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R】安灼拉没准很喜欢格朗泰尔的头发
*我写点梗了!!
*@青栩 的HPAU(擅自揉进了很久以前想写的小精灵的梗)
*傻白甜沙雕预警
*ooc属于我他们属于果聚聚和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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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在上,他跑到哪儿去了?”
“德·古费拉克!你的魔杖要捅进我嘴里了!”
格朗泰尔走进缪尚(ABC友社利用有求必应屋开辟了一个据点,虽然它更像一个咖啡馆,但依然是他们的集会场所)的时候,他的朋友们正一反常态地挤作一团,像是一群幼稚园小孩在乱哄哄地抢着唯一的玩具。被他们蹂躏的东西倒是被挡了个严严实实,格朗泰尔十分好奇地向前走去,弯下身子试图一探究竟。
砰!
一团软绵绵暖乎乎的玩意猛地扑在他门面上,格朗泰尔被砸了个蒙圈,直起身子狠狠眨了眨眼睛才把视野里的金...
*我写点梗了!!
*@青栩 的HPAU(擅自揉进了很久以前想写的小精灵的梗)
*傻白甜沙雕预警
*ooc属于我他们属于果聚聚和彼此
-
“梅林在上,他跑到哪儿去了?”
“德·古费拉克!你的魔杖要捅进我嘴里了!”
格朗泰尔走进缪尚(ABC友社利用有求必应屋开辟了一个据点,虽然它更像一个咖啡馆,但依然是他们的集会场所)的时候,他的朋友们正一反常态地挤作一团,像是一群幼稚园小孩在乱哄哄地抢着唯一的玩具。被他们蹂躏的东西倒是被挡了个严严实实,格朗泰尔十分好奇地向前走去,弯下身子试图一探究竟。
砰!
一团软绵绵暖乎乎的玩意猛地扑在他门面上,格朗泰尔被砸了个蒙圈,直起身子狠狠眨了眨眼睛才把视野里的金星甩开。撞过来的小东西扑腾了一下开始往下掉,他下意识伸出手捞住。
手心里拢着一个——缩小版的安灼拉。也许肉一点,胖嘟嘟一点,像是个暖软活物版本的二头身人偶。真奇妙,格朗泰尔依然能从他四分之一个巴掌大的小脸上看出一双明亮锐利的蓝眼睛、阳光般的金发与无比的美貌。——事实上并不是很明显,或许大部分有赖于某人的相貌总在他脑海中被一遍遍刻画所留下的深重印象。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格朗泰尔茫然地盯着二头身安灼拉,二头身安灼拉也瞅着他。突然地,小东西伸出手,像是索要一个拥抱。朋友们齐齐地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格朗泰尔觉得自己胸口有被巨型可爱砸中的幸福的钝痛感。他决定放弃思考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只直觉要是不做出回应就是错过魁地奇世界杯决赛的遗憾。
“噢,巫师们。你们中的哪个已经有魄力作弄我们伟大的领袖了吗?”他拿指尖碰了碰小安灼拉的拳头,没想到拱上来的会是他的整个脸颊,像是只乖顺的小动物。安灼拉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格朗泰尔觉得自己被巨型可爱砸出的血窟窿正在疯狂地蚕食着他的理智和生命力。他抬起头来,在一众神态各异的朋友里看见了一个脸色发青的安灼拉。
大的,安灼拉,正常的安灼拉。这太正常不过了,当你猛然抬起眼,在一群人中头一个看见的准是安灼拉。不过这也确定了他刚才摸了脸蛋的不是被一个缩小咒打击到的安灼拉本人,否则清醒过来的格朗泰尔此刻脑子里就该充满“如何在接下来半个月都躲着他的太阳走路”了。
“呃。”安灼拉把手抬了起来又戛然而止,因此胳膊尴尬地悬在了半空,最终还是继续向上摸了摸鼻梁。他清了清嗓子:“事实上,我好像和他的感觉是共通的。”
格朗泰尔呆住了。
格朗泰尔开始迅速在头脑中排查自己和安灼拉可能偶遇的所有场合,以及闪避全部见面机会的概率大小(也许他该永远告别餐厅,请求爱潘妮拿吃的养活他?)。与此同时,那只罪恶的——过分美且不容亵渎的东西某种程度上讲都是罪恶——小安灼拉正顺着他的指尖爬上胳膊,再然后是肩头,站起来揪住了一撮格朗泰尔的卷发。被拽住的人吃痛地叹了一声,眼眉纠结在一起,继而意识到小安灼拉正在极富有探险精神地向上攀登,直到趴进他杂乱的发丛里。就像一只雏鸟终于找到了巢。格朗泰尔就算看不到这场景,也偷偷摸摸地联想到了这样的比喻,耳畔轰鸣一声。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一处。在格朗泰尔看上去质地粗硬的深色卷发之中,卧着一个小小的、金黄色的乖巧身影。迷你安灼拉彻底埋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发顶,像一块柔软甜蜜的阳光。他似乎对这个落点十分满意。
古费拉克开始吹起口哨,其他人跟着小声起哄。安灼拉的表情仿若凝固,最终忍无可忍,反手给他们施了一个消音咒。
但是格朗泰尔什么都没听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思维逐渐崩坏的嗡嗡声。头上的小东西轻微地动来动去,扯着他的发丝,泛起一阵可爱的痒意。任何东西变小之后都很可爱,更何况安灼拉本来就是世界上最美的造物。梅林的四角内裤啊,格朗泰尔在心里念叨,如此甜蜜的折磨,到底是有人寻仇还是厄里斯魔镜的升级噩梦版?
他最后一个绝望的念头是——安灼拉现在会是什么感受。
-
在严刑逼供半小时无果后,安灼拉终于相信这不是古费拉克或他们中任何一个的恶作剧了。虽然事实是,假如条件允许,古费恐怕要被吐真剂灌到呕吐才能作罢。
小安灼拉也不能一直住在格朗泰尔头上,尽管他就像一只自由的小小鸟,也还是被大安灼拉抓走去——说教了。于是现状就是,一个正常的安灼拉面色不善地抱着胳膊,蹙起好看的眉毛,以肃杀的目光投向坐在桌上的、同样抱臂皱眉面色不善的小安灼拉。这是一个安灼拉和一个Q版安灼拉的庄严对峙,也不知道这两位各自都在生什么气。
格朗泰尔从刚才开始就不太站得住,又被这场景可爱得掉了大半的血槽,一边倚着古费拉克一边颤抖着手,靠自制的高酒精黄油啤酒保持冷静。
古费拉克正在试图用一个大声咒偷听两位安灼拉的对话——小安灼拉虽然确实没有说话的技能,但他的气焰丝毫不逊大很多号的自己。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至少你和我长相酷似又感官联通,我想我们有必要商讨一下彼此的行为准则。”安灼拉审慎地斟酌着用词。
小安灼拉则直接得很多。他愤愤然地摇了摇头,转过去从身后的瓷盘里抱住一颗奶油杏仁糖,开始小口小口地咀嚼。好似一只鼓着腮帮子啃果仁的仓鼠。格朗泰尔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恨过自己发达的想象力。
安灼拉气结,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额角:“我就是说这样——”然后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向着古费拉克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后者讪讪地收起魔杖。
但伟大的古费拉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哇哦,R。”古费拉克决定把新的目标转向格朗泰尔,“我突然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格朗泰尔掂着酒杯虚弱地看着他。
“那只小安琪早上的时候就吃了好几颗太妃糖,这会儿他也在吃糖。”古费拉克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安灼拉喜欢吃甜的,但他很少表现出来,‘甜食让思路迟钝’什么的。所以没准那个小东西能反映他的真实喜好!”
“呃,所以呢?”格朗泰尔陡然升起微妙的警觉感,往后靠了靠。
“所以……”古费拉克带着一脸糟糕的笑容,挑着眉毛,暗示性地看了看他的头顶。
格朗泰尔再一次呆住了。
过了很短的一小会儿,格朗泰尔大惊失色:“他喜欢我的头发?!?!”
于是古费拉克沉默了。
-
小安灼拉在美滋滋地享用了三颗糖块之后,还是回到了格朗泰尔的头发里。他用小手揪着格朗泰尔的卷发,防止再一次被正常大小的自己抓走——安灼拉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你知道,假如你想要摸我的头发,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格朗泰尔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安灼拉用冒着冷色火焰的死亡视线看过来。
格朗泰尔瑟缩了一下:“就,随便提一下。”他好像看到安灼拉的脸略微红了一些,比起云石塑像更像是个活人了。
活人安灼拉开口了:“……怎么说,感觉起来比想象中软。”
他说完之后顿了一下,也许是觉得刚刚的话听上去有点不正常。安灼拉继而稍稍低下头,不太自然地挥了挥手:“我说的是你的头发。”
这下格朗泰尔的脸也红了。
他头顶的小安灼拉打个哈欠,抱着他的一绺发丝睡着了。
END.
彩蛋1:
小安灼拉第二天就消失了。格朗泰尔开始学做甜点。
彩蛋2:
某天格朗泰尔醒来后,发现有一个缩小版的自己趴在摊开的速写本上,扒着某一页(当然基本上每一页都是)的安灼拉不放手。抠都抠不下来。
他祈求梅林保佑让他今天不要遇到安灼拉。
彩蛋3:
当然他们还是遇到了。结果喜人。
(这下真的END.了)
-
感谢读到这里。
写了一个双C的后续
米尔老师超可爱的配图!!!
widOIqw
Summary:安灼拉和他的新房东相处甚欢,格朗泰尔和他的甲方也是。
招待一大群兴高采烈在雨天来帮你搬家的朋友几乎和搬家本身一样困难,因此ABC的朋友们慷慨地放过了安灼拉这个伤患,没有要求他准备派对和啤酒。
“不要喝酒,少喝咖啡,每天要摄入牛奶和足够的蔬菜,最主要的是,不要熬夜……”若李握着他的病历本认真地叮嘱。
“拜托,这只是一点小伤,并不影响……”
“你!骨!折!了!”若李以一个医生的严谨态度大叫着纠正他,“所以把你那套理论收起来,我们是个人道主义社团,绝不会容许你带着伤工作!”
安灼拉还想再辩解些什么,但公白飞用严厉的眼神看过来,他只得默默地把嘴闭上。...
Summary:安灼拉和他的新房东相处甚欢,格朗泰尔和他的甲方也是。
招待一大群兴高采烈在雨天来帮你搬家的朋友几乎和搬家本身一样困难,因此ABC的朋友们慷慨地放过了安灼拉这个伤患,没有要求他准备派对和啤酒。
“不要喝酒,少喝咖啡,每天要摄入牛奶和足够的蔬菜,最主要的是,不要熬夜……”若李握着他的病历本认真地叮嘱。
“拜托,这只是一点小伤,并不影响……”
“你!骨!折!了!”若李以一个医生的严谨态度大叫着纠正他,“所以把你那套理论收起来,我们是个人道主义社团,绝不会容许你带着伤工作!”
安灼拉还想再辩解些什么,但公白飞用严厉的眼神看过来,他只得默默地把嘴闭上。
使他落到这种地步的是上周的一次彩虹游行,一个激进的反同者用棒球棍袭击了他的右手臂,这让他的胳膊上至今都包着一层厚厚的石膏;他的旧房东——另一位温和的恐同者——在租约到期时礼貌地拒绝了他的续约请求,因此安灼拉不得不拖着一只骨折的胳膊为自己的住处而奔波。
若非如此,安灼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看见街角贴着的那张招租启示——
“低价主卧出租,租客不限,最好是活的。”
这行手写字后面是租金、地址和房东的邮箱,以潦草的字体写在半张速写纸上。撕裂的边缘粗糙,还沾着点炭笔留下的印记。看起来似乎是从作废的画上撕下了一半空白纸张,书写者一时想不到能做什么,于是随手写下了这行字,又在出门时顺便张贴了出去。
看起来像个低成本的恶作剧,安灼拉思忖着,又审视了一遍地址,惊异地发现这幢房子离自己的旧居并不远,房租却要便宜很多。他把联系方式记了下来,不太抱希望地发了一封邮件过去。
凌晨四点,安灼拉的收件箱里多了一封回信。
送走朋友们后,安灼拉回到房间整理物品。单手收拾书桌和书柜并不容易,况且安灼拉的书并不少。租房合同被房东随意地签了名放在书桌上,安灼拉费劲地用左手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放了一份在外面客厅,把属于自己的那叠薄薄的纸夹在文件夹里,转手塞到书架最上层,紧挨着社团下半年的活动计划簿。
把咖啡壶从箱子里拿出来送进厨房时,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安灼拉站在厨房的窗前发了一会儿呆,意识到自己至今还未见过房东。
根据邮件和合同上的签名,他的房东——同时也是室友——名字是格朗泰尔。这名字总让安灼拉隐约觉得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咖啡机开始工作,安灼拉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一串字母,这名字既不是入社申请名单上的一员,也不是请愿书上的签名之一,安灼拉的回忆就此陷入了僵局,他最近能分出心力去注意的不外乎这几件事:下半年活动组织、社团宣传和一些社会工作。格朗泰尔这串字母和他几乎从未有过交集。
或许是个巧合,安灼拉把杯子冲洗干净,边接咖啡边这么想着。方糖在箱子的最底层放着,没有半个小时是翻不出来的。于是安灼拉放弃了在杯子里加糖这个想法,用能自由活动的左手捧着杯子浅浅啜了一口。
作为加班工作的饮品,这味道对安灼拉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让他进入工作状态的好助手之一。两周后的骄傲月活动已经在策划中了,只差一套合适的海报和宣传单页;古费拉克同步提出了一个声援弱势群体维权的计划,方案还在设计中……安灼拉单手举着杯子站着出神,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门开了又关,一个卷发的年轻人从次卧梦游般飘了出来,半闭着眼睛游荡进了厨房。
宣传由古费拉克和热安负责,但古费拉克这几天在沟通上好像遇到了点麻烦,每条消息都仿佛石沉大海,最近可能还要多催促几次。安灼拉思考着,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打算回房间继续自己的工作。谁料刚转身就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酒精的气息和含混的惊呼同时传入安灼拉的大脑,尚未成形的思路和大半杯咖啡一起猝不及防地洒在了地上。
“抱歉,我没注意你在这里——你的石膏?”
那固定右手手臂的石膏被溅上了些许咖啡,深棕色的痕迹迅速渗入石膏之中。卷发年轻人迅速抄起一旁的厨房纸巾按压在石膏上,又把纸巾盒递给安灼拉。两个人合计三只手捏着厨房纸巾手忙脚乱地吸着洒出来的的咖啡,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卷发的年轻人看上去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垂着头把手指插进头发里,苦恼地梳理了一下,一时竟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看上去恨不得时间倒流回两分钟前,自己可以立刻消失在原地。
“不好意思。”他低声说,“我忘了你今天搬进来。”
安灼拉稍微侧身让新室友可以拿到桌上的水杯:“今天上午声音很大,吵到你了吗?”
