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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沙雕日常，一鞠躬

盗笔邪，藏海邪，沙海邪，重启邪凑在一块搓麻将，眼馋超久的脑洞，暗戳戳搓搓手，全文5000+，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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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很重，像鬼压床，我迷迷糊糊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隐约听见耳边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哎，他快醒了！”

  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小声点儿，你想吓死他？”

  也是个男人，相比起来更稳重些，似乎年纪稍长，但估摸卝着也不大。

  “你们两个傻×别和我说话谢谢。”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一道白光钻进眼皮里，强卝迫我睁开眼。我眯了一条缝，看见三颗脑袋围在我上方，像在围观什么珍稀动物。我眨巴眨巴眼，看清了，“操”了一声就连滚带爬的坐起来，如临大敌。

  这他卝妈分明都是我！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三个不同时期的我。看起来最年轻的应该是跟着三叔时候的我，傻头傻脑的样儿是挺惹人疼的，我摸了摸下巴想，旁边年纪大一些的男人…在墨脱时候的？有点小聪明，但却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胖子嘴里的“天真的二次方”，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眼里的戒备一览无遗。最后一个右手边的，妈卝的，一看这个人精样儿，整个人跟黑瞎子差不多的神卝经病气质，拐卖小孩进沙漠时候的我，不，应该称为关根。

  大致理清了人物关系，我也镇定下来，若无其事的下床，叠被子，把三个大男人从房间里轰出去，转移阵地到客厅。家里没人，胖子和闷油瓶一大早就出门收排骨了，不然这个场面我还真不好收拾。

  “你，你，还有你，”我指了指门口的四方桌，“去那儿坐。”

  我刚坐下来，最年轻的“我”，姑且就先叫他天真吧，一下子凑到我身边，紧卝贴着我坐下，顶着双亮晶晶充满好奇的眼睛问东问西，整个一好奇宝宝上身。“哎，你是未来的我吗？你现在多大呀？这是哪儿？我看像山里，空气挺好的，这房子是你的么？跟爸妈一起住吗？杭州的房子呢？还有我三叔，他回来了吗？啊对了，还有小哥，你还跟他一块儿吗…”

  小卝嘴儿叭叭叭的跟机卝关枪似的，吵的我脑壳生疼，直想堵住他的嘴。

  然后梦想实现了。关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往他嘴巴里塞了一根烟，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又给自己点了一根，颇有些炫耀的意思。我看着他慈祥地笑，心说你就嘚瑟吧，抽，使劲抽，再过几年等闷油瓶出来看你还能不能扑腾的起来。

  坐在对面的天真二次方也伸手跟他要了一根，拿近了看见烟的牌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砸吧砸吧嘴自言自语，“阔气，真阔气。”

  天真一下子把烟喷了出来，吐了吐舌卝头，小卝脸儿都皱皱巴巴的，“你干什么，我不吸烟。”

  “哦——还是个好孩子呢。”关根阴阳怪气的说，朝他吐了一个烟圈，然后看着他被烟雾熏的直咳嗽的样子大笑。

  “靠！你神卝经病啊！”可怜小天真眼泪都快被熏出来了，对着关根就是破口大骂。

  “哎对，我还就是个神卝经病。”关根好心的附和他。

  “还是个有钱的神卝经病。”天真二次方补充，他瞧了瞧关根的头发，皱了眉端详良久，忍不住问他，“你这头发怎么回事？看起来怪怪的。”

  “你说这个，”他吸了一口烟，然后做了个让其他两个人都大惊失色的举动。他一把将头发摘了下来，放在桌子正中间，搞的像给我们展示什么传家卝宝一样，“假发，一开始没说是怕吓着你俩。”

  天真看着桌面上的一团假发，整个人抖的跟个筛子似的，半响带着一丝哭腔问他，“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年纪轻轻就秃了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说！你说呀！”

  天真二次方稍微冷静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他猛吸几口烟，“操”了一声，死死的盯着假发不说话。

  关根拿回了假发，整理整理又戴了回去，侧过头问我，“你现在头发真的假的？”

  “真的，”我把头伸过去，“摸卝摸。”

  他抓了两把，扯的我头皮发卝麻，才心满意足的放过我头发，惬意的抽着烟说，“那我就放心了，不然大半辈子戴假发我可受不了。”他扫了我一眼，掸了掸烟灰，“聊聊？”

  我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不过直觉告诉我另外俩二货是不能听的，得想办法支出去。我掏出口袋里的钱包取出一百块钱，递给天真说，“你去村口小卝便利店买包烟。”

  他撇撇嘴，有点不大情愿，“为什么要我去啊？”

  我说，“因为你最小，最年轻，最有活力。你看我们都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尊老爱卝幼懂不懂？对长辈要客气一点，不然过年没有红包，懂？”

  天真被我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迟疑着接了钱，但没有动。

  我又掏出一百塞他手里，“再带一瓶醋，一袋糖，晚上给你们加餐，快去。”

  两个人被我支走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我和关根同时看向天真二次方，他一个激灵，戒备的看着我们，“干嘛？”

  我摸了摸下巴，心想果然年纪大一点的难忽悠，于是决定改变战术。我知道现在他想要什么，对什么最感兴趣，凑到他耳边故作神秘的说，“你看到那个房间没有？那是小哥的书房，你难道就不想趁这个机会看看小哥平时是什么样的？不想多了解了解他？被张卝海客那个傻×炫耀你就不心动？”

  他浑身一震，不太相信的看着我，“你说真的？”

  我特别真诚的说，“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能骗你么？”

  房门关上，我坐正了身卝子对着关根，“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我，颇为戏谑的对我说，“没想到你现在忽悠人还挺行的。”

  我挑眉，给我俩各泡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慢慢的就会了，你也可以。”

  关根“唔”了一声，眉眼微动，又问，“你现在怎么样？”

  我知道他在指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他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咳血，是蛇毒的附加症状，这还只是开始，后面会越来越严重，昏迷，抽卝搐，痉卝挛，彻底失去嗅觉，只是不清楚具体到了哪个阶段。

  我想了想，选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大概是快死了。”

  他一顿，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我接着说，“后来又活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看样子是想骂我，但忍住了，关根时期我几乎不骂人，也不对人生气，因为我会换一种处理问题的方式，骂人和生气没有丝毫用处，我更喜欢直接动手，这样处理人和事更快，也更有效率。

  我卝朝他咧嘴笑笑，想故意逗逗他，“你不仅又活了，还返老还童了。不信看看我，是不是比你还帅？”

  他仔细的端详我的脸，中肯的评价，“没有。”

  “哦。”我有点难过，但我不说。

  我俩面对面喝卝茶。

  “有机会的话对黎簇那小子好点儿，”我说，“别让他以后恨你。”

  “唔。”他模糊不清的答应，看样子是没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以为是天真回来了，站起身想出去看看，结果就听见胖子的大嗓门，“天真，你小子怎么在家还锁门啊，想把我和小哥关外面怎么着。”

  关根也立刻站了起来，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要怎么办。我定了定神，对他说了句“没事”，硬着头皮等他俩进来。

  胖子没等我的回应，啧了一声又嚷嚷，“天真你干啥呢，怎么不说话…卧卝槽！”他站在门口张着嘴指着我俩，半天说不出话。然后我看见闷油瓶也进来了，反应比他好很多，走过来递给我一盒药膏，那是我昨晚上嘱咐他买的，给我倍受摧卝残的老腰敷一敷。他看了一眼关根，慢慢的开口说，“吴邪。”

  我眼睁睁的看见关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表情嗯了一声，看着跟平常无异，实则内心慌得一比，手揣进裤兜里，又放下来，最后换了个抱臂的姿卝势，一动不动，跟入定了一样。

