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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鸥

【HP/鹿犬】[无伏AU]一世英名

POV:狼

预警可以先点去评论看

CP有且只有鹿犬,我也不吃别的

  能不能…评论下…


莱姆斯·J·卢平,学生时期的格兰芬多级长,24岁后的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为人谦逊自律,待人温和有礼,迄今已蝉联民选“我最喜爱教授”七个年头。这些年来被他帮助过的同学数不胜数,更有许多学生在他指导下走向更理想的前程,他是个好同学,好同事,好朋友,日后的人们将永远记得他直接和间接为魔法界做出的贡献,以及二十年如一日写巧克力口味改良建议信的美食功绩。

这看起来像是追悼词。

因为1991年9月2日早上,霍格沃茨全校师生都看到一只毛光水滑、略带高傲的猫头鹰给他带来了一...

POV:狼

预警可以先点去评论看

CP有且只有鹿犬,我也不吃别的

  能不能…评论下…


莱姆斯·J·卢平,学生时期的格兰芬多级长,24岁后的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为人谦逊自律,待人温和有礼,迄今已蝉联民选“我最喜爱教授”七个年头。这些年来被他帮助过的同学数不胜数,更有许多学生在他指导下走向更理想的前程,他是个好同学,好同事,好朋友,日后的人们将永远记得他直接和间接为魔法界做出的贡献,以及二十年如一日写巧克力口味改良建议信的美食功绩。

这看起来像是追悼词。

因为1991年9月2日早上,霍格沃茨全校师生都看到一只毛光水滑、略带高傲的猫头鹰给他带来了一封像格兰芬多代表色一样红的特大吼叫信。

 

那只猫头鹰飞起来又快又稳。它像追捕着飞贼的找球手一样迅捷,又高傲得像用150-0胜过对手的魁地奇队长,耀武扬威地在霍格沃茨礼堂阳光和煦的屋顶下飞过两圈,足以让所有怀有正常好奇心的人看清楚它叼着的东西。谁不喜欢吼叫信呢,在电话还没有在魔法界普及的时代,尤其是在麻瓜电器无法使用的霍格沃茨,它是守护神咒外唯一能传达发信人包括语气语调的东西——当然除了收信人本人,以及一些富有同理心,或者不想被打扰的人。

很显然霍格沃茨大部分学生都还没到拥有那么高度美好品格的年纪,又或者开学第二天需要点刺激的事情,更也许因为那只从来没见过的猫头鹰最后飞向了教师席,飞到了对大部分人心慈手软而对剩下的一小撮人心狠手辣的卢平教授面前。

哈利发誓礼堂里的谈话和用餐声出现了不自然的停顿。

“那是吼叫信吧?”罗恩塞着食物的脸鼓起来,因为忧愁看起来又瘪了点,“谁会给那么好的卢平教授寄吼叫信呢?”

“噢,老卢平哪里好了。”弗雷德低声说,他虽然也认识詹姆和西里斯,但显然不如罗恩那样去过哈利家很多次。三年级生脸上显出一种败者的激愤,乔治接他的话,“他是恶作剧噩梦。”

“说不定轮到他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罗恩的打断纯出于心疼,呃好吧,也有一部分八卦:“好了,让我们听听吧。”

但卢平教授让他们和更多瞪大眼眺望的人失望了,他认识那只猫头鹰,抓了它的脖子又给它喂了把零食。游走球——对,那只猫头鹰的名字,詹姆和西里斯一起取的——把那封显然比一般信封大许多的红信推到他面前,然后站在桌上不动了,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好脾气的教授拿起它。

然后从容不迫地把它塞进外套的内袋里。

“等……为什么它没有吼起来?”时间过去几分钟,卢平的外套还是没有烧起来或者爆炸,弗雷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乔治看起来也困惑不已:“还有爆炸呢?”

哈利说:“可能因为他是成年人……”

“魔法部里坐着的也是一帮成年人。”

“因为他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太不公平了,竟然能逃过吼叫信。”

双子异口同声地抱怨,对于没能看到夜游大敌颜面扫地失望不已。哈利习惯性地揉了揉发顶,把原本柔顺的头发弄得皱皱的。

“究竟是谁给他寄的信?他惹了什么人,诈骗?拖欠赌资?去蜂蜜公爵没付钱?”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迟迟没走的猫头鹰发现没有乐子,又拍着翅膀朝格兰芬多长桌飞来,准确地说是往哈利飞来。它竟然还有一封信,看来是被那封吼叫信挡住了。和刚才态度不同,它像找球手看到金色飞贼似地往哈利那里飞,在他手心放下了那个灰色信封,上面龙飞凤舞却又典雅的字迹写着“哈利·波特,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是西里斯的信。”他眨了眨和信封,还有他另一个父亲的眼睛同色的灰眼睛。这下大家都知道是谁送的信了。

 

莱姆斯·卢平一早就知道,詹姆·波特和西里斯·波特是个大麻烦,在西里斯还姓布莱克的时候就是。至于为什么是单数,因为西里斯还姓布莱克的时候他俩就形影不离,他最后改姓波特也不是什么难料到的事。

他俩做了很多不难料到的事,也做过很多难以想象的事,其中最出格、最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就是孕育了哈利,两个男巫,“生”了一个亲生孩子,让他有了一个教子。

没有人会怀疑哈利不是他们的亲生子,只要这个人有眼睛,见过詹姆和西里斯,就不可能说哈利不是和詹姆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许还更具有生得英俊的潜质——这又是西里斯的功劳了。他的典雅与灰眼睛原封不动地继承在哈利身上,只是波特家的炸毛基因太强大,让哈利的头发是直的而不是卷的,不过拜他所赐其他人总算是能见到一个不炸毛的詹姆了。哈利就不炸毛。

莱姆斯记得这两人还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就说“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最早的时候好像是六年级吧,记不清是在哪里,拉文克劳的天文塔还是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又或者礼堂的长桌边、变形术教室里(成绩太好了不用听)还有魔药课阴冷的教室(不喜欢所以不听),无论在哪儿掠夺者都能想出绝妙的点子。他们第一次宣布的时候,卢平级长只把这当一个玩笑。

第二十次提的时候也还像是个玩笑。

第五十次提则是个心照不宣的梗。

詹姆发奋念书当上男学生会主席、号称要“留点儿好的遗传”的时候,没能当上主席而小有缺憾的级长开始将信将疑。

然后詹姆去打魁地奇了,西里斯去当了个实习傲罗,干了一个半月跑了:他不能接受写报告的那部分,然后开始用自己完美的成绩单和完美的脸到处尝试感兴趣的工作。两个人住在一起,和波特夫妇一起,直到他们也变成波特“夫妇”,让尤菲和蒙蒂变成了波特“老夫妇”。此时在麻瓜大学念教育学的莱姆斯差不多把这个宣言忘了。

——直到,两人用麻瓜邮递寄来了照片和信,宣称“我们有了个孩子”。

莱姆斯看照片前觉得他们又在开玩笑,一个新恶作剧,说不准他们是养了头小鹿或者小狗什么的,也可以是一块儿养了,又一个阿尼玛格斯笑话。他在一大堆西里斯从比利时买来的巧克力里翻出照片,差点做第一个被半块巧克力噎死的狼人。

梅林啊,是詹姆。长着西里斯眼睛的詹姆!莱姆斯·卢平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张应用了最新技术的彩色照片,企图找到点儿造假的痕迹——作为一个在麻瓜社会上学的混血巫师,他知道麻瓜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技术,主要运用在电影、视频和图片处理上。酷爱麻瓜文化的西里斯想凭此搞个恶作剧是理所当然的。

照片里,尤菲、蒙蒂、詹姆和西里斯在波特家的客厅里,年轻伴侣中间坐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他只是小小的一团,莱姆斯都能想象到他婴儿衣下的身体多么柔软,这几乎让不打算有自己孩子的狼人鼻子一酸。孩子——詹姆说他叫哈利,在两个父亲中间挥舞着小手。他看起来不太像刚刚出生,但是,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出生的?!

莱姆斯·卢平实在按捺不住,人生中第一次翘了麻瓜大学的课幻影移形去了波特家。

 

“方法一直都存在。”西里斯说,任凭看起来有一两岁大的哈利在他脸上贴来贴去,糊了满脸口水都毫不在意——戈德里克,这是读书时在夏天要洗两次澡的西里斯·布莱克吗?好吧是西里斯·波特。

“你知道,纯血统流传的古老魔法什么的。世界又不是从我们两个开始才有男同性恋。”

你这魔法,它正经吗,它违法吗。西里斯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月亮脸,我以为你肯定知道只有不可饶恕咒才算‘用了就得蹲大牢’的咒语呢,再说据我所知布莱克、莱斯特兰奇家不止一个人用过不可饶恕咒,他们也还过得好好的。”

“但这——怎么会没有流传呢?”靠着教授的手写信得以光明正大阅览禁书区的级长说,他还真的去帮忙查过有没有什么男巫生子的魔药,因为他不太信魔咒能做到这个效果,“我查过……”

“因为太鸡肋了?”詹姆说,一边逗着自己的小孩,“哈利,别再亲西里斯了,也来爸爸这里……”但哈利只是礼貌地拍了拍他,又朝西里斯贴了过去,“它投入太多,但收益太少,只是一个孩子……更多人会这样想。那些人还会想,结婚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西里斯挥舞魔杖,让一叠厚厚的资料飞进月亮脸怀里。“但那是百分百的、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客观上说没什么难的,只是有点儿耗钱。”

莱姆斯飞快地略读了一遍,想说不是一般的耗钱。光是略读看到的材料就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由得盘算把自己从头到尾拆骨卖了得有多少个自己才买得起——狼人在黑市上也能卖钱,不少身体部位甚至血液都是魔药或者魔法道具的材料。他想了想,还是想不通:“如果你们早就知道的话,为什么当时不……”

西里斯摊开手:“因为太贵了。”——哈利因为他摊开手所以倒在他怀里,咯咯笑起来。

“布莱克家的钱我一分都不想花。”

莱姆斯豁然开朗,两人从六年级开始就在攒钱,怪不得他总觉得两人节俭许多,西里斯的飞天摩托也不是当时最新最炫的型号,新扫帚正式发售之后詹姆也并未像他宣布的那样马上拿下。幸好波特家也算魔药世家,虽然詹姆没继承半点魔药天赋,但继承了波特的魔药仓库,他和西里斯在波特的古灵阁金库里翻啊翻啊翻,几乎就凑齐了——然后他们就在凑剩下的钱,包括和时间转换器类似的时间道具。

唯一真的爱上魔法史这门课的掠夺者大脑还在混沌之中:“我好像没看到过成功的先例。”

“因为就没有先例。”

“没人做过,或者没人成功过。”

“那你们还——?!”

“我们是掠夺者,从来都先动手再说。”

莱姆斯近乎恍然大悟地说了声“对”。

天呐唯一旗帜鲜明支持他俩并且断言他俩一定会成功的彼得竟赢得这么彻底。

客厅里安静了会儿,詹姆又说:“不过月亮脸,我们没想到你会马上过来——还以为你会等到麻瓜大学没有课的时候。”莱姆斯给剩余三个掠夺者发过课表。

西里斯显然对此不以为然:“月亮脸已经是成年巫师了,他翘课给教师施个混淆咒就行了。”

“大脚板,我可没有。”

波特们对视一眼,莱姆斯凭着对他俩的熟悉看出他们似乎在商议“你说还是我说”。最后还是詹姆。

“所以我们原来打算准备的仪式也没来得及——令人痛心的小失误。不过这件事还是越早说越好——”

“莱姆斯,你愿意成为哈利的教父吗?”

 

波特夫妇,备注,双倍版本,成功收获了一个落泪的莱姆斯·卢平。天知道他上次哭是五年级亲眼看着好友们变成大大小小的动物那会儿。西里斯打着“有月亮脸哭这种事,虫尾巴还上什么班,速来”的名头把彼得喊了过来,一大家人吃了一顿笑中带泪的温馨的饭,中途还解释了下如果他们打算再“生”一个就让彼得来当教父,真的没有厚此薄彼,而彼得表示自己的智商尊荣和经济水平都欠佳,找教父还是别找他的好。和西里斯认识久了的人都会拿自己讲点地狱笑话,而源头本人称之为幽默感。

哈利在大家的爱里迅速成长起来,不包括前两年,据西里斯说这种古老魔法为了避免孩子太小夭折以及没有奶水的问题使孩子刚出生就有差不多两岁的身体机能,这也确实省了两人很大的功夫。他确确实实就是两人的结合:他出生没多久就会骑扫帚,在玩具扫帚上飞到了自带的限高,让买扫帚的西里斯几乎喜极而泣:不愧是叉子的儿子!他魔力充沛到一两岁就弄弯了汤勺,那时候尤菲在喂他不喜欢的米糊,据西里斯说他小时候也这样。他越长大和詹姆越像,或许应该说是更帅的詹姆,西里斯表示这都是他血统的改良——“多年纯血家族再乱伦乱出来的基因彩票确实有可取之处。”他十年如一日地演示西里斯式幽默感。

他说话的时候詹姆很大声在旁边叹气,像在控诉他话语间对自己外表的攻击。布莱克大少爷笑得愉快又狡黠,很快在按捺不住的大笑里很响亮地亲了他,然后两个人亲在一起。莱姆斯见怪不怪,这不能说是顺理成章,只能说天经地义。雷古勒斯淡淡地移开视线,点评还好自己分的是斯莱特林,没去格兰芬多。

雷古勒斯也一早知道存在这样一个魔法,只是没料想到他们会成功。这个魔法其实并不是专供男同性恋用的——有身体缺陷无法生育的巫师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孕育自己的孩子。但除了这种方式的创始人成功了之外似乎真没有人用过,太昂贵,材料太珍稀,当时西里斯其实也是用了点布莱克家金库里的藏品,因为是雷古勒斯拿出来的所以他没有心理负担。被除名的长子用了舅舅的钱和弟弟的材料,不消说他的逻辑肯定是“反正我舅已经被除名了算个屁的布莱克”以及“我弟孝敬我的怎么算布莱克”。这很西里斯。

沃尔布加甚至因为哈利考虑过要不要把西里斯的名字重新织上去,只要他改姓布莱克并且沿用一贯的命名规则——差不多该轮到叫莱克里斯·布莱克或者就叫奥莱恩·布莱克了,而西里斯的表示是让我和詹姆的孩子叫我爸的名字还不如你俩再生一个实际。

然后次日就在魔法界乃至麻瓜世界大大小小的报纸上刊登自己从此就姓波特了的消息,用的还是布莱克家的钱。

后来西里斯觉得自己此举对于沃尔布加之死有不小的影响,他得意洋洋,并且把自己麻瓜手机的铃声设置成一首怪腔怪调的《热烈庆祝!我妈妈死了》,真不知道哪个不幸的麻瓜和他一样有这么痛苦的经历。莱姆斯心想,还是每次都在他复述这件事的时候配合且发自内心地说“恭喜”。

 

莱姆斯曾经担忧过这孩子会是个麻烦,不要误会,他不怕麻烦,他24岁——也就是在魔法界成人巫师补习学校就职三年,哈利“出生”的四年后收到了霍格沃茨的聘书,请他去担任黑魔法防御术这一课程的教授。他有了稳定收入,有了受尊敬的社会地位,而且这一切并不藏着秘密。新任布莱克家主雷古勒斯·布莱克——其父奥莱恩身体抱恙,近乎开创性地在未死的情况下主动让贤,让小儿子坐上家主之位——卖力地敛取钱财(主要掠夺其他纯血家族),提升布莱克家的政治地位,然后迟迟地展露自己与兄长相似但更隐秘的叛逆:他为神奇生物争取权益,第一个是家养小精灵;然后他也为黑暗生物发声,第一个是狼人,切口是后天的,被无辜造就的狼人。

一生不服输的西里斯不得不承认弟弟在气死妈妈这件事上出力更多。

莱姆斯这一生已经经历很多麻烦了,不到五岁时被咬,到十一岁就读霍格沃茨,中间六年的颠沛流离虽然有着父母的爱与陪伴,但回忆起来仍极为酸苦,更甚于苦味素味的比比怪味豆。在学校里,他发誓自己真的企图拦住詹姆和西里斯,毕竟他这么卖力地读书有一部分因素是想报答邓布利多的恩情——但显然两拳难敌四手,遑论鹿犬二位之间存在的公式是1+1≫2,外加一个摇摆不定的彼得(彼得有时候也帮他,但如果恶作剧合他心意,他就会倒戈)。哪怕后来詹姆改过自新,西里斯无聊的时候也开始念书了,他还是留下了点儿近乎本能的认识:看好尖头叉子和大脚板。他俩能惹出很多很多麻烦。

他很担心两人的结合哈利能惹出更多更多麻烦,可哈利——似乎根本不像这两个人。性格上。他喜欢飞行,也会大声欢呼,但会很快安静;他也会生气,弄炸几个杯子什么的,但会去找扫帚扫地——在他长大到没办法骑他第一把扫帚之后,那把扫帚就真的被当成了扫帚;他不太喜欢看书,但遇到喜欢的题材就看得很认真,例如《魁地奇起源》或者《变形术:从中世纪到今天》之类的。他得到满溢的爱,他充满自信,但不像詹姆那样张扬。

而且他不说西里斯式笑话。

“我想哈利有点像雷吉。”西里斯说,“外甥多似舅?是这么说的吗?就像我很像阿尔法德。”

然后他宽慰友人:“别太担心,月亮脸。哈利说不定进霍格沃茨就会觉醒了呢?”

莱姆斯看着他。卢平教授脸上写着:你看看我是什么身份?

 

说哈利像雷古勒斯也不无道理,波特家的氛围温暖和煦,跟家族如其名的布莱克家根本不是一回事。没有私底下造访,没有“我去舅舅家玩”,奥莱恩·布莱克和沃尔布加·布莱克的生活里没有出于情谊和乐趣的聚会,只有惯例与谋求的会面。波特家完全不一样,亲戚们可以天天见,他们和亲戚之间的联系不只是缥缈的血源关系,还有友情。不过因为波特老夫妇老来得子的缘故,詹姆的亲戚不怎么多,同辈的都有年龄差距。但这不是有西里斯吗,算上布莱克的话,哈利能跟全巫师界的混血和纯血攀上关系。

于是哈利认识了被称为“罗恩”的罗纳德·韦斯莱还有他的哥哥们,认识了詹姆和西里斯的朋友隆巴顿夫妇之子纳威·隆巴顿,通过雷古勒斯更是结识了更多同龄人——雷古勒斯可能是哈利造访得最多的人(莱姆斯一般自己到波特家),一是兄弟关系确实不错,二是西里斯铁了心让一个流着布莱克血的波特在母亲面前蹦跶,虽然只是画像。

莱姆斯对雷古勒斯充满敬意,虽说后者表示自己声援狼人也只是属于“提出更不合理的要求”,让魔法界在“家养小精灵权益”和“后天狼人权益”之间两相权衡,一起推动了后天狼人相关的法案纯属运气,因为他以为巫师们更倾向于声援小精灵,毕竟大部分人都没有,牵扯不到自己头上,但莱姆斯的敬意不减。所以在霍格沃茨放假,西里斯又懒得和亲爱的老妈吵架的时候,就由他陪哈利去格里莫广场12号找雷古勒斯。

在这期间莱姆斯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大概在哈利六岁的时候,霍格沃茨短暂的冬假。雷古勒斯的生日就在那期间,不过西里斯实在有事,于是他和詹姆带着哈利代为庆祝。那次是哈利第一次见马尔福一家,他认识了喊雷古勒斯叫表舅的德拉科·马尔福。他们早该认识的,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碰不到面。马尔福似乎不太想和波特有更深层的联系。然而同为纯血巫师,又和布莱克有密切联系,他们注定会有的。

但如果让哈利复述,哈利不觉得那时候算“认识”了德拉科。

“他一搭话就是‘听说你爸爸很喜欢麻瓜的蠢东西’。我想他爸爸妈妈没有很好教他礼貌。”哈利平淡地告诉父亲和詹姆,“他不像是想和我交朋友。所以我问他蠢在了哪里,有像他这样连称呼都不说清楚,让我不知道是指爸爸还是Paddy那样蠢吗?他应该叫Paddy表舅,也可以叫爸爸‘波特先生’,但他没有。”

他这样说的时候像极了摆出布莱克大少爷气质的西里斯,只是更平淡,更发自内心。他可以是个布莱克。

第二件事,那时候哈利快到读霍格沃茨的年纪,在雷古勒斯的生日庆祝上碰面的德拉科·马尔福也到了会好好说话的年纪。此时半大不小的小孩眉眼越来越舒展,哈利到了不熟悉詹姆的人也能清楚看出他俩的血源关系的程度。雷古勒斯刚刚和哈利说完话,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詹姆,然后和侄子的教父说:

“我大概明白其他人看我和西里斯的感觉了。”

雷古勒斯分明也说西里斯式笑话。

 

哈利,他的教子,没有惹过什么麻烦。到麻瓜动物园去变没了里面的玻璃不算,他不是故意的,因为父母(父母?)都是阿尼玛格斯所以对动物太有同情心,小巫师的魔力外放嘛;把鸡蛋放进麻瓜电器微波炉里加热结果爆炸了不算,他是纯血巫师,而且他还小,不知道是正常的;把巧克力落在了衣服口袋、书包还有他的行李箱里全融化了也不算,他只是好心,只是忘了,因为莱姆斯自己也忘了。巧克力太多的幸福烦恼。

但有时候莱姆斯·卢平也不得不承认,成天讲地狱笑话的西里斯·布莱克某些玩笑也是对的。还好梅林保佑那都是些不怎么过分的玩笑。世事难料啊,例如哈利这孩子真的一沾霍格沃茨就觉醒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吼叫信的这天,甚至没来得及回一趟办公室把信放下,就不得不先给三年级上一堂课。莱姆斯知道韦斯莱家的双子一直死死盯着他,准确地说是他的外套,想知道里面的吼叫信为什么没有燃烧没有爆炸。当然是因为他是读书的时候就帮忙应付好友收到的吼叫信,又精通黑魔法防御术的莱姆斯·卢平了。

卢平教授用最简短又得体的语言道别了马上要冲上来问自己怎么应对吼叫信,又或者只是单纯想拖时间看吼叫信爆炸的双子,教书以来第一次这么恨霍格沃茨内不能幻影显形。他回到办公室,说出口令“掠夺者”打开了门,放出了那封地址写得狂野,还诡异地能感觉到笔迹优雅的吼叫信。

他拆开信封。太好了,里面传来的不是沃尔布加·布莱克在怒火中变得尤其尖刻而阴森的声音,只是西里斯咬牙切齿的声音。

“月亮脸!”——这绰号令他会心一笑,红色信封咄咄逼人地对他张着牙齿,莱姆斯不合时宜地想总收到信的人也终有一天给别人发信,对不起原来他也喜欢讲西里斯式笑话,“R·J·卢平!你这个恶作剧事业的背叛者,教育学的走狗!你要断绝掠夺者的传承吗?哈利只是夜游一下,怎么啦,你卢平教授以前没待过斗篷底下吗?第一次夜游就逮住他就算了,还没收斗篷,带来心理阴影怎么办?你还是孩子教父!”

是,我是孩子教父,但我也知道你问过詹姆“既然哈利又不叫我妈,理论上我也不算哈利的妈因为我们没进行生育这个行为,那我为什么不能做哈利教父”。莱姆斯叹为观止,想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布莱克疯狂”。他有些温吞地思考着自己的一世英名,一边施咒破戒了西里斯在信件上附加的咒语,使信不会爆炸得像麻瓜的爆竹一样又响亮又持久。

风评多多少少被害的卢平教授清理了地上的纸屑,让羽毛笔直立起来自个儿写回信。这可是他学生时代偶尔打赌输了帮另外三个人写论文的绝技。

 

“亲爱的·我现在不太想称呼你为亲爱的·大脚板:

“见字如晤。

“首先,我知道你和叉子一直培训他怎么走路没有声息,怎么用隐形衣裹紧自己的同时不影响行动,怎么防止在急速行走或与人擦肩时隐形衣拂到旁人。我也知道你们把霍格沃茨密道的位置,各个教授的喜好,洛丽丝夫人讨厌的味道和费尔奇的诡计当睡前故事说给他听,我怀疑他已经不需要活点地图来查找位置了——我不认为这会给他带来什么心理阴影。天才遭遇一些挫折是有必要的。

“其次,我觉得第一次夜游就去斯莱特林宿舍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还揣着两大口袋粪弹。客观地说,那已经足够发动一场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战争了,你和叉子应该对自己在哈利的口袋里施了多大的无痕伸展咒有清晰的认识,如果没有,我可以代为联系弗利维教授,请他带你俩复习一下怎么检验自己魔咒的成果。以及,请转告虫尾巴——周末我也会去霍格莫德找他——不要给他提供加料了的恶作剧道具。普通的真的已经够了。

“再次,我更不觉得开学第一天的晚上就夜游是好主意,我本来也不信会有这种事——一般一年级生在经历分院之后会因为兴奋而马上沉沉入睡,显然我错估了哈利对分院的热情,他从小到大就不认为自己有去格兰芬多以外的选项。想来这和你们跟他玩分院仪式的时候只放四个格兰芬多有一定关系。如果我没有打开活点地图看一眼,这一切可能都会变得不一样——被我抓到总比被其他人抓到好。你知道麦格教授竟然也守着吗?她到现在还会批评我。

“最后,我很高兴也很遗憾双面镜不属于违规道具,哈利可以继续持有它,哪怕这意味着他可以一直和他不安分的父亲和更不安分的另一个父亲联系。波特先生们,请尽量只沟通些家长里短,不要通过指挥哈利来满足你们永不止息的掠夺者之心。

“以及,哈利昨天看见麦格教授叫的第一声是‘米妮’。

“我施加了自动修复咒,这封信你可以撕碎三次。

 

 你们的    

声名尽丧的

月亮脸。”

 

“教父……卢平教授。”夜半三更,被一把掀开了隐形衣的哈利乖巧而礼貌地飞快改口。莱姆斯看着他酷似詹姆又比詹姆英俊的脸,还有他镜片后的灰色眼睛,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回旋镖回旋到自己身上。

“拿出来吧,哈利。我闻到了。”他叹了口气。哈利看着他熟稔地把隐形衣叠成小方块,有些不确定地问:“就在这里吗?”

莱姆斯开始向过去的麦格教授忏悔。

“……你带了多少?”

“两个口袋。”

是说能把西里斯的摩托车零件全塞进去的口袋还有两个吗。

“哈利,你对霍格沃茨好奇是很正常的,”不,他怎么会好奇,他在波特们的熏陶下恐怕比七年级学生对它都熟,“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到斯莱特林去。”

哈利跟着他走回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路过费尔奇时对方给莱姆斯的脸色是种勉强的礼貌,哈利同时怀疑自己的长相是不是给对方带去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没关系想必未来的七年他会用自己的表现覆盖掉爸爸那些,因为他对恶作剧没那么大兴趣。

奇怪,费尔奇都走过去了,怎么还有一只猫?

“我去给德拉科送恶作剧道具,还有一些麻瓜漫画书,他说马尔福家不让他买。”

……虫尾巴也有罪,这个量肯定是虫尾巴提供的,他要考虑给彼得做点思想工作别从事恶作剧这一行了,起码在他从霍格沃茨退休之前别从事。

莱姆斯甚至不确认这回答的真假。

除了准备惊喜和“善意谎言”之外,哈利从不撒谎。哈利不需要撒谎,他没有专断控制他的父母,没有要苦苦隐藏的秘密,没有要掩饰的虚张声势。他不自卑,不羞愧,不傲慢,他会大大方方告诉德拉科·马尔福说“你太傲慢,但你改正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他从来不为自己的错误开脱,包括动物园的玻璃,微波炉的鸡蛋,还有行李箱里的巧克力。他的教子,他最好的朋友们的儿子,凝聚了所有闪闪发光的优点,没有一丝被黑暗伤害的痕迹。

掠夺者们的孩子。

“双面镜——有带在身上吗?”

哈利点点头。办公室里,莱姆斯看着自己缴获的恶作剧道具,竟第一次犯了难。——韦斯莱双子可没这么多资金和支持。

“我猜你要和叉子和大脚板联系,我回避一下。”

“教父……教授,格兰芬多要扣多少分?”

“看在你初犯的份上,不扣分了。”莱姆斯·卢平听到自己的公平公正破碎的声音,也许从当年他第一次包庇詹姆和西里斯起一起就注定了,“但哈利,我希望你可以多加考虑,给道具和漫画书可以白天给,完全没关系,夜游不是唯一的选择。”

“对不起。我想着夜晚比较惊喜……”

这一点也是詹姆和西里斯教的。他们读书的时候就喜欢半夜三更把生日礼物放他床上,美其名曰“礼物当然是越早到越好,惊喜嘛”。至于提前个十天半个月的半夜给算不算惊喜,掠夺者内部没有定论。

“吃一堑,长一智。喝点热牛奶吧,和叉子他们联系完我就送你回寝室。”

莱姆斯贴心地施了个隔音咒以示自己不偷听,一边站在窗户旁剥开了一颗巧克力,很应景地也是牛奶味。工作以来,第一次徇私枉法的教授内心有些煎熬,他在教育界的名声啊……而且莱姆斯猜,明天自己就会收到西里斯的吼叫信。

没关系,也让大脚板寄一下吼叫信,享受一下这种快乐,让让他。

哈利朝他挥手,示意自己已经说完了。卢平教授护送一年级生回格兰芬多教室的时候,心里竟然还有些期待明天。他倒是挺想知道大脚板都会念叨些什么的。

 

“可可。”

卢平教授呼唤他的猫头鹰,一只巧克力棕色的猫头鹰很快飞来,她毛绒绒、软乎乎。莱姆斯正要把信交给她,又提笔写了一张便条放进了信封:

“及:请再给我寄一封替换内容但施咒相同的吼叫信,我用来做教学道具。”

至于他收到的那封信最终在五年级课堂上说了些什么,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咕井户玄苍

【POI/batfam/9】杀死那个布鲁斯·韦恩

Batfam 和POI的crossover,假如号码是布鲁斯·韦恩,灵感来自 @陪同命运半岛陆沉 的拉郎剪辑。

可能没有售后,无视双方时间线,存在大量人物ooc和设定造谣

很短的短章。本节包括:非常热闹的鸟崽团建。

前情:

迪克大笑起来:“B会杀了我们!”

他狡黠地眨眨眼睛:“所以杰,你愿意多绑架一个人吗?”


“绑架?”杰森狐疑地说,“绑架谁?绑架你吗?”

“我?不,不。”迪克大笑着,“John见过我,他会认出来的。”

“难以想象,只相处了二十分钟你就开始用他的名字叫他,而且你也可以不必再炫耀你被人根据屁股认出来的经历,”杰森...

Batfam 和POI的crossover,假如号码是布鲁斯·韦恩,灵感来自 @陪同命运半岛陆沉 的拉郎剪辑。

可能没有售后,无视双方时间线,存在大量人物ooc和设定造谣

很短的短章。本节包括:非常热闹的鸟崽团建。

前情:

迪克大笑起来:“B会杀了我们!”

他狡黠地眨眨眼睛:“所以杰,你愿意多绑架一个人吗?”



“绑架?”杰森狐疑地说,“绑架谁?绑架你吗?”

“我?不,不。”迪克大笑着,“John见过我,他会认出来的。”

“难以想象,只相处了二十分钟你就开始用他的名字叫他,而且你也可以不必再炫耀你被人根据屁股认出来的经历,”杰森挖苦道,“非法持枪、侵入住宅、绑架、组织非法集团和危害社会——红头罩在这个晚上已经犯了太多罪了,他应该再绑架个什么人?”

“杰,想想看,现在我们的问题是什么?是鲁尼先生和他的搭档实在太不受控制,我们不清楚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也不能放任他们这种‘危险的朋友’在哥谭乱窜。”迪克摆出循循善诱的架势,“所以我打算让他们撞破红头罩的下一次绑架阴谋,然后救出一个可怜的孩子……”

一直没有参与哥哥们的“无稽的废话”的达米安忽然在频道里阴沉地开口:“格雷森,我会把他们两个打晕捆起来,事情就会这样解决。”

“打这个主意?真的吗?”杰森意识到他的打算,啧啧称赞道,“在老头子杀了你之前,恶魔崽子就会杀了你。葬礼上你想要什么花?”

“小D才不会呢,”迪克微笑着说,“他爱我。”

杰森和通讯那头的提姆同时发出了呕吐的声音。他们的反应反而激发了一点达米安的好胜心。男孩立刻高傲地指出:“你们只是不愿意承认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即使是正在装作呕吐的提姆也不得不阴阳怪气地承认这个:“没错,那是因为我分不开身。”

“未来的韦恩新任CEO得在外筹措赎金,所以——是的,只有达米安能做这个卧底任务。”迪克笑眯眯地说。

“你把这叫做卧底任务,”杰森翻了个白眼,“真难想象他装作一个惊恐无措的人类男孩的样子。达米安,你能哭着叫妈妈吗?”

我能告诉他们是德雷克想要谋夺我们的家产,”达米安听起来已经在准备加入这个荒诞的计划,他那头传来挑选武器的声音,“他们不用一秒钟就会相信。”

“道歉,”提姆不甚认真地反驳道,“这是对我人格和睡眠时间的侮辱。如果布鲁斯愿意多花哪怕一点点精力在他的家族企业上,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年度第二烂计划已经真正变成了年度最烂计划了,我现在确实觉得去超市逮捕调料大王看起来更有逻辑。”杰森叹着气说,“我加入。”

“杰,再考虑……什么?你加入?”迪克惊诧地眨着眼睛。刚刚明明是他正在竭力劝说兄弟加入他的自作主张,现在却反而显得有些不安起来。他问道:“为什么?”

如果你有机会追杀达米安,你会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吗?”杰森反问道。特制弹夹被压进手枪里,发出清脆的机扩声,听起来竟然分外地踌躇满志。

达米安在通讯里说:“去你的,陶德。”

迪克认真地想了两秒,接着忍不住惆怅地感慨道:“难以抗拒。”

提姆放声大笑起来。

达米安在通讯里说:“你辜负了我,格雷森!”

“我也爱你小D,别带致命性武器,尽可能不要攻击John,他可刚刚舍身保护了布鲁斯。”迪克流畅地说完他的话,“不得不说,我还挺喜欢他的,我们欣赏彼此的幽默感。”

杰森哼了一声:“很抱歉在大楼里伤到了鲁尼先生的脑子,我为这个道歉。”

“别被他打穿膝盖,”迪克眨眨眼睛,“算算时间,理查德·格雷森得从布鲁德海文赶回来了,不然会有人起疑。我得回庄园去。提米,我带去的血样怎么样了?”

“公民库里没有,但如果他加入了CIA之类的组织,政府会统一处理,要破解加密还得花点时间。”提姆敲着键盘,“提摩西·韦恩也得去见记者了。感谢不眠之夜。”

“庄园见。”迪克微笑着,他坐在窗台上,拉开窗户,向外轻飘飘地仰倒和翻落出去,如一只鸟坠入风中,他立刻消失在了夜色里。

 


给大家简要梳理一下经过

六天前,韦恩家族聚会,商定行动方案

当天,布鲁斯·韦恩的号码被机器吐出。RF前往哥谭

七点多,Finch以服务员身份潜入酒店,Reese以约翰·鲁尼身份进入会场。

八点一刻左右,布鲁斯·韦恩和提摩西·韦恩姗姗来迟。

布鲁斯发表演讲时遇到袭击,Reese保护他出逃,到达十二楼后,蹲守在十二楼的杰森及手下本应当按照计划从追杀者手中劫走布鲁斯,但因为Reese的保护被拖延。三方陷入枪战,混战中Reese耳机摔坏,与finch彻底失联。杰森成功“劫走”了布鲁斯,受伤的Reese被闯入的夜翼救走。

夜翼在临时安全屋中为Reese采取急救措施,两人交谈后告别。夜翼得到了Reese的血样和定位,他将血样送去钟楼交给提姆分析,自己继续追踪Reese。

Finch将Reese带到废弃医院输血急救,告知他机器吐出了杰森·陶德的号码。

凌晨时二人来到哥谭安全屋。

跟踪Reese的夜翼发现对方和己方的落脚点在同一栋楼,和杰森会合,提出了新的计划。


玄山君

苏格兰阴谋喂胖组织成员

诸伏景光的任务是发挥厨艺特长,用垃圾食品将黑衣组织成员都喂成不健康的胖子,从而削弱组织战斗力。


琴酒很烦,他都快比一年前的伏特加还胖了!

