”
她趴在栏杆上,把侧脸枕在胳膊上,大概是有点累了。
楚子航看着她那一头柔软的发丝在风里舞动着,阳光雨露的味道似乎弥漫了整个隧道,手指忽然动了动。有种奇怪的冲动要把手伸进她的头发里,摸摸她的脑袋。
是不是你也曾是倔强的小孩,低着头在人群里走过,不出声;离得很远看着别人说说笑笑,也不出声;但是你心里有个很大的天地,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人都睡着以后,你躺在床上睁大眼睛透过窗户去看夜空,忽然难过,或者忽然笑得打滚儿?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十八幕:迷宫
22、“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君焰”和“风王之瞳”同时达到极限,极高的温度和极烈的火焰在强风的催动下形成了自然界罕见的奇观,“火焰龙卷”。
……
不知何时,她悬浮在了龙的面前,楚子航的头顶。波西米亚长裙漫卷如云,长发也漫卷如云,她吟唱着言灵,如天使唱着圣歌降临,眼瞳清澈光润,赤裸的双脚上凝结着鲜艳的血珠。
……
君焰开始释放,但不是以往那种爆炸的效果,无声,甚至是死寂地燃烧着。黑红色的气蛇、灼热的煤渣、金色的铁水,都顺从夏弥的召唤而升起,楚子航酝酿的高热也被她全数吸走,楚子航仰头望着她,全身鳞片中的血丝冉冉升空。
……
领域溃散,夏弥终于支撑不住风王之瞳了,直坠下来。楚子航转身扑上去接住了她,她像是一片坠落的树叶般轻盈。
……
楚子航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灼热的血从巨大的伤口里慢慢的涌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被那只锋利的爪塞住了,整个心房里的血会在瞬间流空一滴不剩吧?
“没想到?”夏弥轻声问。
……
“你的真名。”楚子航嘶哑地问。
夏弥猛地撤出利爪。楚子航一掌按柱伤口,以免全身的血在一瞬间涌出来。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无力地坐下,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弥,大概是想在血流完之前看清楚那是谁,或是什么东西。
……
楚子航扔掉刀柄,疲惫地靠在龙的尸骨上。
他的眼瞳渐渐恢复清澈,刺眼的金色褪去,无法控制的黄金瞳在这一日自行熄灭了,因为主人已经烧尽了所有的血液。
“你醒啦。”耶梦加得轻声说。就像上一次楚子航从十天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她守候在床边一样。
……
“就像是一场噩梦啊。”楚子航轻声说。
“噩梦结束啦。”夏弥也轻声说。
她赤着双脚走向楚子航,双脚晶莹如玉,“你就要死了,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是对夏弥,还是对耶梦加得?”
“对夏弥吧,你根本不了解什么是耶梦加得。”
“为什么约我去你家?”
夏弥沉默了很久,笑了,“其实你原本不会死在这里的,如果你按照我最后发给你的短信,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穿上新买的衣服来我家。当然,你不会见到我,因为那时已经没有我了。按照我的计划,今夜就是海拉诞生的日子。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非要来这里呢?”
23、“人的大脑是一块容易消磁的硬盘,自己每晚都要回忆很多事,却没有一件和她相关。”
楚子航捂住胸口,尽最后一点努力阻止失血,“别介意,我只是想再有几分钟……我还有几个问题。”
“嗯。”夏弥点头。
楚子航端详着她的脸,“其实我本该猜到……你身上有很多疑点,可我没有猜出来,因为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为什么?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这些天我总是想,可我记不起来了。”
“我们一起长大的啊,我跟你说过的。我是你的同学,一直都是。”夏弥歪着头,“作为两个没有朋友的人,我们或许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也说不定。”
“我不是不相信,可我真的记不得了,所以总是想。”
“你是不是请过一个女生去电影院?她是仕兰中学篮球队的拉拉队长,有一次你们篮球队和外校比赛,她穿着高跟靴子跳舞助威,还在看台上大喊你的名字。她梳着很高的马尾。”夏弥伸手到脑后,把长发抓成一个长长的马尾辫,哼着一首楚子航和路明非都耳熟的歌。
仕兰中学的校歌,每一次运动会或者重大场合都会被拿出来唱。
“你还请过一个女生去水族馆。她是仕兰中学的舞蹈团团长,你和她一起做过一份论文。那年夏天天气很热,你去过她家一次。她家住在一栋老房子里,被一株很大的梧桐树遮着,你在桌子上整理参考书目,她在你背后的瑜伽毯上练功,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倒立、劈腿、空翻……可你头也不回,只是说那间屋子很凉快。”夏弥脚尖点地,轻盈地旋转,她的脖子修长,腿也修长,就像踏水的天鹅。
人的大脑是一块容易消磁的破硬盘,可有些事又怎么格式化都抹不掉。此刻楚子航那块破硬盘的角落里,过去的影像强横地苏醒,潮水般向着他奔涌而来。就像是大群的野马在记忆的荒原践踏而过,清晰得疼痛起来。
他想起来了,那个穿紫色短裙和白色高跟靴子的啦啦队长,她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在眼皮上抹了带闪闪小亮片的彩妆,她的眼睛那么亮,把亮片的反光都淹没了,打后卫的兄弟拿胳膊肘捅着楚子航的腰说,那妞儿在看你哎,那妞儿在看你哎;
还有那株把天空都遮住的大梧桐树,外面的蝉使劲地鸣,树下的小屋里流动着微凉的风,他的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背后是无声的舞蹈,黑色的天鹅旋转;
还有水族馆里那个呆呆的小海龟,还有呆呆的、背着海龟壳教它游泳的大叔,舞蹈团团长隔着玻璃指着海龟的小尾巴哈哈大笑;
还有那部有点沉闷的爱尔兰音乐电影《Once》,巨大的放映厅里只有他和拉拉队长,光影在他们俩的脸上变化,拉拉队长那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居然连那个电影的情节都回忆起来了,讲一个流浪歌手和他移民自波兰的女朋友的故事,那个女孩已经结婚了有了家庭,她能对歌手好的方式只是弹琴为他伴奏,竭尽全力为他奔走找赞助帮他出唱片,后来歌手终于红了去了伦敦,他能为女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买一台她渴望已久的钢琴送给她。歌手背着吉他去了机场,女孩开心地弹奏钢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丈夫亲吻她的额头,那段若有若无的或者可有可无的感情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就是那台钢琴……
他记起那些模糊的脸了,一张张都那么清晰,叠合起来,变成了跪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原来自己一生中始终被观察着,观察他的龙类藏在距他很近的地方,却从不走近,也不曾远离。自己没有记住她,自己每晚都要回忆很多事,却没有一件和她相关。
24、“龙和人一样,最开始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我观察你,是想了解有关奥丁的事。”夏弥笑笑,“为了这个我可以不惜成本哦,甚至对你特意用了些魅力,或者说色诱,可你就像是一块石头那样无动于衷。真让人有挫败感呐。”
“原来那是色诱啊……”楚子航轻声说。
“这算什么?嘲笑么?”夏弥歪着头,青丝如水泻,“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学会人类的事,色诱起来就很笨拙啰。”
“你一直在学习人类的事?”
“嗯!”夏弥点点头,“你们根本不了解龙类,龙和人一样,最开始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不是神么?”
“真嘴犟啊,”夏弥轻轻抚摸他的额头,“神也有刚刚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啊,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不是孩子么?”
25、-“再见。”-“再见……”
“喂!你不会以为我救你是因为什么‘爱’的缘故吧?”
“听起来有些禁断,不太可能。”楚子航说。
“是啊,”夏弥点点头,“不太可能。”
“是‘同情’啦!”她忽然一咧嘴,又笑了。
“同情?”
“你试过在人群里默默地观察一个人么?看他在篮球场上一个人投篮,看他站在窗前连续几个小时看下雨,看他一个人放学一个人打扫卫生一个人在琴房里练琴。你从他的生活里找不到任何八卦任何亮点,真是无聊透顶。你会想我靠!我要是他可不得郁闷死了?能不那么孤独么?这家伙装什么酷嘛,开心傻笑一下会死啊?”夏弥顿了顿,“可你发现你并不讨厌他,因为你也跟他一样……隔着人来人往,观察者和被观察者是一样的。”
“孤独么?”
“嗯。”夏弥轻声说。
“血之哀?纯血龙类也有血之哀么?”楚子航的声音越来越低弱,呼吸像风中的残烛。
“嗯。”夏弥点点头,“你问完所有问题了么?”
“最后一个……你现在真的是夏弥么?”楚子航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睛,瞳光黯淡。
夏弥忽然觉得自己重新看见了那个楚子航,仕兰中学里的楚子航,沉默寡言、礼貌疏远、通过看书来了解一切。
那时候他还没有标志着权与力的黄金瞳,眼瞳就是这样黑如点漆,澄澈得能映出云影天光,让你不由得想要盯着他的眼睛看,那是孤独地映着整个世界的镜子。
“是我啊,”她歪着头,甜甜地笑了,“我就是夏弥,什么都别想啦,你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遇见多吓人的事情都是假的。我一直守着你不是?就像那次你足足睡了十天……”
笑容真美,容光粲然,脸颊还有点婴儿肥,嘴角还有小虎牙。火焰把她的身体映成美好的玫红色,发丝在风中起落,像是蝴蝶的飞翔。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想到《聊斋志异》里的名篇《画皮》,要是妖怪有这样倾城的一笑,纵然知道她是青面厉鬼,书生秀才也会沉迷其中吧?
这才是色诱啊,不着一点艳俗,也不用肌肤接触,只要笑一笑就点亮世界了,让你死且不惧。
楚子航凝视她许久,缓缓张开了双臂把她抱在怀里。
夏弥没有反抗,这个精分的龙类大概是做戏太深,觉得情浓至此不抱一下似乎对不起唯一的观众。
她半跪着,比坐着的楚子航还高些,就像是母亲抱着疲倦的孩子。她把脸贴在楚子航的头顶,一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另一手四指并拢成青灰色的刀爪,无声地抵在楚子航后心。
……
进行到一半的龙化现象停止了,夏弥嶙峋凹凸的面部在一点点恢复,柔软的面颊、一点点的婴儿肥。刀爪变成了纤细的人类手掌,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楚子航松开了夏弥,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后退。夏弥缓缓地坐到地上,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
……
“不愧是最像龙类的人类啊,做得真好。”她伸手到背后,拔出了折刀。
“你不是夏弥,你是耶梦加得。”楚子航嘶哑地说。
……
夏弥收回了目光,吐出了一柄钥匙,她一直含着那枚钥匙。她把钥匙挂在折刀的环扣上,扔向楚子航,冷笑:“好像我吃了你的女孩似的……去那里找夏弥吧,我把她的一切都留在那里了。”
楚子航拾起折刀,久久地看着那柄钥匙,再抬头去看夏弥。他真讨厌这样的沉默,沉默的叫人要发疯,他想说点什么,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事了,来不及问,来不及说,一切都来不及了。
“再见。”他轻声说。
“再见……”夏弥也轻声说。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十九幕:耶梦加得
26、楚子航失去意识前,将夏弥的钥匙紧紧护在心口:
楚子航始终紧紧护在心口的拳头忽然松开了,这是肌肉从僵死恢复到柔软的征兆,此刻一点银光从他手中跌落。
“师兄,我看你才傻逼透顶吧?”路明非看了一眼那东西,喃喃地说。
夏弥的钥匙。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第二十幕: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27、“打开那扇门就像是洞开一个孤独的世界,孤独的男孩思念着他孤独的过往,还有一个同样孤独的女孩。”
他坐在床边,面对着夕阳。太阳就要落下去了,黑暗从窗边蔓延进来,他长长的影子投在墙上。外面隐约有喧闹的声音,放学的孩子们在操场上打篮球。
那些年她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其实并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痴呆的哥哥,也没有满柜子的衣服让她来挑选搭配,没有人给她做饭,没有人陪她说话,寂静的深夜里坐在这里,听着人类的声音,揣摩学习着人类的事。
那条名叫耶梦加得的龙伪造了名叫夏弥的人生,她有几分是夏弥?或者夏弥其实根本不存在,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你们根本不了解龙类,龙和人一样,最开始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又想起她的声音了。
其实这句话真是愤懑孤独啊,可是她那么冷冰冰地说出来,满是嘲讽,绝不示弱。
她是个从不示弱的女孩啊……
即便是那么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从未偏离自己的方向,即便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也会大声说:“我回来了!”