  “哎吴邪，我看到好多你的东西，为什么会跟小哥的放在一块儿…小哥？”天真二次方站在书房门口一脸懵逼，闷油瓶也一愣。

  完球了，连闷油瓶都不淡定了，我惆怅望天，等会儿还有个最难控卝制的回来我该怎么办，打晕了扔房间？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还没想完，天真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过来，“吴邪，我没有买糖，小店老板说只有冰糖没有白砂糖，可是醋鱼要白砂糖做才好吃，我就没买…”

  胖子一转身又是一句“卧卝槽”，我赶紧上前把这个愣头青提溜了过来，塞到身后，对胖子和张起灵说，“你们听我解释，虽然我也不太能解释是怎么一会事，但是你们先冷静。”

  六个人往沙发上一坐，瞬间挤的满满当当的，天真突然“嗷”了一嗓子，委屈巴巴的跟我告卝状，“他刚才掐我腰！”

  关根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举起双手以示清卝白，“我可不干这种事，你别污卝蔑我。”话还没说完嘴里的烟就被抽走，他一抬头看见闷油瓶面无表情地看他，用手指掐熄了烟说，“别抽。”

  他又转头看我，我一摊手表示无卝能为力，我的处境比他还惨，自求多福吧，他只好认命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卝进嘴里。

  “所以，”胖子好不容易回了神，看着我们四个说，“你们都是天真？”

  我们同时点点头，天·好奇宝宝·真抢先开口问胖子，“哎，胖子怎么变这么老了？头发都白了。”

  胖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撸了袖子就要去弹他的脑蹦，“嘿，怎么说话呐？揍你信不信。”

  “小哥救命！胖子他要打我！”他一看胖子站起来要动真格，拔腿就跑躲到闷油瓶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躲什么躲，丢不丢人啊？”我一看他就怂样就来气，直接把他从闷油瓶身后拖了出来，对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打的他又是嗷一嗓子。

  “吴邪。”张起灵叫我，摇了摇头，意思是叫我别对他这么凶。

  哦豁，看吧，果然男人看见年纪小的就走不动路了，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心说咋就没见他这么心疼心疼我呢。想归想，又不能表现出来，太不成熟了，我只能瞪了天真一眼，以示自己对他不争气的失望，把他塞卝进关根和天真二次方中间。

  关根倒还好，仰着头看天花板放空，天真二次方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闷油瓶，酝酿了好久才讪讪地开了口，“小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十年后。”闷油瓶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和胖子来接我。”

  他闻言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冲他笑了笑，“真的吗，我真的做到了。你看，我没有食言吧！说好十年以后就一定会去接你回家。”

  “嗯，我们一起回家。”闷油瓶温柔的看着他说。

  哦，多么感人的场面，我冷漠的想。虽然知道跟自己吃醋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可我就跟魔怔了一样控卝制不住情绪，妈卝的，怎么回事？我有些懊恼，默默锤了一拳沙发。

  亏的胖子向来心大，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大大咧咧的招呼我去厨房做饭，留下闷油瓶和他们仨，美名其曰联络联络感情。

  我可去你卝妈卝的联络感情，我发了狠似的把砧板剁的咚咚响，胖子看了我一眼，边炒菜边揶揄我，“哟，咱家小天真这是怎么了？吃醋呐？”

  “我吃什么醋？”我冷哼一声，角度刚好能看见客厅里闷油瓶和天真二次方在交谈。天真二次方一脸兴卝奋，手舞足蹈的比划，相比之下闷油瓶更倾向于倾听，偶尔说一两句，其余时间都耐心的听他说。

  “差不多行了啊，”胖子把菜起锅，“里面有两个小哥都没见过，聊聊天也好。你也知道那些个时候小哥在你心里有多重要，你就当把小哥借给过去的你一会儿，又不会少块肉。”

  我没回声，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于与其说我是在吃醋，倒不如说我是想到了那些时期的不容易，这些日子和闷油瓶朝夕相处，差点忘了曾经他在那扇门里的时候，那是我撑下去的信念，希望，在深海里的唯一一叶小船，支撑着我往前走。可那又怎样呢，我想，不管过去如何，都已经过去，人只会活在当下。

  吃完了饭，胖子和闷油瓶洗碗，我闲着没事干，拖出了仓库里的麻将，往四角方桌上一堆，招呼另外三个过来坐。

  “来一板？”我晃了晃手里的二饼。

  以前我是不怎么打麻将的，后来定居雨村以后技术渐长，主要是过年和小花，瞎子还有胖子练出来的，也算是把好手。可其他几个应该就不太在行了，最后几局下来，输的最惨的竟然是关根。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我难以置信的看他，说实话，我本以为输的裤衩都不剩的会是天真二次方。

  关根倒是很坦然，“我很久不打麻将了，没时间。”

  “快拿钱拿钱，输了不许赖账啊！”天真看起来兴致很高，他也赢得一些，兴卝奋的搓搓手。

  “拿钱。”天真二次方在一旁附和。

  他被闹的没法儿，只好看向我求助。

  “先记着，等结了一起算。”我一锤定音，剩下两个也不好说什么，天真边洗牌边嘟囔，“那么大个人了还赖账，小气。”

  关根冲他友善的笑笑，“你说什么？”

  “吴邪！他又欺负我！”

  “你俩能不能消停一点！”

  “小声点，别吵着邻居。”

  干，今卝晚看来是睡不了了，我看着乱成一团的麻将桌冷漠地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闷油瓶摇醒，眼皮困的直打架。我看了一眼时间，好家伙，都凌晨两点了，揉了揉眼睛问，“另外仨祸卝害呢？得给他们找地方睡…”

  “吴邪，”闷油瓶看着我说，“只有你一个人。”

  我一愣，再看时果然整个客厅只剩下我一个人，麻将横七竖八的躺在桌面上，对面的位置上只有一杯凉透了的茶。

  我点点头，“应该是回去了。”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可是当这个时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却有着怅然，天真，天真二次方，关根，他们就像是选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存在，在我快在安逸中忘却一些重要的事情时准时出现，提醒我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我的本心，我走过的弯路，我的坚持，以及提醒我现在一切的来之不易。

  我挠了挠头，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闷油瓶没让我收拾乱七八糟的客厅，直接把我架回了卧室的床卝上。我听话的脱衣服，躺下，盖好被子，他坐在床头看我，我也看他。

  “小哥，我今天有点吃醋。”我突然没头没尾的说。

  闷油瓶在黑卝暗中似乎笑了，俯下卝身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他们都是你，吴邪。”他说，“我爱你。”

  妈卝的，真是败给这个闷瓶子了，我失笑着抱着他的脖子亲他，“我也爱你。”

  我们在凌晨两点亲卝吻。

#ooc

#考古综艺《萌宠小大人》ing，忍不住想假如变小的嫩牛五方集体去参加《萌宠小大人》

#写崩了算我的。试试看

#瓶邪&黑花//嫩牛五方平均五六岁的样子

#努力走原综艺的台本

*在大人眼里这就是感天动地的小孩子的友情！

*友情出场曾翠娥！

这边的活动室里，五小只撸着狗，搭着积木，想玩家家酒却因为张小瓶和齐瞎瞎争夺当爹的角色而告终。

园长和副园长又不见了。

“天真，你说这次节目组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胖子问道。

“可能又是什么变装小游戏吧”吴邪一时兴起，向导演姐姐要来小皮筋，帮小哥扎起了小啾啾。

“小哥，你好像拿抓（哪吒）哦，嘿嘿嘿嘿”还没笑完就被小哥反压在地上，拿下自己头上的皮筋给吴邪扎了两羊角辫。

“挺好看，可爱，就差一条小裙子了”解小花给出中肯的评价，吴邪看到小哥的眼里有似饿狼一样的光。

张小瓶：▼—▼✨！

某些人的开棺必起尸，下地墓必塌的体质，搁在幼小版的体现就是开了光的嘴。

当园长被节目组打扮化妆成葫芦娃里蛇精的模样出现在五小只眼前时，胖子不禁感慨：真nm cosplay葫芦娃？！

“小朋友啊，开开门呀”蛇精开始敲门。

“我们应该说啥？喊 爷爷爷爷，有妖怪 嘛？”胖子乐呵。

“你还真葫芦娃你，胖娃！”吴邪打趣道。

吴邪暗示其他四个注意一下综艺氛围，开始如下对话：

吴：“你是来干什么的？”