至于伏特加,他有两个一年前的伏特加那么胖了!

今天开车前,伏特加艰难地把自己塞进驾驶室,想把司机座位再往后挪一点,发现已经挪到尽头了。

停车后,琴酒把伏特加从驾驶室拽出来,因为伏特加自己出不来。

如果这是在逃命途中,似乎不太妙呢。


贝尔摩德对身材变化十分敏感,绝不会像某些人那样,胖了一倍才发现。

不过她已经缴械投降了。

现在在这黑暗的人生中,只有天使和美食不能放弃。

连吃都不能随心所欲,这漫长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莱伊很高兴看...

诸伏景光的任务是发挥厨艺特长,用垃圾食品将黑衣组织成员都喂成不健康的胖子,从而削弱组织战斗力。


琴酒很烦,他都快比一年前的伏特加还胖了!

至于伏特加,他有两个一年前的伏特加那么胖了!

今天开车前,伏特加艰难地把自己塞进驾驶室,想把司机座位再往后挪一点,发现已经挪到尽头了。

停车后,琴酒把伏特加从驾驶室拽出来,因为伏特加自己出不来。

如果这是在逃命途中,似乎不太妙呢。


贝尔摩德对身材变化十分敏感,绝不会像某些人那样,胖了一倍才发现。

不过她已经缴械投降了。

现在在这黑暗的人生中,只有天使和美食不能放弃。

连吃都不能随心所欲,这漫长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莱伊很高兴看见别人胖了,这样在狙击时更容易打中。

因为同样的原因,他不希望自己胖。

每次出任务不得不寻找更大的掩体。

上次在街上见到世良,妹妹完全没有认出哥哥。

这样的我,如果回家,会被妈妈当作陌生人打飞出去吧?


波本原来是0,现在变成O了!

如果警校同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会笑晕在桌子底下。

苏格兰赞扬波本为了在组织里合群而不惜吃胖自己的牺牲精神。

波本哭唧唧控诉苏格兰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苏格兰说,明明投喂波本的食材他都特地选用不容易胖的了,还不是波本自己吃太多。


酒厂代号成员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手因为体型改变而变差了!

他们决定离苏格兰和他的料理远一点。

几天后他们再次对自己强调了这件事。

几天后他们再次对自己强调了这件事。

可恶,苏格兰一定是跟魔鬼做了交换,不然为何他的料理如此让人欲罢不能。

那个男人来了,微笑着,带着一盘盘美味诱惑。

你不要过来啊!

不做点什么的话,会变成连自己看不起的废物啊!

必须做个了断!

今天我手里这把枪,要么崩了苏格兰,要么崩了我自己!

盛满佳肴的盘子被放在桌上。

众人拿起了刀叉。


苏格兰被爆出是卧底之后,众人太胖以至于跑不快而追不上身轻如燕的苏格兰。

波本和莱伊即使在追杀中划水也没有被怀疑,因为胖所以完全被当作自己人。


大阴于市

道德败坏Ⅺ

画风突变?原因竟是——


  |道德败坏|


  【“就是那种啦……三个人的恋爱,故事里不是经常会有吗?”黑发少年笑意盈盈地望着诸伏景光,画面接着切给警官先生的面部,尽管之前已经三观开裂过多次,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惊愕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为什么、秋泽——”他将目光投向神情平缓的白发青年,欲言又止,最后他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抱歉,虽然知道你们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并不是当事人的我无权置喙,但是作为朋友……能告诉我吗,原因?”】

  

  三个人的恋爱——对于这个结果,其实大部分观众都有过一点猜测,或者说能想到这方面完全要感谢那位语出惊人的灰原哀小小姐,以及奔走在看热闹第...

画风突变?原因竟是——


  |道德败坏|


  【“就是那种啦……三个人的恋爱,故事里不是经常会有吗?”黑发少年笑意盈盈地望着诸伏景光,画面接着切给警官先生的面部,尽管之前已经三观开裂过多次,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惊愕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为什么、秋泽——”他将目光投向神情平缓的白发青年,欲言又止,最后他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抱歉,虽然知道你们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并不是当事人的我无权置喙,但是作为朋友……能告诉我吗,原因?”】

  

  三个人的恋爱——对于这个结果,其实大部分观众都有过一点猜测,或者说能想到这方面完全要感谢那位语出惊人的灰原哀小小姐,以及奔走在看热闹第一线的松田阵平。

  

  确实这种情况在故事里并不少见,甚至还有更离谱的三人以上的恋爱关系……这种应该叫后宫。

  但那是故事,而现在画面里的都是现实中存在的,还有认识的熟人!

  

  铃木园子对此接受速度算比较快的了,她揉揉僵硬的脸,努力转变心情,在画里画外都一片安静的沉默中率先开口:“总而言之,安室先生没有出轨,不是之前以为的人渣真是太好了呢,哈,哈哈……”

  [应该是祝福的……吧?既然那三个人都很高兴的样子,爱情是不分性别,不分人种,也不分人数……的?]

  

  灰原哀凉凉道:“是啊,只是单纯的不专一而已。”

  [那两个人——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吗?竟然能接受这种荒谬的事。我之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啧……]

  

  毛利兰心情复杂,但荧幕里那三个人之间的氛围自成一派,因而置喙的话终于还是没有出口:“……既然是那三个人的选择……”

  [作为旁观者的我们,没有议论的资格。]

  她的想法和画面中诸伏景光的话音重合。

  

  思想开放的世良真纯更在意那三人之前的谜题对话,此时随口道:“既然不是出轨,大家也都心甘情愿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吧?说到底这都是那三个人的私事,只要他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世良小姐说的是呢,其实就算那位安室先生出轨脚踏两只船,我们也只能从道德上谴责而已,毕竟同时和两个人恋爱并没有触犯法律。”冲矢昴笑眯眯道,“不过安室先生真是手段了得,竟然能让一位优秀的警官先生甘愿同意和另外一个人分享恋人。”

  [该怎么说呢……我只见过那家伙波本的一面,按照波本的性格来讲,并不算意外,只是那个警察,之前看来明明是非常理性的类型。不,说到底理性和感情洁癖没有必然的联系。]

  

  [喂喂……]柯南从复杂的心情里回神,忍不住露出半月眼,[果然赤井先生对安室先生有种莫名的敌意,但又不是对敌人的感觉,非要说的话——就像是看到讨厌的人倒霉,所以在幸灾乐祸一样。这两个人难道认识吗?]

  

  没什么问题?

  [不不不很有问题啊!]

  风见无声呐喊,[如果降谷先生随便是别的哪个工作,咖啡店员什么的,那当然没关系了,毕竟他不是会在意他人看法的类型,但是那个人是公职人员啊!坐到那种位置上,私德有亏……也不算是?总之不符合社会公知的做法就是污点!污点!!!]

  [别给那些人攻击你的把柄啊!降谷先生!]

  

  松田阵平咋了下舌:“……啧。”

  [那个粉毛绝对是在阴阳怪气吧,那副表情好碍眼。说到底零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什么隐情吗?还有A,‘因为喜欢所以可以容忍’这个理由我可不会相信,还不如说是金发混蛋脑袋抽筋恋爱中出轨了!]

  [为了给什么打掩护吗?说起来上面景光说‘看到了’,他们按理来说是在做公安的工作才对,阳希没理由会出现在那边,为什么会被他看到?]

  [有什么事会连景光都瞒着……嘁,总不会是真的吧?两个人同时脑子进水了?]

  [——喂,你怎么想,景光?]

  

  接收到松田阵平眼神示意的诸伏景光苦笑一声:“再看看……吧。”

  [以我对Zero和秋泽警官的了解,同时跟两个人交往和接纳第三者什么的,应该是不会的,但那个‘第三者’……秋泽警官和A、和阳希,那两个人的关系不太一般,我之前将其简单理解为‘挚友’,但是警察和犯罪分子本来不应该有除执法外的交集,更何况还是那个秋泽警官……]

  [带入一下的话,我和Zero同时喜欢上一个人——不,说到底如果我喜欢的人就不会提出‘同时交往’,假如对方真的这么提议了我还依旧喜欢对方,我也不会同意这样离谱的事情——这也是那个我的疑问吧。]

  [果然……不过竟然都不问Zero了,稍微……还是有点心情复杂。]

  

  如果是不那么熟悉的人,听闻对方这样一桩逸事,他虽然不会理解,却也会秉持尊重给予祝福,或者如果降谷零早就表现出这方面的倾向,他也不至于这么……吃惊。

  关键问题就在于现在的那两人——藤田阳希他了解不多因此不予考虑——的选择和做法和之前表现的性格太割裂了,令人不禁怀疑是自己有问题还是对方出了问题。

  

  诸伏景光:?

  放我打出这个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佐藤美和子早就已经怒火中烧,被捏的手疼的高木涉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看向皮笑肉不笑的女朋友。

  “难道就非那个家伙不可吗?”

  

  高木涉:“呃……”

  [坦白来讲,我也觉得不太公平、或者说……不值得?秋泽警官那样的人一定有更多的选择,但说到底也只是局外人的看法而已,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也考虑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包括大家的偏见和不赞同……]

  

  “两个!虽然是男人,但是两个人,安室这小子到底怎么办到的!岂可修,我——”毛利小五郎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成熟男人,虽然眼睛都睁大了但思考方向独树一帜,他在女儿的死亡逼视下一脸讪讪,“……我坚决不赞同他这种不专一的做法。”

  [回去之后问一下他是怎么办到的吧。说起来那家伙情商好像一直都很高,没想到在爱情方面更胜一筹,竟然同时哄得两个人团团转。虽然性别不一样,但是理论方面应该共通的才对,下个月就是英理的生日……]

  

  与心情各异的大人不同,三个真小孩想法比较单纯,甚至切入点令众位大人虎躯一震。

  元太三句话不离鳗鱼饭,此时也是同样:“安室哥哥做饭那么好吃,如果是我的话,就算要和别人一起分享,只能吃到一半,我也很愿意!”

  

  柯南感到了胃痛:“这是可以类比的吗?”

  

  光彦赞同:“就是!恋爱怎么可以和吃饭一样呢,爱情是有排他性的,喜欢一个人当然会想要对方的全部吧,如果我有喜、喜欢的人的话……”他飞快看了一眼旁边的灰原哀,咳嗽一声,强装镇定继续道,“我对她的感情,其他人是不能够从我这里分享的。”

  双亲都是任职老师,从小喜欢阅读的小学生说:“不是因为道德不得不这么做,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舍不得对她有一点不好,不想让她感到被背叛,让她孤独寂寞,让她担心惶恐或不安。”

  

  柯南嘴角抽搐:……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情痴的潜质啊……光彦。]

  

  灰原哀‘哦’了一声,欣赏道:“说的不错,某个成年人竟然连小学生都不如。”

  

  步美有点伤心:“步美不喜欢这样……虽然大家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谁都会偏心的,就像步美喜欢洋娃娃和裙子,但是有时候更喜欢洋娃娃,有时候更喜欢裙子,安室先生也不可能均等地爱着两个人,这样对被少喜欢一点人不是太残忍了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话说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成熟吗?]

  柯南不是很想对别人的感情进行论断,但那三个人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不是涉及感情PUA的特殊,是之前那番对话。

  看表面意思似乎是秋泽曜在后悔自己没有在三个人混在一起之前先一步抽身,但是安室透的第一反应却是询问藤田阳希,藤田阳希说‘想做什么也已经晚了’,前后联系起来,完全是一头雾水。

  [那三个人的关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之后的影片会揭露更深层的内情……吗?]

  

  【白发警官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短暂沉默后道:“要问为什么的话……我——”

  “我们。”他顿了一下,换了个主语重新开口:“并不是因为零做不出选择,所以变成了这种关系的,实际上情况刚好相反。”

  诸伏景光:?

  黑发警官露出了极其明显的费解表情。

  秋泽曜:“意思就是说,如果他选择只喜欢一个人 ,我们反而不会和他交往。”

  藤田阳希自然接上:“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这种难以理解的事吧,不过我们也不需要谁理解就是了,当时也是这么告诉零的,结果他竟然说。”

  秋泽曜一本正经,眼神却暴露了一切:“‘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无论缺少哪一个,我都不能飞起来的’这样,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喂喂,这种事我可没听过啊。”安室透满脸黑线,“那句台词明明是你说的——啧,重点不是这个,hiro的眼睛都涣散了哦。”

  诸伏景光:…………】

  

  里面的诸伏景光眼神涣散,外面的观众一片沉默,并且随着那两个人一唱一和 ,目光逐渐呆滞了起来。

  满头问号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

  

  松田阵平一巴掌拍到脸上,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诸伏景光的面部肌肉也在颤抖,想要生气却又忍不住要笑的感觉。

  

  【黑发警官和另一个自己的表情极其相似,他绷了绷,没绷住,嘴角带了些笑容,让他的话威慑力大打折扣:“既然不想告诉我实情,至少也想个好点的故事打发我吧?”

  安室透叹气:“我的故事刚刚开始讲就被本人揭穿了。”

  秋泽曜不客气道:“就算我不出现,你那种临时编排的情节、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渣男心路历程,等诸伏冷静下来也会自己发现的。”

  “所以。”安室透说,“到时候就是我们一起面对暴风雨了。”】

  

  ……假的?

  假的?!

  

  三个小孩的感情受到了严重伤害:“安室哥哥是骗子!”

  “秋泽警官和阳希哥哥也是!”

  

  从哪里开始是假的?还是从开始就是假的?

  高中生们选择停止思考。

  

  “我明白了!”成熟大人高木涉挺身而出,“这个影院——暂且这么称呼,总之就是这里,从给我们播放影像开始,就在故意误导我们,刻意模糊时间、拼凑情节,就像网络上的剪辑一样,把故事剪辑成毫无关联的新作品。”

  

  风见裕也甚是赞同:“我们只能看到影院想给我们看的,所以从头到尾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冲矢昴配合道:“那影院这么做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恶趣味吧。”佐藤美和子说,“本身那我们集体转移到这里看‘电影’就足够无厘头了,所以为了观看我们震惊的反应,从中获得乐趣这个目的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好有道理。

  被说服了。

  

  铃木园子表情坚毅地握拳,再次宣布:“好!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毛利兰有些担忧:“但是,如果不满足影院的恶趣味,我们会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说、说的也是……”铃木园子蔫了,接着逐渐抓狂,“可恶啊啊啊!!!”

  

  最担忧的问题被摆在台面上,即使是情绪一直稳定的几人心情也有些沉重。

  松田阵平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至少除了给我们看电影之外,这里一直没有表现出恶意,不是吗?而且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这么些大活人突然旷工一定会引起注意的,这里确实不那么科学了一点,但是既然世界上有这样的存在,那么一定也有暗中研究这种事件的机构存在,只是不为普通人所知而已。”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编的有理,摸着下巴继续道:“说不定就是那些人搞的鬼呢,我们刚好被挑中作为幸运观众了,运气不错。”

  

  其他人:……

  有用的只有第一句,其他的纯粹就是说出来活跃气氛的吧?

  

  不过正如松田阵平所说,这里没有表现出恶意,而他们也没有任何头绪,就算再操心也只是白费功夫而已。

  “我们来到这里才二十分钟,再耐心一点吧,等待救援的时候看这些就当调味心情,还是很有趣的。”诸伏景光笑道,“不过正如高木警官所说,这上面的故事很可能只是恶意剪辑出来的,和事实相差甚远,所以出去之后见到本人,大家不要把情节带入进去啊!”

  

  于是他们又看起了荧幕里的故事。

  

  【“如果我今天没有偶然碰见……”诸伏景光顿了一下,咽下几个字,继续道,“你们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安室透笑了一下,轻松道:“当然是瞒到被发现为止。”

  “好吧,下次别这么粗心大意了。”诸伏景光也笑笑,似乎不打算深究下去了,他问,“我需要保密吗?”

  “暂时保密吧,我还没想好怎么跟那几个人交代。”

  “你也没想好怎么对我交代。”

  “所以我被揍了一顿。”安室透耸耸肩,“说真的,虽然想过会被发现,但没想到会这么早,当时可是慌得不行啊。”

  “现在我也要跟着你们提心吊胆了,虽然我对情况还一知半解,但你们显然也没打算告诉我,对吧?”诸伏景光无奈一笑,“先说好,你们最好瞒一辈子别被发现,不然那几个人可不像我这么好打发,刑事警察最擅长的就是追根溯源、刨根问底。”】

  

  观众席难得一片安静,不是因为震惊到失语,而是单纯的沉默了,一言不发看着闪动的画面,像是在真正的电影院里那样。

  

  【四人很快分别各自离开,黎明的第一抹光线探出东方,诸伏景光倚着车门低头不语,半晌露出一个笑:“算了,比起……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对吧?”】

  【“我还以为你会告诉他实情。”

  现在开车属于酒驾的金发青年被驱赶到副驾驶位,秋泽曜驾车开到主干路上,自东向西行驶,镜头从偏向安室透的方向将两人纳入画面。

  马自达RX-7只有两座,藤田阳希不知所踪。

  “怎么可能。”秋泽曜直视前方,“知道真相的话,诸伏恐怕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了,我还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世界逐渐笼罩在朝阳明媚的光中,唯独背光而行的他们浸在阴影里,白发青年清透的眼眸因此幽深如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是是认真的,零,这样的风险太大了。”

  “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即使暴露也没关系,我有解决掉办法。”安室透看向他,语气带上了强硬的意味,“这是最后一次,我要看到降谷阳希完好无损出现在家里。”】

  

  如果说之前还在情感剧场的话,安室透的最后一句瞬间让一切蒙上一层恐怖的色彩,其中蕴含的信息量甚至令人没有精力注意‘Furuya’这个明显不是藤田的发音。

  

  粉色头发到研究生忽然睁开双眼,露出不合人设的锐利眼神,定定望着上面白发警官的身影。

  

  【“我其实是想先斩后奏的,人死不能复生,反正还有我,你不会有多伤心。”秋泽曜说,“但果然还是不想让你生气,所以我不会做什么的。”

  安室透似乎也并不认为对方杀人未遂的发言有什么问题,低低道:“你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搞错主次。”

  白发青年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我明白——对我来说,你也是最重要的。”】

  

  冲矢昴眯起眼睛,不是伪装时的眯眯眼,而是凝重深思时下意识的举动,低声自语:“他现在的表情、语气、发音习惯——”

  [之前没有特意关注,现在想想似乎一直都很相似。这种相像程度……太熟悉所以互相影响吗?还是可以模仿更能解释通吧。]


  分明是明亮有温暖的画面,却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之前的温馨、尽管难以理解却美好的一切在此刻消失殆尽,画面撕裂开来——

  

  物理意义上的。

  

  荧幕中间不知何时出现的细小裂缝蜘蛛网一样象周围扩散,眨眼就呈一个半圆将它们倒扣在其中,仿佛世界碎裂一样的景象令几个年轻人惊叫出声。


  —TBC—


  好久不见,我饭汉三又回来啦!

  下章让真小孩们退场吧,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红色方面的)。


  彩蛋是降谷警官一觉醒来发现男朋友(本体版)变成了小孩,接着又发现小男朋友对自己有了很深误解因此感到麻爪的故事。

大阴于市

道德败坏Ⅹ

脚踏两只船的最高境界是?


  |道德败坏|


  现在的走向已经越来越难以理解,观众们一头雾水的同时,安室透的形象在他们心中产生了奇怪的变化。

  荧幕里的诸伏景光陷入茫然和震惊中时,荧幕外还有十五个和他同样心路历程的伙伴,虽然他不知道他并不孤独。

  

  【诸伏景光消化了半天,未果:“……我只问一个问题。”

  安室透看起来非常诚恳:“你说。”

  “那两个人,对这件事……知情吗?”

  “……同时喜欢两个人这种事,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个人都喜欢着我。”安室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忽然说起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我有了选择的权利,我可以选择接受他们中的一...

脚踏两只船的最高境界是?


  |道德败坏|


  现在的走向已经越来越难以理解,观众们一头雾水的同时,安室透的形象在他们心中产生了奇怪的变化。

  荧幕里的诸伏景光陷入茫然和震惊中时,荧幕外还有十五个和他同样心路历程的伙伴,虽然他不知道他并不孤独。

  

  【诸伏景光消化了半天,未果:“……我只问一个问题。”

  安室透看起来非常诚恳:“你说。”

  “那两个人,对这件事……知情吗?”

  “……同时喜欢两个人这种事,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个人都喜欢着我。”安室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忽然说起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我有了选择的权利,我可以选择接受他们中的一个,拒绝另一个,我也应该这么做。但是做出取舍比我想的要难……”】

  

  随着安室透的发言进行,观众的表情和荧幕里的诸伏景光一样越发难看起来,佐藤美和子的手捏得咔吧响,杀气腾腾的样子让高木涉大气不敢出一下。

  灰原哀做出点评:“渣男的把戏。”

  

  不知道安室透真实身份的还好,只是对这位‘帅气温柔的侦探兼服务生先生’的印象一落千丈,同时为秋泽曜和藤田阳希感到不平而已。

  铃木园子怒气冲冲:“枉我之前那么信任他!还给他说好话,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太可恶了!渣男给我死!”

  

  毛利兰说不出太重的话,只是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忍不住有些担忧:“秋泽警官和阳希……他们要怎么办啊。”

  

  冲矢昴来凑了个热闹:“虽然不知道‘同时’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安室透和那位警官已经同居了不是吗?也就是说藤田阳希是知道那两人在交往的。”

  

  柯南忍不住捂脸:“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或者被哄骗了吧……”

  [我对藤田阳希的印象超好的,他绝对是个好人……但是人好和感情上拎不清也没有冲突。]

  [……都是安室透的错。]

  

  其他人也被藤田阳希乖巧的长相骗到了,佐藤美和子道:“就像之前说的,藤田还是个孩子,安室透对他来说不仅是唯一的家人,还是教导者,有着天然的优势和权利,很容易可以改变他的想法观念,包括接受成为第三者。”

  高木涉有些不忍,叹气道:“他应该是不想自己和安室透之间出现别人的,但是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因为不想和喜欢的人疏远,所以即使是成为第三者也可以,只要能留在对方身边。”

  

  世良真纯摸了摸下巴:“这不就是PUA吗?”

  

  步美:“阳希哥哥好可怜啊……”

  

  光彦小大人一样皱起眉:“被蒙在鼓里秋泽警官也很可怜,他一定还觉得安室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元太一拍手:“秋泽警官就在外面啊!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目光灼灼,盯着荧幕期待着暴揍渣男的场景。

  

  知道降谷零身份的诸伏景光、松田阵平和风见裕也三人心情复杂,他们没有参与其他人的讨论,而是沉默着陷入自己的思绪。

  

  风见裕也逐渐接受了现实。

  [降谷先生作为公安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我依旧会尊重他,但是并不妨碍我谴责他!私德有亏、道德败坏!你就是这样当公安的吗!?我为此感到不齿!]

  

  诸伏景光则是回忆起降谷零从小到大的事迹。

  [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就算了,人的感情没办法自己控制,这没什么,但是明知故犯、和两个人交往什么的……Zero,我不记得你是这种人啊。作为警察来说也太失格了,最基本的自制力和道德感,哪怕是普通人也——何况是公安警察!你的责任心呢?你的正义就是、和自己的部下交往的同时,心安理得与另一个人、甚至那个人还是秋泽警官的好友——]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Zero,你真厉害!但是为什么要把聪明才智用在这种地方啊!]

  

  松田阵平的想法就要简单得多。

  [回去之后揍他一顿,绝对要凑他一顿,然后警告A那家伙离降谷零远一点!草啊,我之前还吐槽A太磨蹭,是我错了,磨蹭好啊,幸好那两个人还没交往!]

  

  【安室透说到‘本来只是抱着试一下的想法,向那两个人’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收住未尽的话,和诸伏景光一起看向门的方向。

  诸伏景光下意识站了起来,喉结滚动,最后只说了一句:“秋泽……你都听到了?”

  镜头给到秋泽曜的方向,白发警官表情有些紧张,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到墙下随意坐着的安室透身上,画面也随之变成了安室透的半身影像。

  金发青年微微怔愣,随即露出略显无奈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这个反应……好像不是被抓包的感觉啊。]

  观众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秋泽曜走进包厢里反手关上门,眼神里带了点怒气。】

  

  [这个反应才正常!]

  铃木园子握拳助威:“秋泽警官,把这个渣男狠狠骂一顿!”

  

  【“这么晚了你突然被诸伏叫走,他的表情又有点奇怪,所以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秋泽曜顿了一下,补充一样说道,“阳希告诉我的。”

  既然能找到他们在哪,也就是说藤田阳希是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然后告知了秋泽曜。诸伏景光想明白这点,一脸不解:“阳希为什么会告诉你?”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艰难道,“你……你对Zero和阳希的——事情,知情吗?”】

  

  “什么!?”观众大惊。

  藤田阳希年纪小阅历不足做出不理智的事就算了,秋泽曜可不是什么容易被骗的类型啊!

  

  松田阵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死死盯着上面秋泽曜的脸。

  [应该不会吧,他不可能接受这种事……虽然这家伙心确实软,但是该守住的原则半点都不含糊的,就像再怎么喜欢零,哪怕零也对他告白了,他也没有接受对方不是吗?原因是什么来着?我记得我问过……但是被岔开话题了。]

  

  【秋泽曜对他们的心情一无所知,他抿了下唇,对诸伏景光点点头,然后没再看对方隐隐裂开的表情,将目光转向安室透身上:“所以如果我没有过来的话,你打算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吗?”

  安室透对他弯了弯眼睛:“敢作敢当嘛,当时确实是我先提出来的,不是吗?”】

  

  死寂。

  十五个人无一开口,在一片寂静中迎来新的冲击。

  

  【“那不是一回事。”秋泽曜似乎在组织着语言,“你只是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知道你一直在勉强自己……你不应该因此背负上莫须有的污名。”

  “明明有更简单的办法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当初是不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如果我能果断一点……”

  安室透忽然打断了他,一直轻松笑着的人表情骤然难看起来:“阳希去哪里了?”

  秋泽曜没有说话,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黑发少年的身影从外面进来,“事到如今,就算我想做什么也已经晚了。”他和秋泽曜保持了一段距离,后退靠在门板上,说道,“而且我不会做你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当时没有,现在当然也不会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都有责任,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秋泽曜露出促狭的笑容,耸了下肩,“就是说,要身败名裂的话也应该都有份才对。”】

  

  旁观的众人已经陷入了猫猫头宇宙,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所以、那个……秋泽警官不光知道,而且还是同意的,然后……他说安室先生一直在勉强自己,意思难道是说,安室先生脚踏两只船是被迫的?”铃木园子露出痛苦面具。

  

  冲矢昴适时道:“也可能是他想为安室透澄清,所以刻意那么说的,不一定全是真话。”

  [可就算是这样也……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结果竟然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

  

  毛利兰十分不解:“果断一点是指……?”

  [为什么秋泽警官说自已应该果断一点,安室先生要问阳希去哪了?]

  

  世良真纯也大为困惑:“更简单的办法?安室透以为藤田阳希会做什么?”

  [从句意理解完全意义不明啊,说到底这三个人的关系都很奇怪。]

  

  【直面一切的诸伏景光更加困惑不解,他已经搞不懂现在的情况了,之前的怒气也不知所踪,此时像个迷茫的孩子一样看着另外三个人。

  安室透忍不住笑了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但是这种情况在其他人眼里恐怕会很难以理解,比脚踏两只船还要奇怪一点,对吧,Hiro?”

  诸伏景光:……

  “就算你问我……至少先给我解释一下吧?”】

  

  ——TBC——

  

  A:就是说,我们都是自愿的,恋爱自由万岁!

  

  ——自由过头了啊喂!

  诸伏景光重金求购一双没有看到那一幕的眼睛,这样他就不用经历这一切。


煎茶喜卷伏

【五伏】明天之前(二)

5.

所以12月1日,他终于鼓足了勇气,按照约定来到了位于港区的律师事务所。


高大的中村律师像接待朋友一样接待了他,没有过分寒暄,也并不像冰冷的雇佣关系,让他消除了很多紧张。


“伏黑桑长得真帅气啊。”中村律师递给他一杯热茶,“个子高,声音也好听。真的才15岁吗?”


“嗯。”伏黑惠难得地开了个玩笑,“是可以立遗嘱的年纪了。”


“法律上确实允许15岁开始就可以设立遗嘱了……但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刚达到年龄要求就来的客人。”


伏黑惠勾了勾唇角:“再过一些日子就16了。”


虽然他不一定能过吧。


“不过这不是重点,”伏黑惠从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夹,“我的财产很简单...

5.

所以12月1日,他终于鼓足了勇气,按照约定来到了位于港区的律师事务所。


高大的中村律师像接待朋友一样接待了他,没有过分寒暄,也并不像冰冷的雇佣关系,让他消除了很多紧张。


“伏黑桑长得真帅气啊。”中村律师递给他一杯热茶,“个子高,声音也好听。真的才15岁吗?”


“嗯。”伏黑惠难得地开了个玩笑,“是可以立遗嘱的年纪了。”


“法律上确实允许15岁开始就可以设立遗嘱了……但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刚达到年龄要求就来的客人。”


伏黑惠勾了勾唇角:“再过一些日子就16了。”


虽然他不一定能过吧。


“不过这不是重点,”伏黑惠从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夹,“我的财产很简单,种类和名目都不多,绝大多数都是银行存款,除此之外只有一些小物件,电脑之类的,应该很好处理。”


“开户行、账户、存款类型和金额之类的所需信息应该都在这上面了,我的个人信息也都有。至于小物件,我回头再整理一份更详细的名目,如何写清楚还需要您的指导。”他将文件夹交给中村,平静道,“所有财产请移交给五条悟先生即可。他的个人信息我也一并附在上面了。”


中村头一回遇见这么条理清晰的立遗嘱人。虽然他早就在电话里窥探到伏黑惠的早熟和冷静,但现实面对面看到又是另一种冲击,特别是他们讨论的问题主题并不是简单地签一份财产转让。


是遗嘱啊。


“伏黑桑你……做了很多准备啊。”


“还得麻烦您帮忙起草正式的书面文件,有任何需要的其他信息请告诉我。”伏黑惠说,“虽然这么问很不好意思,但请问7号前我们可以完成吗?”


“可以的。”中村大约估算了一下,然后道,“这中间我会将草稿邮件发给你过目,等你看完,我们可以来回修改,直到你满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6号我们在这见面,签最终版。你觉得如何?”


伏黑惠的财产不多,分配对象也只有一个人,列起来相对简单,看样子伏黑惠也是个干脆的人,五六天时间绰绰有余。


“可以。”伏黑果然道,“有劳。”


“我很少问不该问的问题,我认为这也是一个律师所需的职业修养。”中村垂着眸,还是开口道,“但是很冒昧地想问,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准备立遗嘱了呢?”


伏黑惠笑了笑,却忍不住闷咳了两声。


“年轻是一个相对而言的标准吧?”伏黑惠想了想。


现在绝大多数人都能活六七十岁,所以才显得十五岁年轻,因为伏黑惠现在的年龄在他们的生命里只是25%左右的进程。


但如果伏黑惠注定只有十五年的生命,那么,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立遗嘱,应该刚刚好。


伏黑惠不动声色地借掩嘴咳嗽的样子拿手帕擦掉嘴角的血,“请问,遗嘱里能给对方留话吗?”


中村一愣:“可以。”


“那么,”伏黑惠平静道,“请转告五条悟先生:感谢五条老师一直以来将津美纪照顾得很好,希望我的那份可以帮老师一起照顾好虎杖和钉崎。”


.


“伏黑——你去哪里啦!”虎杖几乎是冲过来挂到他身上,还带着个钉崎,“我们早上想找你一起看电影,都没找到你的说。”


“去买书了。大早上的看什么电影?”伏黑惠面无表情地任由两个人形挂件挂在自己身上。他举起手里的书,把腕上挂着的塑料袋递过去,面不改色道,“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奶茶。”


“欸——!是我们上次一起去的涩谷那一家!”钉崎高兴道,“你去涩谷买书?跑这么远就为了买书,太浪费了吧!”


“啰嗦。”

“别这样嘛,还是伏黑最好了~~~”

“给我正常点说话啊。”


虎杖搭上他的肩膀,笑眼弯弯地喊他:“伏——黑——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中午一起吃沙哺沙哺吧!”


“……我刚从外面回来,”伏黑惠说,“又要出去吗?”


“不出去,熊猫前辈真希前辈和钉崎一起去超市买了食材回来哦!”虎杖指着旁边一脸骄傲的钉崎说,“我们自己做!”


“嗯。”伏黑惠点点头,“所以就是我们和二年级的前辈一起吗?”


“对呀,虎杖还做了特制肉丸哦!”钉崎说,“你的那份他居然放了三倍的姜末,真的很离谱吧?”


“伏黑喜欢吃姜嘛!”

“放这么多姜哪里还尝得出肉味啊!”

“其他人的份我没有放啊!”

“万一误吃到怎么办!”

“你们俩好吵……”

“好了啦走走走,冷死了!”


虎杖和钉崎在冰天雪地里吵得不可开交,旁边的伏黑惠都快冻成一根美丽的哑巴冰棍了,如果不是他痒得发疼的喉咙时刻提醒着他还有生命的话。虎杖悠仁是个怪物体质他知道,但他不知道下半身只穿着裙子和丝袜的钉崎为什么不觉得冷。


他们踏进室内,并肩走向餐厅。在谧静的走廊里,伏黑惠犹豫良久,开口问道:“五条老师……是不是不在学校?”


“好像是的欸。他最近不是都很忙嘛,”虎杖说,“据说明天又要出差啦。明天是老师的生日耶!我们本来还想一起给老师过生日的说。”


伏黑惠一愣:“出差?”


“有什么好忙的啊,他一次性轰平了半片森林,还追到结界外摁着别人打,听说他把伤了伏黑的那只花草怪直接暴力祓除了?好一段时间都没咒灵敢动了。”钉崎说,“不过听说是国内吧?最近应该也没有什么海外的事情。不知道老师能不能早点赶回来,我们可以给他补一个惊喜。”


虎杖点头:“嗯嗯。”


啊。

明天五条悟要出差啊。


伏黑惠闷咳了几声,艰难地吞咽道:“嗯。好。”



6.

“狗卷前辈!吃我一记暴龙雪球!”

“「停下!」”

“啊啊啊啊啊!怎么可以用咒言!!狗卷前辈这是犯规啊!!”

“我们本来就少一个人,你们还用熊猫前辈做盾牌,太过分了!”

“那你们让惠加入啊!”

“鲑鱼!”

“伏黑怎么可能会和我们一起胡闹啊!”

“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虎杖,接招!”

“欸欸欸!真希前辈,你的对手是我!!”


