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玉】先手(51~52)
剧版风声同人
祝大家用餐愉快~
51
之前被龙川征调的陆军医生昨日刚从部队里拉来无影灯等必备器材,把审讯室简单地改了一间手术室出来,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龙川在手术室外坐着,原本王田香让他先回去休息,何剪烛这边情况出来再去通知他,大概是消毒水的味道能让歇斯底里的人尽快冷静下来,龙川坚持在现场等着,王田香便没再劝阻。
四个人都承认了,那就跟四个人都没承认没有区别,王田香的意思可以从动机入手,分别审问这四个人,看看谁是老鬼。...
剧版风声同人
祝大家用餐愉快~
51
之前被龙川征调的陆军医生昨日刚从部队里拉来无影灯等必备器材,把审讯室简单地改了一间手术室出来,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龙川在手术室外坐着,原本王田香让他先回去休息,何剪烛这边情况出来再去通知他,大概是消毒水的味道能让歇斯底里的人尽快冷静下来,龙川坚持在现场等着,王田香便没再劝阻。
四个人都承认了,那就跟四个人都没承认没有区别,王田香的意思可以从动机入手,分别审问这四个人,看看谁是老鬼。
吴志国不用审,他站起来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李宁玉。
白小年知道关于裘庄的事情太多,他裘庄小少爷的身份曝光以后,龙川再没让任何人接近过白小年,因为他是现场唯一知道龙川是裘庄女婿的人。
于是王田香去审问李宁玉跟顾晓梦,白小年留着龙川后面亲自审。
手术的时间很长,王田香从梦玉二人那里回来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依然紧闭着。
“大佐,李宁玉跟顾晓梦都问出来了。”王田香喘着气跑回来的,拿起一边的凉茶壶直接往自己嘴里倒。
龙川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刚才在大厅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们怎么说。”
“那个李宁玉太嚣张了,不用刑不行啊,一开始还是我审她,没两句就变成她审我了。”王田香松开领口的扣子,骂骂咧咧地坐下来。
“说重点。”
“李宁玉说是看大佐你当时的状态不对,什么瞳孔缩小鼻翼扩张,整得邪乎得不行,就她有文化呗。”龙川的脸色阴沉,王田香不敢再拖沓,继续说道,“她说是看您现场逼问何剪烛谁是老鬼,猜到了金生火是被枉杀的,而您当时又有点……嗯……生气,她怕自己吃枪子,还说是替大佐您考虑的,已经枉死一个少将,家属来讨个说法再死了,往后鸡鸣寺追究起来不好交代。”
“她就不怕自己被怀疑是老鬼吗?”龙川追问。
王田香回复道:“问了,她说如果被怀疑是老鬼,就要单独审问,那时候大佐您肯定就冷静了,她不是鬼不怕被问,就怕被您当场一激动给杀了。”
龙川思索着点点头,这符合一个天才惜命应有的反应,回想到当时的场景,李宁玉从一开始就被吓得不敢直视,这时候为了保命跳出来承认自己是老鬼,争取审讯机会,确实是不错的权宜之计。龙川又想到当时坐在一旁的顾晓梦,旋即问道:“顾晓梦呢?怎么说的。”
王田香的语气缓和了许多:“顾上尉说她也是怕死,她就是看到李宁玉站起来了才站的,她说李宁玉站起来了吴志国也一定会出来,算上她,也就是三个人了,这种形势下白小年也一定会站出来承认,这样一来四个人都承认,就跟四个人都没承认一样。”
龙川皱起了眉头,顾晓梦的这番证词又是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如同前几次审问顾晓梦的时候一样,挑不出毛病,但就是觉得不对劲,龙川感觉自己忽视了什么细节,但一时就是找不出来。
“你怎么看的?”
王田香摘下帽子理理头发:“我觉得还是李宁玉最可疑,大佐只要您同意,我把她带去刑架上过一遍刑,保准都招了。”
龙川转过头斜了一眼王田香:“李宁玉是破译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天才,她的大脑要比最精密的密码机还要复杂,你可以打烂她的肉体,甚至摧毁她的意志,但是只要留下她的大脑,她就能再想出一千种迷惑你的方案,让你无法破译她的思想,所以酷刑对她是没用的。况且……”
“况且什么?”王田香被吊起了胃口。
“况且,我怎么觉得,顾上尉更可疑呢?”说着龙川盯死了王田香一丝一毫的细微反应。
“可是顾晓梦的证词,没有任何问题啊?看到有人站起来了于是跟风起来保命,这合情合理啊?”王田香是真的搞不懂顾晓梦有什么问题了。
“就是太过于合情合理。刚才那样血腥的场景,我们的这位顾上尉可是一下都没回避,全看在眼里了。”龙川抛出疑点以后盯着王田香。
“可这不正说明顾晓梦跟何剪烛没关系吗?不然看着自己下线的老爹这么被折磨,多少都该坐不住。”
龙川把视线从王田香身上收回来,分析道:“李宁玉是个天才,反应比常人快那是正常的,可是顾晓梦呢?骄纵跋扈,富豪千金,行为处事看似毫不内敛。这样一个性情中人,偏偏每次审讯的时候逻辑又是最严密的那个。而且就在刚才,目睹了李宁玉都受不了的场面,顾晓梦还能冷静地分析局势,掐准了自己站起来的时机,预判了本已失控的局面走向。”
“大佐您的意思是……顾晓梦比李宁玉还聪明?”经过刚才的事,王田香嘴上不说,心里觉得龙川就是疑心病太重,再没问题的人都能让他看出鬼影来。
“不,她不比李宁玉聪明。”龙川的话到此戛然而止,后半句吞回了肚子里。
但是她比李宁玉更危险。
龙川隐隐有种直觉,裘庄里的人,在他面前都是只想如何脱身的猎物,而顾晓梦跟他的关系似乎逆转了。
可能他才是那个猎物。
52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军医从里面走出来,从医生的脸色上龙川就读懂了,只是还瞪着眼睛希望能给他一个不算太糟糕的结果。
“大佐我们尽力了,这个女共党失血过多,实在是救不回来。”
一时间龙川只觉得头皮发麻,老鬼没抓住,现在连给军部内阁的交代也没了,等到特派人员来追查裘庄宝藏的时候,能交出去的只剩一个白小年,偏偏这个白小年还是知道自己最大秘密的人,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交给上峰。
龙川怎么都没想到,一时的冲动竟然把自己逼上了进退皆为绝路的处境。
王田香看着龙川脸色阴晴不定,怕他又失控,赶紧给医生打手势让他们撤下去,颤颤巍巍地捂住龙川放在配枪上的那只手。
“大佐您别急,死人也能用,我有办法让何剪烛替咱们抓住老鬼!”
一切布置妥当,王田香故意在西楼大门口慢慢悠悠地送军医离开,就是为了让东楼的人看见。
东楼的大厅已经派人打扫干净,然而空气里还是有没能散去的血腥味,餐桌上重新摆放了清淡的晚餐,白小年还关在牢里,今天用餐的只有顾晓梦李宁玉,还有刚被放出来的吴志国。
李宁玉低头搅着碗里的汤,一副周遭一切与她无关的样子。顾晓梦抱着胳膊坐在一侧,蹙着眉头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两人之间的氛围自从刚才李宁玉站起来承认自己是老鬼开始,就变得格外疏离。
李宁玉平时就自带降温冰冻的气场,顾晓梦现在又是满脸写着生人勿近,整个东楼大厅的气氛,被这两个低气压中心搞得一度十分尴尬。
啪嗒。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那个一直在角落里吃饭被忽略的吴志国。
李宁玉看着吴志国因为审讯而被打得一身伤,费劲地弯下腰去拾掉落在地上的筷子,有些愧疚。说到底吴志国入狱是因为她一早跟何剪烛设计的那封假密报,企图让吴志国李代桃僵成为自己的替罪羊。
利用吴志国是作为间谍的职业判断,此刻的愧疚,是对自己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造成伤害的不忍。或许李宁玉在间谍这条路上始终比不上亲哥哥潘汉卿的原因就在这,间谍本就是一柄双刃剑,守护一方必然伤害另一方。
她足够地聪明,只是心肠不够硬,她的不忍不会拖累战友,只会折磨自己。
而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是力所能及的帮助。
就在李宁玉放下碗的瞬间,顾晓梦的椅子拖动,李宁玉疑惑地看着顾晓梦站起身走向餐桌的另一侧,蹲下拾起了吴志国的筷子,递到他的手里。
吴志国一脸诧异地看着顾晓梦,他不明白这个几次三番跟自己作对的女人为何会突然对自己这般好心。
“你不要误会,对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只是还没被磨灭的人性表现。我若没有向你提出什么要求,你也不必挂在心上。你若觉得亏欠,就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顾晓梦没给吴志国反应的机会,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宁玉的目光跟着顾晓梦来去,从未移开过。刚才顾晓梦对吴志国说的话,是她无数次试图跟吴志国解释清楚的道理,可是没有半点用处,李宁玉一直在怀疑,是她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懂她。
可是现在的顾晓梦,她都能懂。
李宁玉跟吴志国解释不清的事情,她能懂。李宁玉跟潘汉卿解释不清的事情,她也能懂。可是为何就不懂自己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她为了保护自己身处险境。她擅自做这些事情之前就没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吗?
李宁玉凝视着身旁的顾晓梦,神情愈发复杂。
顾晓梦,为什么你什么都懂,偏偏这一点不懂?
顾晓梦察觉到了李宁玉看向自己的目光,可是下一秒余光就捕捉到踏进门来的王田香。
“王处长,怎么连吃饭都不让人安生。还是龙川大佐又准备拿我们几个谁开刀了?”
顾晓梦适时地出声打断了李宁玉的目光,见她恢复了一贯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抱着胳膊准备听王田香有何贵干。
“放心放心,不到万不得已,你们谁大佐都没打算杀,那个女共党也救回来了。”王田香一边说着一边踏进了东楼的大厅。
李宁玉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面上还是如常。
“在你手上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顾晓梦的脾气一贯如此,王田香也没往心里去。
“龙川大佐说了,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本该处决,可是大佐敬佩她的意志操守,决定赏条活路,等醒了就送去犒劳皇军。”王田香说的时候眼睛一直在观察着几人的反应,然后强调道,“进慰安营,总比死了强吧。”
听到这,李宁玉因为克制情绪而借力攥紧的汤碗,终于忍不住,“咣当”一声摔在了桌子上,手指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还有些颤抖。
王田香将李宁玉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看着这个天才此时眼睛里冒出的怒火,王田香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鬼影,于是更加地有恃无恐:“李上校,我说得不对吗?”
李宁玉没有说话,胸腔因为克制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
“王处长。”
坐在一侧的顾晓梦终于开口了,王田香听到顾晓梦喊自己,上前挪了一步,视线还停留在李宁玉的身上,却不承想顾晓梦站起来就甩了自己一巴掌。
那一巴掌力道十足,加上王田香毫无防备,竟然给顾晓梦打了个趔趄。
“顾上尉,你这什么意思?”王田香捂着脸颊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顾晓梦。
“打畜生需要理由吗?”
说罢顾晓梦狠狠地剜了王田香一眼,推倒椅子上楼去,把楼梯跺得格外响。
王田香拧巴着一张脸要气炸了,偏偏还拿顾晓梦一点办法都没有,揉着自己的脸颊愤愤离去。王田香走后,李宁玉解除了戒备,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的身形看起来更加瘦弱。吴志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算是再不通感情,他也能看出来——李宁玉慌了。
何剪烛的伤有多重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虽然龙川立马让人来抢救,可救回来的几率也是极为渺茫。李宁玉知道王田香来告诉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要逼真老鬼去救人,或者说得再准确些,去让何剪烛走得轻松些,别再受尽折磨侮辱。
可是这一次,李宁玉真的算不准何剪烛到底是真的救了回来,还是王田香在虚张声势。而刚才王田香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又是顾晓梦跳出来掩护自己。
李宁玉侧目看着旁边的座位,视线落在那双干净到完全没被主人碰过的筷子上,皱起了眉。
她记得顾晓梦早餐就只喝了一杯咖啡,而从龙川那里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点,就只在房间吃了几块点心,然后简单地跟自己讲述龙川的审讯过程,其余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坐着心不在焉地发呆,一直到下午被叫去跟金生火见面,再到刚才……
李宁玉是气她背后做了很多事,都在瞒着自己,可是更多的还是心疼。那个前几日早餐还跟自己抢吐司的傻小孩,今天因为何剪烛的意外被捕几乎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想到这,李宁玉再一次地妥协了,给顾晓梦盛了一碗汤,拿了筷子又端走一盘爽口开胃的小菜,起身上了楼。
来到顾晓梦的房间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李宁玉用胳膊顶开房门,侧身进去以后用脚带上,房间的灯亮着,顾晓梦一个人背对着她,缩在被子里躺在床上。
李宁玉把饭菜放在茶几上,只身来到顾晓梦的床前,想叫她起来吃点东西,张了张口,想起下午龙川派人送来的那张床,又放弃了,顾晓梦应该还不知道装了监听这件事。
况且自己进来的动作并不小,从她离开餐桌到现在只是片刻的工夫,顾晓梦不可能睡着的,如此一来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大概是在回避自己吧。
心头酸涩,李宁玉终究还是选择放弃,转身离开。如果早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这样地患得患失,李宁玉宁愿自己不曾遇见过顾晓梦,可是一切都晚了。
因为李宁玉发现即使自己再难过,依旧是心疼她更多一点。
房门重新被关上,咸湿的液体刚溢出眼角就被枕巾吸收,悄无声息得就好像从未发生。
顾晓梦知道李宁玉来找自己,是在担心她,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再去伪装自己没事。
她怎么可能没有事?何剪烛被捕,金生火认罪,金若娴找上门,龙川歇斯底里地发疯,李宁玉又是第一个站起来承认自己是老鬼。
她处心积虑地做了那么多,一天之内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天知道她看见李宁玉先自己一步站起来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颠倒眩晕。
一切的一切,又变成了那个困扰她九年的噩梦,一模一样。
记忆里离开裘庄的时候,王田香对她说,离开的时候,出了这扇门,千万别回头,要不然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可是她回头了,因为身后有她此生唯一爱过的人。于是带着裘庄给她的诅咒,在接下来的九年里,顾晓梦无论身处何方,都没再走出裘庄半步。
她梦见过她多少次,就失去过多少次。每次午夜惊醒,顾晓梦脑海内最后的情景都是李宁玉走出去的样子,没有回头。
而顾晓梦每次梦醒的时候也和此时一样,蜷缩在被子里如堕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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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实小顾最严重的ptsd是对失去玉姐的阴影吧,大概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看起来差不多的局面实际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孩子直接给打击自闭了hhhhh。不过大家放心,谁都是不完美的,玉姐想不到小顾还有plan B,依旧稳稳的拉走龙川的仇恨值。小顾也想不到情况没自己想的那么糟,充个电明天起来继续杀。
【镜映组】良心医生好心爱人
伊索尔德x卡卡尼亚
现代/OOC
*灵魂交换 年上伊索
良心医生好心爱人
再次见到医生的时候,是很年轻的医生。
伊索尔德站在图书馆二层的台阶上,漫不经心地靠着栏杆,她低下脸,手里握一本《超常现象事典》动作随便地翻阅着。
海因里希走过来叫她,她不太想和对方说话,但十七岁的身体待人接物讲礼节,条件反射率先让她回应,而就在这抬头一晃眼的瞬间,她见到了医生。
只是医生站在楼下有点远的背影,没有看见本人,然而不管怎样她都能认出对方。
医生这个时候还不是医生,打扮也不那么成熟,穿的是灰绿色的运动套装,小动作很多,偶尔晃晃手腕,拨一拨耷拉在腕骨上的链表,推一推架...