胖：“呔！妖精你谁”

解：“好公民不信鬼神。”

胖：“呔！美女你谁？！”

吴：姹紫嫣红的口红和眼影你说她美？！

门口的蛇精（园长）被逗得直乐，从一旁拖来一麻袋的玩具

“可爱的小胖胖，能不能给姐姐开个门，这些玩具都归你哦”

胖子隔着玻璃门，看了一下，无非就是乐高积木拼图机器人一类。

胖子：里头但凡有个仿青铜器，没准我就开门了。

吴邪抱臂站在一旁，啧了一声摇头，节目组完全没有get胖爷的喜好啊。导演看着吴邪的反应，倒是以为他在嫌弃这个考验难度系数太低。

“我不开门！除非你给我弄来个宋代釉青瓷瓶儿！”王胖胖整个脸都贴在了玻璃上，像蜡笔小新一样，滑稽可爱。

“我看你长得特别像我亲爱的园长姐姐，那民国仿清的珐琅彩也可以！”胖子撅着腚，扒在玻璃上和门外讨价还价。

导演：…………大意了，就没有按常理出牌过！

蛇精一看，王胖胖小眼滴溜的精明样儿，于是把目标对准了一旁不说话的张小瓶。

“小朋友～，我……”话还没说完，蛇精就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因为他看见张小瓶做出了一个口型：园长。为了这段不被cut，蛇精只好寻找下一个目标，结果发现谁都不好骗。

节目组又邀请金姐来客串假装一下孕妇，让孩子放她进门。

结果张小瓶看了一眼，说：“肚子垫高了，那里是胃”

节目组：后期，这段剪掉！！(╥ω╥`)  

小朋友在草地上遛狗，庄园另一头的桥上出现了一只曾翠娥，唱着《捉泥鳅》的曾翠娥。

“小朋友，我用我的鹅，和你换狗狗？”曾翠娥问齐瞎瞎。

看着眼前的翠娥，瞎子只觉得眼瞎，忍住对死亡芭比粉的嘲笑，女装还是自家花儿最好看！人间角色！

“好的”，说完，拎着大鹅的脖子就跑向解小花。

“花儿！今晚加餐，铁锅炖大鹅！”

翠娥还记得什么节目组的骗小孩儿的话，赶紧去拯救自己的鹅。

节目组：…………炖大鹅，好吃嘛？

【花絮cut】

瞎：真的不考虑把鹅给我们加餐嘛？

导：这只鹅是曾翠娥女士的。

瞎：花，你想吃鹅嘛？

花：嗯。曾女士的鹅卖多少钱？

（一番商量，大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锅）

曾：我含泪吃了两大碗！

节目组：炖大鹅真的好吃！

工人哥x支教大学生邪，双向暗恋，5k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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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暂居的地方昼夜温差很大，白天随便穿什么都不用担心感冒，夜里却得拿出往日在南方过冬才会穿的棉服。清晨费力地推开因为生锈嘎吱作响的门，我毫不意外看到那个人正坐在门外带霉斑的长椅上。早上好，小哥。我和他打了个招呼，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毛巾搭在脖子上去公共水池洗漱，他嗯了一声，提起身边的饭盒走进我的房间。

今天的煎饼很好吃，你自己做的吗？我把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蛋卷的最后一口煎饼卷起来塞进嘴里，见他点头，我笑，上次随口和他说起路上买的煎饼里鸡蛋太少，不知这闷油瓶子往自己做的煎饼里加了多少鸡蛋。我和他只有在吃饭时像是身份完全对调，支教生涯将近半年，我学会了风卷残云般进食，或者边看教案边吃，而他还是会像他第一次带着食盒来敲废旧仓库大门的时候那样，慢条斯理地，右手过长的食指和中指微微蜷起，竹筷在他手中被用出举重若轻之感。我起身，在他若有若无的注视下磕复合维生素片、鱼肝油，和其他一些我说不上名字的营养补充剂，然后脱掉身上罩着的大衣，关上加湿器。

几分钟后，我坐在闷油瓶的机车后面，在小兔崽子们的起哄声里，停在学校门口。

我叫吴邪，是来这里支教的大学生。

和我一起来这里的人很多，条件好的地方优先分给女孩子，我则被派遣到一所偏远的中学，看到校舍的瞬间我的心都凉了，而见到校长之后的几分钟后，我得知自己刚才还是想得太美了，因为宿舍装修，自己连教师宿舍都没得住。学校附近是纺织厂，离居民区很远，闷油瓶就是在我考虑要不要接受校长的邀请住学校仓库时出现的，他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搬开仓库外的杂物，对灰头土脸站在仓库里目瞪口呆的我说：是吴邪吗？董主任让我来接你。

我就这样从一个巨大的乱七八糟的破仓库搬进了一个小小的井井有条的破仓库。

他姓张，工厂区的人爱叫他阿坤，闷油瓶是我偷偷给他起的外号，他不知道。

教育扶贫在基层逐渐见效，这些年地方上很少在见到过去那种八面漏风的校舍，伴随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竞争思想，市考排名，以及前所未有的早晚自习。在这里，穷到赤贫的人没想象中那么多，至少我的学生多少都会上网，格外难管，也不会出现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学生用充满求知欲的双眼注视着你的镜头，倒是经常在语文课上被他们用恶作剧的目光注视——没什么好抱怨的，我拉紧大衣的拉链，环住闷油瓶的腰，紧紧贴在他后背上；他衣品很好，下班后就换上了常服，配合这张脸很具有迷惑性，我把脸埋在他的夹克上时可以嗅到淡淡的旧皮革的味道。

他见我心情不好，问我为什么，我把自己面临的困境告诉他，他沉思了一会，对我说：“你像一个还没有走出校门的学生。”

他是对的，老师可以是学生做朋友，但在讲台上他只能是老师，小孩子很难分清这一点。

仓库很旧，但是很干净，他告诉我这里曾经被规划作为从省会城市迁来的工厂厂址，后来因为没有通过环评报告不了了之，自己夜里住在这里看场地可以多领一份工资。彼时他对我的态度很冷漠，有种例行公事的疏离感，但意外的，我发现自己很喜欢听他讲话，后来想想或许是因为仓库很小，他的声音被修饰得很有层次，不过在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与他坠入爱河，声音或者其他都不再那么重要，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很多人以为张起灵是个哑巴，他的沉默使我的学生一度以为他是我的债主，才会每天来学校接我，防止我逃跑。他没有提过自己是什么工种，我从没想过要问，不过我时常在他身上嗅到过淡淡的机油味。我在大学的老师说我很擅长和其他人成为朋友，只是这条对闷油瓶似乎没什么效果，毕竟我们在工作日只有短暂的见面，而这见面也仅仅是我坐在机车后面，注视他狂风中的后脑勺；后来我网购了两个头盔，连他的后脑勺也很少见了。我们关系的第一个转折发生在我到这里的第二个月，我们在公共水池相遇的时候，他含着牙刷，满嘴的白沫，看到我的瞬间呆滞了一下，然后表情古怪地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孩子似乎有一种天赋，可以从人群中识别出会无条件纵容自己的那个人，哪怕彼时我虽然已经成年。张起灵就像一棵沉默的树，在他面前，我永远惋惜自己的不成熟。