“实不相瞒,我刚刚才睡醒。这几天没什么灵感,所以喝了不少酒……”卷发的年轻人依然垂着眼睛,能看到脸颊上带着点酡红。安灼拉认为自制是一种美好的品质,因此一向对酒鬼敬而远之,但——尽管新室友看起来像是宿醉初醒,身上温和的善意却并不令人讨厌。
“你在合同上签的名字是格朗泰尔,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也可以叫我大写的R,一个双关。”
这个发音在安灼拉脑子里闪电般转了一圈,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格朗泰尔终于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平心而论他长得并不算好看,但眼神中的专注极为动人。安灼拉在这一瞬间被打断了思路,心脏在胸腔中猛地震颤了一下。而格朗泰尔的反应更为激烈,安灼拉甚至觉得对方的呼吸停止了片刻。
“福玻斯。”格朗泰尔喃喃地说。
安灼拉一时没能理解格朗泰尔在说什么。
“阳光——金色。”格朗泰尔凝视着安灼拉浅金色的头发,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接着转头冲进自己的房间,进门的时候似乎还踉跄了一下,似乎被堆在门边的东西绊住了脚步。房间内传出一阵物品倒地的巨响,接着就没了声音。
安灼拉愣在原地。
格朗泰尔直到天色将黑才再次出现,拎着一只斑驳的水桶在阳台边刷笔,洗衣机里塞了一床沾满颜料的床单。
“上帝发明了契约,而魔鬼发明了甲方。”格朗泰尔在洗衣机的转动声里叹息,“这周以来甲方的催稿消息已经塞满了我的手机内存。”
安灼拉对格朗泰尔的了解仅限于对方是个画家——或者艺术家?他对艺术一类的东西一窍不通,连这方面的社团工作都被热安和古费拉克强行接管。格朗泰尔的房门开着,安灼拉隐约能瞥见房间内露出的画板一角,上面铺满了灿烂辉煌的颜色,足以让安灼拉这样的门外汉都感到惊讶。
“我以为你已经画完了。”他试探着问。
“三次普通稿,五次修改稿,四次定稿,两次定稿再也不改了稿,还有一张是你看到的。”格朗泰尔用颇为惆怅的眼神看了一眼洗衣机,“甲方告诉我他们需要阳光的热烈和温暖,而这场雨从上周开始就没停过。”
安灼拉无端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耳熟。
“如果你需要维权……”他斟酌着说,“我想甲方的无理要求应该也算是一种劳动剥削。”
格朗泰尔笑了起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像太阳,公正而威严。”
安灼拉茫然地摇头。
“鸟雀和植物对阳光都是敏感的,他们有记忆:玫瑰会记住每年夏天开放的日子,麻雀知道自己晾晒羽毛的最好时机,阳光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他们也是阳光的一部分。但人类不一样,人类没有把记忆阳光刻在本能里。如果看不到太阳,画笔也只能复制空洞的光线而已。那就是我反复修改的原因——之前的十四份稿子只有光线而没有温度。直到你给了我灵感……在修改到有足够的温度之前,我不会把作品交给甲方的。”
安灼拉表情严肃地跟着点头……实际上他对格朗泰尔的这套理论完全无法理解,但是这番话中格朗泰尔对工作严谨的态度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所以我上周把甲方拖进了免打扰名单,但是他们的负责人连着轰炸了我几百条消息,发完邮件打开聊天界面的一瞬间系统就崩溃了。”格朗泰尔抱怨,“如果说我们的合作有什么不愉快,那么过于急躁的甲方起码要负大半责任。”
安灼拉:“……”
线索在此刻连贯了起来,安灼拉的手机屏幕在他的手中有气无力地闪了闪,是社团群的消息。
热安:好消息,我们的海报有着落了!
热安:我刚刚收到了样图
热安:[图片.jpg]
古费拉克:!
若李:!
公白飞:表现力惊人,是你说过的那个朋友?
热安::)对,他很厉害
巴阿雷:太棒了,能和他长期合作吗?
热安:我邀请了,但他还没有回复
古费拉克:也许是这两天我催稿太勤快了:p
热安:?
热安:等等,你做了什么?
安灼拉:widOIqw
古费拉克:安灼拉学了一门新的语言?这是什么意思?@弗以伊
热安:弗以伊在加班,不要转移话题
热安:我猜安灼拉是单手不太方便打字,别激动,慢慢来
安灼拉:你说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古费拉克:前两天我们开会的时候不是和你提到过吗
古费拉克:热安在一个艺术论坛上认识的网友
热安:他的署名是大写的R
安灼拉关掉了群聊,又抬头看了看倚在阳台门边的格朗泰尔,后者正在甩一只湿漉漉的刷子,另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戳弄着手机,那可怜的电子设备发出重启的提示音,显然刚刚被古费拉克的消息轰炸搞得半死不活。
“你会和这次的甲方继续合作吗?”
“我看过他们接下来的策划案,”格朗泰尔坦白道,“至少我很感兴趣,但不确定他们是否对我也同样满意。甚至,考虑到他们的策划风格,如果长期合作的话,我至少需要一位合适的模特——”
格朗泰尔的语气稍稍游移了一下:“到时候可以麻烦你来做一段时间的兼职吗?”
安灼拉清了清嗓子,感受着心底爬上来的一丝小小欣喜。
“那提前祝你们合作愉快。”
“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半夜发个温馨的!
P. 1pain 可以说成是惩罚或是痛苦
我喜欢Alex或许是因为他non stop 的精神吸引我,没有东西可以打败他!
p. 2两个小可爱!可爱小乔ww
p. 3 non stop! 如果我可以像hammy这么努力就好了
p. 4-p. 9是hammy跟母亲的小短漫,我很喜欢这篇//
p. 10授权,是作者的另一个帐号翻来的,作者有同意:)这是对话截图
绘师真的好可爱!!!!
希望你们会喜欢!
半夜发个温馨的!
P. 1pain 可以说成是惩罚或是痛苦
我喜欢Alex或许是因为他non stop 的精神吸引我,没有东西可以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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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3 non stop! 如果我可以像hammy这么努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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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师真的好可爱!!!!
希望你们会喜欢!
[花吐症]我携满天星辰以赠你
不上升,都是假的,美好是他们的,ooc是我的
1.2w+一发完
龙陶,打林陶tag有意义
满天星的花语,是我甘愿做配角,瞒着所有人爱你,我携满天星辰以赠你,仍觉满天星辰不及你。
而有另一种花叫做落新妇,它的花语是我愿清澈的爱着你。
北京今年的倒春寒来的突然且没有道理,原本还是能穿单衣半袖的天气,转眼间寒意就顺着衣缝领口悄咪咪钻进去。
陶阳裹了裹外套,把刚上完秤贴完码的鸭梨放进推车里,边挑着冰糖边自言自语的念叨。
“这几...
不上升,都是假的,美好是他们的,ooc是我的
1.2w+一发完
龙陶,打林陶tag有意义
满天星的花语,是我甘愿做配角,瞒着所有人爱你,我携满天星辰以赠你,仍觉满天星辰不及你。
而有另一种花叫做落新妇,它的花语是我愿清澈的爱着你。
北京今年的倒春寒来的突然且没有道理,原本还是能穿单衣半袖的天气,转眼间寒意就顺着衣缝领口悄咪咪钻进去。
陶阳裹了裹外套,把刚上完秤贴完码的鸭梨放进推车里,边挑着冰糖边自言自语的念叨。
“这几天总是咳嗽,得熬点梨汤润润,别等开箱的时候再伤了嗓子……”
陶阳是个京剧演员,偶尔有时间也去说说相声,这两个身份匡论哪个,都是靠嗓子吃饭的营生,这方面的事陶阳向来注意的很。
出了超市看了看旁边,脚一拐就进了药店。
这时候若是感冒发烧可不是小事,该预防还是预防着好。
可这药吃了几天,梨汤也热了好几遭,这咳嗽却是半点没见好,嗓子里总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别着。
陶阳原本很是担心,可转眼发现这开腔不耽误,大小嗓不耽误,什么什么都不耽误也就随它去了。毕竟这时候医院不安全,能少去还是少去。
意识到不对是在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
当时陶阳正在吃早饭,咳出来东西的时候也只当是豆浆喝急了呛到了,没多想就往下咽。
边咽还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吃饭这么急了,居然能咳出来整颗的大米粒。
然后看看桌子上的豆浆油条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大米粒?哪来的大米粒?我就听说过重金属盐中毒的人灌豆浆能吐豆花啊?怎么说也咳不出大米粒啊?
陶阳忙去漱了漱口,对着镜子尝试着咳了一下。
没反应
又咳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
这可真是怪了事了
在我们充满求知精神的青年老艺术家陶阳陶云圣的不懈努力之下,他终于在豆浆彻底由热转冷的时候吐出了东西。
陶阳把冷了的豆浆倒掉,收拾收拾碗筷坐到沙发上,细细地把玩着手上这淡紫色的小花。
豆浆和油条应该不能让人吐满天星吧?
昨天晚上吃的土豆炖肉应该也不能吧?
摸出手机打开贴吧,发起一个帖子:
“吃什么能够吐出满天星?”
很快就有了不少回答,内容大多都很奇葩,各有特点的奇葩。
1L:花种和土
2L:星星
3L:楼主可能是在想屁吃,我要是有这技能我早就发家致富了……
……
没用过几次这个软件的陶阳表情逐渐趋向于那个地铁里皱着眉头的老爷爷。
终于,在接近百楼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算得上靠谱的答案。
97L:花吐症应该可以吧,但不保证是满天星。
花吐症?
陶阳百度了一下觉得很是稀奇,对照了一下自己的症状倒也一致。
如果真是这个病的话陶阳觉得自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去世了。
陶阳是这个年纪的人里难得活的通透纯粹的人,年少时的风光名气,倒仓后的黯淡岁月,人生的大起大落他都过早的经历了,现在的他,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想执着于喜欢的事,温温的走喜欢的路。
暗恋这种事,理应跟他不沾包。
满天星这种花,也理应同从小在舞台中央长大的他没有半点关系。
捂着被子,缩在卧室里待了一天,看着聚起来的一小撮花陶阳更加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既来之则安之,再怎么样也不是明天就去死不是?
给爸妈还有俊姐打了个电话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又解释了好几遍自己真的没得新冠肺炎之后,陶阳算了算日子,计划着接下来的几天。
得去郭爸家再看看郭爸、师娘和大林……
剧社里的事得跟夏一凡商量交代一下……
三哥还有筱怀那里也得好好说说……
家里爸妈俊姐应该都能……
一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陶阳都没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找那个悄悄藏在心里的人。
梦里有一个人在冲他笑,笑里有他参不透的情绪。
“崽儿,你说如果咱俩一直没裂,我现在应该是什么样……”
“崽儿,你记不记得咱俩当时下班之后偷摸放风筝,把别人的推车给撞翻了,那人把咱俩告到师娘那里那次了……”
“崽儿,你真的不来给我助演啊?第一次开专场,我最想的就是你能来……”
“崽儿……”
“……”
都是些过去的事,不知怎么就梦到了这些。
陶阳许久未有过像这一夜似的好眠。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了。
陶阳在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
登记、测温一系列下来,好不容易才进了玫瑰园,开门的是好几年没见到过的肉脸大林。
“呦,大林胖了,脸都圆了。”
大林这段时间一直在玫瑰园住,被师娘和安迪投喂的没了棱角,打开门看到戴着墨镜口罩渔夫帽,外套宽大,好像又瘦了一圈的陶阳,郭麒麟觉得自己可能是柠檬本檬。
浇花遛圈品茶聊戏,郭老师毕竟是从小看着孩子们长大的,虽然平常都是师娘照顾孩子们的起居,但是什么孩子什么样他心里也都有数,这孩子心里定是有事,问了好几次他都不说,郭老师也就随他去了。
孩子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管着了。
“阿陶宝宝瘦了,你看看大林,这段时间在家里住这身体养的多壮实……你听爸爸的,这几天就在爸爸这住着……”
陶阳原本想着要拒绝,毕竟时间短还能瞒一瞒,时间长了不说别的,就说这特殊时期陶阳还一直咳嗽也能把二老吓个好歹。
再说了,待时间长了,这咳出来的一兜子花也没处说啊。
可郭老师向来是个行动派,这头话刚撂地,那头就让大林和师娘把屋子都收拾好了,陶阳就是有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只得作罢。
陶阳自小就是一个心里能藏得住事的人,很多事情他不说,别人也看不出来。按郭麒麟的话来说,阿陶如果生在抗战时期,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地下党员。
可优秀地下党陶先生在入住玫瑰园的第一天晚上就露了马脚破了功。
郭麒麟把手里的热牛奶放到床头柜,皱着眉看陶阳匆忙地把还沾着口水的小花扔到垃圾桶。
“你得了花吐症。”
大林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呦呵,早先怎么没瞧见你这么博学多识啊……我不是,真不是,这花是别人送……”
“你就装吧,”郭麒麟白了一眼纵是被戳穿面上也依然风轻云淡,甚至妄图狡辩的陶阳,“说吧,谁啊,哥哥我能帮肯定帮,成不了我求也给你求来……”
“我真没得这什么劳什子花吐……”
话说一半,陶阳没憋住,咳了几声之后一朵小花很不合时宜地从他嘴里飘飘悠悠落到地上。
“你TM现在还在这儿跟我犟什么犟?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
“我知道。”
陶阳瞧着性子向来温和的少爷被气的蹦出了国骂,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暂休雷霆怒……休发虎狼威……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得的病我还能不清楚?”
陶阳的脸上撇去那层戏谑的笑,眼里只有坦然和平静。
打小一个被窝的交情,郭麒麟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他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知道个屁!”
“哪有人他娘的值得你丧命!”
郭麒麟觉得自己在这个屋再呆下去容易气炸,抬手把搭在椅子背上的渔夫帽扣在陶阳脸上,气鼓鼓地转身往自己屋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恶狠狠地回头剜了陶阳一眼。
“今天先这样,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没有活动安排,你给我等着!你最好打好腹稿,老实交代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生辰八字脾气秉性喜好忌口,不然我让你在人生的尽头好好体会一下人间险恶!”
说完还“啪”的一声把门甩了回去。
嗯……威风凛凛,很有郭爸谦大爷训人时的风范,大林这几年变化不小。
陶阳吧啧吧啧嘴,暗暗给了个评价。
只不过搭配上他这段时间养出了点奶膘的小圆脸儿,并没有那么唬人就是了。
手机噔楞噔楞地响个不停,是隔壁广渠路郭小爷。
—刚才态度不太好
—你打不打算跟爸妈说?我用不用瞒着?
—了解,关心则乱。
—我没想着说,总会知道的。
—其实我想问问你
—你喜欢的真的是姑娘吗?
—我完全想不出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个能住进你心里的人
—我也不知道
—没细想过是谁,不知怎的就得病了
—也是,你这一天天跟个孤寡老人似的,怎么还能得这个病呢?
—说安迪得这个病都比你可信。
—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谁,都得了这个病了,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你自己。
—你一天天也接触不了什么别人,咱俩好好捋捋
—不能是你那个小搭档吧?你平常不唱戏的时候也就跟他对对活
—少爷哎,我们筱怀还是个孩子啊😑
—那能是谁啊
—总不能是观众吧?那咱也没法找啊?
—你平常接触多的也没有姑娘啊
—所以是男的吧?
—我说说我都觉得是谁,你也想想谁像
—………
陶阳摇摇头退出了聊天界面,顺手打开朋友圈,显示更新的最新一条是王九龙。
“在北京可看不到这满天的星星。”
配图是缀着星星的夜幕。
陶阳顺手点了个赞,扫了一眼显示的位置,是天津,想来大楠是过年回家之后一直没回来。
好吧,陶阳承认,这一系列操作没一个是顺手。
在评论区敲敲打打半天,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按了删除。
北京郊区到二环里的车程不比从天津出发快多少
但是也的确见不到星星
从玫瑰园望出去只能看见乌蒙蒙的天
许是风凉,勾了一阵咳。
突然到来的咳嗽让本就不富裕的垃圾袋雪上加霜。
陶阳皱着眉把落在手上地上的几簇小花拾到桌子上,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拍了个照片。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该配什么文案,索性就打了一句“这花挺好看。”
然后把牛奶一口闷下去,拱进被窝里准备睡觉。
—王九龙L:月亮不睡你不睡,你是秃头小宝贝🌙
—陶陽云圣 回复 王九龙L:你先撩一下自己门帘对着镜子看看发际线再说(;一_一),净说这片儿汤话
—王九龙L:花是挺好看的,哪儿买的,现在北京还有花店开门呐😲
—王九龙L:你最近是都不练早功吗?前两天看到你晚上两点多还在刷微博🤔
—陶陽云圣 回复 王九龙L:生物钟到那里了,不管几点睡那个点都会起,你timi到凌晨四点多不也不耽误你抢鞋吗?