几个人在雪地里扭打成一团,雪球冰块齐飞,整个高专的天空都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吵闹声。


伏黑惠坐在廊下披着毯子安静地看他们胡闹,时不时偷偷地把咳出来的带血花瓣用咒力碾碎了收进口袋里。


虎杖说错了。今天他是真的想加入的。


真期待啊,要是他真的加入了,大家脸上精彩的表情……


但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


静坐着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咳得被问是不是感冒了,他借着寿喜锅的汤汁才艰难地把花瓣吞了回去。现在他要是再跑两下,恐怕会直接在大家面前咳出一地花瓣和血来。


不过还好。还好他平时不参与这种胡闹,现在躲在一边歇懒才显得毫无破绽。


伏黑惠两手捧着一杯热茶,坐了一阵就开始犯困。最近他的精力越来越不好,不动的时候就很容易觉得倦。


他摁了摁眉心,继续看虎杖被几个人摁在雪地里往衣领里塞雪球,然后冷得吱哇乱叫。


他想起五条悟。


或许是时间不多了,身体已经给出了越来越明确的信号,他能分出来用于遏制自己心思的精力也越来越少。所以到了今天,他干脆放开了。反正五条悟不在这里,他的六眼穿不过自己的脑子。


只是他自己想一想,谁都不知道。谁都不需要知道。


不同于有着非人体质的虎杖,体脂率同为个位数的五条悟就很正常。他又怕热又怕冷,尤其怕冷,不管是才小学的伏黑惠冬天在有暖气的室内只需要穿薄长袖而20岁出头的五条悟要穿连体加绒动物睡衣,还是去冷的地方出差前甚至会卑鄙地偷走津美纪给伏黑惠织的围巾和毛衣——围巾也还就算了,五条悟这个快两米的混账怎么可能穿得下小学生的毛衣——导致之后伏黑惠在他走之前都要先警惕地先搜一遍他的行李,发展到后面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要帮他收拾。



收拾的时候五条悟会来烦他,要他给点礼物哄一哄无可奈何要去工作的可怜大人。明明是大人,却要小了13岁的人去哄,要不要脸——这么想着,然后非常不耐烦地往叠好的衬衣上扔一把姜味的柠檬润喉糖。


五条悟就会笑嘻嘻地说,还是惠疼我啊。


谁该疼谁啊!


伏黑惠拢了拢从肩上滑落的毯子,想起自己宿舍里藏着的那一大盒姜味柠檬糖。


……果然还是想活下去啊。糖还没给完呢。就算每次给一把,也够五条悟再出好多好多次差了。出差和离别不一样,出完差,五条悟会回家,他永远还能隐秘地等待着下一次再给五条悟一把柠檬糖。


他忽然理解了小时候读的童话。就算火光里的火鸡大餐都是假的,谁又能不贪恋擦亮火柴时的那一刻餍足和温暖呢。于是一根一根地消耗,直到他不得不离开为止。


五条悟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五条悟是个富翁——各个方面上都是。但是伏黑惠不一样。伏黑惠没尝过真正的火鸡大餐,即使是假的他也想要,即使留不下他也想要。


但是谁说离别就一定是痛苦的呢?

说不定死亡并不可怕吧。


.


“嗯,惠问了好问题呢。”五条悟躺在榻榻米上,闭着眼睛道,“确实没有人知道死亡之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吧?可能之后并不痛苦,但是死亡来临的时候,还是会痛的哦。”


伏黑惠疑惑地看着他:“那你怎么知道的。”


五条悟笑嘻嘻道:“我可是最强啊。有什么我不知道?”


伏黑惠懒得理他。自顾自地思考深沉的哲学问题。


“我希望惠啊,一辈子都不要体验那种感觉。”身边传来五条悟沉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不要听任何人胡说。我可以向你担保,死亡本身就是痛苦的。真的超——痛的。而且这种痛苦不会随着死亡而跟着消亡,它会被过继到那个人所爱之人的身上。死亡的人熬过痛苦后解脱了,但还活着的人不会。他在接下来的余生都会继续背负着那痛苦,直到他也死亡,然后痛苦被过继到下一个人身上。如此往复。”


伏黑惠听木了脸:“这么说,痛苦是必然存在的了。”


“Bingo。”五条悟人太长一条,挤走了很多本该属于伏黑惠的榻榻米位置,他还嫌不够,伸了个大字型懒腰像猫科动物一样舒展着,“毕竟人生就是一直如此嘛。”


他的语气太煞有其事,如果不是童年记忆里有个拿着烧兔肉和甲鱼汤来给他讲龟兔赛跑故事的爹,伏黑惠现在的剧情走向就应该是被吓哭了。


“好没有成就感啊,”五条悟开始耍赖,“普通小孩这种时候不该哭哭啼啼地往我怀里钻,要悟先生哄哄你嘛?”


伏黑惠冷漠地卷起自己的被子,往边上再让了点,像案板上被挪到边边的海胆寿司卷:“请不要说不经脑子的话——喂!”


“不愿意?那换我来好了。”不要脸的大人把寿司卷从背后抱了个严严实实,银白色的脑袋还不知廉耻地往他颈窝里钻,“呜呜呜,悟害怕,要小惠哄哄才能好。”


“我打死你!”小海胆隔着被子对丑恶的成年人拳打脚踢。


“痛死我了!”五条悟边说边麻利地把海胆用被子和自己一起包成了一条大卷,这次连海胆脑袋都没放过,直接摁进被窝里,“你看,惠,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我没有骗你,成年人就是有着很多痛苦的。”


“唔唔唔唔——”


五条悟哈哈大笑着解开被子,露出那颗被揉乱了头发的黑色脑袋:“所以我啊。”


他温柔地拍了拍伏黑惠的脑袋,把伏黑惠整一个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我希望,惠永远不要长大。不要成年,不要痛苦,永远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伏黑惠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家里嘛,有一个成年人就够了。”


无名的报告

【太中】小犬传

CP:文豪野犬太宰治/中原中也(斜线有意义)

全文1w+,被瓶了一部分非常抱歉

同人作品包含个人解读与适当推断,肯定有OOC存在。

一切角色属于朝雾卡夫卡《文豪野犬》

完全瞎写,标题参考了太宰先生的《畜犬谈》

Summary:太宰治曾经养过一只狗,那种令人讨厌的动物,最后却没办法放手。


——————————————


(一)

他在下沉。

太宰治熟悉这种感觉,流水抚摸着划过本就杂乱的发丝,划过脸庞,就像女性温暖的手,盖住了他的耳朵,然后轻柔的从气管中掠夺多余的空气。肺部被挤压着,血液中的血氧蛋白争先恐后的拥挤着,运送着为数不多的氧气。

心脏开始一...

CP:文豪野犬太宰治/中原中也(斜线有意义)

全文1w+,被瓶了一部分非常抱歉

同人作品包含个人解读与适当推断,肯定有OOC存在。

一切角色属于朝雾卡夫卡《文豪野犬》

完全瞎写,标题参考了太宰先生的《畜犬谈》

Summary:太宰治曾经养过一只狗,那种令人讨厌的动物,最后却没办法放手。

 

——————————————

 

(一)

他在下沉。

太宰治熟悉这种感觉,流水抚摸着划过本就杂乱的发丝,划过脸庞,就像女性温暖的手,盖住了他的耳朵,然后轻柔的从气管中掠夺多余的空气。肺部被挤压着,血液中的血氧蛋白争先恐后的拥挤着,运送着为数不多的氧气。

心脏开始一点点加速。

太宰治在等待。他想等到所有的氧气被消耗,身体自我放弃的选择停下这种反而加倍消耗的机能。细胞跟随着流水一起沉寂,加速的心脏也只能安静下来。

脑袋已经慢慢昏昏沉沉起来,思考速度放慢着实让人欲罢不能。他已经看不清旁边的流水情人在低喃着什么,只不过被动接受着光线折射带来的视觉。

说起来,他和谁说过来着?

他喜欢从水底看到的太阳。世界已经足够扭曲,而水中的太阳格外扭曲,就好像终于撕下伪善面具的神明,难得感受到了真实感。

那种美丽的,无法掠夺的光芒。

 

“太宰——!”

 

爆炸声穿破耳膜。

太宰治被强行冲破水屏障,卡在咽喉的水还没来得及咳出,就被一把扯过领子。

完了,被勒住之后更加想咳嗽了。

“你又在做什么啊!”

中也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一下一下敲在奄奄一息的心脏里。死而复生的情况让整个身体机能重新活跃起来,异物感越来越强烈,太宰治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混蛋中也,”太宰哑着声音咒骂到,“要被你掐死了。”

“那还真是恭喜。干脆被我掐死算了。”

“不要呢,自杀是我的兴趣,但是被狗咬死绝对不要。”

太宰治勉强侧身躲过了飞来的路标指示牌,嘴上还在口无遮拦的说着什么:“真讨厌,马上就叫起来了。”

 

如你所见。

他们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好关系的。

与其说是性格上的合不来,更不如说从世界观上方面都有这根本性的不同。

这样子根本没办法进行交流,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鸡同鸭讲。自己的想法无法传达,对方的感情也只能表示知道而不能理解。

就好像从出生就有这么一层隔阂。又或者是他们都只是拿着磁铁的同一极。

强行将两个同级磁铁凑在一起,总会有一个要被远远的甩出去的吧。由此太宰治就对中原中也有了这样的盲目的自信。自信中也的异能迟早一天要落在太宰治的身上,他的獠牙迟早一天会用来咬破太宰治的咽喉。

只是现在中也还来不及实施而已。

为什么呢?太宰治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对某个的东西产生了好奇。

为什么中也还没有过来撕破他的喉咙?

 

“可是好累哦,中也,你看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我还落入水里了。”太宰治拧了拧自己的衣服,现在他浑身都湿透了,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你故意的吧!谁管你啊!”

明明中原中也这个人实在是无聊的没有任何预见性,他作为一只悠然的黑犬,仗着自己拥有着獠牙与利爪,就肆无忌惮的我行我素。

只要愿意服软,他立马就会转变态度。他对着弱者就保持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毫无警惕性。

可惜两个人并不是那种和蔼可亲的男子高中生,每天只要插科打诨就能勉强度日。中原中也对着剑拔弩张的自己三番两次的放下戒心,这样子的发展倒是让太宰治不免怀疑了起来。

“首领也说了,”太宰治尽量让自己笑的和蔼可亲一点,“中也要和我好好相处哦。”

“切。”

看吧,中也立刻把自己的手递过来了。

“而且刚刚中也差点把我杀掉了呢,啊,怎么报告比较好呢?中也,中也,我走不动了,背我!背——我——”

“不要给我得寸进尺啊!这根本就是你自己弄的吧你这条青花鱼混蛋!”

 

太宰治明白的,对付中原中也这样子的人,如果不直接问出来是没办法获得回答的。

但是这个就像是通过一个解密游戏,虽然旁边的引导精灵可以提供有用的线索,还有各种各样的攻略可以查询,如果不自己亲手解开的话,根本没有意义。

中原中也这个男人已经足够无趣了,是一本还没有看完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的三流小说,如果没有任何一个有趣的地方,太宰治可能会从此无聊死。

无聊死或许不错?不过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死法吗?

“当然没有吧?笨蛋。”

“啊,中也,你在啊,”太宰治软软的躺在沙发上,“实在是太小了根本看不到。”

中原中也直接把人从沙发上大力地推了起来,很满意听到了脑袋与腿骨相撞的声音,然后坐在了原来太宰躺着的地方。

“中也,呜哇,不要坐在我旁边啊,”太宰治揉揉了额头,挺起腰来,迅速缩到沙发的角落,“不要把你的坏运气传染给我。”

“那你下次就不要随意撬锁到我家来啊!”

“但是中也最近逛街的时候被卷入枪战,骑着机车的时候刹车突然失灵,在山上进行交易的时候突然有落石被人当作偷袭,飞到一半的时候异能突然失灵……”

太宰治戳了戳中原中也的脸颊,这边是刚刚摔伤造成的淤青,青色的淤血堆积在皮肤组织下,然后因为压力而压迫到了神经。

“痛。”中原中也瑟缩了一下,反射性的挥拳,“最后一个明显是因为你吧!今天是你奇思妙想一定要成为诱饵的。”

太宰治挥了挥手上的伤药。

 

曾经太宰治看到过那种小犬。

他似乎被车子撞到了后腿,惨兮兮地躺在街角,虚弱得就算是那时候是下雪的时候——这种万物无声的时候也听不见它的呼吸声。

几位女孩可怜它,为它放了一个罐头。之后又有一位白领为它放了一把伞造了一个临时的屋子。

它都一一接受了。还摇了摇它的尾巴。

他本来不应该过去的,他实在是讨厌这种生物,讨厌到甚至想要反射性拔枪射杀的地步,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触碰一只高贵的黑猫。

他将手放在它的脑袋上,它也没有拒绝,只是抬头享受了一会他的抚摸,唔咽着想要讨要着什么。

真是贪得无厌的生物,太宰治还记着原来这条小犬原来是怎么撕牙咧嘴的威胁着他让他离开。

 

“中也,你相信我吗?”太宰治将黑色的药膏抹在伤处,覆盖了原来的青色,他抹着手指画了一个丑丑的笑脸,原来的突兀的黑色已经足够滑稽,现在更加滑稽了起来,太宰治压抑着笑意,又在别的地方抹了一个哭脸。

“什么奇怪的问题?你的脑子终于坏掉了吗?”

中原中也原来是闭着眼睛的,听到这个问题就睁开了眼睛。太宰治并不打算停下他继续他的恶作剧的想法,不过他也坦然的与中原中也对视。他需要给予对面足够可以说真心话的氛围,带着这种目的,他难得的认真的描绘起了对方的面庞,这种蓝色的水晶倒是意外的非常澄澈,太宰治抱着欣赏美的心态看了一会。

像是天空一样的颜色。

真是不公平啊,竟然将这么好看的天空放在这样子的人眼中。

或许说只有这样子单纯的单细胞生物才能把天空的颜色拓印下来。

“啊当然。你现在是我的搭档啊。”中原中也侧了侧头,眼光流转了一下,回答到。

 

狗的生命力顽强的让人叹为观止,只要过了两三天就又重新开始活灵活现了起来。甚至见到太宰治的时候,也会欢快的迈着恐怖的步伐向他冲过来。

是被当作伙伴了吗?太宰治这么想着。然后顺从自己的本能往后退了好几步。

被狗咬死的情况绝对不行。

小犬也看出了他的退意,又唔咽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后,就灰溜溜的跑走了。

 

“唉,可是我全部,一点也不,信任中也呢。毕竟只是一条蛞蝓。”

“啊?你这个桃花混账,你在浪费别人的感情吗?!”

 

遗憾的是,中也撒谎的时候眼睛总会往后看一点,有些时候连带着会侧过头去,然后又一本正经的看着对面的眼睛。

实在是太过无聊的容易看穿的存在,他的呼吸频率都是那种无聊不过的流水账。

这句话实在是强调了太多次数,就连自己这种喜欢唠叨的人都觉得自己过于啰嗦了。

真无聊。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被同样强行上药的脸,黑色的药膏的气味实在是刺鼻,现在已经是凌晨4点,在他们回到家里上药、追打、洗漱、休息之后,已经过了差不多3个小时,但是现在他满手还都是这种味道。

这是中原中也给太宰治在人脸上进行艺术创作的惩罚。

“这下子不就根本睡不着了嘛。”太宰治哀叹道,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中原中也,睡意得不到满足的怨念一直困扰着他。

不过这次他没有叫醒中原中也。

 

(二)

血还是止不住。

大块大块的红色淹没了视网膜,他现在快要处于看不清楚东西的状态了。

刚刚躺下去的时候还能欣赏一会天空。

虽然烟雨蒙蒙的天空也有一种万物归一的感觉在。果然还是蓝色的天空更加好看。

如果说阴暗的天气配合逐渐冰冷的身体与温热的血,是属于带有悲剧色彩的电影固定的镜头的话。那么在电影的结尾,明明是蓝色的天空,还有些刺眼的阳光的话,这样的场景下却依旧无法被温暖的结局,更加让人记忆犹新又感慨万千。

下次一定要选择一个好一点的天气。太宰治有些无力的动了动手指。

 

“你在做什么?”

不合适的声音打断了太宰治对于重要人生经验的总结。这个声音甚至快速让太宰有了一种本能的应激反应,讨厌到一瞬间感觉到了血液的冻结。

——是之前派遣去北部三个月的中原中也。

“咕,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太宰治发出了无力的呻吟,如果不是他现在没有力气,他肯定选择用手把脸埋起来。

“什么啊!你这种态度,这是我的台词吧!”中原中也一屁股坐在了太宰的边上,“你这不是伤的很重吗!”

“蛞蝓都是没脑子的吗?”

“啊?!”

“如你所见,正在扮演尸体。”太宰治有气无力地回答到。倒不是因为现在失血过多的状态,只是他现在的心情实在过于糟糕,让他连斗嘴的兴趣都失去了。

他似乎还能闻到之前药膏的味道,这是没有睡着的怨灵,纠缠着他非要把他的世界给作的更加扭曲一点。本想捉弄中原中也一下的,也是因为这股怨念把他的计划碾碎了,连带着他最近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啊,顺便帮我一个忙吧,”太宰治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我的口袋里,对,手机手机,来按一下这个键。”

才怪。

唯有这件事情让人乐此不彼。

“我是笨蛋——我是笨蛋——”

这是用中原中也的语音合成的歌词。

“喂——!”

“轰——”

中原中也的怒吼还没有来得及结束,就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爆炸产生的气流将热量带到了这里,太宰治觉得自己总算温暖了一些。

“喂,嗯,按照计划,看看车上有没有人吧。”太宰治通过电话吩咐道,“特别是那个有蝎子纹身的,对,补几枪。”

中原中也这才将手机挂断。

“你又在计划什么?”

“计划中也之后会把我放在心爱的机车上带回家。”太宰治飞速的回答到。

“就这?”这回中原中也真的惊讶了起来,他将躺在地上的太宰治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我以为你特地将信息传给我,是想让我处理一下垃圾呢。”

“啊不用不用,只不过是一群雇佣兵,他们的老板已经随着车子一起炸飞了。”

“爆炸的是我们自己的车子吧。”

中原中也还想问的更加细节一点,只是太宰治现在已经幸福的闭上了眼睛,显然刚刚的中弹可能擦到了动脉。就算中原中也坐下的时候帮助太宰迅速进行了止血处理,之前的出血量也足够将一个正常人带去昏迷。

“中也,不要怀疑我的作战计划。”

“啊,我知道。”中原中也表情严肃的带上了头盔,将太宰治带上了机车,“呔,下不为例。”

 

小犬后来怎么样了?

大概过了几个月,太宰治已经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它又出现了。

它徘徊了几次,最后只能选择远远的跟着,遇到太宰的时候摇一摇它发育不全的尾巴。只不过有些时候会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试图拉近与太宰治的距离。

小犬,因为向太宰治这个男人摇过尾巴的原因,太宰治强行把这个敷衍到不能再敷衍的名字放在了那条狗的身上。小犬倒是对此接受良好,它不了解这个名字的深层次意味,只当是一个专属于它的称呼。每次只有太宰高兴的时候,才会这么一喊。而它就会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难得在太宰的脚下玩一会。

真丑。

 

太宰治久违的做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梦。那只丑的没眼看的小犬在自己的脚边嬉戏打闹,然后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爪子放在了太宰治的脸上。

踩出一个个灰扑扑的梅花印。

“你也太幼稚了,小学生吗?”太宰治挡住了中原中也想要用水彩笔在他脸上画画的手。

太宰治本来还想闭目养神一会的,这几天上串下跳的日子让这位文职人员叫苦不迭。如果不是听说这次有了大动作,他也不会在兴致缺缺地情况下跑去送死。

本来送死才是他做任务的第一动力,但是因为丢了一块拼图碎片而完不成拼图的关系,因为最近买咖啡豆的店家休业的关系,因为办公室钟表的分针比别的地方快了一点的关系,他最近烦躁的很。

当然最大的错是因为中原中也。

导致他连送死都送得这么不爽快。

 

“来说说吧,为什么跑去送死。”中原中也轻车熟路的将水彩笔放了回去。实际上这也是他们之间的老把戏了,为了给对方添麻烦,他们的卧室里基本上什么的整蛊玩具都或曾经或现在的存在着。无法擦掉的水彩笔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中原中也也心安理得的用着这些东西,要怪也只能怪太宰治这个脑子可能出生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啃了一下。

总之说起来都是太宰治曾经玩过的把戏。只不过太宰治单方面觉得中原中也比他还要小学生而已。

“嗯?”太宰治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绷带,松紧有点不舒服,中原中也自然的伸手过去调整,“不如问问怎么才能干脆一点让我送死了才好呢。”

“特地跑到别人的地盘露出马脚,把自己作为人质,还硬生生受了一枪……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为什么不躲开致命部位?”

“还停下我手机的追踪器,”中原中也哼了一声作为总结,“这么好心?”

“这不是挺好的?老是牵着绳子的话,主人也是会累的。”

“!!!”

中原中也努力的深呼吸了几次。

“太宰,你最近状态很不对,我很担心……”

两个人同时打了一个寒战,并立刻停下了话头。

 

太宰治现在倒是顾不上拯救堪称诡异的寂静,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无限的噩梦循环。这下可算是把他心中的怨气给清除的一干二净了。他难得一见的向着上帝祈求着中原中也这本三流小说的最后一个谜题可千万不要是什么三流爱情故事。以至于如果现在有一个十字架,他就能毫不犹疑的把十字架穿过自己的胸膛。

太可怕了反而没办法想象。

 

“你也觉得很恶心对吧,”太宰治勉强的打破了这片沉默,“这个时候搞这种自杀式袭击?那你不如再煽情一点说你喜欢我。”

“如果不是你喜欢我,”中原中也开始口不择言了,“我也不会说这种话。”

“我喜欢你?!”太宰治发誓,他再也不说中原中也是一眼就能看透的无聊小说了,这根本就是一场无厘头的贺岁电影,而他是全场唯一不接受笑点的那位观众。

“手机的摄像头上连着你的设备吧?还有监听器,”中原中也理直气壮的说了起来,“每次只要出任务结束之后,我就一定会遇到你。你还说你对我不在意?”

“哈?那你每次都能在我准备自杀的时候完美出现破坏我的计划,接下来带我去你屋子里疗伤,所以你喜欢我喽?”太宰治冷笑了一声,“上上次出任务为了不让我一个去宴会太违和,自己亲自上阵了不是中原大小姐。”

“那是根本是红叶姐安排的!你还不是只要我受伤必定撬锁来送伤药!”

“那是主人的宠爱啊。你还不是每次睡不着就跑出来喝红酒,然后抓着我不放。”

“那是因为你睡不着让我给你数羊!”

“是因为你做噩梦还瑟瑟发抖!”

“我做噩梦了?”中原中也迷惑了一下。不过他看太宰的眼神又奇怪了起来,“你都天天看我睡觉,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太宰治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他想告诉中原中也他只是担心某天黑狗的獠牙咬穿他的脖子,顺便晃晃他的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水。

后来想想被狗咬死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知道我天天看你睡觉还沾沾自喜,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现在轮到中原中也一口气提不上来了。

 

“来/做吧,做一次就明白了。”


(三)

如果是二十二岁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他们绝对不会选择这么胡闹的方式来决定这场胡闹的争论的胜利是属于哪一个混蛋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个不过是一个误会,而误会还能得出什么结论呢?

只可惜现在只能算的上是青春的十六岁。

这是一个很好的年纪,争强好胜与青春期的荷尔蒙正在侵蚀着少年人的理智,肆意的想做就做已经成为他们的信条,不拘束于形式上的行为成为他们心情的最好佐证。

更何况从历史上来说,血液枪弹和酒精,正是促成不理智的催化剂。

而他们两者都沾了边。

(......)

“中也——”

太宰治就在结束后不久,还在作死着推着上下眼皮打架的中原中也。

“烦死了!青花鱼混蛋,干嘛!”

“中也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啊?哦,就是那个女人啊!”中原中也怒从心起,一把将棉被摊开,将太宰治蒙了进去,“指着鼻子告诉我绝对不会输的,什么鬼东西!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吧!”

 

“太宰先生,”少女的眼眸明亮,她惴惴不安的心态仿佛一头迷路的小鹿又遇到了妖精,“太宰先生,让我来成为您的太阳吧!我会做好的,一定。”

少女情窍初开的姿态如同最美好的恋爱的电影的结局,可惜太宰治只觉得麻烦。

“我已经有太阳了哦。”太宰治甜蜜地假笑着,“小姐,您值得更好的。”

 

“谁来着?”太宰治的声音从被褥中透出来,他现在的声音甜腻而粘稠,“所以中也,怎么样,迷上我了没。”

“哈!怎么可能!快点去死吧太宰治!”中原中也侧了侧头,重新盖上了被褥遮住了太宰治的视线。

“我也最讨厌中也啦。”

 

(四)

“听我说,织田作,”太宰治无聊地戳这威士忌里的冰球,“小犬真的太麻烦了,最近又开始挑食起来,我给的东西都不吃!干脆找个时间丢掉吧,我都厌倦了。”

“狗的话,最好不要吃巧克力吧,啊,葡萄也不行。”织田作之助依旧温和的回答到。

“啊——做狗可真好啊,都不用担心今天怎么死。”

“太宰,你还挺喜欢这条狗的嘛。”

“错了啊错了啊,织田作,这是防备,只有获取敌人的信任才能更好的躲避危险吧,这可是常识哼哼。”

“可是你也不是一定要经过那里的吧。”织田作之助一针见血的回答到,他又想到了太宰治本来就是一个孩子气十足的男人,“不如这样,你带过来我来养吧。”

“不要!我最讨厌的动物就是狗了,才不要让它在侵犯我的领土了!”

“是是,果然很喜欢嘛。”

 

“你在做什么?把自己蠢死?”

今天是中原中也的休息日,他刚刚从一大堆有的没的的事情中解脱出来,精神状态还处于一个较为混沌的状态。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广场上,然后就被从树上倒吊下来的青花鱼的正脸吓了一跳。

今日的太宰治也属于一等一的滑稽。树叶与树枝在他本来就鸟窝一样的头发来了一次发型塑造。脸上仿佛安装了吸尘器,灰尘和泥土都沾在上面。脖子上的绷带也散开了。

“下午好,中也。果然是你,所以今天才会是不幸的一天。”

“啊?!”

“嗯,我想想?今天一见钟情了一条河流但是被敦君救起来了,看上了一颗百年的自杀神树但是被说是破坏文物赶了出来,啊,还有和国木田君去了闹鬼的大楼,很可惜也没有死掉。还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啊真讨厌,都是中也把坏运气传给我的缘故。”

中原中也的眼睛抽搐了一下,大概是通过自己的经验预见了国木田独步的惨状。

“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唉,”太宰治叹了一口气,晃了晃手里的气球,“你怎么还是只会这句话,黑漆漆的小矮子的小脑袋也黑漆漆的吗?如你所见,在帮小孩子拿气球。”

“这种理由谁相信啊!你在找茬吗?混蛋!”中原中也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正是重力使使用异能的前兆,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给这位叛徒好好上一堂刑罚课。只不过一个稚嫩的小手拉住了他有点宽大的外衣下摆。

是抽抽嗒嗒的混杂着哭泣声的童音:“大哥哥,可以把气球给我吗。”

 

“给。”

中原中也将包裹着半只棒冰的包装袋放在了太宰治的脸上,冷气碰上太宰治的皮肤的时候,迅速实体化变成一团白雾飘走,一同带走的还有皮肤的问题。太宰治生理性地瑟缩了一下,看了一眼中原中也咬在嘴里的另外半根,不情不愿地接过了棒冰。

中原中也嘬了快要化掉的水,说道:“别误会了,只是那个小鬼想要,顺便的而已,顺便的。”

“哦——,这样。”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二十二岁的中原中也足够成熟,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这种专属太宰治的说话方式,所以基本上已经不会被这种幼稚的挑衅有所反应。太宰治当然明白这一点,只不过还是选择对于这样子的相处方式。

“真伪善啊。明明不关你的事吧。”

“你在说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绝对有预谋吧!你怎么可能会去给小孩子捡气球。”

“哎真过分,我已经决定做个好人的。小蛞蝓不信任我真伤心啊。”

 

他们都足够知晓彼此。

至少太宰治知道,他知道中原中也喜欢机车和红酒,他知道中原中也的酒品差到不行,他知道中原中也其实很在意自己的体型。

当然。

他还知道中原中也加入黑手党的前几年一直不能好好睡觉,噩梦与莫须有的东西一直困扰着这只没用的羔羊,一定要喝一点红酒哼着安眠曲才能睡着;

他知道中原中也爱惜自己的帽子到就算是帽子架也要选择最好的木头,曾经他们还为这个差点超过预算的没用家具吵过一架;

他知道中原中也喜欢在执行好任务之后去天台上抽一根烟,也不放在嘴里,只是静静地看它燃烧着,这是他们难得安静的时候,中原中也不喜欢在抽烟的时候被别人打扰,所以太宰治也只是靠着他的背静静地看那本书,而因为太宰治其实不喜欢杂牌香烟的味道,所以中原中也从来不在室内抽这种东西;

他知道中原中也其实很体贴别人,就算嘴上老是吵吵嚷嚷的,但是还是愿意让他一步又一步的得寸进尺,愿意在下雨天给他打伞,愿意把自己从无论哪里捞回来,愿意每次拐弯抹角的陪他说话,然后又发誓之后再也不管了。

他知道中原中也的脖子下面有一颗小痣,就停在锁骨的上面,抚摸中也的后颈的时候小痣附近的皮肤就会泛起好看的红色。中原中也的敏感点多到数不清楚,只是只有这处会特别的敏感。

他知道,他知道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很多东西。

毕竟从他们不这么美好的相遇到现在,也有7个年头了,算上东拼西凑的搭档生涯和非正常相处的情人关系——也难为他们这两个货不对版的家伙能保持这么长时间的情人关系而没能让整个公寓楼为他们陪葬——他们之间的情谊总比普通的搭档要深的多。

七年,已经这么久,久到太宰治都没想过自己能活这么长时间。他总是在寻找着什么,但是什么都找不到,这种无时无刻压迫着他的空虚感让他实在有些厌倦了。

厌倦了寻找答案这个过程。

 

首先先来解决这个问题吧。太宰治想。

太宰治看了一眼中原中也的机车,还是原来的那种粉红色,这种一言难尽的审美整个横滨也仅此一人。只不过今天它安静的停在那里,而不是留下一地的汽车尾气。

太宰治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然后在自己风衣口袋里发现了一盒糖果盒。感谢这个铁盒子足够密封,所以才能在种种作死下还存活着。他打开了糖果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裹着白色粉末的胶囊,然后费劲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将胶囊放在在中原中也的嘴边。

“要不要一起去死呢?”太宰治说。

所以中也为什么还没有过来撕破他的喉咙?

太宰治顺着中也的嘴唇滑动着药片,试图顺着唇缝找到一条出口,“中也只要咬破这个胶囊,然后送到我的嘴里,就能解决一个心腹大患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是怒火灼烧了中原中也的心肺。

中原中也一把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臂,用力按住太宰治的虎口,迫使这个胶囊离开他们能够够到的范围。

“太宰治,你这个自说自话的大混蛋!又是这样,啊!你觉得你自己很了不起吗?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了,然后又要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嘲笑中原中也真是一个大笨蛋?”

“你当然可以,毕竟你可是太宰治,那个聪明绝顶又冷酷到底的男人,只要知道我还,我还信任着你,你就可以看着我这幅不上不下的难堪模样沾沾自喜,”中原中也的异能都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他脚下的地板开始出现裂缝,天边的海鸥都在挣扎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拽着太宰治的手都用力到青筋凸起,而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就好像在陈述一个故事,“啊,我当然不理解,我又不是你,我怎么可能理解一个自杀狂魔。那么我问你,你又理解了我什么呢?可笑,你连尝试的欲望都没有,就自顾自的把自己定义在了局外人。”

“真是让人火大,太宰治,我告诉你没门,如果你不愿意迈出那一步,就干脆把自己的尾巴藏好了,”中原中也恶狠狠地说到,“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明明是你把我拉到更加旷阔的世界里的,却又想自己局限在原地,这样子你和那群背叛我的人有什么不同?”

说起来,太宰治都以为自己已经快忘记十五岁的天空是怎么样子的了,现在的天空虽然澄澈但是云朵和风总会带来一种白色为主色调的感觉,十八岁的时候天空就只有那种灰扑扑的颜色,实在是又没情调又没生机。只有十五岁的天空是不一样的,那是蓝色到变成青色的天空,连一丝浮絮都没有,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的,灿灿发光,就好像刚刚洗过的蓝宝石。

就好像现在中原中也的眼眸一样,熠熠生辉。

而水润的蓝色下面,就是那道刺眼的金线,透过水面的光芒。

眸子的主人是真的生气了。

就算现在的气氛剑拔弩张到随时可能随时会有失控行为,太宰治还是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中也,真是残忍啊。”

“我就是这么残忍的人,别给我死的太无聊啊,太宰。”

 

太宰治其实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就像他在主观上的极力的否认,从客观上都有很多种办法证明他其实在上这场三流电影的赌局之前,就已经摆出了一副已经梭哈的架势来。

他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何加速,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为谎言而觉得事事不顺心,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觉得恶心还要和中原中也粘在一起。

毕竟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只不过只有他一个梭哈,实在是太无聊了一点。

他知道成功的方法:送他宝石,送他红酒,他同他一起闹,嚷着、笑着——然而他厌恶用千篇一律的方式对待他。

他还知道成功的方法:去讨他的宽恕,等着他说,“我不怪你了”。他们就重新开始了。

中原中也一定会这样做的,他是那么无趣的男人。只要这样,太宰治就从中原中也的魔咒中解脱出来了,他不用再继续在中原中也面前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来,而中原中也也不用每次看到太宰治就皱着眉头像看到什么瘟神一样。

到时候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们再回想起来这段往事,也只能得到一个:“有过这样的事吗?”就像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全然忘记了。

那他还能祈求什么呢?还不如一个局外人来的干脆利落,抱着这颗沉重的心,一个人独自留在那片天空下,然后一跃而下。

 

现在,这片天空又重新回到了这里,它带来了那时候的风,还有那个时候少年人的疯狂。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或者是燃烧或者是冰冻的答案,或者说可以说的上是为了活着去死,还是为了死而去活的答案。

太宰治不想理解为什么中原中也为什么疯狂下还想要冷静,就像中原中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太宰治能这么冷静的疯狂。

但是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他们可以不用相互理解,但是他们必须相互信任,他们必须相互坦诚。

他们必须而且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谁都在等着对面放开,谁都不愿意放开。

“输了也好赢了也罢,都无所谓了……”

现在是交换筹码的时间了。

太宰治张开双臂,用足够那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到:

“我爱你。”

 

(五)

中原中也本想着太宰治这样子总能迈出前进的那一步的时候,太宰治给他来了一个立定跳远,还是可以参加市运会的那种成绩。

“什……什么!笨蛋!!你在说什么啊!”中原中也根本没办法抑制住自己的脸上的热度,他甚至有点绝望地想着之后肯定又要被太宰治嘲笑的。

“我爱你啊,中也,你不想听这个嘛。”太宰治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

“我哪里像听这种话了!”

“可是刚刚这么热烈的告白,就算是我也会心动的,”太宰治又从糖果盒里取出了一颗糖果,“来,啊,是普通的糖果哦,耳朵都红透了,中也你也太好懂了很快就会死掉的。”

“怎么看都是你先死掉吧!白痴!”

“那你就是白痴中的白痴。”

“喂!我真的要生气了!”

“哈哈来啊,让我看看小矮子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太宰!!!唔……”

太宰治抱紧了中原中也,将脑袋靠在中原的肩膀上。

“让我抱抱吧,今天真的是不幸的一天,累死了。”

“混蛋青花鱼,现在示弱可没用了。”

“是是,我最讨厌中也了。”

“我也是,混蛋太宰。期间限定,下不为例。”中原中也回答到,他没有侧头,只是抬起太宰治的脏兮兮的脑袋,和他交换了一个糖果味道的吻。

 

(六)

几分钟前。

“美丽的幸运女孩,我和你打赌吧,只要你松开这个气球,之后还能收获一个冰淇淋哦。”太宰治笑着说道。

“好!拉勾勾!”