“什么不舒服？”我问，“我感觉很好啊？”

“你的脸……”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最后让开自己站的位置，只有那个位置才能照到墙上摇摇欲坠的半块镜子。

我莫名其妙站在碎成万花筒的镜子前，被里面满脸鲜血的人吓了一跳。

脸上不知哪里出血了，我睡相不好，血被蹭得到处都是，我在闷油瓶的帮助下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检查脸上的伤口，一无所获。

“鼻血。”他手指在我脸上戳来戳去，最后下结论道。

我在网上买了一台加湿器。第二天是周末，他向工厂请了半天假，带我到镇上的超市去，我推着购物车跟在他后面，看他买了菠菜和猪肝，还买了一点腿骨炖汤，带我到他家去，我坐在旧沙发上对着墙壁上四年前的挂画发呆，觉得这家伙对我简直比辅导员还上心。

“小哥，你一个人住，你的家人呢？”吃饭时我随口问道，在他这里住将近一个月，他一直保持着规律的作息，似乎没有爱好，也不需要娱乐，更没见他给家人通过电话，神秘，或者单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类人。

“没有。”

没有？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抱歉。”我说。

他摇摇头，似乎已经习惯被人这样询问，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我自知说错了话，悄悄看他，却发现他神色如常，不急不慢往碗里夹菜。周一早上，我使出吃奶的劲推开生锈的门，发现他坐在门外带霉斑的长椅上。

“你比刚来的时候瘦了很多，流鼻血可能和这个有关。”他给我看自己手里的饭盒，道，“以后早上我多做一份饭。”

那之后我们开始共进一日三餐，我吃饭口味清淡，闷油瓶时常迁就我。或者说，他一直在迁就我，迁就我的生活习惯，饮食，甚至洗发水的品牌；那之后是漫长，平淡，有规律的生活，我在本科时念建筑系，高年级后每天画图都到很晚，现在的生活对我而言弥足珍贵，甚至反直觉的。每天我看着讲台下说小话或搞小动作的学生，或者站在办公室看教学楼的夜灯一盏一盏熄灭，不由自主想到这一切都将在一年后成为再也无法回头的记忆，心里逐渐涌上巨大的空虚。

你最近精神不太好。睡前闷油瓶敲开我的门，在床边蹲下。你是不是发烧了？

啪。

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使我推开了他试图触摸我额头的手。他并没有表示出疑惑或者愤怒，只是神态自若地直起身，淡淡说他刚想起来自己明天工作比较多，会把药准备好，只是晚上可能没空去接我，我一边胡乱应和着一边在被子里弓起身，生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自//慰是男性满足生理需求的一部分，可此时此刻的我却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愧疚。张起灵，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被工业化磨砺过的手掌就像一把开刃的刀，在月光下铮铮作响。

他是几分钟之前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性//幻想对象。

我开始树立无谓的兴趣试图转移注意力，最先想到的就是写日记：我的房东是一个做饭很好吃的人……不对。我撕掉一页纸，下笔写道：只要身处冬天里，煲汤的基因就会自己觉醒。这下感觉对了。东拉西扯了一些教学日记之后，我上网搜了一个菜谱写进日记里，对自己的新爱好感到满意。

只要人学会转移注意力，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只要可以转移注意力。

这所学校是寄宿制，周末放两天假，但出校需要申请，仍旧是封闭管理。那是一个轮到我坐班的周末，下午六点，我被一头撞进办公室的哭得花容失色的小姑娘吓了一大跳，还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就被随后冲进来的学生半拉半抬地拽出办公室。

我在念书的时候就想过，自从人类视线粮食的自给自足之后纷争本应该随之减少，至少没有了生存危机的人不应该为随便的什么事情殊死搏斗，或者至少这样的斗争不应该发生在还在上小学的小孩身上，地上被脚印踩得乱七八糟的斑斑血迹刺痛人的双眼，我甩开在前面拉着我的两个学生的手，大步向前跑，把打架者围在中间的学生见到我纷纷让开，我冲过去，指挥着学生一起把已经红了眼的两个男生分开。

“怎么回事？”

小学校根本就没有医务室这种地方，保安大叔周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我询问了学生身份，给120和教导主任打过电话之后，起身看向围在我身边的学生。所以有人的视线聚集在一个一看就挺有鬼点子的男学生身上，他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惹下这么大的祸，支支吾吾说，自己和男生B有矛盾，为了羞辱他，冒充躺在地上的男生A给他写了一封情书。教导主任家就在学校附近，很快救护车也来了，我作为当天唯一在场的老师跟车去了医院。当事的三个学生不在我班上，所幸都是外伤，我在等候区等了一会，听到房间里面因为伤口消毒鬼哭狼嚎的叫声，本应该觉得好笑，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这边宗族势力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很容易涉及民族问题，教导主任显然对怎样处理心中有数，和率先感到的学生B的家长介绍情况，安抚情绪，我跟在他身后陪笑；闷油瓶是跟着学生A的家长一起来的，我没想到他们是同事，他看到我满身是血的外套先皱了下眉头，在教导主任和学生A家长拉扯的时候拉着我走到一边，问，没有受伤吧？我摇头，他松了口气，低声解释快下班时同事家孩子出事借用自己的摩托车，他担心对方心急出意外，主动把人送过来。我听他说完眨眨眼睛，心想你跟我解释这个干什么？教导主任看着我满身是血的样子给我放了个假，一小时后我环住闷油瓶的腰，两人骑摩托车绝尘而去。

“今天就睡在我家，不回仓库了。”他用沾着水的手掌摸摸我的头，“明早送你上班。”

我抬头，看着张起灵转身进厨房的背影，一瞬间回想起很多事情，仅仅两三年前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我读书，画图，参加社团活动，做一切大学生应该做的事情除了交一个女朋友。但那些都是模糊的，离开家独自生活的破碎画面之间延申交缠最终汇聚到今天下午在沾着年轻鲜血的草场上学生七嘴八舌对我说的话——

“老师，他可缺德，假冒男的给他写情书。”

我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抱孙子这件事上从来不强求我，甚至因为知道我有点不靠谱的性格，经常对我只有做好养育的准备，才是生小孩的时机到来，这并非我不热衷于恋爱的原因，却毫无疑问纵容了我的单身主义。我偶尔也会幻想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的人，甚至在来支教前和支教队的同学们畅想，会不会在祖国的西北遇到真爱。我拿起手机，看着由于忙于期末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话的支教队聊天群，最后一条信息是几个人聊八卦，说本科毕业刚半年的同学已经结婚了。

这里下雪很早，十月末就时常飘起雪花，晚饭后我看着张起灵仗着家里的暖气只穿一件深色卫衣走来走去，收拾桌子，没有一点起来帮忙的想法，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学生说“他可缺德”时脸上带着纯真与迷茫的厌恶的表情，生活还要继续，真爱又如何？我端起水杯，边喝水边悄悄看正在擦桌子的张起灵，他手上突然停顿，漆黑的眸子直直看向我。

即使此时此刻，我身后仍有退路，距离支教结束只有半年，如果我保持沉默，这样相安无事又泾渭分明的关系，或许会持续到分别的那一天吧。我自问是否可以承受窗户纸被捅破，一拍两散的后果，无非是搬回校舍边破旧的小仓库，再也没有塞满鸡蛋的卷饼做早点，周末独自守在学校里，下班后不再有机车声在窗外响起，也没有人会出现在深夜学生散尽的校园外……