应该是这样的吧?
他觉得有点累了,很想睡一觉,于是和衣躺下,双手静静地搭在胸前,他用了半个小时做完了功课,回忆了那些不愿遗忘的事,现在这些事又多了几件。然后他缓缓地合上眼睛,此刻夕阳收走了最后的余晖,夜色如幕布把他覆盖。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醒来,将不会看见阳光里天使低头,似乎要亲吻他的嘴唇。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尾声
28、“无论是那扇门的后面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地方,都空荡荡的,遍布灰尘。”
楚子航还想多看一眼,屏幕已经黑了下去。宿舍里静悄悄的,没有灯光,窗前的风铃叮叮作响,那个青铜风铃的铃舌是一枚钥匙。
那柄钥匙能打开北京某个老旧小区的某一扇门,或者他心里的某个地方……无论是那扇门的后面还是他心里的那个地方,都空荡荡的,遍布灰尘。
他从椅背上抓起自己的校服,起身出门。
29、“世界上有些悲剧没有解,是个死结。”
从北京回来之后路明非和楚子航之间并没有变热络,楚子航跟任何人都不热络,即便是苏茜。
这种人永远是面瘫状态,他把命交给你,却不会浪费多余的一分钟对你笑笑,或者陪你闲聊。
有时候路明非回想有夏弥在的那些日子里楚子航甚至会跟他探讨人生,不禁感慨恋爱真是可以改变一个人啊。
可现在夏弥已经死了。
或者说其实夏弥这个人从未真正存在过。
两个人沉默着吃饭,路明非啃鸡翅膀,楚子航吃牛奶麦片。
……
“是,我是耶梦加得,龙王耶梦加得!”
“好像我吃了你的女孩似的……去那里找夏弥吧,我把她的一切都留在那里了。”
那个至死都倔强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她否认自己是夏弥,如此便连同一切隐约的感情都否定了,甚至不给楚子航丝毫去验证的机会,做得真漂亮,做得真绝。
楚子航可以用剑一万次地打击任何敌人的腿,却无法改变那个结局,如同《上海堡垒》那个故事一样,世界上有些悲剧没有解,是个死结。
面对死结你无能为力,谈何希望?
他希望路明非牛逼起来去打爆车铀,这样他就可以跟他一起去,略微弥补自己那时候没有做到的事。
就像总有快毕业的师兄对新入学的学弟说,别傻逼了,绩点根本不重要,学个吉他,组个乐队,骑着机车跟你喜欢的师妹去旅行,你就该这么生活。
师弟觉得师兄屌爆了,激动地问师兄你当时跟师姐去哪里旅行了?师兄却黯然地说,哪里都没去,那时候我们没有钱,攒绩点想拿奖学金。
最孤单的人分两种,一种恨不得全世界都跟他一样倒霉,一种则希望别人能幸福,因为看到幸福的人,他也略略觉得温暖。楚子航是后一种人。
——以上原文来自
《龙族·黑月之潮(上)》第二章:无解之结
30、“你们都叫她小龙女吗?”
“你还有目标没实现呢,不像我,我已经没什么目标了。”
“师兄你是喜欢小龙女吗?”路明非哑着嗓子问。
“你们都叫她小龙女吗?”楚子航在背后扣上了压力舱的门。
31、他替世界记得,她曾经来过:
君焰爆发!黑色火焰的漩涡在深潜器下方的海水中出现,这是君焰最凝聚的状态,内部温度高达几千度,却没有一丝热量外泄。
黑色漩涡在海水中缓缓旋转了一秒钟之后崩溃了,热量外泄,巨量海水被瞬间汽化,漩涡状的白色蒸汽流在深海中咆哮,水蒸气流和火焰缠绕在一起盘旋。
路明非见过楚子航这样释放君焰,那时候君焰和风王之瞳叠加在一起,形成了火龙卷。
现在楚子航独立释放君焰也能制造火龙卷了,路明非不知道他是不是反复练习过。
32、关于楚子航对夏弥那种不动声色的思念,路明非的这段话解释得很明白了:
在杀胚师兄的心里小龙女还活着吧?
始终站在他的身后,平时不言不语,在他释放君焰的时候会释放风王之瞳来应援。
他坐在咖啡馆翻杂志的时候,对面的空座上坐着看不见的夏弥;他坐在水族馆里看白鲸的时候,夏弥就趴在水族箱上对白鲸做鬼脸。
楚子航越来越喜欢逛水族馆了,每次都在白鲸馆里呆上几个小时,慢慢地吃一个汉堡。
路明非有些妒忌这个死和尚了,觉得这家伙其实也蛮幸福。
虽然夏弥只是个虚拟出来的人,但她毕竟完完全全属于楚子航,连耶梦加得死前也用嘲讽的语气说“你的女孩”。楚子航永远无法和她在一起,却也永远不会失去她。
——以上原文来自
《龙族·黑月之潮(上)》第十五章:潜龙升空之海
33、“因为这份固执,他从未真正了解那个名叫夏弥的女孩。”
“你这种轻信人的性格能活到今天也真是难得。”恺撒耸耸肩,“他可是流着龙血的东西,龙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如果它们的实力压倒你,它们就一定会吞噬你。”
楚子航没有再说话。
“好吧好吧,我无意影射那位姑娘,说起来我也蛮喜欢她的,她真漂亮……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轻信流着龙血的东西。”恺撒深呼吸,“准备好了么?”
楚子航双手握紧一柄十文字枪,缓缓地点头。
……
这真的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炸药就会爆炸,死侍群也得给他陪葬,其实他现在放弃反抗的结果是差不多的。但他还是握紧了双刀,摆出了二刀一流的起手式。
回想自己这一生主要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固执,深入骨髓的固执。
固执地要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因为这份固执他找到了卡塞尔学院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也因为这份固执他从未真正了解那个名叫夏弥的女孩,他固执地拒绝任何人,独自生活在人群中的角落里。
有时候想想自己在某些方面跟恺撒一样中二,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所以不肯对一切“世俗的”东西低头。到了生命的最后也是固执地握紧刀柄,握紧刀柄的感觉才是活着的感觉。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黑月之潮(中)》第十章:正义的朋友
34、“最终那刺眼的光暗淡下去,恺撒又见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虚弱的楚子航。”
“也许吧,虚伪的绅士风度,追逐漂亮女人的动物冲动,都有可能。但这就是我的正义,如果违背了那种正义,恺撒·加图索也就不存在了。”恺撒直视楚子航的眼睛,低声说,“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不会把刀刺进那个女孩的胸口,无论她是不是龙王。”
有那么一瞬间,恺撒几乎以为楚子航要暴起杀了自己,因为黄金瞳中的光简直凶毒如镰刀,他从未见过这么暴戾的楚子航。
但最终那刺眼的光暗淡下去,恺撒又见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虚弱的楚子航。
大雨铺天盖地的下,世界寂寥,在这条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他忽然恢复成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少年。
——以上原文来自
《龙族·黑月之潮(下)》第十一章:来自北极的故人
35、“不知多少次他梦见过北京城里那座尼伯龙根的结局,只有一对姐弟彼此拥抱,和属于他们的世界一起毁灭。”
折刀在昂热的手心里转了一圈,合拢起来。
他把折刀扔给楚子航,双手从楚子航背后的“七宗罪”中拔出了“贪婪”和“暴怒”。
楚子航看着手中的折刀,鹿角刀柄古老斑驳,刀背上有藤蔓雕花,刻着昂热的名字。
他曾经用这柄折刀刺进耶梦加得的心脏,如今再度握住它,很难说清心里的感受。
……
楚子航把在君焰中烧得火红的刀浸在水中淬火,发出滋滋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扭头去看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不知多少次他梦见过北京城里那座尼伯龙根的结局,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景象吧?
在接他们的地铁轰轰地驶离后,那座孤独的洞穴开裂,融化中的铁轨在地面上形成火蛇般的花纹,地裂沿着轨道肆意地延伸,不知去路的镰鼬在盘旋哀叫……只剩下素白色的夏弥和黑色的芬里厄相对而卧,像是一对睡着的猫,火雨降临在他们身上。
他想着很多年前一个北京女孩买一张地铁票来到一号线尽头的苹果园,下车之后没有混入人流,而是独自消失在幽深的隧道里,经过很长很长的跋涉后她到达了尼伯龙根中心,登上月台轻轻抚摸龙的眉骨。
龙用舌头——他身上最柔软的地方蹭着女孩儿的脸,他们无法拥抱但在目光交接中仿佛已经拥抱了几个世纪。
真是叫人难过啊,故事的开头就是那么一个远离一切人的小世界里,只有一对姐弟彼此拥抱;故事的结束仍只是他们两个,和属于他们的世界一起毁灭。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黑月之潮(下)》第二十章:漆黑之日
36、“他会一天天地慢慢变老,也许这辈子也遇不到下一个夏弥。”
这个世界很好很欢乐,只是跟楚子航有些距离,他慢慢地喝着那微苦的液体,回想那个在北京度过的圣诞节……
那天路明非和芬格尔说要去西单的天主教堂过圣诞节蹭圣餐吃,楚子航没去,他说他得去帮一个朋友看家。
他拿着那柄银色的钥匙,来到那个老旧的小区,打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夕阳满屋,空气中满是灰尘的味道,屋子里还残留着那个凭空伪造出来的女孩的气息……
他觉得很累,于是躺在了唯一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窗外也是响着这首《Jingle Bells》。
那以后他再也没过过圣诞节,也不是故意不过,就是忙忙碌碌地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圣诞节。
今后的很多年他可能都会过这样的生活,陪伴他的只有手提箱和刀袋。这是他想要的生活么?楚子航不确定。
最初是为什么要找卡塞尔学院呢?是为了给父亲复仇,想着只要能进入混血种的社会,就总能找到奥丁。但奥丁从此消失了,再也没有关于他的线索。
耶梦加得也不在了。
那个如影随形、陪了自己很多年的女孩,坐在吧台边总觉得她还会忽然走进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然后在你身边一屁股坐下,双手撑着椅子盯着你的眼睛看,说,你要不要给我买杯喝的呀?
那些年里他认识的到底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
他会一天天地慢慢变老,也许这辈子都找不到奥丁,也遇不到下一个夏弥……
37、“原来真的会想她啊……”
歌声像是海潮,海潮就要把他淹没,海潮中有人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目光也如潮水。
楚子航忽的站住了,猛地转身,张口结舌:“夏……”
他感觉到了熟悉的目光,这一刻,这个巨大的空间里,就只有他和那道目光。那道如白色潮水般的目光,把他的脑海洗得一片空白!