—王九龙L 回复 陶陽云圣:不好意思,我那是没睡熬了个通宵😆
—广渠路:没睡着还不回我微信😡
—广渠路:这花有嘛可晒的😠
陶阳从朋友圈退出去看了看
嚯,这么一会儿功夫,大林自己刷了六十来条。
其中内容包括人名、人名、人名、人名……人名、废话和八卦。
涉及人员从京剧场到相声门,从云鹤九霄到后台检场,从长德徐海凡到哈德生丙男……
但凡是陶阳能接触的上,说的上几句话的未婚男女大多包含于此。
而郭麒麟那边还在显示正在输入中。
—不能是我哥吧?
—要是我哥就好了,一下子就解决两个人的婚配问题
—这中国不合法就去外国领证,没事,你喜欢谁哥都支持你ʕ•ٹ•ʔ
— ?
—我怎么觉得我得这个病你还挺兴奋?
—你是怎么把我和那个歪嘴大脑袋联系在一起的?
—嗐,这不都是猜嘛
—你要是知道是谁还用这么麻烦?😒
—会不会是老秦?现在网上都说他是德云锁匠
—前些天跨年的时候你不还夸他长的漂亮吗?
—你想想他的脸,有没有想吐的冲动?
—人家挺干净一个小伙子,我为什么想吐?
—你得的什么病?
—花吐症
—哦,懂了(;´∀`)
—不能真是老秦吧?你得病之后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等我一下啊,我回大楠一个消息,他约我开黑,我跟他说一声,马上回来。”
—“少爷哎,可不用了,你也不是明儿就见不到我了,我睡觉去了,你跟他打游戏去吧。”
—“那……行吧,你早点儿睡,明儿我爸准准的看你早操。”
—“成,不听你这条语音的话,我早就过二道岭了。”
—“……”
陶阳按灭了手机,把头埋在枕头里,屋子里溢出一串闷闷的咳。
陶阳无来由的想起了九龄九龙的首专。
九龙问过陶阳能不能帮忙助演,陶阳推脱了。
其实那天陶阳时间是排得开的,而且是很久之前就特意排开的时间。
夏一凡陪陶阳去听龄龙专场时就说陶阳有病,不要票的相声不听,非得花着大价钱抢票,两个偏前排的票加起来这数也不小,在后台负一排听他不是更香吗?
陶阳难得的没有理夏一凡的叨叨,定定的看着台上那个掂着个扇子笑容灿烂的人。
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啊。
陶阳恍惚间想到了刚倒仓从传习社出来,在二队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德云社还没有现在这么火,小园子每场顶多能坐满一多半,进小园子的也多是大爷大哥们。
王九龙就站在他的左手边,笑容灿烂地拽他跑过那极难熬的一段黯淡岁月。
他笑起来眸海深涟似有星河满天,让陶阳重新看清了向往的山高水远,开始期冀烟火人间。
陶阳把嘴里的一簇满天星生生咽下,花梗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痛意。
陶阳蒙上被子,再次按亮手机。
—大林,其实不必找是谁,我总不能耽误他吧。
思衬了几秒,又点了撤回。
第二天早上,陶阳练完早功就看见郭麒麟眼圈黑的堪比某罗姓男子,脚步虚浮地往餐厅走。
张张嘴冲他比了个口型:
“一宿没睡?”
“可别提了……王九龙那个没人性的把我拉上线打了一把自己就撤了,他走了我才知道,四哥、老秦、二哥和侯爷要去打名人赛,这两天旋儿和佳佳正拉他练手呢。四哥和侯爷水平我知道啊,我以为旋儿佳佳他俩水平和四哥侯爷差不多呢,信心满满的就开了排位赛,我……我……我悔啊!!!”
好吧,这事情办的非常王九龙。
陶阳理解地多夹给他一个麻团。
“你俩慢点吃,惠啊,再去做点什么吧,大楠刚才给我来电话说快到玫瑰园了,别等那孩子来了一点早饭都没了。”
“那孙贼不在天津吗?”
“瞧瞧你这是什么话,你们哥俩又闹矛盾了?他今早给我打电话突然就说快到北京了,不知道去哪里也没吃早饭……”
“那能让他进来吗,那得让他隔离十四天……”
“哥哥傻啦?那是从天津回来的,又不是从南京回来的,隔什么离……”
“……”
陶阳猛喝了一口小米粥压住了咳嗽,心下里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去网上搜搜满天星吃多了会不会闹肚子。
“师父,我吃好了,就先下去了?”
“阿陶宝宝就吃这点?这早餐够,九龙那么大个一个人少吃一顿饿不着他,你不用管这些……”
“不是不是,真吃饱了……”
“……”
陶阳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坐到沙发上胡乱地换着电视的台。
门铃响的突兀,郭麒麟哒哒哒的跑过去开门。
陶阳想了很多种打招呼的方式
热情地挥手,大大咧咧的拍拍他的肩;
或是翻个白眼,嘟囔一句“都等你呢,怎么现在才来?”;
亦或是热情地冲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可是当王九龙真的进门的时候,陶阳发现这些他都做不出来。
陶阳只是浅浅地看了看,胡乱地回了一句,然后轻轻地别过了头。
陶阳摸了摸藏在衣兜里的小花,笑的无奈。
好吧,这不可把捉的尘世运命似乎比我更清楚我喜欢你。
但是我不会说,你有那么美好的未来,我总不能耽误你吧。
也没有那么高尚,只是不说的话尚可以做兄弟,你带给我的是璀璨的,明媚的,温柔的。我希望我带给你的,这个世界带给你的也是一样。
头上突然覆上来了一只手,吓了陶阳一个激灵。猛的一回头,看到的就是王九龙骤然放大的一张脸。
“崽儿,刚才喊你你怎么都不理我啊,想嘛呢?怎么想起来剪这么一个头了?我刚才进门乍一看还以为我师父坐这儿了呢。”
“还说阿陶呢,就你这头黄毛,刚才你一进门我冷不丁一瞅还以为谁家鸡窝成精了呢。”
郭麒麟一把拍掉王九龙胡撸桃儿的爪子,自己两个手摸的起劲。
“嗐,我算是明白了,爸爸的快乐我是真的想象不到啊……”
“你再摸我头你信不信我一会儿找一个剃头的推子,让你彻底体会体会师父的快乐?”
“算了吧算了吧,我还指着这门面挣钱买房呢。”
陶阳耸耸肩,转身往楼上走。
“你俩聊着,昨天和师父说到了一出戏,我去师父书房找找戏本子,有事叫我。赶紧吃饭去吧,这早饭不都还没吃呢嘛,怎得一个两个的都来摸我头了?是看准了我不长个了还是怎么着啊?”
“嘛去啊?我怎么刚来你就要上楼了?我吃饭快着呢……”
陶阳侧了半个身子,在王九龙的视线盲区冲郭麒麟拍了拍口袋,郭麒麟当下了然,冲陶阳比了个手势,这厢就拖住了王九龙。
找戏本子不过是个由头,进书房随便挑了一本陶阳就回了房间,把这一早上攒出来的一堆花扔进了马桶。
这花有白有紫,其实挺好看的,只是不合时宜,也不合人情,可惜了。
还不如是雏菊,起码他喜欢。
陶阳躺在床上翻着戏本子,胡乱地想着。
许是生病后嗜睡,也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晚,陶阳的意识不多时就开始混沌。
梦里,他听到有人说话,似是而非,认不清是谁,但是陶阳潜意识里觉得是九龙。
“崽儿,你要好好的……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你一定要好好的……”
陶阳张张嘴想说话,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嗓子眼里有一簇簇的花往上涌。
陶阳想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个花非常不可爱。
眉心处突然有一阵温软的触感,灼的陶阳呼吸似乎都滞了一瞬,喉咙处的痒意刺得他逐渐清醒,咳嗽铺天盖地的袭来。
陶阳抬手将眼角溢出来的那点生理盐水揩干净,耳朵热的发烫,看着沾了点殷红血色的满天星暗暗感叹这梦也太真实了。
只有合上的戏本和撞歪了的拖鞋知道这其中的真真假假。
看了眼时间,也还早,陶阳就没有急着出门,盘腿坐在床上思索着对策。
这病比想象中来的迅猛却也简单的很,要么亲一口,要么死。
刚才这个梦给了陶阳一个新思路。
一天的时间在郭麒麟的掩护下算是有惊无险,郭麒麟也拐弯抹角的问过到底是谁,都被陶阳以人太多,不方便说遮掩搪塞过去。
晚上的时候郭麒麟兴冲冲的拿了小枕头奔去了陶阳房间,美其名曰把屋子腾给王九龙,辫儿有洁癖,不喜欢别人动他房间。
嗯,理由很完美,完美的让陶阳咬牙切齿。
陶阳找了个新塑料袋把两边挂在耳朵上接花,拄着脑袋想着半夜潜入别人房间可能发生的一百零八式,结果想出来的全都是三年起步的法治频道。
不妥,着实不妥。
手机适时响起,是王九龙发来的一句极无厘头的话:
— 上海市南汇区有一条街叫做文苑街,后来这条街拆迁改区了,也换了个名字,好像叫上海市浦东新区文苑街。
没头没脑一句话,弄不清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问烧饼九良他们,他们好像在上海录节目呢。
那边显示了半天正在输入中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发过来,陶阳拢了拢塑料袋退出了界面。
郭麒麟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脸上的纠结就快要凝成实质,最后也只憋出了一句话:
“你……还剩几天了?”
“多的话三天,少的话两天……咳咳……剧社和筱怀那边可能要麻烦你去安排……哎,别哭啊是我死又不是你死……哭丧可有点太早啦……”
“到底是谁啊……谁值得你去死啊……你就没想过表白万一成了呢,万一……”
“成了更不好,真的…咳咳…哥,我喜欢的真的不是个姑娘……你知道的,这个事情如果被大众知道了舆论会是怎样……世人目光骇不得我,可是我不希望他经历这些,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想因为我的喜欢让他受到唾骂……”
陶阳被呛的一阵咳,满天星染上了无妄的殷红。
“我也没光想着死啊,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拼一拼,能成就成,不能成你记得到时候给我收尸,别让我臭在家里……是谁?咳咳……我不想说……不是不信你,主要是跟你说太尴尬,而且说了也没用啊,他也不喜欢男的,喜欢男的理论上也不能是我啊……唔……”
陶阳慌忙的向后退了一步,袋子里的东西随着动作撒了一地。
陶阳卡巴卡巴眼睛明白了郭麒麟是怎么个意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你俩干嘛呢?我……不好意思啊……我……我就是看崽儿没回微信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嗯……你俩什么时候的事……恭喜恭喜……”
王九龙站在门口语无伦次,不知应该是走是留。
得,误会大了。
“大林,谢谢啊,误会了,真不是你……”
“九龙,你也误会啦,我……我……我其实喜欢男的,或者说是我有一个喜欢的人,而他是个男的,但是我跟大林是真没什么……他这是……是……嗐……你跟他说吧,我没法解释。”
王九龙仍然是满脸的迷茫和震惊,像是还没有从这些个信息里梳理明白。
“九龙……你……接受不了这个?”
“没,没有,我……我喜欢的人也是男的……”
“GD应该不喜欢你。”
“净这个!我没开玩笑,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他现在这生活也挺好的,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不想打扰他了……”
“嚯,那你这想法跟崽儿还挺像……哎……阿陶,你哪儿切啊……嗐,怎么还要走啊……这大半夜的也没个车你……”
“崽儿,这大半夜的不安全,我开车送你吧……”
“我又不是那黄花大闺女,多大个人了还显得着你俩?放心吧,明早替我跟师父说一声,就说我突然想起来要改的本子落在家了……”
“还有大楠啊,我觉得九龄没准对你也是一样的想法,你不如试一试,万一……”
“我怎么没听明白呢……关那孙贼什么事啊……”
陶阳不理他,回身冲郭麒麟叮嘱了一句:
“地上的花帮我收拾一下吧,记住了啊,别用手碰……”
“知道啦,一会儿约车该约不到了……”
“你不拦着一点……”
“拦着有用似的,崽儿有多犟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俩刚才是什么情况?怎么……”
“嗐,这是现在最重要的吗?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不是……”
陶阳拉上口罩关上了门,声音自此戛然而止,弄得人怪不习惯。门口垃圾袋里还藏着满天星,若是仔细瞧瞧,还能看见不知从哪里来的落新妇,就是灯光昏暗,乍一看区别不大。
可陶阳没心情在这儿乌漆麻黑的去仔细瞧垃圾袋,边叫车边往别墅区外走。
掏出手机看了看,王九龙刚才打了半天字,却只发了一句话:
— 但是我还是更喜欢那条街的以前的邮政编码。
陶阳不知道那条街,就像他不那么了解那个人。
如果他不喜欢男生,又或者说他没有一个喜欢的人,陶阳可以偷偷遛进他的房间交换一个浅浅的吻,即使被发现也可以随便找个什么由头胡乱搪塞过去,在之后的漫长人生里称兄道弟。
可是现在不可以了。
车不好叫,风没前几天那么冷,只是在外面站久了气滞心凉。
郭麒麟再联系到陶阳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当时郭麒麟刚刚从摄影棚出来,尝试着再一次给陶阳拨了个电话。
“祖宗哎,你可算接电话了!你看看我这几天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好歹接一个啊!我去你家敲门也没人开门,你在哪儿呢?你怎么样?成没成?”
“咳咳咳……少爷……”
“艹!你赶紧说是谁,我现在没那么多耐心听你废话!你报个人名我绑也给你绑来!”
“我不想……”
“那你TM想死切啊?是不是王九龙那孙贼?”
“咳咳咳咳咳……”
“我就说那天你怎么突然就回家了呢……你再挺一挺啊,我马上联系他!我们马上就能到啊!”
“咳咳咳……没机会啦……少爷,下辈子吧……咳咳咳咳咳咳……下辈子我还想遇到郭爸……咱还当兄弟……咳咳咳咳咳咳……我家门密码……咳咳咳咳咳咳……我生日……兄弟一场……我留了几封信……咳咳咳咳……你帮我……”
“你别说傻话!我让筱宝联系九龙了,我也已经开车往那边去了,都快到了啊……”
“我如果……咳咳……如果被众人推倒了……你记得也推我一把……咳咳咳……别因为我……因为我而挨骂……”
“你说什么傻话?!我宁愿挨骂也要扶你一把……”
“阿陶!阿陶!喂?陶阳!陶阳!!崽儿,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啊……喂?喂?!”
电话被挂断,郭麒麟心里腾起强烈的不安。
郭麒麟突然想念极了那辆充公了的迈凯伦,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到那么快也没有什么用,便开始祈祷玫瑰园那边不会堵车。
王九龙和郭麒麟几乎是同时到达陶阳家楼下,平日里总是笑容灿烂的大旺仔此时满脸泪痕。
“大林……你和筱宝是在开玩笑对不对?怎么……怎么……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没空说那么多,花吐症,极大可能是你,密码他生日,上去亲他一口,懂?”
