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秋】《如果是哥哥的话》
*现pa
*沈清秋是邻居家哥哥的设定
*在想沈垣刚穿过来的时候小小的冰河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所以写了这篇。有很多的个人解读,希望看得开心~
这周末的语文作业是一篇作文,主题是最感谢的家人。语文老师已经被小学生们庆祝假期的高分贝扰得头疼,对他们也没有那么高要求:字迹工整,感情真挚,三百字就可以。最重要的是别写错别字。
从来没见过爸爸,最感谢的妈妈也早已不在了。孤儿院的院长和员工连“把这里当自己家”“这里的员工都是你们的家人”这种套话也懒得讲,新的家庭只把他当最廉价的佣人。洛冰河慢慢走在路上,影子把他拉得很长。
洛冰河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才发觉...
*现pa
*沈清秋是邻居家哥哥的设定
*在想沈垣刚穿过来的时候小小的冰河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所以写了这篇。有很多的个人解读,希望看得开心~
这周末的语文作业是一篇作文,主题是最感谢的家人。语文老师已经被小学生们庆祝假期的高分贝扰得头疼,对他们也没有那么高要求:字迹工整,感情真挚,三百字就可以。最重要的是别写错别字。
从来没见过爸爸,最感谢的妈妈也早已不在了。孤儿院的院长和员工连“把这里当自己家”“这里的员工都是你们的家人”这种套话也懒得讲,新的家庭只把他当最廉价的佣人。洛冰河慢慢走在路上,影子把他拉得很长。
洛冰河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才发觉,自己既没有值得感谢的人,也没有家人。长久以来的苦闷已经变成习以为常宛如空气一样的存在,日子好像从来没有变好过。
他慢慢走回家,打开门前停了会,后面传来塑料袋晃动的声响,然后一个青年的影子把他小小的影子罩住了。
“你没带钥匙吗?”
洛冰河认得他,是沈家的哥哥。从前很多次他被拎到走廊罚站的时候,这个哥哥都冷着脸经过,偶尔脸上还会露出让人难以忍受的、鄙夷刻薄的表情,瞧见他好像瞧见了一袋垃圾。
洛冰河不知道他找自己说话是要干什么,只好摇摇头。
沈清秋把塑料袋撑开:“想吃什么?自己拿吧。”
洛冰河抬脸看了他一眼,立刻低下头,谨慎地开口:“不用了,谢谢哥哥。”
沈清秋倒是没有强求,强行塞小孩子东西确实有点容易被误会,目视着洛冰河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回家后的洛冰河掏出作业本,趁日落之前还有光线赶紧动笔。他的房间是杂物间改的,灯泡老化得厉害,如果写得快,还能再背一背课文,天黑下去的话可以构思一下作文。
写到一半,养母重重地敲门,喊他吃饭。养父说,隔壁沈家的大学生放假回来了。那孩子小时候挺凶的,三天两头和家里人吵,还动手。上一年大学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今天见到我还主动跟我打招呼呢。
养父拿筷子敲敲洛冰河的碗,嘱咐他多跟人家大学生学习,这样就勉强算尽了教育孩子的义务,便心安理得地又开了罐啤酒大口灌下。
洛冰河洗完碗擦完桌子,出门去倒垃圾。沈清秋也在走廊上,一眼看到了他:那么小的孩子,两大袋垃圾袋都要把他坠到地里了,这家人怎么当父母的?
但沈清秋没说。他光是看洛冰河旧旧的衣服就知道这家人对他不好,随意说出口会伤小孩子的心。
于是他走过去,顺手帮他拎走一个:“冰河帮忙做家务呢?”
洛冰河换另一只手把垃圾袋往上提了提,仰着脸说谢谢。
沈清秋不紧不慢地走在他右前方,洛冰河犹豫了下,决定要做一个礼貌的、让人挑不出错的孩子,便主动开口问:“哥哥也要出门吗?”
“嗯。家里人让我多出来走走……”
垃圾袋落桶发出沉闷的响声,一旁又窜出一团什么东西,嗷嗷地叫,两边都被吓一跳,洛冰河一阵紧张,拳头握得紧紧的。沈清秋拍他肩膀:“没事,是小狗。楼下张阿姨家的。”
他蹲下身,小黑狗呜呜地凑过来,伸出舌头舔沈清秋的手心。
洛冰河也蹲下来。他小心地控制距离,怕碰到沈清秋的外套,但月色下两个人的影子替他靠在了一起。
沈清秋掏出手机录像,小黑狗仿佛天生有镜头感,配合得不得了,湿漉漉的鼻子贴近,扒在沈清秋膝盖上疯狂摇尾巴。
揉搓了一会,沈清秋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收起来,一回头看到洛冰河也蹲在旁边,低着头,一副乖乖的模样。沈清秋才发现这也是一只小狗,忍不住笑了:“冰河的头发跟这只小狗一样也有点卷啊。”
他又想伸手摸,想起来刚刚才摸过一只流浪狗,便自觉把手收回来。
“冰河要不要来摸摸看?啊,你怕狗吗?”
洛冰河使劲摇头。他回答每个问题都谨慎,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早熟,但唯独此刻怕在沈清秋面前露怯。于是他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在沈清秋手旁,慢慢抚摸小狗软踏踏的卷毛。
直到一起把小狗抱回张阿姨家,直到洛冰河躺回自己的小床,软踏踏的手感还停留在他手掌上。他再也睡不着,便起身带了草稿纸和笔,悄悄开门出去,借着走廊的感应灯把作文给写完了。
如果没有拥有,那就想象。沈清秋的善意太让人感到陌生,洛冰河心里麻麻的,一阵无所适从。他很怕那一点的好心和温柔就此划过,再想不起来温情两个字是什么滋味,于是写得很急,仿佛后面有人在追,在抢。
他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冷淡刻薄的人会变成另一副模样。沈清秋的高中离他的学校很近,他去年放学的时候还看到过沈清秋跟混混们打架,每一拳都带着恨意和血去打,他承受的苦痛已经足够多,不需要多一些这样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没有多看便低着头走开了。
洛冰河没想到这双拳头的主人还会帮他拎垃圾袋,和他一起轻轻摸小狗。沈清秋那晚想伸手摸他的头又收回的动作,他是看见了的。
他写,我最值得感谢的家人是我的哥哥。他长得很高,在我伤心的时候好像一棵大树,给我依靠。他看很多的书,很聪明,会教我做作业,带我玩游戏。他还喜欢小动物,小动物也喜欢他,我的哥哥那样好,如果我是小动物的话我也会……
幻想截止到最后一句,他写,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最喜欢哥哥。
洛冰河写完这一行脸上有些涨热,都说小孩子最坦诚,情感夸张外露,但他极少这样。他心里清楚这一句是小学生作文经典结尾,班级后面书柜的经典范文他又不是没翻过。但他还是觉得太超过,太让人不好意思。
第二天早上做完家务,他想起昨晚饭桌上的谈话,决定去找沈清秋问作业。他抱了两本练习册,又有点想让沈清秋也看看自己写的作文,出自感激和向往的心情写的作文。
他咬咬嘴唇,担心自己的幻想会被轻易看穿、戳破,最严重的后果是会被哥哥认为是奇怪的小孩。便又拿了张稿纸重新誊了一份,把哥哥换成了姐姐。
沈清秋看到敲门的是他,有些惊讶的样子。他刚熬了通宵,黑框眼镜还没摘下来,衬衫皱皱巴巴的,他觉得有些尴尬,想让这小孩过会再来,但洛冰河乖乖抱着作业的样子太容易让人心软,便揉揉头发,让他进来了。
沈清秋看他的作文,洛冰河坐得很端正,实则不安地揉捏裤子膝盖处的布料,大气都不敢出。
沈清秋倒是觉得他写得很可爱,情感真挚,字迹工整,还没有错别字。他笑着问:“冰河有姐姐?”
“是……在孤儿院那时候认识的。”
洛冰河镇定地撒了个谎,红红的耳朵暴露了他的慌乱,沈清秋将其理解为是小孩子的害羞和敏感,本来手都落到他头上了,又把以示夸奖的拍拍变成了轻柔的抚摸。
作文的最后一句,洛冰河没改过来。沈清秋读到的还是那句“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最感谢哥哥”。沈清秋没有问为什么姐姐变成了哥哥,或者到底是哥哥还是姐姐。
真心话不会随意动摇。洛冰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心完全透露出来,更不知道这样一颗惶恐不安的心已经被沈清秋轻轻接住。
他在想昨夜那只小黑狗。他一下理解了它为什么越被摸越粘人,他也想趴在哥哥的膝盖上,被他录进手机里,然后露出喜欢又有点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小黑狗并不可爱,但胜在活泼。不是品种犬,但胜在粘人。而自己优势全无,竟然也能得到一样的对待。
洛冰河咬住嘴唇,怯生生地问:“……我的头发是不是不太好摸?”
沈清秋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揉得更有力,把他的头发摸得更软:“怎么这样说?”
“还是小狗更加好摸吧。”
沈清秋的手停下来,好几秒两人都没说话。洛冰河下嘴唇咬得紧紧的,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发现沈清秋的表情出乎他的意料。
洛冰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表情,有些难过,有些拿人没办法的、为难的样子,带着若有若无的怜惜,而这样的情绪只为他一人产生,只被他一人看到。
他的声音很温柔:“以后写作业都可以来我这里写。”
痛苦滋长恶意,有很多次洛冰河觉得心中有模糊的怪物在生长,他知道这怪物迟早有一天会把他吞噬掉。但昨天遇到哥哥之后,这只怪物好像换了个方向生长,不再面目可憎,而是柔软可怜,晃荡一下好像能挤出满胸腔的泪水来。就这样放任不管,也许未来某天长成厚重到喘不过气的感情也未可知。
洛冰河一直都觉得自己太过弱小,弱小到没办法拒绝一切的不幸,很多时候他想变得很强大,叫所有人都不能再欺辱他,或者有能力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但唯有这个时候,他第一次希望自己变得很小很小,恨不得变成一团棉花浸在幸福的眼泪里,变成一枚纽扣让沈清秋带他一起走。他第一次祈祷不要长大,好叫他完完整整地做一个沈清秋能成为他哥哥的美梦。
【冰秋】弦上音
*ooc归我冰秋归彼此。私设庞大。
*捏造一段清静峰学琴的往事,心机冰冰兵荒马乱的暗恋日常。轻松愉悦小甜饼。
玉色指节扣在弦上,稍作停顿起手拨弦,琴音如同潺潺溪流漫淌而过,浸润了这小小一方青绿世界。
为了教好他,沈清秋特意背了谱,又躲着人自己练了两三日,拾回这双手抚琴弄弦的记忆。此时音律不停,还能抽空看一旁的洛冰河,眼神示意,此处要重,此处要柔。只是不知他是太过专注还是走神了,两眼一眨也不眨地定在沈清秋脸上,对翻拨跃动的手指视而不见。
一曲毕,沈清秋拂袖起身,歪歪头让他坐下试试。看呆了的人才恍然梦醒似的,有些局促地坐到琴边...
*ooc归我冰秋归彼此。私设庞大。
*捏造一段清静峰学琴的往事,心机冰冰兵荒马乱的暗恋日常。轻松愉悦小甜饼。
玉色指节扣在弦上,稍作停顿起手拨弦,琴音如同潺潺溪流漫淌而过,浸润了这小小一方青绿世界。
为了教好他,沈清秋特意背了谱,又躲着人自己练了两三日,拾回这双手抚琴弄弦的记忆。此时音律不停,还能抽空看一旁的洛冰河,眼神示意,此处要重,此处要柔。只是不知他是太过专注还是走神了,两眼一眨也不眨地定在沈清秋脸上,对翻拨跃动的手指视而不见。
一曲毕,沈清秋拂袖起身,歪歪头让他坐下试试。看呆了的人才恍然梦醒似的,有些局促地坐到琴边,似乎花了很大勇气才摸上琴弦。沈清秋一挥手,泛着银光的琴谱浮现在他面前。洛冰河看两眼谱子,笨拙地仿照沈清秋模样弹起来,有些磕跘,旋律大体还是对的。
沈清秋注视了会儿,叹口气。这细微的动作被洛冰河捕捉到,他更不知所措了,本来看好的下一个音也滑掉,琴弦空颤,他的手已离开。少年人脸皮薄,看向沈清秋时面色已经泛红,是有点着急的。沈清秋温和一笑,对他说:“没事,你再看看琴谱,等等为师。”便转身离开了。
他目光追着那道青色背影直到消失,才丧气地回过头来死盯着琴谱,恨不能将浮动的银光吸进脑子里。那天他本在师尊跟前练剑,师尊还对他频频点头,称赞有加,但收剑入鞘后又突然拉了他的手,端详半天,说这么好的手还是应该练琴的。
他不敢接话。师兄师姐们是会学琴,但从前大师兄不许他靠近,师尊也没时间单独教导。现在离师尊近了许多,只顾着提升功法剑术了,也没往别的方面想过。他想自己回头去库房里寻一张琴,对着谱弹一弹,师尊是不是会觉得自己没那么木讷。正想着,沈清秋对他说:“待为师考虑考虑再教你。除了剑术外,总得修点清音雅乐,否则怎么好说是我清静峰弟子。”
于是今天他便被沈清秋按在了竹舍外学琴。他没怎么看过师尊抚琴,这次竟就在他眼前弹了一整曲,他一个音都没错过,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林间风起,在他衣袖袍摆间逗留又离去,风也会眷恋这一刻的清雅温柔。他本应记下师尊的指法,拨弦的节奏,但目光停留半晌又什么都没看进去。
师尊会觉得自己愚钝吧。洛冰河轻轻拨一下,琴弦颤动,就像他此刻心思不定。余音未散,那边吵吵嚷嚷来了三个人。师尊走在最前头,宁婴婴蹦蹦跳跳拉他袖子撒娇,明帆抬着把长凳跟在最后,看起来很不服气的样子。
“师尊师尊,你也教教婴婴好不好?跟师兄他们练习没意思,我也要师尊看着学。”少女笑得天真烂漫,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可沈清秋还是摸摸她的头抚慰道:“婴婴的琴艺是最好的,师尊还指望你去教师兄他们呢,婴婴多指导他们,好不好?”
明帆听了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在这清静峰上师尊属琴艺第一,师妹你就是第二了!多教教我们呀!”
宁婴婴被夸了还是忍不住高兴,连半真半假的抱怨都说得惹人疼:“教你是要多废点力气啦,可要认真学哦。教阿洛的话肯定很轻松啦,师尊就是偏心……”
洛冰河早早站了起来,立在一旁,等他们走近了恭敬行礼。他都听见了,怕师尊嫌他笨就顺手指给师姐调教,心里正发愁。
沈清秋扶起他手臂免了礼数,又拉他站到一旁,示意明帆将长凳摆好,撤了一个人坐的独凳。女孩儿还在叽咕说个不停,沈清秋只好认真跟她讲道理:“冰河他没摸过琴,也没赶上为师给你们授课的时候,现在是不是得多辅导多留意些?你们可得勤勉些,别误了练习,以后比不上师弟,更要说师尊偏心了。”
宁婴婴撇嘴,也明白师弟起步晚,师尊是得多照顾一些。等她拉着明帆走远了,洛冰河才惭愧道:“弟子耽误师尊的正事了,师尊也不必如此悉心……”
沈清秋摇头,拉着他并肩坐下,耐心跟他说:“不对,练琴一事还得从基本功开始。刚才是为师太冒进了,总想着你天资聪颖,差点揠苗助长。你就从最基础的练起,指法对了,以后弹曲子才不会出大岔子。来,为师教你。”
沈清秋架好指法拨一个音,让洛冰河着重注意手的形状和琴的音色。琴是摆在洛冰河面前的,他要示范就得靠过来一些,提示要领时又转头,与洛冰河就一息的距离。洛冰河不敢怠慢,认真听好记牢,等自己上手时也一丝不苟。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在意起了沈清秋身上淡淡的香味……
“铮”一声响,他拨重了。沈清秋也不在意,仗着自己比少年人手臂长身量宽,直接绕过他肩膀,像把人环在怀里似的,拢着他的手,带着他指节按住琴弦,再拂过,还是雅致悦耳。
“这个感觉,再试试?”沈清秋抽手,偏头问他。洛冰河那一刻竟很想顺势拉住他的手。
真正上手了其实也不难,洛冰河甚至要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把弹琴当消遣,因为这过程的确愉悦。他知道沈清秋正陪在他身边,这是最快乐的事了。仅凭这个,练琴就能成为他最喜欢的事之一。
但不能错得太多,他有了装傻的经验,隔一段才“不经意”错一下。只要自己皱眉表示不解,师尊就会伸手过来,覆上他的手,带着他弹几个音并仔细讲解。而他流畅地弹完了几个小节,师尊甚至会摸他的头,赞叹他是最聪明的徒弟。
往后一段时间,教得差不多了,沈清秋也就不跟他坐一起,而是站在前头听。洛冰河这黏人的劲比宁婴婴还大,再贴着他怕是成年了也教不出来。他踏着节拍轻轻走着,折扇缓摇,沉浸在空灵悠远的古琴声中。仰头,柔和日光就从竹林间隙洒下来,为人铺了一身和煦的暖意。
忽然一个音跳脱出完美的旋律,他动作一顿,略略偏头,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扇子一点,提醒道:“错了。”
这就是洛冰河弹错了谱也想要看到的一幕。
-完-
弹琴那段是按我学古筝的时候老师教我的过程脑的。因为我学得有点晚了基本功不扎实,老师就老纠正我的手型…指法,指法很重要啊!(
脑洞是沈老师肯定给基本功差的小冰开过小灶,包括而不限于讲解课本、练字、学琴...小冰那么惨所以我们要多给他一点关怀!
【渣反】沈老师小技能
{整活中,不要在意文笔和用词hhh}
时间线:那三年清静峰的小日常
苍穹山十二峰,其风气各有千秋,譬如穹顶峰最为端方,百战峰最为好战,安定峰最为勤快,仙姝峰最为灵慧.....而清静峰的特色也很显然——最为清雅。
所以沈垣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穿越成顶着最风流雅致(装逼高手)名头的清静峰峰主,没有点子技能傍身,是肯定hold不住的。
于是乎,
在一通折腾,忙忙碌碌搞定了一堆任务,又把一身修为稳定下来,还顺便刷了波主角的好感度之后,沈清秋终于可以安稳地——
备考清静峰峰主的其他必备技能了。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穿越堪...
{整活中,不要在意文笔和用词hhh}
时间线:那三年清静峰的小日常
苍穹山十二峰,其风气各有千秋,譬如穹顶峰最为端方,百战峰最为好战,安定峰最为勤快,仙姝峰最为灵慧.....而清静峰的特色也很显然——最为清雅。
所以沈垣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穿越成顶着最风流雅致(装逼高手)名头的清静峰峰主,没有点子技能傍身,是肯定hold不住的。
于是乎,
在一通折腾,忙忙碌碌搞定了一堆任务,又把一身修为稳定下来,还顺便刷了波主角的好感度之后,沈清秋终于可以安稳地——
备考清静峰峰主的其他必备技能了。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穿越堪比高三啊!”
沈清秋将头磕在木桌上,摇晃了灯烛,一滴红泪悲戚地甩下,溅成一朵小花,深夜的清风没礼貌地翻入窗,无意又将他面前厚如砖的书又乱翻了几页。
自暴自弃了一会儿,沈清秋又抬起头,长叹一口气,心平气和地将被翻过的几页翻回来,继续念道:“汩乘流而下降兮,或不知其所止,或纷纭其流折兮,忽缪往而不来。临朱汜而远逝兮,中虚烦而益怠,莫离散而发曙兮.......”
其实背书再难,也还算是好速成的,沈清秋拿出了高考的劲头背了几个月,那灰扑扑藏书阁被他蹭蹭翻翻得锃亮,也就背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而真正难的,是那些技能,那些专业与不专业人士的区别十分明显的技能——
琴棋书画......
这些技能,入门虽易,可若非数年头的磨练,是绝到不了精通的程度。
而若没有真本事,骗骗门外汉也就算了,真给专业人士看,一眼便能识破。
沈清秋自然明白,所以——
他在屋里转了两圈,目光扫过书桌,见笔架下挂的各种毫的毛笔,指尖轻轻掠过一旁摆放的生熟宣纸,摆弄了一下那些墨块与砚,略瞥一瞥,又转向茶桌边放置的白玉棋盘。
【察觉宿主遇到困难,是否使用500B格兑换相应技能?】
系统非常好心地给出了选项。
沈清秋眼睛亮了一亮,转头问系统:“真的?能到精通的程度吗?”
【本系统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童叟无欺啊.....”沈清秋看着控制面板的价格榜,淡淡道:“系统,你帮我看看我有多少b格呗?”
【宿主如今B格为550】
“原来你也知道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才550啊。”沈清秋皮笑肉不笑说完,对系统咆哮道:“那你一个技能就要我500?你干脆要我命得了!”
【每一个技能都需数年功底,本系统的价格已经十分公道了】
“哈哈”沈清秋尬笑了两下,道:“你这话术,是不是有什么副业啊?”
说完,他暗自腹诽道:“奸商都这么说。”
【......】
【本系统检测,宿主作为清静峰峰主,若无此类技能,在往后的“峰主茶会”“与仙姝峰的琴艺切磋”“安定峰的例行峰主书法展出”“四大派文化交流”等活动中穿帮概率为99.99%,请宿主慎重考虑。】
沈清秋听罢,不但没有慌,反而不疾不徐地踱步至书桌旁,
只见他捋平衣袍,一甩宽袖,青色衣袖轻轻落下,缓缓移过墨与砚台,
这才抬起头,对着系统狡黠地扯了扯嘴角,眉眼弯弯地坏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这些呢?”
在系统的沉默中,沈清秋磨好了墨,摆好了宣纸,镇尺从尾拉到头,“嘶拉”的摩擦声中纸平铺在桌面上。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的一排毛笔轻轻摆动,最后食指停在一把大号羊狼兼毫上,将其从上面拿下,在白瓷清水缸中蘸了一蘸,轻点在桌旁的帕子上,继而将笔毫放入墨汁中。
毛笔吸得浓酣墨饱,沈清秋将笔肚在砚边刮了两下,笔尖也打着转轻刮两下,悬于纸上。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沈清秋一挥而就,搁下笔,站起身来对这这几个字细细端详了一阵。
就算凭审美加良心来说,这几个字也是颇有欧体楷书韵味,使人见之便联想到峰上的青松翠竹,苍劲中正,端庄大方,和沈清秋温润雅正的形象倒也是相符了个十之八九,担得上一个“字如其人”的雅赞。
既然联想到竹,沈清秋又有些手痒,
他将石青矿石颜料放入小钵中捣碎,舀入几滴清水细细研磨,换了只细小的羊毫毛笔,在颜料中略蘸一蘸,在纸上直直一抹,便是一节翠竹,略打着弯儿一抹,便是一片柔软竹叶。
不少时,一副晨间竹林跃然纸上,见之似能觉风动,闻竹响,
水墨怪石装点其畔,又添几分清净雅致,像极了清静峰某一隅的景,而又兼有清静峰神韵的意境。
字画皆试了试,沈清秋还玩儿上瘾了似的,起身走到茶桌旁,捻起一枚白玉棋子,在指间把玩了一下,对系统道:“诶,你们系统里有人工智能吗?能陪我下两局不?”
【.....】
【初级难度,中级难度,高级难度,请问宿主需要哪一款】
沈清秋摆手道:“直接给我拉满,我要挑战最高难度的。”
【宿主确定吗?】
沈清秋淡然道:“没事,试试看。”
系统无奈地在控制面板亮出一副电子棋盘来,真与沈清秋对弈了起来。
结果就是,在几番对峙与陷入僵局之后,系统终于败下阵来。
这下系统彻底沉默了,绝口不提卖技能这事,直接熄屏了。
沈清秋终于尽兴了,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成果,心满意足道:
“还好,这些兴趣班的内容还没忘,课没白上。”
沈垣的父母对其的教育虽然较为宽松,可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用学。
对比他两个哥哥一出生就被当继承人培养,学习各种专业知识技能,参加各种技能竞赛,一路跳级升学,年纪轻轻发各种学术论文来说,沈垣着实是算轻松的。
主要也是沈垣自称生性懒散,学不进那些太复杂的东西,父母便也就凭着他的兴趣,只给他报点兴趣班什么的。
所以例如国画、书法、围棋、象棋、茶艺等等的技能,沈垣也是从娃娃抓起,一直练到成年的。
虽然成年后他彻底没人管,埋头在游戏小说之间荒废了几年,但至少肌肉记忆还是在的。
沈清秋此刻默默在心里合掌道:感谢父母,感谢兴趣班,感谢当初哭着练这些写写画画的自己,
否则现在不得不被奸商系统一个技能500的价格给宰了。
但是.....
沈清秋也并不是什么都会。
是的,琴棋书画,沈清秋只展示了后三个,而第一个.....
他不展示难道是因为不想嘛?
沈清秋抬出那张经常被搬上马车,又经常原封不动地搬回竹舍,除了装X毫无用处的古琴,他左看看,右看看,陷入了沉思:
虽然同样是用来当装饰品的装X,但是原装货可是真会啊......
要是钢琴我还能弹两下,这古琴......还是算了吧,怕是有几根弦我都不清楚。
从藏书阁角落挖出了一些古琴入门教程,沈清秋开始恶补知识。
于是那之后几天,竹舍总能穿出来偶尔古琴拨弄两声的声响,但也只是两下,因为那是沈清秋在对照着书试音认弦,琢磨各种指法。
而当明帆他们进门想听听师尊的琴技时,沈清秋又立马松手,假装无事地喝茶。
沈清秋也像玩猫抓老鼠一样,他是老鼠。
天天避开那群孩子恶补技能,每每有人进来竹舍的时候,他就假模假样地悠哉喝茶,眼角瞥见人走了后,便掏出古琴入门的那本书继续写写背背,
不时还开个隔音结界在里面努力地学弹琴,因为实在不堪入耳,被人听见直接ooc了。
但这种技能可不是靠自己看书琢磨就能会的,沈清秋于是想到了一个人。
仙姝峰上。
云髻高耸,紫衣纱裙的齐清萋环抱双臂缓步而来,道:“沈清秋,找我做什么?”
沈清秋笑道:“齐师妹,听闻你琴艺高超,师兄来是想向你学习一二。”
齐清萋瞥他一眼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清静峰的琴艺称第二,苍穹山就无人敢称第一,如今怎么反而向我学习来了?”
沈清秋讪笑了一下,道:“齐师妹你是知道的,师兄体弱,病一场后许多事都忘了。”
齐清萋听罢,也不多言,转身道:“跟我来吧,去琴室。”
齐清萋话虽时常扎耳,可人却是分外耐心,几乎是手把手的示范,沈清秋也就似模似样地学着。
就这样跟着学了个把月,齐清萋看着已能独立弹完一整首曲子的沈清秋,陷入了沉思,久久才扯扯嘴角道:
“你肯定是没忘干净。”
沈清秋笑了笑掩饰过去。
在齐清萋这里差不多学了个入门,接下来的就是沈清秋自己勤加练习了。
清静峰上的头一年,沈清秋大部分时间都在写写字,画画画,弹弹琴,下下棋,看看书,练练功,
可以说是把清静峰峰主技能点满了。
沈清秋也算是彻底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以他的话来说——我这个清静峰峰主当得是装得一手好B。
外人看来,沈清秋的确是个爱好风雅,遗世独立的仙人。
但其实这个仙人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说,这些小技能,要沈清秋日复一日认认真真练,是不可能的,他总喜欢拿这些整点活。
譬如写字,每次在认认真真写几个字后,沈清秋便开始暴殄天物地拿烫金宣纸乱写一通,可以说是想到什么写什么。
有时候是以潇洒的行书写的“绝世黄瓜”几个大字,有时候以草书写《狂傲仙魔途》并认真端详后给出评价:原书的封面都没我写的这几个字好看。
当然,那些写完之后沈清秋立刻非常谨慎地把它涂掉了。
有时沈清秋又会写写自己或别人的名字什么的,譬如经常练习“沈清秋”这几个字的签名,并幻想有人会找自己要签名。
再比如沈清秋还经常写洛冰河的名字。
要说为什么嘛......
大概是沈清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洛冰河”三个字写起来特别顺手。
笔画少,部首还都是和水相关的,看起来十分齐整,独具一番美感。
虽然经常吐槽向天打飞机,但沈清秋不得不承认,他取人名的品味还是非常不错的。
沈清秋在一副长卷轴上以草书、楷书、隶书各写了一遍洛冰河的名字,左右看了看,十分满意。
恰逢洛冰河在门外甜甜地叫他吃饭了,沈清秋便搁笔走了,饭后他去走走消食,
再回来时,书桌早已照常被洛冰河收拾得一干二净,笔砚洗好摆放至原先的位置,写废的稿子也收拾走了,就连那张卷轴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不过沈清秋并未在意,只当一起都扔了,事后也就忘了这件事。
而在画画上,沈清秋也属于上课开小差时手感最顺的类型。
每次沈清秋上早课,在台上坐着监督孩子们背书的时候,沈清秋总会一脸正经,假装在写批注的模样,在面前的纸上画点什么。
有时他会画宁婴婴昏昏欲睡的模样,画明帆出糗的瞬间,还有坐在阳光里低头认真看书的小包子洛冰河。
画着画着,沈清秋总会不自觉一笑,而后面对着孩子们抬头疑惑的目光,赶忙假装咳嗽一声,收敛起笑容。
而因为在古琴上,沈清秋是从零入门,所以待他将古琴彻底学精了时,孩子们也都长大了不少,小包子洛冰河都长成青葱小帅哥了。
而沈清秋还是本性不改,当他的古琴终于能拿得出手在别人面前弹时,他就开始想整点活。
沈清秋总觉得,这些年练习的古琴那些谱子都淡淡的,弹着弹吧,总觉得少点味。
忽而,他灵光一闪。
沈清秋回忆着那些刻入DNA的旋律,选了一个和古琴还算匹配的,兴致勃勃地拨拨弹弹,便大差不差地找到了调子。
月夜下,
沈清秋指尖一拨,乐声低沉邈远,似穿过竹林的悠悠清风,挑、抹、托,曲调似圆珠倾泻而下,缀上月华的绸子,朦朦胧胧地浮在天地之间。
一曲闭,沈清秋忽闻得身后传来一声:“弟子可否斗胆一问师尊方才所奏何曲,为何从前从未听闻?”
沈清秋缓缓转过头,只见白衣少年与月华一般皎皎,正笑盈盈地垂眸望着他。
沈清秋笑道:“喜欢这首曲子?”
洛冰河点头道:“弟子为之心驰。”
沈清秋笑容更盛,道:“这首曲子其实还有歌词。”
洛冰河走过来,停在沈清秋身边,紧挨着盘腿坐下,抬眼笑道:“弟子愿洗耳恭听。”
沈清秋清了清嗓子,念白道:“这第一句是——”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洛冰河听见师尊念时一字一句地咬着,似乎念得有些艰难,一句毕,师尊却撇过脸去,将脸埋在袖子里,笑得有些颤抖。
洛冰河不知沈清秋在笑什么,疑惑地歪了歪头,对着师尊眨了眨眼。
“咳咳”沈清秋将脸从袖中拔出,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沉声道:“为师还是把歌词....不是,曲词,写出来给你看吧。”
【实在是很难忍住不唱出来啊喂!】
于是洛冰河很有眼力见地小跑去竹舍,搬出来笔墨纸砚,跪坐在一旁为师尊磨墨。
沈清秋捻起毛笔,浸入磨好的墨汁中,笔端吸得浓酣墨饱,在青玉砚边轻刮两下,提笔一挥而就。
洛冰河轻拿起纸的两端,抖了两下,借着月光仔细看过上面的词。
看着看着,洛冰河的眼眸在月光下亮了亮,惊喜道:
“此词写得不落俗套,清新自然,果然不愧是师尊。”
沈清秋憋笑憋得嘴唇轻颤。
洛冰河却不觉,反而不自禁地将其声情并茂地朗读了出来: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洛冰河那边在深情朗读,沈清秋这边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而为了不让洛冰河发现,他一手扶额,一手拿茶杯在脸前挡着。
不知不觉,茶水全被抖洒出来,沾湿了青色衣袖。
洛冰河朗读毕,唤沈清秋道:“师尊,师尊?”
沈清秋忙深吸一口气憋住,以一贯的云淡风轻的神态面向洛冰河,道:“冰河....念得很好,为师很喜欢。”
洛冰河羞涩地低下了头,道:“是...是吗。”
沈清秋看了看杯底洒得只剩一口的茶,回了句:“是的。”仰头把杯底的茶倒进喉里。
可还没咽下去呢,洛冰河又忽然低头柔声地道:
“尤其是‘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这一句。”
沈清秋掌不住,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好歹没真喷洛冰河身上,却也呛得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
洛冰河没预料到,吓了一跳,忙跑到沈清秋身边替他拍背,垂下眼眸,有些委屈道:“怎...怎么了吗,弟子念得有哪里不对吗?”
沈清秋顺了气,伸掌制止洛冰河的动作,装作若无其事道:“没,没怎么,你喜欢就好。”
【当然不对!男主大大你是念这句歌词最违和的人,因为明明你才是养鱼塘的那个好叭,谁敢把你当鱼啊?】
洛冰河听罢,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顿时垂下眼眸藏起眼里的情绪,语气却难掩幽怨地问沈清秋道:“师尊,弟子可否斗胆问一句......这首词,是不是作给师尊某位‘关系匪浅’之人?”
或许是因为歌词里“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和“等你宛在水中央”的表白在这个时代属实露骨,而沈清秋的笑又过于暧昧,
很难不让洛冰河浮想联翩。
沈清秋脑袋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男主大大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关系匪浅”?我身边有几个女生能关系匪浅到让我写荷塘月色送给她啊哈哈哈哈哈,齐清萋?宁婴婴?】
【不对!毕竟我身边就这几个女的,忽然“写”个情歌出来......男主大大不会认为我对宁婴婴有意思吧?】
沈清秋立刻坚定对洛冰河道:“就当为师写给你的吧。”
洛冰河显然没想到这个答案,陡然瞪大眼,脸噌地红了:“写....写给弟子?”
沈清秋像是表决心似的,一本正经道:“所谓诗缘情而绮靡,这首词本没有特定的对象,只是借情以充实内容,但冰河若愿意,就当作是为师写给你的便是。”
闻言,洛冰河在月光下那一低头的温柔浅笑,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沈清秋还不解其意,心道:【男主大大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不是写给宁婴婴的你高兴了是吧。】
“那.....若是如此,师尊可否再为弟子奏一次?”洛冰河抬起眼,月光映在眼里,似碧透的琉璃,望向沈清秋的目光似乎能穿进人心里去的澄澈。
沈清秋的心中便先拨弹了一根弦,于是他指尖也就沾上古琴,“铮——”的一声,他笑着伸出手,拉洛冰河到身边坐下,对他说:“好好学着,往后你弹与为师听。”
不等洛冰河回答,沈清秋指下便轻拢慢捻,悠扬乐声与朦胧月光似风中绸缎交织缠绵,《荷塘月色》的琴音悠悠荡荡在天地之间,落在沈清秋与洛冰河的身畔,只听: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等你宛在水中央.....
完.
感谢阅读.
小剧场:
①
沈老师:感谢兴趣班,感谢凤凰传奇。
②
远在隔壁安定峰的尚清华此刻:?我幻听了吗?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凤凰传奇的歌?荷塘月色?我一定是没睡醒。
③
某天进沈清秋书房收拾的洛冰河,一如往常边收拾边欣赏师尊的字画:师尊不愧是师尊,每日的随笔练习都这样好......
(从杂乱的作品中拎起一张正准备收拾,仔细一看发现竟然写着“洛冰河”)
洛冰河:“!”
(慌忙把卷轴往胸口一捂,脸噌地红了)
(不敢置信,再小心翼翼看一眼)
(又一下子捂到胸口)
洛冰河自言自语:“师....师尊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还用了三种字体写......”(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就是高高兴兴地做贼一样把卷轴拿走了。
灵感来源:
写手碎碎念:
已知清静峰峰主必备技能=掌握清静峰峰主正统功法(包括融会贯通到能教别人)+背完一藏书阁的书+各种风雅的技能例如琴棋书画
沈老师穿越过来之后,打着“混吃等死”的旗号,默默掌握了所有技能,并简单地把这些说成“弹弹琴,写写字,画画画,看看书,练练功。”
只能说——沈老师你是这个👍
期待评论嘻嘻(ฅ•﹏•ฅ)
【冰秋】野鹤归林
一个无系统师尊跑路后回来的故事
HE
一发完。
正文开始:
沈清秋终于下定决心,
他要在仙盟大会这天离开清静峰,离开苍穹山,去实现他最初云游天下的梦想。
这天清静峰上喧嚣欢笑声都比以往多了不少,初长成人的小弟子们一遍遍检查随行包袱,互相笑闹鼓励着向山下走去,长阶的尽头,是一辆辆早就备好的马车,将会载着他们前往绝地谷。
洛冰河背着包袱,在长阶上的脚步一顿,回身远远地望了一眼——
没有沈清秋的身影。
另一边,清静峰竹舍中。
沈清秋转动了一下指上的储物戒,而后手轻抚在腰侧的修雅剑柄上,心中道:...
一个无系统师尊跑路后回来的故事
HE
一发完。
正文开始:
沈清秋终于下定决心,
他要在仙盟大会这天离开清静峰,离开苍穹山,去实现他最初云游天下的梦想。
这天清静峰上喧嚣欢笑声都比以往多了不少,初长成人的小弟子们一遍遍检查随行包袱,互相笑闹鼓励着向山下走去,长阶的尽头,是一辆辆早就备好的马车,将会载着他们前往绝地谷。
洛冰河背着包袱,在长阶上的脚步一顿,回身远远地望了一眼——
没有沈清秋的身影。
另一边,清静峰竹舍中。
沈清秋转动了一下指上的储物戒,而后手轻抚在腰侧的修雅剑柄上,心中道:
应该,都带齐全了吧。
沈清秋最后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竹舍,推出门去,轻轻关上。
门外,一片清冷,只有竹叶在风里簌簌地摇晃。
沈清秋叹道:“唉,孩子们都高考去了,怪冷清的。”
又转念一想:“不过好歹是把孩子们都养大了,也算是,没白当这个师尊吧。”
沈清秋自认穿越过来以后,虽然没有以前看的别的小说那样带着个必须完成某些任务的系统,但好歹是没辜负清静峰峰主的职责,该教的也都教了,该管的也都管了......
沈清秋左右瞧瞧四下无人,非常中二地向天指道:“所以我现在才跑路,已经是非常良心了对吧!”
没人应,沈清秋默认是的,感觉非常良好地给自己点了点头。
只不过......
沈清秋转身走进了侧室。
一推门,房檐上满挂的玲琅玉佩随风微动,他转眼看向一旁,窗明几净,绿箩长叶划过宣纸。
沈清秋静静看着,脑中不自觉回想起洛冰河第一天搬进来的那个高兴劲儿,又长叹了一声,俯身写下几个字:
冰河,抱歉,为师食言了。昨夜你说要拿榜首回来给为师看,我信你,可为师如今要游历天下去了,便不能等你回来了,若哪日你看到这封信,或许我已在山河之间,勿念。
沈清秋觉得自己唯一有歉疚的,还是洛冰河。
其实沈清秋想了很多话,可落到笔下,只剩了这么短短几行。
修雅驶离苍穹山,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个回望的目光。
遥想当初,
他刚穿越来这本书里时.....