伊索尔德x卡卡尼亚
现代/OOC
*灵魂交换 年上伊索
良心医生好心爱人
再次见到医生的时候,是很年轻的医生。
伊索尔德站在图书馆二层的台阶上,漫不经心地靠着栏杆,她低下脸,手里握一本《超常现象事典》动作随便地翻阅着。
海因里希走过来叫她,她不太想和对方说话,但十七岁的身体待人接物讲礼节,条件反射率先让她回应,而就在这抬头一晃眼的瞬间,她见到了医生。
只是医生站在楼下有点远的背影,没有看见本人,然而不管怎样她都能认出对方。
医生这个时候还不是医生,打扮也不那么成熟,穿的是灰绿色的运动套装,小动作很多,偶尔晃晃手腕,拨一拨耷拉在腕骨上的链表,推一推架在挺立鼻梁上的眼镜。
医生的鼻梁是很好看的,手腕也很好握,但腕表有点讨厌,毕竟和自己一样明明都是被摆在橱窗里,结果它就被选中戴在医生的手腕上。
就算曾经在床榻上会摘下来,但医生总会频频去看它的时间,所以真的有点讨厌。
但是“曾经”的用法在眼下是有问题的。
书页停留在“人格转移”“灵魂替换”这一节,伊索尔德垂下眼算了算,这个时候的伊索尔德还没有和卡卡尼亚产生交集。
但是自己,自己和医生,已经分开好久了。
再次抬眼的时候,伊索尔德看到卡卡尼亚踮起脚去拿书,然后侧身递给旁边的人。伊索尔德想了想,应该是那个叫马库斯的书籍和甜食爱好者的小姑娘。
这个时候的医生是会喜欢让人生点小气的促狭鬼,正在用手掌和对方比划了一下身高,然后遮着嘴,弯起眼睛在笑,接着就被另一个绑着马尾的同伴狠狠踢了脚跟,吃痛压抑叫声。
塞梅尔维斯,这位马尾小姐她记得清楚,因为之后会经常出现在瓦伦缇娜小姐身边。
“伊索尔德。”
海因里希见到她死死盯着某处没有理会自己,只好走过去伸手晃了晃,但是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好吓人,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不知为什么,他感到伊索尔德从两天前开始,就像是变了个人,向来周全的优等生课程缺勤,无缘无故不给他好脸色看,气场还偶尔会变得很可怕。这女人不是最讲究教养的么?
“哦,你在看卡卡尼亚吗,她是个很奇妙的人......伊索尔德,难道你已经认识她了吗?”
海因里希顺着对方刚刚的视线看过去。他出身平平,却是很会经营人际关系的人,学校有名气的角色都被他拉拢过一遍,尤其迪塔斯多夫家和温格勒家,对他来说都是很大的助力。
伊索尔德单只手把书合上,她抬起脸,重新向海因里希露出一个微笑。
“没有。不过,我要认识她。”
医生常说酗酒的人生活会出大问题。
说实话伊索尔德其实不太清楚酒精到底哪里不好,她二十岁时在西奥菲尔的葬礼后初次品尝,随即寄生于此和药物。
虽然两者都会让人呕吐,但酒精比药物效果显著,入口便捷,获取方式简单,可以辅助睡眠,附送锋利玻璃碎片,一定概率下还会附送一个Sweet-dream。
Sweet-dream听起来像是蛋糕的名字,是否真的存在她也不知道,可医生说存在,并说酒精不好,那伊索尔德就相信,她向来都是听话的。毕业后与医生同居,那段时间沾酒次数不过三回,一次乔迁两年生日,并在每个夜晚都拥有无数Sweet-dream。
然而分开以后变得无话可听,酒吧的主人瓦伦缇娜小姐曾问她是哪种分开,是break up还是separate,伊索尔德回想了一下,说是“still wish you be shine”,她记忆力也向来很好,尤其对于医嘱。
瓦伦缇娜小姐情史丰富,悠长地哦了一声,说那就是break up。
彼时伊索尔德已经轻微酩酊,没有也不想听清,毕竟社交名利场合上觥筹交错,重拾酒精很难避免,又无话可听。
如今酒精被伊索尔德开发出新的疗效,一觉醒来,灵魂漂移。
步入社会后的演艺工作上也有这类情况,好比剧目彩排到终幕时发现剧情在一开始就出现错误,于是命运的导演一声令下,一切统统倒带似地回到起点。
场景重新布设成维也纳大学一年级,自己的角色也依然还是光彩照人,万众瞩目的迪塔斯多夫,是父母俱全,兄长愚钝,是没有认识医生的迪塔斯多夫。
伊索尔德临时用了两天熟悉了一下旧剧本,灵魂二十六岁的她职业素养优秀,除了音乐学院理论课被一忘皆空,其余人设适应良好。
第一天的时候,伊索尔德没去上课,去了也是一片空白,所以用回忆来吸收灵感,回想第一次见到医生是在二年级时期的社团活动。
那个时候的医生已经到了和世界唱反调的年纪,又因为读了很多高谈论阔的书,为此被海因里希蒙蔽,乃至关系要好很多,一起成立了文化社,拉拢成员靠请人下午茶,而那时伊索尔德就是这样和她认识的。
第二天的时候,伊索尔德去咖啡馆看了看这个时候的菜单,偶遇医生在与旁人下午茶。
医生的角色也没有变,依然在读心理专业,和人讲话时依然神采飞扬,依然好心,走出咖啡馆看到小猫还会弯身下来伸手去摸摸猫脑袋,自言自语着说真可爱啊。那时海因里希路过跟伊索尔德打招呼,伊索尔德视而不见。
不过海因里希至少还有执行力。
联谊会聚会读书会,经由他来举行再借伊索尔德的名义,总会一呼百应。
聚餐的时候,伊索尔德端了一杯酒精饮料在手里,也许出于未来之后的惯性。
听年轻的学生们相互社交,很久违,所以有人同她讲话她就碰杯抿一口表示礼仪,而饮净后自然有人重新为她倒上。
酒的品牌很成熟,但是不符年纪,她本是个素养很好的演员,这种低级错误不该出现。
所以大半程后过了三巡,终于有人指了出来。
一盒牛奶忽然被递到面前,伊索尔德垂眸端详又抬起,对上那双镜片之后翠绿欲滴的眼。
伊索尔德同学,我听说过你许多次,一直都想见你一面,你要喝点什么?
“伊索尔德同学,我注意你很久了,可能有点冒昧,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这个。”
伊索尔德到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焦点,这次被人搭话也吸引其余人看过来观察。
卡卡尼亚这时还不适应被太多人关注,被别人看着被伊索尔德同学盯着耳朵都快发热,而且看到对方没有要接的意思,自觉白费了好心,在对方手边把饮料盒放下后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她的手腕又被拉住,腕表的链子也被手指轻轻地勾了一下。
请我下午茶。
躯体内的灵魂过于成熟,致使看起来十七岁的伊索尔德讲话有点发号施令,而且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医生讲话了。
好在这个时候的医生都很温柔,没有生气只是困惑,所以看起来就算被惹生气了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直接转身离开。
伊索尔德趁机重新握住卡卡尼亚的手腕,拉近过来,重新把敬辞捏进去又讲了一遍台词。
我想让你,请我下午茶,可以吗?
可能看出来伊索尔德是认真的,也不好让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卡卡尼亚耳朵变得很红手也无处安放,但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剧情顺理成章,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咖啡馆,伊索尔德已经做好准备扮演被请客的角色,选了符合这个时候的年纪和气质的饮品,大吉岭。
你很喜欢请别人喝下午茶吗?卡卡尼亚同学。
啊,不是伊索尔德同学想让我请客的吗?
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的。
那种情况下,没办法不答应的吧......而且,如果是伊索尔德同学,我也的确很乐意请客的。
伊索尔德笑了笑,不是那种适时的礼节性笑容,是因为她看到医生说话的时候正支着手在脸旁揉着自己的耳朵,未来她同医生太多次亲密,很熟悉这是医生害羞时的小动作。
但医生到底不是她的医生。
这个时候,她们从第一次见面过了两个月,已经成为要好的朋友,卡卡尼亚正用笔电选课。
她浑然不在意地列举自己的课表:《阅读与写作》《吸血鬼影片鉴赏》......伊索尔德同学,你准备选什么?我们也可以一起的。事先说明,绝对不要《品酒文化与技巧》。
也。
台词上的细节往往可以展现出来角色的行为逻辑和心理动机。大一时期的卡卡尼亚和自己的医生好像看起来相差无几,但是在这副漂亮的外表下还是有着泾渭分明的差别。
是伊索尔德将自己对医生的亲密和依赖先入为主,将这个时候的卡卡尼亚和未来的医生划上了等号,然后在相处中按图索骥地在对方身上寻找属于自己的医生的痕迹。
实际上,在卡卡尼亚眼里,伊索尔德好像也只是她众多朋友之一,就算有什么特殊,可能也只是最漂亮然后也最黏人的那个。
这么说应该对两个医生都很苛刻,但伊索尔德没有要反思自己的意思,只是对于这种陌生的状态感到有点委屈。
卡卡尼亚这次也体贴地注意到了,轻轻快快地拍拍她肩膀,笑着问她哎呀哎呀,怎么啦,伊索尔德同学,你心情不好吗?
医生的笑容很好看,触碰自己也很舒服,于是不想在意这个了。
伊索尔德摇了摇头说不用管我的,又问:卡卡尼亚同学,我可不可以都和你一起?
卡卡尼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神情倒是逐渐变得有点苦恼起来,眉毛蹙着,眼睛眨了三下。医生在纠结。
伊索尔德同学,你好像,好像有点过于——
手指在空气中做着回旋的运动,医生是会为受到过多关注而变得难为情的人,L开头的口型是说不出口的词语,医生总是不太自信这个。
伊索尔德弯了弯眼睛,伸出手,紧紧扣在那只凌空转来转去的手的指间。
我的确很喜欢你,在我们认识之前,我一直都有在关注你的,医生,我很高兴那天你愿意请我下午茶。
这句台词不是很长,尤其重点放在第一个分句里就被直接讲出来。
年轻的医生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还不是很会修饰自己表情的人,意识到自己藏不住脸上的惊愕和羞涩,干脆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脸。
卡卡尼亚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男的女的年轻年长,但被伊索尔德这样又漂亮又有才华的完美女生还是第一次。
这好像什么月亮向你而来的剧情。是玩笑话?恶作剧?老天,自己好像也没有捉弄过伊索尔德为什么她要这么报复自己?
所有猜想和假设胡乱地在脑袋里滚了一遍,又不好用恶意揣测对方内心,最后只能捡起一个她能且敢回应的信息:
你叫我什么?伊索尔德同学。
医生。伊索尔德重复了一遍,察觉对方的躲避却不在意,还附赠一个很纯粹的笑。
你将来不是想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吗?
那也不用现在这么叫啊......卡卡尼亚有点被那个笑容闪到,低了低眼睛,扭捏地嘀咕道而且,你又不是我的病人。
你想要我是吗?医生。
卡卡尼亚立刻皱起了眉,明显不喜欢这种话。
“伊索尔德同学,你是把我当成什么很肤浅很没良心的庸医了吗。”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伊索尔德,这么多年来,我真的认识过你吗?
伊索尔德知道医生是真的生气了,下意识把对方的手握得更紧,很怕对方像曾经那样转身离开。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都要应激地发作颤抖了,但是卡卡尼亚率先不礼貌地伸出一只手指,分外恼火地戳着她。
你听好了,伊索尔德。
我会成为很优秀的医生,但不要是你的医生,你也不要喝酒,不要不开心,也不要生病。
年轻的医生说完,抿着嘴巴,脸已经变得好红,又不自觉地推推眼镜,揉揉自己的耳朵。
伊索尔德感受到手上被回握的力度。
卡卡尼亚鼓起前十八年用来抵抗的所有勇气,讲完自认很有风度也对得起希波克拉底誓言的这番话,然后看到伊索尔德发呆片刻后身体开始发抖,这种微动作她还没能分析明白,所以感觉是对方想要笑但是又忍住的那种抖。
直到对方抬起脸,有点长弯曲的黑色额发轻轻从那对漂亮的紫色眼睛上摇荡开,看到泪水流下后才发觉大事不妙。
伊索尔德捂着眼睛笑了一声,心想年轻的医生竟然会对别人发号施令的呀,好不懂尊重人。但是哎呀,哎呀,真好啊。
接着,她把脸埋到医生的颈间,手臂像蛇一样盘踞在医生的腰侧。实际上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如果,眼泪能让医生接受并搂住自己的话那她就任由它落下。
卡卡尼亚有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结果对方靠过来,她又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但是都这样了还吝啬自己的肩颈那她真是没有良心了,所以只好把手落下来,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
不要哭啊,以后会和你一起的......伊索尔德。
从这天之后,卡卡尼亚也真的有在好好和伊索尔德一起。
伊索尔德感觉剧情设定还在推进,但又好像有点偏离。医生和她一起上课,一学期下来对戏剧理论比她还颇有认知,拉她和朋友们一起聚餐,把萨赫蛋糕摆在马库斯面前,巧克力推给塞梅尔维斯,最后也知道自己会点大吉岭。
这就像是天气,只是为了她很晴朗然后也很理所当然地惠及所有人,是所有剧目里都会出现的那种对勇者主角施以援手的好心行人角色,实际上只要是主角医生就会这么做。
伊索尔德没有想通这里的逻辑,又有点在意。
用晚餐后照例散步,卡卡尼亚揉了揉自己的脸,忽然感慨了一句好像有点胖了。
是吗?伊索尔德贴过去,她说让我看一下可以吗,接着浑然不觉逾矩地把手伸进医生的短衬里用指尖抚了抚对方的小腹。
...不是用看的吗?
卡卡尼亚吓得眼睛乱转,赶快看了看周围。
形体老师说增重后通常这里最明显的,医生,可是我们不能在这里看。
伊索尔德抬起脸很真挚地和医生对视说,而手掌在衣料下毫无阻隔地滑过医生腰后。
有、有这么说过吗?啊伊索尔德......你先拿出来手好不好,或者回去......卡卡尼亚感觉被贴住的地方有点麻麻的,呼吸也变得很奇怪。
有的,只是医生你没有陪我选这门课。
其实自己也没有指责的意思,但是医生就会流露出愧意,好心人的角色设定是这样,很好很新奇。卡卡尼亚的脸又开始变红,她却还在说抱歉......形体课对我来说还是有点难度......