人们都聚在那棵高大的圣诞树下唱歌,烛光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他们的眼睛是深蓝色的、绿色的和玳瑁色的,却没有楚子航熟悉的那双黑色眼睛,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根本没有中国人。
楚子航足足站了一分钟之久,然后无声地笑了笑。
这种日剧里经常出现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人海中偶尔有个背影让你觉得眼熟,你不顾一切地奔过去,在背后喊他,等那人转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心里有事的时候,人人都会自作多情。
回到自己的船舱,楚子航先用冷水冲了一下头发,在沙发上坐下,回想刚才那个瞬间。
那种感觉挥之不去,总觉得是有人在背后看他。那种鬼精鬼精的目光,捉摸不透的目光,介乎软萌和坚硬之间的目光,带着隐隐的讥诮。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用那种目光看他……
但那是不可能的。耶梦加得的遗骨留在了坍塌的尼伯龙根里,而那个尼伯龙根恰恰是由耶梦加得和芬里厄构造的,他们都死了,于是坍塌的空间再也没人能打开。
“原来真的会想她啊。”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奥丁之渊》楔子
*以下补充连载版内容(实体版已删改,供参考)
1、楚子航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寻找夏弥的身影:
楚子航从梦中惊醒,望着漆黑的窗外,烈焰从“英灵殿”前方的井口中喷发,那口井号称是学院的典籍之井,在还没有自来水的时代,师生们从井中打水,现在已经干涸。
他披上衣服冲出病房的门,无处不是红色的灯光卷动,警铃声刺耳的像是大群的火烈鸟在垂死之际哀鸣,大地震动,埋设在地里的水管炸裂,高压水柱喷涌如泉,建筑物外包裹的花岗岩剥落,英灵殿顶部的雄鸡塑像轰然倒塌。
一切就像写在预言书中的末日,末日面前每个人都渺小得像是尘埃。他放眼之处看不到人,也许医生护士们还未从沉睡中惊醒,也许他们已经紧急避险,也许他们已经死了……
空荡荡的走廊,阳台上的空气冰冷,他忽然转身四顾,脱口而出:“夏弥……”
风从露台上吹过,仿佛回答他的呼喊。
——以上原文选自
《龙族·悼亡者之瞳》连载版
2、“有些人的名字呢,不能提,提了呢,也不要紧,只是会死。”
源稚生微微点头:“根据诺玛传给我的资料,你们中的一人,恺撒·加图索执行了对‘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灭杀任务,而另一人,楚子航执行了对‘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和……”
啪!
恺撒扔掉手中的蟹脚,没来由的一巴掌,稳准狠地扇在源稚生脸上,生生地把那个名字扇回了源稚生的肚子里。
源稚生捂着鼻子,怒视恺撒:“你干什么?”
恺撒抬头望天:“刚才有只苍蝇停在你的鼻子上……”
源稚生心里不信,也不由得抬头四顾:“可笑的借口!以为我是小孩么?”
“对,一只金绿色的苍蝇,朋友你没有亲眼看见,不可能知道它趴在你鼻尖上是多么叫人恶心。”路明非上来一把搂住了源稚生的肩膀,大声说,暗地里冲楚子航那边努了努嘴。
源稚生这才注意到楚子航的眼神,这个披着和服提着黑鞘长刀的男孩刚才还跟他们凑在一起吃着帝王蟹的蟹脚喝着贵腐酒,只一瞬间,他站立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化,却让人感觉距离他忽然就远了。
他低着头,对着那根嚼到一半的蟹脚发呆,风吹起和服的袖子,黄金瞳里空荡荡的。珍馐和美酒忽然就对他不重要了,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有些人的名字呢,不能提,提了呢,也不要紧,只是会死。”路明非压低了声音,在源稚生耳边说。
“傻逼,你就算提,也拜托你别在他手里握着刀的时候说好么……”路明非心里嘟囔。
——以上原文选自《龙族·黑月之潮》连载版
*以下补充《龙族V》连载版内容(未完结已坑,供参考)
1、“邪教妖女对正道少侠”
原来现今的世界上是没有楚子航的,路明非忽然明白了,所以苏茜也不会记得他。
问题是这关系到师兄的终身幸福,路明非和芬格尔喝着小酒私下探讨过,觉得要说合适还是苏茜跟楚子航般配。
夏弥和楚子航两个人再怎么看对眼,都是硬碰硬刚对刚,邪教妖女对正道少侠,一个死不回头要一统江湖,一个坚定不移要斩妖除魔。这俩太一路货色了,谁也压不服谁,就算硬凑到一起,总有一天也会分道扬镳。
……
路明非漫无边际地想着,又想如果真有改变因果线的能力存在,那岂不是死掉的人都可以活过来?
回到北京地铁的那一夜,当夏弥同学说要请假回家看看父母的时候,路明非主席挥挥手,冲出七八条大汉把她摁倒,一针扎进脖子里,打进某种对龙王也有效的麻醉剂。等夏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给捆得牢牢的,路明非主席语重心长地跟她讲人生的道理,讲人和龙也是可以共存的。一周不能感化她就讲一个月,一个月不能感化她就讲一年,反正路主席从不觉得自己的吐沫值钱,他就是个嘴碎的人。
2、“那是夏弥留给他的礼物”
“从基因学和炼金术的角度来说,龙血都是一种活性极高的液体,哪怕是普通人沾染上龙血,也会产生变异。而龙王的血,更是能制造奇迹的东西,绝大多数情况下,它是剧毒的,但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它能帮助一个混血种突破临界血限。龙类有时候会互相吞噬,就是要强行掠夺藏在对方血液中的力量。你的朋友楚子航天生就是个很不稳定的混血种,他有很大的概率成为死侍,但从他把折刀刺进耶梦加得的心脏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被这件事困扰过。”小恶魔又叹了口气,今天他叹气尤其地多,“那是夏弥留给他的礼物,被龙王之血洗礼过的人,怎么会被那些粗制滥造的伪劣品杀死?”
“夏弥么?”路明非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个名字。
“耶梦加得、夏弥,其实都是一个东西,那个女人是个神经病啦,她模仿人类已经模仿得太久了,有时候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谁。”小魔鬼幽幽地说。
3、“从我的猎物身边滚开。”
她的神智在巨大的欢愉中渐渐涣散,身体像是沉浸在温暖的大海里,她想要就此沉沉地睡去,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再度醒来。
但森严的声音从高处降下,无所不在,有人在说,“从我的猎物身边滚开。”
那语言古奥森严,克里斯廷娜从来没有听过,可她偏偏就能听得懂。
克里斯廷娜骤然惊醒,那是某种力量侵入了她的精神,她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漂浮在平静温暖的大海上。
一望无际的海,四面八方同时在落日,霞光如同烧天那样通红,唯有一根铜柱破海而出,立在她的面前。
它是那么地高,高得仿佛与天空相连,连克里斯廷娜的视力都只能隐约看到柱顶上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孩的影子,纤细得仿佛融在了霞光里,风吹动她的裙摆和长发。
是她在说话么?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跟自己说话?
克里斯廷娜愤怒地仰视,黄金复眼中杀机涌动,可她的杀机被轰隆隆的巨声压了回来。
“滚开!”柱顶的女孩又说,她的声音在天海间回荡。
大海随之掀起狂涛,黑暗铺天盖地地降临,那根铜柱忽然扭曲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根本没有什么铜柱,那是一条通天彻地的大蛇,它的赤金巨眼从天空里凝视着克里斯廷娜。也根本没有什么女孩,是它下达了愤怒的命令,世界在它的命令里摇摇欲坠。
克里斯廷娜新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她被碾压了,碾压得体无完肤,她只想俯身下去,卑微地恳求宽恕。
那是真正的至尊,是她僭越了某位至尊的王座,而她的魂灵寄宿在这个男孩的身体里!
但她的觉悟来得太晚,火风从天空里垂直地降下,大海熊熊燃烧起来,她在沸腾的海水里翻滚嚎叫,却永远也游不出这个地狱。
4、“我不记得了,她叫什么名字”
他轻微地拉动嘴角,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这次还是靠你才大逆转的,你的血对克里斯廷娜好像有毒性,她一吸你的血就被毒到了。我当时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楚子航打了个哈欠,神情有点恍惚,“脑子里都是幻觉,感觉自己在打篮球。”
“打篮球?”路明非愣了一下。
“就在我们学校后操场,周围有铁丝围栏,晚上有灯光的那个球场。我一个人打全场,所有教学楼都黑着灯,就一个女生站在看台上看我打球。”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哪个女生啊?我认识的么?”
“没看清脸,感觉像个拉拉队长,我好像认识。我一进球她就帮我加油,可是我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楚子航扭头看向路明非,“你记得她么?”
路明非想了想,笑笑,“想起来了,那个拉拉队长嘛,你高中时候的女朋友。全校好多人追她的,不过十五岁的时候你们还不认识呢。”
楚子航愣了好一会儿,神情有点奇怪,也不知是尴尬还是羞涩,“我不记得了,她……叫什么名字?”
“姓夏,夏什么来着,我也记不清了。”
路明非皱着眉,略带不耐烦地摆摆手,“记不得就算了,反正后来你俩分了,不记得也好。她人特别渣,长得倒是挺好看。”
5、“从始至终,只有那么一个坏女孩守着他。”
楚子航抓着那个酒瓶,看起来有点懵,像一只刚刚钻出地洞的土拨鼠。开始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应该是觉得随便讲点什么就行,可这一圈听下来,每个人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他十五岁前的人生乏善可陈。
他闷着头想了好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还是带点犹豫的口气,“我其实暗恋过好几个女孩,讲这个行么?”
苏恩曦率先鼓掌,用自己的八卦精神感染了布宁和零,两个人也跟着鼓掌,但最摩拳擦掌的还是路明非,“讲讲!是谁是谁?柳淼淼?苏晓樯?我跟你说要说仕兰中学的美女还是我们班最多,个个都喜欢你,当年要是你动了手,看上谁就是谁,你要是狠点心,一锅端都没问题!”
楚子航有点窘地直摆手,“不是她们了,是我小学时候的同学。”他顿了顿,喝了一大口伏特加补足勇气,“是个会跳舞的女孩,老师让她跟我坐同桌。她会跳芭蕾舞和民族舞,学校有表演她总是跳压轴,全班的男生都议论她,想去看她跳舞。她有表演的时候就会跟我说,说你爱来不来,我每次都说如果我写完作业就去,其实我每次都去。她成绩不好,总是叫我帮她写作业,她家住在一个很老的别墅里,别墅里长了很多老树,院墙上有个缺口。她带我从那个缺口翻进去,给我倒好橘子汁,我帮她写作业的时候,她就在我旁边练舞……”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犹豫,但是越讲越顺畅,甚至有点喋喋不休。
有的人沉默寡言是不乐意说话,有的人是没有合适的倾诉对象,楚子航应该属于后者。
这个寒冷的冬夜,一群不知道去向何方的亡命之徒,喝了酒围着火,有种奇妙的暗示说在这里说的所有话都可以被忘记,就像被外面的大雪掩埋。
讲完了舞蹈团团长他又讲啦啦队队长,从小学讲到初中,暗恋经验还真的挺丰富,感觉暗恋的对象各个都是人中翘楚众望所归,他被一个排的女神庇护着长大,却不记得其中任何一个的名字。
布宁和零边听边点头,但那表情显然就是礼节性地“我有在认真地听你的故事哦”,苏恩曦却不然,一边兴奋地摩拳擦掌一边不屑地摆手,“你这听起来就在瞎编了”、“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不亲就是禽兽啊”、“摩天轮的桥段你这么编不对我来给你讲几个真正精彩的”……
唯独路明非相信他说的每个字,还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唯一一个名字,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么一个坏女孩守着他。
——以上原文来自
《龙族.悼亡者的归来》(连载版)
————————————
2022.02.10
这个假期又把《龙族》翻出来回顾了一遍,补上了一些漏掉的零碎片段。
是谁2022年依然在嗑楚夏……T^T
————————————
2022.11.14
新连载中楚夏部分已搬至《收录(2)》,见合集
【快新】【AU】伦敦雾 01-02
后来伦敦弥漫了好多天的雨雾,新年前一天,我在贝克街遇见的小孩子跟我说那是鬼故事里末日降临的征兆。虽然并不会被吓到,但果然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天气,就像解不开的谜题一样。
可你在那里啊。
伦敦雾/London Fog
笔/非息
AU ·3/4·工藤新一没有去游乐园,黑羽盗一没有失踪
快新ONLY/双向暗(明?)恋
01
在教授略微不满的目光中,服部平次右手边的少年刚刚准备把手机塞回书本下,那面屏幕又亮了起来。
「不,那你说急性肾衰竭的话为什么不可能是汞中毒,死者的身上有红色斑丘疹不是吗?」
目光扫过这几行字,他停顿了...