完蛋啦!
刚刚那个看起来很和蔼的人叫我什么?!
“清秋师弟”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
我穿越成要被砍成人彘的人渣反派沈清秋啦!
忙忙找个理由打发了屋里所有人(其实也就岳清源和明帆),沈清秋着急忙慌地在屋里一通洗劫。
跑,
必须跑!
再不跑就没机会跑了!
我要去归隐山林,
我要去游山玩水,
总之书里人的破事不要来烦我啊!
把看起来值钱的东西都搜刮齐全了,沈清秋就要夺门而出,却突然在离门一尺时刹住了脚步。
并没有系统,也并没有其他人阻挠,只是沈清秋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都穿狂傲里来了,怎么着都得见一见男主大大吧?
沈清秋还给自己找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如果我现在不见一眼男主,到时候在外面浪时不小心碰到了,我还傻呵呵地不知道他是谁,岂不是要被玩弄于股掌?
于是沈清秋暂且放下储物戒,清了清嗓子对门外道:“明帆,将冰河找来。”
这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门外人一进来,沈清秋就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实在是多虑了。
那个少年毫无征兆地出现,挡住了门外的阳光。
沈清秋一抬头,少年就这样闯入他的眼里。
洛冰河虽身形不稳,却勉励站着,身如松竹,目若晨星,阳光在他身后染上暖融融的晕轮。
他只是那样站在那里,就让人想到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是清晨的暖阳抚过缀着晨露的花瓣,是夏日的凉风吹过夜晚的清荷。
一瞬间,沈清秋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
随即他当机立断——不走了。
沈清秋心里对自己道:“当然不是被男主大大的颜值迷惑了,倒是看他这样子啊!一瘸一拐进来,还满身是伤,完了,彻底完了,该结的仇已经结了,我就算到时候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男主大大抓回来抽筋扒皮的啊!”
沈清秋长叹了一口气,转动了一下指上的储物戒。
下一秒,
白色的小瓷瓶递在洛冰河眼前。
少年惊疑地抬起头,沈清秋却淡淡对他道:“药,接着吧,回去养养伤。”
后来不知为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原本沈清秋只想弥补一下原主做的那些恶,免得他的游山玩水看起来很像逍遥法外,
所以他搜罗来每个被迫害过的弟子送了灵石补偿,再询问了他们意见,着手准备给他们送百战峰去。
至于洛冰河,沈清秋更是不要钱地送各种东西,金银财宝,灵丹妙药,左一句“为师以往对你多有磨折,你莫要见怪”右一句“为师以往许多事欠考量,是为师的不是”
原以为做完这些就可以走了,但沈清秋没想到的是——
送金银财宝,洛冰河婉拒道:“弟子卑微,这些实属昂贵,弟子受之有愧。”
送灵丹妙药,洛冰河捧着第一次见面送的小瓷瓶,乖巧道:“弟子有此一瓶就够了,谢师尊挂念。”
沈清秋对洛冰河各种道歉,可这个孩子每次都眨着纯洁无害的眼睛对沈清秋道:“师尊,弟子知道,师尊是在考验磨练弟子,所谓严师出高徒,师尊肯如此费心教导弟子,弟子感激不尽,又何来怪师尊一说?若弟子当真那样想,岂不是不识师尊一番良苦用心的孽徒了。师尊放心,弟子一定加倍努力,不负师尊厚望。”
此刻,洛冰河仿佛上天派来的天使,纯洁得足以原谅世间一切罪恶。
这就更让沈清秋心塞锁大江了,他心里的小人捂着胸口流泪道:
冰哥你小时候怎么这么小天使啊,
太善良了吧.....
沈清秋又下定决心:不行,这么善良的主角,我不能容忍他黑化成以后那个样子,我要做主角温柔地良师益友,我要帮你弥补那一箩筐惨惨戚戚的心理创伤,我要让这朵小白花身心健康地成长啊!
于是乎,
这么一决定,
沈清秋又在清静峰上待了三年。
这三年期间,沈清秋好歹也算是按照当初的理念把男主养大了。
什么同门围殴时直接出面制止,呵斥了明帆一通后,将挂在树上的玉观音还给洛冰河啊;
什么给正确的心法,亲自教他修炼啊;
甚至男主修魔的那晚,沈清秋体验了一把上帝视角的爽感,直接戳破了洛冰河这一秘密后,在男主煞白的脸和即将跪下的时候将他抱进怀里,好心安慰了什么人和魔没什么不同,只要把力量用于正道就是善之类的大道理。
于是乎,沈清秋发现,故事走向好像有点不太对,
渐渐的,洛冰河别说宽恕他了,甚至好像有点黏他黏得太厉害了,一天到晚像块儿牛皮糖一样扒不下来。
虽然沈清秋也很受用就是了,谁会拒绝一只可可爱爱的小包子天天追着你喊“师尊”并给你端茶送水、洗衣叠被呢?
唉~
还真有点舍不得。
此刻的沈清秋站在修雅剑上,吹着迎面而来的冷风,有些惆怅。
然而前一天晚上,沈清秋对洛冰河说了:“据说,绝地谷有一处悬崖,遇黑月蟒犀则开一道空间裂缝,那处名唤无间深渊,里面有一柄心魔剑,你若拿到便可拥有举世无双的力量。只是里面险象环生,入者必得遭受彻骨彻心的痛苦。”
“为师说这些,只是想让你自己决定,去或不去都凭你自愿。你只记得,若不愿去,便隐藏好自己的血脉,莫要去凶猛魔兽对上就是。”
而洛冰河听罢,却避开回答,只笑着道:“师尊,弟子会在仙盟大会上拔得头筹,你会在清静峰等着弟子的归来吗?”
当时沈清秋看他开心,一时心生不忍,便没说自己马上要跑路了这件事,只点了点头。
他心想:“我要是现在跟他说了,明天影响孩子高考心态怎么办。算了,如果他不下无间深渊,回来再看到信也就知道了,如果他下无间深渊,那么这个消息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此刻在御剑云端的沈清秋又想起昨晚的事,不自觉开始脑补洛冰河兴冲冲地回来,却发现清静峰早已人去楼空,是不是会有些伤心?
但是他又想:“算了,主角有主角的路要走,我一个人渣反派能保命已经很不错了,还想一直把主角拴在身边嘛?”
这样想着,沈清秋慨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甩去那些烦恼,愉快地对着天地喊一句:“玩儿去咯!”
从此,
沈清秋就成了天地间第一逍遥的闲云野鹤。
日复一日,可沈清秋的每天都是不重样的。
沈清秋曾在烟雨迷蒙的江南撑着伞,独立舟头,听一曲江边女子娇柔婉转的小调;
也曾在月上柳梢的夜晚,望着浮光跃金的江水饮酒弹琴;
也曾御剑经过过万尺高浪的瀑布,站在云端俯视嶙峋的群峰;
也曾醉在南山遍野的梅花树下,被如雪的落梅埋了半身,醒时拂去,醉时还满......
人界以外,沈清秋还喜欢去魔界,研究怪异奇珍的魔兽,搭讪普通魔族百姓,造访过终年冰雪覆盖的北疆,踏足过瘴气严重的湿热南疆。
出来的每一天,沈清秋都过得很开心。
有时候,甚至也不用刻意去找什么有趣的地方,就只是走街穿巷的,找个小茶馆坐一坐,看上一场精彩的评书,大声地同周围的人一起笑一阵,也是极畅快的。
沈清秋不自觉会和清静峰上的生活对比,当初在清静峰上,为了在孩子们面前维持师长的形象,看话本都要躲起来偷偷看,为了在其他同门面前维持峰主形象,每天淡淡地点头,淡淡地微笑,淡淡地说话,淡得他都有想往自己身上撒一把盐的冲动了。
沈清秋想着,不自觉笑出了声,捧着手中茶盏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又想到:“但是清静峰还是有很多好的,比如还是清静峰的茶好喝。”
沈清秋于是唤来小二,提来一壶开水,自己从储物戒中拿出了清静峰的茶,泡了一壶。
熟悉的茶香袅袅地升入沈清秋的鼻腔中,他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却发现还是跟记忆中有差别。
不应该啊,茶没带错啊.....
沈清秋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因为以往给他泡茶的事情都是洛冰河做的。
同样的茶,不同的人泡,还是不一样的味。
沈清秋又开始想洛冰河了。
在沈清秋出来的这些年间,走街串巷的,也听到了一些洛冰河的消息。
比如仙盟大会结束后不久,街巷里就传来洛冰河夺得魁首的消息与被魔族所害身陨的消息。
虽然沈清秋在听到后一个消息的那一刻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男主大大是去无间深渊“考研”了。
沈清秋端着茶盏长叹一声,自语道:“不愧是男主啊,仙盟大会果然是毫无悬念的冠军,至于无间深渊的剧情......他也果然去走了。”
“从今往后呢,就是洛冰河做他的魔界至尊,我做我的逍遥散仙,怕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份师徒关系也就到这儿了。”
“可能也再喝不到小白花冰河泡给我喝的茶,吃上小绵羊冰河给我做的饭菜了啊。”
沈清秋想着想着,茶水的热气很快散了,入口有些微凉,微苦,涩口。
算了算了,不想了。
本来一开始就打算走的,在冰哥身边待了几年还不舍得了怎么的,哈哈哈。
沈清秋自嘲地笑了一下,告诉自己真的不再想了。
但有时,
思念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
有时分明看到的是不相关的东西,却总能拐上几个弯想到洛冰河。
沈清秋见到苍茫的大漠,竟回想起洛冰河在暮色里的那一瞬回眸。
见到皑皑的白雪,想见洛冰河围过的斗篷上白绒绒的狐裘。
一想到洛冰河,沈清秋对即将踩到的一朵小白花也留了意,移开了脚,小心翼翼地将它被风吹歪的花茎扶正,指尖轻柔地抚了抚,温声说了一句:“再见。”
想来,离开清静峰的日子已有三年了。
沈清秋将从前计划着想去的地方都差不多去了个遍,将想玩儿的也都玩了个遍。
渐渐的,虽然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天地依旧有灵,草木依旧无邪,美景依旧,可落在沈清秋眼里,却少了几分最初所见时的风情万千。
沈清秋有时就与明月入眠,待白日自醒,迷蒙醒睡间,竟愈发觉得寡淡无聊,平日所喜之事,似乎也渐发分不清感受了。
直到那一天......
那夜,
月朗星稀,澄江如练,江岸的垂柳涤荡在水中,芦苇微微地晃动,恰如此刻天上的薄云。
沈清秋打开一罐桃子酒,甜丝丝的酒香萦绕在鼻尖。
果酒微甜而不冲,沈清秋一只手捧着书看,一只手握着小酒壶往嘴里送,不知不觉间,他眼前的字迹便不清晰了。
沈清秋茫然地眯了眯眼,以为天色太暗,所以才看不清字,抬头恍见江上一轮圆满的明月,便笑着走过去,要用江里的明月照亮书上的字。
一步,
两步,
沈清秋摇摇晃晃地向江水走去。
临到江边,沈清秋迷糊地将书翻了个面,对着江中的月亮,却发现还是瞧不清字,于是张开双臂,说了句:“到月亮上去,就亮了。”
说着,沈清秋便要开怀拥抱江中明月。
霎那间,
沈清秋忽而感觉腰肢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环住,而后身体被旋转了半圈,晕眩之余,猛地撞入了某个人的胸怀,被那人的双手稳稳地揽住。
一股熟悉的灵流淌入脉搏之中,冲刷去酒精的麻痹感,沈清秋的神识和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
待反应过来后,沈清秋猛地一抬头——
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出现在月华的映照之下。
他的下颔弧线似月光细细地雕琢而出,高挺的鼻梁在月色下勾出一道硬朗的线条,似云雾间陡峭而出的山峰,双眸深邃如星子落入寒潭,似乎一眼便能让人沉溺进去。
是洛冰河,三年不见长大了的洛冰河。
洛冰河就这样微微低着头,看着他,一言不发,可眼睛里满含的情绪似乎很浓烈。
沈清秋恍惚间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醉了,懵懵懂懂地问道:“冰河,你.....什么时候在的?”
洛冰河回答了,他的声音温柔如晨风,一字一句地落在沈清秋的耳中,说道:
“弟子,一直都在。”
恍然间,沈清秋好像明白了许多。
他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过去。
锣鼓喧天的庙会上,在众人惊异艳羡的目光中,戴着鬼面的少年夺下了那一朵金花,在擦肩而过时,将它送进了沈清秋的怀里。
在险象环生的魔窟中,围攻的魔兽被莫名其妙地吓退。
在烟波浩渺的江面上,沈清秋睡在舟头时,岸边竹林里传来的那阵竹笛吹奏声,分外熟悉,在夜晚将沈清秋的心灵轻轻浮起,他这才反应过来,那是洛冰河曾在清静峰上奏过的某支曲子......
原来他一直都在。
沈清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只有心脏在猛烈的跳动。
洛冰河定定地看着沈清秋,眷恋而深沉,目光闪动着,道:“师尊,你可知,当弟子从无间深渊回来时,看到的只是师尊两年前留下的字条时,有多伤心。我以为,师尊答应好了会等我的。”
沈清秋心虚地避开目光,余光又瞥见洛冰河额上的天魔印,于是道:“听说,你成功当上魔尊了。”
洛冰河看着沈清秋的侧脸,答道:“是,弟子收复了魔界,但同时,弟子也是幻花宫的新任宫主,如今,弟子即是魔界的魔尊,也和师尊一样是正道仙首。”
语气间隐隐有些骄傲。
沈清秋听罢,转过脸来,看着洛冰河的眼睛,疑惑道:“既然你如今又是魔尊又是宫主的,怎么过去的日子一直悄无声息地默默伴在我身边?”
洛冰河深情地盯着沈清秋的眼睛,恳切道:“因为我的梦想,唯师尊一人。”
这话语间的剖白太过露骨,让沈清秋不觉慌了心,他既清楚这话语间的含义,又不愿相信这是洛冰河对他说出来的,于是在震惊到脑间嗡鸣时,他问出了一句听起来就很傻白甜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冰河似乎也慌了神,指尖微微发颤,呼吸也急促了许多,他薄唇轻颤,终于一鼓作气地吐露道:“师尊,弟子......弟子从小就仰望着你,师尊是遗世独立的仙人,是正道仙首,是弟子一直想追上的存在,如今,弟子终于有了魔尊与正道仙首的地位,终于有了与师尊并肩的资格,所以弟子想对您说——”
“师尊,弟子心悦于您。”
沈清秋发了怔,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洛冰河宽袖下的拳紧紧握起,指尖紧张到发白,而白皙的脸上却晕上一层薄粉,直红到耳尖。
他似乎是怕沈清秋拒绝,或者说拒绝得太快,连忙继续颤着声,一股脑地道:“弟子知道,师尊是留不住的闲云野鹤,可冰河想让您知道,若师尊愿寄情山水,弟子便用一生相伴左右,若师尊哪日累了倦了,只要一转身,冰河就在您的身后。”
还没等沈清秋做出反应,洛冰河似乎是羞赧到了极致,再也忍不住了,刚一说完,就跳上正阳剑,一溜烟地飞到云里,无影无踪了。
沈清秋的发丝和衣角被洛冰河带起来的风吹起,本能性地闭了眼,再一睁开时,转身望向洛冰河飞走的方向,久久无言。
这表白完就跑的举动,说是仙魔至尊都没人信,这不是未经人事的纯情大男孩嘛.....
沈清秋愣怔地眨了两下眼,回过神来时不免笑了两声。
沈清秋还是回了清静峰。
时隔三年多,回峰的那天,来了许多人。
先时清静峰的弟子们团团地来迎接。
虽然一个两个地都长成了大姑娘小伙子的,可碰上沈清秋还是一副孩子样,撅着嘴委屈地七嘴八舌的,说着怨怪沈清秋将他们丢下,忍心离开他们去外面潇洒的话。
沈清秋一手摸一个都摸不过来,一个接着一个地安慰着,活脱脱像开成人幼儿园的。
好不容易哄走了孩子们,虹桥那边又走来一队熟悉的身影。
迎面而来的是衣着玄端,却春风满面的岳清源。
沈清秋忙上前迎接,行礼道:“掌门师兄。”
岳清源将他扶起,仔细端详了一阵,道:“清秋师弟,比之三年前,你瘦了。”
沈清秋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心道:可能因为三年前是洛冰河做饭吧。
只笑着敷衍回答:“还好还好,可能运动量比在清静峰时大了点吧。”
岳清源身后,云鬓高耸的齐清萋环抱双臂,斜睨着道:“呦,某人还知道回来啊,第二峰的峰主去外面当个逍遥散仙,丢下一群弟子,很快活嘛。”
沈清秋还是笑道:“齐师妹,此言差矣,那群孩子我都已经养大了,该教的都教了,再留着我也本事要教了嘛,这不,让他们自行锻炼锻炼也好。”
柳清歌在一旁抱着剑高声道:“让弟子自行锻炼,你在清静峰上甩手不管也行,可你就非得去外面满世界的到处乱跑吗?你知道掌门师兄有多担心你吗?”
岳清源回身拍了拍柳清歌。
沈清秋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这无可解,当初去哪儿都得柳清歌跟着,有时还带个木清芳,一去外面就是拖家带口的,好大阵仗,
于是离峰那天,沈清秋是悄悄走的,只给岳清源留下一封书信,说自己要去云游天下,也不知何时回来。
沈清秋知道是自己任性了,先向岳清源抱歉道:“劳掌门师兄挂念,是清秋一意孤行了。”
岳清源回:“平安就好,清秋师弟云游天下增长见闻,也是好事一桩。”
沈清秋点点头,又对柳清歌道:“所以师兄不是常送了书信来给你们报平安嘛,里面还夹了礼物,我送你的是一小瓶擦拭剑的油,你收到了吗?”
柳清歌冷脸撇开头道:“扔了。”
尚清华趁机道:“柳师弟骗人的,我前几天还见他拿个精致的小瓶擦乘鸾呢,一天擦了三次!”
柳清歌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尚清华,道:“你想试试乘鸾的威力吗?”
尚清华大叫一声,钻到岳清源身后大喊:“掌门师兄救我!”
剩下的人笑作一团,沈清秋也笑得开怀。
人都送走了以后,沈清秋还是笑着回自己的竹舍。
走遍大江南北,外面再逍遥,其实还是苍穹山最有家的感觉。
只是.....还少一个人。
沈清秋这次回来,本以为洛冰河会在清静峰上等他,可回来才发现,洛冰河并不在。
其实不在也好,因为沈清秋也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那天月夜柳畔的告白,沈清秋的心跳得很剧烈,可他分不清那是酒劲还是.....
他又回忆起那天见到的洛冰河,
曾经的记忆里洛冰河还只是个孩子,可三年不见,洛冰河长得比他还高了,成了个男人的模样,
那个在书里叱咤天下的洛冰河,在他面前手足无措地告白后羞涩地逃跑了。
沈清秋的心越想越乱,干脆不再想了,倒头向床上睡去。
梦里,不知为何,沈清秋竟梦到了两年前的洛冰河。
那副模样,衣衫褴褛,头披乱发,满身伤痕,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事实上也真是,沈清秋想那大概是刚从无间深渊里回来的洛冰河。
只见洛冰河悄悄摸进自己的房间,先是轻手轻脚打开衣柜,捡了一阵,选了当初从外洲回来时穿的那件白衣,用了几个清洁术将自己拾掇了一通,高高扎起马尾,兴冲冲地走到竹舍前,心惊胆战地敲了敲,无人应答。
洛冰河发现,竹舍空无一人,回到侧室,这才看见书桌上,沈清秋留的那张两年前的字条。
泪,一滴滴地滴在纸上,似乎也滴进了沈清秋心里。
沈清秋并没有想到,当初的洛冰河居然只用了两年,便从无间深渊上来,而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赶回来,见他。
我以为......我们自此就分道扬镳了。
我以为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哪怕偶尔能想起清静峰,也只是想起罢了。
沈清秋又想起洛冰河那句月夜下的告白:“我的梦想,唯师尊一人。”
沈清秋看着梦境里蹲着身子无助哭泣的洛冰河,他被他的全世界抛弃了。
沈清秋也蹲下身子来,心疼地抱了抱他,温声道:“抱歉。”
这个梦境很长,期间还梦到了以往清静峰的许多事,
梦到了洛冰河练剑不成,屡次扑进他怀里,梦到了洛冰河第一次为他做菜,梦到了洛冰河被他揽进怀里输灵力时闹的那一出洋相.....
过去的许多迷,沈清秋如今都明了了,谜底就隐藏在少年人的动心。
后来的日子,沈清秋依旧待在清静峰,也没有什么想出去的欲望了,可能是玩够了,需要安心在清静峰休养生息了。
只不过,总有人匿名给清静峰送来礼物。
今天是北海的螃蟹,昨天是南山的枫叶,前天是江南的糕点,大前天是北原的雪莲。
不多时,竹舍的箱子就要装满了,里面是各种奇珍异宝,炎晶、幻梦草、灵珠蚌.......
一看就是全世界各地搜罗来的。
一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于是沈清秋虽然人没出清静峰,可在峰上却也不无聊,一天到晚就琢磨这些小东西的用法功效,曾被齐清萋调侃像小孩子玩玩具一样孜孜不倦。
修真界有个四年一度的盛典,届时所有正道仙首都会参加,共襄盛举。
这天,沈清秋戴上了峰主银冠,穿上了华服,翠绿如竹,以银丝绣着竹子纹样,一展水墨折扇,整个人看起来似竹林深处走出来的谪仙,步履轻盈,似月华下摇曳的竹影。
十一座虹桥连接着中心的穹顶峰,天空御剑而来的各路前辈也都在山脚落了剑,一步步走上山,经过虹桥,步行向穹顶峰大殿。
沈清秋到时,里面人已到了大半。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右侧第一排,独自坐着的洛冰河。
今日的洛冰河不同以往披散着发,也以银冠束了发,一丝不苟,恍然间好似看见了当初那个少年,一袭白衣规规矩矩,衣领袖袍处金色丝线勾勒出华美的纹样来。
洛冰河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微微低头,轻抿一口茶,窗外投来的月华在他侧脸的轮廓流淌而下,和和桌边的烛火交相辉映,而沈清秋的目光却无可抑制地穿透所有嘈杂与人影,没来由地全部汇聚在他身上。
洛冰河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起眼,转过头来,透过人群与沈清秋对视。
就这么短暂的一对视,沈清秋却像被烛火烫了一下,慌忙移开眼,瞥向一旁。
正好见到苍穹山的人坐在一起,沈清秋也忙快步走过去,坐上给清静峰峰主准备的位置。
宴会开始了。
大殿内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大殿另一角,一排排侍从,准确来说是安定峰弟子端着各色精美菜肴糕点,流水般穿梭在各个桌之间,端上新菜,撤下旧盘。
岳清源坐在上位,负责向每位来搭话的长老、观主等等敬酒加点头微笑,苍穹山的众人依旧聚在一起谈笑风生,齐清萋在孜孜不倦地和每个峰主比酒量;
昭华寺的一群依旧坐如钟,站如松,每人捧一本古书翻阅,时而才相互交流两句,似乎不是来参加宴会,而是来讨论佛法的;
天一观的道姑们倒介在两者之间,安静品茶赏月的也有,欢脱聚在一起痴痴地笑着的也有,有三个道姑还缠着柳溟烟切切察察地说着什么。
只有洛冰河代表的幻花宫那边,他并没有带别的幻花宫成员,只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那儿,也不吃菜,就静静喝着茶,自始至终。
沈清秋看着有些心酸。
宴会到中程,许多人都互相走动蹿位,相互交涉,
仙姝峰的和天一观的聚在一起说话,安定峰的终于闲下来聚在一起吐槽,
就连那群昭华寺大师也难逃被“骚扰”,苍穹山苦行峰的峰主长老一群走过去找他们讨教了一下,无妄脸红脖子粗地举着佛经大声争论苦行峰的注释是错的,苦行峰峰主不为所动,合掌道了句阿弥陀佛,便继续冷静而有理有据地将无妄辩得无话可驳,无尘便出面好言劝无妄冷静冷静。
人人都有所伴,除了洛冰河。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魔尊,虽然打不过,不过那些所谓正道仙首也不肯与之有染,
而苍穹山的人,也或许是因为知道洛冰河正在追沈清秋,于是也不给他好眼色,齐清萋还在沈清秋转眼要去看洛冰河时,故意说要和他比酒,总之是不想让沈清秋理洛冰河。
沈清秋低头看着齐清萋递来的酒杯,清酒荡漾着月辉,他眼里忽而亮了片刻,终于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沈清秋却没等齐清萋也喝上一杯,反而似是下定了决心,潇洒一转身,直直向洛冰河走去。
周围的喧闹忽然间渐渐低了下来。
不少人都直直看着沈清秋的身影,包括洛冰河。
洛冰河端着茶盏的手滞在半空,抬眼愣看着沈清秋向自己走来。
一步,
两步,
沈清秋坚定地,忽视旁人目光地,直直走向洛冰河,在他身边安然坐下,与他一席并肩。
“师.....尊”洛冰河傻傻开口道。
沈清秋斟了两杯酒,一杯递到洛冰河唇边,笑道:“为师陪你喝。”
一滴泪滴入酒杯,荡漾碎一轮明月。
歌舞声愈发鼎沸,欢笑声中夹杂着花枝乱颤的低低痴笑,宴会在继续进行下去。
后来。
清静峰上,洛冰河轻轻推开竹舍的门,提出一盏灯来,上绘山河百川,烛火的暖辉映亮他浅笑的面庞。
沈清秋正坐在门外石桌旁,放下茶盏回眸问道:“这是什么?”
洛冰河提起灯,柔声道:“师尊不如指一处心中想去之地,待改日,弟子陪师尊一起去?”
沈清秋站起身来,笑着回望洛冰河的眉眼。
那双眉目如诗如画,眉心是炽烈的野火纷然过竹林,眉梢似春日涤在清河的柳枝,眉间一段温柔缱绻是柔风拂过娇嫩花蕊,眼眸是星子坠入洛川秋月的澄明,含着深情这样望着他,便似温柔而凌冽的春风融过雪原茫茫,化作一池春水,莺柳燕鸣。
沈清秋浅笑,而后抬起手,指尖似有若无地描过洛冰河的眉眼,对他温声道:
“不必了,我要寻的风月,在这里已经寻到了。”
完.
感谢阅读.
写手碎碎念:
灵感来源于《吹灭小山河》
真的很喜欢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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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秋】天作之合
老坟头你会失去我的 我也没写啥啊你就瓶
[图片]
婚后冰冰入沈老师的梦经历魅妖剧情
随便摸一下,没啥质量,雷到你了抱歉
水声汩汩,花枝交错参差,阳光在草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两道身影穿梭林间。
“我还是觉得你不要跟过来比较好,真的。”沈清秋一边走着一边对身旁的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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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坟头你会失去我的 我也没写啥啊你就瓶
婚后冰冰入沈老师的梦经历魅妖剧情
随便摸一下,没啥质量,雷到你了抱歉
水声汩汩,花枝交错参差,阳光在草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两道身影穿梭林间。
“我还是觉得你不要跟过来比较好,真的。”沈清秋一边走着一边对身旁的人道。
柳清歌没有回答,在蜿蜒的山路上健步如飞,乘鸾负在身后,剑穗有节奏地左右晃动着。
“处理完这里的魅妖,我便回去了。”
柳清歌刚欲回话,身形忽然一顿,停下脚步:“既然如此,我先回门派了。”
沈清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不免疑惑。若在平时,柳清歌至少一定会跟他做完任务才离开。可他仔细打量了柳清歌一番,未见异常,只好点头迟疑道:“那……柳师弟慢走。”
柳清歌干脆利落地拔出乘鸾,御剑而去,转眼间已不见踪影。
沈清秋还是觉得有些蹊跷,比先前还要警惕几分。脚下朝着魅妖洞府走去,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才迈出几步,身后就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师尊。”
明明是称得上柔情似水的语气,却令沈清秋登时从头到脚如坠冰窟。好在他反应够快,拔足欲逃,可还没跑几步,剑都没来得及拔出,整个人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在原地,还保持着跑路的姿势,好像紧急出口标志的小绿人。
【b格-10】
不用你提醒我谢谢!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清秋提气欲喊柳清歌回来,却想到按照乘鸾的速度,柳清歌应该早就飞出几里外了,他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男主也太逆天了,说好的五年,这才过了多久就爬上来了!难道今天真的吾命休矣?
“系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清秋狂拍系统对话框。
【系统未检测到异常,请宿主顺其自然。】
眼见系统指望不上,沈清秋只好发动全身灵力意图冲破桎梏,身子却陡然一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灵力被封得一干二净,别说跑路,就算有神兵利器在手也派不上用场。
洛冰河走到沈清秋面前站定,掐诀解了术法。一股惯性忽然回到身上,沈清秋足下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他悲哀地想道,就这么毫无形象地摔个狗啃泥,不得让男主笑掉大牙?
谁料洛冰河向前一步,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手环住他的脊背,将他稳稳接在怀里。
“师尊,山路湿滑,当心摔了。”洛冰河贴在他的耳畔轻声道,热气擦过耳廓,酥酥痒痒。沈清秋只觉一股电流从后脊一路窜上天灵盖,头皮发麻,也顾不上害怕,连忙将洛冰河推开。洛冰河也没恼,一脸阳光灿烂地看着沈清秋。
沈清秋被他的笑脸晃得有些愣神。面前的青年个头已经比他高了,他得稍稍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天魔印被有意隐藏,点漆般的眸中满是笑意,一如当年在清静峰上那般。要不是看到他一身玄衣,沈清秋都要以为眼前的青年还是从前跟着他咩咩吃草的小绵羊了。
似是察觉到沈清秋的警惕,洛冰河很自觉地后撤半步道:“师尊,可否允许弟子与您一同除妖?”
“你怎知我要去除妖?”沈清秋疑惑不解。
“弟子从前听说,此山没有别的妖邪,只有一处魅妖洞府。附近山下如有青年男子失踪,多半是遭到魅妖诱骗。弟子见师尊行色匆匆,不像是游山玩水,那定是除妖了。”
话虽不假,沈清秋不明白洛冰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出现在此。说不定,柳清歌也是他使了某些招数支走的,以方便对自己下手呢。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沈清秋老泪纵横。
更何况,按理说现在还没到冰哥和魅音夫人的戏啊?难不成……他和魅妖达成了什么协议,想用别的办法整自己?
现下他与洛冰河不过半臂之距,跑路也好反击也罢,估计眨眼间就会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沈清秋不想做如此无谓的挣扎,太难看了。就算是鸿门宴,他也不得不走上这一遭。
“既然如此,那就跟上来吧。”沈清秋强压下心头不安,淡淡地抛出一句话,转身向魅妖洞府走去。洛冰河“哎”了一声,乖乖跟了上去。
二人沿着山路七绕八拐来到一处洞口,四周的草丛中忽然跳出几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脆声喝道:“来者何人?”
沈清秋还没开口解释,就见这几个小魅妖神色惊恐地看向他身后,尖叫着躲回了花丛里。
沈清秋:“……”
不对啊,魅妖看到英俊潇洒的男主怎么像见了鬼?沈清秋回头,见洛冰河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头顶仿佛有什么不存在的东西耷拉了下来。他眉头狂跳,无视心中的违和感,向洞口走去。
一名一身碧绿的女子款款而来,举手投足之间媚感天成,她看向来人,目光停在洛冰河脸上时顿时变得锃亮,就连脚步也快了几分。
“不知二位仙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魅音夫人袅袅婷婷行了一礼。
沈清秋轻摇折扇,客气道:“在下受山下黄氏夫妇所托,还望夫人能放黄公子回去。”
魅音夫人微微一笑:“哦?黄公子?奴家这里见过的黄姓公子,没有十位,也有八位,不知仙师,指的是哪一位黄公子?”
“无论如何,请夫人把人带出来就是了,剩下的我们自有安排。”
魅音夫人嫣然一笑:“既然如此,请两位仙师随奴家来。”说罢,她转身走进洞内。
要不要跟上去?进了洞,可就是瓮中捉鳖,想跑都难了。沈清秋心里没底,犹豫了一瞬,忽然感到腰身被环住,轻轻向前带了一下。
“师尊,我们进去等吧。”
哦。沈清秋有点没辙了。
冰哥怎么可能会给他选择的机会嘛!
二人跟随魅音夫人行至一处宽敞山洞,地面铺满香草织锦,十二名仙姿玉貌的侍女言笑晏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蜜花香。
二人在石桌边落座,魅音夫人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的小酒壶,为二人各斟了一杯,期间时不时地往洛冰河那边瞟,眼波销魂流转。
沈清秋自然没有放过这一幕,虽然冰哥就坐在他身侧,搞得他还是有些心里发毛,但已有些看热闹的心态。不知冰哥和魅音夫人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见魅音夫人风情万种百般暗示,沈清秋实在好奇洛冰河对此有何反应,故作漫不经心地瞟了身旁的洛冰河一眼,却对上一双同样盯着他瞧的黑亮双眸。洛冰河笑道:“师尊看我做什么?”
沈清秋忙回头,轻摇折扇权作掩饰:“没看你。没事。”
“哦。”洛冰河不做声了。沈清秋竟从他这一声中听出了几分委屈,连忙暗骂自己鬼迷心窍。堂堂男主,不削他就不错了,怎会因自己不看他而委屈?
三人坐了一会儿,魅音夫人有些按捺不住,以袖掩口,怯生生望着洛冰河:“不知这位仙师……可有双修对象?”
好直接的问法。
虽然因自己的介入,剧情有变,冰哥没有在仙盟大会时与婉约小师妹发生点什么,但他如今已王者归来,按原作剧情可能已与幻花宫门人打成一片,期间收了一两个后宫也不稀奇。
洛冰河颔首,肯定道:“有。”
果然啊!不愧是男主,收后宫这方面还是没落下的。是谁呢?小宫主?秦婉约?沈清秋下意识看向洛冰河,只见他微微一笑,望着沈清秋道:“我已有双修道侣。”
沈清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有道侣就有嘛,怎么好像故意说给他听一样!
魅音夫人闻言道:“仙师如此一表人才,想必有不少女修恋慕。不知仙师……中意怎样的女子?”
“我中意之人,风姿卓绝,此世无双。”洛冰河缓缓道,“我此生除他之外,别无所求。”
话中的款款深情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话音落下,沈清秋已是诧异至极。难不成自己的一番操作,把洛冰河教育成了一个痴情种?究竟是哪个妹子能得他如此青睐?柳溟烟吗?
沈清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可装b多年已成习惯,表面上只若有所思地看了洛冰河一眼,这一看却险些破功。洛冰河一脸柔情缱绻,双颊微红,唇角的笑意令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甚至还有点……少女?
沈清秋被自己的想法雷得外焦里嫩。霸气侧漏的男主大大怎会少女,一定是错觉!
自从碰到提早回归的洛冰河后,事情就处处透着异常。还有,这小子从刚才就总是看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沈清秋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黄公子怎么还没来?”
魅音夫人道:“仙师稍安勿躁。许是黄公子不愿意来。若是烦闷,不如让奴家耍个小玩意,给两位解闷?”
沈清秋熟悉她接下来的操作,欣然应允。魅音夫人道:“奴家别的不会,但一直以来,小卜小算一些风月之事,都还准确。哪位仙师愿意让我算上一算?”
沈清秋实在好奇洛冰河口中令他珍之重之的道侣是何许人也,可洛冰河似乎无意卜卦:“自然是师尊先请。”
魅音夫人皓腕一翻,翻出一朵花蕾:“请仙师赐息。”
沈清秋轻吹一口气,花蕾缓缓绽放,魅音夫人看了一眼花瓣中心,嘴角的笑意僵住了,神色愈来愈凝重。
沈清秋感到身边的洛冰河靠得近了些,转头一看,只见他竟也一脸严肃,神情中还隐隐透着些紧张和期待。沈清秋黑线,怎么感觉洛冰河比他本人还关心他的姻缘啊!
魅音夫人沉默半晌,苦恼道:“仙师,您这过往的红线,奴家学艺不精,有些……看不精准。初看时,像是孤身之势,可再细看,似乎又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
她叹惋道:“这红线断得……当真是十分可惜。”
想必是自己穿来之后,与沈九原本的红线交错揉杂,看不真切倒也正常。沈清秋打算赶快揭过这个话题:“过往之事,不必理会。夫人不妨算算今后的。”
沈清秋是真的来了兴趣,他十分想知道自己在这边到底能不能找到妹子。而魅音夫人脸色更怪了。他心中不由一咯噔。难道自己真的是个注孤生的命?
“有什么不妥吗?”洛冰河忽然开口。
魅音夫人支支吾吾道:“倒是没什么……唔……对方年纪比您小,辈分,或说资历……也不如您。初见面时,不甚愉快,或许还有嫌恶之心。可因为某个十分重要的契机,这才开始彻底转变。”
沈清秋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做起了排除法。思来想去,愣是没想出一个可能人选。身旁的洛冰河靠得更近了些,身子似乎有些紧绷。沈清秋无暇顾及他,专心听讲。
魅音夫人继续道:“此人常伴随您身边左右,你们都曾经救过彼此的性命。”
“还有吗?”洛冰河问道。
“仙师的命定之人,对旁人极少在意,可一旦在意了一个人,便会全心全意。”
“身份?天赋?相貌如何?”洛冰河越问越急切。
“身份显赫,血统高贵,实力高强,人间绝色。”
洛冰河深深吸了一口气:“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吗?”
“或许会经历短暂分离,但很快便能重新聚首,而且每次都是对方主动追上来的。”魅音夫人叹道,“沈仙师,奴家好生羡慕您。您知不知道,此人对您,当真是一往情深啊。”
沈清秋诧异地看着洛冰河,眼见他越问越急,最后整个人脸上焕发出巨大的光彩。洛冰河一把握住沈清秋的手,眼眸湿漉漉的,一脸欲说还休。沈清秋挣了两下,无奈对方力气太大抽不开手:“你到底怎么了?”
“弟子……”洛冰河聪明的脸此时看上去竟有点傻气,“弟子没想到,竟然真的……”
沈清秋头痛。从刚才起就没有一件正常的事!他想问问魅音夫人黄公子怎么还没来,转眼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魅音夫人,整座洞内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他和洛冰河两人。
大意了!
沈清秋脑子嗡地一下炸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令他拔足欲逃,可刚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身上也燥热了起来,某处更是呼地腾起了一团火,两颊不由自主地烧得绯红。
这这这……怎么想都是、春天里的药啊!
空气中的浅淡花香突然存在感大增,沈清秋内心吐出一口凌霄血。虽然他早就怀有警惕,进洞后没沾过这里的任何酒水点心,可还是没逃过长年累月弥散在洞内、已经腌入味的魅妖迷香,当真是防不胜防,祸不单行!
沈清秋心中天人交战之时,洛冰河已经靠得极近,一手握着沈清秋的手一拉,另一手搂住他的腰,将人牢牢禁锢在怀里。一个火热的胸膛贴了上来,洛冰河的脸近在咫尺,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你……这是作甚,还不放开!”沈清秋空着的那只手奋力抵上了洛冰河的胸膛。他实在不想摆出这种良家妇女抵御暴徒的姿势,可这真的太近了!
