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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品格——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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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楠的到来只能说是缓解了袁昳的一部分压力，还只是一小部分。正如她坚信的人生守恒定律，好事与坏事总是接踵而至，循环往复，平衡着人生的得失。就在楠楠分散了母亲给她张罗相亲的精力时，她接到高中同学的婚礼邀请，不是红色炸弹，而是电话直接打到家里座机的邀请。
上大学之后因为专业课太多，袁昳忙得每天有空就只想睡觉，和中学同学联系越来越少。那时候通讯还没那么方便，换了一次手机号之后渐渐和大家失联，也没有想过再找回来。其实找也好找，家里座机没变，也没搬家，有心就能找到。可也没人找她，大家就像烟花，熄灭后四散在茫茫人海。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最怕失联多年的同学突然出现，不是随份子就是满月酒。当时四个人还嘲笑别人，说着互相都不会给对方这种邀请，结果没过多久袁昳回家就被母亲好一顿教育。
“你说人家小薇，前几年不找不找的，跟你似的一直单着。”袁昳妈妈一边给楠楠削苹果一边唠叨，在晾衣服的袁昳听到这话，背着妈妈撇撇嘴。“也不对，你俩也不一样，你还肯相亲，我那时候想给小薇介绍，她也不肯见。”
从接到高中闺蜜的婚礼邀请开始，袁昳就在等母亲的这顿教育。她心知肚明，母亲一定会就这件事大发感慨，而且一定要让母亲说个痛快，这件事才算结束。之后碰到需要翻旧账的时候，也不至于每次都说个没完。她晾好衣服顺手从厨房拿了个水果刀，坐到母亲身边。“妈，人家小薇也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又绕回去了。那当年高中那个男孩追她的时候，你不是也跟我说离那男孩远点。”
“你别想跟我打哈哈”袁妈妈把手里苹果切成小块堆满一碗，腾空双手，在袁昳背上拍了一下。“那你怎么不说人家小薇知道绕一圈转回来，我不奢望你能绕一圈，别原地打转就行。你好么每次都这这那那，你倒是走个直线看看啊。”
袁昳听这话也不恼，把手里削好的苹果一切两半，塞母亲嘴里一般，自己咬一半。站起来冲书房喊，
“干女儿，快给干妈放音乐，你潘奶奶要看干妈走猫步。”
“诶！”屋里写作业的楠楠耳朵早就飞到客厅了，一听到袁昳叫自己，立马跑出来拿了袁昳手机，解锁连上音响打开歌单。
袁妈妈被袁昳夸张扭动的“猫步”气笑了，拿着那碗苹果，关了音响把楠楠轰回书房。
“孩子好好写作业呢，你闹什么闹。”说着袁妈妈把手机“啪”一声重重摔在袁昳手里。
“妈，就你这么教育我，声越来越大，孩子根本没法写作业啊，吃苹果。”
“那还不是你惹我不开心，人家小薇……”
“妈，妈”袁昳生怕母亲又绕回来，想尽办法转移注意力，但又不能太生硬，还得让母亲把气都撒了“对，说小薇，是咱俩送一份礼，还是分着给？”
“礼金还是要分着给，毕竟人家电话其实是打给我的。以你俩的关系嘛，肯定还要送个东西的，那个就你送就好了。”
“行，那我这几天抽空给买了，家里红包还有么，还得去换点新钱吧。”
“红包还有，去换点连号的新钱吧。其实我这还有点存货，你看看有没有合适送她的”说着袁妈妈回到自己屋里翻找，袁昳松了一口气，母亲这个劲儿终于过了。
给楠楠检查完作业，袁昳本来想趁母亲午睡的时候去附近商场转转，没出门就接到俞榽电话。
“袁啊，我爸可能肠胃出问题了，你们医院消化科太难挂号了，你能帮我挂个号么？也不用什么大专家。”
“出什么问题了？你们家不是离三院很近么，去看了没有。”袁昳心想，现在都是网上挂号，医生之间操作很难处理了，网上提前一周都挂不到，何况临时的。但她也不好说，要是俞榽爸爸是什么急症，也得想办法啊。
“我妈说他昨天只吃了一顿，今天在吃第四顿了，这一个多月都这样，有时候半夜起来要找吃的，也吐过几次，觉得他不太对劲。”
“你问阿姨了么？大小便正常么？饭量呢？前一天要是饿着了，老年人肠胃反应慢，第二天可能会持续觉得饿。”
“我问了，我和我妈都觉得他大小便很正常，吃得多拉得多，吃得少拉得少。”
那不应该啊，袁昳心想，那消化应该没问题。“叔叔还有别的表现么？”
“没什么了吧，就是白天要是吃得少就睡得多，这个我妈和我也觉得挺正常，不吃没精神就困呗。”
“那……”袁昳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但她自己也没抓到这股游丝，只好作罢“我想想办法吧。”
“那就这样了，我回家看看，有消息了你跟我说。”
俞榽匆忙挂了电话，袁昳还在思考俞榽爸爸的种种，心里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来，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找到和自己一届的消化科同事沟通情况。
临近结课周，陈靖雯手上还有几篇研究报告没有完善。楠楠在袁昳妈妈家住了很短的时间，就又被熊天齐讪讪地接回奶奶家。显然，熊天齐被爸妈批评了不止一两次，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亲爸亲爷爷奶奶还健康硬朗，没有理由让孩子住在别人家。这几个月家里的热闹忙碌，和之前几年的平静如水相比，陈靖雯突然觉得房间大了许多，有些不适应。
这几天每当有这种感受，她都会放下手边的材料，捧一杯热茶走到阳台上，看看外面彻夜不眠的灯光。
“你赐给我的生活，是多么地灿烂啊！”
这是陈靖雯很喜欢的作家的出道作品中的一句话。自己心里的这个“你”，是谁呢？
陈靖雯叹了口气，回到电脑前，准备给她带的那两个学生改报告。
乔楚这篇研究报告其实已经很完整了，达到了发表普通的核心期刊的要求，但陈靖雯对她有额外的要求。和周珩睿不一样，她是陈靖雯挑中的学生，陈靖雯希望她比周珩睿出色，比周珩睿有成绩，小姑娘确实也很用心努力。但就是因为太认真太努力了，她的文章和研究总是缺少一股灵气。虽然科研和搞艺术不一样，不需要天马行空的遐想，但薛定谔的量子叠加靠玩猫，牛顿的万有引力靠苹果，科研也是需要灵气，需要“碰”的。她每次对乔楚耳提面命之后，都要安抚一番，希望她早日能明白，放下心里莫名而来的重担，才能更轻松的前进。
“那怎么办，就国内现在这个状况，你也不能上来就教孩子裸奔啊。”
陈靖雯每次给乔楚改文章的时候都能想起来Erna这句话，虽然有时候嫌弃她口无遮拦，但也就是喜欢她这种不加修饰的措辞。有时候真想把乔楚给Erna带两年，不止是业务能力，为人处世也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