王九龙愣了一秒,拔腿就往陶阳家的方向跑去……
天又凉了,算算日子,郭麒麟也接手班子有了好几年了。
郭麒麟搓了搓手,缩着脖子接了郭老师的电话。
“您甭担心,甭担心啊,社里最近都挺好的……是,九龙九龄他俩现在在南昌呢,过几天他俩不是有专场嘛……对,我这正往阿陶那边去呢……烧饼也说要来,对,我俩不是一块儿,我俩家也不挨着,这也不顺道啊……嗐,拿着了拿着了,肯定忘不了,也不知道我和崽儿哪个是您亲生的……那成,我们哥几个唠嗑就不带您啦……”
郭麒麟收了电话,裹了裹衣服,提着东西锁了车。
“咱哥俩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了,你想没想我?不用骗我,你指定没想,要不你就来找我了……”
“我跟你说,前些日子我在后台,一个小孩儿,脸生,好像是嘻哈包袱铺那边陪他师父来溜达的,见到我鞠躬喊了一声‘郭老板好’,我当时还以为我爸来了呢,赶忙站起来了,抬屁股之后才明白他说的是我……陶老板,你瞧瞧,我也是当得起一声老板的人了……”
“承蒙大家伙抬举,我接手班子之后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现在社里照以前可能还要更红火,我这个班主也算是能带大伙儿吃饱饭……不信你等一会儿烧饼来的,你看看他怎么说……”
“我爸前些天得了一批霜色的布料,边看边念叨这类颜色你一向喜欢,如果能见到,你一定得熊他一身蟒,再不济也得是一身新大褂……老头子六十多岁了,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你说说你,自小就像个老头一样,都以为你老僧入定看破红尘了,结果叛逆起来谁也比不上……”
是了,那个素来稳重自持却又古灵精怪的少年老艺术家没有活过那个春夏之交。
“我没哭啊……就是这天太冷了……这天实在是太冷了……风也挺大……我这不是哭……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就是这风吹的啊……吹的我眼睛不舒服……”
那天等王九龙到楼上的时候,陶阳已经不在了。
郭麒麟打开门,看到的是王九龙挺大的个子蜷缩在床边,半趴在床头,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陶阳就像睡着了一样,走得安祥。
郭麒麟处理丧事的时候没有哭,陶阳留给他的信里说了,他不希望大家哭哭啼啼。
“元晓大师说过:纵使尽一切努力,也无法阻止一朵花的凋谢。
所以大林啊,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一切是我的选择。你去劝劝大家,不要为了我哭,我怕舍不得去走那轮回路……”
字是他一贯的风格,只是斯人已逝。
他说不必刻意隐瞒他去世的原因,也不必刻意去说明或是解释他的取向,更不必侵占公共资源……
他说要郭麒麟好好照看师父和剧社,要请郭麒麟多帮自己照看爸妈和俊姐,要仔细自己身体……
他说了很多,惦记的很多,他说的,郭麒麟都记着。
只是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郭麒麟又偷偷去了一趟陶阳家。
去哭着收拾茶几上摆满了的半盏茶。
这是郭老师自小就教他俩的待客之道,茶半盏,酒满杯。
陶阳记着,他连这个都惦记着。
“我哥总安慰我,说理论上存在平行世界,在那里会有另一个你,完成你的所有遗憾,活成你最期待的样子。我觉得不太可能,你随着我妈信佛,就算有也应该是轮回,也许下辈子……”
“我爸前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去医院一看得亏发现的早,还能治好,不耽误,老头子这几天就总是念叨那天梦到你了,是我儿子在天上护着我呢……你说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是你在护着咱爸,那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怎么也不想着入梦看看我呢……”
“你别怪大楠一直没来看过你,其实是我们一直没告诉过他你埋在了哪里……你刚走那几年,我爸过年都没给过大楠好脸色,每次他去玫瑰园,我爸和辫儿不把他从屋里踢到屋外都算好的……”
“大楠也是个死心眼的,这些年一有假期就去北京周围的几个公墓挨个儿找,现在基本上都找遍了我们也没告诉他你埋在天津了……”
“但是我叛变啦……主要是这倒霉孩子每年一到这几天就申请去南昌开专场,说我爹总是把 ‘江西一省的风水都在这孩子一个人身上’ 挂在嘴边,现在你不在了,去南昌总感觉熟悉……九龄也到我这哭好几年说不想再去南昌,我就答应他了,等他这次回来我就告诉他你在哪里……结果那臭不要脸的隔着电话就哭唧唧的说以后一定要和你并骨……那我现在肯定不能答应他啊,再等个几十年之后的吧……”
“扯远了扯远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替爸妈把这珠子埋了,我妈前段时间特意去求的,说的可灵了,我反正是不太信,但是聊胜于无,总归是有点盼头不是……”
“如果它真的能顺了你的轮回路,我希望另一个你亲手送出了满天星辰,我也不再在机场等一艘船……”
“……”
太阳逐渐爬上了中天,拢着一点点暖意。
就好像他们这一生里极少的逾矩。
陶阳唯一一次逾矩是在信里告诉郭麒麟,如果可以,他想埋在天津,一定要在自己的墓碑旁种满了雏菊。
而王九龙唯一一次逾矩,是那一个迟来的吻,和只差一点就挑明了的一句我爱你。
迟了
不是错了,是迟了
郭麒麟把怀里的一捧花端端正正的摆在中央,是顶好看的满天星,不知道是店员有意还是无意,其中还掺了些许落新妇,不仔细瞧也看不出多少。
身后传来唤郭麒麟的声音,是三哥烧饼他们,郭麒麟回头应着。
没有人知道关于落新妇的故事。
也没有人知道刚刚那颗埋下的珠子兀自发出诡异的光。
这个故事完了吗?也许吧,又或许,你们更期待的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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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这里的小可爱,第一次搞花吐症,我可以卑微求一个红心或是评论吗
这个文前前后后隔了好久,等我再写的时候捋了好几次,也大改了好几次,有些地方一直到现在我都总感觉差了点(可能是我太弟弟(;´Д`))
如果你能喜欢,我非常开心;
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好,也欢迎评论或是私信捉虫
爱你们呦❤(ӦvӦ。)
【故人归】14 (麻雀与惊蛰糅合)
陈山一大早睁眼醒来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时候,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被褥里弹起来,赤着双脚踩在地面上,脸上露出怔忡懵懂的表情。
张离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陈山呆呆傻傻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叹了口气澄清道,“昨晚你喝多了,就让你睡了床,我睡的地铺。”
“哦……那就好,那就好。”陈山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憨笑两声。说到底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平时虽然嘴上不着边,撩骚的话张口就来,可行动上却不敢有半分逾矩。张离一个眼神就能让陈山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去刷牙洗脸吧,然后把身上的衬衫换了。”张离看了一眼陈山身上皱巴巴的白衬衫。他们毕竟不是真夫妻,所以昨晚张离只扒了陈山的外套就让他穿着衬衫...
陈山一大早睁眼醒来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时候,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被褥里弹起来,赤着双脚踩在地面上,脸上露出怔忡懵懂的表情。
张离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陈山呆呆傻傻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叹了口气澄清道,“昨晚你喝多了,就让你睡了床,我睡的地铺。”
“哦……那就好,那就好。”陈山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憨笑两声。说到底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平时虽然嘴上不着边,撩骚的话张口就来,可行动上却不敢有半分逾矩。张离一个眼神就能让陈山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去刷牙洗脸吧,然后把身上的衬衫换了。”张离看了一眼陈山身上皱巴巴的白衬衫。他们毕竟不是真夫妻,所以昨晚张离只扒了陈山的外套就让他穿着衬衫睡了。
如果真的扒光了换上睡衣,那陈山起来的时候估计得从床上跳到楼下去。
“哎,好。”陈山乖乖地去了浴室洗漱。
饭桌上,陈山一边吃早饭一边和张离说了昨晚酒宴上他和陈深接头的事,让她不必太忧心被捕的同志。
“好,我知道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张离夹了一个素包子给陈山。不用想也知道陈山昨晚肯定又是空腹喝酒,刚才她听见浴室里传出陈山干呕的声音。
陈山笑盈盈地咬了一大口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开口,“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张离睨他一眼,低头喝粥。其实陈山拥有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乐观精神在这乱世里是好事,不然长期蛰伏于危机四伏的敌营,迟早要崩溃。
陈山拎着公文包下车的时候,正好碰见陈深和徐碧城一起走进行动处。
“早上好,陈副处长。”陈深和徐碧城一起同他打招呼。
“早,陈队长,徐小姐。”陈山对于上次喊了徐碧城唐太太而把她弄哭的事耿耿于怀,这回他学乖了,和处里的同事一样称她徐小姐。
徐碧城的脸上笑容缓缓消失,陈山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陈深被他的反应逗乐了。
“走了走了,不然一会儿该迟到了。”陈深大咧咧地拍着陈山的肩膀,推着他往前走,一面压低了声音,“这女人心,海底针,你猜不透。”
陈山看着陈深挤眉弄眼,又瞥了一眼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的徐碧城,觉得这行动处真乱。要说这徐碧城深爱亡夫唐山海吧,她又和陈深暧昧不清,但要说她完全不爱自己的丈夫,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陈山不禁联想到了肖正国,那个深爱自己妻子的男人。无辜地死在了上海,妻子却还和杀害自己的凶手贴身热舞,真是可怜又可悲。
啧,莫非这军统的男人都走悲情路线,还都头上带点绿?真是要不得。
陈山进办公室前与陈深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他们都记得今天自己的任务。
在浏览批阅了大半文件后,陈山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十点一刻,他起身去了隔壁毕忠良的办公室。
两人聊了一些处里的工作后陈山状似随意地提起,“处座,听说前天晚上苏队长抓了一名共 党?”
“是啊。”毕忠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蹙起眉头,“可惜这人嘴太硬,目前什么都没审出来。哎,要不陈先生去看看有什么手段能让这共 党开口?”毕忠良相信陈山能请凭一己之力在尚公馆立足,肯定手段了得。
陈山抬眸望着毕忠良,淡淡笑开,透着说不出的凛冽,“好啊,我去看一眼。”
毕忠良被他的强势和自信一惊,愈发确信自己对陈山的看法,“事不宜迟,走,咱们现在就去。”说着他站起身,为陈山带路。
阴暗,潮湿,森冷,似乎所有的地牢都是如此,空气中弥漫着由淡到浓的血腥味。但真正让人恐惧的是死亡的威胁和非人的折磨,寒意一丝一缕沁入骨髓。
陈山面容冷肃,目光沉凝,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步伐不紧不慢。他进过重庆军统的大牢,进过尚公馆的地牢,如今又进了上海特工总部特别行动处的大牢。他深知,这些牢里死去了太多无名的英雄。
“唔,这味儿太大了。”陈山皱起眉,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口鼻。
毕忠良闻着地牢深处浓重的腐臭和血腥味,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和陈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刑架前,苏三省挥着鞭子疯狂抽打着被捕的共 党,飞溅的血肉沾染在他狰狞扭曲的面孔上,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旁边的两个手下噤若寒蝉,不敢去看他。
“啧啧,苏队长真是尽职尽责啊。刑讯逼供这种事还亲力亲为。”陈山拿腔捏调地用话呛苏三省。
“比不得陈副处长位高权重,养尊处优。”苏三省阴恻恻地盯着西装革履的陈山。
陈山扫一眼刑架上奄奄一息的中 共同志,目光移到苏三省身上,见他大汗淋漓,周身蒸腾着热气,圆脸上肌肉僵硬地鼓起,让他联想到早上张离夹给他的大包子,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苏队长,你现在好像一只刚出锅的包子。”
此话一出,毕忠良和苏三省都是一脸惊骇地望着陈山。
当初在宋公园,即将赴死的唐山海也说过同样的话,也是如陈山一般的神态和语气。更重要的是,两个人是相同的面容。
刑讯室一片死寂,唯有被捕同志低低的喘息和呻吟。
“老毕,特工总部来电话了!”陈深匆匆忙忙赶来,以这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把毕忠良诓走了。
苏三省和陈山四目相对,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腾升而起,呼吸变得粗重。“我出去抽根烟。”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审讯室,两个手下也跟着出去。
陈山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不可置信。他再三确定真的没有人窥视后走到刑架上的人跟前,淡淡开口,“何必呢,在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把自己的命搭上,不值得。”他留意着门口,手指在中 共同志的手臂上轻轻敲打:我是麻雀派来营救你的。
刑架上的人抬起头深深地看了陈山一眼,嘶哑道,“你这种狗 汉 奸不会懂我们的信仰。”
陈山发出不屑的嗤笑,“信仰能当饭吃吗?人都要死了,还谈什么信仰。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手指继续敲打:半个小时后供出明玉茶楼这个地点,让行动处里的人带你去抓人,我们会在半路营救。
“死……我是为信仰而死,我……”那人口中断断续续,对着陈山轻轻点了点头。
陈山心里松了口气,继续胡说八道,他知道这种地方十有八九有窃听器,“可没人会记得你,你的死亡就像汇入大海的一滴水,根本微不足道。你想当英雄?可你死后就是草席一裹扔进乱葬岗里,慢慢腐烂,被苍蝇和蛆虫爬满。你的家人朋友甚至不知道你何时死,死在哪里,清明节都没个祭拜的地方。”他的话语像是一柄锋利的小刀,凌迟着脆弱的人心。
刑架上的人没了动静,半晌后发出啜泣的声音,“我……我不想……”
“好好想想吧,兄弟。”陈山见戏演得差不多了,溜溜达达出了审讯室,回到处里,在走廊上与迎面走来的陈深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个小时后,陈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他拨开百叶窗一看,发现苏三省正推搡着被捕的那人上车。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来人是刘二宝。
“有事儿吗?”陈山问。
刘二宝露出谦卑的笑容,“是这样,刚才那个被捕的共 党招了,处座下令去明玉茶楼抓人,不巧总部打来电话派处座执行其他任务,只好辛苦陈副处长带队走一趟。”
“哦,这样,行,那我去吧。”陈山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起来往外走,他的手擦过腰间的配枪。
一共三辆车,苏三省带着囚犯坐在第一辆,陈山带着手下坐在第二辆,陈深带着一分队坐在第三辆。
车子行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密集的枪声兀然响起,大街上顿时一片混乱,哭喊惊叫声此起彼伏。
第一辆车的车胎被打爆,司机也被打死,苏三省只好拖着囚犯下车,在手下的掩护下往旁边的巷子里撤。
陈山和陈深坐的车收到攻击的火力没有第一辆那么猛,子弹大多打在车身上,乒乒乓乓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
“陈副处长,我们掩护你下车。”几个手下是毕忠良临时抽调的,知道陈山的身份地位,生怕他有什么闪失对尚公馆没法交代。
陈山厉声道,“往苏队长那边去。”他没有忘记自己和陈深恶心约定,除了救出中 共的同志,还要除掉苏三省这个祸害。
手下以为他是以任务为重,打算支援苏三省,于是配合着把陈山带往苏三省藏身的巷子里。陈深也带着一分队的人过来了。
苏三省相当狼狈,他带出来的手下死得就剩下一个,还受了伤,他只能自己死死抓住囚犯防止逃跑,一边躲避子弹。
“扁头,你两个人回去求援,其余的人从侧面绕过去,顺带留意高处有没有狙击手。”陈深将一分队的人散出去了。
陈山老老实实缩在角落里,时不时放一两枪,不是打在墙上就是打在瓦上,反正就是打不中人。
眼见着双方陷入僵持,陈山和陈深心中焦灼。陈山瞥见苏三省在奋力开枪反击,而那个受伤的手下正用枪抵着被捕的同志。自己身边还剩下三个人,都是毕忠良派来的,这三个人不能全部死在这里,否则必然引起毕忠良的怀疑。
“你们两个,去保护陈队长,他不会用枪。”陈山命令道。那两个人看看抱头缩在墙角的陈深,想着毕忠良平时对这个好兄弟兼手下照拂有加,于是听从了陈山的安排,往陈深那里去了。
现在自己身后只有一个眼线了,陈山的脑子飞快转动着。忽然听见苏三省一声闷哼倒在地上,抱着右手惨叫。
一颗圆润的钢珠滴溜溜滚进了陈山的视线。
张离居然也来了!陈山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锐利的视线扫视着目所能及的每一处角落。
“把囚犯带过来!”陈山对着身后的唯一的手下喊道,苏三省听见陈山的声音望向这边。
那手下刚走出隐蔽处就被一枪撂倒,四仰八叉躺在地面上,鲜血从中弹的胸口汩汩流淌出来。