后来伦敦弥漫了好多天的雨雾,新年前一天,我在贝克街遇见的小孩子跟我说那是鬼故事里末日降临的征兆。虽然并不会被吓到,但果然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天气,就像解不开的谜题一样。
可你在那里啊。
伦敦雾/London Fog
笔/非息
AU ·3/4·工藤新一没有去游乐园,黑羽盗一没有失踪
快新ONLY/双向暗(明?)恋
01
在教授略微不满的目光中,服部平次右手边的少年刚刚准备把手机塞回书本下,那面屏幕又亮了起来。
「不,那你说急性肾衰竭的话为什么不可能是汞中毒,死者的身上有红色斑丘疹不是吗?」
目光扫过这几行字,他停顿了一下,手指继续在键盘上快速输入:「砷中毒以后的表现也存在喉头水肿和皮疹,而且——」
好的。这位同学已经发了二十五分钟简讯了,如果教授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的话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服部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再看看左手边的人。如果不是左右两边衣服颜色不同,他可能真的会瞬间错乱……虽然经过小半学期他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但是看着两边基本上一样的侧脸,他偶尔还是会觉得惊奇。啊,现在是左边这位的手机轻微震动了起来。这位的坐姿更为随意一些,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快速地在课桌下回着简讯。
再看向右边,那个人正对着完全没翻对页的课本出神,明显思绪飞得很远,唯一牵动他神经的还是压在书下露出的一角屏幕。
「喂,工藤。」
服部平次实在忍不住开口。
「什么?」
「所·以·说,你们俩能不能不要隔着我发简讯了啊?干脆下次坐在一起好吗?」
「不要。」
「而且再怎么说讨论案件也应该找我吧喂!现在都流行魔术师破案了吗??」
「他好歹是医学系的学生吧,别吵,教授看这边了。」
「教授从一开始就在看你……太嚣张了啊工藤君。」
对话终止。服部君再次受到冷落。他左边那位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越过他望向了工藤新一。不同于工藤君的严肃,黑羽快斗的眼中藏着笑意,仿佛他们根本不是在说上周恶意投毒杀人悬案。
无论如何服部君自知他一左一右两个室友已经完全活在别的次元里了,并且是不容别人再加入的那种气氛。
这种状况一直从下午延续到了晚餐前结束。服部社团活动结束回到宿舍时才发现白马探已经带着行李箱回来了,而黑羽快斗躺在上铺睡觉,工藤新一不见踪影。
「露出这种‘你终于回来了’的表情,是说你又被某两个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人无意识抛弃了吗?」
服部对这样精确到助动词的,带有白马探特有嘲笑风格的话语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干笑两声表示默认,「所以,工藤呢?」
「去警视厅了,好像关于上周的案件还需要对物证重新化验。」
所以他们俩没争出结果啊,「今天好像轮到工藤买饭?」
「——我替他去咯。」
不知道是根本就醒着,还是后来听到人声转醒的黑羽从床上坐起,宽大的白色卫衣的袖子挽到手肘,撑着床沿的栏杆长腿一伸落到地上,踩着板鞋懒洋洋的朝门边走去。
这大概就是东大0314寝室的日常了吧。
虽然说起来这只是四个标准的十九岁大好青年在大学校园生活的第一年,但0314寝室的名气可能已经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女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里。因为他们大概是全日本最有名的四个十九岁了吧,一黑一白一对双子,三位名侦探和一位魔术师,法律心理学医学……总之就是各种超乎规格都懂太多的高材生,偏偏分在了同一个寝室里。
最合理的解释方法大概是,有人黑进了学校系统里更改了分配。
就是那个一边拿着饭卡刷了四份咖喱牛肉饭,一边调戏旁边可爱学姐的少年吧, JMC魔术大赏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其实要分辨他和那位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很容易,前者看上去更为开朗活跃一些,后者更认真低调。如果你足够漂亮并且幸运的话,你可能会被好心情的黑羽君送上一朵玫瑰。如果天气足够好的话,你可能会在足球场上看到工藤君在阳光下奔跑的年轻身影……女孩子们会惊叹:无论碰到哪一个都很好啦!
一!点!都!不!好!好!吗!?by服部平次。
作为314的常驻成员(白马探因为经常飞国外所以为非常驻成员),服部君才是有苦说不出的那一个。因为是侦探啊,真的没办法忽略那些由无数个细节堆积出的微妙事实——一种奇妙的氛围存在于工藤和黑羽之间。
说起来,他们总有种认识很久了的感觉,但是别人问起的时候两个人都说,是来了大学才认识。好吧,如果是才认识两个半月的人,为什么工藤要跟黑羽那么较真呢?两个人可以从作业争到案件再争回寝室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像是……
——这个冰箱贴的形状太像鱼啦快给我扔掉!!
——每天买那么多甜食回来你是三岁小孩吗?
——这题明显直接用拉格朗日极限定理解就好了啊你数学比我高五分到底怎么考的?
——谁让你翻我作业啊混蛋,然后把你的手从我的限量版福尔摩斯探案集上拿开!
——这只是食物中毒意外吧…我说大侦探你是不是案件见多了对这个世界有误解了啊?
——不,不可能,这是个密室杀人案你这个白痴。
起初服部还以为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而后才知道那种种互相针对都只是太过在意对方的表现。对方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会是另一种模样,比如,现在黑羽拎着四人份的晚餐回到寝室,不忘把工藤的那份放进微波炉里保温。他的手上还有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工藤最近经常喝的7-11的黑咖啡。他拿好着糖和奶精,以最温和的动作调配好咖啡,再搅拌均匀,然后放在了工藤书桌上最新的侦探小说旁。
然而那晚工藤新一并没有回来,黑羽也说是临时有事离开了学校。第二天早晨服部醒来的时候,工藤君已经坐在书桌前喝那杯咖啡了。白马表情微妙地笑了笑,道了早安,而服部倒是没经过大脑就直接问出,「咦,工藤你身上这件衬衫新买的吗,是不是太大了?」
十一月一日晴,拉开窗帘以后阳光落在了窗台的薄荷盆栽上。冬日前还带有暖意的光束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还有,咖啡特有的香味。
少年顿了一下,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上铺的人的问题。
「不啊,」他说,
「这是黑羽的衣服。」
02
「咳,因为从警视厅出来太晚了没有电车,所以就近住在他那了。」
虽然是听起来很合理的解释,可是明明旁边两个室友的表情更微妙了。
「他还大晚上跑回去给你开门吗……」
「他没回去吧,我有钥匙。」
「哎?他没回家的话去哪了……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你都有他家钥匙了?」
「嘛,嘛。」白马探架着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的服部平次一起去加入洗漱大队了,工藤瞟了一眼对面无人的上铺,抿了口咖啡。
啧,太甜了。
结果黑羽快斗消失了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这倒是不常见的事。因为就算是翘课,黑羽也更可能会窝在寝室倒弄他的魔术道具,而是没有打招呼就没影。比起担心他——毕竟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不是走丢或者遇害了,服部和白马发现了更有趣的事,那就是观察工藤的反应。
晚上九点零七分,工藤新一终于拿起了手机走到阳台。
「喂?」
电话被接通,耳边传来的风声不知是来自自己所处的地方还是来自听筒那头。明明是特别熟悉的声音,那般聒噪的,每日每日在耳边喋喋不休的,更何况还是与自己的声音如此相似的。为什么这样的声音此时在耳边低沉地响起,混杂着一声轻轻地叹息,一个音节就能让人心悸?
「新一?」
「你在哪?怎么都不回简讯。」
「我回了啊?」
——刚从警视厅出来,太晚了没有电车回去,就近借住下你家。
——好。
那也太敷衍了吧,都不像那个话很多的你。
当然这句话没说出口。
「打来是想告诉你,化验结果出来了,重金属中毒,化学成分为水银和砷混合。死者的唇膏和洗漱用具上都检测到了,还有柜子里的罐装可可粉。」
「呜啊好可怕,果然犯人是前夫吗……」
「嗯,佐藤警官刚查了出境记录,他于前天上午飞往伦敦,现在目暮警官已经派人去追踪了。」
「那就恭喜名侦探又成功破案啦!」
「那当然。」
「伦敦啊……我记得你一直想去的对吧,平成的福尔摩斯?一定要去一次贝克街啊。」
「等明年暑假有空的话会考虑去旅行。」
「呐,让我猜猜,觉得桌上的咖啡很甜吗。」
「是啊。」
「还是习惯站在阳台上讲电话。」
「那又如何。」
「大晚上只穿一件衬衫会着凉的吧。」
「这不用——你怎么知道的?」
「蓝色那件?」
「很厉害嘛。」
「还是说不出口吗?」
「……什么?」
听筒那头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情绪都迷茫在了空气里。
「‘昨晚去哪了,为什么今天一天都没有回来’这样的问题。」
「……」
真是毫不留情地戳破啊。就像以往自己毫不留情地教训他一样,虽然知道那些对话在别人看来都是低智商的争吵。这个时候果然应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提高音调回一句,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但是声音卡在了喉头,时间居然就这样尴尬地停留在这里。
夜空本来还有些云朵遮月,可刚好一片云跑开,月亮露出了半边,银白色的光落在了他的肩头,把他的面容从黑暗里捞了出来。就像在说,坦诚一点啊工藤君。
几乎就要把电话挂掉了,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瞥见楼下的某处时,拿着手机的手才真正的放下来。
JMC魔术大赏决赛的时候,他和服部,白马一起去看了黑羽快斗的登台。明明与别的选手站上的是同一个舞台,但黑羽表演的时候,总感觉哪里都不一样。黑蓝色的舞台布景,因他的要求把场上甚至评委席观众席上所有的灯都关掉,只留一盏称不上很亮堂的顶灯,就如月光,清清淡淡地洒在他白色的礼帽上。后来他被人赋予「月光下的魔术师」这个称号,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
月光下的魔术师,现在就站在东大一号男生宿舍的楼下,没有礼帽和西装,只是平凡的卫衣和板鞋,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拎着便利袋。但最好一眼就能看到那么多——正直直望向自己的,温柔的,又能将人看透的眼神,内幕千丝万缕。
也不知道他是从第几句话开始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工藤突然觉得没由来的挫败,虽然光线暗距离也不近,按理说不会被看到什么让人异想天开的表情,但就是这觉得,啊这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可就算这样,还是要注视回去。无论如何在气势上也不能输掉吧。带着像小孩子一样的想法,工藤新一与黑羽快斗对上视线,都是演技很好的人,表情上应该没有什么破绽。只有双手握紧成拳,指尖紧紧抵着掌心的轻微痛感提醒着自己,清醒一点吧?