“不放。”洛冰河搂得愈发紧了。
沈清秋动弹不得,心中不爽,狠狠瞪了洛冰河一眼。洛冰河轻笑道:“不知师尊对方才的占卜有何感想?”
眼下小命都成问题,哪还有闲心想其他?沈清秋道:“未来之事,顺其自然便罢了。”
“师尊就不想知道,您卦中姻缘是何许人也?”
想啊,怎会不想,沈清秋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么完美的对象到底是哪个妹子。可他现在怎敢随便回答,万一说了冰哥某个后宫的名字,难保不被扣上个觊觎人妻之罪。当年他在网上喊的“求y沈清秋”的口号,就真要应验在自己身上了!
见沈清秋半晌不答,洛冰河缓缓凑近:“弟子心中倒是有数。”
“你……又如何得知……”对方炙热的吐息拂过面颊,漆黑双眸深深与他对视,搂腰的手也不太老实,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沈清秋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可他每吸一口气,都会吸入更多的魅妖迷香,药性越来越重,大脑运转已有些迟钝。当面前的俊脸越离越近,两片柔软贴上自己的唇时,沈清秋竟一时忘了反抗,任由洛冰河撬开他的齿关、与他纠缠在一处。
沈清秋被吻的气喘吁吁,脑袋昏昏沉沉。洛冰河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唇,与他额头相抵。
“师尊的姻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事已至此,洛冰河话中之意已毋庸赘言。沈清秋惊得清醒了不少,飞速思考方才的占卜结果。实力、血统、天资、相貌,桩桩件件,洛冰河还真的每一条都符合!
沈清秋再也维持不住平时云淡风轻的表情,彻底裂开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洛冰河所言的道侣之事,心中有些烦闷。既然已有道侣,听起来又那般情深意重,又为何来纠缠他?而他也确实这么问了出来。
洛冰河笑道:“并非师尊想的那样。”他心念一动,彻底接管了沈清秋的梦境,场景一下从魅妖洞府幻化成了地宫温泉。二人浸在泉水中,全身只剩一件中衣,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紧紧相贴。
转瞬间场景变换,沈清秋已发现此处并非现实。意识到是梦境的瞬间,记忆涌入脑海。他笑骂道:“小兔崽子,看得可开心?”
“开心,弟子开心得快要疯了。”洛冰河像只小狗,在沈清秋颈窝里挨挨蹭蹭,“弟子早听闻魅音夫人占卜风月之事极为准确。没想到,她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算出……师尊命中的红线,指的是我。”
沈清秋也感慨万千。若是他早些意识到这一切,是不是就能少走些弯路,不伤洛冰河的心?
沈清秋扳过洛冰河的脸庞,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洛冰河先是一愣,继而欣喜地回应起来。唇舌交缠,温泉热气蒸得人有些燥热。沈清秋发觉,虽然梦境场景已变,但体内的那团火非但没有消除,反而越烧越旺。
……为什么人在梦里还会中那种药啊!
洛冰河捧着他的面颊,从额头一路吻下去,末了,欢欢喜喜地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眉眼间舒畅的笑意,令沈清秋有些看呆了。
……罢了。
这孩子向来没什么安全感。如果此番能让洛冰河少些顾虑,就再好不过了。他暗叹一声,双臂环上了洛冰河的脖颈。
“……为师身上的毒,还没有解。”
“弟子愿尽己所能。”
涟漪阵阵,气息交缠。无人注意到,半空中有一蓝色光屏忽然出现,又消失不见。
【恭喜宿主完成“5·20”隐藏任务,获得称号“天作之合”】
【就这个墨香铜臭!爽!/21:00】【冰秋】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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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魔恋爱助攻回,是我最爱的跨服聊天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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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族是没有梦想的。”
不知道多少年前,梦魔曾经在不知道谁的嘴里听过这句话。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听完这话后的想法,多半是不屑一顾吧。身为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掠夺是天性,想要什么东西,抢过来就好了,何须思考那么多。
他就这么随心所欲的活,直到肉身消亡,只剩无形的元神游魂似的漂泊世间、不得不依附在各种器物上辗转苟活的时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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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魔恋爱助攻回,是我最爱的跨服聊天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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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冰cosplay柳溟烟情节⚠️⚠️雷者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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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族是没有梦想的。”
不知道多少年前,梦魔曾经在不知道谁的嘴里听过这句话。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听完这话后的想法,多半是不屑一顾吧。身为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掠夺是天性,想要什么东西,抢过来就好了,何须思考那么多。
他就这么随心所欲的活,直到肉身消亡,只剩无形的元神游魂似的漂泊世间、不得不依附在各种器物上辗转苟活的时候,梦魔的脑海中第一次闪现出一个可以被称之为“梦想”的念头。
想到自己数百年苦心钻研的功法终有一天会消散于天地,他突然感到了惋惜。
——如果有谁能将他的衣钵完完全全的继承下来,也算不枉此生了吧!
好在,他的运气一向很好,毫不费力,便找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继承人。如今,他正以此魔老师的身份(自称),教导着他关于魔族功法的一切。
或许是被人族抚养长大的关系,洛冰河谦逊明理、吃苦耐劳,勤奋刻苦,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即便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也从不知难而退,反而潜心修炼、苦心钻研——就像现在一样。
明明这一招已经运用的十分娴熟,却仍一遍又一遍地不断练习,连休息的时候也是一脸凝重,想来应是在反思自己方才的练习成果,这废寝忘食的态度,让梦魔也情不自禁地冲洛冰河认可般地点了点头。
在梦境之地的修炼不受外界干扰,感知的时间流速也比外界慢上许多,洛冰河练着功一言不发,旁边梦魔看似欣慰,实际上早已无聊了好一阵子。
这时,洛冰河忽然睁开了眼睛,“前辈。”
“怎么了?”梦魔轻轻捋着自己并不长的胡须。
……这表情,绝不会错!
虽然这小子的优点是既刻苦悟性又高,可偏偏缺点也是这个!悟性太高了,让他这个老师(自称)当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除非是遇上了什么百般尝试也破解不了的瓶颈,否则绝不会轻易开口。
哼,问吧,不管什么问题,为师(自称)都会一一解答的!
于是,在梦魔七分期待三分高冷的眼神中,洛冰河缓缓开口了。
他说:
“……前辈认为,我的相貌,如何?”
洛冰河很早以前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属于“相貌出众”的那一类人。
一开始,是被清静峰师兄们欺负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那些拳打脚踢总会有意无意地集中在他的脸上,后来帮师尊去仙姝峰跑腿,仙姝峰的师姐师妹们会偷偷摸摸地跟在他周围,对着他的脸低语轻笑,再后来外出下山历练,委托人富商更是直言他俊俏,千方百计地撮合他和自家女儿。
久而久之,他渐渐对自己“模样好”有了一些概念。
不过,知晓此事也并不代表着什么,毕竟以貌取人有失君子之礼,他一向不以外貌衡量他人,自然不希望别人这般对待他。
沈清秋就从来不会,他既不会因为妒忌他的长相而责打,也不会因害羞而对着他偷笑,更不会因喜悦而直接将夸赞的话语宣之于口。师尊从来都是淡淡的,习惯用平静温和,却又直白坦荡的目光注视着他,好像只当他是名弟子——虽稍加宠爱,本质上却也与对待其他人并无二致,不偏不倚,一视同仁。
这件本来令他感到庆幸的事情,最近却变得莫名令人焦躁。
他想站在师尊身边。
却不想师尊再用那般平静的目光望着他。
——为什么这张脸偏偏对他的师尊无效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梦魔怀疑自己那虚无缥缈的元神的耳朵里积满了耳屎。
梦魔:“……………………”
现在是那些耳屎从耳朵滚到了喉咙里,让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长久地表达沉默。
……他怎么也想不到洛冰河的烦恼竟然是这个。
思考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能让修炼更精进吗?!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吗?!
小鬼!
他本想愤然挥袖将他斥出梦境,但寄居檐下有苦难言是一方面,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师长(自称)的情分又是一方面,按照洛冰河的性格,若放任不管,恐怕这小子接下来就要钻牛角尖了。
是以,梦魔耐着性子,重重叹息一声,道:“你问这种事情做什么?”他想起自己曾看过这小子的记忆,忙接了一句:“是不是你那些师兄又对你做什么了?”
洛冰河道:“跟他们无关。”
自从他得师尊重用后,在清静峰的待遇已然与往昔截然不同,明帆等人就是再看他不顺眼,现在也不敢随便招惹他。
想起这一切都是因为师尊的特殊关照,洛冰河心里不觉暖了几分。然梦魔的想法却与他截然相反,捋捋胡须,揣测道:“那就是你师父……?”
听沈清秋平白被人冤枉,洛冰河眉头微皱:“又关我师尊何事?”
梦魔本就不喜他如此拘泥小节,加上一直不满洛冰河只认沈清秋为师这件事,下面这些话,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说了出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你那师尊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洛冰河:“……”
没想到梦魔居然如此直白地将这件事宣之于口,洛冰河的神经猛然一紧,梦魔说完也是一怔,等反应过来时,周遭的一切突然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二人所处在洛冰河的梦境之地,其中万般化物皆随梦境主人心念而动。只见上一秒还微风习习的簌簌竹林,下一秒便山石粉碎,土崩瓦解,竹林以排山倒海之势东倒西歪,耳边传来重重轰然之声,尘土与竹叶漫天纷飞无序,唯洛冰河周身一小片地方还称得上平静。
梦魔一边闪躲落石,一边朝洛冰河望去,那小子不知在想什么,呆愣愣的,脸色一阵通红,红的发黑,不多时,竟凭空划开一道裂缝,跳进去回现世了。
“诶!”他赶紧大喊:“小子,你回来!回来!”
不要留老夫一个魔面对这几乎断垣残壁的梦啊!
约莫半柱香后,梦魔把洛冰河重新捉回了梦境。
有几百年的功力加持,强行拉一个刚开始修习魔功的孩子入梦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他能感觉到洛冰河没怎么抗拒,想来自己也愿意回来。
“瞧瞧!”梦魔指着满地狼藉,道:“给老夫修好,通通修好!”
闻言,洛冰河用手捏了个诀,凝神聚气,施展魔功,然他手中魔气聚一聚便散开,聚一聚便散开,魔光忽明忽灭,像风中残烛似的。
梦魔感觉他今日已无心修炼,叹了口气,刚想说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洛冰河却先开了口,道:“这件事前辈既已知晓,那……我师尊可知?”
他忽然一问,梦魔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听他提起沈清秋便顿悟了。
就说这小子怎么还愿意回来这梦境之地,原来是怕他告密,问罪来了,于是道:“老夫还没那么闲。”
听到这个答案,洛冰河似乎松了口气,手中运转的魔气也顺畅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把方才凌乱的一切统统恢复原状。
他喜欢清静峰。即便在梦里,这个地方也能让他在修炼时更加专注和放松。虽然以他现在的功力还无法在梦中完全复刻整座清静峰,但后山那块他平日里常用来打坐练功的大石头是必不可少的。
洛冰河跃上巨石盘腿一坐,眼一闭,心却不静。
我对师尊……表现的很明显吗?
会不会有其他人发现……
不对,梦魔会知道可能只是因为他寄居在我的梦境之地。
师尊说此魔已在世间活了几百年,阅历丰富,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像我和师尊这般……这般……
魔界……似乎民风开放,刚才听他语气也并无厌恶讥讽之意,或许……我可以……
“前辈。”洛冰河又睁开了眼。
梦魔道:“干嘛。”
“您认为,我的长相如何?”
梦魔:……
怎么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不过实话实说,他迄今为止,还从没见过任何一个魔或人的模样比眼前这小子更好。若是只论脸,确实能称得上数一数二。
他答道:“模样好,气质端,满意了吧?”
“当真?”
“当真,老夫从不骗人。”
“那师尊为何不喜欢我?”
“……”
梦魔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个问题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他道:“据我所知,人族在人界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洛冰河道:“不错?”
梦魔继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或许你那师父虽修得金丹,却终究是个常人。”
“不可能,”洛冰河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我比女人还要好看。”
梦魔:“……”
“老夫说是脸的问题吗?!万一你师父只喜欢女人呢?!”
“那这样我还怎么跟师尊在一起?!”
“你若真这般想,今晚我在梦里锁住他元神,你进屋给他办了,生米煮成熟饭!”
洛冰河:“……”
他早听闻魔界民风开放,却没成想开放至此。
一人一魔僵持了半天,无果。梦魔心知这小子若一直把这事儿放心上,今后恐怕没完没了了,是以,他想了想,道:“你要想弄清楚你师父的想法,老夫倒确有一计。”
洛冰河道:“何计?”
梦魔叹道:“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言毕,嘴里无声念了几句诀,二指一并,凝出一点魔光在空中划了两圈,而后朝洛冰河一指,喝道:“去!”
那点魔光径直向洛冰河飞去,距离愈近,便愈发耀眼夺目,洛冰河起初尚能目视,后来却不得不以手遮眼。一片光晕中,他感到有一股魔息周游过身,再睁眼时,手腕上的衣袖不知为何突然滑了下去——就算方才那道光再怎么晃眼,他也能清楚的记得,今日自己穿的分明是箭袖而非广袖。
仔细一看,那雪白广袖上所绣制的暗纹,似乎也并非清静峰的纹样,倒像是……仙姝峰?
此时,洛冰河还不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这是……”
“?!”
他被自己喉咙中发出的泠泠女音吓了一跳,而且终于注意到了面颊前,那块随呼吸轻轻起伏的薄纱。
变身术!
梦魔这是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愧是老夫,”梦魔将他仔细打量了一圈,道:“有九成相像。”说着,他伸手在半空中化出一面铜镜,推至洛冰河眼前。
洛冰河根本不用看,也能知道此刻映在镜中的女子是谁。
——苍穹山派仙姝峰大弟子,柳溟烟、柳师妹。
他不解道:“……前辈这是何意?”
梦魔道:“怎么,不满意?小子,此女算是你记忆中最好看的一个啦,实力也不俗,小小年纪便能和我族圣女一决高下,后生可畏啊。”
洛冰河一掌挥去那面铜镜,道:“前辈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梦魔眉头一挑,疑惑道:“不是你说想让老夫帮你试探沈清秋的心意吗?”
洛冰河彻底急了:“那为何要变成柳师……”
等等。
方才梦魔一直猜测师尊不喜男子,眼下又将他的外貌化为女子,言语间还让他“自己去试”,难不成……是想让他以柳师妹的身份,试探师尊究竟喜欢女子还是男子?
想到这,洛冰河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魔气,他眼底闪过一丝怒色:“我敬您是魔族前辈,但你居然敢这样羞辱师尊……”
魔族向来道德沦丧,伦理全无。梦魔丝毫不觉得此举有何不妥,眼见一片好心办坏事,他已然耐心全无,骂道:“不知所谓!”
对梦魔来说,洛冰河那点毛娃娃般的魔气压根不够看的,回身一甩袖,便将还蓄势待发的洛冰河斥出了梦境。
“变身术的效果会持续半个时辰,若不想被你那好师尊发现,就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哼!”
回过神时,天边已然多了盏灯。
洛冰河沐光站在一片夕阳之中,暮色弥漫,天地尽染,草木间迸溅出的光斑如火,伴着淅淅风声,流过与梦境之地别无二致的每一处。
山还是那座山,竹林还是那片竹林,自然,他身上那件属于仙姝峰女弟子的广袖长裙校服也没发生任何改变。
梦魔不愧为魔族大能,明明是在梦里施的法,却连他现世中身体的外貌也一同改变了。
这副模样,可没办法回去竹舍,当务之急,是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免得被人看见节外生枝。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身后便传来一个破为令人熟悉的嗓音,道:“……柳师侄?”
沈清秋是出来找洛冰河的。
这孩子许诺照顾他饮食起居一日三餐,从未懈怠,今日却临近酉时还未归,让人不免担心。出门一路沿着弟子们所指的方向往后山走,竹林中晃悠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灵力破空之声,连忙循声而来,谁知没看见洛冰河,倒是发现了不知为何出现在此的柳溟烟。
“师……”洛冰河后面一个“尊”字差点就要叫出口了,赶紧悬崖勒马,捂住了嘴。
师尊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
怎么办?要御剑逃吗?
可即便外形是柳溟烟,他也只能召出正阳啊!
一下就暴露了!
那不然……坦白?
坦白什么?告诉师尊你在修习魔族功法吗?师尊会怎么想难道你不清楚吗?
洛冰河双眼中少见地写满了慌乱,好在面上尚有一帘薄纱遮挡着,沈清秋并没有察觉异常。
他看柳溟烟半天不答话,像是在发呆,又唤道:“柳师侄?”
……不管了!!
洛冰河磕磕绊绊回答道:“师……沈、沈、沈师伯。”
“嗯。”看她既不行礼,应得也艰难,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沈清秋也不勉强,顿了顿,寒暄道:“师侄今日为何会来我清静峰后山?”
洛冰河手心攥紧,大脑飞速旋转思考对策,须臾,整个人蓦地放松下来。
他决定不答话。
柳溟烟其人,给外人最深的印象,就是话少。
虽然问而不答有失君子之礼,但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洛冰河,他沉默了。
“……”
“……”
“……”
这是一段漫长的寂静,漫长到沈清秋感觉头上差不多该有一排乌鸦“哇哇哇哇”飞过去的时候,柳溟烟还是没说话。
“是齐师妹有什么事?”沈清秋又道。
“……”洛冰河还是不敢说话。
“呃……”沈清秋心想自己是不是给小姑娘吓着了,赶忙表明来意,道:“师侄可曾见过洛冰河?我正在找他。”
听师尊提起自己,洛冰河眼睛一亮,猝不及防撞上一双视线——又是那种温和的、坦诚的目光,仿佛洞悉了他心中所有的想法般,让人心头一震。
洛冰河一下红了脸,头也轻轻往一旁偏了几度,撒谎道:“未、未曾。”
洛冰河知道,沈清秋一向待人亲厚,在师尊眼里,面前的“柳溟烟”应该就和宁婴婴差不多,有问题的人,是他。
万幸,他现在是柳溟烟的身份,无论做什么,师尊都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想到这,洛冰河忽然茅塞顿开,莫非……梦魔让他“自己去试试”,是指用别人的身份,来探师尊的口风?
另一边,沈清秋见柳溟烟情绪莫名激动,眼神闪躲,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思路也是一通。
——噢噢噢噢噢噢!!!
他知道柳溟烟为何出现在这儿了。
哎呀!真是糊涂,这洛冰河在后山,柳溟烟也在后山,一个男主一个女主的,他一提洛冰河,小姑娘还明显害羞了,这不是……摆明了他们两个刚才在约会嘛!!
好吧好吧,是他考虑不周,徒弟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他若继续在这儿待着,那才是真的电灯泡啊有木有!
不过洛冰河这孩子也真是,怎么能放女主单独一个人在这等他呢?今后多少得提醒两句,一个老婆都不会哄,将来开了后宫还怎么办啊?
沈清秋面上波澜不惊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既然冰河不在这里,那我就先走了,麻烦柳师侄帮我给齐师妹带声好。”
洛冰河见他转身,忙道:“师…伯、师伯留步。”
沈清秋闻言停下脚步,道:“何事?”
“其实,弟子……近日确有一桩心事。”洛冰河仿着柳溟烟的样子,娓娓道来。
哦?
沈清秋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可这不对啊?女主干嘛没事找他说心里话啊?
没等他吐槽完,便听柳溟烟继续道:“不知师伯可曾记得,几年前,魔界妖人上门挑衅一事?”
呵呵呵这事儿谁忘了他都不会忘。
无可解啊无可解,这几年来时不时发作一下强调自己的存在感,导致沈清秋就像一个电池快没电的遥控器,时而灵,时而不灵,个中秘辛不可为外人道也。
沈清秋双唇一抿,道:“记得,当时苍穹山派与魔族曾比试三场,你主动请缨,勇气可嘉。”
“……”洛冰河听沈清秋不仅记得这样清,还对他峰弟子赞不绝口,心底涌起一丝不悦,表面上戏却作足,拱手一礼,道:“沈师伯谬赞。”
他顺着沈清秋的话往下说:“不瞒师伯,弟子在那日的比试中,注意到一个人。”
说到“人”时,洛冰河因行礼而低下的脑袋慢慢抬起,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沈清秋的脸。
然沈清秋压根没发现这种场外信息,听柳溟烟说她注意到一个人,激动的不得了。
哎呀女主还能注意到谁呢好难猜啊^ω^
就说柳溟烟怎么找他商量这种事,那日在场的长辈只有他和柳清歌,这种话题又不能跟自家哥哥说,今天特地来清静峰见某人呢,又没有见到,恰巧碰上他这个知情的,便索性神神秘秘的诉诉苦罢了^ω^
沈清秋强压嘴角的笑意,点了点头,表示在听。
“……但碍于身份,弟子无法当面与他道明。”说到最后,洛冰河语气有些失落,亦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沈清秋听出点什么。
谁知这番话落在沈清秋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他只当少女相思愁断肠,心道都是一个门派的,不过峰别不同而已,有什么恋爱不能谈?
女主原来是这么纯情的类型吗?
见柳溟烟说的这样隐晦,沈清秋即便心知肚明那人是谁,却也要佯装不知,想了想,宽慰道:“你在年轻一辈中实力已算佼佼者,又天生丽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洛冰河一愣,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师尊竟会主动夸赞起柳溟烟的容貌,莫非真如梦魔所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沈清秋看柳溟烟眉宇间神色愈发黯淡,似是受了很大打击,不觉纳闷。
这是……没安慰到点儿上?
怪了,照理说柳溟烟作为冰哥正宫,应该是那种很自信大度的性格呀,怎么现在表现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饶是沈清秋怎么想也想不到,面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主。梦魔的变身术称得上天衣无缝,加之柳溟烟从不以真容示人,沈清秋与其私下也并无来往,眼下他顶多怀疑柳溟烟崩人设,也不会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好在没一会儿,沈清秋那发散的想象力就自动帮他填补上了逻辑漏洞:
噢噢噢噢——
我知道了。
肯定是因为她太喜欢洛冰河了,喜欢到已经不知该如何自处了,那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爱一个人,不就是会让人感到卑微吗。
唉,洛冰河啊洛冰河,为师羡慕你哟!
“咳,”沈清秋道:“师侄若真这般苦恼,不如想办法将心意告诉对方?”
洛冰河一听这话,慌张道:“这……弟子岂敢!”
沈清秋皱眉:“此人在你心中就如此高不可攀?”
洛冰河缓了缓,坚定道:“冠绝当世,天人之姿。”
沈清秋听罢又是一阵惋惜。
瞧瞧,瞧瞧这评价多高。
当真千古绝恋,不愧是我徒弟!
既如此,就让为师再帮你一把吧!
沈清秋清清嗓子,正色道:“师侄心中所想之人我大概知晓了,我……”
他打算帮忙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看见柳溟烟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栽倒在地,赶忙伸手去扶。
洛冰河被他拉住,满脸羞赧之色从洁白面纱下蔓延至耳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清秋,道:“您……您知道了?!”
沈清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搞蒙了:“啊?”
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沈清秋伸手扶人时,只隔着衣服握住了“柳溟烟”的手臂。此刻,洛冰河感觉那被师尊抓住的地方,仿佛又长出一个心脏般,躁动如鼓,直击天灵。
刹那间,风声、鸟声、溪泉声、草叶声、虫鸣声全部被掩盖,天地茫茫,洛冰河却只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他问:“那……您是怎么想的?”
“柳溟烟”直勾勾地盯着沈清秋,眼底似乎浮现一丝孤注一掷的狂气,二人距离很近,沈清秋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慌乱撤了手,脚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为何,方才他居然从柳溟烟身上看出了几分洛冰河的影子。
哈哈这就是夫妻相吗。
沈清秋连忙安慰自己。他想,一定是他表露的太直白,让柳溟烟害羞了,才逼得人如此激动,有时候顺其自然或许也是一种办法……
于是,沈清秋道:“呃、师伯忽然觉得,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做长辈的还是不参与了。”
“……”
“……”
“……?”
洛冰河当即被浇了一盆冷水。
……年轻人之间?
不参与?
师尊到底以为他在意的人是谁啊?
等等,洛冰河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自己现在顶着柳溟烟的身份,那、难不成……师尊误会“柳溟烟”在意的人,其实是——
他自己?
洛冰河:……
想明白的瞬间,洛冰河脸黑了一秒。
幸好刚才没有脑热到跟沈清秋和盘托出。
不过,洛冰河同时松了一口气,倘若师尊真的知晓他的心意,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呢。
迅速整理好仪容,洛冰河俯身道了声“是”,算作对沈清秋之前一席话的回应,须臾,又换了一种犹豫的语气,问道:“那万一长辈介意我们……”
他故意说得含糊不清,以便从回答来判断,师尊认为的“柳溟烟在意之人”,究竟是谁。
沈清秋回答得很干脆:“不会。苍穹山又不反对早恋。”
何况我徒弟这么优秀,他们能挑出什么毛病?
“早什么……恋?”洛冰河没听清。
“师伯的意思是,”沈清秋道:“若你兄长与师尊问起,我可代为说明一二。”
这下,洛冰河听明白了,这又是柳师妹,又是柳师叔、齐师叔的,师尊这是——真打算撮合他和柳溟烟啊。
洛冰河一时哭笑不得,诚如梦魔所说,此法确实能探得师尊的真实想法,只不过稍微有点……偏。
但,也算歪打正着,既然师尊心里想的那个“意中人”是“洛冰河”,便可以此来做些文章。
他装柳溟烟已然装得得心应手:“依沈师伯之见,此人……品行如何?”
沈清秋听到这个问题,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啊?问谁?
我吗?
让他这个娘家人来评判洛冰河的品行,会不会不太公正啊?
再说,他器重洛冰河这件事门派上下还有不知道的吗?
可看着柳溟烟眼神略显期待,沈清秋还是妥协了。毕竟帮男女主加深情感羁绊也算是反派的任务之一嘛(?),万一以后柳溟烟在洛冰河面前提起这件事,说不定还能涨点好感值呢。
他用折扇抵住下巴,想想怎么夸洛冰河能全面一点,半晌,憋出来一句:“他……很好。”
洛冰河道:“……很好?”
就……完了?
沈清秋顿了顿,又道:“天资聪颖,一点就通。”
虽然小时候学某一招时往他怀里撞了三百回,但学霸buff还是在的。
“精于修业,勤奋刻苦从不懈怠。”
虽然最热衷的事情是考虑给他一日三餐做什么,但也没有疏于修炼就是了……
“如今,也算独当一面。”
这没什么好说的,他早就开始放洛冰河一个人下山处理委托了。
“待人……谦谦有礼,言行如一。”
就是感情方面可能有点花心……
“日后必成大器。”
仙魔两界唯一霸主,古往今来事业运第一人洛冰河是也!
说完这些,沈清秋感觉已经没什么遗漏的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真假参半地讲,颇有一种帮人说媒的心虚感。
洛冰河那边则是全信,他从没当面受过沈清秋这么多夸赞,听到最后,几乎连指尖都感动到微微发抖,脑袋也晕晕沉沉的,即便围着面纱,却还是忍不住想把整张脸藏起来的冲动。
师尊待他很好,他知道,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师尊的认可和期望。
如今就这般期许,那是不是意味着有朝一日,他在师尊眼里,可以变得和其他弟子不一样,可以……走得离师尊更近一些。
少年人的心思百转千回,如同织机上的丝线,牵动着身体每一簇神经。这副姿态看在沈清秋眼里,权当是心动少女的羞涩与忸怩,不由感叹吼吼年轻真好啊。
他乐于看到一些恋爱喜剧,有些得意忘形,心说索性做媒做到底吧,嘴欠又添了一句:“总之——”
洛冰河闻声,抬头看他。
便见沈清秋一展折扇,从侧面举起,挡住半张脸,口吻带笑,低声道:“确为天生良配。”
这话无疑零距离给洛冰河心神一记灵力暴击。
沈清秋那边立刻收到提示。
系统:
【恭喜!主角爽度+300!(〜 ̄▽ ̄)〜】
沈清秋:?
洛冰河这小子跑哪玩儿去了,怎么一口气加这么多?
“沈师伯。”
没等沈清秋进一步思考,又听见柳溟烟唤他,应了一声:“嗯。”
洛冰河再怎么心花怒放,也明白师尊其实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很快就冷静下来。不难看出,沈清秋今日言语间所持态度一直建立在“男女之事”的认知上,因此,他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师尊。
反正能问的不能问的都已经问过了,也不差这一个。
洛冰河大着胆子,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心头许久的问题。
“师伯……是如何看待,同性间的爱慕的?”
沈清秋忽然被口水呛住了。
“咳咳咳咳……”他剧烈咳嗽了一阵,见柳溟烟似乎想上来扶他,摆了摆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柳溟烟竟然会问这方面的问题。他们二人见面闲谈不过快一炷香的功夫,这话题是不是有点太冒昧了?
沈清秋转头看向柳溟烟,此刻,少女正端直伫立在夕阳下,双手十指交叠,握于身前,大拇指却紧张的相互摩擦着,眼神飘忽不定,一会看他,一会又看看别的地方,薄纱下传来喃喃细语:“就是……同性……”
一瞬间,他脑袋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柳溟烟说的“在意之人”该不会——
是女生吧?
魔族挑衅、比试、在意之人、身份有别、女子……
沈清秋迅速将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
……
……
……
柳溟烟……难不成……
她喜欢上纱华铃了???!!!
轰隆!
沈清秋耳边仿佛炸过一道惊雷。
我靠靠靠靠——
女主喜欢上女主了这什么惊天大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他刚才信誓旦旦地推销洛冰河推销了半天丢死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不对谁能想到女主连性取向都换了啊喂!!!
沈清秋长久的无声呐喊。
洛冰河见他神色有异,担忧道:“师、师伯?”
沈清秋喘了口气,道:“……无事。”
洛冰河看他如此抗拒,巨大的不安感立刻涌上心头,无论沈清秋答案如何,他都有点不敢听了,连忙道:“是弟子唐突冒犯师伯,若师伯不愿就……”
话音未落,洛冰河感到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上。
为了缓解“柳溟烟”的不安,沈清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穿书多年,沈清秋早就不会将眼前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当成冰冷的数据或角色去看待了。知道小师侄可能喜欢女人,他会震惊,但更多的,是看到师侄无可奈何向他诉苦求助时,作为师长的责任感。
虽然男主失去老婆很可怜,但他不能放师侄一个人情海迷惘而置之不理,况且系统这么半天一声也没吱,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再说柳溟烟喜欢女生也是他瞎猜的,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呢哈哈哈哈,放宽心放宽心。
……
是不是跟齐师妹说一声会比较好啊。
洛冰河见他半天没动作,仰起头,道:“师伯?”
沈清秋轻轻甩了甩脑袋,看了一眼“柳溟烟”,缓缓道:“其实……”
他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溶于洛冰河的心,也溶于远山宁静的晚霞与晚风。
沈清秋往竹舍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亮灯了。
他像经历了一场浩劫,身心俱疲,一路上都在为柳溟烟和洛冰河的事发愁。
快进门时,洛冰河如同知道他要回来一样,从屋里迎了出来,笑道:“师尊!”
沈清秋见他似乎心情不错,头更大了。
看看,老婆要没了都不知道,还傻乐呢。
他默默叹了口气,洛冰河上前扶他,道:“抱歉师尊,弟子今日练功误了时辰,晚膳要稍候些了。”
“没事,”沈清秋摇摇头,道:“不吃都行,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洛冰河道:“那怎么行,弟子今日特地准备了鱼,师尊可以期待一下。”
听他语调轻快,就差把喜上眉梢四个字挂脸上了,沈清秋想起今日那300爽度,问道:“发生何事了,这么高兴?”
闻言,洛冰河猛地一顿,道:“没什么。”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对师尊撒谎,想起师尊最后那个回答,洛冰河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
师尊说,他觉得伴侣不过是两个相爱的灵魂,不应被天生的性别所界限。
师尊又说,修仙之人本就超脱了这世间的常理,不必太过在意他人的看法。
师尊还说,但也不要太执着于一人,有时候你看到的往往是美好假象诶师侄你去哪儿……?!
(注:以上发言均由洛冰河大脑加工美化完成,沈清秋不保证言论的100%真实性)
最后的话,洛冰河没听全,他感觉变身术时效将至,匆匆告别沈清秋遁走了,并赶在沈清秋回来之前溜进了竹舍。
但从听到的部分来看,师尊好像并不排斥同性与同性的交往,这么说只要他更优秀更努力,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
沈清秋看他莫名其妙嬉皮笑脸的,又想起柳溟烟,叹道现在青春期孩子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想着,手往怀里一伸,道:“对了。”
洛冰河:“?”
沈清秋嘱咐道:“今日我遇见柳师侄,她的面纱落在清静峰了,下次有机会,你给人送回去。”
此物太过私密,沈清秋没法叫洛冰河明日正大光明地送上仙姝峰去,再者,洛冰河私下约柳溟烟出来不就又有机会了吗,沈清秋还是希望能帮男主女主一把。
洛冰河忐忑道:“……是。”
方才他走得匆忙,又要避人,竹林穿梭时,确实不小心把面纱弄掉了,怎么偏偏被师尊捡到?
如此大的破绽,洛冰河不免担心起来。
然而,沈清秋往怀里摸了半天,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奇怪了,他分明记得捡到了柳溟烟的面纱,怎地凭空消失了?
洛冰河见状松了一口气,看来变身术失效后,变出来的物品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他怕师尊多想,赶紧转移话题道:“师尊若找不到,不如弟子去山下定制一块,赔给柳师妹?”
好主意啊!
——若放在以往,沈清秋肯定乐于见男女主如此互动。
但今天,还是算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年轻人之间的事,他这个做长辈的就不参与了。
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沈清秋还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洛冰河会费尽心机、千方百计、楚楚可怜地逼他参与“这件事”。
他现在比较想吃洛冰河做的鱼。
沈清秋道:“红烧的吧。”
洛冰河一愣:“什么?”
沈清秋道:“鱼。”
听到这个要求,洛冰河笑盈盈地回了个“遵命”,而后脚下带风似的,欢乐地往厨房跑了。
也不知道孩子怎么这么高兴,沈清秋一边笑,一边没脾气地摇了摇头。
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静看窗外夜幕降临。
他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除了星星,他谁也不会告诉。
完
PS:标题《密会》的“密”对梦魔来说是密谋的密,对洛冰河来说是秘密的密,对沈清秋来说是哈密瓜的密(?)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小说中50个“伏笔梗”
1、两人在一件小事上的不同态度,暗示了后面两人的关系背道而驰。
2、人物出场的顺序暗示了人物zui终死去的顺序。
3、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在后面的剧情中得到了验证。
4、角色的名字暗示了人物的结局。
5、主角家中挂着的一幅画,暗示了故事的发展走向。
6、前文出现的一个没有名字的小人物,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7、角色的梦境中反复出现的数字,zui终成为解开密码的钥匙。
8、主角的手表总是停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这个时间点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9、第一次见面搭讪说"你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人其实是自己失忆忘掉的人。
10、苦苦寻找的人,就是最开始见到的第一个人。......
1、两人在一件小事上的不同态度,暗示了后面两人的关系背道而驰。
2、人物出场的顺序暗示了人物zui终死去的顺序。
3、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在后面的剧情中得到了验证。
4、角色的名字暗示了人物的结局。
5、主角家中挂着的一幅画,暗示了故事的发展走向。
6、前文出现的一个没有名字的小人物,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7、角色的梦境中反复出现的数字,zui终成为解开密码的钥匙。
8、主角的手表总是停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这个时间点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9、第一次见面搭讪说"你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人其实是自己失忆忘掉的人。
10、苦苦寻找的人,就是最开始见到的第一个人。
11、笔记本里藏着角色未解之谜的线索。
12、主角的眼镜片上反射的图案,暗示了隐藏的真相。
13、故事中的老照片,揭示了角色之间的真实关系。
14、主角的宠物猫总是盯着一个看似普通的花瓶,花瓶中隐藏着秘密。
15、主角无法解释的头疼,实则是线人潜入脑中的暗示。
16、角色的口哨声,总是与某个角色的死亡有关。
17、主角的书架上,有一本书总是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书中藏有线索。
18、角色常年佩戴的一个饰品,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
19、角色总是无意中提到一个地名,最终发现那里藏有重要线索。
20、主角的画作中隐藏着对过去事件的暗示。
21、主角的旧玩具,实际上是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藏有秘密。
22、角色对某个颜色的偏爱,暗示了他与某个事件的关联。
23、一个超级自律的人,其实是因为他是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
24、主角的家族传说,实际上是对未来事件的预言。
25、遇到危险的时候男朋友总能在第一时间出现,是因为他在女孩身上装了定位器。
26、主角的家族画像,画中人物的眼神指向一个隐藏的保险箱。
27、角色的旧日记本中的一页被撕掉了,那一页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2、主角的家族传家宝,实际上是一个藏着秘密的机关盒。
29、主角的家中有一扇窗户,总是反射出异常的光线,暗示着隐藏的空间。
30、主角总是对某个食物过敏,其实是有人给他长期下毒。
31、主角的宠物狗总是对着一个空角落叫,那里隐藏着一个秘密通道。
32、主角的家族树中,有一个分支被刻意省略,指向一个被遗忘的家族成员。
33、主角的纹身实际是地图的一部分。
34、故事中的古董钟表,每次敲响都预示着一个重要事件的发生/触发一个隐藏的机关。
35、角色身上的某个疤痕关联到他的过去。
36、书中某个看似无关的配角,实则是整个阴谋的主谋。
37、主角曾经的一个小举动,后来为故事的走向产生巨大影响。
38、主角的古怪习惯是他隐藏身份的线索。
39、主角无意间听到的对话,后来事实证明是重要的线索。
40、女主总是躲避光线,原来是她是吸血"gui"的预示。
41、主角在整理已故亲人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未寄出的信件,信中有事实的真相。
42、主角在梦中与已故亲人交流,获得了关于未来灾难的预警。
43、故事开始时出现的预兆或预言,在后续情节中得到验证。
44、主角在故事早期学习了一项看似无用的技能,后来这项技能发挥了重要作用。
45、主角的手机突然接收到一条来自未来的短信,短信中包含了改变命运的关键信息。
46、主角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本家族日记,日记中记录了家族与神秘力量的渊源。
47、角色在一次旅行中,偶然遇到了一位能够预知未来的占卜师,占卜师透露了关于主角命运的秘密。
48、故事中提到的某个建筑内的隐藏空间,最终成为了关键的场景。
49、故事中的特定文化或团体拥有的独特仪式或传统,对故事的发展产生了影响。
50、角色的动机一开始被误解,但在故事的进展中得到了澄清。
沈垣的性格
忘了在哪里看到的一条评论:沈清秋再幸福,也是演了一辈子戏。
也对,也不对。因为系统的ooc警告,外在一直模仿着沈九,又为了冰妹和系统拉锯,作者为了搞笑又加了个吐槽役属性,要从沈清秋这个复合体中剥出沈垣本人的性格来,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可是细细看去,全书几乎全是沈垣自己的意志,到最后沈垣就是沈清秋,又或者沈清秋本来就是他。
最鲜明的性格特色,含蓄而独立:
他说不出这种话,敲锣打鼓晒恩情秀伤疤的行为他向来有点膈应,只迸出四个字:“你手,放开。”
沈清秋自认倒霉, 却不想别人也跟着倒霉。他生平最恨那种被作为要挟筹码的角...