陈山眸色一冷,身手敏捷地窜到苏三省藏身的角落,把他往更隐蔽的位置拖。
苏三省浑身的汗毛竖起来,直觉告诉他陈山并不是来帮他的。然而右手受伤让他失去了大半的反抗能力,他只能警惕地盯着陈山。
陈深留意到陈山的动作,为了掩护他下手而故意朝着交手的对方扔出剪刀,大半个身体暴露在外面,害得跟在身边的两个手下不得不时时保护他。
陈山猛然把苏三省的头往墙上一撞,让他瞬间失去意识,接着回身拗断了那个手下的脖颈,动作狠辣利落,颈骨断裂的声响在此起彼伏的枪声中低不可闻。
“趁增援还没来,快和你们的人一起撤。”陈山从苏三省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囚犯的手铐。
那人冲着陈山一点头,猫着腰往对面的巷子里跑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陈山看着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苏三省,眼底杀意渐浓。他把那个被拗断颈骨的手下和苏三省放在一起,然后拉开了了陈深事先交给他的一颗手榴弹。紧接着拼尽全力地跑开。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半堵墙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石将苏三省的断臂残肢彻底掩埋。
“陈副处长——”
“陈山——”
中共的同志以爆炸为信号迅速撤退,行动处剩下的人纷纷跑向陈山,扁头也带着支援的人回来了。
“陈山,你怎么样?”陈深没有再喊他陈副处长或是陈先生。
陈山捂着腹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将白皙的手染得通红。他尽量压制喘息,试图减轻每一次呼吸带来的巨大痛楚,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疼……”
册那,他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手榴弹爆炸,何况当时也没什么能躲的地方,爆炸飞射的尖锐碎石在他的腹部扎了一个洞。
陈深眼睁睁看着陈山腹部的血迹迅速扩散,顺着浅灰色的西装下摆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心里害怕得不行。他想起来唐山海,腹部中枪后被人拖走,身下血迹蜿蜒,悲壮而凄艳。
“忍着,忍着,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陈深打横抱起陈山往巷子口停放的汽车奔去,行动处的人紧跟在后面。
“开快点!开稳点!”陈深对着扁头吼道,紧绷着身体让陈山靠在自己身上。
陈山觉得身上的温度随着血液的快速流逝而降低,眼前越来越黑,意识愈发模糊,他颤抖着左手把那颗小钢珠塞进陈深手里,灰白的唇瓣微微开合,“收好……”
他其实还是为了捡这颗钢珠耽误了宝贵的逃生时间,但他想,用自己的受伤或者死亡去减小张离暴露的可能性是值得的。这次抓捕行动失败还造成巨大的伤亡,尚公馆极有可能会介入,一旦被人在爆炸现场找到这颗钢珠,张离就多一分危险。
陈深注视着陈山满是血污的手塞给自己一枚圆润的钢珠,心里莫名一酸,他大约猜到,陈山是在保护某个人。
“你放心,我会收好。”陈深贴近陈山的耳边轻声应答。
得到承诺,陈山心里一松,随即瘫软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快点!”陈深抱着昏迷的陈山,心如刀割。沈秋霞,李小男,唐山海,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和同伴了。
张离急匆匆地赶回陈公馆,刚进门,唐曼晴就来了,带着一件崭新的旗袍。
“别慌,你要相信陈山是个福大命大的人。”唐曼晴扶着张离在沙发上坐下,柔声安慰她。钱时英来之前和她说明了情况。让她前来一方面是为了给张离做个证明,另一方面也是宽慰开解张离。
放心,阎王爷不敢收我的。这是陈山每一次死里逃生后告诉张离的话。
张离依偎在唐曼晴怀里,哭得浑身颤抖,没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我……是我……我看见他去捡那颗钢珠了……他都是为了我……”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去医院看看陈山,看看他是否还活着,看看他伤得重不重。但张离明白,自己这样贸然跑去无疑是不打自招,只能在家里等着尚公馆或是行动处的电话。
唐曼晴叹了一口气,一下一下拍打着张离清瘦的脊背。张离这样失态,表明陈山那个小赤佬是真的走进她的心里了。
白色小楼里,唐山海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汗水将他的鬓发濡湿。
“余医生,能不能下手轻一点啊?”佟姨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用帕子替唐山海擦汗。
余小晚也满头是汗,她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我知道您心疼唐先生,可是这痛是他必然要受的。长痛不如短痛。”
“佟姨,余医生说得对,您先出去吧,别看了,省得难受。”唐山海对佟姨笑了笑,愈发让老人家疼惜。
“我去帮你们倒两杯果汁。”佟姨看着唐山海叹气,好好的人哦怎么要受这么多苦。
“辛苦你了。”唐山海指了指座椅,示意余小晚休息一会儿。
不一会儿,果汁来了。余小晚大口大口地喝着,显然是渴坏了。
这样率真不做作的样子倒是讨人喜欢,和当初大大咧咧的李小男很像,唐山海抿着果汁想。
“再按摩一周,我会让你试着下地走路。”余小晚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对唐山海说,“你现在手上的力气恢复了大半,这是好事,要乐观面对,你的腿也会慢慢好的。”
“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了腿,估计会很不方便。”唐山海笑得云淡风轻。事实上他当时已然有了死亡的觉悟,那么失去一双腿也就不是无法接受了。但能当个四肢健全的人自然是更好的。
余小晚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一颗心放下来。她凝视着唐山海的笑脸,情不自禁地开口,“唐先生,其实……你和我的丈夫很像。”
唐山海差点被果汁呛到,睁大了眼睛,“我和你的丈夫?”他一直以为余小晚未婚,毕竟她的身上看不出一点儿为人妻的痕迹。
“嗯。”余小晚托着腮,正大光明地欣赏眼前的俊脸,“但是他没你好看。整天木木的,像个榆木疙瘩,对什么都是冷冷淡淡,没一点脾气。”
唐山海听着她的描述,明白她是在抱怨丈夫不解风情,“你可以和他提一提,如果他足够爱你,自然会为了你而改变。”
“没机会了。”余小晚的声音低下去,“他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唐山海一愣,原来自己面前的医生是一位丧夫的年轻寡妇。也是,人死了,不论满不满意都没有重新磨合的机会了,“抱歉,节哀。”纵然他巧舌如簧面对这种情形也是言辞匮乏。
“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余小晚满不在乎地说道,她当初得知肖正国出事甚至还挺高兴,连着几天在俱乐部跳舞。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因为心境变了。
唐山海觉察出余小晚笑容下的落寞,不由得叹息,原来这也是一出来不及说我爱你的悲剧。有些人,不爱就是不爱,委曲求全一辈子也不过是自欺欺人,深情错付。
“淳君,你的剑术又有进步了。”藤原雅美放下手里的竹刀,望着对面的肖正国。似乎只有这种时刻,男人才会有几分鲜活的色彩。
肖正国把竹刀放在刀架上,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毛巾擦脸。
“你穿剑道服很好看,但我更期待你穿和服。”藤原雅美的瞳眸里映出男人挺拔如松的身影。
肖正国摇摇头,用手比划着:很麻烦,不舒服。他喜欢简单纯粹的东西。
藤原雅美被肖正国的直言不讳逗乐了,捂着嘴笑起来,心里却坚定了有朝一日要肖正国心甘情愿穿上和服的念头。
“樱花很美,对吧?”藤原雅美让下人把茶具摆放在樱花树下的石桌人,亲手煮茶。
肖正国抬头仰望满目樱粉,觉得有些晕眩,樱花的确很美,但在他心里不是最美的。就像藤原雅美酿造的清酒一样,芳香清爽,却抵不过那铭记于心的酸涩味道。
【故人归】3 (麻雀与惊蛰糅合)
第二天早晨起床时,陈山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他强打着精神做好早餐去上班了,不过没有开车,而是叫了门口的黄包车。
“荒木先生,这是昨天处理好的文件。”陈山敲门得到应答后走进了荒木惟的办公室,把一摞档案袋放到他桌上。
“嗯。”荒木惟觉得没了陈山的尚公馆似乎少了些趣味,昨天一整天心里空落落的,直到刚才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心情莫名愉悦起来。他抬起头,却发现陈山的异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有点……不舒服……”陈山的意识愈发模糊,他揉了揉自己刺痛的太阳穴,怔怔地愣在原地,神情恍惚,眼神迷离。
荒木惟听着陈山温吞的语调,心头蓦然一软,“既然不舒服,就请假去医院...
第二天早晨起床时,陈山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他强打着精神做好早餐去上班了,不过没有开车,而是叫了门口的黄包车。
“荒木先生,这是昨天处理好的文件。”陈山敲门得到应答后走进了荒木惟的办公室,把一摞档案袋放到他桌上。
“嗯。”荒木惟觉得没了陈山的尚公馆似乎少了些趣味,昨天一整天心里空落落的,直到刚才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心情莫名愉悦起来。他抬起头,却发现陈山的异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有点……不舒服……”陈山的意识愈发模糊,他揉了揉自己刺痛的太阳穴,怔怔地愣在原地,神情恍惚,眼神迷离。
荒木惟听着陈山温吞的语调,心头蓦然一软,“既然不舒服,就请假去医院看一看,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昨天还拍马屁说自己善解人意。
“哦……谢谢荒木先生……”陈山下意识地道谢,转身想要离开,下一瞬整个人失去意识,瘫软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陈山——”荒木惟一惊,从办公桌后来到陈山身边,将他搂在怀里拍打着他的脸颊。
千田英子听见荒木惟惊慌的喊声吓了一跳,冲进办公室里发现陈山倒在地上,荒木惟手足无措,满脸焦急。
“千田,陈山晕倒了,快让人送他去医院。”荒木惟吩咐道。
“是。”千田英子看见毫无意识的陈山也是满心焦灼担忧,立刻叫了两个手下背起陈山,她亲自开车送到医院。荒木惟外套也没拿,急匆匆跟着上了车。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千田英子目光锐利,荒木惟注视着病床上的陈山,同时留意着医生那边的动静。
“病人主要是疲劳过度,再加上染了风寒,身体虚弱,才会晕倒。”医生战战兢兢地解释,这年头碰上日本人,就像和阎王打了照面。
“你去开药,用最好的药。”千田英子话语冷硬,医生连连点头,应承说是。
“看来他的妻子并不称职。”医生走后,病房里只剩下荒木惟,陈山与千田英子三个人。荒木惟盯着陈山憔悴苍白的脸,心中怒火中烧。他的最引以为傲的完美作品,容不得半点瑕疵。当之所以促成陈山与张离的婚事,一方面是为了对外宣传大日本帝国优待贤才,另一方面是出于进一步掌控陈山的私心。
千田英子眼神复杂,她对陈山本就心存绮念,眼睁睁看着他另娶他人本就万般无奈,可眼下张离作为全职太太都不能好好照顾陈山的身体,无疑让她更加怨愤。“荒木先生,要打电话给张离让她来医院照顾陈山吗?”
“不用了。”荒木惟开始怀疑这对看似恩爱的年轻夫妻。他怀疑的不是陈山对于张离的深情,而是张离对陈山有几分真心。麻田的生日宴上,张离看那位钱老板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而陈山的反应也有些奇怪。
“等陈山醒了,让他去陈夏那里住几天。”荒木惟深谙御下之道,这段时间他把陈山逼得太紧,是时候给点甜头让他尝尝。陈夏,会是治愈陈山的一剂良药。
“是,荒木先生。”千田英子服从道,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陈山有多在乎自己的妹妹。起初地狱式的训练就像一场非人的折磨,支撑陈山熬下来的动力便是陈夏的性命。
陈山从沉眠中醒来,犹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明亮的双眸缓缓睁开。“荒木先生,我这是……”他看见在沙发上批阅文件的荒木惟,脸上适时流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
“你醒了。”荒木惟合上笔盖,递给陈山一杯温水,看着他迫不及待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去,喉结上下滚动,诱人且性感,干涩的唇瓣重新丰润起来,恢复了一点血色。“你的太太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丈夫。”
陈山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僵,他不知道荒木惟是捕风捉影还是有了真凭实据,故作惊讶地问道,“荒木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家张离对我可好了!”他的眼眸圆溜溜的,清澈见底,看上去无辜又纯洁。
“哦?是吗?”荒木惟笑得有些料峭,带着捉摸不透的高深,“陈山,医生说你最近太辛苦了,所以我打算给你一点奖励。”
“什么奖励?”陈山来了兴致,撑起身子眼巴巴地盯着荒木惟,像个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孩子。
荒木惟被陈山的反应取悦了,架起腿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允许你和陈夏在一起住几天,顺便好好休养。”
如果说之前的表现是刻意地伪装,那么此时此刻陈山心中的喜悦是真情实感,不掺半点水分,他带着被幸福冲昏头脑的不可置信,直勾勾地看着荒木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荒木惟挑眉,觉得这样的陈山过分真实可爱,“一会儿千田就送你过去。”
陈山被荒木惟突如其来的仁慈弄得晕乎乎的,他几乎想跳起来抱抱他。平时他磨破嘴皮也难得见上陈夏一面,现在却有了几天的时间单独相处,他觉得自己这一病实在是病得值得,太值得了。
陈山沉浸在即将与陈夏相见的喜悦中,十分自然得冲走进病房的千田英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深深的梨涡衬着洁白的牙齿,有些稚气,也有些傻气,但还是让她柔和了眉眼,化开了冷淡。
陈山还在挂水,千田英子先送荒木惟回尚公馆,随后再来接他去陈夏的别墅。
“我想给我太太打个电话。”陈山举着吊瓶出了病房,发现外头守着两个尚公馆的黑衣特务。
两个特务对视一眼,冲陈山点点头,其中一人还主动上前接过陈山手里的吊瓶高举着。
陈山在前台护士那里借了电话,打给陈公馆,电话响了许久,却没有人接,陈山的心逐渐沉下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肯定是出去同别人喝咖啡了……”陈山假意抱怨给身边的两个特务听,故作失望地放下电话,慢悠悠溜达着回了病房。
陈山脑海中思绪万千,唐曼晴告诉他陈河约见,可眼下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赴约,张离这时候不在家,那肯定是她的组织上派人与她联络了。自己无法传递任何消息和情报。那荒木惟呢?他真的是心血来潮大发慈悲,还是想借机软禁自己做些什么呢?陈山忧虑张离和陈河的安危。
“陈深,今天怎么没看见陈……副处长?”徐碧城走进陈深的办公室,她今天没有在特别行动处见到陈山。
陈深放下手里的指甲剪,拍拍身上的碎屑,目光瞥了一眼紧闭的门,“他一三五在特别行动处,二四六在尚公馆。”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说明那个叫荒木惟的日本人还是很倚重陈山的。
“这样啊。”徐碧城若有所思,“那……他真的是汉奸吗?”她用期盼的目光望着陈深,似乎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陈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徐碧城的浅薄和直白有时候真的会把他逼疯,他当然明白徐碧城是在渴望怎样的答复,“他才刚刚来行动处,我又怎么知道。但是光凭荒木惟这般看中信任他,说明他肯定帮日本人做了不少事。”他也希望陈山是和唐山海一样的存在,那样他就不必把他当做敌人。
徐碧城听到陈深这样的回答,攥紧了手里的包,半晌后问道,“快下班了,我打算去宋公园看看……山海,你和我一起去吗?”
“一起去吧。”陈深想起那个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不得不叹一声老天不开眼,让一个英雄死得籍籍无名,狼狈痛苦。他每每看见苏三省,总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回忆起唐山海被活埋的惨状,还有那首没唱完的长城谣。
残阳如血,余晖撒在唐山海的墓碑上,有一种壮烈凄艳的美。
徐碧城放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在碑前,目光落在唐山海的遗照上,眼泪顺着粉白的面颊流淌,滴落在泥土里。
“山海,处里来了一位陈副处长,他竟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刚看到他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是你回来了……”徐碧城用如侬软语轻轻述说着,在唐山海生前,她几乎从未用这种语调同他讲过话。如今她愿意说了,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陈深在一旁侧过脸,这次没了墨镜的遮挡,他通红的眼眶暴露在空气里,紧咬牙关让他的面部僵硬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点燃,插在唐山海的墓碑前,这是他生前最钟爱的雪茄。
山海,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陈山同你一样,是个深入虎穴的英雄吧。有着和你一样的面孔,希望也同你一样拥有干净的灵魂。陈山凝视着雪茄燃烧的丝丝缕缕的青烟,心中默念。
【All闲/林秦】狐狸与猫囤粮时(联动一发完)
*巨型沙雕现场预警,现代pa,大家都住庆国龙番市一个小区。
*WH人纪实宅家文学,一半是我经历过的,一半是网上的,挑拣蔬菜科普都是真实经历啦,可以存存!不能去超市的话,祝大家都能买到好恰的套餐!