工藤新一从阳台回来之后就去洗澡了,没有案件的日子里名侦探的作息还是挺规律的。他还在浴室的时候黑羽快斗回来了,还无敌亲切地带了份炸鸡。正好到夜宵点的服部又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话说回来,今天去哪了?」
「我老爸那边有点事情要帮忙,昨天助理爷爷就来接我了,一直忙到刚才。」
「啊啊,真是厉害啊,魔术世家。」
「彼此彼此啦白马。」
「话说回来……」
白马探倒了杯水回来,自然而然地问出一句,
「你跟工藤,真的没交往吗?」
……
三个人所在的场面微妙地凝固了一瞬,正好工藤从浴室走出来带来了一系列声响。
「没有哦。」
黑羽快斗微笑着回答,毫无破绽的表情,真正称职魔术师应有的poker face。
「喜欢的话,一定要认真说出来啊。」白马意味深长地继续说了下去。服部下意识地望向工藤新一,那个人已经换上了睡衣,正背对着他们盯着笔记本屏幕。
「说起来,青子她说周末一起去逛街,你们有空吧?」
对面白马表出一脸「你干嘛要这个时候提青子啊」的表情。
服部叹息。
其实对于这两个家伙的情况他多少有些了解,与工藤本来就认识了很久,而黑羽其实也是很好懂的人。所谓旁观者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而他们彼此在纠结什么,误会着什么,服部也可以猜到,但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插手不要搅这趟浑水,看这两个笨蛋能折腾到什么时候吧。
大概白马探也是一样的想法。
于是一个八人聚会就定在了这个周末。他们四个人加上工藤的青梅竹马毛利兰,毛利兰的挚友铃木园子,黑羽的青梅竹马中森青子和服部自己的女友远山和叶。
所以只有自己的青梅竹马自然而然变成女朋友了,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回事……
关西名侦探再一次因为室友而叹息。果然比起感情这种东西,拥有冰冷真相的案件才更好了解啊。
TBC
《风起云深》02 魔道祖师原著向续集 又甜又飒的忘羡婚后风云
记得先双击给个小心心,mua mua!
————————————————————
二、惊魂赤金谷(二)
魏无羡循着金凌的方向追了半晌,才看到金凌蹲在一棵树下,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其实魏无羡一开始刚问完就发现了不对——金凌的剑鞘是空的。想是两人御剑救人时出了什么意外,金凌的剑掉了,而蓝思追只顾着救人,就没顾上那把剑,说不定还阻止了金凌回头去找。修士丢失佩剑,本就是丢脸的事,更何况那把剑是金子轩留给金凌唯一的念想,岁华。没有人比魏无羡更了解金凌此刻的心痛,即使当年的惨剧是因金光瑶故意设计而阴差阳错造成的,他也永远难辞其咎。
魏无羡跑到金凌面前...
记得先双击给个小心心,mua mua!
————————————————————
二、惊魂赤金谷(二)
魏无羡循着金凌的方向追了半晌,才看到金凌蹲在一棵树下,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其实魏无羡一开始刚问完就发现了不对——金凌的剑鞘是空的。想是两人御剑救人时出了什么意外,金凌的剑掉了,而蓝思追只顾着救人,就没顾上那把剑,说不定还阻止了金凌回头去找。修士丢失佩剑,本就是丢脸的事,更何况那把剑是金子轩留给金凌唯一的念想,岁华。没有人比魏无羡更了解金凌此刻的心痛,即使当年的惨剧是因金光瑶故意设计而阴差阳错造成的,他也永远难辞其咎。
魏无羡跑到金凌面前,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金凌吓了一大跳:“你……你……你要干什么?”魏无羡邪魅一笑:“你怎么回回都问我这个问题?”
金凌把自己抱住:“你别乱来,我……我要告诉我舅舅,我告诉含光君!”
魏无羡笑道:“含光君呢,肯定是不会听你的了,至于云梦的江宗主嘛,你一个兰陵的金宗主怎么能事事都去劳烦他呢?”
金凌气得脸通红:“仙子就在山下,你要敢,我就唤它。”
魏无羡哼了一声:“次次都叫狗,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金凌满脸不屑,一副“怕狗的人还跟我说男子汉大丈夫,更何况你是个断袖“的表情。
魏无羡道:“算了不逗你了,是不是要下水找剑?不脱衣服怎么下水,现在刚掉下去还能找,明日就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金凌撇撇嘴,闷闷地道:“那剑没掉水里,卡在那怪物鳞片里了。我自会去把它找回来,不用你帮。”
魏无羡道:“金宗主,我好说也占了个金氏的血统,为宗主您效个力还是可以的。”
金凌抬眼看他,气哼哼地道:“你还好意思说,用着我兰陵金氏后人的身体,云梦江氏教出来的本领,偏偏要在姑苏蓝氏赖着,每次都帮着蓝思追,现在又肯帮我了?”
魏无羡蹲下身看他,笑道:“干嘛,吃醋了?”
金凌一副吃了屎的样子:“谁吃醋了?你有病吗?再说你现在灵力低微,鬼将军也没来,你那剑还搁在我舅舅那里,你如何帮我?不行你就叫……叫上些人一起。”
魏无羡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是关心我还是瞧不起我?你刚才不是自己单枪匹马就要去,加我一个你又觉得不行了?想着要叫别人了?再说人家蓝思追都被你骂哭了,谁愿跟你来?”
金凌睁大眼睛:“他哭了?”
魏无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啊,景仪安慰着他下山了呢。思追从小到大在姑苏蓝氏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含光君的得意弟子。人家好心以你性命为先,你还这么凶。现在好了,思追怕是以后都不理你了。”
金凌揉了揉鼻子道:“不理就不理,也不差他一个。”
魏无羡哼了一声:“你也够了,也就蓝思追能受的了你这臭脾气。我让你多交些朋友,你也没个长进。”
金凌道:“谁说没有,要不然今日哪来这么多人?”
魏无羡无奈了:“好小子,原来是你,差点被这群毛小子搞死。你下次可别一次叫这么多人,都是家里的宝贝,少一个我也交不了差。”
金凌站起来,翻个白眼:“叫来也是你,不叫来也是你,我还以为你比我舅高明到哪去,你俩都一个样!”
魏无羡拉住他:“哎哎哎,臭小子,你去哪?”
金凌白眼翻得飞起:“不是要给我找剑吗,废话这么多,走啊!”
魏无羡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走什么走?既然卡在那怪物身上,就等天亮了那些鸟飞走了再说吧,省的它们互相帮衬。”
金凌气得无语:“又来,走也是你,不走也是你,戏弄我有意思吗?还有,把你的衣服穿好,真不知道云梦江氏怎么出了你这种人。”
魏无羡把衣服穿好,两手抱头,跟金凌靠在同一棵树下,笑道:“我以前在莲花坞的时候,你舅舅也这么说我,不还是和我一起偷鸡打枣,祸害众生。”
金凌顿了顿,忽然道:“魏无羡,你干嘛不回云梦去找我舅舅?”
魏无羡不假思索道:“没钱。”
金凌斜着眼睛看他,满脸写满了“我信你才有鬼“。
魏无羡笑道:“你别不信啊,你那死去的祖父对莫玄羽太不上心了,想我一身本事,现在御个剑二里地到头了,云梦那么远,一路上吃喝拉撒你给我银子啊?”
看金凌还要说什么,魏无羡打断他,说:“我现下要节省灵力,好明日去帮你找剑,劳烦金宗主给生个火呗。”
金凌嘴上哼了一声,身体却自觉地行动了起来,使了一个咒,将附近的干枝树叶聚拢一处。魏无羡看他难得乖觉,嘴上又闲不住了:“哎,你看我自愿留下来帮你,怎么报答我啊,不如你叫我一声大舅舅吧?”
金凌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想得美,我只有一个舅舅。”
魏无羡笑道:“那叔叔也行,莫玄羽也算是你叔叔吧?这样更好,小叔叔比舅舅更亲!”
金凌用符纸生了火,低低道:“我也只有一个叔叔。”
魏无羡无奈了,道:“我在你心里连金光瑶也比不上吗?”
金凌低低道:“他……对我一直都很好。”过一会,他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树枝往火堆里一扔:“你们一个二个,怎么都那么多破事,最终害人害己,不得善终。”
魏无羡搂住金凌的肩膀拍了拍:“你要多拜拜你母亲,求她保佑你千万别遇到这些破事。””
金凌看了他一眼,突然问:“我母亲……以前怎么叫你?”
魏无羡道:“那可多了,比如阿羡啊,羡羡啊,羡宝宝啊,羡三岁啊……”
金凌无语:“幼稚!有人说你喜欢过我母亲,是不是真的?”
魏无羡的脸在火光里半明半暗,眼神里都是温柔:“我喜欢她做的莲藕排骨汤,喜欢她在云梦等着我和江澄回家,盼着她嫁一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觉得师姐值得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金凌道:“哼,水性杨花!”
魏无羡揉了揉金凌脑袋,道:“那不一样。以前你母亲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人,那个时候的我比你现在还大些,但散漫自由惯了,没对谁也懒得对谁生那种心思。总觉得人一旦被感情所困,必然束手束脚,诸多忌讳,人生就失了趣味。如今才明白,和你心悦的人在一起朝朝暮暮,旁的那些算得了什么。”
魏无羡边说边抓了旁边的长草,开始扎草燕子。一连扎了十几个燕子,又从乾坤袋里面拿出一小堆他刚才捡的煞羽鬼鸮的羽毛,手里揉出一团幽幽的绿色鬼火,将那一堆燕子和羽毛混在一起烤了又烤,直到所有羽毛融成黑汁,把那些草燕子都染成了黑色。
金凌被吸引了目光,忘了自己刚才想问什么,伸手想碰那草燕子,被魏无羡打开了手:“别碰,让你舅舅知道砍断你的手。”
金凌不屑道:“他哪次是真的要砍我的手脚,我就服了他。”
魏无羡道:“你的手脚不怕,我的手脚怕。”
金凌道:“还夷陵老祖呢,你和我们金家那些老古董也没啥区别,我舅舅口头禅就是卸人手脚,你们还真相信呢。”
魏无羡道:“让我想想啊,砍过刺过我的剑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吧,属三毒最痛,你要不要我和你舅舅说说,给你试炼试炼,提前感受下你将来夫人分娩时承受的疼痛?”
金凌羞得大叫:“你……你说的什么浑话!”
魏无羡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是真的。当年你外祖问你舅舅,要一把什么样的剑,他说要一把剑伤最疼的。结果你外祖找的那个铸剑师刚好是个女子,便说这世上最大的痛为分娩之痛,随后就打了这把剑。你舅舅知道之后打死不要那把剑,后来我拿那把剑试了试,果真剑伤痛入骨髓,连喝了最强效的镇痛药都压不住呢。”
“你又瞎编!我舅舅说过,三毒意为佛经中的贪、嗔、痴!”
“哈哈哈,他这么跟你说的?你若是被三毒刺中,伤口会胀痛然后撕裂最后全身酸痛,此为女子分娩前中后之三感。你舅舅觉得自己跟个拿着产钳的稳婆似的,必须要和尚才能压得住,匆匆给改成了三毒而已哈哈哈。”
魏无羡边笑边将那些燕子收进乾坤袋,又道:“啊对了,金光瑶的东西你别扔了,整理整理有空送到泽芜君那里去吧。”
金凌道:“泽芜君要那些东西干嘛?“
魏无羡道:“物归原主啊。”
金凌道:“也不全是泽芜君送的啊?”
魏无羡道:“放在你那里干嘛,留着过年吗?”
两人商量好第二日的计划,守到天亮,又回到前晚夜猎的地方,那些煞羽鬼鸮已经飞走了。魏无羡刚举起陈情,又回头问金凌:“真不叫舅舅?”
金凌不耐烦:“你有完没完?我舅舅只有一个,你去莲花坞商量一下?”