我可以承受吗？

眼前逐渐有雾气升腾，操，我就想想，要是真哭也太丢人了吧，我感觉挤挤眼睛把眼泪憋回去。闷油瓶似乎察觉到我情绪不对，放下擦桌布走到我身边坐下，静静看着我。

他愿意承受吗？

看着闷油瓶的眼睛，我突然想起在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坐在他摩托车后面，周身被冷洌空气和他带着机油和张起灵其人气息的夹克气味的包围下，在我向他描述自己满腔热情被学生当头浇下冷水时，冷静而诚恳地说对我说，我像一个还没走出校门的学生。霎那间，我突然意识到成年人的“我全都要”不仅仅是一句调侃，权衡利弊，估量成本，想要的东西就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所以想到得到的同时……就注定可能失去什么。

或者说，我愿意错过吗？

“张起灵。”我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像下午那个学生那样打我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脊背上的肌肉下意识绷紧，做好被他胖揍一顿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嘴角出现一点疑似笑容的弧度。我的脸被他温暖锋利的手掌捧住了。

“你想好了？”他问道，声线低沉，一瞬间我看到他眼中有火星跳动。

“是。”

他俯下身。

-end    

算是瓶邪窗户纸的点梗？ @我们终将活着  @白首阿無（归期不定）  @篍安  @冰冻包纸 

P.S. 请评论区不要催我飙车，最近老福特审核多严格大家都知道。看到评论开心点进去发现是求车的也挺无奈。

原著背景直播文，古风悬疑向，嫩牛五方一起打架解谜闹江湖的故事。

接上文，拍卖会场出现命案，吴邪发现护卫监守自盗。

　　现在的局面是拍卖会场的护卫们监守自盗，原本应该在乌黑盒子里的影月琉璃珠出现在了一名护卫的身上。

　　护卫统领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是因为兹事体大，他不可能独自决断，因此先将偷拿琉璃珠的那名护卫捆了，又要求我和闷油瓶也配合调查，和他们一起走一趟。

　　走一趟，对通缉犯这么客气？不打算直接动手抓吗。

　　护卫头领却说：“我们这些人不是你们的对手，我不想做无用功。”这人这么直接了当我还有点意外，看来他们四个的事迹可能已经传遍江湖，无崖阁魁首不及闷油瓶的事估计也被唾沫横飞的议论的人尽皆知了。

　　“但各路高手已经齐聚玄光湖，你们早晚逃不掉的。”护卫头领接着说，“如果这件事情不是你们做的，不如去讲清楚，别再平添罪名。”

　　说的有道理，但是虽然这里是玄光教的势力范围，这个拍卖会是八珍阁搞的，这种大案最后恐怕还是送去无崖阁搞什么狗屁公审。他们是隶属于八珍阁的人，和我们没仇所以能心平气和的讲话，无崖阁那些人见了我们估计想把我们就地正法。

　　本来我怕这些护卫全都是一伙的，现在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偷琉璃珠的人是单独或者小团伙作案，护卫头领应该会如实上报会场的情况，那我去不去差别不大，毕竟虽然我有了点眉目，但是需要弄清楚的事情还很多。我很想跟着去看看他们最后调查的结果，但是显然不行。

　　我摇了摇头，拒绝和他们一起去配合调查。

　　护卫头领见状，拔出剑：“那只能如此了。”

　　“何必呢，你也知道打不过。”我看了眼闷油瓶。

　　“职责所在。”

　　两分钟后我们离开了拍卖会场。闷油瓶没有打伤他们，只是边退边战，打退了他们的攻击，带着我一起快速出了会场。

　　拍卖会场的人效率很高，办事也周密，里面刚经历了大变故，外面还维持着平静，受惊受伤的客人们都被控制住了，消息没有走漏出去，会场外一切如常。

　　人流熙熙攘攘，我们混了进去，虽然在一群npc中我们两个的脸很显眼，但只要不做异常举动，这些低级npc就不会多注意我们。

　　会场那些人为了不让外界立刻知道消息，带来恐慌，我和闷油瓶出了会场后便没有再追我们。

　　闷油瓶带着我走，因为虚拟时空控制感官的原因，我感觉“几天”没见他了，这会也懒得管有多少观众在看直播，去拉上他的手，和他并肩走。

　　弹幕上调侃我们小别胜新婚，逃跑的夹缝中还要秀一把恩爱。

　　我们在街边卖斗笠的大爷处买了两顶斗笠戴上，又在服装店买了身衣服换上，简易乔装两下。我发现虽然说几大派同气连枝，通缉令上各门派表示要不惜代价共同追捕，实际隶属玄光教的玄光湖领域搜查力度并不大，各门派间的真实关系也值得琢磨。

　　他们之前没想到能这么快找到我，约定了一家茶楼作为联络点，要是没有找到我或者失去联系，那就在武林大会上碰面。

　　在去茶楼的路上，我给闷油瓶简要的讲了我和他们分开后的遭遇。

　　“有好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是现在缺少关键信息。”我边说边思索。

　　我们在茶楼坐下，要了壶最便宜的。我都快忘了饥饿度的设定，身上的银子有限，在这里喝茶实属奢侈了。

　　我们在这里等看能不能汇合。闲坐了一会，我想把买的梳子给闷油瓶。弹幕一直刷我们俩在假意等人实则约会，说我们喝一口茶来一次眉目传情，弄得我觉得被人偷窥二人世界一样，而且我就多看了他几眼罢了。

　　“你们去别的直播间呗，我们这现在没什么事，没有看点。”

　　“不必，就爱看帅哥谈恋爱。”

　　“怎么会没看点，等着看你送梳子呢。”

　　本来我都要把梳子拿出来了，看他们这样说又悄悄收回了手“谁说我要送梳子了。”

　　“怎么回事，瓶仔的宝贝害羞了？”

　　“梳子？”闷油瓶问我。

　　本来是个很平常的事情，因为有一群人围观，让我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什么古风言情电视剧的男主，要给自己初恋的姑娘送定情信物。

　　“呃，没什么。”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送梳子给男人是有点奇怪，虽然他现在长发飘飘。

　　观众见我这样就在弹幕上起哄，看到我在到处找怎么关掉直播才一直刷“我错了错了，别关直播。”

　　我们俩虽然简单的变了装，但是熟悉的人肯定能认出我们，坐了一会依然没见到胖子他们，倒是看了一出热闹。

　　茶楼外传来哭声与骂声，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我向外面看去，见一名中年男人正在打骂一名妇女，妇女捂脸流泪，一声不吭，她身边的一名六七岁模样的小孩放声大哭，几人都穿着破旧的衣服。

　　有路人在旁边劝阻：“怎么打人呢，有事好好说啊？”

　　“我打我女人，少多管闲事。”

　　当街家暴？我皱眉看那个男人，一脸衰像，下手十分重，仿佛那女人是他仇人。

　　不管这是支线任务还是小插曲，看见了总得管一管。我看闷油瓶，“我们出去看看？”

　　闷油瓶却坐了一个等等的手势，示意我继续看。

　　只见人群中一名年轻男子走出来，轻松抓住了那男人的胳膊，“她既然是你的妻子，你就更不能打她。七尺男儿，为何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

　　这人长得不像是普通npc，相貌温和，一身孝衣，神情凝重，家中刚有亲人过世。腰间悬了一柄长剑，显然是江湖中人。

　　我坐回了原位，看他怎么处理。

　　家暴男见有人多管闲事，条件反射伸手想要揍他，又见这人衣着打扮是个江湖人士，硬生生停住了手，甩开那人的胳膊，见年轻男人对他怒目而向，收了继续打人的心思，说道：

　　“她马虎大意，害的全家都要吃西北风了，老子着急上火，打她两下出气也这么多人碍事。”说着骂骂咧咧的走了，看也没看一眼半躺在地下的女人和小孩。

　　女人见好心人解围，忙爬起来道谢，小孩则哭的更凶。年轻男人安抚了孩子几声，问女人家中有什么困难。

　　女人一直流泪，哭着说了自家的事情。原来这两年生意不好，家中本来就困难，为了多存点钱过两年能送孩子去私塾上学，她轻信了某位乡亲嫂子的话，将家中的存的银子都陆续拿去放了高利贷，后来对方卷钱跑了，乡亲嫂子称自己也被坑了爱莫能助。