没关系的,医生,我们回去吧。
伊索尔德低声笑了,她很喜欢欣赏这样的医生,随即又在意起来,不知道医生会不会因为别的什么而变得脸红。
所以医生还是很会容忍的人,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容忍着没有对龌龊卑劣的自己失望,就算失望了也会祝福自己未来也要熠熠生辉。
可能是曾经的经历真的很残忍,现在的医生美好到让伊索尔德感到不真切,有时候都会怀疑对方只是不在意,毕竟年轻的医生是很洒脱也很会敷衍人的性格。
而且灵魂漂移这么戏剧的事情都发生了,说不定这个世界也只是一个酒精发酵出来的,五感真实但其实虚假的Sweet-dream,那么,既然是梦的话自己做什么都可以的吧。
伊索尔德。
卡卡尼亚拉住这个人又要举起酒杯的手腕,嘴巴紧紧抿着,眉毛也锁住了。
一直以来,她都被伊索尔德所困扰,与塞梅尔维斯讲关于伊索尔德的苦恼,但对方没有为她答疑解惑,而且更加煽风点火。塞梅尔维斯语气玩味地跟她说,伊索尔德最近频繁出入一间酒吧,并且和酒吧的女主人来往密切。
得知这件事就稍微有点在意,说不出来这种在意是什么感觉。是嫉妒吗?嫉妒是正常的感觉,可她竭力在回避,因为说到底还是自私,这是很坏的。然而如果真的与伊索尔德在一起恋爱,她又下意识抗拒这种事。
她承认在很多时候,在很多个瞬间,她都想亲吻伊索尔德,但在这之前,她又很想捉住对方的肩膀认真地质问她。
所以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哎呀哎呀,好眼熟,生气的医生,卑劣的自己,下一幕她知道,毕竟她是亲身经历的主角,是医生转身就走,而自己被抛弃。
伊索尔德歪了歪脸,抿了抿自己的耳发。
不过医生握自己握得好痛,但痛也是很美妙的事情,那个时候她连这样的痛都感受不到。伊索尔德忽然前所未有的厌恨这个时候的,就是现在的,正在被医生握着的她,内里灵魂分明是自己的,却被她享有医生的甜蜜,自己可以占据她的身体,可她不能窃取自己的医生。
而且恐怕这个医生也只是出于道德良心,对这个伊索尔德的怜悯和同情,只要想到这里她就会更绝望更感到呕吐的欲望,不得不直面事实,直面无论是哪个伊索尔德,只要是伊索尔德就都不会得到美好结局的事实,因为所有人所有剧评家都在说迪塔斯多夫生来就是悲剧。
你在做什么,伊索尔德,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开始这样——
卡卡尼亚顿住话语,并且是被迫顿住,因为她看到伊索尔德的眼神变得异常漠然,甚至对自己,或者说,就是对这个自己。
她感受得到,她都明白,她不知道伊索尔德到底在自己身上想看到谁。伊索尔德有时真的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像成熟的女人像可爱的猫像去留不定的风像很暴力的雨。伊索尔德喜欢她吗?是她?所以她顿住话语,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或者说有资格有许可去挽回伊索尔德。
我只是在验证真实而已。
伊索尔德拂开对方攥着自己的手腕,这不是她的医生,所以她不要这个人。
验证——真实?
卡卡尼亚的声音陡然低下来。
果然这个医生也生气了,再好心的医生在自己面前都会失望的,何况医生是很直率的人——
——
伊索尔德的瞳孔倏然放大。
片刻后,卡卡尼亚重新努力站直,用手握成拳挡在自己湿润的被沾上酒味和血的嘴唇,又重新扶了扶眼镜,面颊发热耳朵发热肌肉紧绷小腿也在痉挛,脑海内天旋地转,酒精的味道让她感到眩晕,用力捏着自己的耳朵保持清醒。
说实话她有点想要逃跑,但是伊索尔德过于震惊的表情很难得一见,不再从容不再虚伪只是失措茫然,而且尤其,这回是看着自己的。
......对不起。
三秒后,卡卡尼亚原地弯腰下来捂住滚热的脸,内心无声疯狂尖叫呐喊。
一些剧作家在不知如何完成主角之间的情感过渡时,通常会选择让主角们激吻——这是我在《戏剧理论与批评》课上学会的失败案例。所以对不起,伊索尔德。
拜托了,至少对我说句话吧,骂我也可以。
......伊索尔德?
卡卡尼亚悄悄从指缝间看向对方,伊索尔德依旧还在发呆地注视着自己。
尽管这样的注视没能让卡卡尼亚完全释怀对方把自己当个什么替身来对待,但是抱歉啊我的尊严,这样的伊索尔德好可爱。
出来的时候很冲动没有带钱夹,作为交换,卡卡尼亚把塞梅尔维斯的联系方式给了瓦伦缇娜,虽然友谊微薄但有用。
她轻轻拎着伊索尔德的手腕走出来,已经接近半夜,而她遛小猫遛今晚的月亮。
往好处想,对方可能有点酩酊了,不知道第二天会不会记得,因为酒精会影响中枢神经系统,导致记忆缺失,有时候酗酒还会让人精神大变,更有甚者灵魂漂移......
卡卡尼亚好学不倦地回忆课堂上的理论知识,从而希望自己忘却刚刚的激情行为。
但是她白费了力气,因为伊索尔德的手指忽然紧紧锁住了她的手腕。
又接吻。月亮很大,周围也有人在看。
伊索尔德和自己一样都亲得不是很熟练,那么可能至少伊索尔德没有和那个人接吻。
卡卡尼亚听见伊索尔德急促地喘息的声音,很快变成轻微的呜咽。
啊,和自己,和不是那个人的自己接吻有这么讨厌吗?卡卡尼亚在心中叹息,很自觉地要退开,但是她不应该过于心急地哀伤。因为伊索尔德很快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又往下滑摸到她的手臂,再伸进衣服里。
这个,这个不行的。卡卡尼亚赶快说。
伊索尔德眼睛懵懂地眨了眨,过好几秒才慢慢皱起眉,咬起她之前被咬破的嘴唇。卡卡尼亚只好低下头亲亲她的伤口。
还痛吗?
伊索尔德舔了舔医生的嘴角,点点头,但是终于笑了。
伊索尔德之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卡卡尼亚一直都在好奇在思考,她觉得伊索尔德在自己面前那么从容,却又有点恐惧,像是一只被抛弃过后的猫遇到了第二个主人。
她开始乱想:第一个人是怎么对她的?竟然让伊索尔德困扰到了这种地步。想到这里卡卡尼亚就对那个人心生怨怼,并在心中发誓自己一定会好好爱护伊索尔德。
伊索尔德缓缓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还是有点发呆。关于第一个人卡卡尼亚也不去问,不管怎么样,不管伊索尔德再怎么成熟,她都比对方大一岁,在这段关系里应该要很体贴很有风度才对……啊啊好在意,真的。
但是伊索尔德紧紧搂住她,像只小动物一样缩在她的怀里,把脸藏在她胸口,声音无限委屈:真的好痛,医生,医生......
卡卡尼亚感到胸衬被打湿,赶快摸摸她漂亮的在月光下发亮的黑发。
以后不会了,伊索尔德,以后不会了。
以后。
这之后卡卡尼亚宣布自己不再单身,两人的共友海因里希的祝贺毫无积极性。
他说没人能拒绝伊索尔德,何况她从前就很喜欢你了,你居然能抵抗那么久也是够可以。
卡卡尼亚还在心里有点小介怀伊索尔德对自己的分心,正欲要问从前的伊索尔德到底对自己怎样看待,然而远远见到塞梅尔维斯正兴师问罪地朝她走过来。
卡卡尼亚立刻起身狂奔。
伊索尔德在形体课的教室里坐着。
她的面前有好大一张镜子,正随着她的动作照映出她的动作。镜面之内皆为虚象,可她依旧在怀疑,医生也在怀疑她。
命运就是这样残酷到变得稍微美好都会让人质疑真实性,所以有时伊索尔德需要确认,她问医生:你是我的医生吗?
已经说过,自己是很卑劣的人。因此,医生就会无奈地抿着嘴,有点不痛快,有点别扭,过了一会儿自己摘了眼镜,主动侧过来脸亲她。
我……是你的啊,伊索尔德,我是你的。
所以真的无法,无法形容医生这样的Sweet-dream,就是因为太美好才会让人怀疑是否存在,而被她反过来咬了一口在喉咙上的医生,也会有点委屈地把这句话说完,反复说。
伊索尔德其实是可以体会可以共情的,毕竟如果是自己,如果医生对自己分心她恐怕会应激发作。但医生很温柔,就算怀疑也在接受,这让她感到美妙绝伦。
她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把手放在镜面上,镜子里的对方也同样和她的手相抵。
真是抱歉啊这个时候的伊索尔德,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你在哪里,但用你的脸露出的这个好得意的笑容也很美妙。
伊索尔德走出教室。
阳光正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被抛弃的自己在那一边还能不能醒过来。或者说,如果这真的是一场Sweet-dream,那她永远,永远都不要醒过来了。
她也在按照那一边医生的祝愿在把生活继续下去,因为今日阳光正好。
而她的医生正在向她大步跑过来。
FIN
【镜映组】择日约会
伊索尔德x卡卡尼亚
现代/OOC
择日约会
电影结束的时候,卡卡尼亚轻轻摇了摇她们一直交握着的手,问你渴了吗?伊索尔德,我去为你买水。伊索尔德并未感到口渴,但是她的医生已经松开了她们的手,往影院附近的便利店走去。
伊索尔德茕孑一人在原地站着,晚场的爱情电影,周围人不是很多,几对少男少女情侣牵手蜜语,也有几个男的在周围有意无意打探她,从高跟鞋爬上她纤细脚踝再到裸露小腿,揣测她肩上外套是男是女,成长环境如同聚光灯,而她对落入他人视线的感觉敏感。
她的医生很快就回来,端着一杯热巧和热牛奶,举起在她面前供她选择。她思索,表示有点纠结。戴眼镜的好心医生则随和...
伊索尔德x卡卡尼亚
现代/OOC
择日约会
电影结束的时候,卡卡尼亚轻轻摇了摇她们一直交握着的手,问你渴了吗?伊索尔德,我去为你买水。伊索尔德并未感到口渴,但是她的医生已经松开了她们的手,往影院附近的便利店走去。
伊索尔德茕孑一人在原地站着,晚场的爱情电影,周围人不是很多,几对少男少女情侣牵手蜜语,也有几个男的在周围有意无意打探她,从高跟鞋爬上她纤细脚踝再到裸露小腿,揣测她肩上外套是男是女,成长环境如同聚光灯,而她对落入他人视线的感觉敏感。
她的医生很快就回来,端着一杯热巧和热牛奶,举起在她面前供她选择。她思索,表示有点纠结。戴眼镜的好心医生则随和地笑,说有点贪心噢,实际上两杯都递过去任她品尝。
伊索尔德难得没有秉持自矜,先尝了一口热巧,随后热牛奶,然后选了前者端在自己手里,另一只手重新挽上医生的手臂,贴耳依偎在身侧。卡卡尼亚拿着剩下的饮料,视线扫动他处,接着,忽然握纸巾为她亲昵地拭去唇上印渍。伊索尔德向医生明媚一笑,额头蹭了蹭对方鼻梁。
有人问她们是否在交往。伊索尔德说不是,她的医生则澄清。因为卡卡尼亚目前偶尔还是伊索尔德的医生,所以必须澄清。伊索尔德只是配合医生的治疗,流言依旧不断。
卡卡尼亚好像也不在意,说她们在成为医患关系之前本来就是好朋友,挚友,只是当前社会文化就这样,人们流行捏造患者和医生之间有点儿什么,并把这关系当作爱情的柴火。
此时,伊索尔德歪了歪脸,靠在她医生的颈间呼吸,问下次见面在什么时候。她感到医生的喉咙微动,她像是把玩一样也用发顶轻蹭几下予以回应,她的医生才说随时,只要你想见我,伊索尔德,毕竟......我们是朋友。
伊索尔德·冯·迪塔斯多夫出身优渥,姓氏光环如同小说,身世比肩豪门主角也不为过,长相身形到气质皆受造物主的恩宠,成为艺术界最受宠的摆设。也许与艺术沾了边,有人觉得她清高又傲慢,编排预言她母亲的遗传癔病必然会降临在她身上,但更多人觉得她性格亲和又谦逊,感慨她是上帝的女儿落入人间。
已经说过,她对他人视线敏感,无论是掠夺还是窥视。大学时社交,和卡卡尼亚初次见面,她当然知道对方也在看她,许多人都在看她,因为她漂亮,她风头十足,她是伊索尔德。
那时医生还是医学生,目不转睛盯着她,藏着一份窥窃,却没有任何欲望,也许是同性之间的欣赏。可她不是没有和同性打过交道,模特出道后有女性邀她交往或者只做,她没什么兴趣,但舆论环境是这样,纯粹的自矜变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风言风语,更多人议论她。而至少,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人,看自己的目光很纯粹。
她们成为了朋友,从一开始只留在通讯录的朋友,到时不时发讯息联络,再到一同出行交游,伊索尔德有点开始承认,同性之间的情谊更容易落地生根。
她习惯出入高级场合,对所有人礼节平等周全,那时她称呼对方温格勒小姐,而温格勒小姐则不容拒绝地把街边小馆的热巧递过来,伊索尔德,相信我,这个非常好喝。催促她尝一尝,温格勒家族种性强韧,子女无一例外褐发绿眼,可只有这位小姐的眼神异常发亮,在那对镜片后像商店橱窗会展示出来的青苹果。
大学毕业后,这位小姐更是笃定要成为心理医生,经商致富的温格勒家并不支持这一从业,但对方仍意气坚持,也不再以这个姓氏行走,成为卡卡尼亚。
时间步入青年,卡卡尼亚变得沉稳下来,学会修饰自己的性情。但带伊索尔德来参观自己的诊所那天,她们都很高兴,站在很小的房间里像是辽阔的原野,而这原野只有她们两个人。
卡卡尼亚小姐,请做我的医生吧,你还记得吗?我与你说过我的事情。
她向新人医生请求,甚至可以算作违逆她作风的唐突。只是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我的”这一代词的发音,尤其与卡卡尼亚有关,像是收藏艺术品,但是她不想让它后面只接上“朋友”。
卡卡尼亚表情困惑而拒绝:别开玩笑了,伊索尔德,我还没这个能耐。
尽管医生是开朗地笑着自嘲,伊索尔德则有点不喜欢对方这么说,就像同僚艺术家被人批评自己的爱作,可她鲜少有这种不太愿意接受的情绪,也没有发觉这是不喜欢。而且医生向她伸手出来,为她体贴整理微风拂乱的耳发。