“范闲,小范,弟弟?”
连着叫了三声,范闲才终于从百八十个微信群滴滴个不停的小红点里挪出点目光分给李承泽,从飞快打字的手速里喘口气。
他抬起头,本来应该在自个儿屋里自我隔离的二哥站在他面前,左手端一盘洗干净的进口巨峰葡萄,水灵灵的右手特活络地单手剥皮,抛一颗剔透果实到范闲手里。
“不是,李承泽,你叫谁弟弟呢?”小狐狸接过那颗椭圆,盘着腿往沙发上一窜,非常警觉地伸出一只手,...
*巨型沙雕现场预警,现代pa,大家都住庆国龙番市一个小区。
*WH人纪实宅家文学,一半是我经历过的,一半是网上的,挑拣蔬菜科普都是真实经历啦,可以存存!不能去超市的话,祝大家都能买到好恰的套餐!
“范闲,小范,弟弟?”
连着叫了三声,范闲才终于从百八十个微信群滴滴个不停的小红点里挪出点目光分给李承泽,从飞快打字的手速里喘口气。
他抬起头,本来应该在自个儿屋里自我隔离的二哥站在他面前,左手端一盘洗干净的进口巨峰葡萄,水灵灵的右手特活络地单手剥皮,抛一颗剔透果实到范闲手里。
“不是,李承泽,你叫谁弟弟呢?”小狐狸接过那颗椭圆,盘着腿往沙发上一窜,非常警觉地伸出一只手,“哎你别过来,保持一米五对你对我都好,你这前几天才刚飞回咱市里呢,快离我远点。”
“东西都吃了就别见外了,再说,今天我捎的是好消息。”李承泽笑眯眯看着他鼓起一边腮帮子的模样,能近距离观赏范闲吃瘪的时候可不多,当然可以算作无聊自闭生活中的乐事一桩。
要说他这个宝藏弟弟可真是奇也妙哉,叶轻眉和李先生在太平别苑住着那段蜜月时间生的这位,赐小名安之,不知为何就一时风头无两被宠上了天,连正在备高考的李承乾都要被迫来张罗陪跑他素未谋面的三弟生日宴,反正李承泽那时觉得能让李承乾皱眉头的事情都颇为有趣。
直到他高二那年头一次在龙番市见到范闲,少年站在璀璨灯光下笑眯眯地吟诗,酒席间又敬得各位满面红光,所到之处无不欢声笑语且对他赞不绝口,一看便是位天赋异禀的派对宠儿。李承泽知道老爹明面掌管庆氏娱乐,实际上想借导演之名捧他走演员路,但没想到范闲是个不服管的。
正值青春期嘛,李先生只当范闲放话说要去做什么刑侦是满嘴跑火车,直到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真的沿着海岸线坐了圈火车跑回儋州投奔范建还改了姓氏,李先生才知是叶轻眉默认了这事儿,甚至还给小儿子指了个明路。
李先生从来都将儿子们的路安排得顺顺当当,但叶轻眉觉得这不好,多违背自由啊,反正家里存折哗啦啦多得很,养一个闲儿绰绰有余嘛,这哪能叫叛逆,这叫儿大不中留。李先生一时竟无言以对,叶轻眉适时调出范闲最近在朋友圈晒的照片,瞧瞧,闲儿在儋州不也挺精神的嘛,就随他去吧。
没了老爸的干预,范闲顺利入了陈萍萍门下,在费介手下走一遭,倒是把本事学了个全,出师名声那叫个响当当,行内人称提司小范大人呢。
至于他今年为什么在李家过元宵,这话要从年前说起。远在曲曲折折海岸线另一边儿潇洒的范闲本来好生地挂名在陈萍萍局里,正逢假日就抽空回了趟范家,结果范若若随口提道大过年的不去看看你亲爹嘛,一句话把范建当头点醒,当夜就翻出红眼航班机票,把一脸懵逼的范闲连人带行李捎回了李家。
后来的事咱都知道了,海鲜市场龙飞凤舞的野味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范闲直接被禁足在家,美其名曰个体隔离。
每天李先生还固定搞娱乐活动,除了时值初三正在复习的四儿子都上了麻将桌。李承泽和李承乾面面相觑眼前一黑,家里除了范闲没跟着打过麻将,谁都晓得李先生一胡能胡一天,稳坐东风庄家位,万贯雀神诚不欺我。
结果等到自称新手的范闲被连续喂牌,打出小四喜清一色的时候他两都震惊了,行吧明摆着老爹天平往三少爷身上斜了,这迟来的宠啊,真叫个神仙都挡不住。
待到范闲咽下这颗葡萄,李承泽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喏,别逛微信群了,今天老爹放了话,你我或者李承乾,总要出两位去超市采购的。
“可以出门啦?”见范闲两眼放光,李承泽笑道,“可以,一会我们去找他打牌,你要是想和我一块儿出门,我让大哥拿地主。”
范闲连连点头,再三保证自己虽然牌技很烂,但是胜在每次都强运摸到一手顺子炸弹,满口跟他刚才还不乐意叫的二哥保证不拖后腿绝对喂牌。
于是这把斗地主打得就非常愉悦了,李承乾刚考上公务员,下午还要打开疼迅视频开会,满脸愁容也连平常二分之一的战斗力都无,拿了地主牌就打得非常敷衍。他生来就是个凉薄人,和李承泽更是从小就不对盘,别说和对方出去买菜拎袋,长这么大就连游乐园都是分开去的,更别提只见过几面的范闲了。
李承泽见他今日没什么兴致也不强求,赢了牌局提溜着范闲就去换出门的完整装备,两个人戴上护目镜穿了雨衣,掏遍了储藏室总算找到压在最底下蓝绿色的N95口罩,就这几小盒珍贵得很,还要多亏了李先生未雨绸缪托人提前带了些来。
出门之前他们会经过一段走廊,范闲很久没回李家总宅,看到墙上挂着一水儿都是李先生曾经导的片子的破亿宣传海报,排在一起那叫个震撼我妈气势汹汹,尤其是把分公司甩给李承泽分担后,李先生闲的时间多了,又让叶轻眉给他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要不要考虑演点什么。
范闲拒绝得耳朵长茧,虽然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这生活也太过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他和李承泽被勒令不准开车,主要还是后续洗车和清理内座感染风险太大。结果刚去别墅区门口,从保安那儿拿了良民证,站在门口就碰到穿戴严实的邻居,在停车场门口等着车开出来。
更有趣的是,这人他们都认识。
“秦大法医!捎我一程呗。”
秦明万分诧异现在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的时刻竟然还能碰上熟人,他回头,第一眼看见的是李先生二儿子李承泽捅着防护服不知道哪儿开的口袋看着他,朝他摇了摇头,目光再一转,赫然是范闲。
饶是见惯了风浪的秦明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两人会扯上关系。他认识范闲是在三年前一场毒杀案共事的时候,他负责二查死因,范闲则是被费介指名带来验命剧毒合成种类的私家侦探,那时他还以为对方目的单纯,谁知道范闲是真正接的委托……还挺八卦。
‘关于林队长一直在电话里讲的宝宝是谁,希望小范大人可以查明真相喔。’
作为职业生涯第一案,范闲在三处彩排了无数次剧情后表示这太简单了,翻遍整个龙番市警局,最最可疑的当然是每天被赠予一个红苹果的秦明,反观铁三角的另一个端点李大宝确实完全不来电,电话铃响的时候他终于找到机会取了证据,至于之后八卦满天飞那可不关他的事啦。
寻人姻缘可是善事一桩,范闲催眠自己,熟稔地隔着手套防护服和厚厚大衣的阻隔拍了拍秦明的肩膀,不出意料看到林涛开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了。
林涛一看到范闲就头疼,范闲半路出家并非警校专业出身,陈萍萍大老远把他外派出检查局完全就是示威,现场暴力破坏证物这块儿,范闲说自个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最最重要的是,秦明少见地赏识他对细节的观察和化学方面超常发挥的能力,居然就这么把超绝珍贵的解剖台让给了他一半,还亲手教他怎么更利落地用手术刀。
这小狐狸是真真是迷人心智,林涛回想起那段时间,自从范闲配合查完了案子实习回去之后,局里不少姑娘对他念念不忘,总盼着能再请教一回他的波浪卷儿是怎么在摘帽子后还保持得如此精致。
何况时隔数年,他看到范闲竟还在他眼皮底下跟秦明聊得满面春风,林涛这心情顿时就跟摆在车台子上的小盆栽似的,绿油油晃荡。
他当然多虑了,两个零能干什么可不。范闲笑嘻嘻把李承泽推进后座后自己也钻上来,看到他眼神后还拍拍靠垫舒舒服服半靠着问这么大空间能做的事儿多得很,林涛产生了一些很不合时宜的运动联想,秦明隔着护目镜猛敲他一阵,催他赶紧开车快去快回。
由于林涛和秦明品味相差十万八千里,车里公放的频道播的东西也是横跨南北极,范闲一会听舒伯特的小夜曲困了,一会又调到体育频道云里雾里的解说,脑壳一阵昏乱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能坚持办公室恋情到今天,反正他是真的服了。
他戳上单边耳机,行云流水连接蓝牙,顿时古典钢琴曲之中多了几句英文念白,坐他旁边的李承泽摘了左边耳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范闲,你听得都什么玩意,吵死了。”
成,回到李家被迫换了全家同款手机,连蓝牙都整个连错的范闲打个哈哈给前座两脸懵逼的小两口连连道歉,锤了一下他二哥的肩膀,“靠,谁让你不改默认手机名称的!”
“你不也没改吗?”
你一言我一语透过口罩都恨不得飞沫传播,秦明终于很不悦地转过头来警告,他再这样就连人带伴全扔出去,范闲乖巧眨眼,拿起手机换了打字互喷才老实了。
你才二太子:‘别吵吵了,有猫腻你没看出来嘛。’
儋州小福泥:‘啥猫腻,他两是一对儿这八卦三年前可不就是我发现的。’
你才二太子:‘这我也知道啊,你看他两防护服颜色不一样,一个全身医院级防护一个民间实用朴实到爆。秦明头上带的是医用隔离帽,他对象戴的我真没看出是啥。再者,秦明放着后备医药箱里的N95不戴,你仔细看,是医用三层蓝色那款,他对象的是……’
范闲懒得看他打一大段字,直接窥屏迅速对口型道,这我知道,还带阀呢防霾的,肯定没用啊。
他两在手机上吧嗒吧嗒敲字掰头,最终儋州小福泥一锤定音,‘肯定吵架闹脾气了,这连防护服都不整情侣的了,咱要帮帮他们。’
到了超市范闲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门可罗雀,哪里像网上说的一样人多到大妈幻影手风卷残云地抢菜,压根就没几个人在里面,彼此还都间隔两米,排队因此也变长许多,对着柜姐扫码的时候,大家都恨不能隔着栏杆下腰尽量远离别人才好。
这群众觉悟够高啊。范闲边走边感叹,几个人都是生活能力九级残障,自然也就面面相觑站在冷冻区狂拿速冻食品,林涛显然还在醋刚才他找秦明攀谈的事,范闲刚摸到披萨盒子的边缘,明明旁边还有一大堆同款,林涛唰一下从他手里把东西拿了过去。
一次就算了,两次三番连黑椒牛排都不放过,范闲超火大,边往秦明那边靠边喊林队长你这不对啊,我不就多和秦明哥多说了两句,这么打击报复实在是有失公允太过分了。
李承泽看热闹不嫌事大,附和两句怎么能这么欺负咱老李家弟弟呢,言语之间少了些情真意切,反而幸灾乐祸看范闲怎么收场。
早知道自家二哥靠不住,范闲唰一下隔着手套抓住秦明后背那条中线,三个人拿着手绢跳东北大秧歌舞似的转,旁边戴着潜水镜的大妈终于被他们吵到怒气值爆满,撑着柜台就开了超大音量键用方言一顿骂,别吵吵嘞小鸡贼,要摔咧子去外头讲去!
俗话说大妈战力吊打二十小伙,几个人被一闹马上抓了几袋速冻扔购物车里推着风也似的跑了。路过酸奶柜的时候李承泽不忘拿了些岩烧味儿的桶装,范闲见模学样,也拿了一堆酸奶条条扔车里溜之大吉。
这还都好说,到了真正挑青菜的时候几个人傻了眼,林涛看秦明,秦明看范闲,范闲莫名其妙道,“我搁之前也不是一个人住啊,真不会挑。”
李承泽明确捕捉到重点,“那你在儋州怎么活的?难不成周末还赖在陈局家吃饭?”
“怎么可能。”范闲透过护目镜水雾瞪他,“我要是带叔来龙番市至于饭都没得吃,还不是情况紧急,什么都没准备人就落地了。”
“书?”秦明在状况外听得不明就里。
范闲对他笑笑,“不是英文书,五竹是我妈朋友,偶尔周末来我家,那段时间我挺受他照顾的。”
这题有点超纲,李承泽脑子转了两个弯才意识到这可不就是同居了嘛,范闲出息啊,连老妈的朋友都能搞定,不愧是儋州第一狐狸。
范闲见他不说话便知道丫肚子里肯定有一通坏水,但他记仇本本上首选林涛,很无辜地拽了拽秦明袖子尖尖,说我不会买菜啊,秦大法医要不叫你同事看看嘛。
明明刚才还在手机上一口一个对象地打字,李承泽忍笑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不是好药,秦明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看林涛,其实他知道对方也不知道看什么比较好,林涛被他看得莫名心慌,虽然他确实也没买过菜,但是为了在他的宝宝面前保持良好形象,还是在黑筐里努力地辨认了一圈。
他状似严肃地咳了咳,意识到周围有人在看他,马上放下掩着口罩的手装作啥也没发生,“反正番茄红的就很好,茄子嘛当然个头大好,青菜选水灵了的……”
李承泽很不给面子地从水产柜那边抬起头,“下一句你是不是还要说,鱼就买不翻白眼的好?”
“所以你压根没买过菜吧哈哈哈哈。”范闲短暂和他同一阵营,硬是没憋住笑得半个人蹲下去消失在菜篮子后面。
秦明没什么情绪地瞥了林涛一眼,在这个问题上他可救不了人,毕竟他自己也持肯定答案。
一阵混乱互喷,三人的目光又转回还没被单独针对的李承泽身上,范闲边鹅笑边揭他的短,“问他问他,我二哥偷偷做吃播的,干啥啥不行吃火锅第一名。”
李承泽:行吧卖队友还是范闲狠,看来瞒不住了。我确实做过吃播,会点儿挑拣,但是仅限于火锅常用菜。
吃播名不虚传,范闲刚拿起一把看起来长得很喜庆的开花菜苔,李承泽把他手一拍,“老了老了,拿回去花都谢了。花菜记得不能拿埂太长的。”
“哎,谁让你拿带水的生菜的?买中不溜秋的没错,总之泡了水的肯定不新鲜。”
范闲目瞪口呆放下手里拿错的,看他二哥秀遍全场,带着口罩指点江山滔滔不绝,“别捡便宜似的找大的拿,一定要找青绿嫩色的,干净点儿,叶片儿打蔫的就不用考虑了,记得大白菜兜底再看看根的状态,别买回去才发现烂了一半。”
“鱼眼睛要亮的,肚子鼓的,两腮鲜红,鱼鳞绷紧且完整。肥肉白,瘦肉红,看着自然为上,不要选米黄色白肉,深绛色牛肉——瘦肉有白颗粒,是米猪肉长了绦虫,绝对不能拿。新鲜鸡蛋是毛糙的,光滑的是陈蛋,薄膜都被人揉掉了。晃起来有声音不行,铁定是蛋黄散掉了。”
草,太强了。
几个人迷迷糊糊隔着一点五米在收银台提着满车子东西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响刚才的挑菜名言,李承泽说累了,看着车里刚抢到的超大份加量虾滑,心理上又重新得到了吃货很容易产生的满足感。
车开回小区的时候已经时近傍晚,从地下车库出来后,几个人看着满满当当的后备箱犯了难。手动卸货不可避免,八只手难得怀疑人生,毕竟东西太重,他们还分别买了几提牛奶和酸奶甚至米袋,于是一路走一路停,范闲实在有累到,蹲在大花坛中间说什么也要歇五分钟再原地复活。
就是这五分钟,李先生坐在家里突然被社区微信群刷屏,只见眼光雪亮的街坊传上来一张年轻小伙蹲在花园门口的图,跟队形的都在讲,怎么在这里蹲坑啦是不是不知道翔口传播啊,救命这到底是谁家跑出来的!