忘了在哪里看到的一条评论:沈清秋再幸福,也是演了一辈子戏。
也对,也不对。因为系统的ooc警告,外在一直模仿着沈九,又为了冰妹和系统拉锯,作者为了搞笑又加了个吐槽役属性,要从沈清秋这个复合体中剥出沈垣本人的性格来,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可是细细看去,全书几乎全是沈垣自己的意志,到最后沈垣就是沈清秋,又或者沈清秋本来就是他。
最鲜明的性格特色,含蓄而独立:
他说不出这种话,敲锣打鼓晒恩情秀伤疤的行为他向来有点膈应,只迸出四个字:“你手,放开。”
沈清秋自认倒霉, 却不想别人也跟着倒霉。他生平最恨那种被作为要挟筹码的角色, 想让他扮这种拖后腿的娇弱角色, 还不如叫他去死。他一手捂着心口, 勉力保持脸上表情不变:“阁下想怎么折腾我, 请随意。如你所说, 喝了这么多次,也该习惯了。可你若是要洛冰河的肉身, 想都别想。洛冰河你要是答应他,我就自盖天灵。”
沈清秋正要说话,岳清源手起一诀,似乎是要开一个禁制,直接把他封在穹顶殿内。
掌门要来硬的了!
沈清秋背脊紧绷,不知该不该把手放到修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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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交代过冰妹有学霸属性,实际沈垣的思维和好学程度也很不错。(嗯当然墨香的主角,没有推理属性不太可能)
不要误会,沈垣可不是犯贱。这个原因,也是最让他蛋疼的:
这篇文伏笔无数,大坑遍地,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层层迷雾扑朔迷离。结果到了最后——一个都没用解开!
简直当空一口凌霄血!
那好几桩惨案的凶手到底是谁?那好几个惊鸿一瞥的妹子说好要收入后宫的结果人呢?那一大堆名号响当当说得牛逼无比的角色到底是用来干嘛的,为什么到最后都没见到拉着溜出来瞧瞧?!向天哥,飞机哥,菊苣,咱能打个商量,填!坑!好!么!
沈垣向来是个谨慎的人,还搞不清楚情况之前,他只管装作刚刚醒来神情恍惚,问了一句:“我……这是在哪儿?”
穿书的处理就弱多了,沈垣坐起来第一句话:原来我在医院……
他可能记不住哪个女主受了小委屈的时候喜欢跟洛冰河到哪里去看星星,甚至有时候连名字都对不上号,但他对每一种魔物的属性和弱点,绝对都一清二楚!
(repeat:沈垣直个屁)
沈清秋:“……应该没有。”如果原作对它的描述超过了十个字,没理由他不记得!
不出十年,撒种人就几乎灭绝踪迹,连魔界都很难见到了,年轻弟子和普通修士闻所未闻,实属正常。沈清秋闲得没事就拿清静峰上乱七八糟的陈年老书当志怪小说看,倒都是清楚。
这人既然听到了秋少爷的话,就说明他把这一桩惨剧从头看到了尾。却无插手之意,反而作壁上观。看来这位“前辈”,也不是什么温柔角色。沈九若是真跟他去了,怕也不会走什么阳关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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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奇快
沈清秋进入角色非常之快,他大着胆子做出送药这一举动,却选择了比较恶劣的态度……
他现在还残留着人棍的阴影,洛冰河靠的离他这么近,浑身都是毛毛的,不禁错开目光压压惊。……
好在沈清秋心态调整得极快,还记得作为师长,这时候该做什么。下一刻,就伸手抓住了洛冰河的手腕,正色道:“被魔族侵袭可不是闹着好玩的。为师给你探查一番。姑息不得。”
沈清秋正担心着那个见鬼坑爹的奇毒什么时候发作,便觉灵力一滞,出手一下子打了个空。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沈清秋忙转法力输出为物理攻击,翻手扇缘便把那颗朝他扑来的鬼头蛛从中横切为两半。
那少年一挺胸膛道:“我叫杨一玄,是城中金字兵器铺的儿子。”
不会就是冒死去昭华寺报信求援的那个兵器铺商人吧?
柳清歌见沈清秋一直打量那少年,问道:“你看什么?”
沈清秋道:“我看,这孩子能在你手底下走几招,心性也不错,两者都很难得,倒是个可塑之才。”
老沈思路真的太快了。他善于把新信息迅速和已知信息连在一起,马上反应过来报信的就是他爹。实际上沈清秋一直看着小杨,心里想的是“天哪死的就是他爹吧”,但柳清歌一问,他不愿意把这个推测说出来,小杨走在不远处有可能会听到,而且和柳哥直说也没好处。但是他当场答了另一句话,就是思路的第二个弯:既然小杨没爹了,能不能给他找个出路。所以他撺掇柳哥收徒弟。(自己不收应该是考虑到自己前途未卜,而且这个先见之明……还十分正确……如果算上这层考虑,等于一句话中思路转过三个弯。)
沈清秋跑得快,刹得也快,否则就被浇个正着了,两人退回石台之上,水帘却又渐渐阻断。
他话说的暧昧不清,甚至答非所问,沈清秋却不难做出一大串联想推测。
随着天琅君使用这具身体的时间越长,魔气越盛,修为恢复得越多,肉身就会愈加残破,到处打满补丁。他迟早需要一个新的身体。这身体最好是有血缘关系,同为天魔血系传承人。如果因为混血关系,自带两套修炼系统的话,那就更妙了。
有谁的身体比洛冰河的更合适?
天琅君拿师徒情传言调笑他,他都能第一时间自己猜天琅君可能要做的事……
沈清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了一把藤叶,刚随众人涌入洞中,就听一个声音传来:“沈峰主,又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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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力
沈清秋要去灵犀洞闭关,岳清源当然不会不肯。可他唇边笑意却凝了凝,神色微变。
沈清秋觉察有异,然而这丝异常一闪而过,……
沈清秋格外留神着这群魔族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情。天锤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毒意当然没被漏过。
柳清歌放下早已冰凉的茶水:“若非你身上没有鬼气,我一定会怀疑你被夺舍了。”
……
沈清秋一点也不想跟他讨论关于自己性格OOC的问题。他叫了明帆进来,换上新茶,往后一靠,笑道:“籍籍无名?那也只是现在罢了。”
洛冰河乖乖告了退。可他走出去才没几步,就听沈清秋在身后叫:“回来。”
他立刻折返:“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沈清秋:“房间在那边,你走反方向做什么?”
无论是弟子们休息的竹舍还是柴房,都是出门左拐,洛冰河却直接往右拐了。
沈老师实在是……无论观察还是反应都一等一的快。
无尘只叹道:“老衲惭愧。此番入城,蹉跎多日,对这瘟疫也还一筹莫展,既不知病源何在,也不知如何传染。甚至不知道它究竟会不会传染。”
木清芳愣道:“此话怎解?”
沈清秋若有所悟:“你们看那兵器铺家的儿子,他近身照顾无尘大师这么久,却周身不缠一条黑布,可见皮肤完好,康健得很。如果说这的确是瘟疫,无尘大师却没传染给他,岂不蹊跷。”
沈清秋正飞速思考如何给那小宫主点颜色看看又不引起更大的流血事件还不会暴露行踪,忽然注意到,幻花宫弟子群中,有一人举止诡异,十分不对劲。
观察力实际上还给沈垣多了一个加成,就是容易洞察别人性格心理,善于讨人喜欢……
沈清秋觉得他语气太过沉重,忙道:“仙盟大会本来就是各派掌门共同协商安排的大事,师兄你不到场怎么能行?此次都怪魔界卑鄙狡诈,还有我自己不小心,师兄千万莫要往自己身上揽。”
这里不把话说明白,依岳清源的性格,搞不好他一辈子再也不下山,死守苍穹山派都是有可能的。
他琢磨着原装货那又冷又恨的劲儿,断然拒绝:“不叫。”
不能立flag!看看电视剧小说里那些达成了最后遗愿、说完了临终遗言的角色,都是心愿一了、立刻翻眼蹬腿。沈清秋冷硬地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全都没听见。撑着,下去!”
怎么对付他,沈清秋还不知道,纠缠不休就行了:“掌门师兄何必把我想得那么娇嫩。清秋纵使不才,对魔族种种却略知一二,如果真是它们捣鬼,多少也能有所助益。”
他解剑横持,双手托到岳清源面前:“方才形势紧急,清秋不得已,对在场诸位多有冒犯,请掌门师兄责罚。”
岳清源“嗯”了一声,把剑推了回去:“人既已回来,责罚一事,回苍穹山再议。”
沈清秋窥他脸色。岳清源虽然看着十分严肃,但从刚才混战中的行为来看……应该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按照以往经验,岳清源的“回苍穹山再议”,基本上就等于“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 察言观色,共情能力强,很容易感觉别人真实用意,迅速摸透脾气。实际上对沈垣我一直很奇怪,这么讨人喜欢的性格,奇快的心理调整能力,除了天性使然,实在不像过往是从小骄纵到大、不必讨好任何人的类型。
损失百分点数值越来越高,沈清秋狂拍系统提示框,就像他小时候给人家“修”电视信号不良接触不良那样,拍了几十掌,居然真有奇效,在资料完整度损失到10%的时候,提示音终于戛然而止。画面雪花陡然消失,转为清晰。
这一句话足以证明,沈垣虽然是富二代,并非从小就在富裕的环境中长大。有可能两个哥哥和小妹是同父异母,早年被母亲单独带着生活在外,母亲性格也可能小有问题,沈垣长大的情绪环境并非轻松稳定。别问为什么这么猜,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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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本质
前生的沈清秋家境殷实,多少算个小小富二代,上头有两个哥哥,将来肯定要继承家业的,下面有一个妹妹,是拿来疼爱的,感情都很不错。
他早就知道,就算自己一辈子混吃等死,也不缺他那一口饭吃。也许因为从小成长环境宽松舒适、缺乏竞争压力,他一向觉得,只要竞争总人数大于10,十名以内都是好成绩。
因此,他从来跟喜欢争霸天下的人没有共同语言。
大多数人都选择骑马,英姿飒爽。不过一来沈清秋不擅长骑术,不想摔断脖子,二来嫌在外面风吹日山雨淋的不够闲适,不够优雅,于是在众目睽睽下钻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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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怕吵
在一片戛然而止的寂静和众人茫然的瞩目之中,沈清秋揉了揉被它叫得隐隐发痛的耳朵,慢条斯理一振袖子,折扇一展,幽幽地道:“吵死了。”
四面八方都是小女孩儿抽抽噎噎、哭哭啼啼之声。沈清秋揉了揉耳朵,道:“师弟,你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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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隐之心,与人为善的习惯
作为一个旁观者,沈清秋真的很想出手,暴揍一顿明帆,把玉佩抢回扔给洛冰河。
洛冰河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队伍最后,走一阵,跑一阵。时不时有马匹绕着他,故意激起一阵尘土,弄得他灰头土脸。
沈清秋忍不住抓紧了扇柄,指关节隐隐发痒。
这只是一本书,所有的人都是构造出来的虚幻角色,理智上沈清秋很清楚这个事实……可是,当这个角色活生生地在他面前被这样嘲弄欺负时,要他毫不动容,也太不实际。
他退了一步,看着无边苍凉之意的天地,喃喃道:“我的梦境,居然……是这样的吗?”
境由心生。他小小年纪,心境不是花红柳绿,竟是如此景象,实在不能不感慨。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规模如此宏大的骚乱场面上演在面前,沈清秋仍是头皮发麻,指尖冰冷地发现,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像原先设想的那样,只当它是一场逼真的戏剧高潮。
洛冰河被他逮个正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沈清秋已经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纯粹是下意识的。
沈清秋出了地窖,见那兵器铺家的儿子又怒气冲冲扛着一柄长刀往回走,笑着问道:“少东家,怎么啦?”……一听这话,杨一玄抛下沈清秋就跑。沈清秋给柳清歌找了个缠人的麻烦,心中大乐,走几步转过街角,看到前方光景,止住脚步。
柳哥不收,他想着办法让小杨去缠柳哥,努力制造机会给小杨铺路,全程还都丝毫不透露意图,读者匆匆看过去还以为他单纯和柳哥闹着玩。
墨家大嫂跟二嫂性格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像的。
洛冰河找来的这些魔族恐怕都是从各大魔族优秀兵源里挑的。让这些高手给他来打杂,真是暴殄天物。
这一下力道非常,真的是拼死之势,绝无半分作假嫌疑。沈清秋吃了一惊,下意识撤剑。剑锋一收,竹枝郎趁势脱身,闪回天琅君身旁。
她似要拔剑,沈清秋道:“秋姑娘,奉劝你一句,不要拔剑, 不要妄动灵力, 除非你想像他一样。”
即使被坑入水牢背了原装货的锅,他对秋海棠仍没有恶意。在危急时刻对方拦着自己准备杀的时候还能好心提醒,沈垣虽然不是圣母,善心却远在平均水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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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垣从来都不是圣母,而且胆色过人:
这是沈清秋第一次动杀手。可他一点也没有手软。第一这是一本书;第二这是杀人无数的妖魔;第三他不动手死的就是自己。
两人双掌相接,沈清秋胸口一阵血气翻腾,就像被人当面打了一拳,浑身灵力都沸腾一般滚滚不休。他虽然结了个丹修为已算相当不低,但金丹在未来灭世魔王洛冰河的得力助手面前又怎么够看?
可他必须得尽力拼一把!唯有不顾性命拼死一战,才是活命的可行之策。根据沈清秋看各种武侠仙侠小说十几年的经验总结,这种设定为脾气古怪的中二枭雄类型,都会对血战到底不服软的臭硬骨头留几分尊敬。而对软脚虾胆小鬼,那可绝不手下留情!
沈清秋会这么自我安慰的话,就是脑子进翔了。他又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稍微养得肥一点就感恩戴德。幸福生活要靠自己创造不能靠别人施舍懂不懂?!
尚清华心疼道:“不要打他!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而且老实说吧,我自己都想不到该怎么打,因为大纲细节没撸好啊。”
沈清秋:“不打他可怜的就是你我了。想不到现在想。这个世界的逻辑都是你建立的,你的思维就是大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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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照顾旁人情绪 温言软语,不说重话
这一刻,沈清秋往日待他的不好,都从他心里被抹消了。
他清清楚楚的,只有师尊被魔族害到可能功力尽废,甚至丧命!
都是因为他。沈清秋见他神色变幻,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必担心。”
这可是在上游,万一人家下游有人要喝水呢……
沈清秋默默在心里给下游的弟子点了个蜡。
沈清秋跟他说不清楚,寒了寒脸:“是不是为师平时对你太过纵容了,让你以为在这种时候也能任性胡来。”
说真的,这几年来,出于诡异的预先赎罪心理,和其他感情成分,他绝没对这个徒弟说过稍微重一点的话,……
实际上不止对冰妹没说过重话,纵观全书对谁也没说过难听的话。不然怎么会教出这么一帮徒弟:
尚清华努力忽视这群随地乱坐的小弟子们,低头喝茶,内心抽搐。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所有弟子都一脸苦大仇深,站如松坐如钟,人手一本古籍,念咒一样走到哪念到哪,说话引经据典抑扬顿挫。再看如今……这还是以装B文艺青年辈出而闻名的清静峰吗?
整个一多动症儿童托管所。
沈清秋见状,痛快了一霎那,可也好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他过往从来不对人说话这么尖刻不留情。
那落汤鸡一般的少年冲上来,气急败坏道:“让你们别进城!进来有什么用?之前说来救瘟疫的人多了去了,什么大和尚牛鼻子,什么什么花宫,还不是个个都出不去了!自己找死!”
原来这少年黑暗里伏击,倒是为他们着想了。沈清秋道:“那我们都进来了,你说该怎么办?”
这句话实际有逗小孩的心思在。沈垣是攻击性非常弱的人,小杨这么句话,柳哥接肯定会吵起来,芳芳一心医术不擅长接话,也就老沈擅长化解别人话里的劲道。
杨一玄嚷嚷道:“那些浑身红色的怪物都被抓住了, 城门打开了!金兰城总算是挺过来了!”想到父亲的死, 眼中又带起泪花。沈清秋自己浑身难受头痛欲裂, 却要去安慰他,心道:这么快, 一晚上就都抓住了?
沈清秋嘴角抽了抽,真是标准剧情,刷完怪,收小弟收奖励了。……他自己不说,好歹还有两个是柳清歌抓的呢,木清芳刚才还在那儿发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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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善掩饰自己的不适,血往肚里咽,耐痛力奇强
洛冰河时刻注意着他那边的情况,见有异状,问道:“师尊?”
沈清秋忙道:“无事。你自己留神。”
沈清秋坐在一棵大树旁,边把淤血往肚子里吞,边运功疗伤,边观察这场劈山裂石的混世魔王大战。
沈清秋一脸淡漠地垂下了手,袖子自然地把刚才碰到那假老太太后长出红斑的手背遮住了。
究竟是谁比较丢人不好看?
两个大男人抱成一团擦鼻涕抹眼泪,都丢人,都不好看,知道吗!?
他倒是希望被忘了……天琅君一记起来,沈清秋立刻不好过了。腹中绞痛之感密密麻麻爬了上来。洛冰河原本下手最狠, 招招对准天琅君, 可现在攻势陡然一缓, 心也分了。沈清秋喝道:“接着打。别管我!”
他不叫不喊, 装成毫无感觉的模样, 回到帐中, 把竹枝郎拖了出来,……
他每走一步,都感觉筋脉抽搐,似有万千蠕虫扭动啃噬。洛冰河连连回头看他,好几次都险些没避过攻击。
竹枝郎不能理解:“就算沈仙师不得善终,也执意要和他们一路?”
沈清秋不答话,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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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明显的,识大体
穿书动画理解得也很到位:
“要是以后洛冰河还是要黑化,只要柳清歌在,苍穹山派好歹也有一战之力了。”(第四话 5分30秒)
沈清秋看不下去了:“纱姑娘,如果想要教训属下,请到别处去教训。穹顶峰可不是贵族发威的地界。”
过去两户邻居吵架,经常有人当着别人面打自家小孩,指桑骂槐。总之在别人面前打自家人,实际也是给对方不好看,沈垣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在这些方面却拎得很清。
沈清秋挣开他的手道:“没事。没刺中。别听他危言耸听。”说着低头瞅了一眼,心头又是一串麻溜儿的草草草草草弹幕刷过。
他现在不能示弱!
整座穹顶峰上,现在就只靠着他这个长辈撑着了。一旦他倒下去了,依纱华铃的狠辣,轻则后果是魔族把穹顶殿拆掉,扛着招牌和山门回魔界,从此门派声誉大跌;重则屠山!
不要怀疑,这女人绝对真的干的出来这种事。
倒不如铤而走险,赌上一把!最后一下,打死她倒也不难!
沈清秋却没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没有把身边这些或焦急、或坚定、或愤怒、或彷徨的弟子们,当做是书中寥寥数语描写出来的群众角色了。
顺带提一句,明帆除了因为设定对主角有莫名其妙的恶意之外,居然也还算识大体:
明帆连连摇头。虽说他既不想上场,也很乐意让洛冰河去挨揍,但事关本派荣辱啊!让人打上山摘了牌子,还输了比试,苍穹山丢脸,清静峰更是大大的丢脸!
*插一句别的。
岳清源沉声道:“各位道友,今日之事,必然是有心者刻意而为之,想借魔物之手,把修真界新秀和日后栋梁一网打尽。为今之计,只能让结界继续维持。可有道友愿意与我苍穹山一同进入谷中,清理魔物,援救参会弟子?”
这句台词,穿书不该加给老沈。带老大解释不开结界的原因也许尚可解释为兄弟默契,替掌门作号召就越俎代庖了。不该为了高光一个角色,反而让他做出情理上不得体的事。
这是要迎战的节奏?魔族都还没打过来呢,人倒先自己斗起来了。沈清秋见势不对,忙摘下佩剑,往前一扔。修雅剑直直插到了幻花宫宫主身前。
……反正原著里本来也有这么一出,本来以为闪避了,没料到还是绕回剧情固定路线。又何必害苍穹山和幻花宫两派撕破脸皮。
这句话是接之前他和无尘大师的讨论:撒种人又出世,冰妹提前两年毕业,给他很不祥的预感。这种情况下他也觉得不是冰妹的问题,因而不希望幻花宫因此和苍穹山派关系恶化,才赶紧主动入狱的。
沈清秋转念一想,公仪萧是幻花宫弟子,私纵犯人潜逃,安到谁身上都不是小罪。这小伙子人不错,坑他不太厚道。七天时限,机会还有的是。
无关自身安危的时候能够想到别人,只能说周全,但在求生时限只剩七天,机会放过一次少一次下一次还完全渺茫的时候还不想给人添麻烦,可以说是相当大气。
真要让洛冰河现在被心魔反噬了,在场所有人、整座花月城、方圆百里内都不用活了!
万不得已,修雅剑出鞘,沈清秋道:“洛冰河,你过来。今天是该做一个了断了。
要说沈清秋在这世上最佩服敬重之人,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岳清源。不单是冲着这份拳拳回护之情,更因为他对整个门派从来都尽心尽力。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让苍穹山和这位掌门给他擦屁股埋单了,自己作死自己扛。沈清秋道:“我教出的徒弟,一人承担足矣。掌门师兄你身为一派之首,这十二峰所有的弟子安危都系于你肩头,定知应该如何做出取舍。”
他不知道能拖住旁人多久,更不可能抛下这种混乱的局面跟洛冰河先跑路。岳清源他们放水放的太明目张胆,无妄已经动怒,自己和洛冰河两人总得留一个,不然昭华寺和苍穹山派之间又要生出龃龉。
他疼得打哆嗦,却没忘了现在该干什么,运调灵力,把洛冰河身上汹涌的魔气引渡过来。
这法子非常之蠢,但也非常之有效。心魔剑的魔气供给是洛冰河,如果把他体内的能量分过来,动力不足,自然就无法再让埋骨岭下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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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宠小孩
几名不知是谁门下的弟子一看到他就扑了过来:“沈师伯!沈师伯你可算出关了!大事不好,魔界妖人混进穹顶峰上来了,打伤了我们不少师兄弟!”
沈清秋一手摸一个:“安定。掌门师兄呢?”
沈清秋不动声色扯回衣袖:“哪有弟子代师父出头的道理?”
洛冰河道:“师尊是为弟子受伤的……”
沈清秋瞪他一眼:“既然知道是为你受伤的,就好好护着自己这条命。”
沈清秋见他生得可爱,还似乎有点眼熟,便弯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是谁带你出来的?”
小朋友搂住他的脖子,抿了抿嘴:“和师尊……”
莫非是哪门哪派的小弟子?万一大人找来了,可真成烫手山芋了。但不知为何,这孩子叫师尊的委屈模样特别招沈清秋的怜,狠不下心把他扔到路边继续可怜巴巴的蹲着。他拍了拍软绵绵的小屁股,道:“师尊没看好你,良心大大的坏。你们在哪儿走散的,记得吗?”
人说男不能摸头女不能摸腰,偏偏越是“不能”越是引得人欲罢不能,沈清秋就特别爱摸人脑袋,可惜身为一个成年人不可常常做这种没礼貌的动作,也没什么人愿意随便他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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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
任她再温言软语,沈清秋也不会有半点动心。其中来龙去脉,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很想说一句 沈垣 他直个屁hhhhh
沈清秋对这个妹子的最深印象就是她帮洛冰河破了处。再然后就是日常后宫勾心斗角中受害者的角色。也只有向天打飞机这种奇葩能把一本种马文的后宫偶尔写出甄嬛传的味道。我宁可看你花十万字描述鬼头蛛是怎么交配的也不想看纱华铃手撕秦婉约。谢谢!
他便也收剑入鞘,见沈清秋目光慈爱地凝视地上这只生物,只当他跟昭华寺的大师们一般信奉慈悲为怀那一套。他哪知道,这种不明生物对沈清秋的吸引力,正如百花争艳的妹子们对普通终点读者的吸引力。
Repeat:沈垣 直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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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短与责任感
沈清秋皮笑肉不笑道:“想灭口?我门下弟子,还轮不到你们来欺负。”
沈清秋摇头道:“哪有弟子有难,师父却躲在高台上好乘凉的道理?倘若不能保护自己弟子,我这清静峰峰主也不用做了。”
原著这句话,是第一动机,后面补的一句是次要动机。因为前文有交代: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规模如此宏大的骚乱场面上演在面前,沈清秋仍是头皮发麻,指尖冰冷地发现,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像原先设想的那样,只当它是一场逼真的戏剧高潮。
就算不存在必须保送冰妹读研的系统任务,这结界老沈也是非进不可的,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可惜动画还是为了笑果,把次要动机提前了。
有几只鬼头蛛偷偷摸摸爬到几名苍穹山派弟子的身上,毛腿子就要插进人家太阳穴里,沈清秋灵力差不多耗尽了,不能法攻,只能直接抓住它们污垢纠结的毛发就往旁边一扔。他是看准了才扔的,就专门冲着尚清华这个叛徒身上扔!
老沈也是有点轻微洁癖的,为了护派中弟子能这么快压下洁癖,非常可以……
除了装死的尚清华,沈清秋已经把晕倒在地所有人的伤口都处理稳妥了,自己一身伤却没怎么理会,衣衫上血迹斑斑,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看起来着实狼狈。
明帆抢声啐道:“打的就是你!你记住,清静峰的弟子若是受了欺负, 绝对要双倍奉还。不打对不起师尊的教诲!”
沈清秋心中和众弟子一样当堂喝彩起来:明帆这孩子真是把他的教诲听到心里去了。对对对, 就是这么有仇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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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的清醒
正气凛然说这话时,不光魔族众人无言以对,连沈清秋自己都心中老脸暗红。
仙师,不正是您老人家自己把这个弟子送出去让人虐的吗!
只是那时有那时日后长远的考虑,眼下却更有眼下刀口悬颈之危急。
虽是万不得已,可现在自扇耳光翻脸不认,会不会有些太不要脸了啊?
沈清秋心塞锁大江。多年辛辛苦苦刷的正面威望,果然还是经不住洛冰河想黑就黑,黑的漂亮。
可转念一想,其实这根本不算黑啊。因为他一点都不冤枉,他的确把人家踹无间深渊里去了没错!
简直找不到为自己辩解开脱的理由!
岳清源缓缓道:“我师弟坐镇清静峰,身为峰主,历来是派中表率,品性高洁,门中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诸位轻信无稽之谈,也未免太容易受人挑拨了些。”
沈清秋老脸都要红了。师兄你别这样,你是认真的吗,要是为了保我让你昧着良心这么说话,实在过意不去!无论原装还是现货,估计都连“品性高洁”的边儿都摸不到。……
沈清秋把目光从天上收回。因为直视太阳,看起来竟有些泪光闪烁之态。
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洛冰河走到今天这一步,变成一个满心报复社会的黑暗青年,他真是有很大的责任。本意是防洛冰河走极端,可他做的一切,非但没有起到正面作用,反让洛冰河的仇恨怨愤更为刻骨铭心。
宁婴婴道:“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不要人照顾!魔族妖女那时候也好,金兰城和幻花宫对立那时候也罢,总是师尊你自己站出来,这次为什么又要是你?为什么每次都必须是师尊吃亏受难?”
因为是他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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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冰河道:“我以为师尊醒来的时候,肯定会更愿意先看到苍穹山……”
不顾形象,沈清秋破格地甩了他脑门一扇子。
他恨铁不成钢道:“为师当然是最想先看到你了!”
最后的最后,为了冰妹的安全感,他也再也不肯含蓄,要把所有话都讲明白了。
【秋玉京岁48h/彩蛋】相逢应识
“假如洛冰河第一眼就认出了蘑菇沈”
暗线是尚清华当恋爱军师(*/∇\*)
原著向 1.8W+ HE
正文开始:
五年的时间,
足够一个人将许多事情渐渐遗忘。
也足够一个人在脑海中,将回忆一遍遍地掰开揉碎,
直到数尽每一粒沉在海底的沙砾。
洛冰河属于后者。
在这五年中,
洛冰河数不清造了多少场梦,也数不清自己将那短短三年的时光重复演绎了多少次。
直到梦里的落叶无数次覆满秋山,
沈清秋也从未主动走进他梦里过。
【师尊一定是恨透了我】
【才连梦里,也...
“假如洛冰河第一眼就认出了蘑菇沈”
暗线是尚清华当恋爱军师(*/∇\*)
原著向 1.8W+ HE
正文开始:
五年的时间,
足够一个人将许多事情渐渐遗忘。
也足够一个人在脑海中,将回忆一遍遍地掰开揉碎,
直到数尽每一粒沉在海底的沙砾。
洛冰河属于后者。
在这五年中,
洛冰河数不清造了多少场梦,也数不清自己将那短短三年的时光重复演绎了多少次。
直到梦里的落叶无数次覆满秋山,
沈清秋也从未主动走进他梦里过。
【师尊一定是恨透了我】
【才连梦里,也不肯与我相见】
然而那一天......
纱华铃得意地邀功道:“属下不负所托,已将此人擒下。”
洛冰河的视线穿过人群,一眼便定格在那道素白衣衫上,看见那人木讷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洛冰河的神情疑惑了一秒。
很快,滔天的怒意将那人体内的血蛊迅速催化。
洛冰河真的动了杀意。
然而下一刻,
却仿佛有泼天的冷泉骤然激得洛冰河心里一颤,控制的血蛊也在主人呼吸停滞的片刻间迅速化了下去。
沈清秋腹中的疼痛忽然消失,望向洛冰河,眼里带着疑惑。
洛冰河的目光似乎甚至没有聚焦,但却并非是冰冷到没有一丝情绪的空洞,却反倒更像是受了巨大打击后一霎那的空白。
然而转瞬即逝,沈清秋没来得及细想。
纱华铃也疑惑道:“君上?”
洛冰河启唇,只说了两个字,声音轻到能散在风里,道:“带走。”
“遵命。”纱华铃点头,转头对沈清秋恶狠狠道:“别想着偷奸耍滑,你现在体内有我们君上的血蛊,敢逃的话,死都是轻的。”
洛冰河拔出心魔剑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划出了一道有些歪斜的空间裂缝。
三人的身影没入混沌的缝隙中。
沈清秋觉得自己完了,
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又入虎口。
他这辈子就跟洛冰河过不去了吗?
怀着杀千刀的心情,沈清秋无比心塞地跟在纱华铃后面。
裂缝后面,是魔宫大殿。
沈清秋眼见着洛冰河步步走向上位,坐下,随意地抬手,支起下颔,那双眼眸定定望着他。
窗外只一丝阳光勾勒出他侧脸下颌的弧线,目光明明还是冷冽的,可沈清秋却莫名觉得那缕光映得他的眼底比刚刚多了一丝温度。
“跪下!”纱华铃见沈清秋就这么直直站在原地,急得向他呵了一声。
沈清秋被一喝,转头瞥了一眼纱华铃。
笑话,
哪有师父向徒弟下跪的道理?
虽然只三年的师徒情,
但若要让沈清秋向洛冰河下跪的话,还真是别扭得要命。
纱华铃被这一瞪,又惊又气,道:“大胆,见我们尊上还敢不跪?”
说着纱华铃就站起身,猛地一抬腿,就要踢向沈清秋的腿弯,
然而后者也不是好惹的,电光火石之间,便从胸前抽出一柄折扇,利用眼角余光,对准纱华铃抬起的膝盖骨就是一点。
于是“咚”地一声,纱华铃面目狰狞地又跪了下去。
沈清秋将目光从纱华铃身上收回来,冷冷道:“你跪就跪好,我要跪自己来。”
说着沈清秋上前了一步,抬起手,一挥衣袖,撩过下摆,作要正式跪拜之状。
但这也是没办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清秋虽然不愿,但他清楚,以原著洛冰河的脾气,要是敢跟他对着干......
不跪?那下一秒膝盖骨以下就得拜拜~
不愿跪?那就永远别跪了,在地上趴着吧。
权衡了一下尊严和生命安全与身体完整度,沈清秋还是选择了后者。
正打算窝窝囊囊地下跪时,
顶上忽然传来一声:
“不必了。”
沈清秋就要弯下的腿被这突然一句吓得直了回来,在浑身冷下的血缓慢回温的时候,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还存在的双腿,和坐在上位神色如常的洛冰河。
不等沈清秋考虑更多,洛冰河忽地将支着颔的手缓慢撤下,正视着他,又开口了:
“本座欣赏有气节之人。”
沈清秋在心里冷笑一声,想:你小子跟漠北君换设定了?
说罢,洛冰河抬手挥退了纱华铃,随后仿佛漫不经心地看着沈清秋,道:“本座给你个机会,说说吧,你还有何价值?”
是了,沈清秋想起来,洛冰河抓人来除了月圆之夜当做人肉引子外,如果对方还有什么别的用处,也是可以酌情留住小命和修为的。
例如天一观三个美貌道姑不就收入后宫了吗?至于其他被放过的人,大概也有一些能力出众的之类的收为了下属吧。
沈清秋在脑海里揣测了一下洛冰河的想法,于是想采取缓兵之计地道:“我可以为...君上效力。”
洛冰河一挑眉,他指间轻打了个响,沈清秋面前忽然浮现一柄白剑,道:“让本座看看你的招式。”
沈清秋看着剑,犹疑了一下,心想:这一出手不就暴露了,清静峰的路数,洛冰河还能看不出来吗?
沈清秋急中生智道:
“我不是剑修,是琴修。”
洛冰河问道:“琴修,为何未见琴?”
沈清秋尴尬地挠了一挠头,心虚道:“出门急,忘带了。”
纱华铃震惊地转过脸来,看着沈清秋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把君上当傻子吗?连我都知道人界修士出门一定会带本命武器的啊!
然而洛冰河却神色不变,又打了个响指,那柄剑果真变为了琴,道:“既如此丢三落四,想必修为也一般,这样,本座这正好缺个奏曲的琴师,若你奏一曲能令本座满意,也勉强饶过你。”
纱华铃更是一脸问号,不明白他家君上要闹哪样,她辛苦抓来的灵力爆棚的修士啊!用来弹琴?月圆之夜呢?不活了?
纱华铃满头问号地看向洛冰河,正要开口,然而洛冰河却伸手向她挥了挥,给了她个冷冷的眼神。
纱华铃转头看着沈清秋,面目扭曲了一下,只能忿忿地退了下去。
此刻殿内只有洛冰河与沈清秋二人了
沈清秋也心道:放海,大放海!原著男主可从没这么轻易放过别人的啊。
但是一码归一码,沈清秋虽知道洛冰河是放了水的,但听着洛冰河是要让他弹琴助兴的,心中仍是有些微不悦,想:
【让师傅我给你弹琴消遣?倒反天罡!】
想当初沈清秋弹琴,洛冰河都是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一旁倾耳恭听,不时乖巧地歪过头来,敬问琴理,
月色流转,那双眸子中的晨星也随之闪动,熠熠生辉。
而如今坐在上位的这个人,俯视他的目光蔑如蝼蚁。
沈清秋心里忽地升起一股无名火,但出于保命原则,还是将指尖抚上古琴,轻拢慢捻地拨弹了起来。
洛冰河看着下方的人,眉眼间和沈清秋有三四分相似,
但真正令他神魂一震的,是他催动天魔血时,这人下意识的动作。
沈清秋有个习惯,折扇不离身。
平日里,无论冬夏,折扇总随着步伐轻轻慢摇。
尤其是沈清秋在一些负面情绪时,比如生气时,会下意识地去摸出折扇来,挡住半边脸,冷冷地垂下眼;
再如紧张时,会下意识地将扇子开开合合,似乎这样手上不闲着的小动作才能使他稍微缓解一点焦虑;
再如忍痛的时候,沈清秋会紧紧捏住扇柄,捏到骨节泛白,也不吭一声。
所以当洛冰河眼见那人在他未驱动天魔血时,手执一柄半开的扇子,转过脸来见到他时蓦地一愣,手上停下了动作,
而当他驱动天魔血时,那人将扇子骨捏得咔咔作响,闭上眼紧咬下唇忍疼的样子,实在像极了沈清秋。
若只有眉眼相似,是很容易化妆出来的,可若连这些极其有个性的小动作也相似,那么......
只那一瞬间,脑子里闪现出的不可置信的意识,就让洛冰河的心慌乱到了现在。
而随着曲声响起,
洛冰河的心彻底沸腾了起来。
那是一年深秋,夜已深,所有弟子都该睡了,可洛冰河却并未睡,他偷偷上到山腰的竹林里,练习着白天的剑法,
也就是那次,他听见了沈清秋既近且远的乐声,悠悠荡荡,似乎从林前的一片空地传来。
那首曲子,不在那长到展开能绕山的清静峰曲谱的任何一首里,或许是沈清秋自创的。
所以,师尊或许以为他不知道。
可正是此刻,
洛冰河才真的确信了。
眼前人弹奏的乐声和记忆里渐渐重叠在了一起,身影也模糊重合,分毫不差。
沈清秋,就这样活生生地,在他的面前。
古琴声声铮铮作响,声音清亮,似风过竹林,煮沸的雪烹着清茶。
一瞬间,
入骨的相思滚沸了血,令洛冰河神魂震颤,眼眶里攒满的泪再也承不住,颗颗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面前。
沈清秋原本奏着曲,心里憋着一口气,眼角余光随意一瞥,却突然间懵了,
洛冰河哭了?我弹得有那么动人吗?
他下意识便脱口而出道:
“你哭了?”
一句出口,两个人的呼吸都瞬间一滞。
沈清秋心想:完了,他不会认出来了吧?
但洛冰河却闭起眼,深深叹了口气,道:“无妨,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先生,下去歇息吧。”
沈清秋见到洛冰河此刻的神色如冰山化冻,寒水奔淌,凄怆悲哀,自己心里也莫名有些揪得慌,但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认出来了,只能半是怀疑半是疑惑地被魔族侍从带了下去。
关沈清秋的地方不是阴湿的牢房,而是魔宫内一间还算整洁干净的房间。
而且说是关,其实也并无人把守。
可沈清秋却也不敢轻易逃出,毕竟这天魔血在体内,若回苍穹山去,被定位到了,岂不是白白给苍穹山招祸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清秋无事干,便坐在桌前,空望着窗外发呆,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洛冰河抓他来是为满月吸食灵力的,又为何要让他耍剑弹琴?他不记得原著洛冰河会有这样的雅兴,
一看便是为试探他,
试探他究竟是不是沈清秋。
虽然沈清秋觉得自己那首曲子洛冰河并没听过,但难保呢?
但假设洛冰河发现了他就是沈清秋,那更可能的反应应该是愤怒才是啊?又怎么解释他的落泪呢?
一想到洛冰河的落泪,沈清秋就觉得心乱如麻,年少时的洛冰河是很爱哭没错,见他受伤了落泪,生气羞赧也落泪,
但长大一两岁后,也就不哭了,就连落下无间深渊那次也没哭......
可现在.......