除了维持盛名的必要工作,伊索尔德开始变得通常只和医生一同出入,她们还是一同出行交游,看电影,约会,聊琐碎的事。医生创业时也忙碌,衣领不整,她倒不是不能接受,但还是会整理,因为这很奇妙,只要伸手碰一碰就会把她们放在那种温水浴般的亲昵之中。而且她也不必要对方终日精神抖擞,尤其医生困了还可以躺在她的腿上小憩,因为睡眼朦胧的时候就会任由自己抚弄那张倦怠漂亮的面庞。
然而伊索尔德是个名人,虽然不似流行明星那样,但关注她的人往往同样狂热。他们把伊索尔德的私生活当成禁片偷窥,看到他们女主角常常和一位青年女性形影不离,体躯柔软地依偎在对方的身旁,像位婚后的妻子一样为对方体贴地整理着衣领,于是流言就诞生了。
他们肆意揣测当事人的身份,被编排的当事人却为此感到歉意。
但伊索尔德不理解这种歉意,她说为什么要在意?…不过,他们把你拍得真漂亮啊。卡卡尼亚说我不在意我,我只是——说这话时,她们走到街上,医生松开了她的手。
接着,医生渐渐开始拒绝她的约会邀请。她在闭紧窗帘的偌大房间内躺在床上,来回滑动手机上这一个月寥寥无几的对话通讯: “医生,这周末要一起去看新电影吗?”“唉唉,可惜我有患者预约了。”
伊索尔德精心想了想。
她说:“我想跟你见面,明天,医生。”
两分钟后,医生回复:“好。”
也许应该说现在。她惋惜。
一个月后,迪塔斯多夫家族剧变,父母与兄长伴随丑闻惨案相继离世。她在公开的葬礼上悲恸垂泪,甚至惊厥发作,等到医生把她紧紧抱住才平息下来。人们评头论足讲她癔病基因终于显现,他们说终于,都觉得伊索尔德迟早有这么一天。
卡卡尼亚每每见到这样的报道就会生气,与讨人厌的长舌怪争辩,即便是白费口舌。然而伊索尔德自己对人们的评价有点无动于衷,但不知怎么对待为自己出头的医生,她的教养让她理应为家人离世表现难过。可她其实有点开心,因为这时候寻求医生的依靠会变得很容易,医生往往会任由她靠进自己的颈间,而且无论多近,就算唇擦过脸颊和咽喉。
但比人们的攻讦更管用的是泪水,伊索尔德无意间发现这事。那时卡卡尼亚事业初有成色,尤其女性患者频频拜访。
伊索尔德坐在车上等候,她与医生约在一个小时后相会,但她习惯提前抵达。那幢诊所——这时,卡卡尼亚已经换了更宽敞的诊所,诊所门前,患者因为久违的发泄仍然哭泣不止,医生为难,直到患者情不自禁地投入医生的怀抱,稳重的青年医生双手悬空更不知如何是好,看来能耐还是不到火候。
即便如此,医生还是成为了她的医生。伊索尔德身上出现酒味,她的医生警觉地凑近,像只动物小警察一样检查她的气味。她承认今天的确喝酒,也没喷太多香水。她用手背蹭了蹭医生的脸颊,动容地说自己最近噩梦缠身,无法安眠,常常梦到父母兄姐向自己诘问......医生因为她的泪水惶然,胳膊不自觉环住她的脊背,让她享受到了特邀患者的最优待遇。
在医生的怀里,除了哭得眼睛有点发痛,这待遇简直无与伦比,任何人的眼神都不如她的医生要来得让她受宠,她的,终于是她的医生。
卡卡尼亚则有时分不清朋友和患者的界限,比如她挑口红,会问朋友的意见。
“唔,伊索尔德,这个颜色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太艳了......”卡卡尼亚伸指尖蹭干净唇角的口脂,仔细对镜子修饰妆容,确认得体后,转过脸向友人征询意见。
这的确是好的选择,毕竟伊索尔德是万人瞩目的模特,集万千美学于一身的造物恩宠。而造物恩宠托着她医生俏丽的脸颊端详,若有所思,忽然从手包里拿出自己惯用的口红。
伊索尔德问:“如果我说这支更适合你,你会相信我吗?医生。”
她看到医生局促地抿着唇,明知她惯用的颜色更艳更张扬,而后却依然选择信任她:“当然,伊索尔德,那就请告诉我——”
她没让医生继续说下去,只是捏住医生的下巴凑近,她们凝视彼此数秒,过程中逐渐接近,呼吸的气息喷薄。
卡卡尼亚忍不住要避开的时候,卟,灵动清脆的一声响起,她好心朋友伊索尔德的手指已经弹开那支金管的口红。涂的过程中,伊索尔德垂下眼帘,低声笑了一下,她的医生说她声音像巧克力温润醇厚,而她认为这是赞誉。
医生会和患者一起过生日吗?卡卡尼亚会视情况而定,但如果作为朋友,两个人生日只差半个月,那么一起庆祝也十分合情。
家人离世之后,伊索尔德便和她的医生一起过生日,比过往所有生日都要开心。要吹蜡烛时,医生为她温柔戴上纸皇冠,如同为公主加冕。她吸了吸气,泪水浮现,说她忽然无比感谢迪塔斯多夫的亲长。她的医生只当她孤身一人感伤,轻轻揽着她肩拍了拍,认真承诺以后都会陪她庆祝生日。那感激之情在伊索尔德心中便又升华了一个层次,感激他们早已死去。
卡卡尼亚稍稍年长,家人健在,但就算事业有成,亲情关系依然不良。温格勒先生希望她的婚事成为家族助力,择取多位青年才俊为她候选,而卡卡尼亚通常选择避而不谈,时间一长这事儿就像个不断充气的气球似的失去控制。
卡卡尼亚看向躺在诊室沙发上入眠的朋友,同时也是患者,轻轻起身,走到室外接起父亲的电话。
“结婚?我目前没这个想法。”她语气冷酷。
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她声音忽然变得急促,“......您在说什么?我不可能和患者在一起——绝对不会,也请您不要谤毁我的朋友!”
卡卡尼亚掷地有声,试图以此来击退对方的指控,话语中却还是没分清患者和朋友。
电话收线后,她在原地静立,抱着双臂垂眸,不知酝酿踌躇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后,直到听到室内女人的呓语,她才有所行动地走回去。
伊索尔德?你醒了吗?啊——走过去的医生猝然被女人环住脖子。伊索尔德无声地将脸埋进医生纤细的颈间,她的医生下意识回搂住她,手掌像对小猫一样安抚地在她脊梁上下滑动。做噩梦了吗?医生问她。唔唔,要只是噩梦倒才好了。不过她沉默,嘴唇抿住医生的衣领,再蹭到裸露皮肤。
过了几天,大学同学海因里希约卡卡尼亚出来,父亲让她务必赴约。卡卡尼亚再三思考,最后还是接受。
实话说,虽然作为医生,但卡卡尼亚真心希望海因里希早日被病魔战胜,因为他从大学开始就是个搞邪|教的,舌头很长的还围着伊索尔德转的讨人厌的男的。卡卡尼亚厌烦地拨了拨自己身前的发束,跟鞋敲在地面上发出不耐的声响。那男的笑得精明:
“克拉拉,没办法,总得对你父亲交差不是么?既然我们熟识多年,不如——”
闭嘴吧海因里希。卡卡尼亚赶快伸出手掌对着他,夸张地作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如果有手枪在她手边,她一定会罔顾律法在对方身上打出个洞。
海因里希耸耸肩,他需要温格勒家族的资助,也打算聊两句就走人应付了事,但他戏瘾发作,忽然玄而又玄地说了一句:
“如果你和蛇走得太近,它择日会将你吞食。”
卡卡尼亚终于把咖啡泼到他脸上。
医生驱车回到诊所,伊索尔德已经等候多时,她总是提前到达诊所,并且拥有这里的一把备用钥匙。偶尔卡卡尼亚医生别的患者看到这位小姐,忍不住咂舌,更加笃信那些流言。
伊索尔德对此置若罔闻,她从始至终都不在意别人议论,实际上他们对她编排的事儿还少么,不过至少,如今迪塔斯多夫们除她以外都升天了,人们要说也只会提起伊索尔德和她的医生。
不过有一次,她的医生不知道的一次,伊索尔德曾在诊所遇见过医生的妹妹,温格勒家的小女儿伊丽莎白。所有小姑娘的模样都会让自己想起梦中早夭的长姐翠斯特,但对方一开口就让她应激般的戒备消了个彻底。小姑娘说:你果然跟姐姐说得一样,是个一见到就想人心生亲近的漂亮美人!
得知伊丽莎白是偷偷跑到这里只想见姐姐一面,伊索尔德遗憾告诉对方,医生今日去患者家中拜访。伊丽莎白唉声叹气,说姐姐要是只留在爱她的人身边就好了。伊索尔德托腮,拨弄手中的口红赏玩,她颇为认同地说是啊,一种基于理解的忘年友情在她们之间诞生。
到最后,小姑娘还郑重故作成熟地托付:姐姐一直都很辛苦,她是个孤独的人,伊索尔德,幸好你在!你要好好爱她......祝你们幸福!
爱就这样一直在流言中议论中别人的口中形成了概念,对伊索尔德来说全新的奇妙的概念,她想和医生形影不离,想和医生亲密无间,想一直一直当医生的项链缠绕在她腕上颈间,如果这就是爱,那么她爱医生,很爱。
卡卡尼亚回来的时候,脱下高跟鞋,轻手轻脚走入室内,看到伊索尔德没在睡觉,只是坐在沙发上戴耳机听音乐这才松懈下来,但随即又有些局促。伊索尔德走过去,帮她的医生把大衣挂起,从善如流地伸手松开她衬衫领口,说欢迎回来。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就跟把诊所当成家一样。卡卡尼亚曾这么问过,因为伊索尔德偶尔真的会在这里留宿,她时常跟她的医生苦恼迪塔斯多夫的豪宅空荡荡,直叫她心生畏惧。
伊索尔德留宿时她的医生也会留在这里,很有仪式感地迎接归来的医生,她伸出手臂穿进对方腰侧紧实地搂住,下巴也搁在对方锁骨,如同手机找到接口像是充电一样,她们站在房间里,都在这个拥抱里宁静下来。
她微笑凝视医生,回答因为我看到你很高兴,医生,我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你不应该欢迎一个医生。卡卡尼亚没能说出来,她想也许伊索尔德在欢迎一个朋友。
又一年生日过去,卡卡尼亚依旧是单身,父亲对她失望透顶。接待的患者群体女性居多,加上和伊索尔德经久不息的流言,上流圈内卡卡尼亚的性向似乎成为不争的事实。然而她依旧表现得不在意,依旧同伊索尔德密切来往。
开年初,伊索尔德被顶级杂志邀请成为封面模特,摄影之后千篇一律的庆功宴,尽管娱乐方式很多,但她无法也懒得融入其中,把自己当聚光灯下的摆设。曾经邀她发展关系的女性忽然提前离场,她向同伴晃了晃手机,屏保上露出情侣照。我爱人来接我。她说,笑得扎眼。
其实如果发讯息给医生的话,她的医生想必也会如她所愿,但这之间好像存在着什么区别。伊索尔德没能想明白,但还是向医生请求了。
医生果然来了,把她带回诊所里,之前说过,诊所是有着可以留宿的套室,有三间,医生和她的是固定的,还有某位不固定的患者的,这是更换诊所新址时就有所考虑到的事情。的确,医生总是为她考虑,也为更多不固定的人们。
伊索尔德被抱着放到床上,她意识清醒,双眼发亮。但她的医生印象先入为主,觉得她这样子异常懵懂纯真,而且身处那样社交场上必然会醉到识人不清。
医生很小声地问她伊索尔德,你为什么这次喝了这么多酒呢?是不开心吗?伊索尔德被她的小声影响,说话也很小声,有一点,我好像有点羡慕别人。
医生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温柔鼓励她,别灰心,伊索尔德,但凡是你想要的你总会得到。伊索尔德笑了,问真的吗?她的医生取来绒被俯身为她盖好,声音还是小小声:当然,伊索尔德,你可是上帝的女儿落入人间。
医生要起身的时候,伊索尔德忽然伸出手指勾住从她衣领间坠下来的项链,那是她送给医生的礼物,很高兴这时候能派上用场。她怕弄痛医生便没有用力气,但这样也成功让医生为她停顿,被她握住了脸颊。
可伊索尔德觉得有点痛,医生看出来她神情莫测,伸手握在她扶着自己脸的手腕上,轻轻揉了揉,希望这种肢体安抚能让她好受,但是伊索尔德因此更加痛苦了。
她用鼻梁蹭了蹭医生垂落下来的褐色发丝,顺着这长绳向上攀爬些许,额头抵住医生的额头,顶了顶眼镜弄掉这阻隔,这里感谢医生的品味是复古式夹鼻镜。
伊索尔德珍重地用自己的鼻尖抵住她医生的脸庞,吻住她观赏已久的医生绿松石的眼睛,为此很有段时间她对拍卖会上的宝石都提不起兴趣。然后是鼻梁,医生的鼻梁挺立,衬得本人也为之有点可爱的小骄傲,她抿了抿,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用牙叼住鼻梁的骨头。再往下,她吻住医生的嘴唇,一开始还能文雅地吻,但是医生没有回应,她只能咬了咬对方确认还是否存在,直到舌尖探进去才被终止。也许自己呼吸带着酒味,医生才不喜欢,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喝了。她用身体发誓抱住她医生的头,但医生这次握着她手腕分开。
她的医生起身,紧紧抿着嘴唇看向她,随后低下那对宝石的眼睛。最后医生向她道别,但伊索尔德知道这次道别有点不同寻常,因为医生没有给自己盖好被子就走了。
接着很久,医生比之前还要回避她,虽然讯息还回,隔七八个小时甚至一两天,可见面频率直降为零,去诊所时人也不在,问了就说昨天在患者家中。
这是很奇怪的。伊索尔德不理解,她的医生虽然性情修饰,但本质还是个性开朗,喜怒有常的感性人,如果医生真的讨厌自己,肯定会难以掩饰这种讨厌。就像过去她们躺在沙发上,戳彼此的腰,肋,医生总是率先忍不住被她弄得大笑。
她症状发作,噩梦连连,却没有告诉医生,因为如果告诉还没有得到医生的回应,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作为靠皮相出名的人,憔悴是很引人注意的事情。她午间一杯意式特浓提神应付摄影工作,间隙问医生是否用餐,本来以为这次也要被扔到一旁好久才被捡起,但医生很快回复:还没有。过了一分钟,医生又问:你呢?
她们理所当然地约了午餐,伊索尔德卷完头发就从工作室离开,把那里当作街边的约会化妆室一样,别人看不惯她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就算说了她也不在意。
可惜不是只有她们两个人。医生的兄长阿尔伯德坐在她们对面,可能是伊索尔德消极的表情太明显,阿尔伯德咳了咳,试图装作一个家长的样子。卡卡尼亚则对他表情更无语。
气氛沉默地用完餐以后,医生把信用卡塞给她,请她帮忙结账。伊索尔德觉得自己被打发,但医生说等她回来,再去看场电影。伊索尔德扬了扬她的卷发,迅速起身。
“克拉拉,你真想好了?”阿尔伯德等对方一走,就急切地问询,眉毛皱得像是那块肉被叉子搅烂过。
“......实话说,完全没有。”卡卡尼亚叹气,随后问,“有什么电影推荐吗?”