李先生:?这图里蹲着的怎么看怎么像咱家范闲。
总之大家还是顺利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家了,隔了几天林涛出门遛狗,秦明一反常态剪了根标准一点五米的绳子,委婉说家里实在是太闷了,本来想美滋滋牵着绳子溜上林涛和狗狗买一送一,林涛看了他两秒钟,想起那天范闲在车后座说的空间觉得值得一试,结果他还没摸到车钥匙就玩脱了,直接拉着秦明在沙发上来了场双人热瑜伽运动。
事后秦明:?怪我不该说家里太闷。
后来小区也封门了,良民证不顶用,每家只剩网上订购的选择。范闲给秦明分享了一大堆群,蹲了三天十几个买手速群后,秦明终于买到了各种荤素搭配套餐,甚至因为家里卷纸没了,被迫带上竹纤维纸和卫生巾的一言难尽组合。
至于一户人只准一位出门的时候,林涛当然义不容辞担任了拿东西那位。结果他因为过于迅速导致带反了口罩,秦明给气得失语,没收了他的N95换了普通医用,昨天刚喝完的桶装怡宝这就很物尽其用了,林涛死也想不到他真这样去小区门口,还能碰到和自己同款瓶子套头的邻居。
李承乾:?还真有家庭地位和我一样低的吗。
*最后公布一下秦明的第二个身份:李先生私人医生,所以住隔壁那屋,李承泽也认识他。
*关于李先生公司老板之外的导演身份:圈里数他最雷厉风行,也可以叫他庆帝。
不知道tbc还是end,毕竟梗还会有的,这段时间过得太魔鬼了……大噶当个消遣看吧hhhh
向晚(二)
私设
肖正国重生
锅碗cp婚后生活
看余小晚怎样一步步爱上肖正国
———————————————————————
贰
最近费正鹏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到下雨阴天这膝盖就疼得厉害,只得叫小晚给他送点药来。
临近中午,余小晚就这么出现在了费正鹏的办公室,唠唠叨叨的跟费正鹏说:“干爹,你这药没了就要早跟我说啊!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啊?”
“知道了,还是我们小晚贴心。”费正鹏笑道。
余小晚给费正鹏贴完药起身,正收拾着药箱,“这马上就到中午了,一会你去找正国吃个饭吧?”费正鹏看着小晚建议道。
“不了,中午我约了离姐一起去新开的餐厅。他自己又不是吃不了!”余小晚笑着回答,一想到跟张离见...
私设
肖正国重生
锅碗cp婚后生活
看余小晚怎样一步步爱上肖正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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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最近费正鹏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到下雨阴天这膝盖就疼得厉害,只得叫小晚给他送点药来。
临近中午,余小晚就这么出现在了费正鹏的办公室,唠唠叨叨的跟费正鹏说:“干爹,你这药没了就要早跟我说啊!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啊?”
“知道了,还是我们小晚贴心。”费正鹏笑道。
余小晚给费正鹏贴完药起身,正收拾着药箱,“这马上就到中午了,一会你去找正国吃个饭吧?”费正鹏看着小晚建议道。
“不了,中午我约了离姐一起去新开的餐厅。他自己又不是吃不了!”余小晚笑着回答,一想到跟张离见面就止不住的开心。她有好多事情想要告诉张离,譬如她对肖正国的印象有些改观,或者说她好像有点在意肖正国了。
“那你跟正国说了吗?”小晚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干爹,费正鹏叹了口气心想,撮合他俩可真是累死我这老头子了。
“那你一会去告诉正国一声!”
“好好好~干爹,那我先走了啊!”余小晚应着出了门,往肖正国的办公室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说话声。
肖正国的办公室还会这么热闹?余小晚想着。手刚搭上把手,想要推门进去,就听到了齐云正调侃他的肖科长。
屋里,齐云刚进肖科长办公室想要提醒肖正国午饭时间到,谁知他们的肖科长正看着一个怀表出了神。作为军统局侦防科的队员,他可是号称知道军统局每个人小秘密的头号人物。
齐云悄悄走到肖科长旁边,果然肖科长看的不是时间,看的是他的肖夫人。
“哎?肖科长,您这怀表真别致啊。”肖正国听见齐云的声音,立马就把怀表合上了。
“肖夫人照片还贴在上面,这刚一上午的时间就想肖夫人了啊?”肖正国也没反驳,只是站起来说:“走吧,吃饭去。”
齐云看着他们这肖科长也没反驳,就笑嘻嘻的应着:“好嘞!”然后又不怕死的说:“肖科长,您可真厉害!”说完还竖了个大拇指给肖正国。然后又继续不怕死的说:“肖科长,您把照片放在怀表里天天看,肖夫人知道吗?”齐云这话刚撂下,就把门给打开了。肖正国看见余小晚正站在门口,一时间倒是不敢相信,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小晚,你…”
“我我我我来给干爹送药!中午要和离姐去吃饭,我过来说一声!”说完,还没等肖正国回话,余小晚就急冲冲的走了。
齐云看着他们科长的肖夫人走远了,跟愣在那的肖科长说:“肖科长,您别说啊,您这夫人可真是漂亮,怪不得那周海潮一直眼馋追着您夫人呢。”齐云刚说完,就看见肖正国阴沉着脸看着他,齐云看着生气的肖科长识相的闭了嘴。
今天晚上,肖正国觉得的余小晚有点不一样。要说怎么不一样呢,大概是小晚总是在他开车的时候,做饭的时候偷瞄他。其他倒也没什么,和往常一样。聪慧如肖正国,迟钝也如肖正国,他到底也是不敢多想余小晚这些动作的意义。
他什么都没有问,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拿着他的被子打了地铺。
夜幕悄悄降临,悄无声息的将人们拥进怀里,各家各户的灯光也尽数熄灭,人们相继入睡,余小晚在这当中却是特例。
她看着肖正国差不多已经睡着了,就悄悄的踮着脚出来,连睡袍都忘了穿。
肖正国是个军人,常年的训练让他的警觉性特别高,夜半三分听着家里有人走动的声音,他立马警惕起来。睁开眼睛,却看见小晚穿着睡衣在家里走动,连睡袍都没有披上,看的肖正国立马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多有动作,呼吸都慢了几分,险些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小晚他也是第一次见。
余小晚还不知道肖正国已经醒了,自以为轻悄悄的越过他,在他的衣服里找到了那块怀表。她心里也是忐忑极了,她怕打开怀表里面没有她的照片,那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有她的话那肖正国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余小晚又一想我怕什么啊,我看看自己男人怀表怎么了,想着就把怀表打开了。
小晚看着怀表里自己的那张照片,慌了。
她赶忙又关上了。
然后悄悄的回到了房间,想着肖正国的那块怀表,确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一夜,余小晚因为肖正国的怀表一夜无眠,肖正国也因为余小晚一夜无眠。
【条漫】去他○的青春魔药
接合集上条条漫《绿湖》,此篇为续集。
大概是一个西弗勒斯意外中标了纳威的“青春魔药”, 导致心智、记忆和身体年龄一同缩小了的故事。
上篇含有斯莉玻璃渣子,下篇逐渐跑偏只剩沙雕和搞cp(
我现在满脑子冒泡的DMHP+SBSS双教父子沙雕小剧场,有人看我就继续画?
【条漫】去他○的青春魔药
接合集上条条漫《绿湖》,此篇为续集。
大概是一个西弗勒斯意外中标了纳威的“青春魔药”, 导致心智、记忆和身体年龄一同缩小了的故事。
上篇含有斯莉玻璃渣子,下篇逐渐跑偏只剩沙雕和搞cp(
我现在满脑子冒泡的DMHP+SBSS双教父子沙雕小剧场,有人看我就继续画?
是发生在里和指挥官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很熟悉时的故事。
私设指挥官出场有*
//
很久以前的脑洞,虽然是老套的故事但是想找方式将其完成,于是尝试了一下漫画的形式。画到后面很绝望感觉又长又烂,而且画风画到一半还变了草。我再也不画了
指挥官人设见之前投稿。
背景都有参考。
内容多且烂感谢能看完。
是发生在里和指挥官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很熟悉时的故事。
私设指挥官出场有*
//
很久以前的脑洞,虽然是老套的故事但是想找方式将其完成,于是尝试了一下漫画的形式。画到后面很绝望感觉又长又烂,而且画风画到一半还变了草。我再也不画了
指挥官人设见之前投稿。
背景都有参考。
内容多且烂感谢能看完。
【闲泽】不揭风月(二)
由于每日邮报前主编郦伯邑、副主编甄无咎,和其余责任编辑方某、吴某、管某、欧阳某某等17人关于塔哈曼村圣泉的报道涉嫌虚构、传色,违反《第十二号语言与文化整改条例》,对珍珑国的社会秩序与公序良俗造成了恶劣影响,经净鸣部决定,对所有涉事人员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并免除其一切职务与文字报道权。即日起,每日邮报将由正大光明报接管,负责一切板块运营与新闻报道。
珍珑二十二年三月一日
正大光明报编辑部
“你都说我掌握夜间通则了,身为风月过客,见到美人不心动,岂不是不识抬举。”李承泽倒也是个没脸没皮的,仗着比范闲高小半个头,歪过脑袋朝迅速抽身的男公关扬了扬眉毛,在范闲电...
由于每日邮报前主编郦伯邑、副主编甄无咎,和其余责任编辑方某、吴某、管某、欧阳某某等17人关于塔哈曼村圣泉的报道涉嫌虚构、传色,违反《第十二号语言与文化整改条例》,对珍珑国的社会秩序与公序良俗造成了恶劣影响,经净鸣部决定,对所有涉事人员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并免除其一切职务与文字报道权。即日起,每日邮报将由正大光明报接管,负责一切板块运营与新闻报道。
珍珑二十二年三月一日
正大光明报编辑部
“你都说我掌握夜间通则了,身为风月过客,见到美人不心动,岂不是不识抬举。”李承泽倒也是个没脸没皮的,仗着比范闲高小半个头,歪过脑袋朝迅速抽身的男公关扬了扬眉毛,在范闲电光火石地把左手撤开前,用自己方才被捉左手的无名指蹭了蹭他的手掌心。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范闲咧嘴笑了,龇出一排大白牙。
李承泽也龇牙咧嘴地笑了,下巴兜兜。从侧面看,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起菱平拉出一钩,垂遮左眼的刘海下自颞下起弧,顺着下颌骨蜿蜒流淌到下齿列前缘。萧瑟凛冽,又怪甜的。
店里的灯,便在这两人交相辉映的大白牙间黯淡了下来。Echo的坐席之间,依旧是窃窃私语声在轻盈跳动。
要不是指尖余温尚存,李承泽都不能确定刚刚黏在自己身上的是不是范闲。只听耳边刮过一阵金饰簌簌,那着金色缎面灯笼裤的人,便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顺便还踢掉了半只鞋,在左脚跟上晃悠。
“想喝什么?”范闲落座后便踹掉了一只鞋,左脚搁上沙发,右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又用左手把酒水单推向李承泽。
李承泽站在那里瞥了眼酒水单,不由挑了挑左眉,从鼻子里哼了声便两手往袖子里一揣认命似的坐下了。
“姜汁汽水。如果可以的话。”李承泽说。
范闲听后立即坐正,“当然可以啦!我来找找看……”他装模作样地把一本不厚不薄的酒水单从前往后,从后往前来来回回翻了三遍。末了,真诚地向身边的李承泽发出感叹:“菜单上竟然没有!Echo好像不提供无酒精饮料?这太不专业了,如果有酒精过敏的客人岂不是歧视?!先生,您酒精过敏吗?”
“酒精不过敏,对超过三百一瓶或者四十五一杯的饮料过敏。”李承泽睨眼读着印有汉字和三种外文的酒水单,发现稍微高级一点的白雪香槟稀有版就要一万七千五百克罗诺一瓶。好在他还来不及数最高价的罗曼尼康帝后面有几个零,范闲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指着周四畅饮一栏下80克罗诺即可畅饮的Echo自制梅子酒对李承泽眨巴他那双瞳色极深的眼睛:“择日不如撞日,周四的梅子酒是最好喝的,不如你请我喝吧?”
“麻烦给我们周四畅饮系列的Echo自制梅子酒和特调金汤力各一份,谢谢。”薄瘦单简酸清素的人买起便宜的成人饮料来气势恢宏。
“对了,还没问先生怎么称呼?”晚上十点半,Echo的灯光统一换上了夜间柔光模式,环绕四周循环播放的白噪音由泉水声换成了海浪声,由远及近。范闲的眼睛亮亮的。
“阿可。”李承泽往嘴里塞了一粒花生,盯着免费果盘漫不经心答道。
“哦……但我们这儿的规矩是要管客人叫殿下,阿可殿下又有点拗口,不如我就直接称呼您殿下了?”海浪吞吐着沙石,潮汐翻涌,那人眼里的光时隐时现。
“随你,反正告诉你的是假名。”李承泽在纸巾上捻了捻手指。当他看向范闲的时候,那人的眼睛就会更亮一些,呼应着鼻尖的一点痣,好像会闪光似的。“你们这里公关都取历史上文豪的名字啊?”
“我告诉你的是真名。”那男公关不知为什么来了兴致,从晦暗处倾身向前,左手托腮靠在桌上朝李承泽望去。卡座上方的筒灯点亮了他的左半边脸,手上的金饰熠熠生辉。
“那真是取了个好名字。”李承泽瞪眼。
“那范闲哪算得上什么文豪啊?不过是几百年前的老朽木,留下的东西都被烧的烧,禁的禁,批的批,只剩一个空名字,哪里好了?”范闲打了个哈欠。
“不是真金,不能被火烧这么久。虽然诗人们早就被驱逐出境了,但总有诗句在风中流传不是?”李承泽托着玻璃杯去碰范闲手里的小杯盏,“我在最高整改令颁布之前有幸从废书处理场淘出过《红楼》残本,还读过那些风中流传的诗句简编,都觉得活着真好啊。”他咂咂嘴感叹,“真是好东西。”
“东西是好东西,但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谁知道是不是那人写的。我就觉得不是。可能范闲都不是一个人,就是个符号。”
“坐在Echo的范闲长得好看会同我喝酒,符号的范闲播散了不可言说的光束。我都觉得好。”李承泽小半杯金汤力下去,眯着眼睛取下杯壁上挂着的青柠嘬了一口,餍足得像只猫。
他真是不会喝酒。范闲确认。
“都夸人好看了,不再和身边的美人碰一杯?”闻言李承泽放下青柠,敛眉收颔双手捧杯,从善如流地拿玻璃杯同范闲双手推过来的小杯盏叮铃一碰,转而又听那人道:“刚才殿下说要点姜汁汽水,我以为您不会喝酒呢,特意推荐的味甘梅子酒。没想到殿下喜欢酸涩爽口的,还以为您一点跟时髦无缘呢。”
“这不是不好意思只买一份么”李承泽推了推眼镜,“再说甜味的酒容易醉,我之后还有事,大约喝到十一点就差不多了。”
“都来风月场了,刚刚还说要找出台的公关呢,之后还有什么事儿啊?”