魏无羡假装十分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将袖笼中的草燕子撒将出去,双手结咒,大喝一声:“借羽凌空!”那些草燕子突然活了一般,扑腾了几下翅膀,飞了起来,越长越大,直至长到和煞羽鬼鸮一般模样。随后,他唇抵陈情,一曲尖锐的笛声瞬间响彻山谷。那巨大的怪鱼听到笛声,果然又冲了出来。
那怪鱼一出来,便被面前毫无章法的假鬼鸮给弄糊涂了。魏无羡变换笛声轻重,指挥“假”的煞羽鬼鸮飞来飞去,迷惑那怪物左右调转身体,方便金凌找寻岁华掉落的位置。
当冥鱼将身体完全背过来,魏无羡看清楚了——这怪物是条身生双翼的冥鱼。不过此鱼有残,其双翅可能在幼时遭受重创无法发育完整,不能长成鲲鹏翔于天际,只能勉力跃出水面悬空。那鱼长期此潭中蜗居将养,身形日益庞大,里面的活物怕是都给吃尽了。所以冥鱼释放煞气,吸引了那些煞气鬼枭在此筑巢,为它镇守和觅食,又以煞气滋养鸟卵,两者得以互助共生。
那冥鱼被魏无羡做的假鸟引得转了好几圈,烦躁地张开满口獠牙,冲天一吼,如惊天响雷,轰得魏无羡和金凌心脏仿似要从胸口炸裂开来。魏无羡心叫不妙,这冥鱼怕是有些修行,他二人绝不可在此恋战。
忽听金凌大喊:“剑在左侧!”按照之前商议好的,一旦确定了岁华的方位,便换金凌掠阵。金凌将一把定身符甩出,定住冥鱼无法左右摇摆。
魏无羡笛声突然降低,那些草燕们得令迅速返回,在魏无羡脚边结成竹排状,托着他飞到那冥鱼左翅之下。魏无羡将手腕绑带解开,套住剑柄,使劲往外一拉。那冥鱼吃痛,全身鳞片倒立,数道雷煞射出!
那圈定身符被雷煞击中,迅速燃尽。魏无羡敏捷避过,但脚下草燕被击落大半,托将不住,直直下坠。金凌几个翻身躲过雷煞,回头却看见魏无羡掉落山崖,大惊失色。
“金凌快跑,谷外见!”魏无羡一边喊,一边凝全身灵力充于岁华之上,心中暗暗祷告这副身体能被逼出些潜力,好让他御剑逃离,否则和那冥鱼在水里缠斗,才真的胜负难测。
这时,那冥鱼已经挣脱定身符,一头撞向金凌刚所在的山头。金凌一边闪身避过,一边抛洒符纸,阻那冥鱼继续靠近,心中焦急万分,不知该进该退。
眼看就要落水,那岁华突然一亮,魏无羡眼疾手快一个漂亮的翻身站上剑身,那剑一个俯冲终于挺直飞了起来。魏无羡未敢冒进,提着一口气低低地御剑滑过水面抵达潭水另一头。
岁华不是魏无羡的佩剑,他必须用更多灵力来控剑飞行。几乎在最后一丝灵力燃尽的同时,他将将滑到岸边,跌在浅水中。魏无羡忍住丹田刺痛,从水里爬起来,背上岁华奔跑上岸,一边回头确认金凌是否已经逃离,这一看,气得他差点叫娘。
不仅金凌没走,其他小的也跑回来了!这群少年修士看到金凌独自对抗冥鱼,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二话不说就全员加入战斗,要与那冥鱼一决高下。一时,射箭的射箭,扔符的扔符,魏无羡远远地看到法术爆炸劈里啪啦一片,简直恨不得马上回去打这群熊孩子屁股,他们这点修为,怎可能是这冥鱼对手!奈何他灵力耗尽,无法御剑返回,魏无羡摸出陈情放置唇边,心里连续闪过几套方案,皆不是最佳。
忽然,这冥鱼高举头颅,低低呻吟,似在酝酿着什么,魏无羡远远看见冥鱼后脊至脖颈之处,有岩浆一般的东西在白色鳞片下若隐若现,心道要遭,这东西怕是能喷火!他果断吹响陈情,一阵高亢尖锐的笛声响彻潭底。可他刚进谷便知,这赤金谷附近的腐尸怕是都被煞羽鬼鸮翻出来喂了那冥鱼,什么也召不来,此举只是暂时调虎离山罢了。
那冥鱼听见这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它的笛声,果然迅速调转头来,气势汹汹向他冲过来。魏无羡转身就往岸边的树林里跑。那冥鱼口中哇地吐出一颗巨大的火球,整片树林顿时一片火海,魏无羡感觉后背突然灼了一下,头发都烧起来了。他赶紧将岁华身旁峭壁上一扔,迅速折回岸边,扑通跳到了水里。那冥鱼看到他掉进自己的地盘,兴奋得长啸一声,纵身扎进潭水,张开大嘴就游了过来。这边,魏无羡已将身上的风邪盘解下,默念口诀,手一松,那风邪盘就被那冥鱼身上的煞气吸附过去,刚好被那冥鱼一口吞到嗓子里。
魏无羡改良的风邪盘还加了一个厉害符咒——自爆。妖煞之物自身带了多大怨气煞气,便能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
那冥鱼吞下一个异物,微微一愣,马上就发现不对劲,在潭水中翻腾起来。魏无羡被搅得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似乎被它尾巴击中,飞出老远。他顾不得全身剧痛,只奋力往远处游。还没游到岸边,丹田已至极度虚空,忽觉胸中一滞,耳鸣气短,浑身力气尽失,四肢无法控制,立时就呛了几口水,他心道不好,人已经快速下沉。水中轰鸣一声,他只觉得被一股很强的水流拖进无尽的黑暗,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当他稍有知觉的时候,两耳还轰鸣不已,只觉得有人紧紧地抱住了他,好像在说什么,他听不清楚,头疼欲裂,浑身似乎放在火上碳烤。他被那人箍得生痛,忍不住喃喃地说了一句:“轻点,疼啊。”又再睡过去。再后来,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之前十三年间不停做着的噩梦……一剑穿心……百箭钉骨……群鬼反噬……
说不上来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他想对一个人说声对不起,又怕他斥责。后来他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便说出了口。
“蓝湛,对不起……”
------------------------------------
走过路过不要忘了双击点赞!
赞过推过作者才会继续爆肝!
2020516更新:关于叫大舅舅,不要ky了,羡羡就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要争个什么大舅舅。而且我后面设计的对话,是指羡羡占着莫玄羽的身子,还想口头上占个便宜,让金凌喊小叔叔呢。结果金凌说舅舅和叔叔都只有一个。
为啥不叫师叔呢?就……挺正式的,不是很反映羡羡那种喜欢口头逞一时之快,专门撩别人玩的性格。尤其江厌离在百凤山时候那句我的弟弟,就是很戳我。不用说他们小时候如姐弟般长大,在江氏夫妇去世后,云梦三人相依为命,感情应该更加深厚了。
如果让金凌喊师叔,也许他会,让他喊大舅舅,反而他就会扭捏甚至排斥,然后羡羡就可以一直逗他。就是这种长辈逗小孩的趣味,让我觉得舅舅比师叔放在这里开玩笑更合适。
仅限此同人文,不代表原著观点,也不代表对原著的解读。
魔道祖师原著向续《风起云深》总目(9月21日更新)
请你们看到的人赶快转载,链接太多会被吞(这样我还能转载回来5555……这已经是第五次重新编辑了)
请大胆地收藏本目录!本文不授权转载到其他平台,多谢!
长评是我最大的更文动力(长评目录 )!!
感谢我的画手太太@嘟嘟 (图在她主页)
内容简介:
魏无羡随蓝忘机回姑苏大半年后,在一次夜猎中意外受了重伤。之后魏无羡身体出现异状却不知起因,同时忘羡发现还有一股隐秘的势力,进而发现之前追查赤锋尊分尸案、扳倒金光瑶的过程中尚存疑点。仙门风雨欲来,忘羡如何携手破解?
在追查这个势力的过程中,忘羡在婚后不断磨合,感情升华,小辈们快速成长,成为仙门的新生力量。而双杰、双...
请你们看到的人赶快转载,链接太多会被吞(这样我还能转载回来5555……这已经是第五次重新编辑了)
请大胆地收藏本目录!本文不授权转载到其他平台,多谢!
长评是我最大的更文动力(长评目录 )!!
感谢我的画手太太@嘟嘟 (图在她主页)
内容简介:
魏无羡随蓝忘机回姑苏大半年后,在一次夜猎中意外受了重伤。之后魏无羡身体出现异状却不知起因,同时忘羡发现还有一股隐秘的势力,进而发现之前追查赤锋尊分尸案、扳倒金光瑶的过程中尚存疑点。仙门风雨欲来,忘羡如何携手破解?
在追查这个势力的过程中,忘羡在婚后不断磨合,感情升华,小辈们快速成长,成为仙门的新生力量。而双杰、双璧、曦瑶以及小辈四个都会有延生的故事,更加理解彼此,理解世家,理解世间之道………
《风起云深》手书地址:(感谢@大忽悠-阿木 )
一、正文系列 (补档地址 可阅读删节部分)
08 终得有家归 (有删节)
17 万千头绪始(一)修 (有删节)
42 牡丹花亦冷(三) (weibo可见)
49 忘羡一曲远(二)(有删节)
51 纵仙不纵心(二) (有删节)
57、惜是镜中花(一) (有删节)
二、小剧场番外:(全部和正文有关系,也可单独看)
江澄生贺(看心情上线)
金凌生贺(金如兰,生辰快乐)
蓝忘机生贺(永结丝萝)
520活动 (百凤暮溪)
特别番外 (孰人孰鬼)
端午节甜党定制番外 (只羡肉粽不羡仙)
《风起云深》开文一周年特别番外 (栓缰套犁)
小甜番外(擦屁骨)
2020中秋番外系列(1一眼万年、2蜜里调油、3非你不可、4白首不离)
2020魏无羡生贺 (朝暮一世安)
2021蓝忘机生贺 (离人已归)
2021元宵节番外(否极泰来)
《乱世佳人》| 一个女人的史诗
这是一个女人与命运抗争的故事。就算来路波澜、前路坎坷,就算结局孑然一身、无人可依,也总有人不愿倒下。这些人永不绝望、永不言败、永不妥协。
Gone with the wind,随风而逝。比之《乱世佳人》,我更喜欢《飘》这一译名。在改变历史的大格局下,个人命运在风中飘零,旧的灰飞烟灭,新的滚滚向前。
[图片]
故事发生在美国南北战争这一大背景下。北方的工业文明和南方的种植园经济在持续四年的战乱中碰撞碾压,直至有一方归于虚无。斯嘉丽从小生活的南方,是这场战争的失败者。
当世界已然改变、生活天翻地覆,当曾经熟悉的秩序井然的太平社会消逝于过往...
这是一个女人与命运抗争的故事。就算来路波澜、前路坎坷,就算结局孑然一身、无人可依,也总有人不愿倒下。这些人永不绝望、永不言败、永不妥协。
Gone with the wind,随风而逝。比之《乱世佳人》,我更喜欢《飘》这一译名。在改变历史的大格局下,个人命运在风中飘零,旧的灰飞烟灭,新的滚滚向前。
故事发生在美国南北战争这一大背景下。北方的工业文明和南方的种植园经济在持续四年的战乱中碰撞碾压,直至有一方归于虚无。斯嘉丽从小生活的南方,是这场战争的失败者。
当世界已然改变、生活天翻地覆,当曾经熟悉的秩序井然的太平社会消逝于过往,当现实扎破了幻想、残酷取代了平和,人又要何去何从?