“完全没有。”
阿尔伯德态度还是有点反对的,可卡卡尼亚才不管他微薄的尊严,站起来迎接迅速回来的伊索尔德。阿尔伯德听到那个大豪门迪塔斯多夫家的女主轻轻抱怨说医生,这里有点贵,而且也不怎么好吃。他的妹妹表情就有点抱歉,转身指着他说这是他的品味。阿尔伯德的眉毛又像被叉子扎过。
不过她们接下来没去看电影,伊索尔德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在医生的家中,也许是在车程中她便睡着了。医生的家她也来过,但不常来,因为是在郊区租的高级Loft,上下两层,她在第二层的客卧,也是专属于她的,怎么上来的不言而喻。
她走下楼梯,看到她的医生伫立在客厅的开放式办公区,双腿交叠靠在桌案上,抱着胳膊微微仰头,看夜晚的月亮和星光不知在沉思些什么,无意识地抿着她身前的褐发,在指间撇来撇去的像动物焦躁时摆动着的长长的尾巴。
伊索尔德记得,有次在医生家中休息,也是这样看到医生靠在这张桌子上,手里握着患者的手写感谢信件。医生轻松吐槽着说现代社会怎么还会有人手写信,但是神容怡情,是开心的。伊索尔德走过去,医生以为她想看一看,就把那纸张递了递,实际上她只是想走过来呼吸一下医生今天的香水调,这个也是她为医生选的。
所以这次她也走过去,走得更近,伸手扶住医生的脸,自己的脸也凑上去。她不仅要感受香水的味道,还要感受口红的颜色。
分开的时候伊索尔德还舔了一下,心想明明是化学元素却有种巧克力的味道,医生果真喜欢啊。她手放在医生的肩上扣着,好强势的动作她表情却是在示弱。
卡卡尼亚被她弄得更加靠在桌子上,往后退一步的动作很轻很轻,整个人也异常安静,低着头不言不语,但是退无可退的激烈感交织在她身上。
伊索尔德想再次接吻的时候她的医生又躲开,手撑在桌上手指像表情一样蜷缩着。伊索尔德......你应该多加休息,你脸色很差。唉,医生现在能耐很到位,很会搪塞患者了。
伊索尔德把医生的手从桌子拉起,放在自己脸上轻轻蹭着掌心,靠长相去亲近人对她来说是拿手事。不过想到医生居然很吃这套她心情也有点微妙,谁知道上帝会不会再生个女儿。
和我一起,好吗?医生。她亲完靠过去,像用完餐就要午睡的孱弱小姐。
这次卡卡尼亚把手放在她的脊背上,月光倾泻下来,终于告知了答案。
之后伊索尔德每天都到这里休息,就算摄影到半夜也会来,医生如从前一样给了她钥匙。
但和顶级模特住在一起的坏处是衣帽间实在不够用,而且距离真的有点远。这几天卡卡尼亚在网上看房源,伊索尔德叫她,她就放下笔电去陪对方看电视。
伊索尔德长期保持节食,但医生毕竟是医生,饮食健康,不时握着她手腕感慨未免有些太瘦了,但发现夹什么做什么伊索尔德都会吃,吃不下也吃,实在又不知道怎么办,伊索尔德对此有些内疚。
再次过生日,这回卡卡尼亚把朋友们迎到家中,事前同伊索尔德说了。结果塞梅尔维斯她们和马库斯她们到的时候,伊索尔德还穿着睡裙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迎接,径自投入医生的怀里,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她休息得很好。
这就是艺术家么。霍夫曼真实不解地发问,小警员马库斯尴尬委婉提醒上司,暗示卡卡尼亚医生和伊索尔德小姐关系不一般。
卡卡尼亚拥着女人温声讲了原委,伊索尔德清醒后也不在意,从容地上楼更衣。
“你们在交往?”瓦伦缇娜问。
“不是。”
卡卡尼亚只这么说,没再说别的什么,但看到霍夫曼用看人渣的眼神看着自己,急于解释道:“只是、只是她睡不好,在我这里暂住休息......”
伊索尔德打扮得体后走下来,不知为什么看到瓦伦缇娜和塞梅尔维斯疯狂憋笑。而马库斯一脸阻拦,霍夫曼对她说伊索尔德小姐,如果你需要帮助,请联系警局XXX......
“她们都把我当骗你的骗子。”卡卡尼亚把人送走后,靠在沙发上长长叹气。
伊索尔德腿修长一翘,身形漂亮得爬上沙发,稍一用力撑在医生身上,随后身体软下去把这具很瘦的重量施加下去。她双腿分别压在她医生的身侧,上帝的女儿表情仁慈宽宥。
她说如果你骗我,我也会原谅你,医生。
就像你一直在原谅我那样。她在心中补充。
她们换了新房子,像当初站在最初的小诊所里,她们回到了那片只有她们两人的原野。设计师打电话给卡卡尼亚,卡卡尼亚喝咖啡处理公务,伊索尔德靠在她脊背上戴耳机听音乐,音乐很小声,所以她能听见医生说衣帽间要大一些,最好很大,我的......爱人工作需要。电话收线,屏保上两人合照一闪而过。
也许卡卡尼亚想正式说,但好像发现伊索尔德不在意这个,因为就算说出来,其实与从前相处的模式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接吻变得更频繁,然后也会做,会温存地在一张床上过夜。
但伊索尔德又明显喜欢这样,她是看起来很文雅,却很能折腾医生的人。结束之后她手臂箍着医生的裸背,拨开医生颈后的发丝黏糊地叼着亲着,睡着的医生知道是她,即便有点被扰梦的不适也任由她弄了。伊索尔德很受用这种包容。
醒来的时候她的医生不在,医生偶尔会这样提前起床,但大多时候会枕在她脸边醒着发呆等自己醒来,这次多半也是患者急需。她猜测。
伊索尔德自己盥洗完,走下去用早餐的时候对方正巧回来,她的医生手里拿着一束花,把包着的纸拿掉,走过去放在客厅的花瓶里。
今天的比昨天的更好看,医生。伊索尔德每天都这么说,然后扬起脸,卡卡尼亚了然,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接了个巧克力味的吻。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伊索尔德。”
医生手指擦了下她嘴唇上的印渍,又故意摸摸她的脸颊,青苹果成熟,笑容如微风般温柔:
“是个很适合约会的好天气。”
FIN
(授权翻译)给女朋友讲的睡前间谍故事 by tangentiallly
[图片]
读这一篇的时候一直在笑,所以决定翻译出来给大家欢乐一下。
原文名字是《a bedtime story about NOCs to tell your girlfriend》.有条件的朋友不妨给原文留个kudos!
以下翻译
概述 贝尔摩斯给工藤有希子讲了一个故事,关于一位组织干部和两名间谍。
弃权声明 我不拥有《名侦探柯南》。
AU,当苏格兰身份暴露时,琴酒亲自杀死了他。
人物关系
赤井秀一→琴酒 神魂颠倒
琴酒→苏格兰 爱恨交织:死了的白月光就是最好的白月光
贝尔摩德←→工藤有希...
读这一篇的时候一直在笑,所以决定翻译出来给大家欢乐一下。
原文名字是《a bedtime story about NOCs to tell your girlfriend》.有条件的朋友不妨给原文留个kudos!
以下翻译
概述 贝尔摩斯给工藤有希子讲了一个故事,关于一位组织干部和两名间谍。
弃权声明 我不拥有《名侦探柯南》。
AU,当苏格兰身份暴露时,琴酒亲自杀死了他。
人物关系
赤井秀一→琴酒 神魂颠倒
琴酒→苏格兰 爱恨交织:死了的白月光就是最好的白月光
贝尔摩德←→工藤有希子 女朋友
工藤优作←→工藤有希子 开放婚姻
“快点儿,莎伦,”工藤有希子说,她对贝尔摩德噘起嘴,长长的睫毛扑闪,“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工藤有希子舒服地瘫软在床上,将她的头枕在恋人的大腿上,抬起眼睛恳求地看着贝尔摩德。这从来无往不利。
因为工藤有希子最擅长的就是说服别人,贝尔摩德心想。
罪魁祸首正穿着一件贝尔摩德的睡衣。因为她没有将自己的睡衣带过来,而且她无耻地宣称:“我喜欢这上面你的气味,莎伦。”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贝尔摩德一定会认为这些话令人恼怒,但对贝尔摩德而言,有希子从来不是“令人恼怒的别人”。
“好吧,你赢了。”贝尔摩德的语气中带着爱意和宽容。工藤有希子看上去为自己的魅力洋洋得意,蜷曲身体,与贝尔摩德紧紧依偎。
“很早以前,有一位间谍……呃,事实上,这个故事里有两个间谍。但我们先从第一个讲起。第一个间谍,我们叫他…S好了。S十分讨人喜欢,是一个很棒的同事——如果不考虑他的间谍身份的话。他礼貌,乐于助人,对所有人都很友好。他从不歧视那些没有代号的低级成员。他很和善,但是能将指定的任务完成得滴水不漏——甚至G也找不到他的错处。”贝尔摩德开始讲,“现在我们说到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G了。”
工藤有希子满怀好奇与期待地凝视着贝尔摩德。
“G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我从小时候就认识他,当然,我指的是他的小时候。”
工藤有希子插嘴道:“为什么你讲S时用的是过去时,而讲G时用的是现在时?”(见译注)
“噢,你马上就会知道,”贝尔摩德说,“耐心点,我的甜心。无论如何,G很少满意。他十分严格,十分冷酷,很容易吓哭小孩子,并且总是在抱怨所有人。包括我。”
工藤有希子咯咯笑起来:“哦,莎伦,你知道还有我喜欢你呢。”
“没错。但S是个例外,至少对G来说是这样。原因很明显——S是一个各个方面都优秀的狙击手,最优秀的那一个,除了G和——现在我们讲到了故事的第三个人物,我们叫他R。但是S在其他领域也很杰出,尤其是双H。”
“双H是什么?”工藤有希子问。
“骇客(Hacking)和蜜糖陷阱(Honey-traps)”,贝尔摩德耸耸肩。
“想必他很好看?”
“不如你好看,”贝尔摩德保证,“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工藤有希子顾盼生辉:“好吧,这不能怪他。这确实很难。”
“组织里有精于不同领域的人才,并且很多人是多面手,因而仅仅这样不能给G留下深刻印象。当然,大部分天才都很难对付,并且一个比一个更难对付。有的人是独行侠,有的人癖好古怪,有的人太过神秘主义。”
“就像你吗,莎伦?”工藤有希子问。
贝尔摩德笑了,弯下腰亲了她一下,“你怎么认为,有希子?”
“要我说,确实如此。”
“但是S勤奋,智力顶尖,头脑清醒,从不顶嘴,也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沉默到令人不安。G发现他是一个完美的同事。并且,S很擅长烹饪,因此G在他身边可以享受他喜欢的美味食物,而不需要去餐馆。这是一件好事,因为G确实不该频繁前往餐馆,那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样的衣服能让他不被其他人注意。”
工藤有希子咂舌:“那太糟糕了。即使是我这样天生丽质的人,也知道在需要的时候如何化妆并融入人群。”
“确实,”贝尔摩德点头,“G认为黑色会让他显得低调,但这只会让他更容易招致怀疑。无论如何,S在厨艺上的精彩表现给G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现也是如此。不久他让S入住自己的安全屋。组织里开始有流言说他们俩是恋人,而被问到时两人都没有否认。”
“现在,还记得我们提到的另一位人物R吗?R也是一位优秀的狙击手。事实上,在这一领域唯有他能与G并肩。但除此之外,他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了。他很粗鲁、冷酷、不合群且忽视其他人,不像S是一位真正的绅士。同样,不像S经常开心地和我打招呼,R只会眼里带着隐藏的厌恶看着我。就像这是对待一位女士的正确态度一样。”贝尔摩德讥笑一声,“还有一点,不像S是一个完美的厨师,R只会饿死或者把自己毒死。”
“现在,你需要知道的一件事是R为G着迷。我认为他的情感是爱慕与崇拜的混合。R模仿G的外貌——留长头发以和G相配,且像G一样通年穿着黑色长风衣。他也模仿G的处事风格——表现得高高在上、强大有力、冷酷无比。他这样做全为了给G留下深刻印象,得到他的注意和肯定。但无论他做了什么,G永远只关注S而很少给R一个眼神。当R提到G时,他用的词是‘恋人’,尽管G从来没有承认。”
“哇哦。”
“终于,改变故事走向的那一天来了。S被发现是一名间谍。一则骇人听闻的丑事——G的恋人是一名间谍,他利用G来提升地位和从组织窃取重要情报!想想G甚至从未怀疑过他!这不能怪他,我想——S是一个无情的狙击手,出众、专业、对G很有帮助。显然,G发现时气坏了,他杀死了S。最后的对峙极具戏剧性,甚至值得被搬上电影银屏。暴怒无比的G一桩桩一件件地控诉S的罪行,而S对此全部承认,平静得一如既往——就如他们关系还未破裂那时一样。我不认为G在此之后还能爱上谁——如果会的话,他肯定也不会先于另一个人陷入爱河。”
“这是一个悲剧故事。”工藤有希子低声说。
“哦,这个故事还未结束。现在既然S已经出局,R认为他的机会到了——得到G的注意力的机会。但即使在亲手杀死S之后,G依旧想念S。除了恋人,他们还是合拍的工作伙伴,并且S是那样的天赋凛然。G憎恨S,正如他憎恨所有老鼠,但是他大概憎恨S超过所有人。因为没有间谍像这样欺骗他,像这样利用他,像这样伤害他。这即是说,G永远忘不了S。”
“那么R成功利用这次机会了吗?”
“现在,有趣的一件事是,R最终被发现也是一名间谍。当他的身份暴露时他逃回美国,我认为他很大程度上希望G会在他逃跑时追逐他。但G没有。他派出了很多组织成员去追踪他,但G没有在意R到亲自追逐的地步。正如我憎恶R的程度一样,我也清楚地知道这些低级组织成员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不想被抓住,这些人就无法抓住他。我认为我曾离抓住他只有一步之遥,但——哦,这不重要。我没有成功抓住他——但我在纽约之旅中确实得到了某样无价之宝,所以我们都是赢家。”
“哦,莎伦…”
“不管怎样,R最终意识到G不会像对待S那样亲自追捕他。他忧虑于G可能甚至已经忘记了他。于是他决定再次直接出现在G面前,因为他不能忍受被G忘却。所以他再次回到了日本,并且在两座大楼的顶部与G短暂地重会,他用步枪击中了G,给G留下一个标记——他只有机会留下这样一个标记。现在,G想要忘记他就有点难了。”
“他真的为G神魂颠倒,不是吗?”