“自然是去见真能出台的红粉了。”李承泽朝边上那人瞥眼,嘴角调笑。他坐在暗处,加之消瘦,阴影从他的颧骨下方一直延伸到下颌角,衬得他的嘴唇格外显眼。
“殿下这一沾酒就又是‘红楼’又是‘红粉’的”范闲那一半落在光里的脸,竟是比在暗处都模糊。Echo那排原本照度不高的筒灯在店里低亮度低对比的布光下成了最亮光源,从卡座天花板上一簇一簇落下来,在那人脸畔细浅的绒毛上撒一层金粉,闪烁得看不清表情,“虽然我们店里没有电子猫头鹰,但自从珍珑十一年整改令出来以后,就没见过其他客人提那两个颜色的。您不怕我转头就去民风部举报?”
“烂屁眼丑八怪才干举报的事。你长得好看,不是告密的人。”李承泽看了眼店里的时钟,十点三刻。
“殿下真是出口成诵,慧眼如炬”范闲揶揄,“我再敬你一杯。”
于是两人又像模像样地碰了碰大小迥异的杯子。
“刚刚听您在门口说,这是全部家当”范闲指了指座位上的塑料袋,“真的假的?”
“那要看怎么算了”李承泽说着往嘴里扔了颗从果盘里顺来的葡萄,“这是我今天新鲜出炉的退职金。你不是很会察言观色、以貌取人的么,看不出来我是无业游民?”
范闲不笑了。
倒是李承泽,大喇喇往卡座靠背上一仰,眯着眼睛道:“诗仙说了‘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决定信一回,干脆把手头的钱用光,说不定明天就中头奖了。”
信口妄言的人喟叹着吐出诳语,有尚未擦去的酒顺着他的下颌淌下来,他浑然不知。范闲看着李承泽,一时捉摸不透这人此时究竟在看哪处,竟忘了接话。
只听李承泽兀自接道:“我小时候一直觉得他讲天生我材必有用很自贱。你一个诗仙的才华怎么能一天到晚想着‘用’?都成了传说了还要给谁用啊?再说了,这话也就他能讲。他那哪叫天生我材必有用?他那是天生我才随便分别人一点点都够他们用。”
范闲不响。他看着李承泽。
李承泽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看了眼时钟,十点五十二。
“活到珍珑二十二年,去路上问三岁小孩‘赚不了钱的才华,有没有用?写诗、写小说的才能,算不算才能呢?’小孩肯定说不啊……‘不如我展示一下鼻涕冒泡的才能给你开开眼界咯’,哈哈哈哈。”
范闲不响,给自己斟满酒,仰头喝了。
“但我最近突然想明白了。他说‘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这个‘有用’,是——不辜负自己的才华。越是在看不到路的时候,越是要有天才的矜贵,不能自轻停步,不能自贱移步,更不能自毁不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的天赋所在。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与其说他是在给自己打气,不如说是天才给自己的一巴掌。天生我材必有用,不是为他用,而是为我用;甚至我不为我用,我是为才华而生的,我为天生之才用。”
“为艺术献身,才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警醒。”李承泽咬住了牙关。他的侧脸在Echo晦暗的光里清隽落拓,执迷又骄傲,穷酸又贵气。
十一点钟。
李承泽坐起身准备结账。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李承泽回头。范闲还是坐在那里,眼睛黑得发亮。
“与君同命,而君更苦”那男公关似是不忍,别过头去朝天花板上的灯珠眨眼睛,“店里暗,小心别磕着。”
不知怎么,李承泽突然不想走了。
十一点零二分,李承泽又坐回了卡座。
“红粉估计还在路上,不如再陪我喝一回儿?”他说得很轻,有点讨好的样子,生怕哪句话说得偏了,戳中心事,那个没正形的人就碎了。
“再喝一会儿。”范闲又笑了,不对称的那双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李承泽又续了一杯金汤力。
“你刚刚说珍珑十一年以后就没见过说红色的客人……你这是在这家店呆了多久了?”李承泽没话找话。
“殿下想问我几岁就直说。”范闲一只脚踩在鞋子的菱形织纹上,低头整理手上的戒指。
李承泽笑着翻了个白眼。即便隔着眼镜都行云流水地划破长夜。
两人无言,就着两掌的距离各自饮杯中酒。过了十一点,进入Echo的客人变得多起来,原本一楼零星空着的几个卡座被迅速填满,接待忙着把各色男女分流至二层。这才是朱雀街的夜间活动时间。
李承泽并没有在这条街上逗留超过晚上十一点半的经历。附近的地铁末班车在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经过。公交车十一点四十五分停运。李承泽坐不起出租车。
以太城中心朱雀街的夜晚灯火辉煌,胸襟博大,这里鱼龙混杂,对各种语言和瞳色的人敞开怀抱。同时,朱雀街的夜生活对不住在市中心也没钱打车的恋家乡巴佬并不友好。
李承泽看着人来人往,他们都不像他最初在店门口时那样大声说话。
Echo是一家宽容的店。
“刚刚进来的那一对男女是正大光明报的副主编,如果他们走近还请殿下记得把你包克罗诺的每日邮报收起来。”范闲不知在闹什么脾气,并不给身边的人好脸色,“那两位最近看见每日邮报就跟豺狗见死鹿一样,烦得要死。”
李承泽觉得莫名其妙,不是指正大光明日报的副主编,而是范闲。范闲的别扭并不显山露水,但李承泽确定他在不高兴,且这个不高兴,与他李承泽有关。这不是莫名其妙么?明明是这个男公关硬把自己拉进Echo的好吧!最莫名其妙的是自己居然还察觉了那男公关的情绪,瞧那范闲面上还在羞羞笑着呢,正常人可不会这么敏锐。西洋怪气的。啧。
“如果真走近了,我收起来他们也会疯。我们也算老相识了”李承泽面无波澜,继续往嘴里丢葡萄,“我昨天以前都是在每日邮报上班的。”
“刚被判死刑立即执行的那个郦伯邑是我师兄。”李承泽临了还补了一句。
范闲总算拿正眼看他了。
“每日邮报的记者和编辑不都被……”不等范闲问,李承泽一副兴致高涨的样子,兀自握着玻璃杯寻范闲手里的小酒盏碰了一下,“被抓的抓,审的审,消失的消失。因为一篇调查报告,这些人,死得其所。可惜的就是这篇调查,终究没能问世”李承泽看了眼那对被接待引向二楼的男女,男人穿了件开司米羊绒衫,油头梳得笔挺,那女的穿一身戗驳领的套装,一步裙裹着臃肿肥硕的两条腿举步维艰,走起路来像一个颠簸的土豆,“‘圣泉的水是红色的,红色的水是有毒的,有毒的水喝了会死人的’,这篇报道里有这样一句话,我知道。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可惜了啊”李承泽扭了扭脖子,“那次调查,所有报社老编辑里只有我没参与,因为我有颜色失认症,除了黑白以外认不出颜色。躲过一劫,还和年轻的外沿员工们一样领到了三万三的退职金。”
“当然要潇洒一下了。只可惜我认不出你是什么颜色,范闲。”李承泽看看时间,十一点五十六分,“我那红粉再过一会儿就要到了。喝完这杯,我也差不多了。”
“你是那个每周四在每日邮报上发卖不出去歌词的那个?”范闲一把拉住李承泽的胳膊,“混吃等死专栏的芥子?”
李承泽愣住,哼了声,笑了。“原来这狗屁专栏有活人读者啊。”他歪了歪脑袋哂笑道。“失敬失敬”他也不把左手抽开,就着右手拎着玻璃杯上缘撞了撞范闲搁置桌上的小酒盏,“我干杯,你随意。”
“乡愿的鱼”范闲喃喃。
“是臭的。”[1]李承泽轻笑着接道。
『当房屋与她的沉默结交
没有云雀,没有露水,没有青草
她张开眼睫
打开窗户
对着太阳……然而,在阳光之前
飞进一只燃烧的蝴蝶,或是一句回声。』[2]
零点过三分,范闲换了新壶,李承泽手里的玻璃杯又一次被注满。
“那篇报道到底怎么回事?”范闲蹙眉。他眉头紧锁的时候,左边那只眼睛的不对称就格外明显。像是被一个怪癖又写意的画家恣意在眼眶正中早一步泼墨,又格外细腻地在眼尾处收拢绵长多情的一笔。“怎么这么多人都被牵扯进去了?”
“因为塔哈曼村的人跟我有点像,他们村子里有遗传病,色盲色弱。珍珑十一年整改令下来以后,原本就不太有人出入的村子更加闭塞。不知道是哪一年,他们那里的圣泉被污染了。唯一的水源。外面的人一眼就知道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也没人说。整个村子都得了病”李承泽张开手掌推了推眼镜,“这件事情不知怎么就被我师兄他们知道了。那个病很邪门,刚开始没什么症状,累积到一定时间就瞬间要人命。那个时候塔哈曼村里的人一个接一个死掉,每天都有新的尸体倒在村子的路上。消息传出来,民风部下面卫生管理协会的人派了两个人过去,出来也什么都不说。直到第三骑兵团把整个村子都封了,没人进得去,更没人出得来。但总有消息能用命传出来”李承泽把外套的拉链理顺,转头看了眼范闲“做报纸的,听到有人在嚎哭,怎么可以不闻不问?”他说,
“只是今天,塔哈曼村的人也都死了。”
“嘭”一声巨响,是隔壁桌的客人开了罗曼尼康帝的瓶塞。
零时十五分,李承泽有些困了。“我估计,你大约能在周五正大光明报的讣告栏里看到我”他微垂着脑袋,眯着眼睛笑了,有点自嘲,有点甜蜜,“我叫李承泽。”
范闲的尾戒径直滑落Echo的水泥自流平地面上,发出一声细不可查的铮鸣。他并没有分心去拾。
“说起来,忽必烈汗的座上宾,那位来自异邦的编撰官,倒也没因为每日邮报的事情放慢手脚”李承泽的眼镜非常碍事,妨碍光点燃他刀剑如梦的双眼,“你下次如果听到像我这样口无遮拦的,我觉得还是应该离远点。清净。”
“听说末法时期结束以后,经书全毁。按照那位编撰官焚书毁卷的速度,估计离那时候也不远了。不过我听说上一个末法时期的有些僧人,为了应对这种事情,会把经书刻在悬崖峭壁上。”
“这听起来倒像是虚构作品”李承泽晃晃脑袋,“没有书号就写小说可是要进去的哦。”
“不如,我趁此机会给殿下讲个故事吧?”范闲说。
“你说,我听。”李承泽笑得灼灼,昏昏欲睡。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保留前世全部记忆的婴儿在某国降生了。他的前世来自于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的遥远的过去,因为太发达了,于是全部毁灭了。等他作为婴儿醒来的时候,人类文明已经重新推倒重来了一次,到了一个不那么发达的阶段……”
李承泽眯着眼睛帮范闲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尾戒,推到他手边。两人便又是一阵推杯换盏。
“……后来这人就这样借着前人的智慧结晶和狗屎运,一路加官进爵,婚姻美满,儿孙满堂。直到寿终老死。还是在听戏的时候老死的,叫《仙缘》[3]。这出戏是这样的——
卢生黄粱一梦醒了以后,拜吕洞宾为师来到仙界证盟,开始为众仙数落:
【汉钟离】甚么大姻亲?太岁花神,粉骷髅门户一时新。那崔氏的人儿何处也?你个痴人!
【曹国舅】甚么大关津?使着钱神,插宫花御酒笑生春。夺取的状元何处也?你个痴人!
【铁拐李】甚么大功臣?掘断河津,为开疆展土害了人民。勒石的功名何处也?你个痴人!
【蓝采和】甚么大冤亲?窜贬在烟尘,云阳市斩首泼鲜新?受过的凄惶何处也?你个痴人!
【韩湘子】甚么大阶勋?宾客填门,猛金钗十二醉楼春。受用过的家园何处也?你个痴人!
【何仙姑】甚么大恩亲?缠到八旬,还乞恩忍死护儿孙。闹喳喳孝堂何处也?你个痴人!
戏没唱完,人就老死了,自然算喜丧。那人本就想平安度一世,得偿所愿,咽气也爽利。只是没想到,再一次醒来,还是带着记忆。原来是不知过了多少年,那人又投胎降生到别的人家,只是,以前的回忆一直伴随着,不脱落分毫。且从那一世开始,他每一次都活不过33岁。每一次再活,都背上更多的记忆。”
“那可真要命。那人的脑子不会炸么?”李承泽打了个嗝。
“炸好像是没炸,但一直在求死。只是不到33岁,倒也怎么都死不成。后来干脆也放弃了,反正死了再醒又是一世,死和活,没分别”范闲从李承泽虚晃的手里轻轻移走玻璃杯,把自己的小酒盏塞到他手里,“奎宁水喝多了寒胃,喝点梅子酒暖暖肚。”
李承泽大约是无心看时钟了,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脊柱的骨节在干燥的皮肤下支棱着,极其配合地饮了小酒盏里的。“真甜”他眯着眼睛,“好喝。”
范闲笑了,给李承泽斟酒满杯后给自己也续上,面孔绯红,眼睛不知望着哪里,甚至让人难以分辨他是否睁眼,“那个人后来也就认命了。他想着,我大约是和什么神佛天的结了梁子,循环往复,甚至不能忘记。人来人往,很多曾经的挚爱亲朋,早都已经面目模糊,连轮廓都记不太清楚。就这样,还剩一个执念,捧着一只空碗,舍不得,放不下,丢不掉。每个人都孤独,每个人来世上走一遭都只有自己。但是我什么都忘了,一个人在荒野滩涂走着走着,老是想起有一位故人在身后喊‘有时间多见面!不谈国事,谈风月’。每走一步,都不明白,为什么当时走路生风,现在却寸步难行。被困在原地。只想回身对着空空如也等一个人殊途同归。我尝遍风月,为什么回头无人可说?与何人说?为什么要骗人?我好孤独啊,他也那么孤独,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们因果还没有清,他怎么可以不来?进退维谷。我怕那人受轮回之苦,又怕他早已不在轮回,我怕离开原地再和他错过,我怕他找不到我,我更怕他先找到我直行直过,再不听我赏风弄月。我怕他不要我还。我借了他的命,为什么不来找我还?我不同意。不见故人,誓不罢休。后来,他就是执了这个念,不死不生。”
“恶缘不也是缘么。他既与法结了缘,不是幸运儿是什么”几杯梅子酒下去,李承泽脸上那副黑框眼镜更沉了,他不得不经常用手托起镜框调整,却在重新聚焦上收效甚微,“幸运儿和被诅咒,好像也就是一回事。不过他为什么后来就认命了?”
“因为他的过去无法改变,而现在和未来,都是由过去决定的。”李承泽的眼镜终究还是滑落了下来,范闲小心地替他收好。
“我不这么认为”薄瘦单简酸清素的人用力揉了揉眼睛,被身边的男公关硬生生把手从脸上拖扯下来制止,“Time is not linear.”
李承泽推了推范闲的手,悬空比划起来:“即便我们限于自身感触在一条矢量上标注时间……其实,所有的过去和未来,都是在我们标注此刻——现在这个点以后才产生的。现在之前是过去,现在之后是未来。如果没有现在,就无法命名过去或未来。在这种观测方式下,可以知道”他连续打了几个嗝,“决定未来的,是现在。决定过去的,也是现在。”
“过去是由现在决定的。”
『一切都在我的眼底,从旅程的第一步起。』[4]
“可是那些记忆,决定了他走不出去。人不就是由记忆构成的么?”范闲把眼镜轻轻塞到李承泽手里。
“嗯……但我比较信仰的是——人,是由选择构成的。”哐啷当,那早就空了的水果盘被李承泽重心不稳的突然起身掀翻在地。
[1] 芥子,每日邮报第221期B面,《宴江渔府的江团鱼火锅是臭的》。
[2] 阿多尼斯,《绝望的话语》。
[3] 汤显祖《邯郸记》中《合仙》一出。剧本演吕洞宾下凡度卢生上天,代替何仙姑天门扫花的故事。《红楼梦》一书中,元春省亲时点了四出戏,分别是《豪宴》《乞巧》《仙缘》和《离魂》。
[4] 阿多尼斯,《我对你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