“当文明破灭时,人们会怎样?有勇气的会渡过难关的,没有勇气的就被淘汰。”
斯嘉丽·奥哈拉,电影的绝对主角。整个故事其实就是斯嘉丽的成长历程。离开塔拉庄园时,她是任性而心怀幻想的女孩;多年之后重回故土,则是成熟而坚韧的女人,历经风雨,百折不挠。
她一直在战斗。少女时代为爱情而战,不遗余力地追逐着一个不属于她的男人的心,将与阿希礼成婚的梅兰妮视为死敌;纷飞战火中为生存而战,就算去偷去抢、甚至杀人,也要顽强地活下去,也要信守对阿希礼许下的诺言,哪怕这一承诺的内容是保护他的妻儿;战乱止息后与自己作战,在无数的错误和缺憾中找寻自己的心,努力探求此生追寻的究竟是什么,所爱之人又到底是谁。
她一生的悲欢离合,从一份错误的憧憬开始。
身为塔拉庄园的大小姐,外表的美丽优雅,加之对外貌优势的有意利用,让她的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可她对这些唾手可得的爱情不屑一顾,一心只想嫁给十二橡树庄园的阿希礼•威尔克斯。当阿希礼拒绝了她的炽热表白,坚持娶性格温婉的梅兰妮•汉密尔顿为妻时,她一气之下嫁给了梅兰妮的弟弟查尔斯。不久战争爆发,查尔斯在行军过程中因病离世,年轻的斯嘉丽成了寡妇。
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转折点。养尊处优的斯嘉丽有着强烈的好胜心和征服欲,将自己视为世界的中心,凡是渴望的人和事,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方圆数里的适龄男子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却始终无法俘获阿希礼的心。她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对方的真爱,可自信满满的当面表白换来的只是拒绝。她憧憬着阿希礼,却并不了解他。他们的性格南辕北辙,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但她看不到、抑或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差异。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她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去苦苦追寻,在现实的打击中遍体鳞伤,却依旧执着地走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
对阿希礼的这份执念,冥冥之中为多年后她和瑞德的爱情悲剧埋下了伏笔。她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之间徘徊纠结,无法抓住自己想要的那个,最终也失去了另一个。当故事走向结局,梅兰妮因难产死去、她和阿希礼之间再也没有了阻碍之时,斯嘉丽才蓦然发现,自己毕生追寻的,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她真正所爱之人不是阿希礼,而是瑞德。执念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无法看清自己的心。
“除了在我的想象中,他(指阿希礼)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存在过……我爱的是某个我自己虚构的东西,那个东西就像梅兰妮一样死了。”
“我缝制了一套精美的礼服,并且爱上了它。后来阿希礼骑着马跑来,他显得那么漂亮,那么与众不同,我便把那套衣服给他穿上,也不管他穿了是否合适。我不想看清楚他究竟怎么样。我一直爱着那套美丽的衣服——而根本不是爱他这个人。”
——摘自原著小说《飘》第六十一章
“我爱他(指瑞德)。我不知道我爱他有多久了,但这确实是真的。而且要不是因为阿希礼,我早就会明白这一点了。由于阿希礼遮住了视线,我一直没看清这个世界呢。”
在故事开头,斯嘉丽青春、美丽而富有。在多年的苦痛和挣扎中,她曾经失去过地位和财富,又凭借自己的努力一一夺回。可事到如今,除了地位和财富之外,她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在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都离她而去之后,才突然明白自己是多么爱瑞德,他们又是多么的相似——
“爱他,因为他坚强、无所顾忌、热情而粗俗,就像她自己一样。”
“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一直想要的是两样东西。一是要阿希礼,二是尽量赚钱好任意践踏这个世界。你现在已经够富裕了,可以对这个世界呼三喝四,而且也得到了阿希礼,如果你还要他的话。可是如今看来,似乎这一切还不够吧。”
原著小说《飘》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曾这样评价斯嘉丽的爱情——“她从未真正理解过她所爱的那两个男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所以最后把两个人都失去了。”
可若没有十二橡树庄园的宴会,若没有那次无视规则的热情而大胆的表白,她也没机会结识瑞德,更没机会在他的心中留下痕迹。作为贵族阶层的叛逆者,瑞德与传统的南方社会格格不入。他一眼看透斯嘉丽的本质,将她视为同类。他们既在事业和生活上彼此扶持,又将尖锐的言语化作利刃相互伤害。他们因过于相似而走到一起,也因过于相似而最终分离。
在电影的最后,瑞德对斯嘉丽已然绝望,毅然决然地单方面结束了这段婚姻,独自离开,去寻求心灵的平静和抚慰。
“但有件事我是明白的……我爱你,斯嘉丽。即便你我和整个愚蠢的世界都将变得粉碎,我都爱你。因为我们很像,一样都是坏蛋。我们两个自私而精明,但能对我们自己忠实。”
“我爱你胜过我爱过的任何一个女人,而且我等你比我等任何女人都久得多。”
“斯嘉丽,你想过没有,哪怕一种最坚贞不渝的爱也会消磨掉的。”
“我的爱已经消磨殆尽了。被阿希礼·威尔克斯和你那股疯狂的固执劲儿消磨殆尽了。你固执得像只牛头犬,抓住你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放……我的爱就这样被消磨殆尽了。”
但斯嘉丽永不言败,哪怕失败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这种勇于抗争的韧劲在奥哈拉家族代代相传,流淌在她的血脉里,贯穿在她的人生中。她从不屈从于命运的安排,就算历经挫折和坎坷,也绝不向命运低头。她相信自己能够追回瑞德,相信自己的努力能够改变现状。
“这一切等我明天回到塔拉庄园再考虑吧。到那时候我就能够忍受了,明天我要想出个办法来重新得到他。不管怎么说,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
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无论是辉煌璀璨,还是苦难辛酸,都已划归过眼云烟。不管人们是否愿意接受,时间长河总会滚滚向前。
想要挽回的事情太多,想要追寻的还没有得到,而人的一生又太过短暂。既然已经无法回头,何不索性抬头挺胸地向前走去?
“她的头高高地扬着,但她脸上那种显示青春美丽和内在温柔的东西已荡然无存。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死了的终归是死了。”
“在未来五十年里,整个南方会到处有那种带讽刺眼光的女人在向后看,回顾逝去的年代和已逝去的人,勾起突然令人伤心的记忆,并且以拥有这些记忆为极大骄傲来忍受眼前的贫困。可是斯嘉丽不是这样的人,她永远也不会向后看。”
——摘自原著小说《飘》第二十五章
斯嘉丽是幸存者、是斗士。不论是在南方还是北方、在乡村还是城市,她都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换取一席之地。在母亲因病离世、父亲精神失常之时,她勇挑重担成为一家之主,既要应对在塔拉农场周围游荡的零散逃兵,又要辛苦劳作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老天在上,为我作证,我会克服这些困难,我会渡过难关,我再也不要挨饿了,我家的任何人也是一样。即便要我去撒谎、去偷、去骗、去杀人,老天在上,我再也不要挨饿了。“
在很多事情的应对方式上,她有着男人一样的性格。她信守自己在阿希礼面前许下的承诺,留在快要沦陷的亚特兰大照顾即将生产的梅兰妮,为此错过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当回到疮痍满目的塔拉庄园,她立刻以铁腕手段接手家业,在短时间内树立了绝对权威;她在北方的大城市经营木材厂,游走于社会各阶层的人群之中,收入可观。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南方社会绝不能容许的事情。
可那个社会已经不复存在了,和她那温柔善良的母亲一同故去了,和她儿时的玩伴们一同泯灭于战火,归于历史的尘埃。
而她曾经憧憬过的阿希礼•威尔克斯,却始终停留在那段逝去的岁月里,宁愿在虚幻的安详中自我麻醉,也不愿意走出来,用自己的双眼去看看这残酷的现实。
“如果没有战争,我会平静地生活在十二橡树庄园,但战争真的来了……现在我迷失在一个未知世界里,一个没有我容身之处的世界……你(指斯嘉丽)不畏惧面对现实,你从不像我那样想逃避它们。”
“不要回顾过去,阿希礼。不要回顾过去……那会一直牵扯着你的心,使你除回顾之外不能做任何事。”
“我是属于旧时代的。我不属于这个疯狂的杀戮的现在,恐怕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
这也注定了两人渐行渐远。共同度过了这么多的困境,他和斯嘉丽的人生轨迹反倒再难有交集。
厄运可以夺走一个人的地位、财富、家庭,甚至是生命,但它无法泯灭灵魂。对于那些真正勇敢的人,他们被压倒、被击败、被折磨、被践踏,但终有一天会奋起。若不幸死去,那也是在和命运的抗争中死去,他们可以被杀死,但绝不会被征服。哪怕身躯深埋于黄土,那些勇敢的灵魂也依旧存在,在人们即将放弃之时,于他们耳边喃喃细语——
不要伤心,不要放弃,不要绝望,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快新】【AU】伦敦雾 03-04
03
工藤新一在球场上尽情奔跑。
正是最年轻的身体,更何况体型,容貌都属上乘,球技也了得。球场边围着的女生一阵一阵尖叫。
——不由得让人赞叹,这里完全溢满了大学校园的青春气息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女孩子们中又传来一阵惊呼和羡慕的声音。那个给工藤新一递去矿泉水和毛巾的女孩,是叫毛利兰吧,漂亮又温柔,而且是工藤君的青梅竹马,真好啊。工藤君虽然不会在人前有什么特别表示,但是看向她的目光就是和看别人不一样嘛,啧啧,好羡慕。
黑羽快斗靠在一边的单杠上,望向那个人所在的地方,还有那些女孩子们坐着的草坪。这草坪是怎么了,才刚刚喷过水吗?纤细的绿色草叶上有着反射着阳光...
03
工藤新一在球场上尽情奔跑。
正是最年轻的身体,更何况体型,容貌都属上乘,球技也了得。球场边围着的女生一阵一阵尖叫。
——不由得让人赞叹,这里完全溢满了大学校园的青春气息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女孩子们中又传来一阵惊呼和羡慕的声音。那个给工藤新一递去矿泉水和毛巾的女孩,是叫毛利兰吧,漂亮又温柔,而且是工藤君的青梅竹马,真好啊。工藤君虽然不会在人前有什么特别表示,但是看向她的目光就是和看别人不一样嘛,啧啧,好羡慕。
黑羽快斗靠在一边的单杠上,望向那个人所在的地方,还有那些女孩子们坐着的草坪。这草坪是怎么了,才刚刚喷过水吗?纤细的绿色草叶上有着反射着阳光,留下明亮的斑点。风吹过的时候草叶带着光波动,就像阳光下的海,只不过是绿色的。
果然还是蓝色好一点,就像某个人的眼睛。
不,果然还是不要海了,有鱼啊世界第一可怕。
又是一阵欢呼。
「刚才那个传球太漂亮了啊!工藤君!」
他的队友过来与他击掌祝贺,虽然不是射门的那一个,但他的功劳显而易见。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并不需要总是出风头,总是会理性的判断全局,然后很多时候宁愿去做一个助攻。就是这样的他,是不会被埋没的。
「啊啊,新一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没事啦兰,我回宿舍整理一下,晚点见。」
这么说着,然后一转身就望向自己所在之处的他。汗湿了鬓角,汗水混杂着矿泉水从到颈侧,还有卷起的袖子露出的一截小臂,骨节分明的手,因为液体的光效在阳光下明亮的皮肤。嘴角上扬传递着轻松的情绪,眼神里盛着从始自终的自信,瞳孔中有另一个蓝天。
为什么这么耀眼啊。
「今天实验这么早结束?」怎么有空跑来看我踢球。
「有学生打破了试剂瓶,为了清理所以提前放了。」正好听路过女生说你在踢球,就过来看看。
大概话都是要只说一半这两个人才可以节约能量活下去吧。
已经是冬天了啊。原本在春夏枝繁叶茂的树木到现在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枝桠,连堆积在路边的落叶都已经被清扫完收拾干净。虽然还有不少女孩还穿着裙子,但无一都穿上棉袜系上各色的围巾。如果再冷一些的话,就很难在室外操场踢球了吧。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不是在想着同样的事情,运动后略带倦意却仍意犹未尽的表情正挂着工藤新一的脸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总是不经意就开始揣测对方的心思呢,就好像两个暗暗较劲的人,在思维上一定不能比对方慢一拍,是有这样的想法。虽然这么解释起来有些牵强,更有可能的意图是,就这样慢慢地比谁都了解他,比谁都能更快到达他身边,从而形成一种别人无法企及的默契。
但明明默契这种东西,早就存在了啊。
「今天晚上——」
「说起来今晚——」
可以重合的声音,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再同时停下,想让对方先说。
然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的两人对视了一下,眉毛轻挑,又同时继续说道——
「决定好吃什么了吗?」
「你想吃什么?」
虽然是太过日常的话题,但今天的两人也还是一样的默契啊,可喜可贺。以及仔细想想,如果能问出「你想吃什么」这样的话,在八个人约定的场合中实在是有严重偏向啊黑羽君,这种问题果然应该让那几位女孩子决定吧?