“神魂颠倒。据可靠传言,甚至在这么多年之后,他现在仍把G叫做自己的‘恋人’,尽管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之后他继续做一连串的事去吸引G的注意力,破坏组织的计划来让G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尽管看上去他成功让G注意到了他,但R发现G依旧想念着S。这让R的心被嫉妒填满。他想出了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计划,一个可能令他丧命的计划,但它最终没有做到。他获得了一位可爱的女士的帮助。我们将叫她K——”
“你和K有什么关系?”有希子问道。
“我认为她很可爱,”贝尔摩德慢吞吞地说,欣赏着有希子的噘嘴,“好吧,没有你可爱。”
工藤有希子满意地微笑。
“他的计划是威胁K帮助他假死脱身,在G命令K杀死他的情况下。当然,有可能G决定亲自结果他的敌人,而不是把他留给K,这即是风险所在。但是——”
“但是什么?”
“R的内心深处期待风险的发生。他期待G决定亲自杀死他,正如他对待S那样。他期待自己最终对于G足够重要,正如S曾经得到的那样。R与G可以说是势均力敌,没有人知道当他们碰面时谁能最终获胜。所以如果不是K来对付R,而是G来,R无法确保自己能够活下来。但是R认为这值得冒险,因为如果G真的决定亲自面对他,这就值得R付出生命——最终他得到了G全部的注意力。”
有希子轻微地喘息着,完全被这个故事迷住了:“然后呢?G决定自己来还是…”
“然后G派了K过去。这实际上意味着‘你从来不像S那样重要,重要到让我亲自杀死你’。所以,在K的帮助下,R伪造了他的死亡,并且终于决定改变策略。”
“什么策略?”
“嗯,你知道的,在憎恨S之余,G依旧想念他。R认为可能与其模仿G去获取他的注意力,不如——”
“模仿S去获取他的注意力?”有希子猜。
“确实,”贝尔摩德点头,“说到底,让G为之陷入爱河的人是S。温和、礼貌、乐观、可爱的S。这就是为何在假死之后,R根据S的形象编造了他的新身份。当然,他的厨艺依旧有待拯救,因而他仍需大量练习,以便再次入局并引诱G。”
有希子的眼睛睁大了,“我的天哪…”
贝尔摩德得意地笑起来,“对,听起来很耳熟,不是吗?这就是你正在想的那件事。我不能告诉你故事的结尾,因为它还未结尾。我和你一样关注着这件事的发展。我和同事B关于结局打了一个赌。”她让自己的脑袋在工藤有希子的头发上滑动,“所以,你认为这个睡前故事怎么样,亲爱的?”
作者后记 贝尔摩德是一个可信的讲述者吗?好问题。
译者注 在讲述S那一段时,作者用的是did,即一般过去时;而讲G一段时用的是do,即一般现在时。中文中动词不会随时态而改变,因而很难表现出时态。
贝姐教你如何讲故事:没有回答,在有些时候读作没有否认,在另一些时候读作从未承认。
有相当篇幅采用意译的方式,原文词汇大部分比较简单,有能力的小伙伴大可以看看原文。
附打油诗一首
骗财骗色苏格兰
封心锁爱琴大哥
爱而不得阿卡伊
卿卿我我苦艾酒
(发出想要Beta的声音)
【铃火】明月乡(1)
深夜,铃鹿御前放下手中的木板,揉着脖子起身向大海走去。
这是铃鹿山一处靠海的洞穴。她对于改良鬼船有了点新想法,于是在这里窝了一整天,连饭都没有吃,现在准备去海里捕几条鱼充充饥。
夜里的海水冰冷而黑暗,但对于海妖们来说却如母亲的子宫一样舒适自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如此,是大海孕育了他们。
铃鹿御前潜入深海,游过一片粉色的珊瑚。
她从不远处的鱼群中飞快穿过,两手各抓着一条银白色的海鱼。
这种深海鱼巨口细鳞,约有四指宽,只比成年男子的手掌长一点,肉柴而多刺,稍讲究些的海妖都不喜欢吃。
但显然,铃鹿御前并不是讲究人,尤其是在她饿着肚子的时候。
三口两口解...
深夜,铃鹿御前放下手中的木板,揉着脖子起身向大海走去。
这是铃鹿山一处靠海的洞穴。她对于改良鬼船有了点新想法,于是在这里窝了一整天,连饭都没有吃,现在准备去海里捕几条鱼充充饥。
夜里的海水冰冷而黑暗,但对于海妖们来说却如母亲的子宫一样舒适自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如此,是大海孕育了他们。
铃鹿御前潜入深海,游过一片粉色的珊瑚。
她从不远处的鱼群中飞快穿过,两手各抓着一条银白色的海鱼。
这种深海鱼巨口细鳞,约有四指宽,只比成年男子的手掌长一点,肉柴而多刺,稍讲究些的海妖都不喜欢吃。
但显然,铃鹿御前并不是讲究人,尤其是在她饿着肚子的时候。
三口两口解决掉自己的晚餐后,她慢慢悠悠地游向浅海。那片海域她许久没去了,今天权当饭后散步。
新月如弓,海上一片静谧。
隔着起伏的海浪,她看到了星星点点的橘色火光。火光里,一道窈窕身影正轻盈舞蹈,舞步翩跹,似要与周身盘旋的蝴蝶一同飞离人间。
很美,不知道是什么人。她远远看着。
—
今天夜里铃鹿御前又看到了这个人。犹豫片刻,她拎着顺手捉到的鱼走上前去。
“你也是无家可归之人吗?”
一个月以来,铃鹿御前又来过几次这片浅海,让她诧异的是,每次都能看到这个人,有时是在跳舞,但更多时候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海崖上静静地看着海面。
不知火侧过脸,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视线又滑到铃鹿御前手里正在挣扎的鱼上。
“……是啊。”
那晚跳舞时她就感受到了一股霸道而沉稳的妖气,没过一会儿就消失了,她只当对方是恰巧路过。她也知道后来铃鹿御前又来过这里,但如今夜的交谈还是第一次。
“我是铃鹿御前,铃鹿山的前代领主。”
铃鹿山……原来来自那片远海啊。
“我是不知火。”
铃鹿御前知道不知火的传说,但眼前人却与她想象中的出入很大——她本以为不知火会人如其名,像燃烧着的火般热烈明艳,可从刚刚的对话中她发现,不知火实际上是个清冷性子。
“吃吗?”她将手中的鱼递过去。
不知火轻轻浅浅地笑着:“我虽已经成为妖类,但还保留着人类的许多习惯,多谢您的好意。”她委婉拒绝着。
铃鹿御前有些奇怪。
“你曾经是人类吗?”这与她听过的传说不太一样。
“是啊,我曾经是杏原离人阁的歌姬。”
她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离人阁在那边,后来被一场大火烧毁了。”
也许是已经很久没与人说过话的缘故,也许是对方给不知火的感觉并不坏,她向铃鹿御前缓缓讲述着当年发生的事。
听起来是自己去往三途川期间发生的,铃鹿御前想。
“所以,你并不是‘不知火’……你还是人类时叫什么名字?”
“阿离。”
“那我就叫你阿离吧,你可以叫我铃鹿。”
不知火颔首:“可以给我讲讲铃鹿山的事吗?”
“我曾经统治着一片海域,”提及此,铃鹿御前脸上浮起几分自豪的神情,“铃鹿山是那片海上一座特别的岛屿,上面居住着重视同伴的家伙们,它欢迎每一只流离失所的海妖……”
海浪漫上沙滩又缓缓退去,留下细小的贝壳碎片,月光下闪烁着细碎柔和的光。咸湿的海风吹起两人的白发,在身后轻轻交缠。
不知火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托着下巴,静静听着铃鹿御前描述那座岛屿上的一草一木和形形色色的海妖。
“……我希望铃鹿山对于海妖来说是家一样的存在,”铃鹿御前双手撑在身后,望着天上的半片月亮,“无论走到哪里,铃鹿山都是他们的避风港。”
“听起来是很温暖的地方啊。”不知火开始有一点羡慕那些海妖。
铃鹿御前忽然看向她,发上金铃轻响:“要跟我一起去铃鹿山看看吗,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tbc
虚妄论
《虚妄论》
1
从长隆出来后的日子里,总是能收到网络上的信息轰炸,好的,坏的,掺杂着喜欢和谩骂的声潮,让消息列表日日都是满满当当。哪怕关闭私信功能,依旧会有成千上万种方式钻进耳朵里来。
这时候总能偏执地遗忘掉队友说的“不要太在意外界的评价”。
哪说的容易,她在意极了。
孔雪儿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擅长自我调节和宽慰的人,在最好青春里的这场相遇,也不知道是该唏嘘还是该感谢。
但她终究成为不了虞书欣,也不可能24小时拥有虞书欣。厂里的梦早该醒了,奔赴下去的路总要自己拖着身子走。...
《虚妄论》
1
从长隆出来后的日子里,总是能收到网络上的信息轰炸,好的,坏的,掺杂着喜欢和谩骂的声潮,让消息列表日日都是满满当当。哪怕关闭私信功能,依旧会有成千上万种方式钻进耳朵里来。
这时候总能偏执地遗忘掉队友说的“不要太在意外界的评价”。
哪说的容易,她在意极了。
孔雪儿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擅长自我调节和宽慰的人,在最好青春里的这场相遇,也不知道是该唏嘘还是该感谢。
但她终究成为不了虞书欣,也不可能24小时拥有虞书欣。厂里的梦早该醒了,奔赴下去的路总要自己拖着身子走。
躲在被窝里看着漫无止境的造谣和恶意,哭上一波又一波,微弱的手机光线把人刺的眼睛发痛,还是一条条翻看完了。
关在家个把月后,赵小棠再见到孔雪儿时,她宛如行尸走肉般,顶着红肿的眼皮和憔悴的双眸,望着赵小棠,弱弱地打了招呼。
“你去哭坟了,搞成这样?”
“没事,”这两个字习得性的张口就来,紧随着带了句无痛无痒的解释,“就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听公司说,你要走人。”
“就是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哦,我又给你请了俩月假,够久了吧。”赵小棠摆明了舍不得放她离开,“孔雪儿,我告诉你昂,公司那里也得卖我几分薄面,这次姐帮你罩着,看谁敢开你,我都帮你出声了,你可不能打我脸 晓得不。”
一股子熟悉的京味儿,让孔雪儿有点晃神是不是又回到一个宿舍的日子,暖意涌上来些许,才感觉到自脚底而来的寒意蚀骨,跑去蹬上一双拖鞋,坐回沙发上。
孔雪儿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给赵小棠端了一杯热茶。
“你丫出句声啊,咱也好心里有个谱儿。咋地虞书欣还没把你带活跃啊,还跟个小哑巴似的。”
“我——”孔雪儿把呷了一口的热姜茶放回到茶几上。
“开始慢慢失去记忆了。”
赵小棠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我说这几个月你干啥呢,敢情你是埋在家写小说是不是。”
“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
2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记不住在韩国打过歌的节目、练习过的舞,到记不得在自己手机好友列表里都是些什么人物。
一开始以为只是年纪渐长,对太久远的事情忘性大,不以为意,可是最近,哪怕不去谈几年前的经历,就连婧留下来的那些班级大合照,自己都花了很长时间百度搜索,才一一将人脸和人名对应起来。
孔雪儿这才觉得事态不对,仿佛她在这个圈子里的一切认知,都开始慢慢褪色了。
没有印象,没有感觉,是她这几月里经历过的最恐慌无助的事情。
“去看过医生吗?”赵小棠突然认识到了严重性,也不再嬉皮笑脸。
“说是神经敏感引起的自我保护,如果没有好起来,就会一路严重下去,直到忘干净为止。”
赵小棠像是被喻言附了体,直骂出声“操,这都是什么破事。”
“那你还记得我?”
看到她期许的样子,孔雪儿本想使一次坏,假装不记得,却突然被提高的嗓门威胁。
“孔雪儿你丫的,你要是不记得我,我给你从二楼丢下去你信不信。”
“......”
“记得,记得的,大概关系越好,忘得越慢一点,但是我怕哪天——”
她的欲言又止,两人心知肚明。
赵小棠费嘴地给她讲了一遍长隆的发生所有故事,其实对于这段时间孔雪儿暂时倒也没有全然忘记很多,听到添油加醋的片段,也不去拆穿她,淡淡笑笑。
3
第二天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孔雪儿就被人从被窝里拖起来塞进了车里。不怪她迷糊,只是夜里睡眠质量实在是太过差劲,甚至压根谈不上叫睡眠。
再清醒过来,就是在虞书欣的家门口了。
右眼的眼皮子连带着心脏在狂跳不止,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孔雪儿想了两下又在心里呸呸啐去这口晦气。
她远远没有做好再见面的准备。局促地站定在她面前,捏紧自己的衣角,免得有什么不安分的心思要涌出来。
4
差点忘了,好久不见。
5
听说她有病,看起来是挺有病的。
土里土气的穿着那件粉色睡衣,混混沌沌顶着刚刚下车方理好的头发,来不及打扮到往日精致的样子,有点好笑。
看来她是真的病了,不然作为一个24小时谨记补妆的艺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以这样的仪容仪表出门的。
依照赵小棠的说法,估计是被黑料整的心里有了抵触,才会这样失常。劳烦自己照顾她一段时日,看看能否好转。
“我什么时候有开这类诊所服务了。”
“诶哟,我的大小姐,你不就是她的灵丹妙药嘛。”明明阴阳怪气的语调,却听得人极度舒适。
“你也不瞧瞧我什么本事,也是考过心理学资格证的好伐,对付这种妹妹绰绰有余。”
“嘚瑟够了吧,明儿我进组,过两天再来看她,希望别已经忘了我。”
“行。不就一小屁孩,总是会为了这种身外之物难过。神啊,就让本小姐以爱和温暖感化她,哦——我的宝贝——”
带着戏剧腔调,一手按着胸口,一手哭啼啼地佯装抹泪,大小姐总是爱寻着哪怕一丁点的机会,来发发戏瘾,顺带彰显自己的成熟稳重,惯常的臭屁。
“戏太多了啊,这位朋友。”
6
但是有一点虞书欣比谁都清楚,孔雪儿才不是小孩子,她在进长隆之时,就已经长大了,小心翼翼、畏首畏尾,仿佛在她身上不曾出现过少年心性的轻狂和不知所谓。
可现实呢,她自以为的盔甲压根带不来任何保护,她的心早就被刺的千疮百孔,零散破碎到无人能去帮她拾起。
哪怕是虞书欣,也没有这份笃定,说自己一定可以帮她愈合什么。
她曾经一味地想把人从深渊里拖出来,见见这人间太阳。
她告诉孔雪儿你可以肆意地笑,不用捂着嘴。你可以说出自己想要想争取,不用不自信。你可以拒绝,可以澄清,可以不用害怕说错话。你可以的......
但是现在,你瞧这情况,不也是象征着她在孔雪儿身上花的努力以失败告终了。
涅槃重生什么的,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
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7
再看到虞书欣的时候,孔雪儿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曾经熟悉到都要生出夫妻相的两人再见面,也未见有几分生疏,明眼人都清楚是得亏于虞书欣大大咧咧的乖张性格。
所以她热情洋溢地冲上来,搂上孔雪儿的脖子,也不为奇怪。
“呀——雪儿啊——”
拿着她好不容易瘦下来的脸往自己脸上蹭啊蹭,不算硌得慌,但总是肉嘟嘟的时候更可爱些。
....