　　她男人从知道这事后就一蹶不振，心灰意冷不务正业，经常对她又打又骂，家里更没了经济来源，温饱都成问题，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年轻男人听完后，慷慨解囊，“我也不富裕，这些银子拿着给孩子买件衣服，买点吃的吧。”

　　女人不肯收，依然哭哭啼啼，说家中已经欠了赌债，房子马上要被抵押拍卖，可能自己和儿子也会被买卖来抵债，自己一家人已经走到了绝路，打算带着儿子去跳河了。

　　年轻男人忙劝她不要轻生，他自己刚经历丧亲之痛，不想看到这种悲剧，他还有一点积蓄在钱庄，可以取出来给女人，看看能不能解燃眉之急。

　　小孩听到后立刻抱着男人的腿，“说感谢恩人，救救我和阿娘吧。”

　　我越看越觉得事情不太对。那男人却没有犹豫，当即答应，让他们跟着一起去钱庄取钱。

　　几人刚离开，人群中就有声音说：“哎，又被骗了。”

　　“专坑好心人啊。”

　　“你知道刚怎么不提醒他。”

　　“二赖那泼皮谁敢招惹，他媳妇也是个泼妇，提醒了人家我明天就要倒霉了。”

　　“哎，我们能怎么办，还是让大侠去管吧。”

　　果然，这对夫妻加孩子联手演戏骗钱呢。这么巧在茶楼门口演戏，是专门给我和闷油瓶这两位玩家看的？

　　“这位大侠，跟去看看？”我笑着对闷油瓶说。

　　“好。”

　　我用仅剩的几个铜板付了茶钱，与闷油瓶一起去追那几人。

　　这几人走的还挺快，我们绕了几道弯才找到他们，年轻男人站在钱庄门口，准备取银子。

　　我跑过去拦住年轻男人“兄弟，等等。”

　　他闻言停下看我，“这位兄台，何事？”

　　我刚要说话，他的面部表情突然狰狞起来，我心中警铃大作，反射性的拔出佩刀。闷油瓶已经刀出鞘，替我挡住了这人向我刺来的一剑。

　　我操，我怎么才想到，这人不是普通npc，又一身孝服，家中刚死了人，结合已知信息，这人估计姓蔺。看清我的脸拔剑就要杀我，板上钉钉了。

　　他是我刚到游戏中，目睹的那一大屋子死人的亲人。

　　我忙退到一边。他武功不错，我不在跟前碍手碍脚，让闷油瓶能专心对付他。那女骗子和她孩子见状吓得腿软，连忙跑了。

周围几个路人也纷纷回避。

　　无崖阁魁首都不是闷油瓶的对手，这人自然没几下就落了下风。

　　“兄台，你找错了人，我是被冤枉的！”

　　他不像个不讲理的人，但他报仇心切，完全听不进去我说了什么，因为快要落败，出招越发乱了章法，一心想要越过闷油瓶来砍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哐当”一声，他的手臂受了闷油瓶刀背一击，手腕脱力长剑应声掉落在地上。

　　闷油瓶退后了一步，依然站在我前面。我决定还是先为自己辩解两句，他听不进去那也没办法。

　　“跟你说说那晚我见到的情况吧，你冷静听一下，不是我干的你杀了我也报不了仇。”

　　他红了眼眶，站在原地不动，死命的盯着我。

　　啧，我这黑锅背的真冤。我把那晚上的经历原封不动的给他叙述了一遍。“我去的时候你家人已经死了。”

　　“我们蔺家人为了避世避祸，向来深居简出，甚至夜晚连灯也不点，住处偏僻荒无人烟。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你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那里？”他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们无冤无仇，我还是被通缉了才知道他们姓什么。”至于为什么在那，这不得问游戏系统么，我总不能跟他解释我在玩游戏，进游戏就到你家宅子门口了。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

　　我想了想，“你家人武功怎么样？要是都跟你差不多，那我可没本事一口气杀那么多人。对了，你说你们一心避世，出事的那天你在哪？如果你在，我想对方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他恨声说：“在那前一天，我收到了隐居在芜湖水乡族人的来信，前往查看。第二天五光食色窟的人来盗取琉璃珠，被我们当场抓获。”

　　“我一个人可没法做这种调虎离山的布局。”

　　原来琉璃珠好几颗？我以为每个单人队伍副本里的东西不一样。“叮”一声系统音响起，我出现了一个界面，点击查看蔺家家族史。

　　姓蔺的思索了一番，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稳定了一些，继续说，“无崖阁向来公允，我相信他们的判断。但是事关我蔺家十九口人，我会去好好调查。如果你是冤枉的，三天后，翠盖华章大会的千秋宴，我希望你能来。”

　　他说完捡起剑，转身离去。

　　我想到一件事，“小哥，让我看看你的系统界面。”

　　我查看了闷油瓶游戏系统中的游戏时长，又看了看我的，发现我们俩一模一样，我和他在游戏中经历的时间一致。

　　“你们进入游戏是白天还是晚上？”

　　“是下午。”

　　“果然。”

　　因为进入游戏醒来就到了蔺家宅子门口，我以为游戏剧情就是这样。没有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我和他们几个进入游戏的时间一致，进入游戏后也是下午，但我失去了这段记忆，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

　　而蔺家的命案，就发生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

  菅原孝支有一本员工手册，第一页第一条如下：首先，最重要的是对每个刚进入天堂而惴惴不安的客人恭敬有礼。虽然这听上去像个酒店大堂经理，但他还是按照上面说的这么干了，谁叫他是天使长。

  坐在他面前的什么人都有，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豆丁大的小孩哭着要妈妈、消瘦的中年打工人、越狱三次最后被枪决的杀人犯，甚至到了天堂还在担心女儿没我该怎么办的母亲。

  见多了，菅原孝支自然总结出一套规律：碰到在哭泣的女性，可以给她们一杯蜂蜜水，最好是温的；年纪在十三岁以下的，除了一个拥抱，其他多说无益；猫猫狗狗小绵羊，不用填表摁爪印，直接放行。

  但是这种上了天堂不哭不闹不叹气的，的确很少。

  作为天堂异类的泽村大地坐在菅原对面，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显得很紧张。办公室不隔音，隔壁青森县接待室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胆俱碎，一串嘶吼走了调还连带着泣不成声，回音咣当打在墙上，碎了一地。天使长和预备役天堂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沉默发问：你咋不哭呢。

  “你和上周那个接待我的天使不一样吗？”泽村大地先开口了。

  “你上周来过？”菅原悚然：这地方还能有回头客。

  “是啊，但没死成。”他苦笑，“不过那个天使的圈儿好像没你的亮。”

  “我是天使长。”菅原孝支指指自己头顶那个意气风发的圈圈，光环很给面子，叮，亮了一下。泽村瞪大眼：“声控，挺智能。”

  新客人四下打量天使长这间漂亮的接待室：“我以为所有人都是一个天使负责，你们还划片的？”

  “同样是一天，天堂客流量得比新干线售出去的票多上三倍不止——你以为是说着玩的吗，”菅原孝支舒展了一下肩膀，靠回座椅里，“我呢，负责宫城、岩手、山形，隔壁那位是青森和秋田。”

  “工友啊，我以前也管宫城的。”

  “您是干啥的？”

  泽村大地豁然一笑：“警察。”

  “警察啊，”菅原孝支嘀咕着翻这礼拜的登记单，“那难怪了。”