 

 

——————————————————

实际上都是太宰治自己作出来的(笑),不知不觉有了这样子的印象。想着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而且知道互相喜欢的话,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在一起的吧,所以就有了这么一篇文章。

设置的是基本上正常人都可以打出完美结局的场景,但是只有最后一次成功了。

 

非常感谢您的阅读!全文等到有了途径会补在首页。

如果愿意留下您的评论,我会当做珍宝一样对待的。


关于魔女露易丝

国王小偷

莱戈拉斯从未想过他会成为一名小偷。第四纪元119年4月17日,这名精灵小偷于光天化日之下偷走了伊力萨王,并于当日晚些时分归还了他,这件奇闻没有被史官记载到宫廷史中,没有人知道伊力萨王那天去了哪里。作为一名新手小偷,这是一次极其成功的行窃,连当时闻名于世的飞贼巴托斯洛夫听了都会由衷赞叹。说起来,一位精灵王子行盗窃之事,还是这样正派的王子,实在令人愕然。


莱戈拉斯总是在春天来到米那斯提力斯,和风信子、雨燕、集市的鲷鱼一起来临。这座城的人民是人类中最熟悉精灵的,他们的歌谣经常唱到精灵无私的美德。他们有美丽的王后:暮星,她常在夜晚歌唱,歌声从她的窗户飘出来,飘进人们的梦,据说听她的歌声入睡是不会...

莱戈拉斯从未想过他会成为一名小偷。第四纪元119年4月17日,这名精灵小偷于光天化日之下偷走了伊力萨王,并于当日晚些时分归还了他,这件奇闻没有被史官记载到宫廷史中,没有人知道伊力萨王那天去了哪里。作为一名新手小偷,这是一次极其成功的行窃,连当时闻名于世的飞贼巴托斯洛夫听了都会由衷赞叹。说起来,一位精灵王子行盗窃之事,还是这样正派的王子,实在令人愕然。


莱戈拉斯总是在春天来到米那斯提力斯,和风信子、雨燕、集市的鲷鱼一起来临。这座城的人民是人类中最熟悉精灵的,他们的歌谣经常唱到精灵无私的美德。他们有美丽的王后:暮星,她常在夜晚歌唱,歌声从她的窗户飘出来,飘进人们的梦,据说听她的歌声入睡是不会做噩梦的。她还会在夜晚出现在矮小寒酸的棚屋,住在这种地方的穷人总是在漆黑的夜里死去,这位王后会带来药草,并将生命带给他们。而莱戈拉斯呢?他的来临总是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他带来春天,什么也不带走。如果有一年春天莱戈拉斯没有来,或是来得稍迟了些,白城人民就会挂念他。他们望着抽芽开花的树木,叨念着原本这根枝桠的这个骨节应该有一朵花的,今年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这些都是很朴实的人,他们就像惦念这朵未绽放的花一样惦念莱戈拉斯,然后照旧过他们的日子。等春天彻底过去,最后一株风信子凋谢了,人们就会说:他今年不会来啦。或许明年会来的。

宫殿里也说着同样的事:莱戈拉斯殿下今年会来吗?他可有送信来?还是会给我们惊喜?那是一座银白的宫殿,总有泥瓦匠来修补墙的瑕疵,岩石是没有四季的,时间在这座宫殿凝固了。不过,如果你仔细看小小的新漆面,上面还存在着人与时间搏斗的痕迹。


这位受人惦念的精灵总是骑马从东门进入米那斯提力斯,一路骑到王宫。他的金发在风中飘动,引来众人欢喜。让人感到快乐的事,他都乐于去做。

但今天他步行,牵着两匹马,用棕色斗篷遮住明亮的金发。他怀揣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他不能以平常面貌示人。


“我还从来没有做过小偷呢。”他把缰绳拴在栅栏上,一边偷偷攀上王宫陡峭的墙,一边这样想着。他从未缺少过什么。作为瑟兰迪尔王最小的儿子,他最先掌握的便是撒娇的本领,他用这个本领得到了太多小孩不敢奢求的东西。接着,他又过早地自立了,用战士的方式去捍卫他的所有物。他唯一一次感到缺失,是母亲的死。母亲死后,他与瑟兰迪尔王激烈争吵,吵到最后,他意识到是惧怕失去另一位亲人的爱使他们发了疯。是爱让我们无法重归于好,怎么偏偏会是爱呢?他想,爱上阿拉贡的那一刻,他也爱上了死亡。他在失去他的惧怕中一遍遍苦修,又一遍遍品尝失而复得的喜悦。

但人类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人们说他带来了春天,这是错的。春天的明媚令他心安,他从这时起就是一个小偷了,他需要春天的力量,他也许无法忍受冬天。冬天阿拉贡的身体总是不好,春天他尚能出来走动,有一次他曾说,多么好的春光,我们应当趁别人不注意,溜出去骑马玩。那时御医已经不允许他骑马了。

莱戈拉斯一直记得这件事。这与他内心深处的渴望重合了,他可以以小偷的名义偷走伊力萨王,这样御医便不会责骂阿拉贡。他的想法多么幼稚啊,但他不觉得,他认真谋划,刻苦研究。这不止意味着他要偷走阿拉贡,他的挚友,这意味着莱戈拉斯·绿叶,幽暗密林的王子,要从人民手中偷走他们的国王,从孩子手中偷走他的父亲,从妻子手中偷走他的丈夫。这值得他被绞刑一万次。


他攀墙的目的地是阿拉贡的书房,他果然在那里。天气好的时候,这位伊力萨王总是借着阳光阅读,他仿佛又回到瑞文戴尔的童年时光了,那时,没有战争的侵扰,他总是捧一本藏书,到河谷的阴凉处去读,一读就是一整天。

莱戈拉斯敲了敲窗户,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起了这个礼节,这成功让阿拉贡笑了出来。

“你很注意礼节,不过也请注意脚下。”他阖上书,指了指莱戈拉斯脚下。

“这可难不倒我。”莱戈拉斯轻轻一跃,从窗台跳了下来。岁月在他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也放过了他的心灵,他还是轻快得像一首童谣。

“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至于阿拉贡,岁月也没有磨损他的洞察力。

“我有一个计划。”莱戈拉斯嗫嚅,“你说过你想要骑马,现在我把马牵来了。但首先,你要允许我把你偷走。”

“把我偷走?”

“为了对付你的御医,我想他还健在吧?”

“恐怕是这样。我想他还能活个一百年。”

他们同时笑了出来。这鼓励了莱戈拉斯继续说下去:“我不会把你永远偷走的,就这一天。我们谁也不告诉。”

我想要永远偷走你,把你藏起来,连死亡都找不到你。莱戈拉斯想,如果我是这样一个厉害的小偷的话,我就能永远幸福。

“我们去哪里?”阿拉贡用这句话做了肯定的答复。

莱戈拉斯笑了:“你上次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伊力萨王为了他的子民走了很远的路,走到刚铎的边境,去祝福那里的人,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王,他们吻他的手,献给他花束,祝福他们的王,也为自己的生活感到安心。没有一次,他为了自己踏上这些道路。

“我想我们可以骑到北边的森林去,不过你打算怎么偷走我呢?”

“首先……”莱戈拉斯转向窗户,猛地,他意识到了什么,这几乎使他心碎了。阿拉贡怎么可能跟他翻墙呢?他指责自己竟然会犯这样粗心的错误。十年前,这对精灵而言并不算久远,维拉的力量还没有离开阿拉贡。他们在演武场时,他拉开弓,手臂仍旧是有力的,箭射出,发出铮铮声,直中目标。但如今不同了,他无论如何做不到循着莱戈拉斯的足迹从王宫的高墙爬下去。

“我恐怕不能陪你翻窗户,”阿拉贡说,他觉察了莱戈拉斯内疚的神情,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精灵僵住的手臂:“但你可以陪我走密道。”

这个密道得益于前宰相法拉米尔。很久很久前,这位新国王还没能习惯枯燥的例行国事,有次他和法拉米尔聊到“出门透气”的办法,同为社稷操劳、每天批阅上百份文件的宰相深为触动,忠诚地为他指出了自己青年时期溜去与甘道夫会面的密道,并坦白他现在也偶尔使用它。百年来,它曾多次迎来它叛逆的王。


有时命运是会眷顾一些人的,比如今天。当阿拉贡提出走密道,而莱戈拉斯欣然应允后,他们一路出逃,没有遇到一个侍卫。莱戈拉斯甚至打趣:王宫的安保工作很不到位啊。

他们走过蜿蜒的密道,尽头通到一个肃静的小巷子。莱戈拉斯记得这里,这离他拴马的地方并不远。

那是两匹雪白的骏马。阿拉贡热情地抚摸它们的脸颊,他用精灵语称它们为乖孩子,感到维拉的力量正重新充满他的身体。由于身体缘故,他放弃骑马很久了。今天,他想骑。他也觉得自己可以。

“等等。”莱戈拉斯冲他眨眨眼,“你可不能就这样骑马出去啊。”他环顾四周,找了一个邋遢的鱼贩子,花五个金币买了他的斗篷,并嘱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阿拉贡费了一点力气,稳稳地上了马。他预估自己的身体情况,骑到北边的林子是不成问题的。他太久太久没有在马背上了。他们取道北门,一路在旷野疾驰,将白城远远落在身后。

到了林地,他们便将马拴在树上,改为步行,让它们愉快地吃起草来。


橡树正旺盛生长,莱戈拉斯轻快地小跑起来,闻树木的清香,追逐小小的松鼠。

“慢慢来,莱戈拉斯,今天我属于你。”阿拉贡笑了。

莱戈拉斯转过头,他突然意识到,阿拉贡真的老了。他们曾多少次在旷野上赛跑啊。他放慢了脚步,乖乖走在阿拉贡的身旁。

“你多出来走走,自然会轻松些的。”莱戈拉斯故作轻松地说,“我看这就是个散步的好地方。当然啦,布瑞希尔森林就更美了,那里的树秋天会开蓝色的花,叶子摸上去像丝绒一样。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

“你永远是我的眼睛。”阿拉贡停了下来,他用灰眼睛凝视着莱戈拉斯。“看着我,莱戈拉斯,告诉我看见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位伟大的君王。”

“不。”

“我看到了一位挚友。我看到忧愁遮蔽了他的脸。是什么令你忧伤?”莱戈拉斯停下来,他的心只想着一个人,此时又为他布满乌云。

“埃尔达瑞安长大了,我在逐渐将权力交给他。该尽的义务我已经尽到了,莱戈拉斯。”

他没有料到这个。他为了今天计划了整整三页纸,而这句话没有写在任何地方。等莱戈拉斯明白过来阿拉贡在谈论什么的时候,他的表情看上去如遭背叛:“你在说死亡!”

他原本还那么明媚,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现在却痛苦万分,像小孩听到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卖光了,这样幻灭的表情连最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无法忍受。而这一切都是阿拉贡造成的,他说了一句话,现在他要承受这句话的后果了。

“你生气了。”阿拉贡说。

“你告诉我你要放弃生命……”时间,一个可耻的小偷!它偷走你所爱过的一切。现在它要偷走他了,莱戈拉斯,就当着你的面,向你宣布你注定会失去。莱戈拉斯竟一时语塞,他有无穷的质疑和反驳可说,如今他选了他认为最重要的一句:“阿尔玟知道吗?”

“我还没有告诉她。”

“如果你死了她也会死的。”

“这是她的选择,她早已明白了,这是我们的宿命。”阿拉贡目光哀伤,“我担心的是:你的选择是什么?”

莱戈拉斯不说话了。我爱你,我留下来,我承受永恒的孤独,哪一样都不关你的事。

“我的选择并不重要。”隐藏秘密的决心让他看上去像护食的小动物一样凶狠。

“你不能留下来。”他近乎残忍地揭穿了莱戈拉斯的企图。

“我出生的时候,并没有向伊露维塔请求永恒的生命。我当时没有选择,现在我有了,我选择留下。你要怎么样,把我驱逐吗?我的王,你的确可以这样做!”

“你应当活下去,幸福,快乐。西渡吧,你应当是这样的精灵。”

“你在要求你自己放弃了的事。”

“是的。”

“那你怎么敢让我答应。”

“因为你比我勇敢。”

“你休想把我赶走,我的心属于这里。你无权告诉我应该是什么样的精灵,也无权规定我的幸福。”莱戈拉斯说,他的绝望让他的语调听上去几乎是威胁性的:“我再问你一次,明年春天我还会见到你吗?”

“不会了,莱戈拉斯,我想不会了。”

“那么我不走了,如果你不欢迎我,我可以睡在树上。我会每天造访你的王宫,每天敲你的窗户,定期检查你是不是想要死了。”

“这就是他们每天在王宫做的事呀,”阿拉贡笑了,“你有没有一点新意啊。”

五年前,他从王座起身时,猛地感到眩晕,他站住了,没有摔倒。随后,他咳出了一点血,迅速被搀扶到御医身边。王座上的血迹很快被仆人擦拭干净,若现在去看的话,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它仍旧洁白光亮。人类有一套骗过时间的办法,就是把发生过的事掩盖起来。宫廷史官也只是记载:国王小恙。四个字,没有恐慌,没有色彩,也绝无告知刚铎子民的必要。但他记得。这不并是说伊力萨王的记忆完好无损,有时,他无害地忘记了一些东西,一本书的位置,写到一半的信,有一次,他望着阿尔玟矮矮胖胖的侍女,却记不起她的名字,他曾多少次听王后呼唤过她的名字,并听见她悦耳的回音。一次遗忘,一声咳嗽,一次晕倒,何足挂齿。时间稳步谋划着这无害的盗窃。这位智慧的王知道这无伤大雅的事最终会积累成令人心碎的东西,他不想等到那时候,让爱他的人为他精疲力尽。一年前他再次病危,这次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莱戈拉斯来了。他从昏迷中睁开眼:莱戈拉斯的头发全白了。

事后他被告知,在他昏迷期间,御医嘱咐莱戈拉斯不许进来,他便站在白树下,站了整整一下午,厚厚一层落花将他金色的头发遮盖起来,那几乎以假乱真,看上去辛达族的精灵真的会满头白发。这玄而又玄的一刻对阿拉贡隐隐施加着影响。白发精灵开始造访他的梦,在他的梦里,一双勤劳的手一遍又一遍清扫着他坟墓旁的枯叶。那手的主人多么年轻啊!可他握着干枯的扫帚,死的,他捧起腐败的落叶,死的,他枕着冰凉的石阶,死的,他用湿漉漉的蓝眼睛望着一个人,也是死的。如果说之前让暮星停留的尚还有生的光辉,等待莱戈拉斯的确实只有一望无际的死了。哪有不飞的鸟?哪有不弹奏的竖琴?他决不能让爱将莱戈拉斯领入这样的境地,那么他自己,这位荣耀的伊力萨王会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我和他们不一样。”莱戈拉斯说。他想,我会比他们都细致入微,我会不吃不睡,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只看着你,我注视你每一次呼吸,我在你痛苦袭来的那一瞬间就会叫御医。他又想,多么细密又森严的爱啊,竟近乎于囚禁。他不会接受的。于是他泄了气,可还是固执地说:“我可以躲起来,不让你知道。”

他说完,自知理亏,便低头看着大地,不看阿拉贡。绿草正旺盛生长,没有落叶,叶子都好好地待在树上,他抬头看繁茂的树,一切都是绿色的,太阳照在树叶上,让绿叶显得薄薄的,亮亮的。一只鸟飞下来,他循着那只鸟的轨迹,才有勇气将目光降落在阿拉贡的灰眼睛上。他鼓起了更多的勇气,去看他的灰眉毛,软软的灰白胡须,当目光落在阿拉贡的头发上时,莱戈拉斯浑身战栗:他的头发甚至还没有全白呢。

“埃斯特尔,”莱戈拉斯颤抖着,“你阻止不了我的心。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换一种方式爱我。”这是阿拉贡的回答。

这当然是爱了,不然还能是什么?阿拉贡并不是傻子,而莱戈拉斯又拙于伪装。他的爱是明媚的,不顾一切的,但又如此安静。他的爱全在玻璃罩里,五彩的蝴蝶飞舞着,扑在透明的壁上。他不允许它们飞出来。他的爱全无霸占的意味,阿拉贡也是一样。阿拉贡尊重他,他等他说,一直等到今天。莱戈拉斯不说。他低下头,把那爱藏起来。他们是如此珍惜和了解对方,以至于十分清楚这爱在今生今世无法履行。

换一种方式爱我,这是什么意思?莱戈拉斯恍惚,他刚才说了“爱”这个字吗?阿拉贡不可能知道,我只有这唯一的秘密,竟然还守不住吗?他羞愧难当,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莱戈拉斯是一个真诚的精灵,他的真诚如果有实体的话,就会是一根快活摇动的尾巴,一枚急于给出的吻,这不能怪他笨拙,由于性本真诚的缘故,他成了藏不住秘密的精灵。他让自己清醒起来,现在已经不是爱被揭穿的问题了,或者说,这恰恰关乎爱,他要他爱的权利,他要赢,让这个傲慢的家伙明白,他的心完全由他自己做主。他抬起眼,凝视那对灰眼睛,近乎挑衅,又无比虔诚,他说:“我只知道这一种方式。”


阿拉贡也凝视着他。

他们还是走到这个地步了,用爱要挟对方,这是绝望的、不光明的招数。但不妨使用它们,阿拉贡想,他要赢,为了这个傻精灵也许连自己都没有领悟到的未来。命运带领他到王座上也许不是巧合,他最接近国王的品质,也是最接近杀手的品质:他不惜用残忍的方式使他人获得幸福。

“我去领受我的命运,成为泥土。你去领受你的命运,成为永恒。但在此之前,我要留下该留下的。”阿拉贡说,“把你的手给我。”

莱戈拉斯机械地伸出手,阿拉贡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轻轻地,久久地吻了一下。“我留给你这个,因为别的任何东西都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情。你的手很灵巧,不要白白浪费它,用它打扫我坟墓的败叶。你可以用它造船,种许许多多的树,弹竖琴,让音乐从你的指尖流淌出来。带着我的吻,走吧,到光明的吵闹的世界去!如果你想带着它去任何阴冷潮湿,没有阳光,没有音乐的地方,也是你的自由。”

他也曾这样吻过一只迷路的山雀,并放走了它。但眼前这只小鸟却不肯走。

莱戈拉斯停在原地,掉下眼泪。不,从你吻我的那一刻,我已经永远失去了这种自由。内心深处,他明白自己输了,但他努力让声音显得冰冷:“你想用这个逼迫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莱戈拉斯,因为我们总是追求同样的事,但如今我有求于你。”

“你永远不需要求我……”他的声音柔软下来,几乎听不到了。

“我不求你忘记我,你我都不会允许这无礼的请求。莱戈拉斯,记住我。成为一个自由的精灵,然后记住我,记住今天。”

最后一缕阳光离开了大地,星星占领了天空。夜的庄严和阿拉贡的肃穆也占领了莱戈拉斯的心灵。他后来才回忆起自己当时说的话,他说:“星星在召唤你回去。”


王宫乱成一团了。御医、侍卫、仆人、摄政王,每一个在王宫的人都在焦急寻找这位失踪的国王。

阿尔玟不在这群人中,她在月光下,怀着自己的心事,她曾在午后看到她的丈夫和一个人向北边的森林骑去,但她不会说的。她隐隐预感到这是一次重要的会面,它的结局或许是改变命运的。

正当人声鼎沸时,他们的王从暗处走来。面对众人的询问,他撒了人生中唯一一次谎,他说:“我一下午都在图书室,并未走动。”

仆人和侍卫识趣地全部沉默。他们确实去了图书室,不止一次,他们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那里绝不可能有人。但既然他们的王说他一直待在那里,那么他就是一直待在那里。

“别怪罪他们,我想一个人静静,故意不让他们找到的。相信我,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他望着御医,这位年近八十仍然精神矍铄的老人,他用鹰一样的双眼巡视了王的身体,他容光焕发,正努力保持严肃。没有下次了,我会建议侍卫长在你的寝宫加派人手。这位老人最后说道。他的王用顽皮的笑容回应了他。

“我的王,今天是值得高兴的一天吗?”他回到寝宫沐浴,小小仆人为他宽衣,“您怎么还是这么高呀!”他稍稍弯下腰,让男孩解开他领口第一枚纽扣。他是一名孤儿,阿尔玟捡到了他。“我总有一天要长得比您还高。”男孩兴冲冲地解下国王的外衣,抚平它的褶皱。我毫不怀疑,阿拉贡想,但原谅我,你要长得再快一点才行。他望向窗外,月光柔美,沉默地昭示着一天的终结。


莱戈拉斯注视着阿拉贡从密道消失,便牵着马向东门走去。他很清楚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通过了考验,并把阿拉贡交还给至高的神。作为一个小偷,他无疑是失败的。时间是一个职业小偷,或许是最专业的。相比它,所有的小偷都那么笨拙,所有要夺走什么东西的努力都那么徒劳。莱戈拉斯摇摇头,时间是一个职业小偷,它也只是一个小偷,它忘记了,时间给了我匹敌它的生命,以及一颗匹敌它的心。他吻阿拉贡吻过他的地方,让那一小片肌肤永远湿热。

他牵着马离开米那斯提力斯,千万颗星悬于他头顶,他想,这无疑是正确的,如真理一般可靠,我要永远活着,我还要用爱与欢乐挑战它,我将一辈子吵吵闹闹,如果他弄出的动静足够大,没准还能吵到曼督斯神殿那里去,让阿拉贡看看他的能耐。他将那只被阿拉贡吻过的手覆在心上,对着古老的星空低下了谦卑的头颅,接着,他昂起头,轻盈地飞身上马,让星星一颗接一颗地坠落在他身后。

忆羽冥

【POI/RF】死后的事情不归科学管(接513,一发完)

Fandom:Person of Interest

CP:John Reese/Harold Finch

分级:PG13

前言:借用一点死亡搁浅的设定和名字。没玩过游戏不影响阅读。

警告:借尸还魂…我可是提前警告过了


“死后的世界不归科学管,所以我爱怎么的就怎么的,Harold。”


正文:


John Reese是个遣返者。


他在天台上闭上双眼,然后在海滩上睁开双眼。他浑身赤裸、茫然地从黑色的沙砾里爬起来,在原地转着圈子,向四周大喊着“有人吗”、“这是哪儿”和“Harold”。

他不知道,那是他...

Fandom:Person of Interest

CP:John Reese/Harold Finch

分级:PG13

前言:借用一点死亡搁浅的设定和名字。没玩过游戏不影响阅读。

警告:借尸还魂…我可是提前警告过了

 

 

“死后的世界不归科学管,所以我爱怎么的就怎么的,Harold。”

 

正文:

 


John Reese是个遣返者。

 

他在天台上闭上双眼,然后在海滩上睁开双眼。他浑身赤裸、茫然地从黑色的沙砾里爬起来,在原地转着圈子,向四周大喊着“有人吗”、“这是哪儿”和“Harold”。

他不知道,那是他的海滩,除了他以外,只有一半黑色沙砾滩、一半黑色的海。他顺着海滩从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到这头,尖锐的石头尖儿划开了他的脚面、在他的来回奔走中留下一个个红色的脚印,而他没有感受到半点疼痛。

他终于在没完没了的奔跑中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倒在某个残缺不全的红色脚印上。他疲惫地望向海平面。在那里,浅白色的太阳只露出一半,既没往下降,看起来也没打算往上升。他坐在那里看着那半边太阳,累得连扒开硌屁股的石头粒都挪不动手,不知道自己是放弃得太早、还是已经放弃得太晚。

他看着那半边太阳,想着自己死去的那个天台,和天台对面的Harold。

那挺有趣的。因为尽管Harold总像一只时刻警惕着、戒备着的鸟儿,随时都可能因为受惊而炸毛,但他就是有那种能力,在面对生离死别…真正的生离死别的关头,表现得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一下子就抽离所有情感、沉稳淡漠得如同一尊石筑的雕塑。就像在那个天台上,他前一秒像一只濒死的鸟仰着脖子红着眼眶语调颤抖地说“No. Please.”,在终于意识到一切都已无可挽回的后一秒,他背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

John回想着这样的Harold Finch,不自觉笑出声来,眼眶却通红。

他本可以胡搅蛮缠、软磨硬泡、不择手段、两个人一起爬上那个正确的天台。或者带着降落伞,带着勾绳,带着撑杆跳的杆,带着凌空飞渡的摩托车,带着可以试图挣扎求生的随便什么东西任何东西爬上那个正确的天台。可是他都没有。他被Harold反锁在金库里、被Harold毫不犹豫地抛下,手指死死抠着铁丝网嘶声力竭喊他的名字求他不要走。他被抛下、一次又一次,太绝望于追上Harold的脚步。他一心只想着超过去,超过去然后再也不要成为被抛下的那个。无论结果是什么。

结果,看看他,现在,一个人,徘徊在这个海滩上。

孑然一身。被整个生者的世界抛下。

他既没有放弃得太早,也没有放弃得太晚。他一直都很努力,拯救号码、拯救朋友、拯救世界、拯救机器、拯救那个对的人。但扪心自问,他从来没怎么试过好好努力拯救自己。

John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向黑色的海走去。

这是他的海滩。

他一头扎进海里。一道金色温暖的光连接着他,一路延伸到被太阳照得雪亮的海底去。

 

John Reese是个遣返者。

虽然他之前从来都不知道。

但无论多少次,只要他愿意扎进海里,顺着那道金色的光向下游去,找到自己死去的身躯,他就能从他的海滩回到人世间、死而复生。无论多少次,只要他自己没有放弃,他就怎么都他妈的死不了。

他之前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他从来也没真正地死过。

不过这次他是真的死了,有机会好好发挥一下自己作为遣返者的优势了。他扎进海里,顺着连接着自己的金色的光往下游去,一路游向海底闪闪发光的那具…那具……

John Reese愣住了。

闪闪发光的不是一具,是一大摊子。

……操,导弹把他炸得可是太碎了。

 

*

 

怎么都他妈死不了的遣返者JohnReese死而复生、睁开双眼,从胸腔里呛出来一大口黑色的海水。还来不及坐起身来,吐出海水的瞬间,他已经率先切换了三种语言骂了三次同一句脏得不能再脏的话。

他不乐意就那么死着。他渴望活过来。但操蛋的导弹把他的身体炸得实在是太碎了……就算能死而复生已经是件连天想都不敢想的大喜事,再多想点别的感觉都颇有些不识好歹…但是自己的身体被炸得个粉碎、灵魂无从攀附,万般无奈只能把自己塞进别的随便什么完整的身体里……

操,为什么天台上他就不能再挣扎一下好歹给自己留个全尸?

 

*

 

从医院停尸房的冰柜里爬出来、偷衣服、找身份ID跟给自己搞复生经费的一路上John都一直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比如是不是是得先好好调查一下自己跟Machine最后的抵死一搏成功没有,比如得想办法找到Shaw跟Fusco、看他们是死是活,比如说得拿回自己的狗从头到尾好好的撸一圈,比如说…比如说,Harold。

即使最后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也没关系。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徘徊游荡在那片黑色的海滩上,既不算活着,也无法往生。

可是John没能用自己的身体活过来。

他在那片黑色的海底挑的身体已经尽最大可能跟自己的相近了。但说真的,那摊金光闪闪的碎片周围顶多就飘了那么十几具身体,真的没有太多选择余地。John在那儿一再放低标准挑选了半天,也只挑出这么一具身高勉强跟自己接近的。其他的不是比他矮,就是比他老,比他胖。一半以上甚至性别都对不上。

可是这身体也只有身高跟他接近。别的地方…比他自己要瘦,长手长脚、干巴巴地没什么肌肉。背有点驼。头发是不起眼的棕金色。眼睛倒是挺蓝…但抵不过整张脸长得实在是跟英俊不太沾边,不笑比笑还好看些。

唯一的好处就是比他自己的身体年轻好些岁数,没受过什么伤,还算健康。

可是没人会相信他是JohnReese。就算他站到他的朋友们面前把海滩金光灵魂躯体啥的反复解释十遍二十遍一百遍,还是没人会相信的。他太了解他们了。Shaw不开枪打他膝盖就很好了,Fusco会觉得他是个疯子,Machine会把他标记成重点监控对象,而Harold多半只会用那种冷峭的表情扫视他一眼,然后用任何什么方法确保他永远都没法出现在自己眼前。

如果,如果是他们都还活着。

“能活着就挺好。”

John对着镜子里那个人喃喃自语道:“你本来也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了。”

“至少Bear还会乖乖听话。”

他想象了一下Bear听从Shaw的命令扑过来咬他、结果听他一句荷兰语后立马停在原地对他摇尾巴的画面,笑了出来。

连他自己的笑声,都是陌生的。

 

*

 

John搭的飞机回的纽约。

旅途里没有一件事情顺他的心。机场人太多了,接驳车开得一惊一乍。安检口的工作人员在X光机下把他拎包里的小锉刀看成了一把刀,拎着他的包翻来覆去翻了三十多分钟才放他离开。

结果他的航班延误了十二个小时改了三次登机口,其中两次改的还是不同的航站楼。John拎着包气冲冲的从这个航站楼走到那个航站楼,又拎着包气冲冲的走回来。新身体的旧主人多半是个不爱运动的宅男,害得他没走多久就开始累,拎着包的胳膊酸得要死,换了一边胳膊拎包结果最后两边胳膊都酸的要死。

这身体原本的姓名也拗口得不得了。他已经习惯了Rooney,Wiley,Riley这些来源不同语种发音也颇为相近的假名。“Mr. Unger”听起来不像他,别人喊这个姓氏他总也反应不过来。

经济舱的座位太小,前后排之间的位置也太窄,John还倒霉地被安排在一排三人中间那个位置。他左手边是个香水喷得太重的年轻女孩,一坐下来就把胳膊往两人之间的扶手上一搭,歪头就睡,胳膊肘往他这儿顶出一节。他右边是个看起来足有五六百斤的男人,好不容易把自己塞进座位里,对他友善地打招呼。但男人个头实在太大,无论如何都得占用另一边扶手跟两个座位之间的空隙。

John委屈地夹着两边酸痛的胳膊,蜷着一双长腿,被女孩身上那股子安娜苏的甜腻味儿齁得简直要闭过气去。还得忍受后排的小孩一路上都在狠踢他的椅背。

这让John比本该有的频率更为频繁地想起Harold和他的私人飞机。

“被宠坏的混蛋。”

他低笑着这么告诉自己。

 

*

 

而纽约是…是纽约。

一场爆炸摧毁了两个人工智能上帝,拯救人类于千钧一发的危难之中,杀死了一大群的Decima雇员,又杀死了JohnReese。但这城市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然自顾自的喧扰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John拎着他的包转了几次地铁从机场回到他的城市。

他走出地铁口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而曼哈顿永远灯火通明。John顺着街道走了大概两个街口,没有想目的地,仅仅只是为了走在这些街道上。车流行过,人群行过。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刹车时轮胎与水泥地面的摩擦声,交通灯倒数的“咯咯”声,有人在叽叽喳喳地讲电话,有人戴着耳机哼着歌,有人在大笑,有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一切,嘈杂又喧闹,拥挤得烦人。

拎着公文包的年轻白领步履匆匆、撞上了他的肩膀然后扭过头对他吼了一句“看着点”又匆匆走远。

John停在那里。

他走了二十三分钟的路,站着乘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在那之前在机场来回奔走又等待了十二个小时。他的脑袋有点痛,喉咙很干,胃空空如也,两只脚更痛。他的手被包包带子勒出了红痕,胳膊和小腿肚子打着抽儿地酸痛,整个人都疲惫不堪,恨不得就地坐倒。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

可是直到此刻,这一切,这座城市、这些灯光、这些声音、这人群,才终于让他感受到了…活着。

他微笑。与此同时,他允许自己的眼泪在此刻夺眶而出。

 

*

 

那天晚上John找了家连锁酒店住了下来。

老牌廉价连锁酒店,挺有些年头了,连带着里面的地毯墙面被套浴室设施都旧兮兮的,空调一打开就轰隆隆地震动。John在酒店旁的便利店买了两个热狗回来算作晚餐,匆匆洗了个澡,睡觉的时候别说用酒店的被子,他连衣服都没太敢脱。

即使如此,曼哈顿毕竟是曼哈顿,廉价酒店的价格还是让现在的John觉得肉痛,连做梦都梦见自己身无分文被赶出酒店。

第二天一大早他被隔壁的死亡重金属惊醒,神智还不够清醒,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翻身去摸床头的钱包,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空空如也。等真的摸到钱包他又清醒过来,讪讪地缩回手,觉得自己未免也沦落得太过悲惨了些。

等洗漱完毕后,John带着酒店供应的免费早餐——袋装的甜到死超难吃肉桂卷——第一站就往图书馆跑。

那还挺没道理的。图书馆早在两年前就被查封了,可能已经被卖掉了,或者拆掉。他们从没有人去关注过它。但John这个人挺多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明知道那儿多半什么都不会有,但他就是要第一个去看看它。

“万一Finch把它又买回来了呢。”

John嫌恶地啃着那个肉桂卷,漫不经心地想着,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哼哼出声了。

 

*

 

结果是,图书馆真的还在那里。

从外表看起来没被卖掉,当然也没有被拆掉。

图书馆的周围甚至还围着那种施工用的脚手架,脚手架上挂着网格布,看起来就跟两年前…五年前,他第一次跟在Harold Finch身后、慢慢走近时看见的一模一样。

John站在马路斜对面看着图书馆愣住了。

他没有把自己漫不经心的期盼当真,就那么天马行空地想想而已。可天马行空的想象落了地,砸得他天旋地转、头晕目眩。John往图书馆那边冲的时候没管红绿灯,差点被一辆出租车撞了个正着。出租车司机愤怒地对他拼命摁喇叭跟大吼,而他一句抱歉都来不及说,只顾着往图书馆那边冲,没费心数自己狠撞了几个行人的肩膀。

他绕过脚手架,掀开网格布奔跑进那个隐蔽的入口,冲进图书馆里面,一步三阶地跨上楼梯,喘着气往熟悉的走廊跑过去。

走廊的样子也没有变。

John猛地停住脚步、停在走廊这头,捏着拳头急促地喘息着,心脏“砰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简直是要顺着他的喉咙跳出嗓子眼。

阳光穿透了走廊左手边高大的玻璃窗,落在地面上印出窗框的阴影。John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再向里走的时候放轻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地踩过这些光影。他转过脸去看右手边的书架,手指慢慢抚过木质的书架边缘、抚过一本本竖立的书脊,抹去了上面堆积着的薄薄一层灰尘。

走廊尽头是那个房间。房间外头没有封闭的铁栅门,可是房间里的地面上放着狗窝,房间里的圆形木头桌子上放着好几排显示器。John没注意到自己往里走的时候屏着呼吸,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未免大得有些过分。他再往里走一步,看见圆桌子对面还摆着那块裂了好大一条缝的玻璃板。

玻璃板上甚至还贴着一小块没撕干净的透明胶带。

他在意识到自己在大喊大叫前已经喊叫出声。

“Finch!”

John大喊着。他头脑发热、耳鸣目眩地在原地绕了两圈,又喊出一句“Harold”。

没有人回应。

他冲出去,又冲进来,来来回回奔走着、想要找到更多有人曾经在这里过的证明。十几分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不管不顾地跑来跑去,完全没在用脑子思考。他从鼻孔里用力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木桌后的椅子上,脑袋往后一仰,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是Finch,当然是Finch。他活着,拿回了自己的资产,买回了这座图书馆,把它修复成了最初的模样,却又拆掉了那扇铁栅门…是他还会时不时地回到这里、聊以为忆吗?还是他在等谁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吗?