沈清秋蹙着眉,深深叹出一口气,忽听得门口纱华铃叫道:“尊上唤你,快跟我走。”
沈清秋回过神来,猛然一望窗外的天,一轮红日血滴似地往下落。
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沈清秋严肃地板着脸,跟在纱华铃身后。
“叩叩”纱华铃敲了两下门,道:“君上,人已带到。”
里面只一声沉沉的“嗯”
纱华铃恭敬地低头,退走,瞥向沈清秋的眼神已经是像看死人了。
沈清秋也不自觉心里发毛,但还是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沈清秋心里想着:不管洛冰河是要拿我当灵力补给品还是认出了我就是沈清秋,只怕这趟都不好过。
然而门一推开,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森可怖。
夕阳的暖色将整间古朴典雅的房间染上一层温馨,四下不染纤尘,窗明几净,
洛冰河站在窗边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影被夕阳在身后拉出更长的影子,小半边侧颜浸染在余晖中,轮廓清晰精致,目光定定望着窗外。
沈清秋顺着洛冰河的目光,也向着窗外望去,一片竹林飒飒的翠绿却闯入眼眸里来。
沈清秋不自觉愣了:
【魔界,怎么会有竹林?】
洛冰河的声音清清淡淡地传来:“上次,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清秋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愣,而后心里立刻升起警惕:看来至少洛冰河已经有所怀疑了。
不管洛冰河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沈清秋总得死磕着不承认,于是便在脑海里搜索取什么化名好。
绝世黄瓜?
pass!!!
这个ID在别的NPC那里说出来就算了,要让他对洛冰河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垣。”沈清秋迅速道。
这个名字,就算洛冰河拿天魔血当吐真剂用去测他,他也绝对算不上说谎。
洛冰河却并没过多的反应,自顾自吟道:“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
洛冰河滞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道:
“是这个垣字?”
沈清秋只回了一句轻声的“嗯”。
这之后,洛冰河也并未接着说话,仍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沈清秋摸不清洛冰河的心思,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静静站在原地。
然而这样相互沉寂了几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迷之尴尬,沈清秋忍不住开口道:“君上.....唤我过来,所为何事?或者说,君上打算对我做些什么?”
沈清秋可不想去猜他的心思,要杀要剐都掰开来算了,这样胆战心惊得挺不是滋味的。
洛冰河沉默了一会,才答道:“沈仙师,我可以这样唤你吧?我只是觉得,仙师上次所弹之曲令我想起了许多往事,想起了,我还在那片竹林里的时光。”
沈清秋听着洛冰河弥漫着淡淡的哀伤的声音,又听他说竹林,心下已明了了八分。
他那次哭,居然,是在想清静峰吗?
或许,那份师徒情在洛冰河心中,要比他想象得重些呢?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就说得通了——
洛冰河应该是认出他了!
只见洛冰河缓缓转过身来,夕照被他挡在背后,正面投下一片阴影来,眼里似乎也弥漫着一片哀伤的阴影,他道:“已经,好多年没人陪我说话了,我想,既然我能解仙师琴中之意,或许我们能互为知音?”
【知音?】
沈清秋心中想:
【太扯了吧?你要不要找个像样点的理由呢?】
沈清秋肯定没有说出来,但似乎是有些表现在脸上了,洛冰河于是对着他道:
“沈仙师不信?”
沈清秋并不言,但心里想的却是:【你倒说说,怎么个知音法?】
洛冰河定定看着他,道:“沈仙师奏曲时,琴音里颇有不平之气,可是因为是我强迫仙师所奏,令仙师不悦了?”
语句虽是问句,可语气却是笃定。
“嗯?”沈清秋小小震惊了一下,回忆了一番自己刚刚弹的,确信并没有出什么错漏,心想:【这也是能听出来的吗?】
洛冰河目光缓缓移向窗外,望着那片翠绿竹林,慨然道:“除此之外,仙师所奏之乐,颇有竹林飒飒之风,是以,才会让我回忆起往昔来。”
沈清秋皱眉,心里的笃定有一些松动,想:嗯?是听到曲子才想起清静峰吗?
而且沈清秋不得不承认,他作曲的灵感确实是来自那片竹林。
换作是别人,就算知道对面是他沈清秋,或许也不一定能像洛冰河这样猜准他的心思。
虽然从前他就跟洛冰河有默契,但沈清秋也没想过,洛冰河现下或许有那么点可能并未认出他,却仍能从琴音中知道他的意思。
联想到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沈清秋心想:原来这居然真不只是神话传说吗?原来真有如此知音,而且就是他跟......洛冰河?
洛冰河耐心地忍受着沈清秋的不发一言,自顾自对他道:“沈仙师声声所念,我皆可得。”
沈清秋还是留了个心眼,不知洛冰河此举为何,便又强调了一遍:“君上叫我而来,究竟所为何事。若是要听曲,我现在也可奏。”
“沈仙师又何必说违心之言?既不愿,便不奏罢。”
洛冰河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我说了,好多年,没人陪我说说话了。”
【原来叫他来,只是为了和他说说话吗?
因为洛冰河觉得他是知音?】
沈清秋想了想现在得到的信息,洛冰河不仅一个妹子也没收到,看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意愿,
先不提是不是给孩子养成X冷淡了,就这副身边空无一人的样子,好像确实还挺.....
不行不行,
心疼种马男主倒霉一辈子。
沈清秋赶紧遏制住自己危险的想法。
洛冰河的声音又适时传来,他眉目间真有几分可怜之意,道:“我知道,世间人人厌我,怕我,连我敬爱了多年的师尊都因我是魔族而弃我怕我厌我,我只想寻一知己者说说话罢了,连这都不可以吗?或者,沈仙师.....也厌我。”
他落寞地垂下眼,转身背过身去。
沈清秋懵了,这副样子绝对不像狂傲仙魔途里那个邪魅狂狷的种马男主,反而像他养的那只咩咩吃草的小绵羊,柔软且多愁善感。
原来性格是能养得和书里不同的吗?
好久没听到洛冰河这样撒娇讨巧的语气了,沈清秋一时不自觉又将心软了下来,
正想说“不是”的时候,忽然间,洛冰河出现了异样。
只见洛冰河腰突然塌了下去,猛地一把撑住桌子,另一只手用力捂住头,身上逐渐延伸出腾腾的黑气。
沈清秋猛地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一轮满月在不知不觉间吊在了夜空中央,似一滴泪。
月圆之夜!
现在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洛冰河会拿谁做容器简直不言而喻。
沈清秋后退了一步。
可洛冰河从齿缝间艰难挤出的字句却是:“走,快,走。”
洛冰河似乎在极度痛苦的挣扎间,从单手捂住头到双手抱头,蜷缩身体直至瘫软跪下。
绝对比花月城那次还要糟糕。
可是现在如果出手,洛冰河大概率就完全确定是他了。
若不出手........
纠结再三后,
“唉——”沈清秋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一只手轻轻覆上洛冰河的背。
霎时间,汩汩的灵力泉涌而去,偃息下洛冰河体内汹涌不平的魔气。
好在这副身体灵力当真充沛,要换作是之前那副身体,就算把灵力送干也无济于事。
洛冰河的身体从紧绷到一寸寸放松,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向沈清秋,眼里含着盈盈闪动的清泉,霎时破碎下一颗来,像窗外高悬的明月。
沈清秋也不在乎他到底认出来了没有,只是出于责任心,不能坐视不理罢了。
洛冰河喃喃开口道:“谢....沈仙师。”
那次以后,
洛冰河似乎念他有功,沈清秋的住所待遇提高了许多,还给他安排了份闲差——种竹子。
沈清秋刚听到纱华铃传话时愣住了,
种竹子?我?
纱华铃似是很嫉恨地道:“这种清闲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要不你来跟我换换?”
沈清秋摆了摆手道:“哈哈哈,那倒不用了,只是,我说我是琴修了,他安排我种竹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理?至少也该是弹琴吧?”
纱华铃撇了撇嘴,道:“君上原话,仙师若不愿意弹,便不弹吧。”
说完,她甩手就走了,行动间带着一股熬夜加班后看见高薪清闲同事的怨气。
那之后,
沈清秋反正走不了,就干脆安心留下,他倒要看看,洛冰河究竟要耍什么小花招。
不过沈清秋工作起来才发现,种竹子这活也并不简单。
清静峰的竹林只需要放任它自由生长就行,而这种土壤贫瘠的魔界,十棵竹子也活不了一棵。
沈清秋束着袖子,撩起下摆,扛来竹子,吭哧吭哧地挖坑,埋下,把土夯实。
然后过几天,看竹子一棵一棵全死了,再继续抗来别的魔族采买好的竹子,挖坑,种下,填土......
沈清秋此刻倚着刚种好的一棵竹子,抬手擦了擦汗,心想:洛冰河这小子不会是趁机报复我吧?清静峰三年什么活都让他干,所以现在发配我来种竹子是吧?
不然,怎么想,怎么觉得让一个修士来种竹子,实在是说不过去。
然而过两天,沈清秋却发现好像事情也不是那么不合理......
沈清秋趁竹子还没死的那几天四处逛了逛,发现魔宫花园里蹲着一个肤白貌美,长着羊角的魔族少女,便走过去沟(da)通(shan)两句。
对方虽然在侍弄花草,但沈清秋观察她的力量和运劲方式,觉得对方的实力可能更适合上战场抡着一双板斧上阵杀敌如砍瓜切菜。
再如沈清秋也和其他种竹子的魔族交流了两下,发现他们都是各大魔族优秀兵种里挑的。
.......
洛冰河你用人就是这么暴殄天物的吗?
于是沈清秋边种竹子边不解地问别的魔族:“你们不觉得,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吗?让有修为的人、魔来种竹子,太不合理了吧?”
一旁的魔族却似乎并不这样认为,憨憨地道:“君上说了,天赋修为越高,挖坑就越快,所以让我们来种竹子,非常专业。”
沈清秋:“......看来当年他对苍穹山挖坑选人的方法还真是学以致用了啊。”
沈清秋又问到:“可这些竹子种了又死怎么办?”
另一个魔族伸出头来插嘴道:“死了就继续种呗,反正君上说竹子不缺,尽管种就是了。”
说罢他还悄眯眯笑道:“这样我们这份差事不就能做一辈子了嘛?嘿嘿!”
沈清秋扶额,道:“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魔族挠了挠头道:“君上没跟我们说过,我们只知道,整个魔宫,君上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片竹林了。”
其他魔族纷纷点头。
这点确实如此,沈清秋在这片竹林里种竹子的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能看见洛冰河。
有时傍晚时,洛冰河似乎处理完了公务,就来到这片竹林里,倚靠在一棵竹子上,静静地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落到山下去,直到昏暗的夜色将他的身影吞没,他才起身回去。
有时洛冰河也只是坐在屋子里,在书桌上支着颔,从窗户里往外看,一看就是一个钟头。
通常沈清秋一见他来,就立刻扛着竹子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躲着种,然而目光却总不自觉地将往他那儿飘,而洛冰河就像一座雕像,伫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只眼睛不时眨一下,像孩子似的。
沈清秋注意到,每当洛冰河望着这片竹林时,身上那股属于魔尊的狠厉深沉感就暂时卸了下来,澄澈的眸子中装着片片竹叶随风而动的画面,看上去似是怀是怀念似是伤心。
这副样子和小时候的洛冰河莫名重叠在一起,令沈清秋也不自觉移不开眼。
他想:洛冰河选择在这里也种片竹林,是真的很怀念在清静峰时的时光吗。
沈清秋不自觉想起了无间深渊上,洛冰河看向他的那双眸子,隐隐闪动着希望的亮光,如灰烬焚烧过后垂死挣扎的星火,然而却被他一掌拍灭了。
如果有的选的话,洛冰河是不是也不想结束那段时光呢?
是不是也想就那样一直在清静峰生活下去......
而沈清秋的差事其实不只种竹子,隐藏的任务还有——陪洛冰河聊天。
理由还是他那日说的:已经好久没人陪我说说话了。
而沈清秋明知他大概是认出来了,却还是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方法,既然洛冰河不戳穿,他也就不主动开口,就想看看他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
洛冰河有时在竹林里看见他了,也就难得开口说话了,但目光还总是望着那片竹林这种,又像是在和沈清秋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沈清秋因许多不能说的,大多数时候也只是默默倾听,并不多说两句,洛冰河似乎也不介意,只自顾自地耐心说着些什么。
洛冰河说的最多的,还是清静峰上的事情,
起先沈清秋以为他认出了自己,才说这些,但听着听着,发现洛冰河的倾诉似乎真的像在对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讲故事一般,事无巨细,而且绝不卖可怜。
绝口不提十四岁以前的遭遇,只以“师尊以前从未注意到我”粗略搪塞过去,而至于那三年的故事.......
洛冰河讲得可真是.....柔情似水?
沈清秋在旁听得都忍不住心生汗颜,
少年,我哪有对你那么好啊?
虽然大部分事实是正确的,但这个角度找得可真是....清奇地不行。
到底是谁会把因为练不好而屡屡加训,还被罚环山跑十圈的事情说成“师尊总耐心地教我一遍又一遍,就算我总练不好,只能以环山跑来训练体能,师尊也会愿意一直陪着我练习”啊?
总之,在洛冰河的描述里,沈清秋真成了个宇宙无敌好的温柔耐心善解人意的师尊。
若不是沈清秋就是当事人,他就真的要信了.....
可是明明梦魔登场之后,他就不能在修炼上指导洛冰河多少了,还使唤洛冰河做了三年洗衣叠被铺床做饭等等的一系列苦力活,虽然也是洛冰河自己自愿的吧.....
但沈清秋听见洛冰河一点不提自己的功劳,只顾把所有金都往他脸上贴,真的很难不心生些感慨。
他以为,洛冰河被自己“背叛”后就会彻底恨上自己,
却原来,他也是很怀念那时候的日子的吗?
洛冰河望着窗外的飒飒竹林,忽而开口道:“沈仙师,你说,师尊他为什么连梦里都不愿来找我,是不是当真恨透了我,连梦里都不愿见我?”
沈清秋闻此,难免心生惨然,但还是出于戒心,只能附和道:“属下不知。”
洛冰河久久没有再回话。
某天,
洛冰河忽而让沈清秋跟他去个地方。
一进门,寒气逼人,凄神寒骨,令沈清秋不自觉打了两个颤。
然而洛冰河却像是习惯了的样子,自若地走进去,端着的精致的点心放在床边的桌上,对着帷幔间的人道:“师尊,早膳好了。”
沈清秋一激灵,不知是因为寒气,还是因为洛冰河这句无比熟悉的,他听了三年的话。
然而这显然不是对他讲的,沈清秋心中顿时感觉一阵惊骇,抱着双臂揉搓了一下,壮着胆子走过去,走到床的另一面,
透过层层叠叠的白幔间,他依稀认出,床上那个似乎安然入睡的人,是自己,准确来说——是“沈清秋”的身体。
一瞬间,沈清秋的鸡皮疙瘩从脚底升起。
洛冰河转过头来,自然地对他介绍道:“里面奉着的,便是我与你说过的,我的师尊,苍穹山清静峰峰主。”
沈清秋简直要在心里咆哮了:“我当然认识啊!没有人比我更认识了好吧!但谁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不应该早就血溅长街尸骨无存了吗?!”
非常想逃,沈清秋装作客气道:“既然此人对君上如此重要,又何必放我一个外人来此?”
这话一出口,就几乎是质问了,他想,洛冰河若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怕是也装不下去了。
然而洛冰河却又是坦然地道:“我既能解你琴音,你也必能懂我心意,我认仙师为知己,既为知己,又有何不可。”
“况且,沈仙师似乎不相信我虽为魔族,却并非无心之人,是以总不肯与我倾心相谈,我想,若你见到我师尊,便懂得了。”
说罢,洛冰河似乎是惨然一笑。
沈清秋并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忍着复杂的心情上前看,却惊奇地发现,帷帐之间,冰床之上,“沈清秋”安然合眼,除了肤色有些惨白,与活着时似乎也并无不同。
沈清秋倒抽一口凉气道:“若我听得的传闻不错,此人不是早已在五年前自爆身亡,为何.......”
洛冰河却不答,只伸出手,轻轻拉开“沈清秋”的腰带,
沈清秋惊到几乎失声:“你要做什么?!”
洛冰河似是掀起眼皮略看了他一眼,一抬手,床四周的帷帐悄然合起,随即又垂下眼自然而然地继续解开衣带,轻轻将中衣从“沈清秋”的肩上往下褪一些,
透过闭合的白纱帷帐,沈清秋仍可见到床上“沈清秋”衣带松下,中衣松松垮垮地褪下后,依稀露出里面青青紫紫不忍直视的尸斑来。
沈清秋自己都很难忍住不倒抽一口凉气。
然而帷帐之间,冰床之上,看见洛冰河却视若无睹的样子,解下外衣来,轻手轻脚地将“沈清秋”扶起,搂进怀里,紧紧环住,食指扣起,一下一下划过“沈清秋”的背脊,指尖所过之处,尸斑尽消,肤色光洁如初。
不一会儿,床上人的身体便与常人无异了,洛冰河又轻手轻脚将他放下,为其整整齐齐地束好衣襟后,才一抬手,使白帐缓慢拉开。
沈清秋眼前的白帐层层自动掀开,看见里面“沈清秋”的肤色比之刚才更接近常人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可也不得不相信:“你.....竟日日以灵力滋养他?”
洛冰河垂眸不语。
沈清秋皱眉道:“你这又是何必?不过一个死人罢了,你这样用大量的灵力去养他,哪日如果灵力断了,便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你....”
洛冰河打断他,赌气般道:“我不会让灵力供养断了的,因为,我只有这个了。”
沈清秋觉得四周的冷使他的呼吸发颤,道:“可是你不是说,你这师尊只因你是魔族便弃你厌你,你不该恨他吗?”
洛冰河苦笑了一下,道:“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师尊,是爱我护我了三年的师尊。”
“在无间深渊的那三年里,我是怪过他,但我从未恨他....”
“可他不信.....”
沈清秋呼吸一滞,脑海中闪过洛冰河当初说的那句话:【我要说,我对师尊只记,不恨,怕是也不会被相信。】
如此说来,自己好像当时确实没信他,一直到现在,还是总警惕着他。
可洛冰河......
洛冰河端起那碗凉了的精致点心,对床上的“沈清秋”轻声细语道:“师尊,今日的点心怕是又不合师尊胃口了,师尊才不肯动一动,午膳弟子再为你做你爱吃的菜。”
沈清秋回忆起,自他能在魔宫内自由活动开始,便总见洛冰河早晨做了许多精致糕点,午膳做了四菜一汤,晚膳是一碗粥,就像以前无数个日夜为他做的那样,可饭点一过又被毫不留情地倒掉了。
原来,是送到这儿来了,送给永远不可能再吃上一口的尸体这来了。
沈清秋见洛冰河当真很认真地对死人说话,为死人日日做一日三餐,几乎要认为他疯了,这种疯却令沈清秋无论如何也冷眼旁观不起来。
沈清秋道:“你说当初他弃你厌你,后又自爆偿你,那你们之间不是两清了吗?你又何必这样执着?”
洛冰河苦笑一下,抬起脸来凄然地看着沈清秋,道:“两清?怎么清得了?是我逼死了师尊,若不是我当初心中有怨,不肯好好与他说话,不肯乖乖向他赔罪,冷眼旁观他人对他的栽赃污蔑,他又怎会自爆,他又怎会到死都认为.....我是恨他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
“永远....也清不了了。”
沈清秋觉得自己的呼吸太沉重了,就快承不住了,他模糊看见,洛冰河眼里盛满的泪。
后来的一天夜里。
沈清秋做了个梦。
准确来说,这是洛冰河的梦境。
梦里,小小的洛冰河幸福地笑着频频往沈清秋怀里撞。
梦境是人内心最深处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忽然,沈清秋感受到脖颈处有一道似冰似火的目光。
本尊啊!!!
“会做梦,也是好的。”洛冰河叹了口气,喃喃道:“师尊,你陪我说说话吧。”
沈清秋半是伪装自己半是真想应一应洛冰河,于是和颜悦色道:“好啊,你想说什么?”
洛冰河忽地一愣,却自嘲道:“以往师尊都是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走掉,更别提和我说话了,我今天是不是想得有些太美了。”
沈清秋想到之前洛冰河说自己都不进梦里来见他,那副样子实在可怜,
而现在自己进了梦里了,这孩子却又自卑地觉得是自己想得太美了。
洛冰河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啊?
沈清秋不明白。
......
沈清秋感觉眼前一花,脸颊像被羽绒轻柔地擦过,嘴唇上传来温软微凉的陌生触感。
.......
沈清秋的三观正在以光速毁灭重塑毁灭重塑循环中。
然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做梦也不行吗?可师尊从来就不知道我的心意。”洛冰河看起来又生气又委屈道。
.......
【可我不是你梦出来的啊!!!】沈清秋崩溃地想。
洛冰河低声道“师尊...我错了。”
沈清秋正在考虑踹洛冰河关键部位和再自爆一次哪个下场会更惨的时候,洛冰河突然放开了他,望了望着头顶那漩涡云状的天空,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霎时间,梦境世界崩塌,幻花宫主殿火光四起,幻花宫弟子从四面八方涌来。
沈清秋大概猜到了七七八八,赶忙从自己的卧室冲向幻花阁,阵阵逼人寒气迎面袭来,从里面穿出一声饱含杀意的怒喝:“滚!”
果不其然,柳清歌和洛冰河对峙上了。
柳清歌看着白幔之中洛冰河抱着只穿着中衣的“沈清秋”,怒喝道:“你个杂种!你干了什么?”
洛冰河故意将那具绵软的身体往怀里带了一带,道:“你觉得我干了什么?”
沈清秋简直要扶额了,他清楚得很,洛冰河真只是每天给他那具尸体输灵力而已,他自己也跟沈清秋说过:“我敬师尊躯体如圣,从来不敢稍有亵渎。”
可他又偏偏要这样激怒柳清歌。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果然大战一触即发。
沈清秋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帮谁。
思考了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沈清秋立刻闪身至柳清歌身后。
得了助力,柳清歌这一次终于赢过了洛冰河,成功带着“沈清秋”的尸体御剑而去。
洛冰河眼睁睁地站在原地看着沈清秋的尸体离他而去,脸上出现了刹那的空白,仿佛一个孩子被抢走了全世界最心爱的东西那样,讷讷的,不知所措,眼里的蔓上来的红血丝清晰得可怕,
片刻后似乎猛地回过神来,冲上去就要追。
沈清秋忙先他一步冲上前来,从身后抱住了洛冰河的腰,将其紧紧箍住,道:“你冷静一下,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又何必呢?”
可洛冰河还处在狂暴状态,不管不顾地要向前冲,手直直伸向“沈清秋”离开的方向,虚虚抓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清歌带着“沈清秋”的身影在指掌间越缩越小,直至溜走,仍在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师尊!师尊!”
沈清秋用尽了全力,才能勉强拖住洛冰河的脚步,直到后者的力气逐渐小了下来,徒然无力地慢慢滑下身体,跪坐在地,抱着头闷声地哭泣着,声音中是失望透顶地对沈清秋道:
“本座那么信任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他们?”
闻言,沈清秋心中如被芒刺,他道:“你不是说你我互为知己吗?我只是不愿见你日日消沉于一具尸体。”
洛冰河垂着头,摇摇晃晃挣脱沈清秋的怀抱,站起身来,哑着嗓子道:“你走,本座不想再看到你。”
沈清秋心里一沉,站起身来,伸出手想去拉洛冰河的手腕,却被后者无力地一把拍开。
洛冰河背对着他,沉重地走了两步,那副样子,真是伤心到了极致。
沈清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却忽然看见洛冰河的身子晃了两下,向一边直直栽倒下去。
“冰河!”沈清秋猛地冲上去接住了洛冰河,却也和他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沈清秋赶紧掰过洛冰河的脑袋,见他紧逼着双眼,一摸额头,烫得厉害,紧张地唤他:“冰河?洛冰河?”
那日以后,
洛冰河病了,病得很重。
所有魔医想尽办法都不能令洛冰河好起来分毫。
沈清秋也去看过洛冰河几次,他眼神木讷,唇与脸一样惨白,日日就靠在枕上,歪着头看着窗外随风摇动的竹林,也不吃,也不睡,从早看到晚。
沈清秋几次给他喂药,他都偏头躲开。
沈清秋是想一直照顾他的,可洛冰河只对他说:“走,本座不想见到你。”
虽然这样或许对两个人都好,
因为梦境里那一事过后,沈清秋确实也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洛冰河。
可沈清秋却从未有过的难过。
他确实辜负了洛冰河的信任,两次。
某天,
沈清秋又意外地进入了洛冰河的梦里。
这次不是清静峰竹林,却是撞见洛冰河正在手起剑落,残杀自己的梦境造物。
猛然回过头看,发现沈清秋在看他,便慌乱地丢开剑,拙劣地将手藏在身后,似乎又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脸上有血,忙忙用手和袖子去蹭,结果就是越描越黑,越擦越脏。
洛冰河如今躯体还在病中,却竟还在梦里这样折腾自己。
他真的是奔着死路去的啊。
沈清秋只觉每一下呼吸都牵扯得心脏生疼,皱着眉走上前去,又气又心疼地斥责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即使是在梦中,你这相当于自残,别告诉我你忘了。”
说话间,却是用拇指一下一下蹭过洛冰河的脸,为他拭去血痕。
洛冰河目光闪动,忽然一把握住沈清秋的手,道:“对不起,师尊,我又把你弄丢了。”
沈清秋叹了口气:“丢了就丢了吧。”
洛冰河道:“师尊,你怪我吗?你....恨我吗?金兰城一事,我可以解释的,但是师尊从来不信我,我.....”
洛冰河像怕被打断一般絮絮叨叨地说着:“撒种人真的不是我安排的,我当时是气糊涂了才任由师尊被关进水牢,我早就后悔了,只是一直没法对师尊说。”
“师尊,你气我是魔族,可这些年以来,你讨厌的事情我一件都没做过,我真的,真的一直有在听你的话,你不要讨厌我......”
“师尊,如果你还在气我逼得你自爆灵体,这些年,弟子已经将你所有的灵脉都修复好了,弟子求你,能不能再醒过来看我一眼.....”
沈清秋看着洛冰河说到最后哽咽到失语的模样,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
这些天的所有一切都现在眼前。
洛冰河将自己一颗玻璃心捧过来,被他毫无知觉地摔碎,自己又一点一点捡起来,重新小心翼翼地粘合好,再满怀期待地小心翼翼递过来,再被打碎、粘合.....
五年时间,洛冰河抱着一具他不要了的躯壳,就靠着一点点微小的、几近于无的希望,撑过了接近两千个日日夜夜。
沈清秋僵着手,举起又落下,捏紧又松开。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摸了摸那颗比自己要高的脑袋,心想:
妈的,真是输了。
沈清秋醒来后,立刻就推开了洛冰河的那扇门。
“洛冰河,我....要跟你说件事。”沈清秋慢慢走到洛冰河床边,正对着他那双木讷的眼坐下。
洛冰河干哑地开口道:“本座不是说,不想见到你了吗。”
沈清秋叹了口气,道:“你是在气我帮柳清歌抢走了尸体吗?但为师当时想的是,那具尸体到底只是一具尸体,给苍穹山又怎样,为师自己留在这陪你。”
说罢,将手覆上了洛冰河的手。
然而,洛冰河的眼里却没有预料中的震惊,只是僵硬地将头偏了几寸,一片死寂的目光移向沈清秋,扯出惨然一笑,道:
“你不必.....因可怜我....将不久于世,就扯谎来骗我。”
沈清秋听着他虚弱的口吻,心中一恸,道:“冰河,为师不许你说丧气话,你不是一直想见为师,想和为师说话吗?现在为师就在你身边,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再这样消沉下去。”
“当年之事,是为师的错.....”
沈清秋于是将当年金蝉脱壳之事全说了出来。
洛冰河苦笑了一下,看向沈清秋道:“你说你是师尊,对吗?”
“那我问你,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何忍心以你的死来骗我,为何忍心弃我而去整整五年,冷眼旁观我相思入骨,我思之如狂,我病入膏肓!你.....”
“你怎么忍心......”
洛冰河痛苦地闭上眼,两串泪如断线的珠破碎而下,紧咬着唇,哽咽道:
“如果师尊是为了报复我,那您很成功,因为于我而言,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报复。”
沈清秋将脸偏向一边,喉结滚了一下,才勉强忍住眼里的温热感。
无论洛冰河是演的还是真的,他都委实是欠了洛冰河太多太多,
无间深渊上的背叛,金兰城的误会与厌弃,花月城的金蝉脱壳......无一不是真真切切带给洛冰河的伤害。
悔之深,痛之切,怜之深,爱之切。
沈清秋五指伸入洛冰河的指掌间紧紧握住,将脸渐渐凑近,垂眸望着洛冰河那双哀凄含泪的眼,道:“为师会慢慢补偿你,好吗。”
字句之间,呼吸相靠,唇就快要落在洛冰河的唇上之时,
洛冰河却忽然撇过脸去,悄然将手缓缓抽出,对沈清秋道了一句:
“你不是他。”
沈清秋掌间握了个空,看着洛冰河转过脸去不愿理他的模样,也分不清究竟是真没认出他还是仍在生他的气。
不管怎么说,沈清秋的确没那么轻易就能取得洛冰河的原谅,更别提他现下正在气头上,说什么肯定也都是无济于事的。
沈清秋叹了口气,道:“冰河,你好好休息。”
说罢,落寞地转身出了门,轻轻将门掩上。
洛冰河眼里滑下一滴泪,依依地目送着沈清秋走出门,缓缓举起刚刚他握住的手,放在心口,叹息了一声。
那日之后,沈清秋居然果真没再进来。
距离他走出这扇门,已经有足足两日了。
洛冰河一下便慌了神。
他运起魔气,调动了一下天魔血,仔细感知沈清秋的位置,却猛然发觉,他在苍穹山!
一瞬间,怨、愤、哀、惧,通通涌上心头,洛冰河掀开被子,顾不得穿上鞋便不管不顾地跑出房间,一直跑到了大殿门口,却猛然刹住了脚步。
洛冰河想起尚清华所教的:【沈清秋此人,吃软不吃硬,君上若强行要他留在你身边,他反而反抗激烈,而有时越让他走,他就会越留在你身边。】
可是......
明明他已经都这么做了,
明明他都已经这样示弱,这样讨师尊的怜惜了,为什么沈清秋还是回苍穹山去了?
为什么师尊看起来已经终于在意他了,终于愿意留在他身边了,他赌气的一句“你不是他”,师尊就当真狠心远走高飞离他而去?
洛冰河真的很想很想把沈清秋抓起来,囚禁在身边,日日夜夜只能看着他一人。
可洛冰河实在是怕了。
尚清华说得没错,他的师尊吃软不吃硬。
若洛冰河此刻当真攻上苍穹山去,将沈清秋抢回来,那么可想而知,他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所讨得的师尊的半分怜悯,也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可是......
现在洛冰河又能怎么办呢?
刺骨的寒冷从足底贯上躯体的每一寸,体内滚滚的魔气再次作祟不安。
洛冰河承认,这些天他的所说所做,是有演的成分在内的,可他也听了尚清华所说的:
【沈清秋此人,对您最是心软,君上若将自己的脆弱展现给他看,他就一定会为之所动。】
但洛冰河也听了尚清华的另一番话: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真情实感,因为你不能让沈清秋心疼了之后再piapia打脸告诉他“装的”。纸里包不住火,假的总有一天会暴露,而那时候的沈清秋会炸的!】
是以,洛冰河大部分的所说所做其实都是发自真心,并未伪装。
他在梦境里对沈清秋乞求原谅和他在病床上对沈清秋凄惨的质问,都是真的,
一码归一码,并不矛盾。
金兰城之事是他的错,他便向师尊乞求原谅,
可无间深渊与花月城金蝉脱壳,洛冰河却也不能就说服自己轻易地原谅了,所以他才赌气故意不理师尊。
还有,洛冰河的病。
洛冰河此刻感到心口猛然一阵阵痛,耳边嗡鸣荡漾开来,头痛欲裂,喉头泛上一阵腥甜。
是的,洛冰河的病也并非装的。
一半原因是他这五年来孜孜不倦地为沈清秋输送灵力,夜里又疯狂残杀自己的梦境造物,另一半原因则是他在紧要关头,故意纵容魔气反噬身体,虽不致命,但使他病入膏肓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这样的话,就算是师尊来诊他的脉,也露不出破绽。
只是,师尊又弃他而去了,
他这副样子,又有谁能来心疼呢?
洛冰河心中一痛,摇晃地向前走了两步,扶着大门的门框,捂着胸口,终于还是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在冷白月光下泛紫。
寂寂蝉鸣之中,清冷月光之下,一道青色的身影忽而闪现在门口,心疼地惊唤了一声:“冰河!”
待洛冰河看清了来人,又惊又喜地唤了句:“师尊!”
沈清秋怀中抱着“沈清秋”的尸体,踏着月色而来,看着地上和洛冰河唇角的血,惊道:“冰河,你怎么样了?”
洛冰河心中险想:差点暴露了。
便不答沈清秋的话语,先神色担忧地看着被抱着的“沈清秋”,伸出双手似想抱又不敢抱的模样,问道:“你是如何将我师尊带回来的?”
沈清秋直直走向一边,将“沈清秋”的身体放在一旁的坐化台上,转过身忙拉过跟随而来的洛冰河的手,边把脉边为他输送灵力,确定了一下暂无生命危险,才叹了口气,道:
“总之是费了一番劲,好容易才和你掌门师伯、柳师叔、齐师叔们把话说清楚了,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去跟他们一一道歉,说:当年金蝉脱壳不跟你们所有人讲是我的错,说改天一定再向他们负荆请罪......”
“但是他们一听说我要再把这副身体带回来,特别是你齐师叔和柳师叔,差点没把为师生吞活剥了。总之是偷偷摸摸地带回来了,这下你消气了没呢?”
洛冰河听完,想笑又不敢笑,还是要装一下,故作惊讶问道:“你....真的是师尊?有什么证据?”
沈清秋听罢,一把抓住了洛冰河的手,翻过来,指尖摩挲着他掌心微凸的白痕,道:“为师早就注意到了,那日金兰城我刺中你的伤,你为何迟迟不肯痊愈?”
洛冰河撇过脸道:“这是师尊留给我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沈清秋听罢,心想,自己果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洛冰河真的是,喜欢他喜欢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都要留下,甚至是伤痕。
简直是在他金兰城自爆后,洛冰河便将自己活成了他的遗物。
沈清秋一想到这些,便仿佛这些伤痕也都一刀一刀地划在了自己的心上,于是他看着洛冰河松松垮垮的中衣,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这里,也有一道不肯褪去的疤。”
沈清秋伸出手,用力将洛冰河左边胸口的衣襟往下扯,果然露出了一道形状狰狞的剑伤。
沈清秋心疼地用指尖虚虚抚过,蹙着眉道:“这是为师在无间深渊之上所做的,冰河,对不起,还疼吗?”
洛冰河忽然一把抓住沈清秋的手,紧紧地握住,看向他的目光灿若晨星,
在沈清秋愣神片刻之际,洛冰河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将胸口与他紧紧相贴,在耳边欢欣地哽咽道:
“不疼了,再也不疼了。”
完.
感谢阅读.
写手碎碎念:
祝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呀!
写手第一次写活动文诶,好激动!
这次活动好多厉害的大大耶,写手我也是蹭上了嘿嘿嘿。
【小剧场:
尚清华恋爱军师小妙招大全!
暗线剧情前情提要:
(那日洛冰河认出沈清秋后,立马去找了尚清华。
尚清华被漠北拎着丢在地上,抬起头害怕而尴尬地笑道:“哈哈哈,君上找属下有何吩咐呀?”
洛冰河一抬手,尚清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得离开地面。
尚清华对视着洛冰河令人胆寒的目光,听见接下来让他如坠冰窟的话:“告诉本座,你当年在幻花宫水牢,给师尊送的那封信,究竟写的什么?”
快要被掐死中,尚清华看到漠北君闪身到洛冰河身边,一只手搭上了洛冰河掐他的那只手,道:“君上,你这样掐着他,他说不了话。”
尚清华被摔在地上的一秒中,脑子里迅速权衡了一下:
不说真相=他死,漠北君肯定会帮他,所以也死。
说出真相=洛冰河喜欢瓜兄,瓜兄反正死不了,他和漠北君也都死不了。
两相对比之下,尚清华立刻就把队友给卖了,说出了真相。
然而他说出以后,事情还没完,洛冰河恨他帮沈清秋合伙骗他,就要杀了尚清华。
尚清华迅速说:“别杀我!我还有用!我能帮你追沈清秋!”)
尚清华从幕布底下蹦哒出来,道:“是的!洛冰河最终能成功追到瓜兄,少走了不少弯路,都是多亏了我的恋爱小妙招!”
【尚清华独家恋爱小妙招1:男人的爱来自于怜惜,况且对于沈清秋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而言,洛冰河越想把他强制留在身边,沈清秋越想远离,洛冰河越装弱装可怜,这时候再越让他走,沈清秋就越是自己要留下!(叛逆的瓜兄)】
【尚清华独家恋爱小妙招2:美人的破碎感是绝杀!原理同上,男人的爱来自于怜惜,尤其是像洛冰河这种那种平时邪魅狂狷实力超群的,但因爱痴狂,病入膏肓的破碎感美男人设,在小说中是最吃香的!】
【尚清华独家恋爱小妙招3:要有真情实感。对于爱你的人而言,最简单的方式和真情往往是最有用的办法,至于对不爱的人而言,一切奇技淫巧都是白搭!】
【尚清华独家恋爱小妙招4:追沈清秋这种“直男”当然要直球啦!如果不直接亲上去的话,就算洛冰河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瓜兄还是会问“是徒弟对师傅的爱吗”的类型。】
【尚清华独家恋爱小妙招5:替身梗哒咩🙅,千万不要让沈清秋误以为洛冰河是拿蘑菇形态的自己当替身。】
洛冰河(皱着眉)(虽然听不太懂,但默默做笔记)
完】
大家过年快乐!期待多多和写手互动哦!
那些可以写在日记本第一页的句子
因为人们都会犯错 ,铅笔的后面才会有橡皮。
——《伦敦生活》
天总会亮的 没有太阳也会亮的。
——《穆斯林的葬礼》
你没有如期归来 ,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白日梦》
在逆风里把握方向, 做暴风雨中的海燕, 做不改颜色的孤星。
——余光中
人生就像迷宫,我们用上半生找寻入口, 用下半生找寻出口。
——朱德庸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
因为人们都会犯错 ,铅笔的后面才会有橡皮。
——《伦敦生活》
天总会亮的 没有太阳也会亮的。
——《穆斯林的葬礼》
你没有如期归来 ,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白日梦》
在逆风里把握方向, 做暴风雨中的海燕, 做不改颜色的孤星。
——余光中
人生就像迷宫,我们用上半生找寻入口, 用下半生找寻出口。
——朱德庸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可以决定自己的流放, 遭遇风雨 ,心路不开, 愁思就会绵长 ,直到有一天撞见阳光
——梭罗《世间纷扰 安得静好》
也许,不负光阴就是最好的努力 ,而努力就是最好的自己
——村上春树
“我们仍需共生命的慷慨与繁华相爱,即使岁月以刻薄和荒芜相欺。”
——《尘曲》
[A87]再聚首
粉狼队的愚蠢人类日常破防罢了。
伪现实向,ooc预警,含私设,总字数约5k。
写完感想:从爱丽掏出天狼星时开始写的,断断续续一直写到狼打WBG打输,更破防了。是从3.0开始粉狼,但是直到最近才开始嗑cp,越吃旧饭越破防,本来按照他们的性格这个故事就不该he,但还是想给a87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结局,也算给我自己一个安慰。
00
爱丽选择用雕刻家对阵朱雀。
01
宠爱和夜羽的尖叫透过耳机,小果冻ob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大,487恍若未闻,连解说的声音也渐渐远去,眼前的屏幕变得模糊失真,只有伽拉泰亚的轮椅上那个熟悉的标志还依旧清晰。
金色的,闪耀的,属于狼队...