“有好东西都想着你。”
“姐姐,妹妹被蚊子咬了。”
“孔雪儿孔雪儿孔雪儿...”
.....
一时间所有说过的傻话谎话、撒过的娇、包容过的、体贴过的细节悉数涌进脑海里,给孔雪儿淡忘了很多的黑白世界里添了一些色彩,原来拼命努力的生活里,也是出现过这样一个活宝的。
五味杂陈地给了她一个微笑,和寝室初见时一样却又不太一样,现在糅合着她从未预料到的纠纠缠缠千般万般的情愫,所以总归是不一样了些。
8
孔雪儿知道赵小棠把自己出卖了。
没有生气,她现在的情况总是能多记住一个算一个。
何况,对于某一个人,她总是贪得无厌的想多记得一些些,多记得久一些。
9
虞书欣一下午差遣她跑这跑那,拿完这个拿那个,不由得让人怀疑赵小棠是不是和她签了什么私下交易,把自己买给大小姐当家佣来了。
孔雪儿不止一次在心里腹诽,房子大就是麻烦。但也没有心生不爽,老实说,和虞书欣在一起,确实没有闲工夫想起个七七八八的东西,自然也不会生出乱糟糟的心情。
换句话来,在她身边,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门口的光控灯自动亮起了几盏。孔雪儿知道这个暖洋洋的金丝笼怎么也不该属于自己。
“虞书欣,我该回去了。”
“谁说要放你走了”,这又是哪里学来的霸总口气,“赵小棠把你托付给我,本大小姐自然要好好照顾你的。”
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赵小棠,撇清自己想留你下来的所有小心思。
这样拐弯抹角的蹩脚谎话,孔雪儿早就听烂了。
她也反应过来,是因为要久留她,才使唤她认清家里各样东西的格局摆放,大小姐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又很好琢磨。
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这样拿捏好准度的笑容,让虞书欣甚是不快,“孔雪儿,我家里又没有摄像头,你可别给我忸怩作态。”
像极了第一天吐槽她“有什么好拽的”时的样子,看虞书欣扭着身子矫揉造作,这下孔雪儿是真的禁不住笑出了声。
“可是早上被搞过来,我什么东西都没带,睡衣也就身上这一套。”
“在本大小姐这里,难不成还能亏待你吗。”
说着打开衣柜,整的跟个展览似的一件件给孔雪儿介绍过去。
......
孔雪儿时常会想,长隆的宿舍是不是憋屈了她,这一次忍不住问出了口。
“不是有你在那里嘛,怎么会觉得憋屈。”虞书欣脱口而出的话,觉出些不言而喻的味道,迅速撇撇嘴,转了转眼珠。
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解她的各个“展览柜”。
10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轻易又迅速,孔雪儿很难有余力去分辨其中的真假掺杂,就进入了下个话题。
生生错过了很多溢于口齿间的在意与欢喜。
11
孔雪儿没有告诉虞书欣,其实她已经快要忘记那个把自己带过来的是谁了。
但是她也还没有坦诚到把难堪之处尽展无余的暴露给虞书欣看的习惯,一贯爱逞强的个性并没有因为相处改变些许。
“早上是她把我带过来的,你和我说说她吧。”
虞书欣一开始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以为孔雪儿只是怕自己忘得太快,想要回温一下过去,便欢快碎嘴着。
“我和赵小棠啊,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唱双簧的。我唱红脸她唱白脸,咱俩说段相声,死人都得给我从棺材里爬出来,非掐死我们不可哈哈哈哈。要不要明天我把她叫过来?”
“不用了,怪麻烦的。”
啊,原来是叫赵小棠么,熟悉的名字,怎么会这么难记呢,孔雪儿有点懊恼。
其实无论叫什么她都记不住,赵小还是赵棠,于她而言,都只是脑海里闪现而过的昙花,能做到的只有在它绽放的时候,记住那一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过来一趟是挺麻烦的,要不,把金子涵叫来,她住得近”,说完虞书欣又自己摆摆手摇了摇了头,“算了算了,是个大哑巴,来了也空气。”
看着孔雪儿面无波澜又有些蹙眉的样子,虞书欣就知道,得,又忘记了一个。
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呢。
12
“如果哪天我把你忘了怎么办?”
“那我就天天起来和你说一遍,你叫孔雪儿,是天上下凡的仙女,然后,让你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浮夸的话语,却带着一百分的真挚,她一直是这样。
她是大家的小天使虞书欣。
所以这一条路走两次,竟还是会折在同一个人身上,孔雪儿认栽。
她长大后的本能似乎连小孩子都敌不过。小孩子在一个坎上摔一次跤,第二次就学会了停住然后迈过去,可是孔雪儿被一个人绊倒一万次,还是学不会抬脚。
爱让人失去本能。
13
闭眼躺在床上依旧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孔雪儿也并不想叨扰谁的睡眠,寄人篱下总归不好再徒惹事端。
倒是虞书欣,大晚上的捧了一床薄被,光着脚丫子敲开自己的房门,“雪儿啊,我听说晚上会打雷,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卑微的语气像是她才是脑子坏了的那一个,都忘记了自己是女主人。
明明几小时前晚间刚播报的晴空万里。
孔雪儿也倒还没有到耳朵也坏了的这一地步,不至于。
懒得去揣测女儿家的小心思,应了声好,然后给她空出位置来。
虞书欣呲溜钻进被窝里来,“孔雪儿,晚安,明天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是在说给虞书欣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14
虞书欣埋在心底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
半夜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张破嘴开了光,还真就劈起闪电来。
可撒谎就是撒谎了,她压根不怕这些电闪雷鸣。相反那个真正怕的人,早就一骨碌扑进了她的怀里。
许是做了什么深沉的噩梦,轰隆声并没有让她惊醒,只是窸窸窣窣在说着什么胡话。
虞书欣微微弯下脖颈,贴近她的唇间,呼出的气息烫的她耳尖发红,黑夜是个很好的屏障,她率先为自己的悸动找了借口。
她和孔雪儿不一样。哪里会有两次倾倒在同一个人身上的道理。
她自诩直女二十多年了,总不至于翻车在这里,于是疯狂找借口,这不过就是女孩子间的惺惺相惜和相互扶持罢了。
可生活总会在你言之凿凿的时候,告诉你它的离谱与不讲道理。
15
把旖旎的心思全数抛开,熨帖地替她掖好一侧被角,然后捡拾拼凑起唇齿间支离又破碎的字词。
不知道孔雪儿怎会生出这样满满愧疚感与不舍得,至少很少听得她以这般脆弱的语气说过什么话。
“不会的。”
虞书欣也不清楚自己的斩钉截铁能坚持多久,细想来,便少了三分胆量。尔后,又带了轻柔柔的一句。
“没关系的。”
16
“虞书欣,我不想忘记你。”
没关系的,忘记了也没关系的,我记得就好了。
这大抵是她唯一能坚持的坚定。
17
孔雪儿早上醒来时是在虞书欣的枕头上,总好过在她怀里,倒也不算尴尬。
“早啊,孔雪儿。”
“早安,虞书欣。”
“恩,看来还没有忘记我,挺好啊。”开心的像个得了蜜的小孩。
说实话她俩之间的相处,总会让人混淆年龄差距,搞不明白谁大谁小,天真烂漫和理智稳重交织出现在二人身上,就连孔雪儿偶尔也会错觉这是难得的天作之合。
“我们去外头吃早饭吧。”
虞书欣怕在家里把人越憋越坏,异想天开觉得多见些人会不会好一些。
18
“诶哟阿拉欣欣啊,侬出门起啦。”
“恩。”虞书欣回应的时候用了普通话,然后牵紧了孔雪儿的手。
“个小姑娘蛮piu亮的,是谁啊?侬旁友啊。”
“是的是的。”
吴侬软语在孔雪儿听来有些拗口,却又好听得紧。离开的时候,她问虞书欣,“你说两句上海话来听听。”
和她那时候非要自己说两句洋文来听听时一样,只是少了些无理取闹,多了些撒娇味道。
“侬港特啦,听上海话组撒。”
虞书欣一边嫌弃,又一边满足她这无来由的奇怪癖好。
“恩,你讲起来比大妈好听。”
“孔雪儿,你要死啊,拿我和大妈比。”
19
孔雪儿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了,不止是忘事忘人,她开始混淆记忆了。
“喂,虞书欣,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你问你问。”
听得她还叫得住自己的名字,想来不会问出太离谱的事情。
“我们有没有在一起过啊?”
孔雪儿的脸像是要低进脖子里去,等待了久久没有回复,她以为人是跑走了,又抬头确认地望了望她。
因为虞书欣待她太好了,太好到让人很难不去生出误会。
其实并没有想让谁难堪的。
“我随便问问,没事,说完反正也马上会忘记的。还是不说了吧。”
虞书欣沉默在那里,她知道孔雪儿在希冀的答案是什么,她想骗她,却又不想骗她。
她听到心头绷着的一根弦断掉的声音。
20
虞书欣不是没有期待过,没有想象过,她所以为的在孔雪儿身上失掉的某种谓之爱意的情绪,会不会有朝一日在不停长大过程中,被某一个谁找回来,而不是在新闻里,在热搜里。
可是这个有朝太久了,久到那个人变成了自己。
虞书欣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自认倒霉还是庆幸。
21
“你叫什么名字啊?”
“孔大壮。”
“孔大撞?”医生怔怔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虞书欣。
“错啦错啦,不是那个撞,是强壮的壮!”孔雪儿的手悬在空中给人比划着。
孔大壮,不知道又是哪一段的记忆胡乱穿插来了。
虞书欣心里发酸,怎么就不会好起来呢。
不会好起来了,可怎么办呢。
22
赵小棠来了,差点被虞书欣赶出门去,不是因为她带着风尘仆仆的应酬酒气,而是虞书欣不再笃定,不能再自大地告诉她,她有什么能耐本事,让孔雪儿好起来这样的话。
“你说这一步一步的,活教咱也跟着受罪,倒不如一次性忘了,一了百了。”
“一次性忘了,又哪里还有中间这么多故事好说。”
虞书欣每晚不厌其烦的说着一遍又一遍老旧往事,新鲜的,有趣的,变着戏法讲给她听,可结局都是殊途同归
——“我不记得了。”
讲到泛了黄的老故事桥段,最终还是在这五个字词间,半聋半哑,失了生息。
23
孔雪儿看着虞书欣埋头在看剧本,明明给自己停了工,但是这样的习惯却日日保留着。
“欣欣,你这么努力干嘛啊”,她走过去蹭到人怀里,圈住虞书欣的腰肢,像只没有利爪的小猫粘人的紧,“明明努力是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事情,甚至还会反将你一军。”
那种无力的感觉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也不知是什么驱使她,自然而然地说出这样话来。
虞书欣先是紧缩了眉头。以前的孔雪儿不是这样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换了谁都会想要逃避这样决绝的残酷现实。
但虞书欣没有,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孔雪儿,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永远也不会做错什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若是有机会的话,虞书欣真想把那些幽冷毒蛇一根根揪出来碎尸万段。
她将剧本整好放到一旁,佯装轻松地笑笑。把孔雪儿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拢到耳后,然后柔声说道。
“因为你的努力暂时都被我偷走啦,等我练好了,再还给你。”
指尖缠绕着孔雪儿的发尾打着圈儿,“你知道吗,我中学看到语文试卷每次都哭,结果考试也没及格过几次,现在却能做到天天背台词,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这一份努力啊.......”
好像自己说的和她说的不是同一层意思。孔雪儿没有说出口,兴许是自己太笨了。但她能感受到开心,就这一点,便足够了。
一手撑起身子,仰起脸来亲了虞书欣一下。看着她迅速绯红的脸,孔雪儿像是寻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下又一下捧着她亲。
“亲够了吗?”
凑得近了,同款洗发水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从谁身上散发出来的。
以为是虞书欣生了恼,孔雪儿不再冒进,却被人咬住了唇,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蛮横劲儿,欺身把人压倒在沙发上。
迷迭香味的香薰开始缠绵四溢,在空气里平添了一丝丝的粘稠和意乱情迷。
24
“孔雪儿,你知不知道,你以前很吵的,能把我吵翻了。”
“啊?是吗,那我给你赔个歉。”
孔雪儿怯生生的当真模样,让虞书欣心兀的皱紧了一下,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还是忘记了。
她是真的开始忘记了。
25
虞书欣有一个聚会,她问孔雪儿要不要一起,毕竟有她以前相熟的人。
还是偶尔会做梦会幻想,多见些人,是不是可以带她拾回一些过去。
可惜,孔雪儿能做到的只是无措地点头,示以友好。
看着她用力在脑海里搜索回想,却徒劳不得答案,说着一遍遍歉意。
像是悬溺在海洋里的一截枯木,永不逢春。
心被人揪在半空,隐隐发疼,手上没有指甲却依旧在掌心硬攥出指痕来,虞书欣不知道自己濒临崩溃的眼泪还能忍在眼眶里多久。
中途,就带着她离开了。
进入暮冬,街上零星飘着点雪子。
“下雪了诶。”
上海难得的雪,纷纷扬扬细腻地层层落在枝桠上,孔雪儿伸手接住雪晶子,又看着它在指尖融化,阵阵冷意上来打了个哆嗦。
虞书欣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孔雪儿身上,又替她将衣服裹紧了些,掸去发间的雪晶与霜花。笨拙却又体贴入微的照料,孔雪儿早就已经沉沦过无数遍。
只不过差别就是,以前要装病才能回应而来的特殊感情,现在不需要装了。
26
“马上就会开春的。”
孔雪儿追着雪花一路小跑,没两步就喘了上气,虞书欣没有陪她张牙舞爪的闹腾,便离得有些远了。
只见街边昏黄路灯,投在孔雪儿身上,晕出暖融融的一圈,光溜进她发间,眉目间是活波且亮堂的喜悦,漂亮极了。
曾经虞书欣错过的孔雪儿,炽热的,朝气的,鲜活的,好像一下全都赔给她了。
“你跑慢些,等等我。”
“虞书欣,你是老年人吧,哈哈哈哈。”
“对啊尊老爱幼你知不知道?”
“可我今年三岁啊,也没见你爱过我。”
“谁说没有,你能找出个谁来比我更爱你的。”
思索人名于她而言,太艰难了,孔雪儿火速放弃缴械投降,承认了虞书欣最爱她这个事实。
虞书欣不敢沾沾自喜,也没有欣然得意,她只是除了自己,旁的再想不起来了而已。
『但愿我是你路上最后一个过客,最后一个春天,最后一场雪』
27
“听说云霄飞车飞到顶端的时候,许什么愿望都会被听见,虞书欣,你听过这个童话故事吗?”