John没骨头似地靠着那个椅子笑了挺久,等心跳终于勉强恢复正常,才强迫自己从椅子上坐直身体,伸手去够眼前的键盘。

电脑没关。他随手摁了个空格键那些屏幕就争先恐后地亮了起来,正当中的那个蹦出一个密码输入界面。John犹豫了几秒,敲入了Harold在地铁站时使用的最后一个密码,得到一个通红加粗的“ERROR”。

John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又输入了自他认识Harold之后对方使用的第一个密码,得到第二个通红加粗的“ERROR”。

他啧了一声,低下头瞪着搭在键盘上自己那十根干瘦修长的手指,右手食指抽搐一般在“J”上轻点个没完。他一边念叨着“能帮上点忙儿吗Finch?”,一边在脑海里开始竭力搜刮着任何可能成为眼下这个密码的信息。

有个念头正模模糊糊地要在他脑海中成型的时候,旁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介意吗?”

熟悉的女声,惊雷一样在突然他耳边跟脑子里炸响。

“Shaw?”

还没成型的念头被这突然炸得粉碎。John猛地扭过头去望向走廊。在那里,小个子的女特工单手举着枪,半眯着眼睛,看起来颇有几分不耐烦地上下扫视着他:“瘦长小鬼*,从我的位置上滚开。不然免费送你一个粉碎膝盖。”(*Slender kid,瘦长鬼影小子)

“别这么气哄哄的,Shaw。”

看见对方全须全尾的喜悦全然压过了理智。John扭过身,没正经地举起双手,完全无视于对方的威胁,玩笑般问她:“你就这么霸占Finch的位置,他没念叨你?”

话音未落,对面举着枪的女人表情已经变了——不耐烦的打量迅速转变成带有杀意的审视。

“你是谁?”

只一秒,Shaw已换为双手举枪的高度戒备姿态。她打开了枪的保险,浑身紧绷着、开始慢慢向John逼近。

而John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对方眼里,他根本不是什么John Reese,而是一个擅自闯入图书馆、试图黑入Finch电脑、而且开口就喊出不该喊的名字的极端可疑人物。

“呃…说起来这可能不太科学。可是我其实是John Reese?”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出自己名字的尾音都没出息地用了问句。

Shaw的回应则是一个箭步上前来狠狠一枪托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

 

John在剧烈的头痛里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不但被五花大绑,而且还是被迫跪在地面上、绑在一根柱子或是别的什么柱状物上、浑身被绑得严实得没有半点挣脱余地的五花大绑。他不再在图书馆里了。这地方更像是一处废弃的地下管道…非常适合用来丢弃尸体。

Shaw坐在他面前的一张椅子里,举着枪对着他,旁边蹲着虎视眈眈的Bear。

“来,说说吧,小鬼。”

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眼睛里流动着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暗涌。她的声音毫无波动,然而从她口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冻结了数个世纪的坚冰一样冰冷:“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胆敢从那张嘴里说出那个名字?”

John认识Sameen Shaw足够久。久到此刻他能轻易地看穿她那漠无感情的外皮、看进她那汹涌燃烧着愤怒与悲痛的内里。

是因为她非常,非常在意JohnReese。

John努力压抑自己咧开嘴对她笑的冲动,却压抑不住自己慢慢变红的眼眶。他深深呼吸,在Shaw的枪口下吞咽了一次,然后又吞咽了一次。他确保当他最终开口时,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要哭出来的意味。

他从被Harold扔下的那个金库和他嘶声力竭的呼喊开始说起。

 

*

 

Shaw不相信他。

Shaw不是个轻信者,Shaw当然不会相信他。按照他的预想,Shaw不给他的膝盖上开上一枪已经很好了。

但随着最初看见Shaw安好的喜悦和感动褪去,费尽了口舌也得不到对方一点信任的挫败跟沮丧逐渐积累。他已经把那段经历反反复复重复了五次,又回答了不知道多少个Shaw关于天台和海滩和Unger的问题,甚至在这期间他还没忍住对Bear发出过两次命令。然而Shaw仍旧不为所动地用那把枪指着他,目光凛冽、面如坚冰,连枪口的角度都未曾挪动过分毫。

John咬着牙试着动了动腿。他已经被强迫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下肢被压得完全失去了知觉,但一双膝盖却痛得像是被插入了无数根缓慢绞动着的针,那疼痛随着每一次他轻微的挪动而越发剧烈。

而随之越发清晰的念头则是,如果连Shaw他都无法说服,那么Harold……

在那么一瞬间,他停住了呼吸——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Shaw说的是她的位置。她的。

“Finch…Harold,他还好吗?”

那一瞬间,挫败和沮丧被推出了他的思想。一个在此之前他从未敢想过的念头汹涌潮水一般凶狠反扑、暴戾地占据了他的脑海。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绑住他的绳索,忘记了Shaw手里的枪,只是本能猛地往前挣扎。

“他还活着吗?”

他死死盯着Shaw,呼吸急促、心跳如雷,变了调的声音里满是茫然和畏惧和焦灼和恐慌:“他还活着吗 ?!”

而就是那一瞬间,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什么,Shaw的眼神终于变了。那里面的冷漠和坚硬慢慢化去,像是终于开始融化的冰。

“你觉得呢?”

她忽然笑了一下,歪了歪脑袋,像是她正在跟耳朵边的什么人说话。那一刻,John的呼吸停住了——

——然后她说:“91.02%的行为相似度?对啊,就算是100%也没什么意义。死人又不会复生。”

她坐在那里,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他陡然间僵硬灰暗的一副面容,脸上的笑容忽然就…绽放了。带着那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邪气,如同倏忽间盛放的罂粟,如同在此刻旧日重归的鬼魂。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几乎是怜悯的。在那之中的某个时刻,John以为她会对他开枪…属于John Reese的一小部分本能叫嚣着换作是自己,绝不会给Machine、给Harold留下这么个来历不明的潜在威胁。然而Shaw只是平静地收了枪,看着他,又歪了歪头,然后发出一声嗤笑。

“模拟是烧坏了不少脑子,你这种倒是第一回见…真是疯得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她转身离开了。

 

*

 

Shaw非常擅长于她的工作。对John来说,这就意味着,想要挣脱她的五花大绑,没有工具,就得狠狠心了。

他掰断了自己两根拇指才让双手从手铐里松脱出来。但手臂跟柱子也被颇有技巧地牢牢绑在一起,光空出两只手也没太大意义。他不得不用力来回扭动着把自己左边的整只手臂搞脱臼了,才得以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滑出那边的绳结。他在把脱臼的那截手臂往绳子外拉扯的时候又撞到了折断的拇指,于是他没再憋着、发出了一声带着脏话的痛呼。

上半身脱离束缚后后面的步骤就容易多了。他用没脱臼的那边手臂上剩下的四个好指头去拉扯腰部以下的绳子,把那部分绳子解开花了点功夫,失去知觉的下身却没法听从他大脑的指令、能让他得以支撑自己。他在绳子被扯松的时候失去了平衡、往地面倒去。完好的那边手臂撞在水泥地上,撞出沉闷的钝响。

John倒在那里,残存的理智催促他把自己支起身来,但他疲惫地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疼痛逼出的汗水流过他眼角往地面滑落,带来微妙的刺痛。

他既觉得自己蠢、竟然寄希望于能用语言说服别人相信死而复生这档子事情,又对一点都不肯相信他、造成他当下这幅惨状的Shaw感到生气。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应该对Machine还完好无损、而Shaw竟然成为了人机交互端口这件事感到诧异的,或者是好好思考一下Shaw临走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想到的只有Shaw那个,旧日鬼魂一般的笑,以及——

John闭上眼睛,痛恨于此刻自己仍旧保有的那一点理智——既然在Shaw耳朵里发号施令的是Machine,那么夺回这座图书馆的,将一切恢复原样的,很有可能也是这以万千凝望之眼注视着世界的人造上帝。

那么Finch……

John粗暴地打断了自己的思考,强迫自己睁开双眼、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来。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亲眼看到那个人。不管他是还好好的活着,还是…已经沉眠于六尺之下。

 

*

 

John没有再回图书馆,也没试着去地铁站。

先前他并不知道,因此还能凭着满胸腔不受控的情感莽撞行事。但现在他清楚卸下枷锁的人造上帝正监视着一切,再想要挖出任何跟Harold有关的线索就必须十分小心了——毕竟Machine已经明确认定死者不能复生,而且它对Harold真的有十分强烈、十分强烈的保护欲。

他试着跟踪过Shaw,但仅仅是第一天他就放弃了。与Machine连通的女特工一天24小时处在上帝模式,他远远看着她拐进一条小巷,刚追进去一颗子弹就飞过来落在他脚边,而他甚至看不到Shaw从哪个地方开的枪。

John知道,再有一次,那颗子弹绝对不会再落在地上了。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探查Harold的假身份。

亲自探查风险太大…经过两番与Shaw打的交道,John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Machine已经把他标成了有色方框儿、重点监视对象。他只好前往阴影区找上拿钱办事嘴巴牢靠的掮客。Unger的身家撑不住他这样挥霍,John于是去了一趟没有摄像头的公墓,挖开了当初自己埋下的棺椁——碑上刻着的名字是John Doe,可是棺材里躺着的是大笔的现金、武器跟为两个人准备的十二个假身份。

他拿了现金,带上了武器,把那十二个假身份好好地又埋回去了。

那笔现金够支付了大概一个来月的委托费,让他得以把Wren、Crane、Whistler、Martin这几个长期使用的假名翻了个底朝天。其他Harold为了无关号码而临时建造的那些身份,比如Partrigde,比如Crow,比如Straling和Swift和Swan,这些甚至都不再存在在任何系统里面。这期间John轮番转了好几个中间人、换了好几个掮客。就算这样,在追查的时候好几次他都差点被Shaw端着大口径热武器找上门来。好在他这具瘦巴巴的身体虽然身体素质始终上不太去,但逃跑一事已经被他锻炼得越发纯熟,让他得以逃脱“惨死在前同事手下”这样的倒霉事儿。

然而一个来月,他那两根被自己折断的拇指大致愈合得不错了,对于Harold却仍旧一无所获。所有的假身份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消失了。调职的,搬家的,出国旅游的…那些Harold们的消失悄无声息,假身份里的上级下属同事朋友对此都毫无怀疑,觉得Harold的离开再自然不过。

而Harold往里倾入了最多时间和感情的身份,Harold Wren,甚至是消失在了一场海边车祸引发的爆炸里——如此满怀讽刺和怀念的肖似。最后追查这个身份的掮客搞到了Wren的葬礼照片,John在照片里面认出了哭得满脸狼藉的Will Ingram,和照片边缘几近模糊的Shaw和Fusco。

John把这张照片死死攥进了拳头里,拇指骨头里堪堪新长的纤维结缔组织被他再度撕裂开来,而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命令那个掮客去挖开Harold Wren的坟墓。他跟在不情不愿的掮客身后来到那块墓地,平静地看着掮客挥舞着铲子一铲一铲地往外掘土。在掮客终于挖出棺椁、撬出了封棺的长钉后,John终于丧失了他的平静,冲上去撞开掮客自己推开了棺盖,满脑子都是“Finch”,“不”,和“Harold”。

沉重的棺盖撞落地面,露出了棺柩里那被掩盖在腐烂百合下的《理智与情感》。

John站在那里,对着那本书沉默地微笑。

 

是了,他忘了。

另外一个当初他毫不犹豫地独自走上那个天台的原因。

是Grace,当然是Grace。那个即使是已经确信了Harold的死亡,却依然忠诚而坚毅地爱着他、信任他的爱的红发女子。Harold那样固执地护卫着自己隐私的人,少有几次对他敞开那副顽固的表皮、允许他探寻那深埋其中的一点点脆弱的时候,几乎也都是为了她。

他那样不管不顾地带着Machine独自走上了那个天台,远远看着另一个天台上的Harold Finch。Harold已经跟他好好告别过了,可是他还没有回应过Harold的告别。他需要看着Harold,再一次亲眼看着Harold,告诉他,他是那个自己无论如何都需要拯救的对的人。他一定要对Harold好好说出那句“再见”。

他想要Harold活下去。

他想要Harold能够从此脱离这一切,脱离这些纠缠了他半辈子的纷争,脱离这些阴谋和诡计和无休止的争斗,脱离这些,然后与他所爱之人,与Grace,白头偕老。

他想要成为那个…不是被扔下,而是首先放开手的人。

 

John俯下身从腐烂的百合中拾起了那本《理智与情感》。

 

这就是他想要的。

活着的Harold。离开这个地方、好好活在Grace身边的Harold。

这就是他拼尽了性命也想要得到的。

 

然而John站在那里。紧攥着那本书,站在Harold Wren虚伪的墓碑旁,凝视着那具空空如也的棺椁,却只茫然地觉得自己跳动着一颗心脏的胸腔里比这棺柩更空更冷。

他想起了那片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黑色海滩。

 

*

 

John卖掉了他从自己的墓中挖出的武器,换成了一个Machine无法识别的假身份。

以及一张飞往意大利的单程票。

 

*

 

纽约飞罗马要九个小时。

对于John来说,太过漫长的时间。他没法让自己停止思考。他试过看机载娱乐的电影,在那个小屏幕上跟电脑打德州扑克,勉强自己去看航空杂志里花花绿绿的广告,但没有一件事能让他真正投入一点精力进去,然后停止去想那片海滩、那具棺木、那胸腔里不知从何而起却无论用什么都无法填满的巨大空洞。

路过的空乘注意到他的坐立难安,温和地问他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这个年轻人的眼睛是绿色的,湖水一般,清澈又明亮。John疲惫地对她微笑了一下,诚实地告诉她:“任何能让我停止思考的东西。”

出乎John的意料,她向他颔首的时候,表情看上去更多是理解。而非同情。

她走开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手上的托盘多了一杯东西。

“汤力水,伏特加,柠檬和超多冰块。”

她在把杯子递给John的时候俏皮地介绍道:“用来对付理智再合适不过。”

这话让John露出了一个被逗乐了的小小微笑。

他向这年轻空乘道过谢,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透明液体。汤力水和柠檬把伏特加的味道压了大半,冰块则进一步降低了烈酒的烧灼口感,因此到了嘴里这液体的口感就跟酸冰水差不多。不过凭着这一口下去那直冲脑壳的微妙眩晕感,John敢肯定,那姑娘绝对大方地给他加了不少高度伏特加。

John几乎是感激地把这杯理智杀手一干而尽。然后他向那位空乘又要了三杯一模一样的玩意儿。

这让他得以在接下来的八个小时旅程里安睡于无梦的沉眠。

 

*

 

从罗马的菲乌米奇诺机场到威尼斯的费罗维亚码头,中间不停,大概五个半小时车程。

John从机场租了辆紧凑型的大众Polo。白色的两厢车,小而便宜,他把自己一米九的高个子塞进驾驶座的时候感觉像是把自己塞进了一个紧凑型的行李箱,座椅的位置调到了顶点,腿还是委屈地曲着。发动机一启动,车子里的立体音效就轰鸣着唱起歌来。John被这逼仄空间里突然响起的男女声混唱巨响惊得猛踩了一脚刹车,花了大概五秒钟才找到车子里音响开关。他无奈地摸索一番,发现作怪的是租车公司忘记清理的CD。

John耸了耸肩,调小了音量,重新打开了车载音响,踩着刹车放下了手刹、把挡位换到了“D”,轻踩油门让车子离开了车位。

立体声的男女混唱梦呓般重复着“Don’tbe so serious”,像是某种漫不经心的玩笑。John皱了皱眉头跳过了这首歌,听着这男女混唱不死心般在下一首歌里继续低唱着“Cause we are long way fromhome”,他终于放弃地翻了翻白眼,不再折腾音响,只专心开车。

五个半小时的车程里,只有这一张CD在循环播放,以至于到后来John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些旋律,不自觉地在跟着哼唱。

开车加音乐。这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在码头买船票花费了John一点功夫。他的意大利语不好,码头窗口员工的英语不好,他在窗口连比带画地才表达清楚了自己只想买最便宜的水上巴士票的意图。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撅着嘴递给他一张距离开船只剩两分钟的票,John不得不一路小跑着从码头冲向那艘水上巴士。

船程大概也就十五分钟。John没找座位,只支着手臂站在船尾、靠着白色的栏杆,出神地望着在视线里渐渐远去的码头。

Grace在威尼斯的住处是Harold亲自挑选、交由John处理购买的。是一间坐落于斯基亚沃尼堤岸沿河畔的白色小屋。离圣马可广场不远,还在圣马可广场前往叹息桥的必经之路上。接过那个地址在电脑上搜索的时候John还在跟Harold开玩笑,“全世界游客最爱的步行路线,绝对不适合艺术创作的地方”,换回Harold不以为然的一个白眼。

那个绕口的意大利语地址John已经记不清了。但多亏了Harold的那个白眼,那间小屋的模样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渡轮靠岸了。John最后一个下了船,思考了两秒要不要掏出手机导航,然后他决定跟着游客沿着河畔往前走。

游客很多,人群来来往往、几乎能赶上纽约高峰时期的地铁。John无心欣赏威尼斯城陌生的风景,只顾着往前走、扭过头寻找记忆里那间白色的独栋小屋。

在走过叹息桥后,John终于看见了那间屋子。跟他记忆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三层楼,正面八个窗,墙体是有点年岁的奶白色,门是墨绿色的方形木门。看起来不像是他这一路追寻而来的终点,而只是他记忆里照片上的一间屋子。

John于是深呼吸了一次,加快了步伐往屋子走去,敲门的频率完全是不必要的急躁。他大概等了十秒钟,觉得屋子里没有回应,就加大力道又敲了一次门。

然后他等了十秒钟,没有回应,于是又加大力道敲了…捶了一次门。

又一个十秒钟。他仍然没有从屋子里得到任何回应。

“这可一点都不友好,Finch。”

John一边低声喃喃着,一边毫无愧疚地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开锁工具,动作熟稔地撬起锁来。

锁不消十秒就开了。

他大大方方地打开房门,主人一般理直气壮地跨进了屋子。

 

*

 

而屋子只是…屋子而已。

John花了大概十几分钟从一楼到三楼快速巡视了一圈。

客厅茶几上杂乱堆叠起来的杂志旁靠着一只浅黄色的马克杯,马克杯旁放着电视的遥控器。厨房水池中泡着一套没清洗的餐具,零星的油星还漂浮在水面、黏附在白瓷的盘子上。二楼卧室里床铺上叠放着两个枕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码在床尾。浴室里是一个看起来很有点年岁的浴缸,洗漱用品都收在洗手台前的橱柜里。浴室旁是洗衣间,洗衣机和烘干机并排放着,旁边躺着个塑料衣篮子。三楼只有一个房间,是画室。John刚推开门,就正巧看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在窗边一副未完成的肖像画上。画上用的是橙色和黄色的暖色颜料,被阳光辉映地熠熠发光、映得那个模糊的人的轮廓也在发光一般。

John没由来地觉得自己打扰了什么,关上画室的门下楼了。

他最后停在站在一楼的客厅中央,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

不需要多高超的特工技巧,也能清楚地看出这个屋子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只有Grace,没有Harold Finch。

 

John不明白这都是为了什么。

他慢慢挪到了电视柜旁边,时隔数年,又一次拿起了那个相框。

在那里面,被红发女子亲吻着的Harold毫不吝啬地笑着,跟他认识的那个总是警惕着、戒备着的他人,固执地保护着自己的隐私,谨慎周密的男人一点也不一样。他在那张照片里看起来如此年轻、如此鲜活,从未被残酷的现实所击溃过。

John试着制止自己。

然而他的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拂过了照片里那张微笑的脸庞。

 

这间屋子不是他追寻的终点。它从来没是过。

它是Harold为Grace挑选的最后的安全之所、最完美的栖身之地。

Harold在选择这间屋子的时候,从未把自己包括在内。

 

John茫然地发现自己捏着相框的手指在颤抖。

他一直避免让自己思考。思考生死,思考离别,思考自己这毫无缘由不可理喻的执着。他一直避免让自己思考当自己终于见到Harold,以这样一副面目全非的模样,站在他和他所爱的女人面前,他究竟应该说些什么。他是应该仅仅只是用自己的双眼确认Harold的安好,还是要不顾一切地告诉他真相?他是应该是Unger的身份,还是以John Reese的身份,站在Harold面前?

他是如此恐惧。恐惧于他的重活一次,对于这整个世界来说,都只是一次模拟、一个臆想。他恐惧于他所爱的,所恨的,所在乎过的,所为之拼尽性命过的一切,都只能是往日旧事。他恐惧于他终于从死亡中复生而回,却被困死在Unger这具躯壳中、再也无法作回JohnReese。

他怕Harold不相信他。

他怕连Harold都不相信他。

可是他搞错了,他把这一切全都搞错了。在这里,远离纽约万里之外,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他终于想通了这一点。海边的车祸和爆炸,墓碑上的“Harold Wren”,坟墓里的空棺,百合下的书。那不是新生,那是告别。Harold曾以“DASHWOOD”八个字母为钥匙,开启了最后一场战斗的帷幕,借以送别他最为骄傲、深爱着的造物。然后他不过是故技重施,用一本掩藏在空棺下的《理智与情感》,斩断了一切。

屋子只是屋子而已。

Harold不在这里。他从未在过。

他不在图书馆,不在纽约,不在威尼斯,不在Grace身边。他不在任何John以为的他会在的地方。他不在任何John能够找得到他的地方。

他把他弄丢了。

 

John死死捏着相框,许久许久,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呜咽。

 

*

 

威尼斯其实并不大。他顺着斯基亚沃尼堤岸往远离码头的方向走,没多久就到了圣马可广场。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那里拥挤成巨大的种群,密密麻麻、来回涌动。他穿越这个种群,路过白色的总督府,路过高高耸立的钟楼,又路过圣马可大教堂。人们大笑着,在被一汪又一汪海水淹没的广场前拍照、拥抱、接吻,纷纷扰扰、喧闹嘈杂。

他继续走下去,拐进狭窄的小巷,漫无目的地转向下一个又下一个路口,路过下一个又下一个游人。

白色的石质地砖凹凸不平。有女孩子穿着皮质的小高跟在小巷中疾走,每走一步脚下都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

两侧的墙面上的窗户都嵌着五颜六色的玻璃片儿,被阳光一照,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

他没意识到自己在游荡。

一直到他停下来之后,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游荡。

那是威尼斯成百上千家手工玻璃制品小店儿中的一家。他停在橱窗前,对着橱窗后面那只玻璃的小雀鸟发起呆来。

樱桃大小的一只小雀鸟,看起来像是只麻雀属。黑色的喙、黑色的眼睛,披着一身深棕色的羽毛,乳白色的腹部圆滚滚地挺着。小雀鸟微微歪着脑袋,活灵活现地蹲在一堆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链和耳坠子旁边,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活着的一样。

他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盯着那只小雀鸟,直到店主过来推开门热情地招呼他进店看看。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但是大脑里像是缺了一个齿轮、卡在那里,让他没法正常思考、没法正常说话。于是他只是安静地走进店里,没有理会店主热情的问好,自顾自又转身看向那只小雀鸟。

店主好性子地只是笑,走过来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一直盯着的是那只小雀鸟,店主发出了感慨般的笑声:“你喜欢这只雀鸟啊。说起来挺有意思的,我前几个月去佛罗伦萨旅游,坐在路边台阶上休息的时候,这只胖胖的小家伙忽然就这么飞到我面前歪着脑袋看着我。它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怕我。我向它伸手,它也不躲开,只是跳开了几步不让我摸。”

店主提起那只小雀鸟的时候,她用的是“finch”这个词,语气亲昵又喜爱。

这让他陡然间像是被领地被触犯了的野兽一般怒不可遏,但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汹涌而起的怒火毫无道理。相较于将这不讲道理的怒火发泄在旁人身上,他只能伸出手去、指尖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只玻璃制的小雀鸟。

玻璃的制品,很冰。他的手指只瑟缩了一下,然后就把小雀鸟牢牢握进了手心。

“……我要了。”

他的声音干涩空洞。

 

他在衣服口袋里揣着那只玻璃的小雀鸟,就这么离开了威尼斯。

回程的水上巴士上他还是没找座位,只沉默地靠着船尾的栏杆失神地望向远方,手指在衣袋里拨弄着那只玻璃的雀鸟。

他不知道自己该要去往何方。他已经不是John Reese了,他只是一个想要成为John Reese的Unger。但Unger的生活与他并无关联,而纽约也已不再是他的归属之地。那么不管他要去哪里,其实都没有太大差别了。

他在口袋中拨弄了一下玻璃雀鸟的小小的喙,想着,那就佛罗伦萨吧。

反正都是…没有目标的游荡。

他望着远处,漠然地勾了勾嘴角。在那个方向,缓缓下沉的落日将水面映照得一片殷红。

 

*

 

John从罗马一路赶往威尼斯的时候路过了佛罗伦萨。现在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两百五十公里的路程,他倒是慢慢悠悠开了四个多小时,而且恬不知耻地霸占了最里面的快车道。夜晚的高速路上车不多,但John一路上被不少跟在他后面的车闪了大灯摁了喇叭。他也不当回事,就慢悠悠地点着那么一点油门,跟着车载CD里循环播放的音乐哼哼唧唧。

他在路过的第三个加油站拐进去加油。加完油John也没急着上路。他把车往便利店旁的车位里一停,跑进去买东西。

熟食柜台里摊着各种口味的生烟熏火腿和大块奶酪块,旁边的柜台里则是看起来尤为干硬的面包,让人毫无食欲。John叹着气转到放零食的几排架子旁,研究了一会儿,抓起一包看起来像是海盐口味的薯片和一大瓶青柠苏打水去付账。走近柜台发现柜台旁还放着冰柜,于是他没忍住又探过头去在里面掏出了一个健达缤纷乐口味儿的冰淇淋甜筒。

冰淇淋很甜,甜得齁人。薯片则是炸得太硬。唯独那一大瓶苏打水气泡够足,猛地灌下一口激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John靠在车引擎盖上,就着高速路上呼啸而过的车流吃完了那一袋薯片,又几大口硬灌完了那一大瓶苏打水,打着青柠味的嗝、扬手把空下来的包装袋和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扭身又钻进了那辆小小的两厢车里。

刚启动车子,双手握上方向盘,John就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皮忽然之间变得无比沉重——从飞机降落罗马直到现在已经足足十六七个小时过去,一路上他没顾得上吃东西没顾得上喝水,只拼了命地匆忙奔波,早疲惫得无以复加。他坐在那里,又打出一个青柠味的嗝,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撑不开自己那对沉重的眼皮了。

John长长叹息了一声,把两边车窗各降下三分之一,熄了发动机,放倒座位躺了下去。

他一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直到清晨破晓的阳光将他刺醒。

他仰面躺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扭了扭因为睡姿而酸痛难忍的脖子,又爬起来重新启动了发动机,再度驶向来路。

 

*

 

而佛罗伦萨则是…相比在海洋中拔地而起、如海中明珠的威尼斯,在John看来,佛罗伦萨就只是佛罗伦萨。                                                                                                                                                                                 

他对这个城市知之甚少,知识储备中唯一数得出跟这个城市有关的只有达芬奇和但丁和圣母百花大教堂。他开车驶过阿尔诺河,沿着水泥路拐进了第一个转弯口,驶进一条长而宽的巷道中。巷道两边零零星星地停着好些车。John在巷口犹豫了一下,贴着一辆红色的甲壳虫把车停好、熄了火下了车,跟着几个路过的游人往里走去。

巷道很长。巷道尽头是一间白色的教堂和一个很大的广场。

John教堂门前停了一下,手揣在外衣口袋里,摩挲了一下那只已经被他体温捂热的玻璃雀鸟,抬眼望了一眼教堂的大门,又转过头去跟上另外一拨游人,穿行过广场、继续往里走。

佛罗伦萨很大,那条路很长。John默默跟在那群有说有笑的游人身后穿行过一个又一个街口,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至少他跟着的人知道自己想要去往何方,那也很好。他跟着他们往前走,目光心不在焉地扫过佛罗伦萨的街景,都是些白色的、黄色的、浅红色的墙。

“能有什么区别呢。”

他嗤笑着,从鼻子里哼出气来,又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拨弄那只玻璃的小雀鸟。

他跟着的人群忽然停住了,发出了呼吸被扼住了一般的惊叹声。John跟着停了下来,顺着人群惊叹的方向望过去——

——是圣母百花大教堂。

无需任何介绍,他知道,那就是圣母百花大教堂。

John伫立在那里,久久仰着头、凝视着圣母百花大教堂。他看着它,这经历了数个世纪、却仍旧如同屹立的人间神殿,美丽绝伦、神话一般,泪水顷刻间模糊了他的视线。那是……无法用任何言语、任何词藻形容,凝聚了无数艺术家与建筑家、工匠与劳动者的心血,超出大脑理解与想象、而直入灵魂的,纯粹的美。

在那一瞬间,John忽然感受到了一切。午前的阳光晒在脸上带来的温度,拂过耳际的风声,身边惊叹着的人群。他的脚板很痛,小腿肚子也酸痛不已,而他的背上和后颈都在出汗,可嘴里还残存着发酸的青柠味。太多太多的感知,打破了他麻木空洞的屏障,倒流的潮水般汹涌而回他身体里。他努力吸气和呼气,挪动步子,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向眼前这一切。

宏大的教堂,路过的游人,站在警车边有说有笑的警察,坐在小小的纪念品亭边画画的商贩,白色的高头大马拉着的文艺复兴时期样式的马车——

——这里,坐在小小的纪念品亭边画画的商贩。

John愣住了。

 

Harold。

 

John愣在那里。

空洞又冰冷的胸腔里像是忽然间长出了一颗心脏。而那颗心脏在跳动着、越发剧烈地搏动着,一下一下、砰咚砰咚,声响大得如同一声声在耳边炸响的惊雷。

 

那个坐在纪念品亭边画画的商贩…个子不怎么高,穿着浅绿色的衬衫和白色裤子,戴着圆圆的眼镜片、长着一张…长着一张Harold Finch的脸的商贩。他坐在那里,手里拈着枝铅笔,微微歪着脑袋对着面前的画板上涂涂画画,看上去放松又自在。有年轻的女孩子走过去跟他说话,小个子的商贩停下了画笔,站起身来对她微笑,带她走向自己卖纪念品的小亭子。

他跛着一只腿。

 

John愣在了那里。

 

*

 

他站在那里,离那个亭子几十米的距离里,远远地看着他。

欣喜又贪婪又狂热又无限怀念地看着他。

这个小个子的商贩跟他记忆里的人一点也不一样。他穿着松垮跨的亚麻材质的衣服,表情很自在很放松,身上一点都没有那种对外界的戒备和紧张感。他卖纪念品的亭子里挂着跟所有佛罗伦萨的小贩卖得一样的东西,廉价的皮带手串儿、冰箱贴、明信片跟金属巴黎铁塔的钥匙串,同批供应商批发进货,毫无个人特色。没有人找他买东西或者问路的时候他就坐在路边画画。他画画的时候偶尔会脑袋一点一点的,微微翘着嘴唇,像是在哼歌。有人找他他就停下笔、站起身来,毫不吝啬地对对方微笑。

他的笑容有那么多。

 

John终于走上前去。

 

每靠近一步,那个人就距离他记忆中的人更近一点。

他不扭头跟人说话,只会梗着脖子带着整个上半身转过去。

他坐在画板前思考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抬手撑着下颌,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他的眼睛很绿,是那种深不见底的湖泊的深绿,又是映亮了夜空的极光的深绿。

他说话不急不缓、恰到好处的声调和速度,既像是大学里资历很深的教授,又像是企业中积威甚重的老板。

他鬓角的白发。

他唇角的涡旋。

他眼角的皱纹。

他的笑。

 

John拼了命的回顾着记忆中的每一个片刻、每一点细节,如同在沙砾遍地的黑色海滩上竭力奔跑着、想要找回沙砾中散落贝壳的遗失者,尖锐的石头尖划开了他的脚面而他却一点都不知道痛。那些小小的、脆弱的贝壳,每一枚都弥足珍贵,这使他的脚步越发胆怯。他迟疑着,却一步也没有慢下来、一步也没有停下来。

他是捧了满手贝壳的遗失者,终于走到了送他贝壳的人身边。

小个子的商贩成了他的HaroldFinch。

 

先前他打量小个子商贩的视线有多肆无忌惮、贪婪狂热,此刻他站在Harold面前就有多局促不安、畏缩不前。

他不敢直视Harold的脸,躲闪着对方望向他的近在咫尺的视线,不知道如何回应对方的问好。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三天没换,他两天没刮胡子没洗漱,头发因为汗水和灰尘结成一缕一缕的,浑身上下都是汗味。他现在的身体太瘦了,背也有点驼,头发是不惹人喜欢的棕金色,笑起来甚至比不笑更难看。他的样子太不干净、太不体面了,是Harold绝对不会喜欢的落魄模样。

这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转身逃跑。

然后Harold只是眨了眨那对深绿色的眼睛,歪着脑袋,友好地、温和地、毫无保留地对他微笑。

“你看起来…经历了很辛苦的长途跋涉。”

Harold站在他面前、不到一米距离的面前,看着他、凝视着他,声音柔和,带着真诚的关切。

只这么一句话、一个瞬间,几乎将John整个人击溃。

他想冲上去拥抱他,叫他Harold,告诉他我找到你了。他想就在这里彻底地崩溃一回,把所有曾刺进他胸腔里的悲痛、恐惧和绝望都彻底抛洒出来,就这么彻底崩溃一回,然后让Harold再一次把他修好。他想痛哭,想大笑,想喊叫,想坏脾气地抱怨你就是个偏执狂,Harold Finch,伪造了死亡还不够还要消失得离所有人都远远的,就他妈的完全彻底的不可原谅。

他走了这么远、这么远的路,从纽约到威尼斯到佛罗伦萨,从那个海滩到这个世界,从死到生。他在那个海滩上来回奔走、潜下海底。他坐那些操蛋的经济舱,为了挣脱Shaw绑的绳子不得不折断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手臂搞脱臼。他让别人挖了Harold Wren的坟墓,然后千里迢迢跑来意大利去撬Grace的家门。他跑去买那只玻璃的小雀鸟,听了一个故事,然后跑来了佛罗伦萨。他走了这么远、这么远的路,经受了这么多、这么多的艰难,才终于走到了这个人面前。

他想冲上去拥抱他,叫他Harold,告诉他我找到你了。

我一直在找你。

可是他想着,现在的Harold的笑容有这么多。

事实上,Harold的笑容太多了,多到对任何人都不吝微笑。他对找他买东西的人微笑,对找他问路的游客微笑,对路过的行人微笑,对一个三天没换衣服两天没洗漱胡子拉碴的陌生人微笑。那样柔软的、温和的、毫无掩饰的笑……是啊,John Reese再不是那个特别的、HaroldFinch会给予最多这样微笑的那个人了。

John想起那座图书馆里孤独徘徊着的Shaw对他露出的旧日鬼魂一般的笑,想起那一个个被抹去的Wren和Crane和Whistler和Martin,想起那本被掩埋在空棺之中、百合之下的《理智与情感》。他想他认识的那个Harold,总是紧绷着、僵直着脖子,坐在电脑前,眼睛里藏着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把自己的一生都埋葬在无人得以窥见的秘密里。

他想他认识了Harold五年,从未有一次…从未有过一次,他看见过Harold这么多的笑容。

在离开他…他们之后,Harold终于能这样自在的、不带任何负担的生活,这样的笑。

他的愿望成真了。

 