「问问兰她们吧,我不挑食…说起来,中森小姐提议今天聚餐,是因为警校要冬日集训了吧。」
「是这样没错,这周末过完就会忙起来,很难见面了。」
「真没想到她的志愿跟她父亲一样是做警官呢。」
「想协助中森警官也不奇怪吧,一直嚷着要抓到怪盗基德之类的。话说回来,这几个女人都好可怕啊,空手道合气道跆拳道,啧啧,完全不敢惹吧。」
「…赞同。」
工藤新一初次见到中森青子是他们高二时在涩谷举办的一次大型艺术展上。当时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像行家一样在向旁边女孩解说名画历史的黑羽快斗,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的时候,他身边的毛利兰就发出了一声惊叹——
「新一,你看那边有个人跟你长得好像啊。」
几乎是同时,中森青子也偏头看见了工藤他们,也许是说出了一样的话,黑羽快斗转过了身,不可避免地与工藤新一对上了视线。在他们分别在内心叹息,「又是这孽缘」的这天,中森青子与毛利兰结识了,日后也发展成了不错的朋友。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们可以一起吐槽自己的青梅竹马,有着共同处境的女孩子总是比较容易交流。比如说「那个推理狂…」「那个魔术笨蛋…」之类的。
与对外的说法不同,熟悉的人都知道黑羽和工藤在大学之前就认识了,因为双方的父母是旧识的原因。但即便如此,就算是兰和青子,也搞不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到底如何。
「是因为太相似了吗?」青子咬着吸管问道。
女孩子们的碰面地点是新宿新开的一家饮品店,在女生的场合中自然而然地又开始讨论起黑羽和工藤的话题——
「起初我也很惊讶呢,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可以如此相似。不只是外貌和声音,某种程度上性格也有共性。」
「不会吧,明明黑羽君要更浪漫一些嘛!」园子插嘴道。
「园子你真的被一朵玫瑰和几次魔术就俘虏了…是说,因为相似所以相斥,又因为不同所以也有互相吸引,就像磁铁一样吗?」毛利兰想到了这个比喻,居然意外的贴切。
「嗯,小兰也这么觉得吗?」
「都是两个十分要强的人啊,然后又出现了一个与自己相仿的存在,很难不去下意识对比吧。就想着,啊啊绝对不要输给那个家伙,这样的。」
「虽然快斗好像不怎么主动提起工藤君,但是他有说过每次被工藤君毫不留情地破解魔术都会很不爽呢,‘那个家伙都不知道表现出一点惊讶的,每次都那么冷淡,真是太无趣了啊!’之类的。有工藤君治一治他真是太好了,不然就太猖狂了呢,那个魔术笨蛋。」
女孩子们再次达成了共识。一直在一旁当听众的远山和叶看了看毛利兰又看了看中森青子,冷不丁地抛出了最大的那个疑问,「所以说你们两个人要把青梅竹马这层关系保持到什么时候啊…是时候该好好交往了吧?」
…虽然经常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自己也不是没有假象过那样的状况。如果是他向自己告白的话,一定会接受吧。因为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想过跟除了他以外的人交往会是什么样子,可是——
可是。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一行人在中央公园北侧汇合。工藤新一再见到中森青子才发现对方把原来如兰那样的长发剪短了,比园子的发型还要短一些,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又干练,对比印象中那个开朗却也会彷徨的高二的女孩,现在的她的身上能看到成长留下的鲜明痕迹。
「好慢啊快斗!」
原来站在身侧的人向前迈开一步,就这样慢慢拉开距离。
「抱歉抱歉,正好错过了一班地铁——」
如果是这样的女孩,站在你身边的话。
毛利兰微笑着看着黑羽快斗和中森青子如以往每次一样,见面就开始斗嘴这点倒是永远也改不了。目光再往后移一些,她寻找着工藤新一的视线,那目光尽头却不是自己,而是前面某个人的背影。
你在看向谁?
明明聚在一起,想着彼此,心事却完全不同。那些隐秘的心情如细小的青苔在心底肆意生长,柔软又凉薄。你听得到吗,那些未曾好好传达的感情——
04
「听工藤唱歌和与黑羽玩牌哪一个比较可怕…」
「在音痴和从无败绩的扑克选手中选吗?」
服部平次沉重地看了看白马探。
「我选择离开。」
就这样一行人在新宿逛了一会儿街,购置了一些冬日的用品之后,不知不觉就站在了铃木家的饭店门口。如果不是遇到这种状况,他们几乎都快忘记了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是第一财团的千金。在美美地享用了一顿西餐后,意犹未尽的园子大小姐又一个电话预定了附近KTV的豪华房间。
本来是声线都很好听的女孩子们在唱歌,男生们在玩扑克…可后来除了黑羽,其他人输得实在不想玩了——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感觉他手上可以变出任何他想要的牌。于是他们也加入了唱K的行列,直到被拉上去唱歌的工藤新一硬着头皮「念」着歌词,众人完全笑场为止。
「来玩游戏吧,」和叶提议,「八个人可以一起的,国王游戏?」
「Truth or Dare如何,红桃A-6加上两张鬼牌,抽到大王牌的可以问抽到小王牌的人选择真心话或者一项冒险。」园子说,「如果选择了冒险但是完成不了的话就罚酒!」
比起国王游戏Truth or Dare大概会稍微轻松一些,大家都没有异议。选了几首大众向的歌曲顺着播放,八个人按照服部,白马,黑羽,工藤,兰,园子,青子,和叶的顺序围成了一个小圈坐在地毯上,中间放着红桃A-6加上两张鬼牌。黑羽快斗本来想主持发牌,但在中森青子「绝对不要让那家伙先碰到牌啊」的提醒下被众人拒绝。白马探提出主持,第一轮开始,他将8张牌分出。
白马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留下的牌表示是数字,「好了,哪两位抽到鬼牌了?」
「我抽到了大王。」小兰举手。
「小王是我喔。」园子摊开了手上的牌,「那么,我选真心话,兰有什么想问的吗?
「园子的话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那就,已经决定会嫁给京极君了吗?」
「啊,是啊。约定好了24岁的时候如果还彼此喜欢的话就结婚,我觉得我和阿真一定没问题的!」
哇啊,完全爆炸性的发言。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铃木园子比想象中更淡定,本来想看她含羞一下的小兰也不禁对着这样笃定的挚友感到羡慕。
第二轮,白马重新发牌,这回他自己拿到了大王牌,而服部抽到了小王。
「选择真心话的话我会看不起你喔服部。」
「大男人不会怕这种小游戏的吧。」
——工藤和黑羽你们两个是混蛋吗?!
「…Dare。」
「既然刚才有说到结婚的话题,那服部来一个即兴求婚的演出如何?」
「切…」
刚好女友就在身边,其实这不算很严重的挑战啦。更何况…其实很少看到那家伙有这样脸红的时候——远山和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身边的人转为单膝跪地的姿势,然后没有犹豫地就牵过她的手。
「咳,我觉得你应该记不得了。大概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山能寺的樱花树底下,你穿着和服,盘了发髻,还化了点妆,站在那里拍球。当时…怎么说,那可能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心动吧。本来不确定那是不是你,后来偶然间问了那边的叔叔婆婆才确定。那时候就觉得,一定要更加珍惜你……这样的。啊啊烦死了,总之,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已经不是演出了,完全真情流露啊。
「好了,别回答我啊。」服部松了口气坐回原地,「等真正要求婚的时候再回答吧?」
差点就说出「好」的女孩也缓过神来,因为突如其来的感动所以说不出话,只能使劲点了点头。
「服部,我给满分。」
「呀服部,小看你了。」
「没想到啊服部,这么会说话。」
服部看着在一边鼓掌的三个室友,为什么被他们夸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第三轮再次发牌,抽到大王牌的是园子,抽到小王牌的是黑羽。
「那么,黑羽君,」憋了这么久终于抽到大王牌,园子挂着令人直冒冷汗的表情,「Truth or Dare?」
好像无论选哪种她都会做出惊天的发言呢。
其实如果选真心话的话,以园子能够想到的问题来看,就算说了谎也不担心会有谁戳破。但是选了真心话一定会被服部白马他们损死…这倒不是重点,黑羽总觉得冥冥中有种预感在驱使他,「我选大冒险。」,他听见自己的口中说出了这样的回答。
话音刚落就看到服部和白马投过来的两道视线,满满地等着看戏的表情。而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已经安全并且抱着等着看黑羽出糗的心态,他也是一脸幸灾乐祸。
但当园子一边望着中森青子一边偷笑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响。刚在心里冒出「不会吧」这样的念头时,园子的声音接着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突然降临的昏暗。她关上了较为明亮的大灯,只留了一盏晃动着的彩色球灯。
「为了避免有人害羞还是请大家都闭上眼…黑羽要选择在座的一位接吻十秒钟!」
「呜啊…园子!!」兰和青子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比起前者的惊叹,后者的声音中还夹杂了一丝慌乱。
「那一定是青子吧——」和叶笑道,然后旁边的女孩唰一下红了脸。
「谁,谁要跟那家伙接吻啊!」捏紧了衣角,但还是在园子的极力要求下闭上眼睛。虽然说出这样的话,但明明还是有期待的嘛。
「真是太精彩了呢,服部。」白马小声跟身边的人说道,并且已经非常配合地闭着眼。
「……这样真的好吗?」服部扶额。
除了这两位算是知道某个隐秘事实的人,其他的人肯定都会觉得黑羽会选择青子,包括青子本人,和工藤。
早晚会有这样的一天吧,只不过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明明刚才是有些羡慕的吧,无论是服部还是园子——如果能那样勇敢地直视自己的心情,好好地将那份情感传递的话……不,绝对不会说的,在自己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之前,绝—对—不要破坏现状的平衡。
闭上眼睛,工藤新一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直视,省去了表情管理的力气。这么想着的话,他觉得自己出奇地冷静。不去看身边人的表情,只留了一句,「恭喜啊」,听得服部心惊胆战。
「爱すれば爱するほど,雾の中迷い込んで。」
爱你 爱你 越爱你,便如同迷失到雾里。
音响里正放着有名的情歌,配上此时昏暗的坏境,迷离的光线,先前的感动,真的是上好的暧昧氛围。黑羽快斗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表情,最终停在身边之人平淡的侧脸上。
侦探果然是冷漠的,理性的人吧。可是艺术家的心,完全没办法忍耐啊?如果就顺着这股冲动去做的话,会得到原谅吗——
前后十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隐约感觉到黑羽微微站起身向前挪动——应该是往青子的方向。「喂,铃木,好好数十秒钟啊。」黑羽快斗无奈地说。
「抱歉。」
接着很轻的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开始了啊!,Ten——」
心跳停了一拍。背景音乐中的键盘,贝斯和鼓声都瞬间消音了。
「Nine!」
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开并且瞪大,除此之外身体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Six!」
十秒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足够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却来不及思考任何。
「…Three!!」
工藤新一感受到的是嘴唇上传来的温柔触碰,温热的,柔软的,来自另一个人的熟悉气息。
「One.」
黑羽快斗贴着他的嘴角,轻声数完最后一个数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