孔雪儿,你白痴吗?话卡在嘴边没有落下,轻飘飘回了句。
“没有。”
这个世界上的愿望多到盛都盛不下,哪有什么能被听到的和不能被听到之分,骗三岁小孩的把戏罢了。
但虞书欣还是陪着孔雪儿去了趟游乐园。
人坐不上云端,现实也远没有这么浪漫,虞书欣心知肚明,只是此刻她宁愿也信了这个不着调的传说。
她许了个愿望。
——孔雪儿,你要永永远远记得我。
28
童话故事都是会骗人的。
29
早上起来的时候,孔雪儿没有再连带着早安喊出虞书欣的名字。
那样抵触又警觉的眼神,让虞书欣所有的张皇都无处遁形。
神色缓了很久才渐渐柔和下来。
那短短的一分钟,似是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让虞书欣生出从未好好拥有过她的错觉来。
她害怕孔雪儿一张嘴便能斩断往日种种,将她打到无尽深渊去。
所幸身体还没有到骗人的地步,孔雪儿至少还能觉察到俩人的亲近。
“你是谁啊?”
“我是虞书欣,是你的女朋友。”
“我是谁啊?”
“你是孔雪儿,是虞书欣的女朋友。”
“好的,女朋友。”
一瞬间差点要以为她是在和自己开了个玩笑。虞书欣实在压抑不住,冲进厕所里哭了起来。
打了通电话给赵小棠,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哭。
是从未在孔雪儿面前放肆过的,声嘶力竭的哭。
30
“虞书欣,总有一天孔雪儿会把你忘掉的,哪怕站在跟前也叫不出名字的那种,你可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害怕,我不能放弃她的。”
说不害怕其实都是假的。赵小棠难得嘴下留情,不去揭穿她的脆弱。
“这样也好啊。每天都是崭新的相逢,每一天都能重头来过。”
“虞书欣——”
“.......”
“会好起来的。”
这世道,连赵小棠都开始撒谎了。
31
春天的确来了,衣服不断的减少,记性也是如此,愈发浅淡。
阳台上养着的水仙花好像又凋谢了一盆,花期在冬日里的花,总是宛若开了一瞬就已花落,孔雪儿觉得垂落的枯黄叶儿看着怪渗人的。
“诶呀,雪儿啊,我和你说,我真的有好好养她的,每天爬起来浇一次水,我看肯定是保洁阿姨看她势头太好了,嫉妒我养的好,给人掐了活路.......”
“那个,有一点点吵——”
孔雪儿不再同以往一样,听着虞书欣的逼逼赖赖而一味发笑。
虞书欣把喉头的表达欲压了又压,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委屈。她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再乐观一些就能把那些难过抛之脑后了。
“明日我们再去买盆新的吧。”
“好。”
从背后环住她,把头抵在孔雪儿的脖颈间,贪恋温存着大厦倾颓前的安稳如初。
“春天都来了,总归是要好起来了吧。”
积极主义者的悲戚往往才是最最悲哀的。
32
害怕被遗忘仿佛成了一个过错,成了午夜的穿肠毒药。
虞书欣也开始做噩梦了,茫茫的冰原上,只能看见一个遥遥的人影,在往湖中心走去,慢慢渐行渐远变成一个黑点,她想张嘴却被簌簌落下的雪花埋没在雪堆里,大口喘不上气,拼命挣扎的结果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这样下去,她会消失的吧。
半夜里惊醒的时候,床边坐了一个人,端着一杯刚倒好的热水,无助地看着她。
“虞书欣,你做噩梦了。是因为,照顾我,很累吧。”
孔雪儿慢悠悠地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听了这话的人突然战栗起来,发了狠似的抱住孔雪儿,杯子里的水因为她过大的动作,洒了一大半。
“我不累。你哪里都别去,你相信我。”
小哭包像是要把她的身体糅合进自己骨髓里一般,紧紧实实的不肯让人往外挪动一步。
孔雪儿的记忆好像被她这副模样刺到了一些,依稀回来了点。
“我哪里都不去。再说,我都这样了,还能去哪里啊。”
——你是我的永无乡,你是我的安全区。
“孔雪儿,我会陪着你的,你别害怕。”
你别害怕,别害怕,别怕,虞书欣在心底重复了数十遍。
——好。
33
安抚好几近崩溃的虞书欣,就已经天蒙蒙亮了,孔雪儿出了门去,想给她买一份早饭。
“哟,小姑娘,出来这么早给家人带早饭啊。”
“恩,给我女朋友。”
大爷看她有点眼熟,“啧,你女朋友是谁啊?”
是谁啊?
恩?我女朋友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有个女朋友。”
大爷觉得有点好笑,递给她两碗粥和两个鸡蛋,“是虞书欣那小丫头吧,我看你俩老是一起的。”
啊,是叫虞书欣,是的是的,应该是叫这个名字的。
34
回家的时候,她还没有醒。
躺在床边一隅,蜷缩着身子,看着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孔雪儿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空缺了一大块东西。
孔雪儿偶尔会想,要是永远十七八岁就好了,那时候的喜欢便是喜欢,现在让她说喜欢,好像多了很多复杂的缓慢生长的依赖感,她分不太清,也就不太敢说出口了,她这样零零散散的记性,又哪里配得上说这些话。
等待人醒来的过程太过安静又漫长了,漫长到她把所有的回忆都忘记了都不甚为奇。
她翻找到书桌上落灰了的日记本,大概是谁很久没有写了。
整整齐齐的字迹有点眼熟,但又想不太起来了。
我叫孔雪儿。
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赵小棠把我送来虞书欣家里,但可能很快我就会忘记谁是赵小棠。
......
家里还有一个很吵的女孩子是虞书欣。
......
记得在她面前一定要坦诚,开心便是开心,想笑就要笑,不然她会生气的。
.....
每天早上起来,一定要喊虞书欣的名字。不然她会担心,是不是把她忘记了。
每天睡前都要看一遍这个日记,加深印象。
要拿出一百零一分的喜欢来对她,因为虞书欣对孔雪儿很好,虞书欣是孔雪儿的救赎。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忘记她。
.......
清醒记得住虞书欣的第56天
虞书欣带我见了很多人,我应该是认识他们的。
言语招呼之间,他们对我的赞美还是嘲讽,我都感觉不到了。
但是我居然还能感觉得到虞书欣,你说奇怪不奇怪。
......
依稀记得住她的第72天
老天,别的什么忘了就忘了吧,求求你,一定别让我连她也要忘掉。
......
千万千万,不能忘记她。
千万千万。
35
虞书欣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好像要把这辈子都在里头过完了。
她梦到自己睡醒了,孔雪儿黏糊糊地喊自己欣欣。
——我给你剥个鸡蛋吧。
36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1.相拥入眠【香忍1】(同居三十题)
附注: 不定期更新的同居三十题小短篇
文笔练习产物
PS:现代设
-------------------------------------------------------以下正文-------------------------------------------
15岁的栗花落香奈乎与17岁的蝴蝶忍的邂逅之日,也是在这樱花纷飞的四月初。
香奈乎抬头看了看远处街道上的樱花树,漫天飘舞的樱花瓣,心里便不禁有些怀念。
啊,已经过了三年了。...
附注: 不定期更新的同居三十题小短篇
文笔练习产物
PS:现代设
-------------------------------------------------------以下正文-------------------------------------------
15岁的栗花落香奈乎与17岁的蝴蝶忍的邂逅之日,也是在这樱花纷飞的四月初。
香奈乎抬头看了看远处街道上的樱花树,漫天飘舞的樱花瓣,心里便不禁有些怀念。
啊,已经过了三年了。
拿着刚从自动售货机里买来的弹珠汽水,用舌尖顶开里面的弹珠缓缓喝了起来。汽水从舌尖淌过,流过喉咙而带来的冰凉刺激感,以及带着酸酸甜甜的味道,这是她一直喜爱的原因。
明天是庆应大学的新生开学典礼,香奈乎赶在此之前,终于搬进期盼了两年的“蝶屋”。
她的恋人,总称这间小屋子为“我们的蝶屋”,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会这样称呼,是因为她的姓氏吗?但蝴蝶总是带着浅浅笑意轻吻着她带过这个话题,几次之后她也知道了这或许是恋人之间也禁止的话题,便不再多问,她也从来不恼。
当年16岁的她与即将毕业的蝴蝶忍正式在一起的故事,姑且在此暂时不述。
是比自己高两届的学姐兼恋人一直在“蝶屋”等着她毕业后,离开家,来到这里。而今天是正式搬进来的日子,理应是两人的温存时间。不过大三的蝴蝶忍在新学期开始前的时间里就开始繁忙起来,说是今天晚饭也赶不回来了。
算了算,两人已经一个周没有见面了,今天也没有见上面。
弹珠汽水已经见底,香奈乎不由得气闷,热了热忍早为自己准备好的饭团吃了几口,但也没什么胃口。
她就坐在“蝶屋”门口前的台阶上,摇晃着双腿,无聊地数着天上飘过的一朵朵云,看着天边渐渐染红,落日也缓缓降下。
夜色入深,香奈乎望着门口的街道,仍未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再等等。
心想自己之前一直忙于高考的备战,也就很少与远在东京的她见面,通话和面对面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即使每天通话,思念的情感也会与日俱增,像是无形的丝线缠得她喘不过气。
两年来,她是否也有这样等着自己,盼着自己早点出现在蝶屋面前呢?两人一起进屋,一起吃饭,一起打扫卫生,然后缠绵至深夜,最后两人相拥入眠...
或许靠着一旁的柱子太过于舒服,香奈乎想着想着意识就渐渐放远,坐在台阶上便睡着了。
梦里,出现了自己披散着黑发的样子,还有空无一人,沉寂的荷花池,还有落在地上的蝴蝶卡夹。
由远至近的鞋跟轻踩石子路的声音,为梦境拉上了结束的帷幕。
香奈乎醒了过来,但并未立即睁开眼。简而言之,她准备装睡。
脚步声逐渐靠近,香奈乎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在伴随其节奏而跳动。听到近在面前,位于上方传来的无奈叹息声,“傻孩子..."
是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轻柔声音,带着上挑的尾音。
“香奈乎,香奈乎,我回来了哟。”面前人俯下身似乎是想捉弄自己,带着调笑的语气,“香奈乎,坐在这里会容易着凉的,再不醒来我就不管你了哟。”是贴着自己耳边的低语。
便在此时,香奈乎一手伸出,迅速而直接揽过对方那纤细腰间,是用力强势又以防磕到的温柔地将其拉入了自己怀中。
“诶?”一声惊呼的措不及防。
“欢迎回来,忍姐姐。”同样以相同的方式,凑近了蝴蝶忍的耳边,并对着有些泛红的耳廓吹了吹气。
睁开眼,是身着白大褂的蝴蝶忍,似乎是从学校的医学部忙着赶回来,而未来得及换下。
怀中的人虽然比自己年长,抱在怀中却显得那么娇小柔弱。
被吓了一跳的忍,不禁有些气愤,用手轻推了推香奈乎的肩膀,紫色的发梢晃了晃,从香奈乎的脸颊拂过,带来一丝痒意。忍嗔道:“你居然装睡!”同时脸色通红。
香奈乎对上那紫色的眼眸,双手环抱着忍,一脸无辜地回答:“忍姐姐,我是刚醒的。”
蝴蝶忍表示她才不信呢,这孩子精的很,气鼓鼓地想要起身,但她的力气是绝对比不上香奈乎的,最后还是妥协地被香奈乎继续拥在了怀中。
“真是的,下次不许这样在外面等我,很容易着凉。”
这时候的忍,轻皱着眉,才颇有身为年长者的威严,于是这样叮嘱。
似乎没在听的香奈乎注意力放在了蝴蝶忍头上用于盘发的薄荷色蝴蝶发夹,便愣了一会儿。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忍用手点了点看起来有些呆呆的香奈乎的额间,“搞不懂你这孩子整天都在发什么呆。”
“唔,忍姐姐。”香奈乎准确地捉住了忍用来点自己额头的手指,并捏了捏对方的指腹。
似乎有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两人无言对视了几秒。
“?”
“我今天想和你睡觉。”突然正经的发言。
“???”
动词,名词,还是动名词?忍一时没反应过来。
——————————
回想起刚才在门外台阶的对话,蝴蝶忍的脸就会有些燥热。
当时,香奈乎突然很正经地对自己说“我今天想和你睡觉。”那表情是能有多正直正经就有多正直正经。但是那一瞬间,自己是认为香奈乎是想在今晚做点什么,而在暗(明)示自己,差点下一秒自己就条件性回复:“明天要早起参加你的开学典礼。”
不过理智的自己,又回过神来。虽然两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并且假期旅游也是没有分开睡过,可以说是很多次了。但是呢,今天是两人正式开始新生活,正式同居的第一天,两人的睡觉似乎就有了更特殊的纪念意义。
也难怪她家呆呆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约等于正式宣言的话。所以当时,忍足足愣了一会儿,才捧起香奈乎那看起来呆愣的脸,俯上身,两人的鼻尖互相蹭了蹭。用最柔和,令人安心的话语说到:“不止今天,香奈乎。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我们一起睡觉,一同入眠。因为今天的我们,已经正式同居了啊。”说完这些话的蝴蝶忍脸也变得红红的。
她家呆呆听了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支支吾吾地答到:“唔,恩。”
“好啦,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而此时。
蝴蝶忍躺在床的一侧,背对着正发出水声的淋浴间。
不知道是不是受香奈乎的影响,自己也变得奇怪起来。
之前觉得两人已经在一起两年了,毕业后同居也算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所以之前都是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在今天之前只有期待与开心,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可是…”
“正式同居的第一天夜晚”这样的词不断在自己脑袋里重复出现。
错过了一起吃晚饭的机会,那为了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难道…”
还得做点特别的?
“又不是没做…”于是这样嘀咕着的忍突然被身后淋浴间的开门声一下子扰乱了思绪。
试着闭上眼睛,平缓呼吸…
明天要早起。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明显在放轻,接着拐了个弯关掉了四周的灯,仅留了床边的小暖灯。
于是,床的另一侧因重量而压了下去,一股柠檬清香便传了过来,这是她俩的沐浴露香。
身后的香奈乎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被窝,刚沐浴过的身子非常暖和,双手伸了过来,将自己背对的身子揽入了怀中。
真是的,明明是自己要年长些,奈何自己天生身高不够,身子也娇小瘦弱,和香奈乎比起来,自己真的太弱势了,偶尔也有这样的不甘与烦恼。
虽说是这样,但在香奈乎的怀里,忍不安的心总会平静下来,寻得依靠与安心。
“晚安,忍。”从背后传来压低的声音。
香奈乎一直习惯以“忍姐姐”称呼自己,几年来,未曾变过。她也很喜欢,喜欢香奈乎的声音呼喊着自己,那种信任与依赖。
记忆中,称呼“忍”的机会是很少的,偶尔这样叫,她也不会感到不习惯,顶多是心生不同的感觉。
总的来说,两种称呼,给人的感觉,一种是依靠,一种是被依靠。怎样都不坏就对了。
忍翻过身去,与香奈乎的紫眸相对,迎上去吻了吻香奈乎的嘴角,惹得香奈乎像是得了糖的小孩子,开心地笑了笑,并用了更大的劲拥着自己。
这样便好,令人安心而舒适的拥抱。
谢谢你,香奈乎。希望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能如此安心地相拥而眠,这便是我所追求的最平淡的幸福。
“晚安,香奈乎。”
希望我的蝴蝶能伴你入睡拥有一个好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