他想冲上去拥抱他,告诉他,我找到你了。我一直在找你。

可就在此刻,他忽然终于明白过来。

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能叫出口。

 

John站在Harold面前,心脏疯了一般地剧烈跳动着、浑身微微颤抖着,血液在耳边隆隆地搏动。胸腔里鲜活脉动着的那部分热得发烫,他浑身却冰凉。口袋中握着玻璃小雀鸟儿的手指发着抖、痉挛着,如同溺水之人握紧了最后一根浮在水面的稻草,又如同朝圣的信徒想要抚摸着神座之上的雕像。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口气。

他握紧了那只玻璃的小雀鸟儿。

John真的必须得要非常努力、非常努力地尝试,才能让自己对Harold说话的声音不至于颤抖。

“是为了找一个朋友…再怎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那是他能告诉眼前这个人最接近真相的部分。

Harold为他的回答微微睁大了双眼。他看起来似乎有所触动,由衷地感叹道:“一定是你非常重要的朋友。”

John于是终于能在此刻抬起头,凝视着他、深深凝视着他,告诉他、终于在跨越过生死后告诉他。

“我最重要的。”

 

*

 

John最后买了六条皮带手环儿。

二十欧。一条棕色的,一条红色菱形格子图案的,四条黑底白色小圆点图案的。棕色的手环儿上面还印着着一行“I love Firenze”加爱心符号和爱心符号的黑色斜体字样。他一边扒拉着那一大串手环儿,一边絮絮叨叨地给Harold解释自己有两个妹妹。非常讨厌、非常烦人、非常难搞的那种,不给她们带点什么她们能把人烦得恨不得把脑浆都掏出来就为求个清静。

“妹妹嘛,你知道。”

他捏着那六条最便宜不过的纪念品手环,恬着脸赖在Harold摊边不肯走、眼睛一直黏在Harold身上,嘴里抱怨个没完:“一个没心没肺,一个反社会,说不定还要大打出手,就为了决定谁能拿到这条棕色手环儿。”

他说妹妹这个词的时候,想着的是Root和Shaw,编排起人来是毫无逻辑的恬不知耻,就为了能从Harold脸上多看两秒钟被他逗乐的笑。他一边有些蠢兮兮地想哭,一边又不由自主地咧着嘴笑。脑子里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告诫他该走了、该走了,让Harold好好过他的生活吧,嘴里却没完没了地吐了一个词又一个词。

待在Harold身边的每一秒钟都像是他从什么地方偷来的,他最终总得要一秒不漏地统统还回去。但在把时间还回去之前,他还不知足地想再多偷哪怕一秒。

“妹妹嘛,你知道。”

他以路过买纪念品游客的身份,絮絮叨叨了好些话,终于无话可说到把最开始的话又重复了一次。这时候他已经付了钱给Harold,手里捏着Harold给他包好的六条皮带手环儿,按正常人来说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可他的脚生了根、长在原地,就是挪不开半步,他牢牢盯视着Harold的视线也是。

Harold大方迎视他的盯视,还是那么友好又温和地笑着,附和着他的絮叨:“是的,妹妹们,总是让人很头痛的。”

但这一句话,当Harold开口的时候,John立刻地发觉有什么不一样了。Harold说话的速度慢了那么一点点,加重了一点点每次断句时的尾音。他像是为了自己说的话感到无奈似地耸了耸肩,闭了闭眼睛,然后又微微歪过脑袋重新看向John,唇角笑容的弧度甚至在加深。

“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Signore……”

Harold直直地望着他,脸上是再真诚不过的一点点好奇,用那种很圆润的意大利口音让话音的尾调微微上扬。一个问句。

这是Harold开始慢慢释放出自己戒备的姿态。

John立刻知道,如果他不想就这么毁了Harold好不容易得来的没有任何威胁、悠闲安乐的生活,让他又陷入那种时刻戒备着周遭的一切、吝于展露出任何情绪的境地,那自己真的需要立刻、马上,离开了。

“哦不,这就够了。”

John希望自己接下Harold话音的声调足够从容。他让自己仿佛是随意般扭了扭脖子,一边扭过身作出一副准备离开的姿势,一边捏着手环向Harold挥了挥:“谢了。”

他强迫自己真的转过身去,仿佛是再普通不过的游客,迈出一步又一步、再自然不过地离开路边卖纪念品的商贩。

 “日安,先生。”

他听见Harold在他身后喊的这一句。

“诸事皆安,Harold。”

他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着,一步步离开Harold。

 

*

 

但John没有真的离开。

他当然不会真的就这么快离开。他在跟踪Harold这件事上贯来劣迹斑斑、丝毫没有脸面廉耻可言,哪怕他已经再清楚不过地认定了自己不应当再去打扰Harold的生活。但拜托,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好不容易,甚至真的是靠着纯粹的巧合才终于找到了Harold。只这么简单的一个照面,几句话,真的不足够打发他。

John捏着那六个包在小纸袋里的手环顺着圣母百花大教堂绕了一圈,又绕回了Harold的小亭子附近。

得亏了佛罗伦萨也是个旅游胜地,来来往往的游客人又多又杂,他一直蹲在一个地方盯着Harold也没人在意,甚至拿出手机偷拍也没人在意。John蹲了会儿觉得腿都麻透了,于是又站起来伸展了下腿脚,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又蹲下去继续盯着Harold。

像个变态一样。

John在举起手机远远偷拍Harold打喷嚏的表情时,自己都没忍住给自己补了这么一句。

 

期间Harold离开了一下,按John的猜测多半是去上洗手间了。于是他抓紧时机跑上前去翻Harold支在亭子边的画板。

John冲过去,第一眼没落在画板上,反而落在搁在画板旁的调色盘上。调色盘里是水彩颜料,四十八个格子中盛的大多半都是大地色系,颜色调得浅而淡、没几格鲜亮的。就挺…挺Harold的。

然后他才去抬头看画。不知道该说是出乎意料还是意料之中,Harold画工竟然还不错,没到能上杂志封面的水平,但好歹是个拿出去别人称赞时是真心实意的水平。画板最上面一张画画了大半,是半个圣母百花大教堂跟来往的人群。教堂的色没上完,只上了浅红色的部分,搞得整幅画看起来粉不兮兮的,像那种嫩了吧唧的小姑娘画的一样。John挑着眉去翻下面的画,无一例外都是风景跟风景前的人群,连整体大地色的色调都一模一样。

结果翻到最底下一张画他怔住了。最底下的那张画色调既不浅又不淡,是再锋利尖锐不过的冷色涂抹出的城市。勾边的线条杂乱又硬邦邦地交叠在一起,透出再明显不过的混乱,完全不是Harold会搞出来的风格。John皱着眉头研究了几秒,感觉画的像是纽约,又觉得不怎么像,正想仔细琢磨琢磨时,无意中抬起的视线里瞟到远处像是Harold的身影,于是赶紧猫着腰做贼般地躲进人群里走远了。

John顺着人流往外走了两个街区,才又折返回来,换了个位置继续盯着Harold。

那幅画总是时不时在他脑子里闪过来又闪过去。

 

大概下午五点多的时候,Harold站起身开始收拾画架。

John跟着Harold的动作站起来伸展了一下麻透了的腿脚,想着这回自己真的该走了,该让Harold好好过他的日子去了。可是等Harold拉下亭子窗口的铁卷帘、锁好了亭子,背起装好的颜料和画板往外走的时候,他没忍住又跟了上去。

“车还在那边呢,只是顺路。”

John一边远远跟着Harold,一边这么喃喃着,语气理直气壮的,即使一路跟着游客乱走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车停在哪个方向。

但结果真还让他说对了顺路的这部分。他一路跟着Harold穿过佛罗伦萨弯弯绕绕的小巷,回到了最初他进佛罗伦萨时走过的白色教堂和广场。这时候广场上已经没什么游客了,John要是再跟着Harold往广场上走,Harold一回头就能把他看个正着。他不得不停在巷口边的墙侧,看着Harold瘸着腿穿过广场、直到身影消失在他视线里。

但广场沿着那个方向过去两侧再没什么小巷了,几乎就是一路直通着出去,他也不担心会跟丢。John小跑着往那个方向赶过去,快要跑出广场的时候他又远远看到Harold,急忙脚下一停、一扭身就缩到了广场边缘那个白色的雕像后面,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看去。

Harold这会儿没往前走了。他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画架放在脚边,正在吃冰淇淋。他手上拿着的是那种装在圆形小纸盒里的冰淇淋球,得用小勺子一勺勺挖。John远远看见他拿着浅绿色跟浅黄色跟紫色的三个冰淇淋球,颜色鲜亮地不得了。而Harold正捏着个小勺子去挖那个浅绿色的冰淇淋球,一勺子挖下去一大块、看样子是准备往嘴里送。

“开心果无花果西梅……”

John嘴里念叨着想象中那三个冰淇淋球的口味,声音里不乏怨气。他这一整天就顾着盯着Harold,结果又是一整天没吃没喝,这时候看着Harold吃冰淇淋,觉得自己饥渴交加得简直想冲上去抢Harold的口粮了。可是他眼睁睁看着Harold捏着勺子挖了那一大块绿色的冰淇淋,明明看样子像是准备往嘴里送,可Harold就捏着那一勺子刚挖的冰淇淋,停在那里、再也没有动了。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肩膀塌了下去。

 

这一整天,John变态一样神经兮兮地盯着他的一整天,Harold都一直挺着脊背、对着别人放松又自在的笑。他对找他买东西的人微笑,对找他问路的游客微笑,对路过的行人微笑,甚至对一个三天没换衣服两天没洗漱胡子拉碴的陌生人微笑。他守着他卖那些纪念品的小亭子,坐在亭子旁边举着画笔画画。他画路过的游人,画圣母百花大教堂,按着教堂外墙调出的浅红色甚至粉不兮兮的。

他明明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笑容。

可是这一刻,在远离人群、过路人寥寥无几的日落时分的路边阶梯上,Harold安静地坐在那里,捏着三种口味儿的冰淇凌球,脸上再没有了一分一毫的笑容。他只是塌着肩膀佝偻着背孤独地坐在那里,视线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落在脚边某个地方、一下都没有再动弹。

他手里的冰淇凌球慢慢融化、流了满地绿色黄色紫色参杂的鲜亮色彩。

 

John愣在那里、看着Harold,手指在口袋里打着颤捏着那只玻璃做成的小雀鸟儿,只顾紧咬着牙关,喉咙里一下下、艰难地吞咽着。他看着Harold,脑海里茫然地无端想着,那混乱的、没有暖意的、藏在所有画纸下的纽约。

——是纽约。

 

John猛地转过身来,蜷缩着肩膀、深深弯下身去——

——就像有人用力在他心上开了一枪。

而他真的知道那种疼痛有多难捱。

 

*

 

John没有离开。

他在Harold住的屋子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胡子拉渣地跑出来,跑到Harold住宅的门口,躲在Harold出门看不见的地方,然后一路尾随别人到圣母百花大教堂旁的小亭子边。Harold在那儿画画、卖东西,他就每天带着水跟面包换个地方往那儿一蹲、远远盯着Harold,变态似地举着手机开着远焦偷拍,晚上回旅店后放大了照片一寸寸细细查看。

John也不敢确定自己究竟想要找些到什么。

是Harold其实过得很好的证明,还是Harold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好的证明。

他重遇Harold的那个下午仿佛是个…倒错的片段。他偷偷跟了Harold小半个月。Harold总是那么平和又放松,笑容多得可以论磅卖,连走路的样子都不像他记忆里瘸得那么厉害。那个午后,Harold垮下去的肩膀、失神的目光和融化了满地的冰淇淋就像是John臆想里的画面,只为了满足他那卑劣又可悲的一点点自私——哪怕就那么一小会儿也好,在Harold心里,纽约、他…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一切,并不是什么一口气打包塞进棺材埋进地底就他妈再也不用回顾的破烂,而是,真的是,Harold认认真真放在了他脑子里的一点东西。

John心心念念那个午后,胸腔里每一次跳动都是一次闷痛,脑袋里却挤满了五颜六色的肥皂泡。他蹲在背阴的雕像下,歪着头远远看着Harold,脑袋里的泡泡每被理智戳破一个、又爆裂成新的十个,挤得他头昏脑胀、脑子再也腾不出一点思考的空间。

他又跟了Harold几天,终于肯在嘴上告诉自己行了够了就他妈地滚开让Harold好好生活吧。结果第二天他爬起来漱了口洗了把脸,出门立马就跑到Harold住处把人门锁给撬了,理直气壮地进了门、像在自己家一样恬不知耻地摸索了好几个小时,出门前还不忘顺走Harold一小袋煎绿茶的茶包。

那一天,John站在Harold住处门口,左手捏着那个偷来的茶包、右手捏着玻璃的小雀鸟儿,吹着风晒着太阳,挤了他满脑壳子的泡泡终于在风吹日晒下砰砰砰尽数爆裂开来。

John一屁股坐倒在台阶上,脱力般从腹腔里哼哼出自嘲的笑来。

自私是一旦起了头只会越发放纵的恶习。

一开始他只想要Harold活下去,然后他想要自己活下去,然后他想要看到Harold好好活着。

Harold活下来了。他活过过来了。他还亲眼所见,Harold活得很好。

可是现在,那些心愿都已经被好好满足了的现在,John坐在那里、捏着偷来的茶包和玻璃的雀鸟,坐在Harold住处那扇刚被他撬完的大门口,他终于在此刻、在现在,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想要的、真正想要的,远不止这么一点点。

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远不止这么少得可怜的一点点。

John坐在那里,没有再试着离开。

 

John坐在那里,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Harold背着画板一瘸一拐地向这房子走来。

他站起身迎上前去,就像在纽约的图书馆里、地铁站中,他做过无数次地那样。他微微侧开身体,看着Harold慢慢向他走来,让自己唇角挂着一点点愉悦的笑意,既不殷勤、也不算怠慢,从容得仿佛两人已是相识半生的挚友。

“午安啊,Harold。”

John自在地向Harold问好,喊对方名字的尾音撩逗般微微上扬,像逗弄一只易惊的麻雀。Harold在他面前停住脚步,稍微抬起头皱着眉头透过眼镜片儿看他,抿起的嘴略有些歪,看起来很有些疑惑的模样,没有回应他的问好。John淡然自若地站在那儿,任由Harold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心里却好笑地想着,Finch,Finchy。

“你……”

足足打量了John大概两分钟后,Harold终于迟疑地开了口:“……你跟踪了我一个月,为什么?”

John觉得自己应该为Harold这句话感到惊讶的,真的。他认识的Harold Finch绝不是那种会任由别人跟踪自己而什么都不做、像没事人一样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的人。但取而代之的是,John没法阻止那种自豪得甚至有点傻的笑容浮现在自己脸上。

Harold Finch,格外热爱自己隐私的人,当然不会被佛罗伦萨这太过美丽的城市所腐蚀,安逸到、迟钝到甚至不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

“我们在纽约的一个共同朋友托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Harold。”

John信口开河,谎话说得就像情真意切的大实话一样,说出口的每一个词甚至都不经大脑:“看看意大利的煎绿茶合不合你的口味,看看你有没有养只新的马里努阿犬。”

而Harold抬着头、仰视着他,思考了像是大概两秒钟的时间,脸上那副疑惑又迟疑的表情忽然一扫而空。他闭了闭眼睛,又再度睁开。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平和无害的Harold消失了——小个子的男人略显倨傲地抿起唇角、面无表情地扫视着John,目光里不再是虚伪得几近天真的狐疑,而是冷淡得近乎冷酷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跟你可没有任何共同朋友,Mr.Unger。”

Harold喊出John这具躯体姓氏的声音甚至懒得掩饰里面的嘲讽。

 

然后他抬手给了John一电击枪。

 

*

 

第二天一大早,John在警车后座上醒来,一丝不挂,身上堆满了空酒瓶。前座两个年轻英俊的意大利警察小伙儿正回过头来盯着他笑。

Oh Harold——

而John躺在那堆酒瓶里,恼怒地低喃着这个名字,却又毫无道理、满怀愉悦地笑了起来。

笑容里满是那种蠢兮兮的骄傲。

 

*

 

他变本加厉地跟踪Harold。

当他决定变本加厉地跟踪,那意味着他不仅是跟踪,更是完全恬不知耻、大摇大摆地频频出现在Harold面前。

他一屁股坐在Harold最喜欢的早餐店里最喜欢的位置对面,带着一杯煎绿茶一杯咖啡,在Harold警惕又恼怒的目光里点一份本尼迪克蛋。他举着两个香草味儿的冰淇淋球去Harold的小店旁边,笑嘻嘻地被Harold拒绝,然后就着Harold画画的画面一个人干掉两份硕大的冰淇淋。他跟圣母百花大教堂旁的游客小女孩儿调情——感谢他那双还算好看的眼睛——诓骗别人去买Harold的纪念品。他跟在Harold屁股后面往Harold住处走,在Harold重重摔上屋门前在他背后笑着大喊“明天见”。

Unger本身的生活很干净,Harold即使把这躯体的生平扒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因此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而且因为他盯得实在太紧,Harold有好几次想要再度销声匿迹,但计划不等实行都被他搅得统统胎死腹中。

Harold对他简直不胜其烦。

John大概统计了一下,他因为盗窃骚扰非法入境等各种鸡毛蒜皮的事进了十次警局,两次在将要起飞的飞机上醒来,两次在将要出航的轮船上醒来,还在各种情况下吃了Harold七八次电击枪的招待。

但当然,对他而言、他只是越挫越勇。

 

*

 

“你到底想要什么?”

终于在某个下午,他又一路跟着Harold到住处后,Harold没有进门,而是扭过身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他。

Harold从没主动跟他搭过话,这反而让John愣住了。他在实话跟谎话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搬出了最开始的那个借口。

“我告诉过你了。我们在纽约的一个共同朋友托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Harold。”

至少这句话他说得非常情真意切。

但Harold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半分钟前的恼怒,看上去冷淡而遥远:“我联系过Sameen了。”

他冷冷看着John,声音却异常轻柔。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一切…但现在,告诉我实话。再一句谎言,我保证你会非常、非常后悔。”

 

于是John明白,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告诉Harold真相的机会。

也将是他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试着成为John Reese的机会。

 

“天台上。”

他说,“在天台上,我跟你说,‘Goodbye, Harold’。可是那个时候,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不能说的是——”

 

“Don’t letme go, Harold.”

他深深望进Harold的眼睛,告诉他。

“Pleasedon’t let me go.”

 

他终于把这一直以来…他隐藏了这么久,欺瞒了自己这么久,他一直以来,真正想要对Harold说的话说出了口。

知道也许这将会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这样,站在他面前,与他对望。

 

“你……”

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Harold怔住了,完完全全地怔在那里。他微微皱着眉头,微张着嘴唇,嘴唇颤抖着、毫无血色,结结巴巴地小声重复自语着:“这不可能…你,他…他已经,他已经……”

他急切的话音消失在最后一个没能说出口的词语里。

Harold猛地抬起头,目光几乎是凶狠地一寸寸仔仔细细扫过僵直在原地的John的脸庞,几乎像是想从他这张干巴巴的脸皮上看出几个洞来一般。血液像是在此刻忽然尽数涌回他的大脑,烧得John双颊滚烫、理智全无。他也怔在原地,只顾瞪大了双眼看着Harold像是想要举起手来亲手确认这张全然陌生的脸,却又踉跄般后退一步。

Harold死死睁着眼睛、凶狠地瞪着他,像注视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可与此同时他又深深凝视着他,痛苦地、渴望地、绝望地……仿佛竭力想要透过他,望向另一个他曾深信不疑、再也不会归来的故人一样。

“他死了……”

当最后Harold终于开口说话时,那句话里,每一个词,都像是带着血、疼痛不堪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你死了……”

他一字一顿。

“……我找过,那栋楼…那片废墟,我找过……我确认过,亲手埋葬的你…你死了……”

当Harold说出这句话时,就像是有什么将他彻底击碎、让他崩溃殆尽一样。他瘸着腿冲上前来,伸手揪紧John的衣领把他扯向自己,红着眼眶不管不顾地对他大吼:“你死了,John!这不科学!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就在这一瞬间,在他说出那个名字的瞬间,整个世界停摆了。

John发现自己在微笑。

不由自主地、没有办法抑制地微笑。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Harold,看着他红着眼眶死死揪着自己、颤抖着、带着孤注一掷的孤勇,这样一副全然不惜一切、完全向他敞开的模样。他想说点什么话,一些好听的、安抚的话,让那些悲伤的难过的希冀的绝望的神情永远从Harold脸上消失,让Harold能再度对他展露出那种愉快的微笑。可当他张开口时,他听到自己用那种再漫不经心不过的语气说:“死后的事情不归科学管,Harold。”

啊,是那种他最喜欢用来调侃Harold的那种,很混球的调笑。

“所以我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Harold揪着他的衣领、看着他,只是良久地看着他,直到最后,终于把他拉进一个蛮横又凶狠的拥抱里。

“你给我闭嘴,JohnReese。”

John知道,Harold永远都不会承认此刻他声音里的哽咽曾经存在过。

于是他只能伸开双臂,把他更紧地摁进自己怀里。

“我偏不,Harold。”

他在他耳边喃喃着,微笑着,红着眼眶,固执地重复道:“我偏不。”

 

*

 

回纽约的飞机上,John终于还是没忍住问起了Grace。

“我以为你们在一起呢。Grace…你还是担心Machine的事情会连累她吗?”

“Machine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跟Grace只是……”

Harold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就这么停住了话音、没再说下去。John疑惑地追问“什么?”,换来Harold一个不甚耐烦的白眼:“……你真爱管闲事,Mr. Reese。”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Harold。”

这幅样子的Harold真是太让他怀念了。John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应下了Harold的话,在看到Harold又不甚体面地翻了一个几不可察的白眼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得更开心了。

“John?”

大概是他笑得太过不加掩饰、毫无形象,Harold没忍住向他递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一边笑着,一边解释道:“我就是想象了一下…我口干舌燥地给Shaw解释了好几个小时,她都不相信我。然后我在追查你假身份的时候还几次差点被她追上门来一枪崩了。结果现在,我跟你,我俩一起回纽约,她看了准要气疯,说不定还会觉得你也是被什么模拟给洗脑了呢。”

Harold看着他,也慢慢笑了起来。

“没关系,John。我可以告诉她,死后的事情不归科学管,所以我们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John看着Harold,看着他笑起来时眼角泛起的皱纹,看着他眼睛里戏谑的光,看着这纯然快乐、向他全然敞开的模样。

他想起最初是跟这小雀鸟同名的人把他从浑浑噩噩的自我毁灭中拽了出来,给了他一份工作、一个目标,让他得以重回人世。是那个人给了他一间可以被称为“家”的屋子、一个…归属之地。那个人救过他的命,很多次,其中一次是在一个天台上,那个人颤抖着手指去拆那个可能会让他们死在一起的炸弹。

最后也是那个人面不改色地哄骗他、把他反锁在金库里,叫着他的名字跟他道别,然后一个人走上天台。

“哦——”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顿悟。

经过这么他妈的久,整整五年这么他妈的久……他每个早上给Harold带甜甜圈和煎绿茶,然后在晚上花言巧语地哄骗Harold跟他出去吃晚饭看电影喝啤酒。他带给Harold一只叫小熊的很讨人喜欢的狗,跟Harold一起给小熊洗澡、带小熊出去散步,称呼小熊为“我们的狗”。他在Harold身上装窃听器和GPS,在Harold背着他处理号码的时候勃然大怒,在Harold不通知他就失踪的时候不依不饶地追着Harold满世界跑。他也离开过Harold,好几次,直等到Harold也追着他不放、局促地开口挽回,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他救了Harold的命,一次又一次。最后一次,他甚至用自己的命去救Harold的命。

他为Harold坦然赴死,又为Harold从死而生。

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过来,他对Harold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Harold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John Reese终于倾身上前,亲吻在HaroldFinch微笑的唇角。

 

不论发生什么,不论多少次,即使是死。

他也要竭尽全力,不顾一切,一次又一次,跨越生死、超越生死,回到Harold身边。

 

Fin

 

 

彩蛋1:

 

接到Harold要回纽约的信息,Shaw超开心的。她数着时间拉着Lionel带着Bear跑去机场接机,耳朵里全是Machine兴高采烈的念叨。

直到她看到了Harold被那个干巴巴的男人揽着肩膀走了过来。

“啊Sameen,你已经跟John打过照面了。我了解你们之前发生了巨大的误会。就这个问题我们会跟你解释的。”

Harold微笑着看着她,声音里蜜糖味儿一样的快乐简直多得都要渗出来腻死人了。

Harold,她们的Harold,全世界最冷静最睿智的Harold。

任由那个笑得一脸蠢样的男人揽着自己肩膀,喊他John Reese,还满脸温柔的微笑着跟那个男人对视的Harold。

是被这个干巴巴的混蛋男人洗脑了吗!!!???

 

Bear欢快地冲上前。

Lionel愣在原地。

Machine在她的耳朵里尖叫。

Shaw开始掏枪。

 

然后那个男人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那个男人扭过头拉过Harold……接吻。

 

……

 

就这么说吧,那天JKF发生了不止一声枪响。

而纽约的网络在那天经历了噩梦般的大瘫痪。

 

 

彩蛋2:

 

John Reese发现,这具不是自己的身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某个方面来说,甚至比自己原本的身体还要好。

比方说——

“Mr. Reese,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的年纪…我没法这么快跟你再来一回!你给我放手!”

“没关系Harold,你看,我这不又硬了吗。”

 

看,小年轻的身体,就是这么棒。

 

 

Fin




正文至此完结。当初想写这个故事的情节很简单,在佛罗伦萨、圣母百花大教堂旁,死而复生面目全非的John,被他熟悉的世界所遗弃,终于在对Harold敞开自我时,只凭那一个眼神,Harold就认出了他。
最后相认的部分写得很痛苦。那种百转千回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实在是太耗费心神...而且也好久没更新了。因此结尾得很匆忙。

后续会再增加至少一篇Fusco相关番外。本来安排Fusco在纽约就该露面的,但是Shaw的部分拖得太长,只能去掉Fusco在正文里的内容了。
番外跟精修后的结局一并放出。

最后,非常感谢大家的观看

月君lof

【礼猿】王而为人

 

- 伏见君生贺w

- 二季完结后约一年的1月初

- 恋人前提,甚至婚后状态(

- 大量拼图相关讨论,枯燥预警;青组小天使们为您全程解说(x)

 

——————————————

 

 

“拼图比赛?伏见先生?”弁财难得地失去了对声音的控制,皱着眉头,掩不住惊讶地大声反问。

对面的秋山同样难得地明显表露出自己的不安:

“啊、啊……就定在下周日,1月4号,休假的最后一天。……室长还说了当天晚上想举办年初的庆祝会,请大家务必都来。”

烧水壶里的水逐渐有了沸腾的倾向,充满了茶水间并不大的空间。弁财...

 

- 伏见君生贺w

- 二季完结后约一年的1月初

- 恋人前提,甚至婚后状态(

- 大量拼图相关讨论,枯燥预警;青组小天使们为您全程解说(x)

 

——————————————

 

 

“拼图比赛?伏见先生?”弁财难得地失去了对声音的控制,皱着眉头,掩不住惊讶地大声反问。

对面的秋山同样难得地明显表露出自己的不安:

“啊、啊……就定在下周日,1月4号,休假的最后一天。……室长还说了当天晚上想举办年初的庆祝会,请大家务必都来。”

烧水壶里的水逐渐有了沸腾的倾向,充满了茶水间并不大的空间。弁财得以将声音混杂其中:

“可是啊……刚才听你说拼图比赛的时候,还以为又是之前玩扑克那样要被抓去奉陪恶鬼一样的游戏,结果是室长和伏见先生一对一吗。……伏见先生不是从来都不参与这些……”

“是啊是啊,无论是玩扑克还是座谈会,每次都被他顺利逃脱了。”

正在一门之外的休息室桌上趴着的日高还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扬起了脑袋插了进来,

“啊,不过说来国王游戏那次倒是有在……呜哇,那次最后室长和伏见先生的对决,可真是太可怕了。”

日高像是回想起了恐怖电影的场景一般双手抱住了脑袋。

弁财又转向秋山:

“所以,到底……”

“是、是因为——”

 

时间倒转两小时。

刚被急促接近的脚步声勾起注意,一双手就砰地砸上了自己的桌沿。秋山反射性地抬头——对上的是道明寺扑闪扑闪无辜还带点委屈的大眼睛。

“秋山桑你听我说~!室长真是太可怕了!我刚才去向他汇报……”

秋山不露痕迹地用余光确认了一下办公室的情况:道明寺,伏见,还有自己。原来如此,原第四分队的人都不在所以忍不住来找其他人诉苦了吗。除了自己只有……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能诉苦的对象。

还有,伴随着道明寺诉苦的开始,两桌远位置传来的敲击键盘的声音稍微变大了一点,大概也不是自己的错觉……

“……心想他根本没有在听嘛!这份报告那么长!呜呜呜……但是我念完的时候,室长一边继续拼拼图,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明寺君,你的报告里有5处十分明显的语法错误,难道伏见君没有让你修正吗?’(这里秋山明显听到回车键被狠敲的声音)太可怕了呜呜呜……”

“道明寺,你先冷静一点……”

秋山一边苦笑着回应着,一边提着心在意着伏见那边的动静。

按照逻辑和过去的情况来看,大概是伏见已经修正过后道明寺仍然念错了吧。伏见的烦躁大概也不是因为道明寺的粗心,而是因为这一定会成为室长下次见面时的谈资……

“……不过啊,室长他真的好厉害。那种是渐变色的拼图吗,室长几乎看都不看就唰唰唰地一片片放下去,我感觉他拼得比平时还要快很多诶!明明颜色看起来都一样……上次那幅灰灰的什么大教堂也是……”

“啊……那幅我也有印象。”

被道明寺的话语触动记忆,秋山回想起自己偶然在宗像桌上看到过的形形色色的拼图。

“是吧是吧?灰糊糊的一片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室长一边说着‘是教堂哦’一边不停地拼着……完全不是有可能做到的事情嘛!”

“是啊……”逐渐被道明寺连珠炮弹的发言拖进节奏,秋山由衷地感慨道,“在拼图上赢过室长,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不……虽然可能性非常小,但并不是不存在。”

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秋山和道明寺同时惊愕地转过头去——伏见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声音也同样听不出情绪。

大概是不耐烦于秋山和道明寺不约而同的像是等待解释的沉默,伏见继续说道:

“那个人的拼图也是有方法的。又不是神迹,只要针对的话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的吧。”

“室长的方法……?”

“啊啊。通过超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伏见似乎有些不满地轻微顿了一下,“判断出每一块拼图的位置然后拼接。只要从这一点击破就可以了。”

对着宛如完全抓不到话里意思的秋山和道明寺,伏见似乎并未打算多做解释,抓起手边的文件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之时——

“哦呀,这可真是个令人感兴趣的话题呢。”

“室长——?!”

青色的气息漫进室内,来人正是宗像礼司。

“……听墙角,您的恶趣味可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啊。”

没有问候,甚至没有眼神致礼——青组NO.3对青之王(虽然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青之王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这么称呼)的这种堪称不逊的态度,在如今的Scepter4已经司空寻常到没有任何人会感到奇怪的程度了。

“伏见君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击败我,我可是十分期待呢。”

宗像一边走近,一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愉悦地如是发言。

“我并不记得我说过希望向您挑战。”

伏见无情地反驳。

“在我看来,伏见君大概是因为无法取胜才避重就轻的吧?”

“……”

“就算把规则全部交由你制定,伏见君也未必能有有我一半快的自信吧?”

“……啧。”

“莫非伏……”

“——正好。”

“嗯?”

“这可是您说的哦。规则由我制定……嘛,虽然说不上是公平,拼图的片数会保持一致的。”伏见不知何时完全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完全转向这边,眼里是满满不服的战意,“我会赢给您看的。”

伏见先生,意外地,很吃激将法呢。秋山默默地想。

“……Ho~片数一致吗,真是大胆的发言呢。”宗像微微眯起眼睛,流露出一点点危险的气场,“那么,下周的1月5日如何?休假结束的第一天。当然,如果伏见君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

“您只是不想好好工作吧。”伏见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1月4。放假的最后一天。”

宗像宛若愉快般地轻笑了一声。

“谨奉尊意。”

伏见先生有时候意外地很好应付呢。道明寺不敢出声地想。

“另外,话说在前,听墙角可是误解哦。”宗像转向道明寺,递出刚才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道明寺君,这是你刚才落在我桌上的文件。”

“啊、啊……”道明寺愣愣地接过了文件。

“秋山君,我想在1月4日晚上举办年初的内部庆祝会,希望大家务必到场,能烦请你转告吗?”

“啊、嗯。”

“那么,我就期待1月4日的到来了。”

余音绕梁,宗像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啧!”

应该早已听惯了的伏见的咂舌,不知为何感觉溢满了怒气。秋山看着因收到一记来自伏见的眼刀而瑟瑟发抖的道明寺,产生了如果道明寺不在场眼刀就将飞向自己的错觉,背上泛起一阵冷意。

 

“大致……就是这样。”

听完了秋山简单的复述,弁财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嘛……总之似乎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乖乖地出席晚上的庆祝会就行了,剩下的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嗯……话说回来,你想去看看那两个人的拼图比赛吗?”

“……哈?”

“呃、就是、不觉得,很好奇结果会如何吗?”

秋山露出可以称得上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难得一见地有些结巴地如是说道。

 

****

 

伏见一言不发。

但当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扫视过的时候,任谁都看得出来里面写着“你们为什么都来了”。

甚至,在扫过特定的几个人时,似乎还写着“出勤都没看你们这么准时”。

1月4日上午7时56分,宗像礼司的办公室。榻榻米上的宗像礼司和伏见猿比古,房间正中央站着的淡岛世理,以及门口附近齐刷刷的特务队全体成员。

——不,这不是紧急会议。至少,没有人穿着制服。

“那么,就由我来担任本次比赛的计时工作。”淡岛十分自然地担任起了裁判的位置,语气如同工作一样正经,“8时整正式开始,没有疑问吧?”

“…啊。”随口应答的伏见。

“当然。”十分自信的宗像。

两人的面前各摆着一个装满拼图片的盒子,盒子上并无任何图案。按照约定,拼图是由伏见来准备的。宗像似乎并不事先知情。

“在开始之前再次重申一下规则:比赛开始之后方可打开盒子,盒子里共计两千片拼图。以最后一片落下、拼图完整的时刻作为计时终点,先完成的人获胜。期间饮食、离场任意。”

日高悄悄和五岛咬耳朵:“期间饮食任意?”

“是的……据说也是伏见先生的要求。虽然不是很明白原因……”五岛揉着眼睛。

初阳照进的室内弥漫着冬日上午特有的温暖氛围。端坐在榻榻米上的宗像一贯地气质优雅,像是谈天般平淡地开口说道:

“伏见君……要是两盒拼图放反了,你觉得会如何?”

伏见斜眼看向身边,没有显示出丝毫动摇:

“如果Scepter4的三把手干出这种蠢事,我看我们组织差不多也要完了吧。”

面对如此不逊的发言,宗像像是感到有趣般轻笑起来。不知是阳光带来的温度还是假期特有的放松,给人一种这个笑容比平时更加柔和的错觉。不同于青之王一贯的那种强大自信的笑容——是一种,似乎更接近于单纯的愉快和享受的感觉。

 

特务队观战团因这开赛前的小小互动而微微骚动起来:

“呜哇~室长刚才那个心理战施压…!太可怕了吧!”

“可是伏见先生毫不逊色啊!该说不愧是伏见先生吗……”

“毕竟是接下了对室长的拼图比赛挑战的人吗……”

淡岛忽略着背景里的轻微杂音:“八点整。比赛开始!”