粉狼队的愚蠢人类日常破防罢了。
伪现实向,ooc预警,含私设,总字数约5k。
写完感想:从爱丽掏出天狼星时开始写的,断断续续一直写到狼打WBG打输,更破防了。是从3.0开始粉狼,但是直到最近才开始嗑cp,越吃旧饭越破防,本来按照他们的性格这个故事就不该he,但还是想给a87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结局,也算给我自己一个安慰。
00
爱丽选择用雕刻家对阵朱雀。
01
宠爱和夜羽的尖叫透过耳机,小果冻ob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大,487恍若未闻,连解说的声音也渐渐远去,眼前的屏幕变得模糊失真,只有伽拉泰亚的轮椅上那个熟悉的标志还依旧清晰。
金色的,闪耀的,属于狼队的标志。
487咧开嘴傻笑,笑着笑着就觉得眼前彻底模糊,狼队的队徽在水光下破碎,金色的碎光像是那场再也回不去的金雨,再也回不来的那个人。
他抬手擦掉憋在眼眶里没有流下的眼泪,视野终于清晰,异常的清晰,他看清了爱丽名字的前缀——WBG。
是红色的,火焰般燃烧着他的虹膜,疼啊,疼的他再也忍不住,眼眶又蓄满了泪水,然后流下。
487没有开直播,他怕自己会失态,事实证明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他会偷偷用小号看爱丽的直播,偶尔因为各种原因没来得及看,也会回去找切片。
那是爱丽ob他们比赛的一个切片,487听着熟悉的声音,在回忆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我们”二字,他一愣,把进度条拖了回去。
我们保平有优势。爱丽说。
当时487和现在的反应一样,先是傻笑,反复把进度条拖回去重新听,听着听着就眼眶发红,怕打扰到其他人,最后就趴在桌子上咬着袖子小声的哭。
这是爱丽下意识脱口而出的。
那是不是说明他还在意着我们?
487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可换谁来说从那金色的巅峰跌入如今的深渊都是巨大的打击,他才21岁,电竞又占据了他生活的绝大部分,身为队长的他本就习惯于在失利后自责,加上如今小果冻负伤,越来越多的责任压在了他的肩上。
还有对那人的从未宣泄出口的情感,种种堆积在一起,终于压垮了他。
现在狼队已经磨合的很好了,即使没有小果冻的指挥人队也依旧打出了不错的成绩,宠爱那边更不用说。但是487还是会想,会想起那场金雨,会想起他们的的首发五人组,会想起那个夜晚,去接爱丽的夜晚。
爱丽。这个名字在他的嘴里反复咀嚼,然后又混着足以划破喉咙剖开腹腔的刀片自己咽回肚子里。
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爱丽曾是狼队的爱丽大神,赛文的道格哥哥,但现在只是WBG的爱丽,身上黑金配色的队服已经变成了红白配色,仅此而已。
回不去了。
02
赛前喊话时说的约饭在那场比赛结束就已经兑现了。
爱丽,487,还有小果冻他们三个。
三人默契的没有提起狼队和WBG,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487局促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干什么,但偏偏还要伪装出一副无所谓已经看开的开朗样子,最后全靠小果冻引出话题又给抛给他,但在更多时候是487假装低头吃饭,然后悄悄的往爱丽那边看。
爱丽还是老样子,模样没多大变化,说话也还是狗里狗气的,487自认为动作隐晦,却全被爱丽和小果冻看在眼里。
小果冻眼神复杂的看向爱丽,心思细腻的指挥位早就发觉了小队长的心思,爱丽朝他无声的划了一个口型:放心。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吃饭。
这俩人大概不能让小果冻放心,小果冻没再表示,最后捞起手边的饮料狠狠灌了一口。
失策了,竟然不是啤酒。
结账时487正准备起身,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把他按回了座位里。
“我去吧。”
“小狗宰子怎么不宰了?”听到小果冻开玩笑的说,487乖乖坐下,看着爱丽跟小果冻又插科打诨几句然后转身去结账。
被爱丽搭过的那半边肩膀发烫,热流顺着血液一起涌进胸腔,炽热的,温暖的,无法宣泄出口的。
他不由想起来在密室里爱丽揽过自己的手,两人递话筒时相接触的手指,无数次坐在一起,彼此间无限趋近于零的距离。
那是炽热到足以令人灼伤的感受,487无数次沉溺其中,即使明知结果可能是自己的遍体鳞伤也甘之如饴。
他低着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小果冻喊自己穿外套才回神,爱丽刚好回来,进包间的第一眼便看到小队长软软的头发,然后没忍住伸手去摸。
动作温柔,带着怜惜安抚的意味,但也许是他487的自作多情,反正最后爱丽的力道越来越大,打着想让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门的心思在揉。
“干嘛呢?”487抬头,带着傻兔的招牌傻笑抬头伸手,试图从爱丽手上解救自己的头发。
两人的笑声和小果冻煽风点火的声音终于让这顿饭画上了一个还算热闹的句号。
是一层浮于表面的热闹。
03
(爱丽在约饭当晚的日记)
他在骗我。
我知道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开心,或许我真应该和他说清楚。
如果这只笨蛋兔子真的有兔耳朵,大概是已经垂下来耷拉着了。
(很长一串划痕,几乎每写两三个字就会划一次)啊,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不理智的粉丝有点多,他现在精神状态本就不好,不能再承受这些了。
说实在的,难道他们看不出我们关系是真的很好吗?
如果我们没有这么出名,或者压根就是普通人是不是就好了?
也不对,这样就遇不到我的小队长了。
好烦,什么时候去约会(被划掉)吃饭才可以不带着小果冻挡柜门啊?
没忍住摸了他的头,还像以前一样软,手感好好,不想松手,可是又不得不松手。
04
打完比赛后,又等着复完盘正式休息,爱丽才掏出手机。
487没有直播。
他看到了小果冻的ob切片,宠爱的夜羽的,但就是没有487的。
爱丽划拉手机,把界面调到了和487的聊天界面,看着上面还留在几周前的关于约饭的消息,打了删删了打,最后还是没能把那句“今天比赛我打的雕刻看了吗”发出去。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拿出天狼星,想给487表个态,反正是自己打出来的皮肤,即使是狼队的冠军皮他拿出来也合理。
结果郁闷了,人家压根就没有看。
他不想跟狼队的大家生疏,更不想跟487生疏,所以他有意无意的保持着互动,这本该很容易,却偏偏在面对487时失了分寸。
爱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爱着他的小队长,他的小队长也爱他,可偏偏头痛的点就是这里:太亲密了会给487引来负面的舆论,太疏远了又怕他难受。
操控着俩人的关系不超过这个界限让他精疲力竭,他也想不管不顾和487在一起,可一想起那人情绪低落时的破碎样子,爱丽也只能咬咬牙,继续用这不冷不热的关系折磨487,更是在缓刑他自己。
舍不得他受更大的委屈,不如把关系牢牢停靠在朋友二字上,总归是要强点。
他爱丽本不是会去迁就他人的性子,可是每次看见487,总下意识的为了他考虑付出,然后又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习惯。
许是和487传递话筒时,交叠的手指让他们的心跳共鸣了吧。
他明知那些亲密只是几瞬,两人终将背道而行越来越远,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沉溺,也始终没能狠下心去断了487的念想。
爱丽长出一口气,把手机锁屏,向后一仰瘫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的小队长啊……
狗子也会为情所困吗?爱丽觉得大概是吧。
05
提问:在路上遇到了曾经的小队长怎么办?
爱丽远远的就看到了487。
小队长沿着人行道低着头慢悠悠的走着,耳朵里塞着耳机,爱丽也没有说话,就保持这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直到对方马上走上了马路,还毫无停下脚步的意思,爱丽心里一沉,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把487拉了回来。
鸣着喇叭的车呼啸而过,即使是在市区内车速不快,爱丽也能清晰感觉到它经过带起来的风,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背后已被冷汗浸透。
487才回过神,转身表示感谢,看到熟悉的脸后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嘴边。
爱丽沉着脸,眼底的后怕和愤怒纠缠在一起,但看到487发红的眼眶,那句本该带着质问意思的“你怎么不看路”停在了嘴边,憋了半天最后拉着487就走。
487被爱丽的气场吓到,不敢说话又觉得委屈,可还不敢哭出来,就这么憋着,任由爱丽攥着自己手腕带着自己东拐西绕,最后停在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解释解释,为什么走路不看路。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在,你现在就躺在医院了。”
爱丽不由分说把487按在长椅上坐着,有些粗暴的扯下他的耳机,然后抱着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487更觉委屈,刚才手腕被爱丽攥的生疼,估计已经出了红痕,但明知自己理亏,爱丽也只是关心则乱,他低着头,手指局促的绞着衣服下摆。
“爱丽……”小队长一张嘴,声音带着哭腔,吓得他赶紧闭了嘴,也把爱丽的怒气喊掉几分,他叹了口气,蹲下抬头看着487,尽最大可能的放柔声音。
“到底怎么了?”
487不说话,在身旁摸到一只被爱丽拽下来的耳机塞给他,爱丽接过来,看着487又挪开目光,疑惑地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是比赛解说。
爱丽一愣,又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还在狼队那会儿的比赛。
“因为这个?”
小队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努力平静了情绪才张嘴:“爱丽,我想你了。”
可惜不太成功,最后几个字又染上了哭腔。
爱丽觉得心疼又好笑,只得哄着小队长:“我也想你呀。”
“不是!”487突然激动,眼泪没憋住下来了,然后又蔫了下来,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不看爱丽,“你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爱丽在心里叹口气,知道他们的关系又逼近了那个转变的阈值,但依旧面上笑容不减,伸出手去擦对方的眼泪,哄小孩似的哄着487。
谁知487眼泪掉的更凶,怎么都擦不干,他只是觉得委屈又难受,面前这个人总是像现在这样与自己亲近,可偏偏又冷漠至极,从不对自己的暗示和委婉回应。
那还干嘛招惹我。487闷闷地想,然后带着自以为凶狠的表情,用自以为凶狠的动作打开了爱丽的手,起身就走。
偏生这动作在爱丽看来就跟幼猫打人一般毫无杀伤力,还可爱的紧,没起任何作用。
下意识的,爱丽站起身伸手去拉487,对方却猛地转身,用极快的速度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对着爱丽的嘴唇狠狠的亲了下去。
不等爱丽做出反应已经结束,唇间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爱丽知道,是他和487终究跨过了那个危险的阈值。
小队长低下头,闷闷地说:“我是这个意思,爱丽,我想你了。”
没有想象中对方被强吻后的各种可能反应,沉默在两人间蔓延,最终还是487没忍住,先抬了头。
爱丽反复给自己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只要利落点彻底断了487的念想就能让一切回到正轨,长痛不如短痛,无论是对487来说,还是对他爱丽来说。
可对方水润的眼睛和小心翼翼的神情精准的击中了爱丽心脏,打好腹稿的话瞬间忘了个干净,最后变成嘴边一声长长的叹息。
“87,你知道和我在一起后要面对什么吗?”
“……”
爱丽双手搭在487肩上,盯着对方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首先会有粉丝脱粉甚至回踩,然后一些极端的粉丝也会更加疯狂,这意味着你要承受更多的负面舆论和恶意。”
“还有世俗的伦理纲常,社会在各种方面有意无意间施加的压力,我们现在因身份原因带来的聚少离多等等。”
“而你在这个世界闯的遍体鳞伤,最后仅仅是为了一个可以满足你情绪价值的身边人。”
“这个身边人,不一定非得是我,知道吗?”
话说的足够清楚,两边的砝码也码在了天平上,只等487放下手中最后一个砝码,决定天平倾向于理想亦或现实。
487终于笑了,笑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尽管眼眶依旧泛着红,却明显少了几分那种令人心疼的破碎感:“爱丽,如果是你,你会怕吗?”
“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要告诉你,我不会怕,我会好好的,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因为我知道我的背后还有你在等我。”
最后爱丽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抱住487,用一个更绵长且温柔绻缱的吻回答了一切。
06
(爱丽在表白当晚的日记)
还是跨过了那条线。
但是感觉还不错。
小队长看起来软乎乎的,但实际上抱起来和亲起来也都是软乎乎。
嗯,狼队里混进来的兔子,好像是这么说的。
仔细想了想,虽然觉得处理的依旧不妥善,但是唯心而言这是我最满意的结果了。
反正我们都还年轻,冲动一下又何妨呢?就像他说的一样,我会永远在他的背后等他。
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现在的感觉了,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愉悦。
未来先暂时不考虑了吧,反正天塌下来,我也会去给他顶着。
07
赛前喊话阶段,是487在这个季前赛第二次上场。
他和小果冻都不是喜欢喊话的人,却在和WBG的对局中一次也没落下。
他和小果冻是在和3.0的狼队道别。
但是,487想,这次,还是一个开始。
他和爱丽作为爱人的开始。
487没有说话,也没有比出那个招牌的“狼必四”手势,他只是伸出手挥了挥,尽管嘴角抿住,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和爱意。
最后一场了,加油。
爱丽低头对着麦克风说道,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无论输赢,至少他们有了未来。
END
后记:打赢狼队的当天夜里,偷偷摸去狼队和小队长贴贴的狗子被惩罚给小队长当一晚上的抱枕。对此某狗表示,这不是打败狼队的惩罚,分明是自己优秀发挥的奖励。
对于自家屠夫的失踪,某不姓幻也不名贺但是网名幻贺的人表示,自己早在狼队时就已看透一切。
燃烧的雪女
文章内容不代表本人态度,时间线是乱写的,两位粉丝谨慎阅读,一定要看的不许批评我
没有这么一个高文化水平爱关注他们生活起居的阿姨,也不要批评阿姨
1. 申海燕
我叫申海燕,今年52岁。原先我也考上过大学,读了两年多,过后来家里供不起,给安排了个药厂的对象,结了婚我也进厂做工,收入还算可以。
婚后半年我俩有了闺女。我爱读点书,负责给闺女讲故事,他爱做点手工,女儿一岁的时候就把她十岁内的小玩意儿准备妥当了。本来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不过98年东北下/岗潮,他因病走了,我也没了工作,后来靠着父母接济和打零工把女儿拉扯大。
19年闺女博士毕业,留北京搞研究,我自己......
文章内容不代表本人态度,时间线是乱写的,两位粉丝谨慎阅读,一定要看的不许批评我
没有这么一个高文化水平爱关注他们生活起居的阿姨,也不要批评阿姨
1. 申海燕
我叫申海燕,今年52岁。原先我也考上过大学,读了两年多,过后来家里供不起,给安排了个药厂的对象,结了婚我也进厂做工,收入还算可以。
婚后半年我俩有了闺女。我爱读点书,负责给闺女讲故事,他爱做点手工,女儿一岁的时候就把她十岁内的小玩意儿准备妥当了。本来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不过98年东北下/岗潮,他因病走了,我也没了工作,后来靠着父母接济和打零工把女儿拉扯大。
19年闺女博士毕业,留北京搞研究,我自己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嫌没意思。正好邻居家在外地干保姆的表姐回来探亲,电梯里遇着了聊了几句,就给我也介绍给了她那家中介,交身/份/证和五百块钱介绍费。
我交完钱就开始后怕,怕是诈/骗,不过幸好不是。
中介是广东的,一开始做了一年住家保姆,那家人就举家移居上海了。后来中介给我安排了个怪活儿,说是去个别墅里头给一群小伙子做饭。
去之前我还挺纳闷,老板介绍的情况我也没太听懂,只告诉我那群小孩都是打游戏的,那不是网吧么,我还当给网吧做食堂饭。
去了才知道,十来个半大小子让有钱人养在富人住的别墅里,靠玩手机赚钱。这样的事我活了半个世纪闻所未闻,于是误会他们是个传销窝点,差点跑出去报警。
那个自称经理的跟我说他叫简单,他们没人不守法,也不是玩手机,是叫打电竞,还给我看了他们比赛,花里胡哨的,我也看不懂。简单说他们队是屏幕上那个狼头,我一看,还真是,都上电视了,许是合法,才放下心来。
这岁数的男孩不大注意形象,起床好多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就坐电脑跟前儿了,看着埋汰。不过其中有个小何倒是不太一样,眼眉生得姑娘似的,爱干净爱捯饬,我难免是要多关注他一些,于是置身其中,看似忙于家政工作,实则不经意窥听着这群孩子年轻的举动和细语。
20年疫情,我没回了家,他们比赛成绩也不是太好。
队里有个小姑娘,他们管她叫狼妹,工作是专门给这些小孩做宣传,常常跟我解释一些我不懂的情报。她说咱们队屠夫游戏玩得不好,都赢不了别人,所以小何他们才练游戏练到很晚,气氛沉重。
有天小何起得早,来厨房找喝的,我给他拿了个牛奶,他站那喝了两口,问我吃什么饭。
我正切西红柿,就说,西红柿炒鸡蛋。
他笑眯眯地说,啊,我妈妈要是天天给我做西红柿炒鸡蛋我早就要闹了,我要闹了啊,天天吃西红柿炒鸡蛋,怎么天天吃西红柿鸡蛋,都要吃腻了都要,肯定得吃腻了。但是我觉得您做得西红柿炒鸡蛋特别好吃,我觉得挺好吃的,天天吃也行吧,也行吧天天吃。
这孩子说话像个卡碟的磁带。
他站那不走,我跟他闲聊,问他家里同意他来打游戏吗,他说本来同意,本来还挺同意的,现在成绩不好都快不同意了。
我说那怎么办,你们让屠夫多练练,能行吗?
他说可能不行,可能得找个厉害点的人过来。
西红柿倒油锅里滋啦一声,油烟雾一样地飘起来,他说话我就没太听清。
我大着声音扭头问他:“什么?”
他吧牛奶盒子往垃圾桶一扔,也大着声音回我:“我说我们想找爱丽来! 我觉得他要是来了我们能拿冠军! ”
这回没卡碟,说完走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回过头翻了几铲子西红柿。
不过小何眼睛晶晶亮,我觉得应该得是个挺厉害的人。
这个小何和经理他们念叨了大半年的爱丽21年终于被经理请来了。他绰号太多,怎么叫的都有,我记不住,也叫不太出口,就喊他小杨。
小杨长得高,瘦,刚来的时候不太爱说话,问他吃什么,就说爱吃辣。小何不大能吃辣,我想着是以后添几个辣菜,小何倒着急忙慌地给我安排上工作了:“那阿姨以后多做点辣的吧做点,可以做点辣的爱丽喜欢吃的,我们之前爱吃的可能他都不太喜欢吃可能。”
这小何,甩甩胳膊甩甩手,又认生又讨好。
小杨刚来的时候,打得也不大好,跟小何跟我做西红柿炒鸡蛋那回说得有点出入,他们都挺失落。
虽然队里没人说,外头是说什么的都有,我看他们老爱开会,应该是闲言碎语不中听的太多,怕小杨出问题,还给小杨请了心理医生。
有比赛那几天,整个队里都没什么人笑。尤其小杨。看得出小杨要强,也好面子,打不好时,其他人都睡了,他还坐在训练室玩那个游戏。我知道后,就做宵夜给他放在冰箱里,嘱咐运营姑娘提醒他记得吃。
后来听说宵夜经常是小何放微波热了给小杨,再陪小杨练习。
小杨适应了个把俩月,成绩也有起色,休息日他们会一块儿玩别的游戏放松。有时候直播,脏话讲得少,有时脏话一箩筐一箩筐地说,我就知道兴许没在直播。
玩电脑上的游戏是小杨最擅长,小何总是六岁娃娃一样追着跑。爱丽,这里怎么过去,这个游戏怎么全是英文的,我看不懂,爱丽,爱丽爱丽,爱丽爱丽爱丽。我经常听见小何一叠声的爱丽,怪磨人耳朵。
另外,原先小杨不在时,小何在队内是称王称霸的。不是欺负人,只是看着没人治得住。小杨来了,倒有点克住他的意思,先是不太自然,后来熟悉了也事事都要问一句他的意见,有些崇拜,不敢接近似的。
譬如有一回,我听到小何说对面的屠夫是小安,大喊安艺大神,放个地窖,结果对面是小杨,还不大满意了:“是我,还安艺大神呢。”
小何说,啊,是你啊,讪讪地,似乎不敢再要了,干巴巴地说那没有事了,说了几遍,又挠痒痒一样改口,叫爱丽大神,能屈能伸地试探,后来也就得了他那个窖。
2. 读档
2021秋季赛冠军拿得不太轻易。487都有点忘了自己后来哭没哭,只记得上台捧杯时心都不是在跳,而是在发抖。
夺冠后他有段时间早上醒来时都有点恍惚,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抓住慌张丢到清醒以外的地方。
他和爱丽住一个房间,作息大致同步。冠军之夜的前一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出了一身汗,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闷声闷气、不想吵闹,又怕无人应答地叫人:“爱丽。”
爱丽嗯了一声。
“算了,没事没事,你睡吧。”
“怎么了,你说啊。”
487也不知道怎么说,很敏感地怀疑爱丽并不很耐烦,因为爱丽的语气让人想到那个哈士奇头套,贱嗖嗖的,没在平易近人。
“怎么了。”爱丽又问了一次。
可能跟他普通话口音有关。487想。
“没事,你热不热,要不把空调打开。”
爱丽就伸手够了遥控器,还在问:“你没事吧?”
“没事。”487说,“我就是有点热了我有点,就是有点热,我都出汗了。”
“有那么热吗。”爱丽说,“那我开低点。”
487把头伸出来,还是睡不着,也憋不住有点想说,又喊爱丽,问他睡了没。爱丽说没。
“我就是有点害怕,就是有点。”487说,“我也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有点害怕。“
“你晚上跟幻贺玩恐怖游戏了?”
“没有。”
“那你怕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我可能有点觉得不太真实吧可能有点,就是说不上来。”
“我也觉得挺不真实的。”爱丽说,“主要是钱还没到账。”
487有点崩溃地“啊?”了一声,絮絮叨叨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呀,不过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可能到账了我就不害怕了?不应该吧,但也说不定啊。这都被你发现了,你怎么这么聪明爱丽。
爱丽说,明天还早起呢,赶紧睡吧。你要觉得不真实去楼下摸一把奖杯。
“那倒不用啊,你是不是没理解。”487有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觉得爱丽可能不太明白。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开始瞎说:“真让我下去摸我就把奖杯藏起来了啊,我藏起来你们明天找不到了,然后你们也得害怕了对不对,你别让我去摸啊,我藏起来你们就找不到了,我偷偷去卖钱。这个奖杯值钱吗,我偷偷去卖了,偷偷的,你们也得害怕了。”
爱丽也笑:“挺沉的,你卖给收废品的估计能值不少。”
487静了一下,说,爱丽。
爱丽说,干嘛,你还睡不睡了。
“就是,我就是觉得你来狼队太好了。”487无端紧张,感觉刚消的汗又从背上的毛孔里钻出来,“你来太好了,你要是不来我们可能还拿不了冠军啊,你来了太好了,就夺冠了。”
他说完,爱丽也礼尚往来地静了一下。
“那你更不用害怕了。”他说,“秋季赛我还接着打呢。”
487就又觉得爱丽好像也没那么不明白了。哎呀不知道,真是神秘莫测。
他闭上眼,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害怕。
第二天冠军之夜,策划希望爱丽能够戴着他的经典皮肤上场。后台化妆间,队友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爱丽坐在487后面的沙发上玩手机。
487让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揉粉,可以从镜子里看到爱丽和他手边的塑胶狗头。
“你要戴这个上场肯定很热。”487说,“戴上还能呼吸吗?”
“能。”爱丽从手机里抬头,“你要不试试?”
“我试试吗。”487咯咯咯地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我怎么试,不试了吧?等会儿妆弄花了化妆师姐姐要打人了要。”
“就戴一下,弄不花。”
化妆师制止:“不行,别戴啊,脏了没时间重新化。”
“那我结束再戴吧,等结束就不怕了。”487在镜子里跟爱丽对视,“等结束,我下场了试。”
舞台的灯光很暗,大家都或多或少局促,爱丽戴着头套,作弊变成了最沉稳的那个。主持人按台本抛出话头,让他们分别接了几轮,再抛出一个给小果冻,镜头随即从这头切到那头,给了果冻一个近景。
取景框之外,487的胳膊贴着爱丽,悄悄问,爱丽,热不热?
爱丽没来得及回答,也可能说了什么487没听清。他搞不清楚。
镜头拉回来,远景到中景,再到近。
487好像没太注意到镜头,也忽然看不到观众,眼睛嘴巴都自顾自地弯起来,抬手用食指轻轻碰一下狗狗鼻尖。
像一个责怪。
那天最后试没试那个狗头,跟夺冠哭没哭这件事一起被487忘了。
3. 申海燕
孩子们又拿了个冠军,秋天的冠军,之前那个是夏天的冠军,俩奖杯摆一块儿,还挺是那么个事儿。
我跟闺女打电话的时候说起来还有点自豪,我说他们玩手机玩出俩冠军来了,你老妈也是冠军厨娘了。闺女笑了半天,跟我说他们不是玩手机,人家也算运动员。
什么运动员,没见过运动员这么产冠军的,奥运四年才产一回。
小杨是厉害,听他们说没小杨比赛赢不了。果冻跟小何说话差不多卡带,刚拿完冠军那几天他们激动,果冻一句话折纸一样地来回说,多亏了爱丽来我们这了,多亏了来我们这了啊爱丽,你要不来圆不了梦啊圆不了梦,还有比我们强的队吗还有,就差个深渊了啊,爱丽咱们就差个深渊了,接着打啊不能退啊爱丽,接着打啊,不然还不能算彻底圆梦啊,不能算啊。
教练说果冻会拍马屁。
小杨说他考虑一下。
小何说,还考虑什么爱丽,听粉丝说拿冠军还能加大学学分呢,是不是?小杨说可能吧。小何说加两分能够吗,拿个世界赛的多加几分呀。
小杨就说,也是。
果冻闹腾起来,哦,他说的跟我说的不一样的吗,怎么不考虑了怎么,又也是了又。
我听得头疼,躲厨房去了。
小何应该是对小杨很好奇的,也有点羡慕,常问小杨大学的事情。听说小杨考来也还没读过,还能比他知道更多么。不过我看小杨倒也没不耐烦多谈。
小何也有问他未来怎么规划,这个小杨反而没细说,不了了之。
经理给他们开会变得比以往频繁,说比赛的事情少了,聊粉丝关系、言行举止的多了。
一开始经理还只容易批评果冻,希望他能注意说话方式,任谁也没想到第一个闹出事情的却是小何。
他说谈恋爱找未成年的女孩好拿捏。
这话说得属实叫人难以忍受了,性质极差,我也吓了一跳,第一次重新审视小何,有些震惊,好几天都不能直视他。
事情出来,他们领导挨个找他谈话,商量解决方案。他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开玩笑,有点推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他们这个行业的男生自己没有出过社会,说不定小何从没把自己当一个杀伤性武器来看,但他确实已完完全全具备条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甚至他的无意识让这话听上去更为可怕、使人霎时悚然。
法律对言语的罪行难以框定,但脱口的每一个音节都把他悬起好受私刑——狼妹跟我说他在网络上一下变成了掉进沥青的蛾子,活下来看运气。
小何一开始不能认同,对抗情绪居多,断定自己被极大地误解了,过了几天也有点接受,认命,形象从梗着脖子的鸡变为湿答答的旧毛巾。
训练的时候小何免不了状态差,走神了几次,发挥就不够好。其他人没说什么,等着再开一把。
小杨却不准备了。
“教练,现在不练了吧,练也没什么用。”
说梦问他怎么了
小杨没说话。
说梦性格不像教练,倒像碗面汤,半稀不稠地再问小何,87,你是不是没心情?
小何没什么精神地说,我的问题,我心情不好,要不就算了吧,你们练吧,我自己歇一会儿。
他不高兴的时候看着脾气很差,不好惹,所以说完都没人回答什么,看着他离席往外走。
只有小杨说,你管他们干什么。
小何没理,还是往前走,都走到楼梯上了,小杨又说:“一群傻逼搞女权的。”
我这下才看出小杨的形象来——傲慢,冷漠,自私,像一条格外守旧的鬣狗。
这群20岁上下的年轻人,有人附和,有人加醋,此时凝聚得像一团扑不灭的鬼火,将小杨和小何簇拥成了红黑两张戴冠扶仗的王。
我感到纳闷、烦闷,可不知怎么,伤心失望之余,竟不可解地松了口气。
4. 读档
大迷局拍摄也算规模大,相对来说。密室里灯光暗,场景拥挤,人很多。
中途休息时有工作人员在布景,往桌上铺红布,墙上挂画像。
挂到爱丽fmvp照片的时候,487拿胳膊怼了他一下。
“看你,爱丽。”
爱丽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我老是觉得不认识你似的,不知道为什么,爱丽。”487盯着那个画像看了一会儿,直到工作人员又提起一个狼队冠军合照,扭头对爱丽说,“就是我看着你照片老觉得不认识你。”
爱丽说,啊?
“可能是你那个微博头像太经典了,可能是,因为我老觉得你就长你头像那样,这个照片也是,我老觉得应该是个狗头照片,看到你本人的脸就有点不认识。”
爱丽看了他一会儿,很无语地说,闭嘴吧你。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认识,就有一点点不认识吧,就一点点。”
爱丽没理他,车来了,打了一把红夫人排位。
播出的时候正好过年放假。过年挺开心的,除了要应付亲戚过剩的好奇心——大家都要抓着487不停地问,打游戏真能赚钱?有多少粉丝,冠军拿多少奖金?487很有点尴尬,经常躲回房间,没什么干的,追了几期大迷局,也不甚满意。这个综艺拍得很累,最后也没贡献特别好看的镜头。他在微信群里发消息骚扰人,问爱丽看了吗,爱丽说看了。问幻宝儿看了吗,幻贺截了个动图说87还甩人手的,装高冷是吧。
487一看想起来了,当时大家挤在一起,他有点害怕,抓着爱丽背后的衣服,后面还有另一只手越过他来抓爱丽,他就捉住甩开了。
487在群里故意恶心人,说,我的道格哥哥只有我能抓,怎么了怎么了。
再发一个很嚣张的表情包,爱丽发了个6。
看来大家在家里处境差不多,几个人喊上抽疯一起开船,能在麦里吵出几百个人的效果。爱丽当狼的时候会放一点水,不多,487喊他狗狗,很奇怪的两个上声。三四个人挤在野外小木屋里,487说狗狗你有吃的吗,我要饿死了。爱丽就丢几个肉汤到地上。
抽疯手慢没有抢到,模仿487喊狗狗,两个上声,说我也饿了。
爱丽说大教练别恶心人,然后任抽疯饿死在风雪中。
487感动坏了,认定爱丽是一个铁血好人,在船上吃了另外的狼给的毒汤,晕倒时被爱丽抱起来送到床上去,还在麦里问,爱丽你要抱我去哪里呀。
爱丽没说话,把他放到床上就走了。
大年初一那天狼妹在腾讯会议上组织团建,让他们连麦ob爱丽和抽疯年前参加男生女生向前冲的录像。抽疯先上,还没来得及让人燃起拿冰箱的希望就掉水里了,麦里笑声还比较克制,小果冻说抽疯你寄的有点快哦。抽疯说你看好,8秒的要来了。
8秒的确实更好笑,有人试图给嘲笑找一个落脚点,说主要是爱丽踩空了,画面重播,爱丽慢动作踩空,用一个欢庆的姿势连弹两次掉进水里。大家笑声逐渐放肆,爱丽也跟着笑,说本来还想给俱乐部添个冰箱的。487说,那你痛不痛。
抽疯说,看看,看看,87把他们比得都太不是人了,我痛死了,没人关心,还是87好。
487在镜头里歪了歪头,又往抽风心上插刀子,很快地说,谁问你了,我问爱丽。
队友开始起哄,抽疯说你们真的都不是人,487又问:“痛不痛,爱丽。”
痛不痛,爱丽也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当时可能有一点,也没太注意,现在被人一问,好像肋骨和胯骨都有些痒痒的疼,很难描述。
他琢磨了一下,回了个单字:“爽。”
487眯着眼睛,也跟着笑了一下。
狼妹觉得差不多了,结束了录制,简单又在群里发红包,祝他们新年快乐。
快收假的时候,487拿到了驾照。妈妈要到医院复诊,问他想不想载她。他正好也想试着上路,就拿了车钥匙。
但时间比他预计的要久,无论是花费在路上的还是花费在诊室的,他坐在门口等,妈妈出来了,他就握住妈妈的手,一起等。
结果等到最后,医生还是没允许妈妈跟他一起回家。
妈妈让他先把车开回去,拿些东西第二天再来。他茫茫然的,心不在焉,车开得很慢。到一条小路上,前挡风玻璃撞到了什么东西,487下车检查,在前盖上捡起一只鸟。
可能是一只麻雀吧,487把它捧起来,鸟吱吱地叫了几声,扑扇翅膀,不能飞了,但还活着。
他把鸟放在副驾上,拿手机导到最近的宠物医院。
从人的诊室外坐到小动物的诊室外,中间接到了爱丽的微信电话,问他今天还玩吗。
487这才想起来晚上约好了跟爱丽一起开船,低下头,说,今天玩不了了,你玩吧。爱丽想说什么,医生从诊室出来了,说这个鸟不是麻雀是只伯劳,需要给做个手术,骨折了还是怎么,487没太注意听,医生说了一个大概的花费,问他要不要做。487说做吧。
医生点点头,安排别人给他走程序,又回到那个小小的诊室。
爱丽问他在外面吗,487攥了攥手,慢慢地说,爱丽,我撞到一只鸟。
爱丽说,今年冬天这么冷,你不撞到它会冻死,你撞伤了它反而不用死了。
487很没精神地笑了一下,说,还是你厉害。
他想说妈妈病好像变重了,但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爱丽也沉默了几秒,然后问他,等着也是等着,要不斗个地主?
487说,好吧。
爱丽让他等一下,他下个播,然后把电话挂了。过了几分钟再打来,让他快点接受。
白炽灯晃眼,消毒水呛人,偏僻的宠物医院卫生条件堪忧。487觉得很不开心,没忍住揉了揉眼睛。
爱丽的语音在入耳式的无线耳机里头传过来,说,嘿,这个风雪忧愁真是个大哥,你顺一个对二,咱们走了。
爱丽出了7个8,没人要,又打一个对尖,叮嘱说,你顺对二,啊。
他语气狗里狗气的,487想起他那个哈士奇头套,觉得有一点轻松,也有一点好笑,于是很听话地顺走了对二,然后把炸弹丢个精光,一下赢了八万豆。
那只小伯劳鸟的手术顺利,需留院观察。时间已经很晚了,爱丽退出组队,说,你刚拿驾照,要不还是别开车了,先打车回家睡觉吧。
487说,对哦,也行吧,那也行吧,我打车回去好了。
爱丽说溜了溜了,487说晚安。
如果有人把爱丽和487的罪状一条条按照时间罗列比对,会看到一些时候密集重叠,一些时候你来我往,也有一些时候只能陈列出默契的空白——就算你认为他们其中一个或者两个恶贯满盈,也很难忍心在云彩上做不好看的涂鸦。
比如这个算得上喜庆的新年,就没人来得及弄脏。
5. 读档
深渊预选赛前夕,487对一些弹幕发了不大不小的脾气。
他也说不好,从下播琢磨到训练,再琢磨到吃完宵夜刷完牙,早早躺在床上,跟爱丽进行一次久违的夜谈。
“我一开始觉得粉丝都挺好的,粉丝。”他说,“我以前没觉得烦,但现在有时候觉得特别讨厌特别讨厌,比如他们管我的时候啊,是不是我飘了,我觉得可能是我飘了可能,爱丽。”
“就是你粉丝多了。”
“粉丝多少有区别吗,反正以前他们说差不多的话我好像没那么烦,好像。”
“水浅淹不死人。”
“那你粉丝一开始就挺多的,你淹不淹。”
爱丽把灯关了,也躺在床上,很诚实地说,不就是工作吗,你把粉丝当老板试试,打工仔烦了也不会骂老板啊。
487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说:“我决定尝试一下。”
“试试呗。”
“还得是你呀爱丽。”487又没那么烦了,感谢的话有点矫情,就说,“还得是你,直接给我加强一波心态,直接一波加强,我要变身了我要。”
“主要粉丝还是衣食父母。”爱丽说,“有时候就是得讨好他们。”
487不是百分百认同。
“你就是想太多。”爱丽评价,“不想太多就行了。”
这方面487倒是承认,可能还是需要修炼。
他们占一个保送名额,平时没有比赛压力,休息日还可以播别的小游戏。
有一次487想玩一个steam游戏,爱丽问他打折没有,487说没有,爱丽认为性价比较低,于是建议他等打折再买。487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现在也没打折,算了算了,全款拿下吧。爱丽也在播,闭了麦,走到487旁边问他,那要不要拿我号玩。
爱丽有很多不喜欢信条:不喜欢放地窖,不喜欢换第五账号,当然也没有很喜欢借出自己的 steam账号。487回答他说那好吧,把直播屏幕黑了,跟直播间观众说,爱丽让我拿他号玩,我等他登一下。
爱丽信条偷偷失效。
预选赛结束后狼队也加入比赛日程。前面打一些野队和国外战队,赢得算轻松。487得了几次mvp,后面想起来他宁愿一个都没有。但487不拥有时光机,也很难逆转一场早就开始蓄谋的斗兽演出。
“我们也去问了mvp评选标准。”事发当时,手机里狼妹好像也显得局促,别了别头发,总结道,“但可能赛事组也不想惹麻烦,他们拒绝公开。其实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平息这件事情,让它别再升级了。”
487坐在床上,觉得有点荒唐,说,升级什么,他们吵让他们吵呗,我又管不了赛事怎么评mvp。而且又不发钱,爱丽还缺这一个吗?