  “什么？”

  “上我们这儿的至少有两成是警察，负责东京的哥们那的更多。”

  “不是，”泽村说，“我不是工作殉职。”

  闻言，天使一扬眉，脸上露出惊愕和礼貌的遗憾，沉默片刻才开口：“好的……抱歉，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对方点了点头。

  “姓名。”

  “泽村大地。”

  “年龄。”

  “三十二。”

  “职业。”

  “刚刚说了，我是警察。”

  “死因？”

  “氰化钾中毒。”

  天使长的眼皮略微抬了抬，瞅他一眼：“喏，签名吧，最右下角那个。”

  这位叫泽村的警察签好字，诚恳发问：“能给我透个底吗，接下来我该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上周来过吗？”

  “上周我连字都没签上。”

  “嗬！”菅原孝支惊叹，“你被他扔出去啦？”

  泽村皱起眉，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最后只吐出个：“我忘了。”

  天堂，那可不是你说进就能进的，审核制度是有的，严谨但不严格。进来首先填个人情况表，天使会对你生前的情况进行评估——情况，就是你是不是个好人，有多好。

  这儿的好是分三六九等的，好得越出众，在天堂的待遇就越高。至于在本处标准和道德水准之下的，当然也自有去处：出了天堂办事处，左拐电梯，负十八楼就是地府。

  等天使认定，就可以抽签了。这也是该上天堂的人们最后的任务——回到人间，完成一件小小的善事。

  要不怎么说咱这天堂相当人性化，说是随机抽签，母亲抽到的是再帮女儿擦拭一次书柜；独身中年人抽到的是给他的猫添勺猫粮，开个罐头；至于那个风寒不治的可怜小不点，他的任务是回到家里，最后吻一次他的妈妈。诸多种种，无非是想了了他们的牵挂，等到了天堂，记忆一洗，什么都不剩了呗。

  当然，活儿不白干，完成任务之后就能向天使许个愿，算是报酬。

  那完不成任务的怎么办呢，其实这个概率是微乎其微的，毕竟都是一些简简单单的小任务，又不是让你登月驻扎创造人类新成就。完不成，那估计就是自己不乐意，出路有两条，一切遂君自愿：一，出了天堂办事处，左拐电梯，负十八楼就是地府。二，回人间。

  对，回人间，打回原籍，接着当人。至于回人间是回谁的身体里，情况如何如何，那就不是天使能控制的了。

  “抓阄吧。”菅原孝支说。

  “抓阄啊？”泽村大地说。

  “省时高效。”天使长微笑，脸上写着：你不乐意？

  这是泽村大地第二次来天堂，但不是最后一次。

  天使长工作之余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奇怪的警察，要不说相见不如怀念。隔了一周，他又来了：“你好，我来上天堂。”菅原孝支遂大惊，说我上周是不是见过你？泽村大地点头称对，我还称赞了你的声控光圈。

  光环很给面子，叮，亮了一下。

  菅原一把摁住头顶那个听点好话就傻乐，殊不知人说你是声控灯的傻子光圈，他严肃道：“这回啥事儿啊？”

  “我来上天堂。”泽村说。

  “上周没成功吗？”

  “临门一脚，踹门槛上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

  好歹泽村大地还知道不好意思，菅原也没法发作。尽职尽责的天使长只好再次给他填表、签名、抓阄。心里默念员工手册第一句：我要对每个邪门客人恭敬有礼。

  是的，恭敬有礼。

  菅原孝支还特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次的阄：帮助失足女逃离窝点。几个大字一出，天使长肃然起敬，警察，不愧是警察。可泽村反倒是一脸这可难办了，他俩你瞅我我瞅你，面面相觑，一派寂静。反观隔壁青森县接待室，噼里啪啦嘀哩咣当——可能是打起来了。

  “怎么了？”菅原问。

  “怎么这么难的。”他叹气。

  “你不是警察吗？”

  “你不是天使吗？”

  他深吸一口气：我作为这个地方的头儿、老大、天使长，有义务对每个客人负责。

  “你先搞清楚，”菅原孝支说，“我袭警不犯法。”

  出于这个不识好歹的警察对他本人职业素养的质疑，以德报怨，菅原孝支这次决定和他一起去办这茬事。天使长吩咐今天本来应该休假的同事过来顶班，然后走出天堂办事处，左拐，和泽村大地一起肩并肩上了电梯。

  电梯按键新旧参差，七和负十八差不多旧，指痕、抓痕、一拳砸一个坑，什么都有。只有一的按键新崭崭，看着锃光瓦亮的。

  天使长出门没带那个惹眼的光环，又换了套没那么惹眼的衣服。他俩一前一后站定，泽村看着他光秃秃的肩膀，心想天使为啥没翅膀啊，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菅原摁下一，然后他们到了人间。

  人间啊！

  天堂好归好，就是由人及物都是清一色的白，一点杂都不带掺的。桌是白桌——那玩意指不定是瓷的，敲一下音调都不一样；雕塑是白石膏雕塑；就连工作人员统一工装都是白的，还是西服。泽村大地怀疑他们天使长上任的原因八成是因为够白，树立企业形象，传承企业文化。

  白点是挺干净的，可是看久了就闷人。一到人间，泽村才觉得自己卡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算是顺下去了。

  天儿好，蔚蓝蔚蓝的，偶尔两簇云路过，风也不小。他俩溜溜达达走了半条街，泽村也没觉出有啥不对。直到一个十字路口，他站在安全岛等变灯，菅原孝支没睬他，就踩着最后几秒闪烁的绿灯，慢慢悠悠向对面走去。以这个速度来看，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菅原会和正在驶来的这辆小跑迎面撞上。泽村大地被风噎了一大口，几乎不上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天使是不是打算碰瓷工伤险，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冲出去了。

  泽村大地觉得有点晕，一方面这个车距实在是太灵魂，马上、堪堪擦边了，另一方面是这风吹得甚是大啊，能卷飞人。离天使长就差五六步，他想推人的手都伸出去了，才反应过来，不是风。

  菅原孝支站在车道上，保持着右侧身回头的姿势，脸上挂着一副你可真完蛋啊的无奈微笑。大概不到一秒钟，一只羽毛褥子似的东西刷地把泽村大地一裹——跟裹虾球似的——然后把他卷到了菅原身边。

  泽村薅住羽毛褥子，想稳住重心，被他轻轻一巴掌拍掉：能别揪我翅膀吗。泽村一愣，在你真有翅膀和你真不怕死啊之间摇摆了一会儿，那辆小跑早开出去老远了，没撞上——没撞上？

  没撞上！

  菅原觉得自己像个三十岁独身带一子的可怜爹，两人之间有代沟，实在没话可说了，干脆就用翅膀拖着他那还震惊于车居然撞不着我的傻儿子继续往前走。泽村大地被他拖得踉踉跄跄：“为什么会这样？”

  菅原抖了抖左边翅膀，发出疑问：“什么这样？”

  “那辆车就这么从我们身体里……穿过去了？”

  “我们不是人类，你忘了吗。”菅原一顿，“比起这个，你刚刚叫我什么？”

  “什么什么？”

  “在车道那儿，我听见你喊我。”

  “我喊的是……天使长？”

  “行吧。”菅原翅膀一收，“离窝点还有两条街，警察先生，你想好法子了吗？”

  问也是白问，在那女孩逃跑的唯一一条通道上，泽村大地推倒这堆纸箱的时间比预计早了零点八秒——他堵住了那群男人，同时也堵住了这个姑娘。最后还是菅原帮他结了这事，警车围住这栋楼，算是有惊无险。但泽村很自责，他自己倒是其次，差点把人姑娘也搭进去算什么事啊。菅原瞅他不作声了，又张开翅膀来对他忽扇忽扇：好啦，偶尔失手，正常，她没事就行。