 

伏见堪称粗暴地直接翻过了整个盒子后从背面打开——随着拼图碎片纷纷翻身落到了盒盖上,一张等盒大的图纸掉了出来。迅速来回扫了两眼后,伏见抓起手边的拼图碎片,以可怕的速度将它们扔向盒子和自己身边的各个角落。

 

“按色块分类吗……常见但是很效率的做法呢。”榎本小小声地自言自语,“真不愧是伏见先生,了不起的手速……但两千片实在是个大工程呢……”

“哇——室长那个是什么?!”道明寺叫了出来。

“道明寺!”

略带烦躁却不乏压迫的低吼传来,加茂连忙捂住道明寺的嘴:“失礼了,伏见先生。”

另一边,打开盒子的宗像,在发现盒子里的碎片是清一色的白色时,眼里微微闪过光亮。

“哦呀……真是准备了有趣的东西呢。”

“没有图案……?那不是可以随便拼吗QAQ”

“笨蛋吗你!”道明寺被布施轻轻敲了一下,“那种拼图每一片形状都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要单纯靠形状来拼。毕竟没有图案可以参考。嘛,这也是听亲戚家的孩子说的……那种拼图,好像叫‘纯白地狱’。”

“虽然这个名字本来就很中二,不过由布施说出来感觉格外中二了呢。”

“哈?!”

 

纯白地狱——了解拼图的宗像显然知道这个名字,也并非没有接触过。

无论是什么样的娱乐,拼图、玩扑克或是其他,宗像的乐趣总是在于——见证自己的预想一步步被实现。无论图案多么复杂、无论对手如何挣扎,最后总是会按照自己所预想的方式到达结局。亲眼验证这一过程逐渐实现的感觉堪称美妙。

那是建立在毫无动摇的自信上的强大。

而纯白地狱——无论怎么说,都和宗像的兴趣所向相去稍远,因而并未深入。

不过,既然是由伏见制定规则的比赛,给自己施加难题当然也在预想之中。宗像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拿起了第一片拼图。

 

“话说回来,伏见先生的拼图是什么样的?”日高发问。

“图纸就放在旁边……虽然这个角度看得不太清楚,总之应该是油画吧。”弁财慎重地回答。

“油画啊……”

“……有点像是毕加索?”五岛幽幽地来了一句。

“诶~说到油画我还以为会是梵高或者莫奈什么的呢~这两个人好像特别有名?”by道明寺。

“梵高和莫奈啊……梵高暂且不说,莫奈的画想想就很难拼吧。”by加茂。

“我倒是认为五岛说得有道理。虽然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但立体派的风格好像就是这样的。”by秋山。

“这么说来前几天好像有看到伏见先生在休息时间在网上搜索油画什么的,原来是为了这个啊。”by榎本。

短短几分钟,伏见的身边已经可以看出按颜色分出的小堆了。黄、红、蓝……同时,边角的拼图片被捡了出来。

另一边,宗像似乎在重复着拿起拼图片又放下的单纯动作。

“室长那是要记住每一片拼图的形状吗……”来自特务队全体的惊恐和汗颜。

“你们,”淡岛不知何时已经带着威压的气场走近了门边,“……回去睡觉吧。按伏见的说法,这里至少需要十个小时。”

“十、十个小时?!?!”

 

————

 

最后特务队决定按宿舍每一个半小时轮班观战,并给其他人实时传递现场情况。其他人则自由行动——虽说如此,大家也并未离开,而是坐在了外面的办公室里。

“啊啊~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期间饮食、离场自由’了。”日高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打着哈欠。

“至少十个小时……真是苦战呢。”榎本坐在了他的对面,叹了口气。

道明寺摆出一幅高深的样子:“你们这些人,可别小看拼图啊!”

“……”

“……”

“……对不起,我把他带去食堂吧。”加茂拖走了道明寺。

 

————

 

“一个半小时,伏见先生已经完成分类并且拼完最外框了。”来自秋山的汇报,“由于拼完外框已经可以看出大小了,大约1.5米×1米……意外地挺大的呢。”

“室长那边实在看不出情况,总之拼图片已经摆了一地。”来自弁财的补充,“纯白的拼图片比较小,应该拼出来会小一些。”

“唔……你们怎么看?”

“什么?”

“这场胜负啊。”

“……会怎样呢……”

“要我说的话,实在是难以想象室长会输。”

“确实啊……可是伏见先生也超级厉害的哦?之前的国王游戏也算是和室长打了个平手……”

“喂,国王游戏这种凭运气的不能算作参考吧。”

“可那次到最后真的超级玄乎的……”

“就算这么说,别的也就算了这可是拼图诶?室长每天每天都在……呃,练习?……这个词总感觉不太对……”

“不管怎么说,我投伏见先生一票。”榎本捧着黑咖啡,面朝自己的笔记本小小声说道。

“阿榎你那是过度崇拜了啦——嘛,不过,我好像也有点希望伏见先生能赢……”日高说着说着逐渐变成了自言自语。

弁财无奈地扶着额头:“你们这群比起脑子先动感情的家伙……无论怎么看,我还是觉得室长会赢。十小时以内就能完成了也说不定。”

“嘛、嘛~”秋山苦笑着劝道,“不过伏见先生,还真是收获了很高的人气呢。”

“那个人从绿组回来,也已经一年了啊……”

 

————

 

“在拼图上赢过室长,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所有人都被室长过于熟练的手法蒙蔽了思考——但是,就算是室长也是人类,拼图的方法总是存在的,并不是什么神迹。

那个人拼图的方法,是通过超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判断出每一块拼图的位置,然后拼(fang)接(xia)。只要从这一点击破就可以了。

只要看过一次原图,就能基本记住所有的细节。对照每一块碎片,迅速就能判断出位置。

这令人胆寒的强大令人望而却步,但却并不是——是可以尽力去找出击败的方法的。

就算不给室长拼图原始图案进行参照,只要看了一些碎片的图案后,以那个人的头脑也能猜到图案的大致样子从而很快进行。这种方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速度,并不能从根本上阻碍进程。

但如果是形状,情况就会有所不同。如果是纯白地狱,由于图案的缺失,将不得不使用形状来记忆——虽然这只不过是把记忆的对象由图案换成了形状,对室长来说应该也没有多大问题吧。顶多在熟练程度上造成一些麻烦。

区别点在于原始图案的存在。当然纯白是没有图案的,所谓原始图案,是纯白的切割方式

如果给出室长纯白的切割方式,那就像是单纯回归到普通拼图一样,甚至能同样迅速地完成。但是如果不给出——和图案不同,单靠一片拼图的形状是无法判断出其他部分的形状走向的。

所以,突破口就在这里。

那个人玩拼图大概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看着预想实现的恶趣味而已——纯白地狱从各种意义上,不事先看切割则无法预知也无法实现、事先看了切割则退化为普通拼图,各种意义上都不是那个人合意的存在。确实自己也未曾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过这种拼图。

但既然是比赛,就得让我利用一下这个情况了。

在此基础上,再能获得一定的有利条件的话,取胜——是有可能的。

 

————

 

“哦呀…”

比赛开始三个小时过后,宗像轻轻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可真是……有趣的情况呢。”

身边不远处的伏见随着这小小的自言自语明显流露出了烦躁的气场,他抬头迅速瞟了一眼计时器,眯了眯眼睛。

“……动作真是快呢,室长。”

宗像刚刚把身前连成条状的拼图片轻轻拉开距离。条状的拼图片看起来是拼图的边框,另一侧还附带着零星接上的碎片。

伏见面前则已经出现了连成一片的红色色块,其中还有所缺失,但他已经在着手蓝色的部分了。

“伏见先生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室长的速度一直很稳定……而且怎么看都是伏见先生那边比较快吧?”轮到班观战的布施悄悄问身边的榎本。

“我也完全搞不懂……也许情况不一样?你看,纯白的话拼图片减少之后会不会越拼越快?干扰少了嘛。”

“可要是这么说的话,油画也没什么不同啊。”

“嘛……这倒也是……”

 

————

 

“啊!”

办公室里的日高突然大声叫了出来,将其他人的视线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了?突然……”

“你们看消息啊看消息!室长的拼图……是两幅!”

确认完终端上榎本发来的照片,坐在一起的秋山和弁财不由得像是确认一般地和对方视线相合。

“可是这不就犯规了吗?明明说是总数一样两千片……”道明寺自然提问。

“所以说啊,是两幅一千片的拼图。”加茂用手扶着额头,“伏见先生……还真是有一手啊。”

“不过,就算是两幅,难度应该也没有提高才对?不如说反而还稍稍降低了一些,毕竟边角的信息变多了……”by秋山。

“不。”弁财手托着下巴,已经是一幅认真思考的模样,“这个设置的作用恐怕不是之后能拖延多久,而是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

“……”

办公室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确实,如果从最开始就知道其实是两幅拼图的话,按宗像的水平,此刻的进度应该已经大大超过现在的情况了吧。这是特务队无论谁都能迅速得出的结论。

“伏见先生那么迅速地拼出整个边框,说不定也是想要给出先入为主的‘这是一幅两千片的拼图’的暗示呢。”五岛追加了一句。

加茂看起来有些动摇:“难道,这场比赛的胜负……”

“阿莲阿莲!”日高唰地站了起来,“下一组就轮到我们了!”

 

————

 

午后一点整。

伏见打开了一罐黑咖啡放到嘴边心不在焉地咽着,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地上那些色彩斑斓的碎片。

(唔,容易的红色、蓝色、绿色部分已经基本结束了……)

易拉罐拉环被打开的声音在十分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脆——这么说来,副长暂时离场去吃午饭了来着。

(小块的紫色、棕色、橙色也处理掉了……)

日高似乎因为才刚来有些抗拒,不过最后也被五岛拉走了。

(那么接下来剩下麻烦的黑色和黄色……)

也就是说,现在房间里只有——

“伏见君。”

下意识感到舒适的音色轻轻敲击着鼓膜,伏见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那是宗像。长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似乎造成了不小的劳累。

“能和伏见君在假日共同花一整天来拼拼图,我觉得很幸福呢。”

阳光依旧很好。冬日午后的温暖中,穿着灰绿色浴衣外衬的宗像和整个和室的背景融合得过于美好,伏见竟错觉宗像手边还有一杯正冒着热气的清茶。

“……请不要干扰我,室长。”

“规则里并没有规定不可以对话呢。还是说,这种对话,是会对伏见君造成干扰的程度?”

“……啧。”

有意无意,总觉得自己又钻进了宗像的圈套之中。

脸上似乎微微有些发热——一定是因为现在这个角度可以直接晒到太阳吧。

收到伏见标志性的咂舌后,宗像似乎已经心满意足。保持着唇角的弧度,他继续在那堆看似完全一样的拼图之中放下下一片。

 

————

 

“查到了查到了!”

榎本抱着笔记本电脑,从自己的位置移动到了其他人相对聚集的地方。

“刚才秋山先生的那张照片里伏见先生已经拼完很多了,稍微查了一下就……是这幅油画,毕加索的《哭泣的女人》。”

屏幕上放大显示出一幅色彩鲜明、造型有些奇怪的油画照片。

“唔……完全看不懂。我一点也不了解绘画。”

“总之是幅世界名画吧?”

“感觉线条完全是错乱的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立体派?”

“喂,你们……比起这些,你们不觉得从拼图的角度来说…这幅画真是意外地合适吗。”

沉稳的加茂指出。

“线条清晰、走向明显,色块也划分得很明确,色彩冲突也很强烈……这么一想,伏见先生还真是用了心啊。”

“不仅如此呢。油画的话笔触很明显,就算是大面积同色的色块也会比较好拼吧。”

“啊,这么一说,还真是……”

“可是这幅画左边和下面的这些黑色应该很麻烦吧?”

“左边有掺杂别的颜色应该还好啦……下面这些确实,虽然有杂杂的线条,但感觉只会添乱呢……”

“既然都想到选择油画了,伏见先生为什么不找一幅更好的呢?比这个更好拼的油画应该总还有的吧?”

“不……伏见先生和室长定下约定时离比赛已经只有6天了,这一点时间是来不及定做新拼图的吧。也就是说,只能在市场上现有的拼图之中进行选择。”

“虽然一直感觉伏见先生占据了压倒性的有利条件,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完全是这样啊…至少并非毫无限制。”

 

“究竟会如何呢……这场胜负?”

 

————

 

“休假日来得这么齐,你们也真是辛苦了。”

浅色头发的女性出现在办公室,激起一片惊声。

“副长——?!”

“不待在赛场没关系吗……虽然这么说,十个小时的话也太辛苦了一点……”

淡岛苦笑起来:“其实除了比赛开始的那下,我待不待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差啦。嘛不过,其实本来他们两个人就足够了。只是……”

美丽的青组二把手微微沉吟,

“我有些好奇结果,所以擅自跑过来观战了。”

“结果连小世理也是吗。”

日高不计形象地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

“确实一直看着很累,所以——我来补充一下糖分。”

“副长、莫、莫非——”

在场的特务队成员面面相觑。

“嗯。这种时候当然是补充能量最有效的我亲手特制的红豆泥了。室长和伏见大概抽不出手吃所以没办法了,不过大家的份我还是有好好准备的哦。无须客气——”

“副长!”加茂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不是、报告!您的好意我十分感激,但是很遗憾现在差不多到了换班的时间——喂,道明寺!走了!”

 

————

 

“现在……战况如何了……”

没精打采的特务队成员们挣扎着从桌子上抬起头来。

“嗯、根据道明寺刚才发回来的照片,伏见先生大致只剩下大块的黑色部分的三分之二了。虽然基本完成的部分零零散散有不少残缺——另一方面,室长——刚刚好完成了一幅。”唯一坐着的秋山为大家汇报情况。

“什——完成了一幅是指?完完整整地拼完了一幅??不,怎么想都是两幅一起进行才比较合理吧……”

办公室被震惊的气氛笼罩。

“该说……不愧是室长…吗……”

“那个人的脑子里不会在进行着匹敌量子计算机级别的运算吧……”

“喂喂,你知道量子计算机是什么吗,别乱说啊。”

“不过这实在是……”

“……”

沉默过后,秋山继续:“……道明寺还说‘刚才不小心声音太大说出了“哇伏见先生看起来已经很快要拼完了”“那些一直缺着的部分怎么还没找出来啊是不是缺片了”结果被伏见先生狠狠瞪了TAT’”

“……道明寺队长的蠢话就没必要一起汇报了…那家伙多大了怎么还天天发颜文字啊。”来自原第四小队队员的无情吐槽。

“比起这些,秋山,真亏你能把那东西咽下去啊。”弁财这才勉强坐了起来,依旧用手捂着嘴。

“唔……我觉得,还行?”秋山没有被刘海挡着的那只眼睛露出了一丝……无辜。

“话说啊,道明寺说得也没什么错?虽然室长很吓人啦……但这个情形看起来不是伏见先生赢定了吗……?毕竟差距已经这么大了。”

“看起来是这样呢……感觉很快就能拼完了。”

“可是伏见先生自己说‘至少十个小时’的不是吗?现在才四点呢。”

“……也许是伏见先生谦虚?”

“……喂,别在那个人身上用这么不合适的字眼啊。”

“伏见先生剩下的是最难拼的部分吧?意外地会变慢也说不定呢。”

“策略上来说这种选择是最好的……虽然避不开这个问题啦。”

“可是啊,现在的优势也太过明显了。就算接下来变慢,室长也很难取胜吧?毕竟可是伏见先生呢……”

“不过,也没法想象室长输的样子啊。”

“这倒…也是……”

 

————

 

真是了不起的准备呢。

宗像的余光映出正十分专注的能干部下的身影,这样的想法不禁掠过心头。

无论是大方向上的拼图种类、图案的选择,两幅拼图的诡计给自己带来的压倒性劣势;还是小细节上选择白色的纯色拼图借由日光造成一定干扰、选择更小的尺寸使得形状的区别更加难以区分以给自己加上诸多限制;甚至在规则中加入饮食自由,也是为了不单独设置用餐时间以给自己在脑中进行形状组合的计算的时间优势。经常拼图的自己暂且不论,对拼图没有常识以上了解的伏见君,在短短的几天内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真是超出自己预料的优秀。

没有一开始就发现两幅拼图的诡计实在是有些失策——不得不承认,伏见君的诱导起了一定作用。通常的拼图方法是从外框开始,而自己从不这样做(嘛,也许是基于一些傲慢)——这个习惯也显然被他摸得透彻并加以利用。如果在最开始就确认外框的拼图片,应该可以很快就发现数量上的问题。上午十一点刚过自己发现这个问题时,伏见君明显有些烦躁呢——也许他本来期望可以借此再拖一些时间的。

但自己稍稍改变了拼法——要知道形状是否契合,自然要从有信息的地方开始。先记忆一遍所有拼图片的形状,完成边框的拼接,然后从边框处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出正确的一片,然后拼接——这就是,宗像礼司对纯白地狱的解法。

所以——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完成每一片。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想轻松一些来进行的,不过……以这样的伏见君为对手,看来不得不全力以赴了呢。

想到这里,宗像竟露出了一个略带满足的微笑。

但接下来……

宗像静静扫过自己还剩余90%的第二幅拼图和伏见仅剩画面六分之一的最难攻克的黑糊糊的部分。

随着进程,自己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因为对于每一个位置,需要搜索的拼图数量在逐渐减少。而伏见君的拼法由于色块分割,并不会受到进程的影响;同时,由于进行到最困难的部分——也许他所要面对的,是没有太多形状信息的纯黑地狱也说不定。

伏见君,肯定也和自己同样知道这些。

这样下去——这场比赛,自己会赢。

 

————

 

“十个小时了……”

比赛仍未结束。

宗像按顺序一片一片拼接的手法实在是过于震撼,见到过现场的所有人——除了伏见——都不得不被那压倒性的存在震慑。另一边,伏见看起来已经非常接近完成了,但是速度的大幅下降(可能也有精力方面的问题)同样显而易见。

宗像的第二幅拼图完成了55%,伏见还剩整幅拼图的约十二分之一。

之前零碎的缺口随着拼图进程的推进逐渐被补上,却比众人想象的意外地耗费时间。由于大面积的完成很早就可以看出图案轮廓的这幅拼图,并未拥有如感受到的完成度。

下午五点至六点半恰好是榎本和布施的轮次。待在办公室里的其他成员看着笔记本电脑上从榎本终端传回来的实时画面,竟也同样紧张。

“事到如今,真的有点说不清楚了呢。”

“室长越来越快,而伏见先生越来越慢……按照过去的两个小时的平均速度来计算的话,两个人应该是差不多平手,可是……”

“果然,赢的人还是会是室长吗。”

“可是刚才伏见先生明明领先那么多啊……”

“我也能理解你不甘心的心情啦……不过——那可是室长啊。”

宗像礼司的存在之于自己的部下,有时也显得不可解,然而这却并不妨碍其中绝对的信任。“室长的话总会有办法的”,自然而然形成的这样的心情的背后,是难以磨灭的敬重和信赖。

因此,即便达摩克利斯之剑已不复存在近乎一年,将宗像礼司当作“青之王”的深沉的共同认知却依旧存在。

Scepter4室长,青之王,宗像礼司。

 

————

 

十一小时三十分钟。

明明应该是轮流观战的特务队成员,因为想要见证最后而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室长办公室。

可怕的沉默。

自己还剩20片拼图,而室长大概还有这个数字的两倍。

40片拼图,室长的话大概只需要……10分钟。

而自己——是未知。

伏见意识到自己从未这么紧张过。心跳加速、极度不安、甚至手指开始轻微颤抖。

不露痕迹地进行深呼吸。

如果按现在的节奏下去,自己会输。

明明已经来到这个地步了——

但是没有办法。不可能在这里放弃。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更快、更准确地继续、继续——伏见用强大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仅剩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果然,在意了,才会紧张的。

心里的某个角落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那个部分像是认同了什么似的放松了下来。明明意识的表层还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我在擅自认同些什么啊。

以可怕的集中力在扫过拼图片的每一眼中试图汲取大量的信息,逼迫自己的大脑运转到极限。

凹。凸。凸。凹。凹。纯黑色。带点杂色。横线。

一瞬间,伏见猛地放大了瞳孔。

等一下——

 

————

 

“比赛结束!胜者……”及时地出声,淡岛却仿佛没有很好地接受现状一样地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伏见。”

放下最后一片拼图的时候忍不住轻声低吼出一声“好!”的伏见,在几乎可以被称得上是喘气般地过度呼吸。

而随着淡岛话音落下一次性放下最后两片拼图的宗像转过来,脸上浮现出复杂意义的微笑。

“总用时是,”淡岛有些慌张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职责,开始确认计时器,“……伏见11小时39分49秒,室长11小时39分51秒。”

伏见很快平静了下来,恢复成往常那幅淡漠的样子。但他整个人完全靠在墙壁上,垂在身边双手也显得格外无力——怎么看都是体力透支了。

特务队观战团已经炸开了锅。

“伏见先生!!!”道明寺的眼睛里似乎可以冒出星星,“太厉害了!居然打败了室长!!室长明明那么恐怖!啊室长我不是在说您恐怖……是好的意义上的!好的意义上的!QAQ”

“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比赛啊……”弁财露出一副惊骇的表情。

“室长那个拼法……怎么说也太吓人了呢。”就站在旁边的秋山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日高已经拿着水到了伏见身边:“伏见先生,总之先喝点水吧。”伏见抬起的视线里几乎没有了平日的压迫感,日高再次意识到了伏见此时的身体状态,“……需要我喂您吗?”

下一瞬间,伏见杀气满溢的斜瞪吓得日高一身冷汗,不禁以为之前的都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时候是要黑巧克力才对吧?”榎本凑了过来。

“喂,等一下……没有人觉得伏见先生最后那几分钟快得很不寻常吗?”还在自行疑惑的加茂明明是普通的音量,却完全被淹没在周围的嘈杂之中。

“室长,那个……”淡岛整理好话语,“虽然很遗憾没能向您祝贺胜利,但是——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比赛。”

“谢谢你,淡岛君。”宗像似乎并未被胜负影响心情,以一贯的优雅微笑作了回应。

“室长,我先失礼了。”伏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开席之前我会回来。”

走过道明寺身边的时候,伏见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听着,道明寺。拼图的两大误区:你以为缺片的时候,往往没有;你以为快要拼完的时候,往往还早着。”

“……”

宗像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

伏见的身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伏见先生,原来听进去了啊QAQ”

“倒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听进去了呢。”

“诸君,”宗像清亮的声音使场面迅速安静了下来,“想必还记得今晚的庆祝会吧。虽然稍稍有些晚了……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如何?关于刚才的比赛的话题,在席上探讨也想必合适。而且……我也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伏见君呢。”

 

****

 

夜风轻拂。

伏见坐在廊沿,没有什么焦点地注视着前方。Scepter4的道场外走廊,四周都种着树但却并不高,平望也可以将夜空的一角映入眼帘。是个晴夜。

这么说来,有那么几次自己外出回来路过这里时,看到宗像也差不多坐在这个位置在眺望天空。

“伏见君。”

过于熟悉的脚步、过于熟悉的音色、过于熟悉的称呼。伏见并没有回头。

“……室长。”

自己从庆祝会上悄悄溜了出来。虽然已经习惯很多了,但在人多嘈杂的环境里持续待着还是会觉得有些累。更别说今天本来就已经很累了。

这几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多少也能喝一些酒,今天还没喝到平时的三分之一却已经感觉有些醉了。

偷溜之于自己已经是司空见惯,特务队的家伙们应该也不会特别惊讶吧。——还有,这个人来找自己也是。

“在看星星吗?以伏见君来说,真是好兴致啊。”

宗像轻轻下了走廊,向前两步站在了庭院里。

“也没有特别……啧,您到底想说什么。”

迟了一步才发觉宗像话里的揶揄之意,伏见轻轻咂舌。

对着伏见少见的不甚清醒的反应,宗像像是觉得可爱一般地轻笑起来——虽然他笑声中的愉快更让伏见有些心脏被抓挠的感觉——然后擅自地切入了下一个话题。

“那块位置……是昴星哦。”

伏见顺着宗像指示的方向看去。小小的一块光团,并不太明亮,却莫名给人安心感。

M45,昴星星团——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个星团,天气好的时候肉眼就可以看到主要的七颗恒星。看上去是柔和的青白色——但在恒星之中,比起夺人眼目的赤色,越偏青色的恒星才温度越高。

随便搜索一下就可以查到的简单知识,伏见也曾因为在意稍微看过一些资料。仅凭这些并无法知道宗像给自己的佩剑命名的深意,而伏见也不打算问起。

在横跨快半个天空的另一边,天狼星正放出耀眼的光辉。除了太阳之外,地球上可见的最亮的恒星。也是清丽夺目的青白色。

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寻找起了天狼星的伏见不知为何微微有些不爽。

“都是冬季星空的星星呢。室长,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没有前言,没有说明。但宗像自然明白伏见所言为何。

“唔……到底怎么样呢?”

宗像转过身来,笑容中似乎带上了一些狡黠。

“……去年的那个时候也能看到呢。”

伏见干脆地放弃了追问。然后说出了不太像自己风格的稍显柔软的话语。

“伏见君……”

感伤过去——这个词放在自己身上就使自己感到不适——什么的,对于自己而言是完完全全的蠢事。甚至连回忆起过去都很少。今天,是为什么呢。

德累斯顿石板被毁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一年。随着收尾工作的有序进行,Scepter4也稍稍清闲了下来。闲到甚至能拿一整天来玩拼图——新年的全员五日连休,这在过去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完全无法想象的,平和的日常。

 

——

 

“诶、室长不在了?”

“刚才出去了吧……这么说来,伏见先生也不在了呢。”

“伏见先生前面就已经不在了哦。”

“嘛,那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啦——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感觉最近一年连伏见先生也温柔起来了呢。”

“错觉错觉!绝对是错觉!改我报告的时候明明还是和魔鬼一样TAT”

“喂道明寺你别蹭到我身上!”

“室长前面不是说有事情想问伏见先生吗……也许是去找他了?”

“可能吧……虽然本想聊聊比赛的事情的,可这几个家伙脑子里已经只剩下吃了(嫌弃脸)”

“刚才我问室长说,如果真的无论如何要赢的话是不是其实一定能赢下来……毕竟那个人的拼法太恐怖了嘛……结果室长说‘不,如果真的无论如何要赢一定能赢下来的,其实是伏见君。毕竟规则是由他制定的呢。’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谁知道呢……比如伏见先生拼十片,室长拼一千片——那总是可以赢的呢。”

“可是片数啊……”

“但伏见先生最后不正是赢了嘛。”

“是啊……虽然难以想象室长会输,不过居然在现实里发生了啊……某种意义上说,伏见先生也真是恐怖呢。”

“嘛,那两个人的思考方式,实在不是我们可以跟上的程度。”

“……说到这个,你们觉不觉得,呃、只在这里说哦,你们觉不觉得那两个人——”

“嗯……”

“嗯……”

 

————

 

被背后大道场内短暂的一波喧闹暂时分散了注意力,伏见向后轻靠双手撑上走廊。

“哼……还真是一群平和过头的家伙啊。”

“讨厌吗?”

“不……还,挺喜欢的。”

不太确定似的将这个音节从喉咙发出,有些不安的伏见在看到宗像明显的惊讶表情那一刻就开始感到难以自容。

但是,意外地,并没有很想撤回前言的冲动。

“伏见君……今天是怎么了?格外地坦诚呢。”

宗像宛若感叹般地这么说道。

虽然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也许……从“不讨厌”到“喜欢”,也许有谁等待这个答案等待了很长时间吧。

“还不都是您的错吗。”

借着酒精的借口干脆胡闹到底,伏见投向宗像的眼神里竟有几分戏谑和挑拨的味道。而在宗像看来,也许还带有几分难得的撒娇。

“哦呀……看来不承担起责任是不行了呢。”

这么回应着,宗像走到了伏见身边并排坐下。

“伏见君,有一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呢。”

“嗯?”

“拼图——最后的时候。”

“啊啊,那个啊……算是运气好一样的东西。嘛告诉您也可以啦,反正也不会有下——”

伏见突然停下了话头。

“——不,还是不告诉您了。”

“伏见君。”

“不要。”

“是命令哦?”

“您这是滥用职权。”

过于熟悉的来回使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该说是一个bug吧。那一片几乎纯黑真的很麻烦,按照那个节奏下去赢的会是室长。”伏见淡淡地说道,“不过,我发现那幅拼图在印刷方式上有一些规律——拼图表面的横竖的纹理稍稍有一些不同。”

“通过纹理判断出横纵方向——原来如此,需要判断的范围几乎直接小了一半吗。也是难怪呢。”

“不上台面的一点小伎俩而已。嘛,不过……室长正因为过于注视着一些东西,才会有这样的发现不了的地方啊。”

伏见似乎意有所指的话语,让宗像轻笑起来。

“这么说来,还真是轻易地就告诉我了呢。莫非刚才是在捉弄我吗?”

“偶尔也得报复一下吧?”

“Ho~那我可期待着下一次再和伏见君一起拼拼图了。”

“随时奉陪。”

伏见带着挑衅的口吻,毫不示弱。

宗像推了推眼镜。

“……这话我可不能听了就算了呢。”

“……请您忘掉。是我失言了。”

眼前是月光满洒的庭院,宗像再度开口。

“今天比赛的时候,伏见君专注认真的样子很好看呢。”

伏见因宗像突然的直球攻击而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就算您突然说什么因为走神向副长申请改判,我可是不会认账的。……小伎俩也好什么也好,只有这场胜负,我是不会让步的。”说完,伏见还加上了小小的自言自语,“要这么说的话,我才是……”

“嗯?你说了什么吗?”

“不。完全没有。”

宗像的视线掠过伏见耳尖不同于酒精作用的淡红色,微微一笑。

“话说回来,还真是拼尽了全力想要打败我呢。”

“根本不是一个水准——这您也是清楚的吧。占尽了规则便宜的情况下,还得靠着小伎俩才能勉强赢您两片。真是再一次全身心感受到了压倒性呢。但是,就算如此,我也要证明给其他的家伙们看——您是会输的。”

月光下,墨色头发神色淡漠的青年,眼神坚定地这么诉说着。

“您也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无论是不是青之王——那群笨蛋不仅还把您当成青之王,甚至有个超级笨蛋似乎还坚持认为您是‘宇宙’呢。”

宗像笑出了声。

“伏见君……所以,你是特殊的呀。”

明明只要承认王的优越性就可以轻松得过了,却不愿屈服、不断挣扎。

明明说着王是寂寞无聊的人类,却比谁都要正视着王的面具之下的、王作为人的自身拥有的感情。

明明只要看清现实就已经足够,却不愿认输到连王都要试图打败、试图比肩。

所以,他——可以与王并肩而行。

比起其他人、甚至比起其他王,都更加了解宗像礼司的本质的,伏见猿比古。

“接下我的挑战,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吗?”

“……谁知道呢。”

伏见与宗像交汇视线,露出了一个稍显不同的笑容。

也许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伏见君……我真是,”宗像不自觉地轻顿了一下,“越来越中意你了。”

“哼……都事到如今了?”

“嗯……正因为事到如今了。”

微微靠近的宗像眼里月光满满,伏见主动凑上前去,交换亲吻。

唇齿间弥漫着淡淡的酒精气息,令人迷醉。

“这种场合竟然会主动……真不像伏见君的风格呢。”

“……偶尔的话。不过,那群笨蛋差不多也该猜到了?”

“我也这么认为呢。”

 

 

END

 

 

 

 

————————————

一点碎碎念后记

 

大概是人生最后一篇礼猿惹w

(所以礼猿的小伙伴们可以取关我了hhhhh)

 

写之前是想把这个作为一个结束的……怀抱着一种挺悲伤的心情。写完却只剩下愉快了hhhh现在不知为何总之就是很开心w

简单概括一下自己的情况:曾经很喜欢很喜欢猿比古,被室长深深吸引甚至对人生造成影响(比如自己开始沉迷拼图),对礼猿真爱到曾经以为会一直一直这么下去……直到去年LSW的动画。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LSW动画里的伏见和小(wo)说(xi)里(huan)的伏见是同一个人,所以我崩溃了。我甚至没有办法再说自己喜欢伏见猿比古,因为这个名字的意义已经开始发生改变。

到去年LSW上映为止,我喜欢了伏见君整整五年,也喜欢了礼猿整整五年。然后花了一整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我觉得我把这个三年前有的一直念念不忘的脑洞写完了可能就能真正放下一些东西,结果写完之后:礼猿太好了我好开心hhhhh

嘛……猿比古的事情我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话可能就没办法了,但是我果然还是爱着礼猿的呢w

我对礼猿有着独立于分别对两个角色的感情。也非常喜欢圈子里的大家。其实是个网络社恐来着,礼猿是我爬上水面的原因。这个号也是头像也是,全部是因为礼猿酱才存在的。

 

自己因为室长(对,因为室长……)开始玩拼图,觉得真的非常有趣……(剧场版第二章动画里关于拼图的剧情让我怀疑脚本压根就不懂拼图,十分生气(x))这个脑洞是一直想写一直没有动笔却也一直没有忘记的(笑)虽然写出来之后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一个只能写短篇的人怎么能写上1w啊……最后两个人的互动才写了3000我到底为什么写拼图能写1w,难道我爱礼猿还不如爱拼图吗(不是

结果就变成了枯燥、干巴巴的,正经比赛……(躺)

真的感谢读完的小伙伴们的耐心……

用时上多少有夸张。(两幅1000的纯白12小时是拼不完的,就算是宗像礼司也拼不完的(x))也许也有些不是特别严谨的地方,仅供一乐。

 

和自己所想的一样,太久没有动笔回来再写的话,心中的他们的形象会逐渐模糊,写了也只会OOC而已。

本来想按日常稳住的,写着写着自己就觉得……好……婚后(啥)

大概在我心里他们真的早就HE了吧(笑)

回过头来看三年多之前写的脑洞真的一个比一个甜,甜到自己都受不了的地步(x

(青组小天使们按自己的理解写了,也许也OOC

我是不会出坑的!虽然可能不会再写了hhhhh

 

礼猿对我来说真的是特别棒的关系。

最后——

 

 

伏见君,26岁生日快乐。

 

 

感谢你读到这里w

 

 

 

沉锋

《三号房》

给大家看个中文剧本……看看我有没有把事情讲清楚orz

然后我总觉得我的台词不是很生活😂

总之欢迎大家提意见吧XD



S1:内景—工作室内-白天

工作室里很阴暗,潮湿而且很闷热。天花板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地面由潮湿的红色沙土组成。这些红色沙土也构成了许多迷宫一般的矮墙。

同样是红色的墙壁上有一个圆形的出口,通往黑色的通道。出口旁有一台巨大的机器在嗡嗡作响。机器外壳上写着“三号房”。

许多工人穿着简陋的工装,头盔上带着矿灯,在狭窄的矮墙中挖掘着。他们穿着雨鞋、拿着铁铲,把红色矮墙凿开、推倒。有很多粗大的白色、黑色管道从他们脚下蜿蜒而过。

桃姐和王姐在刘芳前面不远处工作。在嗡嗡...

给大家看个中文剧本……看看我有没有把事情讲清楚orz

然后我总觉得我的台词不是很生活😂

总之欢迎大家提意见吧XD



S1:内景—工作室内-白天

工作室里很阴暗,潮湿而且很闷热。天花板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地面由潮湿的红色沙土组成。这些红色沙土也构成了许多迷宫一般的矮墙。

同样是红色的墙壁上有一个圆形的出口,通往黑色的通道。出口旁有一台巨大的机器在嗡嗡作响。机器外壳上写着“三号房”。

许多工人穿着简陋的工装,头盔上带着矿灯,在狭窄的矮墙中挖掘着。他们穿着雨鞋、拿着铁铲,把红色矮墙凿开、推倒。有很多粗大的白色、黑色管道从他们脚下蜿蜒而过。

桃姐和王姐在刘芳前面不远处工作。在嗡嗡的机器轰鸣中,桃姐按住了头盔上的通话按钮,她的声音沙沙地通过电波传来。

桃姐

听说老郑的儿子离家出走了。

王姐

对,我也听说了!据说这小子有网瘾,被学校开除了!他们还说,他偷家里的钱…… 

他们的谈话吸引了刘芳的注意力,她放慢了工作仔细听。王姐发现了她的关注。

王姐(继续)

刘姐家的安安就从来不用人发愁,对不对呀?她是不是上学期还在市里拿奖啦?