狼妹有点尴尬,说,主要是把爱丽姐姐牵扯进来了,影响比较恶劣。
狼妹大概把情况告诉他,又说,虽然我们现在也不确定具体怎么发生的,但是我们都觉得你先发个道歉声明比较好。我这边写了个草稿,你再改一下,然后发了吧。
487觉得充满愤怒,又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应该找谁去责怪。
他说,你让我想想。
爱丽在楼下。487在楼上把狼妹发来的道歉声明看完了,又坐了十来分钟才踢踢踏踏地下楼。他看见爱丽在电竞椅上坐着的时候又停下,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说:“爱丽。”
爱丽抬起头看他,表情也看不出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我刚知道,他们……”487觉得有点说不下去,吸了两口气才接着说,“姐姐还好吗?我给姐姐打电话道个歉吧。”
“她情绪不太好。”爱丽说,“不用。”
“我道个歉吧。”487坚持道,“我跟她解释一下,你要不问一下姐姐。”
爱丽看了他两秒,说,行。
487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爱丽微信发了几条消息,收到几条回复,然后拨通了电话,打开免提。
对面是爱丽姐姐,487有愧疚也有委屈,总之不很舒服。他说姐姐对不起,你不用理他们,我也觉得mvp应该是爱丽的,云云,说到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他听到自己的道歉都快要变成赎罪,于是停下来。
爱丽说,算了吧,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啊,487抬起头,很震惊似的看着爱丽。
爱丽安慰了姐姐几句,姐姐也说让487不要放在心上,两个人就此结束通话。
爱丽说,赛事组跟粉丝都神经病一样,跟你也没关系。
487觉得爱丽说的话很难理解,他有比给姐姐道歉时还要不舒服的感受,甚至觉得有些折磨了。
他想了半天,很混乱地对爱丽说:“你觉得没关系啊。”
爱丽没所谓地点点头。
“没关系啊。”487听见他说,“mvp我下次再拿就行了。”
487觉得眼眶有点发热,但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悲,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把眼泪吞了回去。
爱丽关了电脑,起身离开了。
他看起来没什么负面情绪,甚至还对487说,不要坐太久,别想太多,早点上来休息。
如果全世界让487惊讶的事情排1-10名,487会把这一秒的爱丽放进去。
他想不到爱丽是这样想的,他想不到比粉丝更让他伤心的是这一件事。
487抓着手机,胡乱地把那篇道歉声明改成自己的语气,贴在微博的文本框里。
按下发送键的时候他的视线又有点变模糊了,他于是想,要是没有这个mvp就好了。
要是没有这个莫名其妙的mvp,在微博上不小心看到自己被p黑白遗照还能蝉联一下伤心冠军。
那样就好了。
6. 申海燕
女儿生了个宝贝女儿,我有孙女了。
我很高兴,又担心她的身体,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与经理商量好做满这个月就离职,去北京照顾女儿。
广州已全部放/开,我也免不了得了,不过不严重,四五天症状就已好得七七八八。
我好之后,这群年轻人也陆续感/染,出现症状。
我给他们做饭,放到门口,走了他们再开门拿进去。
狮子也得了,他们确认得了的暂时搬到一个房间去住,我听狼妹说,其中最严重的是小何,全身疼得只能躺着,床都下不来。小杨症状似乎轻一些,还能帮其他人拿拿饭倒倒水。
还有一件趣事,也是狼妹讲给我的。她说小何确诊第二天的时候没想到会肌肉痛,醒了坐起来,很不理解,说,爱丽你是不是偷偷打我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打我了,我怎么那么痛,你怎么那么有精神,狮哥你痛吗,爱丽是不是也偷偷打你了。
小杨咳嗽较严重,哑嗓堵鼻地说,还打你呢,想得真多。
狮子说,那可能爱丽只打你了吧,你想想怎么得罪他了。
小何说,哦,那可能我抢他mvp了吧。
狮子说,啊?
狼妹也是边讲边笑,说是狮子发群里的,大家都笑疯了,我问她那小杨怎么说。
狼妹说,小何可能是烧糊涂了,对小杨叫嚣:那你打我吧,就当我把mvp还给你。
小杨让他再说一遍,他就不说了,假装失忆地叫,哎,真的好疼啊,你们怎么不疼啊你们,算了我不讲话了,我再讲话以后就讲不了话了,我讲不了话了只能当哑巴了只能,以后果冻一个人指挥吧,我当个哑巴。
狼妹模仿小何卡带模仿得很像,我跟她彻底笑作一团。
我问狼妹不是还有比赛,都病倒了可怎么办,狼妹说没事的,大家都病倒了,还是我们最厉害。
我虽然想着也是公平,又实在担心他们因病比不好,每天换着花样做好消化营养高的,希望他们能早点好起来,好再拿个漂亮成绩。
幸好年轻人底子好,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拿了一个冠军。
私以为这个冠军跟我用心做饭也是脱不了干系。
他们不打比赛了讲究个退役,我想我不做饭了也算退役——他们拿下冠军,我还算功成身退。
7. 读档
深渊拿下冠军,是意料之中的成绩。487站在领奖台上,无伤大雅地把豪言壮语说成了结巴倒装句。
打完深渊放了假,他回家待了几天,觉得太多事情要处理有些不方便,就又回了俱乐部。
自从mvp的事情之后粉丝之间经常骂来骂去,互相骂久了487有点习惯了,反正也没人骂到他脸上来,骂声实在太吵他就戴上电子耳塞——什么渠道的信息也不看了,不看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即便你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很坚强的集装箱,但总要卸下码头装货。他打开盖子想要悄悄装进一个定制头像,结果还没拿到付款回执,就有人沿着那条刚打开的缝隙连钉带板给他盖子拆了,舞刀弄剑的,恨不能连人带魂一块儿给他劈飞。
他实在搞不懂,就想要个头像,怎么又变成这样乱七八糟的,又没有要抢什么法律不允许的东西。
他几乎强迫俱乐部所有人都给他投票了,唯独没问爱丽。晚上睡觉的时候,爱丽洗漱完进了房间,问487要不要关灯,他说关吧,爱丽就把灯按了,屋子里暗下来,就只剩下爱丽手机还亮着。
487在黑暗里眨眼睛,话像不好吃的水果硬糖在嘴巴里滚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嚼烂了吞下去。他很不甘心又很挫败地想,自己也是很厉害的,不算是特别特别普通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爱丽,总是要把视角悄无声息地调高,形成仰角。
可能是因为他也不确定爱丽要不要这个头像,他想,爱丽可能也想要这个头像。
那爱丽到底要不要这个头像?
问一下。
487又开始吃水果糖了,一遍一遍,滚来滚去,可还是只能嚼烂了吞下去,他泄气地闭上眼,打算睡了。
“对了,忘了问你。”爱丽忽然说,声音不大也不算小,“你是不是要那个头像?”
487立刻又把眼睛睁开了。
“嗯,我挺想要的其实。”他有点高兴也有点谨慎,语速很快,“你要吗爱丽,你是不是也想要?”
“没有,我无所谓。”爱丽说,“上一年拿了,今年就不是非得要了。”
“哦。”487说,“那你……”
“我回头直播的时候说一下。”爱丽说,“狼妹问我了,说上一年是都给我投了,今年问我什么意思。”
好吧。487好像又没那么高兴了。他有点想发火,又不知道这火从何而来,憋得浑身难受。
爱丽把手机熄了,呼吸逐渐平稳,有人睡了,有人吃糖。
487想起之前爱丽评价自己想太多才不高兴,是这样,他有时候也讨厌自己想法多,因为爱丽看起来没有。可他明明也没有特别在乎很多人,也没有喜欢委屈,比如果冻讲话他听了不舒服也会发作,但对爱丽好像就没有办法,只能忍受。
487很愤怒地想,明明看过爱丽超过一百次还要多,每次似乎都只能看到那个莫名其妙的狗头套,让里面真实的那个人模糊不清。
我干嘛对一个哈士奇狗头套卑躬屈膝?我有病啊。他想。
可能是只有不在乎才能随意动作。487冒出这个念头,好像雪天驾驶时制动器失灵,在脑袋里横冲直撞——在乎的时候就偏软弱。
那可能果冻比我在乎吧。他又有点不在意地想,很快就抛到脑后,睡着了。
第二天爱丽在直播的时候确实提到了这件事,不过方式很出乎487的意料。
487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有人这样讲的,怎么会有人说“明天直播说一下”是指“我也有两个头像了,每次都因为头像搞出一堆事情,无所谓了这次,随缘吧”的,他没再说话了,果冻帮他拉票拉得很卖力,不知道听到爱丽的说法没有。
好像在怪自己想要这个头像一样,好像在怪自己拿了那个mvp一样。他说不清,爱丽好像也没怪,但就是怪了,不怪他就是怪他,说出来估计没人听得懂,但就是怪了。屏幕上很脏很伤人的话闪过去,他没注意,因为好的弹幕很快地刷过去,好像这样就能够使他看不清,看不清就能够不伤心。
他好像确实没看清,但没办法不伤心。他只想问问爱丽到底为什么这样,他想问一下爱丽为什么这样想的,凭什么这样想的,可他好没出息,永远学不会也吐不出那颗难吃的水果硬糖。就只好嚼碎了咽下去,一直嚼碎了咽下去,永远地嚼碎了咽下去。
糖渣噎得他溺水一样全身发抖,只能发出一声哽咽,像呼号的求救。
只有果冻看了他一眼。
他听到果冻在他耳边大声说:“奶鱼,你过来帮他弄一下禁言。”
8. 读档
487拿到了那个头像。
他没自己想的那么高兴,不过票是大家帮忙投的,是人情,很珍贵。
总部那边估计也比较满意第五分部的成绩,帮他们拿下一个时尚杂志的资源,点名487和爱丽去上海拍。487遂决定换个造型,把头发漂成亮一点黄色。
在造型室被发型老师夸得找不着北,回到俱乐部看到谁抓着谁臭美,小果冻在直播都逃不过,本来不想说,被他一句句逼问,紧张地狂按左键刷新桌面,最后没办法了才说好看。不过487没有问爱丽,也没有向他展示。
活动是狼妹带着去的,摄影师有很多想法,大部分是与爱丽的合照。487拍得很不开心,摄影师让他做各种动作,他都做了,最后摄影师然看了一眼狼妹,又对他们开玩笑似的说,哎呦,你们不是队友吗,搞轻松点啦,来来,搭下肩膀我看看效果。487也看了一眼狼妹,但她没说什么。
因为“搭肩膀”没有主语,爱丽明显更高,于是把胳膊从他脖子上压过去。
摄影师有一些得寸进尺,拍了几张,说,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487心里明白,又恨不得不懂,但狼妹没说什么,他不想让任何人难堪,还是稍微地向爱丽那边挪了一些。
但肩上一轻,爱丽走开了,487听到他说,不了,就这样吧。
摄影师明显不满意,看一眼狼妹,又看爱丽,说,怎么就这样了,还没拍好。
爱丽没什么情绪地说,再近不合适了吧。
487空空地捏了一下手指。
我也不舒服。他灰蒙蒙,湿淋淋地想,我也没有很享受,我也受伤了,可是怎么最后变成只有你一个人是受害者。
487感到心像一张薄而韧的乳白色的膜,被一只黑色皮壳的甲虫轻轻咬开了。
他感受到很多不算开心的情绪,譬如焦躁,静止,无助,想要投降,讨厌认输,和空空如也的风。
他也听到很多不算开心的窃窃私语从自己的胸腔里发出,顺着四肢躯干缠绕上来,密而不实地把人包裹住了。
拍摄之后他们都饿了,就近找了家餐厅吃饭。饭后爱丽和487两个人要去浦东机场,各自搭晚上的飞机回家。
坐在候机室里,两个人原本都没说什么话,忽然爱丽叫了一声87,说,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487把手机锁了,静静地看着他。
“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合同到期了。”爱丽说,“经理在跟我谈,但我可能就不续约了。”
“我想回去上学了。”
爱丽被487放进过那个全世界让487惊讶的事情1-10名,487没想到有天也会把自己放进去。
“什么时候决定的,简单知道了吗。”487听到自己语速很快地说,好像吐掉了一颗不喜欢的水果硬糖,“先别退役吧,先别,你走了就没办法了。”
什么叫没办法了呢,487说完就想变身钻头把自己旋进候机室的地砖里去,什么叫没办法了,不能好好说话吗。
他自己都没搞懂,但爱丽好像又懂了。
爱丽笑了一下,说,那我再想想吧。
487的飞机要早一些,于是先登机了。他攥着手机坐在座位上,空姐走过来,提醒他系上安全带,又请他将手机关机。
他说不好意思,然后照做。
飞机轰隆隆地在跑道上滑行,像平直滚动的雷,再升空,那雷就也跟着抬起来,一条条精准地落在487心里葱郁又原始的部落,直到将它夷成疮痍,再建上崭新的建筑,好把让人伤心的地方一丝不剩地遮盖了。
莫名其妙的哈士奇狗头。
莫名其妙。
9. 读档
爱丽又留了一个赛季,成绩不算好,粉丝仍然吵架,487也没再留他。
不过这个赛季他倒觉得和爱丽相处轻松了一些,面对坏的声音不需要躲避也没有特别的感受。
赛季中的时候他请假回了一趟家里。
妈妈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他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妈妈躺在床上,麻醉还没过,人睡着,头发散在病床的白色枕头上,看起来憔悴。
487觉得妈妈应该很痛。
他坐在床边,握住妈妈的手。
他有点分不清好的事情和坏的事情了,打电竞是好的吗,拿了三个冠军是好的吗,可能是吧,钱变多了,也可以给妈妈治病。可打电竞也让他难过了,甚至都有点不会难过了。妈妈做手术他也没能很及时地回来。
也许电竞就像妈妈吃的药,说明书上写了很长的副作用。
他以前看不了的不可承受的字句,现在好像甚至能仔细读一读,心里也不再尖叫流泪了。也像妈妈手上一个个隆起的茧,第一次遇到负荷时,也受过伤流过血。只是他的副作用没有人提前告知,要双手摸着割手的风筝线一点点经过。
好在自己也不算道德尤其圆满的人,所以也不算受了没来由的冤屈。487把脸贴到妈妈的手上,心想,用力找还是能找到一些头绪,但他现在也有些懒得再记自己的错题集了。
他已经得到很多人得不到的东西,也结好一个长而完整的痂,就算做一个结束。
爱丽退役之后狼队又招了两个屠夫和两个人类。
一开始成绩不算好,他觉得很没精神,有一两个月都没有直播。不过在这期间倒是经常和爱丽约着打一些第五人格之外的游戏。他有几次抱怨电脑卡,爱丽就给他推荐一个笔记本,他买了,很好用,不热也不卡。
有一次,他站在床边上跟爱丽发消息,说想玩消失的信徒,问爱丽好不好玩。爱丽说好玩,问他要不要一起。487说你不是玩过了吗,爱丽说没事,我晚上下播跟你再玩一次。
487笑了一下,说,跟你玩个游戏还得让你下播。
爱丽没说话。
487就想起来爱丽以前跟他说,粉丝是衣食父母,要讨好他们。
他也不说话了,感觉有光照在地板上,灰尘在空气里像小的龙卷风。
晚上他比完赛,进了游戏,才想起来没卸妆。他说我去卸个妆你等一下,爱丽没说什么,安静地等了他几分钟。
游戏很好玩,487没有开播,说了很多脏话和卧槽。主线过得很快,他玩得也很开心,忍不住问爱丽:“是不是因为跟你一起才这么快。”
不知道说的是游戏还是时间,或者别的,可能都是,很难辨别。
爱丽很不客气,说,当然,主线过这么快。
大楼轰然倒塌,炮火纷飞中,他和爱丽的角色站在一起,像开始也像最后,他说冲,爱丽也说冲,于是487好像真的在熊熊火光中看到一个晶莹的终点,奖杯嵌在雪地里,他们跑啊跑,雪是金色的,很缠绵、无休止地飘落着。他看到有人捧起这颗水晶球放进温暖的橱窗,让这个场景显得有一丝趋于伟大的迹象。
“拜拜,撤了。”487最后说,爱丽也向他道别。
10. 读档
487醒得很晚,几乎到晚上了,睁开眼摸到手机,看见爱丽给他发了条消息。
说昨天跟他玩游戏被粉丝steam观战到了。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心里叹口气,最后打马虎眼一样发了三条消息,说,耍大牌耍大牌,不跟你玩了,不跟你玩了以后。
爱丽回得很快:没事,玩儿呗。
然后语音电话打过来了,487有点懵,接起来没说话。
爱丽也没说什么,听筒里响了一会儿鼠标键盘声,然后他有点忍不住问爱丽,怎么了?
爱丽说,我把观战关了,今天还玩吗。
487的心不知被谁重敲了两下皮鼓。
他干巴巴地说了个哦。
487觉得这样可能是最好的,他们不再有利益的冲突,可能以前也没有,但又好像有一些,分不清,只觉得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爱丽对他轻微地让步,没有很现实让人喘不上气的部分参与。
他又不太相信、确认似的问:“关了啊,能行吗?你不是一直都开着的。我自己玩也没关系的。”
“不玩没事的。”487又故作轻松地重复,语气有点假装不在意的做作,“真的没问题——”
“关完了都。”爱丽不是很在意地打断他,“创好房了,我邀你。”
487说,啊,我还没起床呢,昨天太晚睡了昨天,我才刚醒呢,刚刚。
他呼吸有点变重,爱丽没太注意到,问他说,没事,你玩吗,你要玩我就等你。
487摸了摸枕头边还可以称之为崭新的光滑的笔记本电脑,说,那玩吧,你等我开下电脑。
“好。”
万字长评|《天官赐福》:从此见众生,常如重逢一故人。
《天官赐福》难以概括、无法一概而论,其实无关内容丰富性,而在于,书中所有人随造化与境遇律动,随情节的起伏反转而时时刻刻发生着改变——
所有角色,都处在“成长态”,而非几个标签盖棺定论的“完成态”。
本书评将以谢怜、花城、三毒瘤、双玄、君吾等人为引,讲述《天官赐福》中的百态众生。
*总字数11k+,篇幅预警。
*内容提及《人渣反派自救系统》、《魔道祖师》。
*目录:
00 - 人物总评:此间人间,众生百态
01 - 起:神武大街惊鸿一瞥,《天官赐福》的文眼
02 - “我”的八百年:谢怜的人生主题是什么?
03 - 谢怜:...
《天官赐福》难以概括、无法一概而论,其实无关内容丰富性,而在于,书中所有人随造化与境遇律动,随情节的起伏反转而时时刻刻发生着改变——
所有角色,都处在“成长态”,而非几个标签盖棺定论的“完成态”。
本书评将以谢怜、花城、三毒瘤、双玄、君吾等人为引,讲述《天官赐福》中的百态众生。
*总字数11k+,篇幅预警。
*内容提及《人渣反派自救系统》、《魔道祖师》。
*目录:
00 - 人物总评:此间人间,众生百态
01 - 起:神武大街惊鸿一瞥,《天官赐福》的文眼
02 - “我”的八百年:谢怜的人生主题是什么?
03 - 谢怜:“永远”是存在的——凡人也有理想主义
04 - 绚烂三界,热闹人间——“反叛”作为文艺创作的母题,其延伸出的道路,并不只有一条
05 - 花城:人之爱,人与爱,才是《天官赐福》的落点
0X - 结语:如梦临我三千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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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人物总评:此间人间,众生百态
《天官赐福》写谢怜的一生,谢怜的一生又经过所有人——不是形而上学的人的符号,而是复杂多面善恶一身的人,千姿百态,生机勃勃,几乎有群像的鲜活。
这些人又构筑了天官的历史观,有世代更迭的苍茫荒唐,仙乐为永安取代,永安又最终国灭,都同曾经乌庸一样遗落在历史尘埃;也有万变后不变的,阶级,立场,私心,历史的发生可以是巧合,历史中的人也并不庄严。
谢怜穿梭在历史之中,为平庸之恶所伤,又为平庸之善所救,
他带着伤痕(若邪)与治愈(斗笠),由见证者蜕变为体验者,最后做无数回亲历者,走遍灿烂三界回答故事最初“此间何地、此身何人、为之奈何”关乎“自我”与“世界”的人生之问。
他遍体鳞伤捍卫着自己的本质,又坦荡勇敢地拥抱自己的全部,从懵懂的纯白天真抵达无坚不摧的纯粹明澈,回归当初模样,无论身处何处,心在桃源,我在桃源。
而花城从来极致。他人生之路,尽头永远站着谢怜,历人间而化鬼,破绝境而成人,让他永不安息的是爱,而在求爱的一路上,他体验着热闹人间,曾自甘殉道,而今无畏地践行其道。
三毒瘤是全书人格最成熟的一类,早早明确自己人生目标,为抵达彼岸可不择手段。
他们做到专注自我,却目无旁人。因忽略、不屑、漠视而回避外界所有羁绊。
这样的人会取得世俗成功,可世俗之债纵使轻如灰尘积多积久也将倾覆,书里安排他们被各自往事遗留的线条追上,变狼狈,倒也变鲜活可爱,与此同时,这三个情或欲极重的多面复杂角色承担起漩涡中心作用,天官大多副本都与之关联。
其中,老裴这个角色算比较典型的起点男角色,无需多言分析,但老裴在意的几位女同事却非常有趣。
灵文与雨师。感觉她俩如天地两端阴阳两极,一个人欲极重野心与本领同样茂盛,一个神性极浓无私慈悲润泽众生,一个是有志竟成,一个是无欲则刚。
说起来个性是截然相反的,但从文学性的角度考量,二人好像完全无法分开:同样都是特点鲜明、能力强大、地位重要的女角色,更都是把自己人生活成极致的奇女子,极人与极神这彼此独立互不干扰的两极之中,偏偏有满满红尘风月色特浓墨重彩的老裴把她们照应在一起——我猜,这种“巧合”…或者完全可以说成过渡与对照的角色设定,应该包含墨香铜臭有意安排的成分,甚至同样因老裴串联起的宣姬,也同样有爱情心性上的对照。
我曾为灵文写过人物评,此处不多作赘述,可看奇文出世天下惊——浅谈《天官赐福》灵文。
雨师,则是全文最符合“神性”定义的角色,淡淡的一抹青衣身影骑牛而来,言语不多,性情沉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孤僻,可看见她却不会感觉冷,甚至让人想不到她孤独,而是无端端有乡野草垫虫鸣声传来。她就像笼罩在雨师乡的微雨,丝丝缕缕融入世间,身影单薄地坐在那里,就能肩负责任普度众生。
她性情无欲无求,但不代表无欲无求就是雨师,她很淡,但并非只有淡,难道因为百年来种田骑牛太深入人心就忘记这个女子如何飞升的了么?雨师诞生于轰轰烈烈。
国破之际,公主自请传位于己,多余话一句未说,提剑从容自刎,感喟天地,那样绚烂绽放的时刻,简简单单几句话道来,就有让人觉得悲悯到近乎神圣的力量,也正是这一刻,她那让天地失色的慈悲之心,让这个角色真正从文字脱胎换骨了。
当初读书时看完雨师的部分后,我还做不到纵观全文,只简简单单以为她的名字藏着她的命运。我写过很多遍:篁,指竹,竹子是世间最高的草,风过不折,雨过不蚀,翠绿挺拔,空心洁净,有慈悲神性,感觉这像雨师的人物底色了。
如果从角色作用理解,雨师篁对应着彻底理想化神化完美化的谢怜,白锦毫无保留的奉献与痴情对应着丧失不存在自我的花城。
天官与魔道一样,对照与呼应极多,盘起来很有趣,而让人惊喜的是,作者没把对照组写成纯工具人,她们也有自己的人生。
此外,我曾多次强调:花城是谢怜最忠诚的信徒,为谢怜而活,可是,信徒不是附庸,花城的爱无私且不求回报但并不盲目,他在忠诚、追随与爱慕之外,也有自己的个性和判断。愿意爱众生、开创一个热闹不虚伪的鬼市是他对谢怜之道的践行,但与此同时,桀骜张扬,任性骄傲,让人侧目,这是他本来的面貌——他不是谢怜的再版或传递,这种强烈个性令他的爱更加真实深刻。
说回三毒瘤,水师无渡引出双玄,三人命运缠绕成天官最无解的死结。
贺玄与青玄的百年相交,更像一场短暂的旅程,找不到别样关系能让人曾亲密无间站在一起,又从开始就注定要分离。
师青玄的话,他在我心里是个快乐的普通人。在爱与庇佑里长大,显得那样纯净、可爱,因此命运在他面前残酷撕开真相时,我才忍不住怜惜他——这种感情与孰是孰非无关。“血肉尸骨滋养的鲜花”这个形容很贴切,至少贺玄那里,他是无辜与原罪并存的。
贺玄与明仪是让师青玄彻底人格独立的契机。从某种意义上,挚友给予他与兄长无关的与世界的精神联系,而仇人彻底令他分娩,赤身裸体感受这个残酷而美丽的世界。
他们的命被水横天交换,又因缘际会交缠,却注定划过彼此人生。
为三师点播一首《锁麟囊》: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有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结局之后,爱恨终矣,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何事?
——毕竟,此间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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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起:神武大街惊鸿一瞥,《天官赐福》的文眼。
上元节神武街,仙乐太子救坠楼小儿于万众瞩目之下,花怜命运交织从此始,我们亦在此刻窥见,最初的谢怜。
他因救人而破坏祭典仪式,因不遵循仪式规则而被国师罚面壁,内心并不服气。
十七岁的少年太子说:百姓并未责怪,反而有所赞许,如若做了对的事却要被罚面壁,那会导致怎样后果?
梅念卿道:“其实这件事对不对并不重要……”
谢怜口气从容却坚决,道:“不。对不对很重要。”
吐槽完祭典仪式的规矩竟可比幼童性命,后续谢怜还吐槽了跪拜,质疑人世习以为常的道理,“人飞升而成神。神明之于人,是先辈导师,但不是主人。我辈凡人自当感恩……但又何必战战兢兢,甚至奴颜婢膝,失了自己?”并引出读者皆知的“名句”:
谢怜继续道:“我愿供灯千盏,照彻长夜,即便飞蛾扑火,也无所畏惧。但我不愿因为做了对的事情而低头。面壁思过,我有何过?这孩子又有何过?天若有情,也不会因此降罪。”
梅念卿冷冷地道:“那太子殿下,我问你,万一就真的降罪了呢?到那时,你改不改?”
谢怜道:“若真如此,天错我对。我势与天,对抗到底!”
梅念卿脸色沉沉,道:“太子殿下,话不要说的太满。你的一些想法,不是没有前人拥有过。可是千百年后,还是那些你不认同的东西在流传,说明那些前人都失败了。你知道吗,许多年来,有句话口口相传,但其实这句话是错的,只是从没人发现。”
“哪句话?”
“人往上走,成神;人往下走,成鬼。”
“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吗?”
“当然不对。你记住:人往上走,还是人;往下走,依旧是人。"
作者借对话一来一回交错穿行,巧妙地完成谢怜从世人评价体系回归本我的推移,待到国师询问,他惊天动地铿锵有力一句“天错我对”,淋漓尽致展露出自我的内心。
循序渐进,自然而然,所以不显得轻狂、莫名。
角度变幻,核心坚定,谢怜的内在,彻底清晰。
梅谢二人的对错之辩,一语成谶,犹如不详征兆,预言着风雨将侵袭少年太子璀璨人生的悲剧。但脱口而出那句“天错我对”,像从未来的深渊,提前预演爆发的辉煌。
那时的谢怜还不知道,在很多年后,他真在别人眼中罪无可恕。不知道天命也将缩影于“跪拜”,跪姿太子像遍布国都,要他永世不得翻身。
那时的他更不知道,从十七岁还青涩得不懂外界眼光有多残酷时就已在内心鸣响的“死也不改”,居然在八百年后,才终于找到机会轰轰烈烈喊出。
我认为,《神武大街惊鸿一瞥》,是《天官赐福》的文眼。
作为第二卷开端,首卷铺垫结束,正式步入故事。这章不仅仅用最浪漫笔触描绘上元日花怜初遇,红红儿心里住进永不忘记的人,更是向我们娓娓道来谢怜一生所坚持所践行之道——
坚定的内心,锋芒毕露的自我,
人上为人、人下为人,
毫无遮掩,展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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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我”的八百年:谢怜的人生主题是什么?
谢怜一生的传奇乐章,始于《神武大街惊鸿一瞥》,若论后期最盛大恢宏的爆发,当属与君吾之战。
回首开篇一念桥逢魔遇仙,诛心剑和芳心剑,白无相如蛆跗骨阴魂不散隐藏在所有灾祸之后,甚至升华一下,君吾谢怜的对峙有鲜明的“弑父”意味。很多读者把“打败君吾”视作小说主线,不无道理。
但从这个角度纵观全文,“主线”未免太松散了,谢怜的一生虽饱受此人干扰,但他本人又因白无相做了什么改变呢?短暂黑化过一会,然后被一顶斗笠彻底拯救?用八百年到处走走,乐呵呵卖艺拾荒胸口碎大石?
但如果不是“弑父”,那他的人生主题是什么呢?
“爱情”吗——明显牵强;
“苍生”吗——他十七岁许下“我要拯救苍生”的誓言,在少年最好年纪里给了他尘世最不堪受的教训,又在八百年流离失所后从他生命中浮现,可“苍生”有点太大。
综上所述,难怪天官风评两极分化,对找不准全书中心的读者来说,百万长篇实在乱七八糟——毕竟,改变主角人生的关键契机,乍看总是戏弄般突然、荒诞。
比如,他的母国破灭有白无相的推动,但结果其实并不取决于某个人的操纵;
他不靠命逢贵人而复起,反而因路人递来斗笠而重生;
他其实也完全不需要依靠最终击败君吾而完成所谓的复仇,或证明自己由失败者向成功者转变——
子从未自我消耗企图成为父,父也从未化作子的养料,从来只有君吾庸人自扰,自顾自为难与考验。政治厚黑学这种东西,跟谢怜格格不入,“成为新一任帝君统领天庭”,压根不存在。谢怜应对他,反抗他,却从未把报复他加入到人生清单,
在这场常理意义上的“人生一战”前,很早很早之前,八百年前,渊中人得一雨中笠的瞬间,或八百年中,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谢怜早已渡向彼岸。
我很少读到关于设置谢怜流浪人间八百年光阴的剖析,廖廖几笔的未知如何评析,可我特别爱提。
这段时光的设置绝非单一为隔离开花怜来增加虐点——八百年,令谢怜作为文学角色彻底脱胎换骨,完成质变,有了能够永无止境去探索的空间。
我感觉,这堪称整本《天官赐福》最伟大的留白:
百年沉寂,没有人知道谢怜经历过什么。
他的功绩未曾篆刻于金光璀璨的丹卷里,他的传说散落在街头巷尾、大漠荒原。
他并非是在最容易出英雄、成就传奇的乱世里脱胎换骨,反而因缘尽散、失魂落魄;
他流离失所中走遍人间,在漫长的寂寞里,与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的浩浩苍生共同完成失落之后的复原、丰富与轻盈。
——这是一套完全与宏大叙事背道而驰的人生轨迹,传统意义上影响、决定一个人的“重要时刻”,在谢怜身上完全错位了。
所以,只去着眼于常理中的重大节点,你或许能看见他的愚蠢,他的勇敢,能就事论事解读出许多答案,然而,这不可能真正触碰到谢怜的“为什么” ——短暂一瞬根本无法概括漫长人生形成的复杂。
放眼八百年,国兴国灭,神官轮换,地上的信仰不值改换几何,惊天动地的往事早已流入市井,成为说书人打板开腔的戏说——对于天官整个故事的所有人而言,“时间”是绝对实质、不容忽视的存在。
在这样永不止歇的时间中,有人死去,有人失落,有人将恨与憾发酵成魔,救世者变恨世者,一个人可以变成另一个人,
如此映衬着,那些在坚守中历久弥新的,在历练中返璞归真的,升天入地后仍初心不改永葆赤诚的,人,乍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本身,才如此珍贵、璀璨、不可思议。
终其一生,谢怜只是走在自己的道路上,雨打风吹去,谢怜成为自己,谢怜,还是谢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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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谢怜:“永远”是存在的——凡人也有理想主义
谢怜是我心中“理想主义者”的终极。
他走过了百剑穿心,千夫所指,走过了八百年,正视着最初的本心,即便不再像少年时那样呐喊于口,仍固执坚持“死也不改”。
或许读者会有疑问:谢怜做过很多尝试,可从结果看,他的理想与空谈无异。
可是我更加认为:“理想”与“空想”的界限并非在于有无行动或能否实践出结果——在成功之前,没有人知道那唯一正确的道路,能坚持实践并在有生之年实现理想的人,太少了——而在于,过程,你是否“知道”,又能否矢志不渝,坚持一生。
不知道者是庸人。不知道而活在臆想中是愚人。唯有看透世间运转本质后仍坚定自我最初的朴素抉择,人才由此不再无措于神布下的迷障,抓住理想的线头。这无疑是谢怜。
比起“如何改变世界”的实践方法论,人如何从懵懂天真,对世间残酷一无所知,成长为现实中的理想主义者,更接近文学诞生的过程——文学的根源,最终回归于“人”。
《天官赐福》是人的故事。
回忆杀省略了太多俗务常情代际辗转的经历与细节,未曾深度刻画朝代更迭王族斗争的细节,只微缩百年,聚焦于客观规律法则之外无数独立个人的爱恨纠葛本身。
很显然,宏观层面的风云变化,并不是天官的重点。这个故事不旨在探究救世良方,“拯救所有人的正确途径”本就是个虚无空洞的概念;亦不为造神,念叨渡人从善的大悲咒,而更像一本少年的自白书。
谢怜是少年,少年的青涩天真,少年的赤诚无畏。像许多批评者说的那样,面对许多事,他无力阻拦又无可奈何,缺乏经验还一厢情愿地“既要又要”,如万里奔袭求水,沙场上拦两边,书里从未修饰过他屡次费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他会犯错,会迷茫,会后悔,自讨苦吃,其苦不可言说。
然而,正是与无所不能的神背道而驰,才来到谢怜的人生议题:
一个孩子要如何去认识世界、认识人性、认识自我,而在经历这残忍又必然的成长分娩过后,仍选择执着相信、坚持热爱的过程。
这个过程可以很短,浓缩至一瞬间,谢怜在那一刻选择接过斗笠。
也可以很长,从一念桥逢魔遇仙,到仙乐国灭,从芳心国师,到隐姓埋名八百年,他花这么久真正完成内核的构建,甚至可以抵达永恒。
诚然,这个世界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改造成童话,谢怜有很多时刻像我们一样笨拙无措,但小说却可以创造理想,冰冷的现实、无解的命运、残酷的真相、自私的人性,这些束缚着书内书外所有人的一切,永远无法吞没谢怜的心。
像那把剑,它可以出现在我们手里,可以出现在任何人手里。我们能够执剑毁灭这个世界,毁灭敌人,毁灭自己,却唯有在谢怜掌心,才是芳心,才是桃源。
错误无法扼杀他,疲倦无法侵扰他,仇恨无法污浊他,
无不可破之魔,无不可斩之邪,今我从旧我的骨骸中站起,我从此淋漓尽致活于人间。
百年过去,我还是我。从此百无禁忌,坚不可摧。
也正因如此,当谢怜十七岁所说的话,在漫长变幻后竟能成为他人生的一语成谶,光阴的万钧之重上,当年穿着悦神服仗剑执花舞动的少年身姿依然不改轻盈,如飞鸟般掠过,才如此令人震撼、着迷、感动得无可复加。
銅鳥一覺醒來 時間已經飛行了三千年
太陽還是那個太陽
——彭志強《歷史的看客》
永远是存在的。有人是能真正做到的。我相信的——我、做到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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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绚烂三界,热闹人间——“反叛”作为文艺创作的母题,其延伸出的道路,并不只有一条
《天官》的评我写过十多万字,如今为何忽而再谈天官?说来很扯,是前几天刷知乎看见很多人评价魏无羡。
按那些评价所述,他逞英雄、圣母病、意气用事、行为不计后果,还一事无成、罪大恶极,实在不值得称赞。因为看得太多,我最初的愤怒早已冷凝,只是苦中作乐地想:他活在一本虚拟小说中,那么在他的世界,命运该如何降下审判才能平复滔天的恶意与仇恨?
然后,在灵魂深处又粉碎一点的缝隙里,幽幽穿来一道声音:
你们喋喋不休嘲讽不止的这个人,已经被驱逐过、围攻过、集正道之力讨伐过,最终众叛亲离,粉身碎骨,万鬼反噬,连尸体都没有留下。连身后名,书外人所耿耿于怀的“名誉”,也早已被钉在耻辱柱上:夷陵老祖死了,大快人心!
却没怎么“大快”书外人的心情。
因为,小说以《重生第一》开头,角色少时见闻经历分散穿插于正文时间线,若按重生复仇虐渣爽文套路理解,前世种种,太像龙傲天归来必经的“前置条件”——所谓虐点是为了后期的爽点啦——所以,角色为何一步步沦落至死,为何知不可而强为,为何做出许多外人看来不明智也没意义的行径,为何固执,为何坚持,这些细节,在被读者视为“营造虐点”的功能性情节之后,就被人为忽略了。
谢怜的“著名奇葩、三界笑柄”,诚如魏无羡的“万人唾骂、声名狼藉”。
当“人间正道”“世界中心”“出身高贵”“前途无量”的光环破碎后,当魏无羡做不了正道崇尚的英雄,谢怜不再是万民朝拜的神明,
铅华褪去,人在自我的笨拙、愚蠢、无力、局限面前,在自己可能无法改变世界甚至对世界其实无关紧要的现实真相面前,面对残酷光阴、未知前程,该如何自洽,
该如何继续相信自己的力量,
该如何重整行囊,坦然且坚定地寻找理想之路——?
其实,无论《魔道祖师》还是《天官赐福》,书中其实从来都没有试图营造所谓完美无瑕的正义代言人,没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说教欲或优越感,没有彻底大反转“你们都误解他了”的惨绝人寰却无主动性任人摆布的圣人虚影,小说开头只是写魏无羡胡言乱语完骑上驴子跑了,含光君听见风中断断续续送来他本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曲调,人世间很偶然、很平常、偶有波折的一天,未来很多天。
《天官赐福》开头,亦在八百年后,写天庭闲趣,人间逸闻,谢怜刚飞升就听灵文开了个冷笑话,后来拾破烂的年轻道长指尖落下一只银蝶。我始终记得牛车重逢那日艳艳枫火,青青田浪,谢怜倚着稻草垛,边啃馒头边借夕照读凡人写的神官传说。
平常,亲切,轻松,还有点老港片无厘头幽默,唤起柔软的心情,“绚烂三界,热闹人间”,就像那只花城化作的蝶一样,飞过粉碎的骨头,轻盈落到我心上来了。
有人说,天官从传奇落幕、结局之后写起,从史诗跌宕性来讲,当然是有道理的。
可我又觉得,八百年后恰恰适合做故事的开端。花城、谢怜重返人间。
浩浩人间事,似乎是墨香铜臭三部作品不约而同的中心,
忘羡关于归隐的畅想,谢怜隐世八百年落脚于菩荠观,市井流传《春山恨》,话本轰轰烈烈爱恨情仇,话本外师徒俩人隐姓埋名找个小院子居住,红尘作伴,潇洒闲游。
无论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千帆过尽后,主角最终都会投身人间。
尤其是在三本书写人间人性并不美好童话并未创造一个大圆满理想乡的情况下,“隐”之于历经无数波澜壮阔命运倾轧人事变幻的主角,有种说不出的禅意——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舒展而开阔。
与此同时,墨香笔下的“归隐”,同她经历过太多痛苦坎坷的角色们一样,读来丝毫不沾心灰意冷的消极避世、苦大仇深的仓皇逃离,愤世嫉俗的划清界限,反而恬适悠闲,豁达自在,有声有色,怡然自得。
可是,谢怜为什么、凭什么能得到幸福?