  回去的路上，泽村大地显得心事重重，日头落了，菅原孝支很久没见过人间的夕阳，像颗压流黄的咸鸭蛋。他觉得新鲜，就找了棵树，大概是梧桐吧，郁郁葱葱很高一棵。他说：“你要走吗？你想走可以先走。”

  泽村大地嚅嗫：“我走了不知道上哪儿去。”

  “兴许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呢。”天使长说。

  他们最后还是坐在梧桐上看完了这整场日落，其实落日这个东西，你在窗口看、在海边看、在倒车镜里看，完全不是一回事。更何况在梧桐树上看，这个高度，哪怕是候鸟群从人字飞成一字，那也很精彩。

  太阳晕染天，一块蓝，在煤气灶上燎焦就成了黑，太阳烤出来的却是橙，芦柑的颜色，实在漂亮。他俩中间横着亘长的沉默，直到那颗太阳逐渐没入远处楼群的最后一角，菅原那好像被夕阳冻上了的眼睛才再融化。他俩闲聊，一个问我们等会儿怎么下去，一个说我能飞，你我就管不着了。

  落日一沉，沉疴似的寒意定时定点地席卷了整条没太阳照拂的街，泽村现在变成介于人和天使之间的物种，虽然车撞不着，电线杆也拿他没法子，但风这么一个无孔不入的玩意，它哪管你是人是鬼是猫是狗，带翅膀的不带翅膀的，一视同仁地刮你。他觉出冷来，缩了缩脖子，尽管菅原孝支的视线还停留在太阳落下的那一隅——楼群夹出的一个七十五度锐角。他还是张开了翅膀，轻轻搭在了泽村大地的肩头。

  他翅膀是热的。

  女孩救回来了，这功劳算在菅原头上，毕竟是他最后插了一手，泽村自然没法成功进入天堂，他也不想去地府，干脆就留在人间。这回他俩在电梯口分别，“我走了，”泽村说，“下次见。”

  菅原头晕目眩：死里逃生还非得跟阎王说下次见，这都什么人啊？

  “你如果真要来，下次记得给我带伴手礼。我要辣酱，礼盒装那种。”

  “行贿吗？”泽村急了，“还伴手礼，我上哪给你找礼盒啊！”

  咱先除去别的，就论这个频率，只能说泽村大地此人相当说一不二。不过半月他俩果真又见了——在那张不知道是不是瓷的桌子前，菅原大天使长转着他那根白钢笔，桌上那本员工手册已经被锁进抽屉了：“死因？”

  “溺水。”泽村大地似乎很乐意和他开门见山，“我现在能抓阄了吗？”

  “你是不是有点着迷？”他斟酌词句，“对死。”

  “我没这么变态。”

  “我不信。”

  “好吧，”泽村也靠进座椅背里，“我承认，我只是有点愿望想许，是第一次接待我的那个天使告诉我的——如果我能上天堂，可以许个愿。”

  “可以，”天使长把钢笔放回口袋，“什么愿能让你这么……执迷不悟。前提它得是个不危及天堂和人间道德生物秩序的正规愿望。当然了，地府我可管不着。”

  “我暂时还不能说。”警察说，“除非你拿你当初的愿望和我交换。”

  菅原笑了，把抓阄的罐往他面前一推。他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帮孤身一人的横内奶奶找到她走丢的猫。而这回还不等天使长开口，他自己问：“你能和我一块吗？”

  翘班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菅原和泽村站在熟食店的橱窗外，门上了锁，他们只能对着一屋子飘香四溢的肉和那个“我们只用鲜切牛肉哦！”的招牌流口水。菅原孝支痛心：天使可以翘班，熟食店老板绝对不行。

  他那个所谓伴手礼的辣酱礼盒也的确带到了，不过看着像是泽村自己再拼装的——盒上写着：现磨咖啡。

  菅原很高兴，自从换了厨子以后，他们餐厅菜素得恐怖，时间一久他都以为自己在吃斋。泽村大地看天使长对着现磨咖啡的礼盒傻乐，他说：“要不你和我走算了。”

  “去哪？”菅原一愣。

  “人间。”他说，“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很多很多……辣酱。”

  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笑了，然后学着泽村的语气说：“行贿吗？”

  就这么一次两次三次，泽村大地每次报的死因花样百出，这要是能评奖，他拿的奖项都够买空十三家熟食店。

  他每次来，能碰上菅原，就会叫着他一起去遛弯，碰不上了，他就自己一个人去做任务。菅原一开始就纯粹当他闲出屁了，没事干非想上天堂。次数一多，他才逐渐发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

  泽村大地这临门一脚是次次都踹不进去，要么蹬歪了，要么干脆踩空，反正就不往门上踹。而且这岔子出得和他那堆不知道上哪个刑侦剧里看的死法一样千奇百怪：突然打喷嚏把猫吓跑，或者是帮男孩找回来的作业本被风吹飞打水漂。但泽村次次懊恼得真心实意，不像演的。

  这不仅是出于对他的帮助，也是对天堂巨额工作量和天使长本人快被扣光的全勤奖的怜惜，菅原孝支决定找他谈谈。

  泽村大地第六次和他见面，菅原孝支手里没转钢笔，也没捏着登记表，他双手交叉，一副我今天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姑息的表情。泽村倒是大大方方，像他第一次见他时一样，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等待谁先走出第一步。

  “如果你肯告诉我，”天使长说，“关于你的愿望——假如它不太过分的话，我愿意试试给你开个后门。”

  “你指的是帮我实现愿望和让我上天堂吗？”

  “是的，前提得是它真的不太过分。”

  泽村沉默了很久。

  “说说看，你想许个什么愿？”他说，“难以启齿，或许你可以写下来。”

  泽村大地接过那只白钢笔，他的第一笔停顿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墨洇透了纸，甚至戳烂了一个洞，笔尖上凝固着小小一颗墨珠。

  “我记得你不爱用钢笔。”泽村说。

  他声音太小了，还很含糊，以至于菅原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在说谁，谁不爱用钢笔？

  “什么？”菅原问。

  泽村抿了抿嘴，冲他笑了：“没什么。”

  他最后还是写下几笔，然后把它折了起来，这张纸里除了头先那个丑陋的墨洞，还有一句很简短的话。

  跟我回去吧。

  很简短。

  泽村大地没有直接把信纸交给菅原孝支，而是问：“你能告诉我，当初你的愿望是什么吗？”

  天使长皱起眉毛，他每次回忆有关刚到天堂时，像他们一样填表、抓阄、做任务、许愿，然后成了天堂的一分子——回忆这种事总是很艰难，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但他一直用力去记住，关于那个愿望。他想自己可以忘记所有，除了它。

  “我想让他活到八十岁。”

  “他，”泽村说，“谁？”

  “我哪知道呢。”天使长笑了。

  “你会找他吗？”他问，“在五十年之后。”

  “我当然会。”菅原孝支说，“准确来说是四十八年。”

  “真的？”泽村问。

  “他也在找我。”他说，“绝对的。”

  泽村大地捏皱了手里的纸，墨渍晕黑了食指，他把那张纸掐得死死的，看起来马上就要撕烂了。

  他最后没有把愿望交给他，甚至没有像前五次一样，填表、签名、抓阄、做任务，而是就这么走了，天使长没说什么，只是出来送他。泽村大地走进电梯前，问他说：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菅原孝支很大方地张开手，给了他一个拥抱。他的翅膀拢过泽村的后颈，轻轻抚了抚，像从前无数次他们拥抱的习惯一样。

  泽村走进电梯，看见菅原冲他挥手，那个光环忽闪忽闪亮。他笑了，说：再见，以后见。

  他在电梯键摁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