细数他的一生,一事无成、频频失败,不是合格太子,不算优秀神官,没当上万古明君,也没成为天庭帝君,让读者既做不了称霸天下或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靠一个强者就有本领弥补遗憾惩恶扬善的爽文美梦,也看不到冲破所有束缚推翻全部枷锁改变世界创造理想乡的彻底反叛,好像确实无趣。
但念及此处,我必须说,有些人搞错一件事,那就是:
文艺创作除了写一个“成功人士”逆袭封神创造价值的宏大叙事外,还有自我探索;
读者喜爱一个虚拟角色,除了ta创下举世瞩目的功绩值得歌功颂德,或者三观正格局大非常“正确”之外,还因为ta的生命力、精神力本身。
即,人的魅力,除了来自外在,还源于内心:
“有些人,你还不认识ta,只是看ta一眼,听ta说说话,就爱上ta了”
《天官赐福》是个从“正确”“成功”叙事中跳出的故事,脱离之后,谢怜这堪称“失败者”的前半生,因他后来仍生机勃勃,俯仰自得的状态,被赋予意义。
如果用那套“ta一事无成,就是失败,该被否定”的逻辑,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普通人还能坦荡地拥抱幸福呢?
可是,人不是生来要赎罪,要建功立业,才能让人生有意义。
——我要做的事太多,可那些事必须由“我”去做,对我才有意义。
因此,我不喜欢用“懦弱”“妥协”把三本结局概括成“明明承受规则压迫意识到体系黑暗为什么不去推翻”——喜欢颠覆规则宏大史诗的读者大可另起一本新书。但是。
“反叛”作为文艺创作的母题,其延伸出的道路,并不只有一条。
能抵抗不公与残酷的,除了改变它,摧毁它,颠覆它,还可以容纳它,看破它,跨越它。
前者的宏大崇高无法把后者映衬渺小。
因为,我们作为所有人类之中一员的同时,我们还作为独一无二的自己,这双重身份,共同造就我们究竟是谁——正如,看见世界真相之后,感受天地浩大之后,决心出走之后,“认识外界,改变世界”与“聆听内心,成为自我”并立于精神内外,交叠成文明的模样。
这两种道路,指向共同的内核,生命的勃发怒放,身与心的不屈与强大。
奋力一搏也好,一笑置之也好,反抗失败大起大落后内心的火焰仍不熄灭也好,只要尝试挣脱禁锢向着人生终极的自由奔跑,哪种姿态不美、不动人呢?
想到阴间词话里读到的一首原创诗:
光阴电,日月梭,从来金粉易消磨。莫道王候千古事,江山薄似掌中罗。
王侯千古不过须臾,可人间的故事,还长着呢。
苦大仇深,或救世之神,其实是距离《天官赐福》最遥远的误读。
墨香作品从来都没有执着于普世价值的成败是非,渣反面对万夫所指,近乎童话地把boss设置为洛冰河,爱与和平拯救一切,魔道更进一步,在看透权力更迭、世家交替、人性重蹈覆辙后寻一片归隐净土,而《天官赐福》简直在不断叩问的尝试里自答出一份超然的从容。
华服锦衣褪去,神界鬼界走遍,心依旧在桃源,人,依旧行走于人间——
结局之后,忘羡、花怜、冰秋依旧做有力量的入世者,他们只是另辟一隅,在匆忙浮沉之外,找到自己的居所。
物欲利欲权欲淡然消退后,本心摇曳舒展,人最朴素的渴望焕发生长,最简单的快乐重归降临:
“我拥有抵抗世俗侵蚀的能力了,我要剥离与生俱来的枷锁——然而,我依然热爱这灿烂人间,体验生活,创造独一无二的热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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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花城:人之爱,人与爱,才是《天官赐福》的落点
小说中,从红红儿坠楼,到血雨探花破铜炉成绝,再到化蝶淡淡消散,花城的生命轨迹大片留白。
我先前有针对花城的人物评,【天官长评】花城:生生死死,唯爱不灭,他是文字创造的“极致”。但其实大多时候,该角色的爱与痛都太过极端凌厉,叫人心知其美而口不能言,只能付诸留白,以神秘补全想象。
或许,对这个受尽苦难的灵魂来说,天地如炉,他从未活过。
有时甚至觉得,墨香用谢怜手指那根红线牵绊住花城与世界的全部联系。
如此细细一缕,就令“强势激烈”的魂灵降临世间,通红的爱、无私的愿、虔诚的信,全然具象——又如此微不可察,藏在谢怜指尖,到《笑吟吟渐渐淡红衣》才终于爆发,又淡淡化作漫天银蝶,消散天地之间。
这一章中,花城道:“因为我有一个心爱之人还在这世上。”
一芥稚子,一团鬼火,一群银蝶,一阵星风,一抹幽魂,这些像幻觉一般虚妄渺远、像梦一般朦胧美丽,像影子一般单薄脆弱之物,因一个人的存在而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个人或许是惊天动地的痴儿,愚不可及的傻瓜,十恶不赦的罪人——很不可思议吧,可命运与牵绊本就是不讲道理、不可预测的事情啊——总之,哪管你是谁,它已经为你降临了。
你可以漠视它,也可以利用它,可以毁灭它,也可以放过它,而谢怜只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它的时候,用“感激、惭愧、痛心、狂喜、更深一步、无药可救的恋慕”回答他。
在此之前,谢怜只是一遍遍头撞南墙、头破血流还死不悔改地坚持在自己的道路上——他用纯粹的信念灌溉了年幼追随者的信仰,用自己的智慧、愚蠢、勇敢、困惑、绝望、悲悯,这些人生复杂而深刻的一切,赋予另一个灵魂极致的浓烈。这就是花城。
花城说:“殿下,我一直看着你。”
“——我,了解你的全部。
“你的勇敢,你的绝望;你的善良,你的痛苦;你的怨恨,你的憎恶;你的聪明,你的愚蠢。
“如果可以,我愿意你把我当成踏脚石,过河拆的桥,向上爬要踩的尸骨,活该千刀万别的罪人。但我知道你不会。”
世界上有那么多会死去、会破碎的人,那么多终将在日复一日的重复里消磨,在永无止境的欲望中迷失,在反复无常的正确下覆灭的短暂。
可谢怜就像反复断折再枯木抽芽的树,熄灭后再一次次复燃的火,某种有这不可思议生命力的破碎无数次还能自我重建的永恒。
所以,哪怕只有红线一缕,也不以为单薄渺茫。
既然少年不老不死,花城就永远不失不灭。
花城与谢怜,生而天真,死于倔强,百炼不悟,九死不悔,命运的一场互文。
他们的过去不堪回首,谢怜遭遇了什么早已无需多言,而花城在铜炉山,想也知必是另一场极致的无望与痛苦。
痛苦超越人承受的极限后就无法再去类比。世界天翻地覆尚有余力重整,那若要疲惫不堪兜头锤下接连无数次重击呢?第一次遭穿心之痛或许能余意志一息尚存,第一百次,一万次呢?
花怜都经受了千锤百炼的惨烈,命运降下无数次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天官赐福》是个疼痛彻骨的故事。
可是,那些造就了他们,令他们的坚强、百死不悔有了千钧之重的痛苦,却并没有成为他们人生的全部。
铜炉山开,天地色变,鬼王出世——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承受着多少折磨,但我们终于在《笑吟吟渐渐淡红衣》那章恍然大悟:
令花城重返人间的,不是恨,不是痛苦,不是执念,亦无关证明、报复、弥补遗憾、逆袭归来;
原来鬼王赴汤蹈火,九死不悔,义无反顾,决绝而坚定的信念,是为——
“我有一个心爱之人还在这世上。
“他救过我的命,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仰望着他。但我更想追上他,为他成为更好更强的人……我想保护他。”
花城,为爱而生,亦是谢怜对苍生之爱最淋漓尽致的不朽证明。
曾有一场始料未及的灭顶之灾,可锥心过后,又一春来,依旧热闹灿烂的人间里,那些萤火般曾最容易错过的真与善,痛与憾,百年不改的圆满与无法圆满,在我复活的眼里重焕灼灼的美。燃烧的爱在岁月中化作流水潺潺。
疾风知劲草,血肉身躯里积攒着无穷尽的生命力,境地越是艰难,越迸发出顽强到击溃了能反反复复重建、被打倒照样无数次站起、头破血流也不屈服放弃的杀不死的鲜活热量——
滚烫的灵魂啊,绝对明亮,绝对炽热,绝不会空洞,绝不会冷漠,绝不会变质成另一个人或尘世所有人。
谢怜与花城,绝对是生命力量的集大成者,最浓墨重彩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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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X 结语:如梦临我三千明灯
《天官赐福》名场面许多,神武大街惊鸿一瞥,永志不忘永志不忘、渊中人得一雨中笠、笑吟吟渐渐淡红衣,不可计数,行文至此,几乎所有重要情节都被我念叨一遍。
但若论花怜之间最浪漫、最壮丽、最温暖的一章,当属《如梦临我三千明灯》。
它不牵扯什么虐点,于是我重温时特别喜欢点开这章欣赏,这篇书评,也愿以这场爱作结。
“千灯观,太子殿,三……三……三千盏!”
短短一句话,视角从唱票人转向漫天灯海,完成从觥筹交错闲散作乐到全体惊彻静彻轩然响彻的声色流转,
宴酣抬头,忽而数不尽的明灯隆重升腾,数量之盛,明亮之极,如光海覆天,淹没视野——
一瞬,即是永恒。
明灯三千盏惊天庭,这种通常用来制造爽点写逆袭打脸神王归来的情节,回到《天官赐福》中,有震撼,有感动,有冲击过后回味不止,有被窒息般美丽席卷后心头余波袅袅大脑全然空白 ,却并没有太多战胜谁、超越谁、轻松碾压谁的盛气凌人,反而许多嘈杂声都退去,令我心胸一派澄澈、宁静。
只是想:“如千万游鱼过江海,这般奇景,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浪漫壮美。”
浩瀚的平静中,曾有少年说“我愿供灯千盏,照彻长夜”,跨越光阴时空徐徐传来,虚幻的灯火,飞入我灵魂深处回响。
于万人中,于万年中,万幸得以相逢。
谢怜花城,一神一鬼,身居两处,而心神合一。
三千明灯是花怜关系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初见面善的好感,被亲身相护的感动,直到一语道破敢言苍生、三千明灯一路相送,已成为深厚的理解与深刻的共鸣。方才戏台上唱不离不弃,未尝不算道出谢怜真正的心音。
明灯无法改变漆黑夜幕,但,三千盏灯的光能将黑夜照彻,亮如极昼。
谢怜亦改变不了世界。他曾经这样想过,只是经历太痛太深刻的教训已经能坦然正视世道之难,难为人力可改。
但,他说:“我愿供灯千盏,照彻长夜,即便飞蛾扑火,也无所畏惧。”
史铁生写,“要爱就要就要像一个痴情的恋人那样去爱,像一个忘死的梦者那样去爱,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这段话引用一万遍也依旧充满妙处。
谢怜的路,坎坷莫测,波折难行,而如今,有人送他漫天明灯,将漆黑人间照亮,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热爱与勇气,透彻与执迷,缺一不可,共同造就一颗晶莹剔透的心。
谢怜的心如此坚定美丽——“心有好风景,就再不怕旁人煞风景。”
他说:“谢谢。”
谢谢你,谢谢你的祝福,谢谢你懂我,也谢谢这美丽的世界,还有懂我的人。
作为读者,我也怀揣感谢。
我从小学就开始沉迷小说,网文名著百无禁忌,我看过真实历史的戏剧性演绎,看过残酷现实的忠诚再现,看过理想构建成无坚不摧的城池,看过梦想从指缝流逝而命运荒诞覆灭一切——我看过饱受现实折磨的人,看过抗过所有狂风骤雨的理想的人,角色为握笔人所寄,而她们或随心所欲凭本能行事,或意有所指处处精巧打磨,于是它们也终将战胜过一瞬光阴,永远将那一瞬镌刻于时空永恒的国度,总有一部分“真”,能真实刻骨到诛心而撼人。
文学之真,可以向生,也可以向死,两个方向不矛盾,甚至可能殊途同归,但,就是说,谁让我喜欢黑暗打不倒且热爱生活的人呢?毕竟人生多长啊,可以犯错,可以迷茫,可以失败,可以费劲巴拉做无用功,甚至可以死一死,因为人生实在太长了,有人六七十岁还篡了死老公的位当皇帝呢,谁能想到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预料不到。只是仍有些人能让你死心塌地相信他始终活蹦乱跳向未来飞奔而去。
那样的人,来时惊天地、动乾坤,去后红山枫、渐黄昏。
那样的故事,八百年错身,一回眸熟稔。
鬼的破茧化蝶,神的举重若轻。
——从此见众生,常如重逢一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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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篇推文有帮到您或吸引到您,期待您的评论/红心/蓝手/关注,您是我的天使啊。】
拜天地
原著去江家祠堂的时候有一个点真的真的非常戳我,就是拜堂,
原著里,魏无羡就是明明确确把摆江枫眠和虞紫鸢当成拜堂来对待的,
“但我真的很想把这个人带给你们看一看,刚才这两拜就算是拜过天地和父母了,你们二位先帮我把旁边这个人定下。最后一拜我先欠着。”
他真的很喜欢蓝忘机,而且是私定终身的喜欢,把江家祠堂做高堂,江枫眠和虞紫鸢是父母,而很巧的是,蓝忘机此刻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把这当成拜堂来对待,他在书的结尾这么说的,
蓝忘机扑上去,终于抓住他,在怀里紧紧抱牢了,辩解道:“我们三拜拜过,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偷欢。”
这三拜是什么时候呢?就是江家祠堂!
更巧妙的是......
原著去江家祠堂的时候有一个点真的真的非常戳我,就是拜堂,
原著里,魏无羡就是明明确确把摆江枫眠和虞紫鸢当成拜堂来对待的,
“但我真的很想把这个人带给你们看一看,刚才这两拜就算是拜过天地和父母了,你们二位先帮我把旁边这个人定下。最后一拜我先欠着。”
他真的很喜欢蓝忘机,而且是私定终身的喜欢,把江家祠堂做高堂,江枫眠和虞紫鸢是父母,而很巧的是,蓝忘机此刻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把这当成拜堂来对待,他在书的结尾这么说的,
蓝忘机扑上去,终于抓住他,在怀里紧紧抱牢了,辩解道:“我们三拜拜过,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偷欢。”
这三拜是什么时候呢?就是江家祠堂!
更巧妙的是,江澄此刻是在的。
江澄是从魏无羡从树上跳下来被蓝忘机抱住就看着跟着了,
“你爱怎么胡来到外面去胡来,随便你在树下还是在船上,要抱还是要怎么着!滚出我家,滚出我的眼前!”
他可以随时出来阻止他们进入祠堂,但他没有,他默认了,他允许他二人进去,甚至他眼看着他们“拜完了堂”,才出声。
这个时间点特别巧,他不是一开始阻止他们进去,也没有在魏无羡谈到过去,笑谈虞紫鸢脾气大的时候进去,他默认了这一切,因为他清楚魏无羡没有半点不尊重,就像任何一个孩子在“父母”面前回忆过去,念叨他们当年的好和不好,唠叨和关心一样,所以他没有阻止。
直到他们拜完堂,他才“冷笑”出声,这个时间点太巧了,我觉得他就是也知道魏无羡脑子里在想什么,在拜堂,偏偏又没有拜完,只拜了两拜,他也是知道的,是见证人。
所以这次拜堂,无论是两个“新郎”,还是见证人,都有了,而且都清楚这是拜堂!
在养大魏无羡的“高堂父母”面前,从小长大的兄弟作为见证人,而他们也彼此心有灵犀。
这就是一次完整的拜天地!
君吾、谢怜、花城到底谁强
这个问题在一年前的简中网络已经被热议过一波了,但外网几周前才开始聊。
我印象里简中给出的答案是谢怜最强,而外网交的答卷是君吾。
这可太有意思了。我想提出另一个思路。但在那之前,我们先来过一遍外网的论点。
外网的答题卡是:君吾>花城>谢怜
1. 花城>谢怜
我们从花城的核心动机出发:
【亲眼看着所爱之人被践踏凌辱,自己却无能为力。你明白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因为小时候被家里人打又被戚容扔进麻袋里满大街拖,花城最恨的是自己弱小无助。
这点可以从他对厄命的态度中看出。厄命、厄命,天煞孤星的命,谁沾谁倒霉。厄命象征了孩童时...
这个问题在一年前的简中网络已经被热议过一波了,但外网几周前才开始聊。
我印象里简中给出的答案是谢怜最强,而外网交的答卷是君吾。
这可太有意思了。我想提出另一个思路。但在那之前,我们先来过一遍外网的论点。
外网的答题卡是:君吾>花城>谢怜
1. 花城>谢怜
我们从花城的核心动机出发:
【亲眼看着所爱之人被践踏凌辱,自己却无能为力。你明白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因为小时候被家里人打又被戚容扔进麻袋里满大街拖,花城最恨的是自己弱小无助。
这点可以从他对厄命的态度中看出。厄命、厄命,天煞孤星的命,谁沾谁倒霉。厄命象征了孩童时期的花城。所以花城不敢展露出来的脆弱,全被厄命的小眼神给承包了。厄命时刻提醒着花城一个孩子的纯真,但对于花城来说,这世界是残酷的,只有成为强者才可以活下来,所以花城对厄命的态度才会如此苛刻。花城最痛恨自己的弱小无助。
花城的渴望是变得更强。如果谢怜的梦想是拯救苍生,那么花城的梦想就是谢怜。我曾在另一篇分析文中提到,花城不像正常人追暗恋对象一样把“追到手”这一结果当成目标,而是把“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能够保护他”当成目标。谢怜是个武神,非常牛逼,所以花城认为只有自己变得更牛逼,才配得上哥哥。
所以如果把花城的实力排在谢怜之后,外网读者认为这是对花城人物内核的侮辱。
2. 君吾>花城
【方才,花城一人应对白无相尚且游刃有余,君吾出来后,却要两人才能与他打成平手。】
所以外网的答题卡是 君吾>花城>谢怜
不过外网从来没有直接地比较过君吾和谢怜的实力。
外网一再强调花怜是联合起来才打败君吾的,花怜之间缺一不可,从而得出结论:君吾比他们单个人都强。
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论证方法(不代表结论我不认可),因为“缺一不可”也可以是“没有花城渡法力,谢怜的咒枷便不会被撑爆 —— 缺一不可”,但这并不能推导出谢怜的自身能力就没有君吾强。所以外网论证 君吾>谢怜 的方法有漏洞。
如果外网坚持 君吾>谢怜 的结论,我觉得一个更好的论证方法是:既然花城>谢怜,且君吾>花城,那么按硬核逻辑来讲君吾一定>谢怜。
书中有几句话似乎反驳了这一结论:
【“信我。他是错的,你才是对的。你比他强。你比他厉害得多!”】
(花城告诉谢怜他比君吾强)
【他已经几百年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几乎早就忘了,这才是他。】
(谢怜的咒枷被撑破后的感受)
所以我们现在抵达了一个非常荒谬的地方:
花城>谢怜
君吾>花城
谢怜>君吾
旱情我们搁这儿玩儿石头剪刀布呢???
莫慌,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来提出另思路:
强,分两种:
1. 身性强,也就是武力/法力/能力/实力这一坨
2. 心性强,也就是一个人看清自己的本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坚持走下这条路的决心
君吾身性比谢怜强,
谢怜心性比君吾强。
百剑穿心,为什么叫百剑穿心,因为它(象征意义上)穿的不是别的部位,是心。
我在外网的另一位华裔朋友,百老师,曾说:“心象征情感和精神,所以象征的是对精神和情感的打击,而不是肉体的。”
诛心,为什么叫诛心,因为乌庸太子的三位侍从的话太“杀人诛心”了。
而我在简中的朋友,百度百科(开玩笑),曾说:“杀人诛心,汉语成语,拼音是shā rén zhū xīn,意思是消灭某个人的肉体,不如揭露、谴责这种人的动机、思想、用心。”
新修版里,最后的大战改成了:
【谢怜道:"攻他心口!”】
【谢怜却道:“继续不要停!攻他心口!”】
【鲜血进出。厄命的刀锋,劈进了君吾心口!】
800年前谢怜和君吾打的那一架,新修版:
【他一共出了三千多剑。其中,刺中君吾的有五百多剑。而这五百多剑,全都是刺在了君吾的心口。】
【谢怜坚持不懈地刺了君吾三千多
剑,终于突破了那千年白甲几乎无懈可击的防御,一剑捅进了他心口。】
而新旧版都有的是:
【谢怜再次举剑,一剑刺穿了君吾的心脏,将他钉在了岩壁之上!】
好,那么谢怜比君吾心性强论证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快速分析一下之前那几条证据为什么不能证明谢怜比君吾身性强:
首先,【“信我。他是错的,你才是对的。你比他强。你比他厉害得多!”】
这里我觉得花城说得其实就是谢怜的心性,从“他是错的,你才是对的”便能看出。花城想告诉谢怜:你这条路是走得通的,你的梦想是值得的。
退一万步讲,即使花城说的是谢怜的身性,那也是花城这个角色的主观信念,并不能取代客观事实。
其次,【他已经几百年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几乎早就忘了,这才是他。】
这里只是说谢怜身性很强,但并没有比较他比君吾强。谢怜本来就个很牛逼的武神,这点我同意。不过哦,三界第一武神的称号不归他。
况且,如果这里描绘的是谢怜800年前的状态 —— 无意冒犯,不过我印象中这哥们儿800年前被白老师一脚按在地上蹂躏来着,最后还是君吾来救的场hhh
最后,其实君吾最后是抬手想在剑上下诅咒来着,是梅念卿劝他他才停止的。
身在无间,心在桃源。
谢怜曾经形容君吾拥有“碾压性的实力”。而就是在被这种身性实力被碾压的情况下,谢怜依旧能凭着强大的心性实力,坚持走第三条路
—— 他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有着不一样的道,
那么也没必要在同一条道上比较他们谁强了。
于是,我认为,
论身性:君吾>花城>谢怜
论心性:谢怜=花城>君吾
以上。
北大教授书评全文-1
*“北京大学网络文学研究论坛”分男频、女频各推选十部优秀作品,并由漓江出版社出版《中国网络文学双年选(2018-2019)》(男频卷/女频卷)。
你曾相信的那一切,尽管幼稚,却也伟大
——评墨香铜臭《天官赐福》
点评人:王玉玊
《天官赐福》想要探讨的问题,简单而言便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一夕信念崩塌,之后怎样?而主人公谢怜,便是那个集世间一切美好于一身,却又被推入深渊的人。
就如仙乐国师所说,曾经的仙乐太子谢怜是“天之骄子,天赋异禀,天资过人,天潢贵胄”,国家富足、父母慈爱、亲信忠诚、国民爱戴,谢怜的心也圆满自洽。
他说“我要拯救苍生”,他相信他能做到,他的人民也相信。这话单纯...
*“北京大学网络文学研究论坛”分男频、女频各推选十部优秀作品,并由漓江出版社出版《中国网络文学双年选(2018-2019)》(男频卷/女频卷)。
你曾相信的那一切,尽管幼稚,却也伟大
——评墨香铜臭《天官赐福》
点评人:王玉玊
《天官赐福》想要探讨的问题,简单而言便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一夕信念崩塌,之后怎样?而主人公谢怜,便是那个集世间一切美好于一身,却又被推入深渊的人。
就如仙乐国师所说,曾经的仙乐太子谢怜是“天之骄子,天赋异禀,天资过人,天潢贵胄”,国家富足、父母慈爱、亲信忠诚、国民爱戴,谢怜的心也圆满自洽。
他说“我要拯救苍生”,他相信他能做到,他的人民也相信。这话单纯、天真,不知天高地厚,让后来的他每每想起都面红耳赤。
谢怜十七岁下山游历,斩恶鬼而飞升,一手仗剑,一手执花,是为花冠武神,风华世无双,悲悯并骄傲着。“无不能破之魔,无不可斩之邪。坐拥灭世之力,不失惜花之心。”谁能不为之倾倒?
恶鬼死后,谢怜植花树祭恶鬼,路人有疑,他答:“身在无间,心在桃源。”
那时的他还不曾见过无间,这话说得郑重却也轻巧,随后一语成谶。
仙乐灭国,父母自缢,亲信背叛,谢怜费尽心血保护的仙乐遗民已经开始为新朝建立而欢呼。为了保命,他们甚至一人一剑,刺穿他的身体,他的不死之身于是成了最残酷的刑罚。没有人罪无可恕,但他被所有人千刀万剐,鲜血淋漓、满纸苍凉。
他曾经的信徒鄙夷他、唾弃他,毁他神像,烧他神殿。但这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他自己不相信了。
他不再相信自己无所不能,也不再相信他的付出都是值得。他开始恐惧,开始憎恨,满怀绝望,想要报复一切。
但在此之前,他给自己,也给世人最后一次机会。
他在自己身上插了一把剑,一身血污,躺在路中间。经过的人们各怀心思,没人肯为他把剑拔出来。直到大雨滂沱,路人为他盖上一只遮雨的斗笠,他知道,这就够了,足够让他再次赴汤蹈火,舍己、渡众生。
《白衣祸世》卷写的便是这段谢怜跌落谷底,又涅槃重生的经历,这无疑是《天官赐福》中最重要、最精彩的部分。每一个情节都经过精心设计,在谢怜跌落谷底的过程中,没有遭遇任何无理由的、绝对的恶,在谢怜涅槃重生的过程中,也没有见证任何无条件的、纯粹的善。谢怜被贬逃亡的过程,是纯粹触碰混沌,是宁折不屈触碰无可奈何,这过程于谢怜而言,是堕落,其实也是成长,是见众生,而后见自己,整个过程环环相扣,可敬亦可信。
谢怜不再是曾经的谢怜了,他知道了世人总会畏死、利己、软弱、善变、从众。但世人也会为陌生人戴一只挡雨的斗笠,会因为始终不曾在谢怜受难之时伸出援手而心生愧疚,冒着自己感染人面疫的危险放弃一剑捅穿谢怜的心。世人甚至还会给谢怜惊喜,比如那个小信徒总会执着地在他神像前供奉一朵小花,比如又坏又蠢的戚容面对危及生命的大火,却会将捡来的“便宜儿子”谷子死死护在身下。
其实花城已经说出了实情:火势那么大,无论戚容用身体挡住谷子,还是把谷子推出去挡火,对他自己而言都不会有什么差别。那些剑指谢怜终又放下的人其实何尝不是如此?倘若不是花城一力承担了所有人面疫的诅咒,倘若真的有人开始被感染,那么便一定会有人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举剑刺向谢怜,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但这也没关系,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不伟大,不高尚,却仍有怜悯之心、羞愧之心、报恩之心,这就足够了。
谢怜证的道,早已不是人人皆圣贤,而是庸常之中、微芒不朽。
他终于知道他像所有人一样软弱、恐惧,既不完美也不全能,他理解了这一切,宽恕了他人,也找回了自己——那个相信所有美好都值得被感谢,所有生命都值得被尊重,相信永恒,相信爱、救赎与希望的自己。
或许最初的谢怜甚至不够格被称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只是不曾被欺骗过,所以盲信着光明,不曾被伤害过,所以无畏而坦荡。谢怜真正的勇敢不在祭天游渎神救人,不在仗剑斩恶鬼,甚至不在舍身救仙乐,而在于被万剑凌迟后,还有勇气再试一次、再看一回人间善恶。
后来,人面疫危机再次降临皇城,城中的乞丐们不愿为了那些比他们富有的达官贵人挺身设阵,救皇城于危亡,却肯为了支持同样境遇的朋友“老风”而合力帮忙,这份义气不是大爱只是小善,却足以保护一座繁华城池。整个故事至此圆满,谢怜所相信的一切终究不曾被辜负。险些被平庸之恶拖垮的谢怜终在平庸之善里找回了自己,并且深知,仅仅是这样的人间,就值得天官赐福。
《天官赐福》的叙事并不完美,墨香铜臭有意打破《无羁》的单元剧结构,但对多线并进的叙事模式运用还不够成熟,有些部分节奏略显散漫。但谢怜的形象立体生动,逻辑谨严而有说服力,并且以亲历者的视角有力回应了当代青少年在社会变革中面对的价值困境。或许《天官赐福》给出的答案或许仍带着那么点不谙世事的稚拙与想当然,但那份在自我怀疑与犹豫中迸发的强大的肯定性能量,仍旧令人情不自禁、心向往之。
《天官赐福》是写给那些出生在最好的年代、幸福顺遂长大的孩子们的寓言:
总有一天,你会走出堡垒,看见这个世界,看见世上的人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混沌、平庸、卑劣。而你毫无疑问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你们都会矛盾胆怯、彷徨困顿、自我怀疑、甚至满心怨恨。
但你曾经相信,并仍旧渴望相信的那一切——
尽管幼稚,却也伟大。
【《天官赐福》作者简介】
墨香铜臭,晋江文学城新晋超高人气大神,2014年9月起在晋江文学城连载处女作《人渣反派自救系统》开始受到关注,2015年凭借第二部作品《无羁》(原名《魔道祖师》)一书封神。《天官赐福》是墨香铜臭的第三部作品,创作于2017年6月-2018年6月间,共计114万余字,入选晋江“2017年度佳作”,2018年6月以超过4000万的交易金额,创下晋江官方公布的单本作品版权交易额记录,长期位列晋江全站作品积分排行榜总榜首位。
【作品简介】
《天官赐福》延续了《无羁》的古风风格,唯美而极具画面感的人物与场景为其带来了大量高质量的同人创作,使得这部作品在各类社交媒体上长期保持着很高的热度。该作以仙乐太子谢怜的三次飞升为故事主线,成功塑造了一个历经苦难却仍心怀慈悲、赤诚勇毅的理想主义者形象,以当代青年视角触及信仰与道德的命题,引起了读者广泛的共鸣。
【故事梗概】
仙乐国太子谢怜自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子,心怀慈悲,有着拯救苍生的信念。谢怜十七岁斩恶鬼而飞升,成为花冠武神,一时风光无两。但随后仙乐灭国、众叛亲离,属于谢怜的苦难开始了。历经两次贬谪、三次飞升,谢怜遭受过背叛、怀疑、伤害,看尽了世人的冷漠、怯懦与自私,但却也感受到尽管杂芜而平庸,却始终不曾真正熄灭的善意。一度消沉绝望的谢怜重新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与此同时,第三次飞升后的谢怜逐渐揭开了人面疫、白无相与仙乐灭国的真相,巨大的危机随之悄然而至……
【读者评论选编】
@管妖妖:
看完《魔道》之后看《天官》我还是挺惊喜的。花城这个角色感觉真的是随着我的喜好量身定制的一般,首先对红衣少年就毫无抵抗力,再加上银蝶飞舞,名场面血雨探花。记得有个场景是花城怕血淋到谢怜,临时把血变成了花瓣,太美了,一定要画下来。
然后谢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莲花一词盛行,后来愈演愈烈到谁只要多为别人着想都是白莲花了,社会风气已经把见义勇为、舍已为人这些词变成了愚蠢、痴之类的贬义词了,大多数人随波逐流地选择了识时务。就像很多人把江家的不幸就扣在了魏无羡的头上,有时觉得挺不可理喻的,但是也没办法,就像墨香说的你没法改变别人的思想。谢怜也曾推翻过自己,也曾想杀光永安人,只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本心。他真正是见识了人心险恶,经历了风霜雪雨,归来后仍然是那个善良、乐观的少年。
(选自晋江评论区,2019年05月22日)
@相逢无畏:
我喜欢里面的每一个角色:善良倔强死不回头的太子殿下谢怜;幽默肃杀为爱成绝所向披靡的鬼王花城;广交朋友即使跌落尘埃也心向桃源的风神师青玄;爱恨糊涂从于善恶之间的文神灵文;也曾妄想拯救苍生最后被苍生推下无间的君吾,也是白无相;不懂人情世故心思简单善恶不分的武神权一真………墨香铜臭的文章优秀于——她的人物每一个都没有固定的善恶,每一个人做善事都有理由,做恶事都有苦衷和夙愿。
(选自晋江评论区,2019年07月18日)
@天染:
别说连载中,即便当下我去看第二卷里谢怜说的话,很多我都还是非常非常认可。这种认可也是带了一点倔强,我明知这些话幼稚,但我就是不愿意否定。再小一点的年纪里,我甚至会觉得这些话就是谢怜的免死金牌,因为它们“绝对正确”,不认可这些话的长辈们都是“迂腐的坏大人”,而很少细究过“既然不好那又为什么从来如此?”
为什么对的事成不了大势?为什么大人想事情跟小孩子不一样?墨香详尽给出了“从来如此”的前因后果,让人不光流于表面的是非对错,而是深入问题下面,看清看似简单的命题能有多少不可抗力,人们当下看似平淡乏味的现实和“从来如此”都是与多少力量相互拉扯过的结果。
(选自晋江评论区,2018年10月06日)
@匿名用户:
拖沓注水:《天官赐福》里有作者投注的心血才情,但是这些心血只够写40w字,多出来的68w字都是无处不在的塞糖玩梗与字里行间的拖沓注水。更糟糕的是这68w字的拖沓注水稀释了40w字里本有的悲情和触动,带崩了全文的节奏,为了拖节奏而刻意拖感情,一点代入感都没有,看得我满心窝火。
人设生硬:主角人设不自然。花城这个人,除了长得帅,很厉害,爱谢怜,满足你对伴侣的所有幻想,却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人格特征。
(选自知乎, 2018年08月08日)
有匪君子,景行含光
墨香创作爱留白,忘机留白更是多,所以蓝忘机总是给人一种疏离而又仙仙的感觉。
蓝湛清冷却不孤傲,雅正端方克己守礼,在不知羡羡就是莫玄羽的情况下,面对一个别人眼中涂红抹白披头散发的疯子都能行礼致谢。像聂怀桑说的。他从来不会如此失礼,面对哭闹的陌生小孩他没有生气不耐烦,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是礼数周全的。他的清冷是柔和的。
我绝对相信你不会为了重生而去杀害无辜之人,但你重生了,我也不会怀疑你伤害了无辜的人。
有些二创偏偏要画蛇添足,让这个角色一下子就俗了。动漫强加的“他没死我等他”真的非常ooc,这种剧情非常降智,角色本身的人格魅力被直接磨没了,反而能看的就只有两个人之间的情情爱爱,这对于自己...
墨香创作爱留白,忘机留白更是多,所以蓝忘机总是给人一种疏离而又仙仙的感觉。
蓝湛清冷却不孤傲,雅正端方克己守礼,在不知羡羡就是莫玄羽的情况下,面对一个别人眼中涂红抹白披头散发的疯子都能行礼致谢。像聂怀桑说的。他从来不会如此失礼,面对哭闹的陌生小孩他没有生气不耐烦,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是礼数周全的。他的清冷是柔和的。
我绝对相信你不会为了重生而去杀害无辜之人,但你重生了,我也不会怀疑你伤害了无辜的人。
有些二创偏偏要画蛇添足,让这个角色一下子就俗了。动漫强加的“他没死我等他”真的非常ooc,这种剧情非常降智,角色本身的人格魅力被直接磨没了,反而能看的就只有两个人之间的情情爱爱,这对于自己的喜欢也是一种侮辱。
年少时的蓝忘机因为魏无羡一句“带茎的莲蓬比不带茎的好吃”,能一个人走34里去找莲塘。他是个执拗的人,但他的爱又是安静的内敛的。就连和最亲的兄长谈心,他都说的模糊不清,太过外放的设定根本不适合他。
原著中蓝忘机一直很理智,他是明是非,明生死的。他不会在魏无羡死后消沉,因为他死了,他更需要理智来给魏无羡一个清白,查明真相,他明白魏无羡的为人。在魏无羡死后照看阿苑,赐字思追,即思念之人不可追,他明白的。他的爱是深沉不可质疑的,但也不能改变他在处事方面是理智的。
墨香的书没有很多书都会存在的“唯主角论”和“唯爱情论”,不会为了完美角色而完美,而是让角色融入一定的现实因素。
魔道祖师世界观(让人背后发凉的世界)
近日来特别想写一个关于魔道的随笔,以下观点是我两周来对于魔道祖师内容的推敲,如果有什么不认同的地方,作者玻璃心希望大家直接退出。
魔道祖师这个风靡多年的小说,我是这一个月才开始看它(那时他火的时候上学任务重,后来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作者书粉和黑粉就没有关注了,这段时间突然兴致大发,想看看风靡多年的这本小说)。
我个人在看这本书时感到十分庆幸,因为我不是在前几年年少时,对社会认知不......
近日来特别想写一个关于魔道的随笔,以下观点是我两周来对于魔道祖师内容的推敲,如果有什么不认同的地方,作者玻璃心希望大家直接退出。
魔道祖师这个风靡多年的小说,我是这一个月才开始看它(那时他火的时候上学任务重,后来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作者书粉和黑粉就没有关注了,这段时间突然兴致大发,想看看风靡多年的这本小说)。
我个人在看这本书时感到十分庆幸,因为我不是在前几年年少时,对社会认知不够完全,对人性价值不了解的时候看他,也避开了当时大家对于他的评价。因此我认为这次的书评,是十分客观的。
首先我看完的最深感觉是墨香太厉害了!其实早年写的作品,文笔不好,刚开始的时候我是看不进去的(因为是多年书虫了,所以看书十分挑),但是他对于人物的描写真实而立体,背后的逻辑大多环环相扣。
前面说了这么多,现在开始正式说一下我的感受。
首先我认为一本书是一个世界,一个时代。如果真正的喜欢一本书,就要去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这本书的时代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所以我翻阅大量资料。
说实话,这个世界是挺杂的,他修仙不是纯修仙,古代不是纯古代(这里的古代是指那些谋权小说或者是只有普通人生活的),武侠不是纯武侠。所以他的社会规则就很乱,我进行了深度的分析,最后的结果让人背后发凉。看书时觉得书中的人物生活的大多都还算幸福,起码年少时期年少轻狂,但是抛开书中的主角来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
这个世界首先拿修仙来分等级,将人类分为凡人和修仙者,这就产生了极大的两大阶级。修仙者又被划分成了五大世家和其他,世家掌握了所有的资源,对出身极其看重,这种社会形态已经成型了(这里从文中,其他世家没有什么权利,散仙也绝大多数贫困潦倒,世家弟子绝大多数都看不上散仙)
因为魔道世界里面有邪祟,世家垄断了修仙资源(从文中金光瑶儿时母亲孟诗花钱却买到了假的剑谱,其他凡人不知如何修仙)这就导致凡人没有反抗的力量。
阶级划分十分明显,五大世家嫡系>五大世家旁系>各大世家客卿>散仙>平民百姓>凡人最下层(如书中孟瑶)。所以姑苏蓝氏当时火烧云深不知处前让外门弟子阻挡,内门弟子逃跑(其实我是非常看不起的蓝氏的,蓝氏的阶级划分极其严重,嫡系和旁系简直天壤之别。那些外门弟子都不是姑苏蓝氏的血脉,全部都是来姑苏听学的,大多都是散仙和其他百家,你说他们当时交了学费,最后被拿出来当挡箭牌)所以金光瑶因为出身原因,是世界的最底层,哪怕是火烧不夜天他是最大功臣,功劳全给别人做脚踏石,也只能得来一句娼妓之子。底层凡人没有办法修仙,遇到邪祟只能全看世家心情。
所以可以说是把修仙跟古代的坏处全结合在一起,民不聊生。因此之后金光瑶当上仙督,建立瞭望塔,是多么大的功绩。
温若寒,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修仙者,他不在乎什么阴谋,世家,完全的实力至上,想要飞升。
所以这个时代真的特别的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