刘芳点点头,露出一点微笑。桃姐有些嫉妒。

桃姐(假装热情)

哎哟,这么棒呀!对了,安安和老郑的儿子是不是好朋友呀?以前常看到他们在一起玩儿!刘姐,你该叫安安多帮帮他,一起进步嘛!

刘芳的脸沉了下来。但她不知道如何反击。出口处的一盏灯亮了起来。头盔里的无线电开始对所有人说话。

护士 (画外) 

三号房,工程已结束。工程已结束。所有人员请有序撤离。

工人们收拾起工具,通过出口往外走去,他们走进了那条黑色隧道。


S2 内景-黑色隧道-白天

隧道又长又黑。刘芳走在前面,桃姐和王姐还在她身后说话。机器声继续轰鸣。

桃姐(画外) 

老郑说,他要把阳阳送去看医生。他说啊,孩子不读书,这是一种毛病,医生可以治好的。

王姐(画外)(笑)

不读书都能治,假的吧。

桃姐(画外)

你别不信!不读书、不听话、早恋,都能治好!我们这栋楼楼上就有个诊所!我见过传单!

刘芳听得聚精会神,没注意隧道已经快走到头了。一道光猛地照在她脸上,她伸手挡住外面的光线,踏出隧道,她进入了一个狭窄的浴室里。


S3 内景-浴室-黄昏

浴室像个肮脏的车间,架子上横七竖八地放着铲子、雨鞋等装备,一个大筐里扔满了肮脏的头盔。刘摘下头盔,深深呼出一口气,扔进筐里。王姐和桃姐还在聊天。

王姐

我恨死这个头盔了。

桃姐

人家付你钱了。

王姐

那个机器嗡嗡嗡的,你不担心里面有辐射吗?我听人说辐射会死人的。 

桃姐

你不想干你辞职啊。

旁边有几个塑料水桶,两人拿起水桶来冲洗自己身上粘着的红色沙粒。泥沙落在地面上。刘芳没怎么清理,很快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拿起包,离开了浴室。


S4 内景-一楼走廊-黄昏

刘从浴室出来,旁边有一个楼梯通往楼上,墙面上贴着一块牌子:复生疗养院。但是两条隔离带把楼梯拦住了,一个牌子立在旁边,写着“员工通道”。

第一级楼梯上有一张陈旧的海报,刘捡起来看。上面有一个笑容可掬的医生,艺术字体写着:“杨医生:差生救星!”


S5 内景-刘芳的公寓-黄昏

刘打开门,进入家中。家中又拥挤,又凌乱。楼上传来震耳欲聋的装修的声音。她丈夫曹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的解说员大声喊叫。曹东的母亲陈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挥舞着拐杖,不高兴地敲打地板。

电视(画外)

北京队又得一分!干得漂亮北京队!现在进入第二节!

陈老太太

怎么还不回家!人老了连饭都没得吃!

刘芳

来了来了!

她把包扔在沙发上,跑去厨房,飞快地洗手开始做饭。红色的沙粒流到水槽里的青菜上。她焦急地点火,几次都没有点着,水壶又开了。外面球赛进入中场休息,曹东换台。

陈老太太(画外)

人老了就没有用了!吃饭都要别人伺候!谁甘心伺候你呀!哎呀呀…… 

电视(画外)

欢迎来到今天的今日关注:工业巨头利用生化技术缩小工人体型,引发国际热议…… 

家门打开了,曹安走进来。

曹安

我回来啦。

刘芳

快过来帮你奶奶煮面!

曹安

我有作业要做!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了门。刘非常生气。她抓着手里的青菜,穿过客厅,闯进曹安的房间。房门上挂着手写牌子,写着“请勿打扰”,刘无视了它。曹安正在打开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她震惊地跳起来。

曹安(继续)

我告诉你了,进我房间要— 

刘芳

你不要再和郑阳来往了!

曹安

什么?

刘芳

他都被学校开除了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要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曹安

可你都不认识他?他超聪明的!是那些老师根本就不能理解他。

刘芳

你不要胡说了。我所有同事都知道了,他打电脑游戏被学校赶出来。

曹安(不耐烦地)

他在编程!算了,你连什么是编程都不知道。

刘芳

哦,别人都不知道,就你知道。你是不是觉得就你特别聪明?

曹安(嘀咕)

反正肯定比你聪明。

刘芳

你说什么?

曹安看向别处。

刘芳(继续)

你再说一遍?

曹安(爆发)

反正肯定比你聪明啊!你每天在挖土!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拿到工资!你就听你那些恶心的同事八卦然后回来对我指手画脚!你恶不恶心啊!

刘芳震惊地看着曹安。

刘芳

我每天在那种,可能有辐射的地方挖土,所以你有房子住,有晚饭吃,还可以玩电脑。

刘芳(指房间)

这些都是我的东西。

刘芳(继续)

如果你觉得恶心,你就不要留在这里了。

曹安的脸涨红了,泪水夺眶而出。她抓起她的书包,大步从刘身边走过。刘没想到她真的要走,跟着她追到了客厅。曹安甩上门跑了出去。刘芳没有跟上,气得浑身发抖,转向曹东,曹东仍然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电视(画外)

……公司发言人表示,这些员工都是自愿参与特殊种类工作,不应存在道德争议……

刘芳(对曹东)

你都不管管你的女儿吗?

曹东

干嘛啊,女孩子啊,她饿了就会回来的。

陈老太太(敲打拐杖)

我的面呢!

刘芳看了看手里的青菜,沉默地转身回厨房,曹东换台。

电视(画外)

你的孩子不听话吗?你的孩子沉迷电脑吗?今天我们请到了青少年健康方面的权威牛教授…… 

刘走进了厨房,牛教授出现在屏幕上。

牛教授

其实小孩子的叛逆啊,都是更加严重的问题的开端…… 


S6 内景-公寓-凌晨

刘醒来了,她看见女儿的门开了一条缝,走到女儿的房间门口,从门缝往里面看。她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脑漂浮在台式机的屏幕里,女儿坐在电脑前,面孔像僵尸一样惨白,眼睛里流出血,诡异地笑着,看向她。

刘惊醒了,她看了一下钟,是凌晨四点。曹东在她旁边打鼾,她无声地起来准备上班,路过女儿的房间,看见女儿已经回来了,在床上酣睡。旁边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亮着光。

她叹了口气,出门了。


S7 内景-一楼走廊-清晨

刘站在通往楼上的楼梯前,在那块“复生疗养院”的牌子前犹豫。她听到人在上面走动的声音。她钻过那条拦路的塑料袋,通过写着“员工通道”的牌子,走了上去。

S8 内景-医院走廊-早上

这是个干净整洁的地方,但是气氛比较压抑。门上挂着统一的标牌,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医院。一位护士走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刘不自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整理一下头发。

护士

女士您好,您有预约吗?

刘芳(紧张)

没有,其实我是…… 

护士

没关系!您运气好,牛医生现在刚好有空。

护士把刘引向一间办公室。里面摆放着很多奖杯,奖状,墙上挂着证书。一个微笑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他就是出现在电视广告和海报里的牛医生。

刘芳

您好…… 

牛医生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说话。

牛医生

您不用多说,我都明白!小孩不听话吧?

他拿出一些档案,让刘看里面的照片。里面是一些年轻人沮丧的样子,与他们和父母大笑的照片。他把这些“之前与之后”的对比照片指给刘看。

牛医生(继续)

这个小孩啊,他从家里偷东西。差点就被抓进监狱了!

牛医生

这个女孩子啊,她嫉妒她的小弟,差点把他杀掉!

牛医生(放低声音)

还有你看,这个年轻人,他觉得他喜欢男人!你看看他治疗后的样子。

牛医生打开电脑上的一个视频。

患者(在视频里) 

在牛医生的帮助下,我重获新生,我辜负了爸爸妈妈的爱!我一定要洗心革面,报答他们!我要努力成家立业,让爸妈早日抱孙子!

刘芳印象深刻。

刘芳

你是怎么做到的?

牛医生

其实是这样的,所有的小孩,他们本性都是好的。他们只是生病了。(停顿)你家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刘芳

独生女。                      

牛医生

唉,男孩子还好些,女孩子更加容易出现问题,因为她们很容易被环境影响的。家长们都忙,没有时间管教她,不知不觉,一看,哎哟,我小孩怎么完全不一样了?好像变了一个人。

刘芳无法回答,她扭过头避免自己失态。

牛医生(继续)

其实小孩本质都是不坏的。但是你不注意的话,就会有畸形的东西长在小孩脑子里。你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啊,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他把几张人脑的图片给刘看,其中一张是正常的,一张的大脑有些红色区域臌胀起来。大脑上的不同区域标着不同颜色。

牛医生

你看,大脑里这么多神经,要管不同的功能。脑子里有些血管长得不对了,压迫了那些管学习、管思想的神经。这就是为什么小孩越来越难教,其实不是他们的问题!是生病了!

刘芳

生病了?但是,为什么…… 

牛医生

是呀,现在环境污染愈来愈严重了,有些人啊生活中还会接触到各种辐射。小孩子身体比较脆弱,就会被辐射影响。我看你的样子,你家里是不是会接触到辐射源呀?

刘芳(惊恐)

你这么说,是,我…… 

牛医生

但是你不要怕!这是可以治好的。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我们做个小手术,可以把变异的神经修正好。你不用担心不安全,我们这里已经经营十几年了,每天都有人做手术。

刘芳有些迟疑。

牛医生(耐心地)

现在不医,以后可能就会太迟啦。很多人都是看小孩不听话,以为只是暂时的,是正常的。结果情况越来越遭,想救也来不及了。

这时候,走廊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个高大的医院保安把一个逃跑的男孩子压倒在地上,绑起他的双手。一对忧心忡忡的夫妇站在一边。医生走出去。

郑阳(对医生) 

你这个魔鬼!

牛医生 

不要担心,你只是病了。我们会把你治好的。

郑阳(对他父母) 

我不该相信你们!你们已经疯了!

刘芳盯着那对夫妇,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女的哭了起来。保安把阳阳带走了。夫妇俩连忙跟上。

牛医生 

你看,我不会和病人生气,因为我知道他内心还是个好孩子,他这样也很痛苦。这个男孩子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及时医治,现在可能已经太迟了。唉,我们尽最大努力吧。

刘芳

可是,我怎么知道我小孩是不是真的病了呢?我觉得她,她…… 

牛医生

她是不是正常,你自己肯定是看得出来的嘛。谁比你更了解你的小孩呢?


S9 内景-浴室-白天

刘芳急匆匆地奔进浴室,抓起她的头盔。桃姐和王姐站在一边。

桃姐

你到哪里去了啊?你一个人迟到要搞得我们所有人加班吗?

她们穿戴好装备。大机器运作了起来。刘满腹心事地等待着,她们走进隧道消失了。


S10 内景-公寓-晚上

刘芳打开前面,她表情疲惫,身上满是红色泥土。她准备好了面对抱怨。但是并没有。曹东和老太太都在电视机前吃饭。陈老太太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厨房的灯开着。

刘走进厨房,曹安坐在桌前,面带微笑。她把一碗打着鸡蛋的面放在刘面前。

曹安

妈妈,生日快乐!

刘芳

你做了这些吗?

曹安点头。 

曹安

妈妈,其实我还想和你说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那样对你说话。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刘芳非常感动,她几乎要哭了。

曹安(继续)

我那时候只是太生气了,因为你那样说阳阳。他是我的好朋友。妈妈,如果你了解他你就不会那么说。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跑出去,是他劝我回来的,他和我说,要知道父母很不容易,我们要和父母好好沟通…… 

她不说了,因为刘芳的脸色很吓人。

曹安

妈妈,你还在生我气吗?

刘芳笑了,她把曹安搂紧怀里。

刘芳

没有,我没生气,宝宝。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我知道的。

曹安也笑了。

曹安 

我爱你,妈妈,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刘芳(轻声)

是的,是的,你不会了。


S11 内景-医院走廊-清晨

刘芳和曹安站在医院走廊里。

曹安

我们来做什么?

刘芳

这里的人能帮你提高学习成绩。

曹安

但是我成绩很好呀,我还拿了奖…… 

刘芳

那他们能帮你变得更好。你不是昨天才说要当个好女儿的吗?

曹安

但是…… 

刘芳

听妈妈的话。

牛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牛医生

你好呀,小朋友。我是牛医生,我们是来帮你的忙的。来,带她去做个检查。

护士把曹安领走了。曹安不安地回头看刘芳。刘芳微笑着鼓励她。安娜的背影一消失,她就转向牛医生,脸色完全变了。

刘芳

她肯定是病了。你知道吗,她被那个男孩子迷住了。她居然半夜去找那个男生!她听那个男的比听我的还多!我的安安肯定不会这样子的!她脑子里肯定有东西长起来了,你要帮我啊医生!我女儿才十五岁!我求求你了!

她哭了起来,医生拍着她的肩。

牛医生

别怕别怕,她会好的,她内心是好的,你知道吧?不是她的错。

刘芳(含泪微笑)

是的,她只是病了。

她的老式电话响了,刘接起来听。

刘芳

哎,桃姐吗。(停顿)哎是的,但是今天我放假啊。

对面说了什么。

刘芳(困惑地)

突然加班?但是我现在有…… 

桃姐挂了电话。牛医生笑了笑。

牛医生

我们在三号室做手术。你忙回来接她就可以了。你放心去就是,我们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


S12 内景-浴室-白天

桃姐和王姐在隧道前等待。刘匆匆跑去加入他们。她拿起手套,铲子和头盔。机器轰鸣,他们走进了隧道里。

护士(画外)

三号房准备好了。


S13 内景-工作间内-白天

三人继续在红色矮墙中工作。刘芳的动作比较急促,她用铲子重重敲打一块红墙,它碎裂了,泥土溅到了桃姐身上。

桃姐

嘿!留点儿神!

刘芳没回答,她往四周看。

刘芳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桃姐

比如说?

刘摇摇头,继续工作。她又用力敲击一块顽固的红色泥土。她再次抬起了头。

刘芳

我好像听到我女儿在叫我…… 

曹安(画外) 

妈妈!好痛啊!

刘芳

你们听到了吗?

另外两人看着她,好像她疯了。刘变得越来越焦急。她在红泥中走来走去,想要听到更多,忽然,她抬手开始解掉头盔。

王姐

你在干什么!工作间里不许摘掉头盔的!

刘把头盔摘了下来,她的头暴露在空气中。突然,在机器声的背景中,她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这是她女儿的声音。

曹安(画外)

救我!妈妈!

刘芳转向桃姐和王姐。他们仍然带着头盔,茫然地看着她。

刘芳 

你们听不到吗?!那是安安!

刘芳低头看自己的手,手上的铲子粘着的红色泥泞的黏土。她看见的肿胀大脑的图片划过她的脑海。桃姐和王姐开始继续工作,王姐的尖嘴锄头狠狠扎进一座矮墙里。

曹安(画外)

好痛啊!求求你了! 

刘冲向王,夺过她的锄头丢在地上。王震惊地看着她。刘芳抓起锄头奔向隧道边的机器,用力地砸上机器的外壳。一声嗡响,机器没有破,但是她撞在了隧道旁边,隧道的边沿露出一条缝隙,一道明亮的光透过那缝隙照射进来。刘抬头,双眼正好看向那缝隙之外,她浑身颤抖,双眼震惊地睁大了。

王姐和桃姐从后面扑上来,拉住她,王姐抢过她手里的锄头,桃姐一把把她推进了隧道里。


14 内景-浴室-白天

机器的轰响声伴随着曹安的尖叫。刘芳掉进隧道里,她经历一团晕头转向的下坠,摔在浴室的地面上。她的铲子和头盔随之掉下来,砸在地面上。刘芳吃力地抬头看那个头盔,碎裂的头盔反面写着“三号房”。

刘再次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身体,和锋利的铲子。它们都沾满恶心的红色泥浆。她吐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冲向楼梯。她的头发和衣服上沾满污渍。她绊倒在楼梯上,一边爬一边哭叫,像一只受伤的动物。巨大的机器外壳在她身后震颤着继续工作。


S15 内景-医院手术室-傍晚

手术室里也响着机器的声音,但是要轻柔得多。曹安坐在手术台上,她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圈,一个形状怪异的装置贴着她一侧的颅骨嗡嗡震动着。长长的管道一头连接着那个装置,一头连接贴在墙面上巨大的机器。那机器外壳和浴室里的看上去一模一样。医生坐在她身边,哼着一首歌。

刘冲进了病房,喘着粗气,浑身都是污渍。

牛医生(惊讶地)

啊!你来早了!

他走到安娜身边,看了一下。一阵刺耳的声音,他把机器的一端从她头上拔了出来。

牛医生

不过也基本完成了。你可以看看效果,不满意我们再继续调整。

那被拔出来的机器部件掉在地面上,从头颅上出来的一面拉扯出许多有弹性的黑白线路,上面沾满血浆,在洁白的瓷砖上蔓延开。

刘芳

安安…… 

曹安转向刘芳。她脸上带着巨大的笑容,眼中毫无神采,看起来像一个洋娃娃。

曹安

我好爱学习!

刘芳

不,安安,我不是这个意思…… 

曹安

我爱你!妈妈!

刘芳跌倒在地上。曹安带着微笑向她走去,她继续用怪异的快乐语气说话。

曹安(继续)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妈妈!

曹安(继续)

我要做个好女儿,妈妈!

随着她的话语,刘芳满是泪水的脸上,逐渐出现了一丝迟疑的微笑。

黑屏


matthia-歹徒已经被扭送到无底深渊

【文】请勿洞察-0-1-2

熟悉我的lof的同学都知道,以前写文也会放试播集,这次也一样。

【注意:试播集之后并不会稳定更新!等正式开文会重放一次试播集内容(但细节、语言等等可能有调整)然再开始正式更新哦】

这个故事开头铺垫比较多,主角俩人最开始没出来,所以试播集一下放3话,放到起码主角出场………………

现代歪果背景奇幻,剧情向,带一点不严重的小恐怖,并不是闹鬼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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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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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序


2015年4月25日,松鼠镇发生了一起青少年失踪案。

失踪者为一男一女,本地人,均未成年,一同就读于小镇内高中。

案发前一晚,即4月24日...

熟悉我的lof的同学都知道,以前写文也会放试播集,这次也一样。

【注意:试播集之后并不会稳定更新!等正式开文会重放一次试播集内容(但细节、语言等等可能有调整)然再开始正式更新哦】

这个故事开头铺垫比较多,主角俩人最开始没出来,所以试播集一下放3话,放到起码主角出场………………

现代歪果背景奇幻,剧情向,带一点不严重的小恐怖,并不是闹鬼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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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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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序


2015年4月25日,松鼠镇发生了一起青少年失踪案。

失踪者为一男一女,本地人,均未成年,一同就读于小镇内高中。

案发前一晚,即4月24日夜间,两人前往高中同学杰里·凯茨家中参加派对,然后在屋内失踪。

派对上有九位十五至十七岁的青少年,四位成年的高年级学生,一共十三人,都是同校同学。

房屋的主人,杰里·凯茨的父母——凯茨夫妇,当时并不在家中。凯茨先生忙于生意,长期忙碌在南美的分公司里,凯茨夫人是一名声乐艺术家,此时正在欧洲参与乐团的巡回演出。

学生们陆续离开凯茨家的时间均在次日凌晨至中午之间。最晚离开的是一名高年级学生,他在25日上午11点30分离开房屋,并带着杰里·凯茨一同赶往松鼠镇警局,向治安官报案有人失踪。


凯茨家设有安保摄像。镜头分别位于正门门廊下、客厅高处、通向二层的楼梯转角平台处、二层走廊上、一层厨房内(能看见房屋后门),以及后门外的花园栅栏高处。当天镜头均在正常工作,拍摄到了所有人的出入画面。

两名失踪者在24日晚8点04分进门,此后却没有任何他们走出房屋的画面。

他们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中,是在25日00点26分。当时他们正在客厅沙发上交谈,一名学生把他们叫到走廊。走廊通向一层的卫生间,此区域没有设置安保摄像。

之后,那两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叫那两人起身的学生名叫肖恩·坦普尔,正是前去报案的高年级学生。后续调查中,肖恩曾向不同办案人员多次叙述过当天的经历。

其中一次,他接受了录音,他的叙述是这样的:


“杰里家的厕所外面出现了一扇门。

“门后面就是厕所,但这并不是厕所的门。我的意思是,厕所的门还好好的,而这是一扇很破旧的木门,有点像电影布景,一圈石头框,上面是拱形,门本身也是拱形。

“它出现在杰里家走廊的墙上,墙的另一侧应该是厕所。几分钟前它还不在这里,然后不知怎么就出现了。我是说门,不是指厕所。

“我叫杰里来看,杰里说他家没有这种东西,他猜测是谁带来的布景道具。这时,我想起艾希莉(即失踪女生)是话剧团成员,我就叫她过来,问她是否见过这东西。艾希莉说没见过,她认为是杰里在搞恶作剧。

“门上面并没有把手什么的,一开始我们也没想试着打开它,因为它紧贴在那里,另一侧是厕所,我们当然觉得它应该是被粘在墙上的假门……但这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

“杰里一边辩解这门不是他家的,一边靠在了门板上……结果这扇门竟然动了。它被杰里靠了一下,然后开了。杰里差点跌倒。当时我想着,如果他真的跌倒了,应该会摔进他家的厕所里……但并不是这样。

“门后面是个我们谁也没见过的房间。杰里也没见过。里面很黑,门口有个小平台,平台再往前就是向下的石头台阶。有点像那种地下储藏间的入口。

“杰里家确实有地下储藏间,但是它不在这里,不在这面墙上,这面墙的另一边明明是厕所!

“我们还特意绕过拐角,去厕所看了一眼。厕所还是原来那样,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是这扇门。

“我们在走廊里徘徊了很久。不是每个人都看见它了,大部分人还在玩,还有人睡着了,就我们四个人在这里站着。我们都有点茫然,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害怕还是什么……然后,罗伊(即失踪男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钻进这扇门里看看,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但当时我也没有太激烈地阻拦他。

“罗伊第一个钻进了门里,艾希莉拉着他的手,跟在他后面。他在里面问我来不来,我说要去拿手机,好拍下来这一切……等我终于找到自己的手机时,杰里从走廊里跑出来,很慌张地把我拉了过去……那扇门不见了。

“当时我没有特意看时间,只是估计一下……从我发现这扇门,到杰里说门消失,应该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吧……不,也许不止十分钟?我也无法确定。还有,我是从看见那扇门开始算的,在更之前,我没看见它的时候,不知道它还存在了多长时间。

“我问杰里,门具体是怎么消失的,他说他根本没看清,他的目光离开了门一下,然后再看过去,门就不见了,就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然后我们把房子上上下下搜了一遍,一直在屋里等到了第二天中午。罗伊和艾希莉一直没有再出现。罗伊带着手机,艾希莉没有,我们给罗伊打电话,听到的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我没把这事告诉太多人,只告诉了我的朋友乔(即另一位参与报案的高年级学生),他不是很相信我,但还是建议我们去报案。不管罗伊和艾希莉到底出了什么事,总之他们消失了,没有回来,没有和我们任何人联系。这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


肖恩的叙述有些天马行空,警方反复核实他是否使用了某些药品或饮酒过量,他本人以及其亲友均予以否认,松鼠镇当地治安官也未能在第一时间为他安排药品检测。

另一位当事人,十六岁的杰里·凯茨也承认过看到一扇门,但他的证词有些含糊。

面对松鼠镇治安官的时候,他的叙述和肖恩的基本一致;后来过了几天,失踪案开始引起更多人的重视时,他又对警方说自己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原话是:“好像就是肖恩说的那样,也可能不是。我也不太记得了。”

几天后,又有州警询问杰里是否饮酒的时候,他又改口承认自己喝了酒,因为知道自己的年龄小,所以之前才不承认这一点。

=====================

事件发生十几天后的一天,肖恩打电话给杰里,问他为什么突然改了说法。

杰里可怜兮兮地回答:“因为我真的不能确定嘛,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合理。”


挂掉固定电话后,杰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愉快地接起手机:“是的,我是杰里·凯茨。你们是《深度探秘》制作组?哇!我也很荣幸!真的,我从小就在看你们的节目……对,对,我亲身经历了那个失踪案,我家墙上出现了一扇古老的门。是的,我亲眼看见了。”

电话那边的人问:“你在邮件里说,你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扇门?”

杰里很肯定地回答:“对。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它。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也出现过这样一扇门。”


============================

1-

2015年5月23日早晨,松鼠镇飘着绵绵细雨。

杰里·凯茨早早地爬起来,换上了印着《深度探秘》节目LOGO的T恤,抓着手机守在客厅里。

现在仍然是杰里一个人住在家里。事发后,他父亲回家了一趟,和邻居、和警方聊了聊,确认一切安好后,就又带着不多的行李离开了。

他母亲仍然在欧洲,她经常与他视频聊天,还给他展示在欧洲给他带的礼物。杰里并不介意父母的忙碌,反正他拿着父亲的信用卡,母亲找的小时工也会每周定期上门打扫。


9点30分,门铃响起。杰里约的人准时到达,分秒不差。

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面带微笑,反戴着棒球帽,半长的棕色头发在脑后绑了个小辫,穿着到处都是口袋的摄像背心,背着双肩包,一副十分标准的电视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模样。

这就是之前与杰里通过电话的男人。杰里望向他身后,路边只停着一辆两厢小车,车里再也没有别人了。

“你在找什么?”男人问杰里。

杰里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艾伦和雪莉呢?”

“艾伦和雪莉”是《深度探秘》节目的两位外景主持人,形象塑造得有点像《X档案》的男女主角。

男人无奈地说:“我在电话里解释过了,现在我们还没确定要制作这个选题,我只是来初步看看情况。”

杰里点点头,努力掩盖住失望的表情。他杵在门口半天不动,直到对方提醒他,他才想起请人家进门坐下谈话。


坐定后,客人递上来一张名片:“你很熟悉我们的节目了,那么我单独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列维·卡拉泽,制作人助理。”

杰里接过名片:“你……甚至不是制作人本人?”

列维·卡拉泽保持着微笑:“《深度探秘》每天都能接到很多事件线索,有些很有价值,有些则不那么有趣……制作人很忙的,他没时间亲自调查情况,所以通常由我和我的同事们先进行初步核实,最终确定选题。”

“也就是说,你来决定每件素材的好坏?”

“是的。”

“我明白了!”男孩的表情顿时热情了很多,“对了,你想喝点什么?我准备了咖啡和苹果汁……”

“水就可以,谢谢。”

男孩去厨房倒水的时候,列维·卡拉泽环视了一下客厅,特别留意看了看这个家庭的全家福照片。

矮柜上的相框里只有凯茨夫妇的合照,以及和杰里的三人合影,看来,杰里是家里的独生子。


杰里端着杯子回来的时候,列维准备好了录音笔:“我们就不多废话了,聊聊那天发生的事吧。”

杰里曾经向治安官叙述过一次当晚的事,之后再向其他警官讲述时,他就说得比较含糊。今天面对列维,杰里讲述得比过去还要投入,他加上了适当的语气与表情,甚至不光进行客观叙,还用适当的修辞形容了一下气氛。

看来是提前背过稿子的……列维一边听一边皱眉。


讲完之后,杰里还带列维去看了看那面墙。

4月25日凌晨,这面墙上出现了一道门,而现在它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墙上贴着绿色壁纸,挂着两张印刷品油画,墙的内面是一层的卫生间。

杰里在墙上比划了一下,示意了门的大致高度、宽度,然后掏出一张事先打印出来的电脑画作:“看!这就是那扇门。”

列维接过画:“这不是照片吧?”

“当然不是。我没来得及拍下来。这是我用电脑绘画软件原景重现的。”

“门有这么华丽吗?”画面中,门板上嵌着带尖刺的黑色铁条,裸露的木头上贴了着由骷髅与巨龙骨架组成的、画质粗糙的正片叠底图层。

杰里摸了摸鼻头:“呃……有的细节我记得不太清楚,这个图主要是……为了重现当时的气氛……”

列维把图折起来,还给了他。

两人坐回沙发上,列维说:“你在邮件里说,你小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门。我们谈谈那扇门吧,它也是这样子的?”

“不,它不在那面墙上,”杰里扭过身,指向楼梯下方的储物间,“据说它开在储物间里……我说的不是储物间的门,而是储物间内部的架子上又出现了一个门。”

“你刚才说‘据说’?”列维问。

杰里说:“那时我才一岁。不,也许是两岁?”

列维叹口气:“我还以为你亲身经历了……”

“我确实亲身经历了!你看这个!”说着,杰里走向客厅角落,从转角柜上拿来一只相框,递到列维面前。

照片上,凯茨夫人抱着一只棕色贵宾犬。

“这是什么?”列维问。

杰里说:“这只狗叫糖糖,是我妈的狗,她结婚前就带着她,那时候糖糖已经十一岁了,是一只老狗了,她非常懂事,从我妈怀孕起就守着她的肚子,我出生后就更是……”

列维估算了一下录音笔的工作时间,打断杰里的话:“我们想知道的重点是,你一两岁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就快要说到了,”杰里把相框放了回去,“那天,糖糖一直对着储物间叫,莱尔德就去打开了储物间的门……”

列维不得不又一次打断他的话:“等等,谁是‘莱尔德’?”

“我哥哥。”

“你还有个哥哥?”列维刚才环视过客厅,在视野范围内,所有家庭照中都并不存在另一个孩子。

这里甚至摆着贵宾犬的遗像,但就是没有另一个孩子。

杰里说:“哦……莱尔德是我的异母继兄。他妈很久以前就死了,后来我爸和我妈在一起,有了我。”

“明白了。请继续。”


杰里继续讲述那天的事。在说之前,他比较诚实地强调了一点:他所知的事情经过都是听别人讲述的,那时他人太小,不可能记得这么多东西。

那年,莱尔德十岁,杰里大约是一岁多或者两岁。

事发在一个周六的中午。凯茨夫妇外出参加活动,一名六十多岁的保姆在家照看两个孩子。正午时分,小狗糖糖突然开始对着储物间狂吠。

保姆正在厨房忙活,她不擅长应付动物,于是,她叫莱尔德去安抚一下那只狗。莱尔德打开储物间,糖糖立刻冲了进去。

几秒后,狗的声音消失了,而莱尔德开始发疯般地尖叫。

保姆吓坏了。她还没来得及查看莱尔德的情况,学步车里的小杰里也哇哇大哭了起来。于是,保姆抱起小杰里,走到莱尔德面前,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顺着莱尔德的视线望去,看到储物间内的木架子上出现了一扇门。

木架子被门框切断,连断口处摆的储物纸箱都被切成了两半,但纸箱里的物品并未掉落,被一分为二的木架也没有散开,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持着它们的原有结构,门只是叠加在了这些东西上面。

那是一扇破旧的拱形木门,像是从极为古老的建筑物上扒下来的。

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漆黑,不断溢出潮湿而寒冷的空气。

小狗糖糖肯定在门里面,保姆和莱尔德都听到了她吠叫的声音,那声音先是极度亢奋,又忽然转为胆怯的呜咽,几秒钟后,她停止了吠叫。


保姆靠近了些,仔细聆听。她听到了狗的喘气声,以及兽爪吧嗒吧嗒往回跑的声音。

于是,她单手抱着婴儿,伸出另一只手,想把门缝拉得大些,好让糖糖更容易通过。

这时,十岁的莱尔德突然大叫着扑向她,将她整个人撞得向后跌倒。


保姆跌出储物间,还不慎将怀里的小杰里摔在了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听见了两声关门声,一声是那扇奇怪的门,另一声是莱尔德关上了储物间的门。

莱尔德把整个身体抵在门前,如濒临窒息般大口喘着气。

后来据保姆形容,她从未见过十岁的孩子露出那种眼神,惊恐,绝望,失去理智,仿佛被迫注视着某种极端恐怖的事物。


保姆先去查看了小杰里,他头上磕了一个包,正哭个不停。等保姆安抚好婴儿,小莱尔德已经离开了储物间的门,他抱膝坐在客厅角落里,仍然保持着惊恐警惕的眼神。

保姆去打开储物间,那扇古老的怪门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糖糖也不见了,她被关在了那扇门内,与门一起消失在了这世界上。


后来,保姆给凯茨夫人打了电话,又带小杰里去了看了急诊。小杰里没什么问题,他头上的肿包很快就会痊愈。

那天晚上,凯茨先生外出溜达了三个多小时,到处寻找失踪的糖糖,凯茨夫人一手抱着杰里,一手拿着糖糖的照片,直到凌晨还在抽泣。


听完这段故事,列维问:“你当时太小了,真正目睹到‘门’的应该只有你的哥哥和保姆……那个保姆现在在哪儿?”

杰里说:“我长大一点后,她就不在我家工作了。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反正我们又没什么好聊的。”

“你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的父母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吗?”

杰里耸耸肩:“有啊。他们把莱尔德送走了。送到他外祖母家去了。”

列维皱眉:“我没有明白……为什么他们送走莱尔德,却仍然和你在这里生活?”

“呃,你误会了,”杰里说,“我爸妈并不是觉得这屋子闹鬼什么的。他们要送莱尔德走,是因为他被评估为精神不稳定,需要治疗和帮助。莱尔德坚持说糖糖消失在屋子里,所以一些专业人士怀疑其实是莱尔德伤害了糖糖……医生还告诉我爸,如果让莱尔德和一个婴儿共处一室,他可能会危害到婴儿的安全。”

这个说法让列维愣住了。怪不得这个家里没有一点“莱尔德”的痕迹。


列维问:“你父母觉得莱尔德疯了?”

“算是吧,”杰里说:“当然了,我爸也并不是完全抛弃了他……后来我们还是见过面的。我长大一些之后,莱尔德给我讲过当年的事情。我对你讲的这些,基本来自于莱尔德和保姆两个人的叙述。”

“既然保姆也记得当天发生的事,为什么你父母还觉得莱尔德有问题?”

杰里摇了摇头:“有些话,她对长大后的我说过,但没有对我爸妈和警察说过。她怎么能说实话呢?谁会相信啊?说了之后,她会和莱尔德一样被认为精神失常。”

列维问:“你呢?你也不信?”

杰里笑了笑:“我只是不敢肯定,其实我……是有一点相信的。我相信世界上存在着未知的神秘事件。未知不等于虚构,人类未能了解的领域有很多。当然,现在我更是完全相信了……毕竟我亲眼看见了奇怪的门……”

他的话还没说完,楼上传来一声怒吼:“杰里!你这个骗子!”


===============

2-

杰里吓得一哆嗦,列维也戒备地站起身。

一个高大的黑皮肤少年出现在楼梯平台上,他的卫衣兜帽紧紧裹在脑袋上,双肩紧缩,目光凶狠,张开的嘴唇一直在发抖。

他继续大喊着“你这骗子”,并踉跄地跑下楼来,直直向沙发上的杰里扑去。


在他冲过列维·卡拉泽身边的时候,列维一只手就拦住了他。他试图推开列维,却反被掀翻在地。

他咆哮一声,挣扎着想跳起来,又被反剪着手臂按在了地毯上。

杰里蜷缩在沙发最远端,瞪着眼睛,“啪啪啪”地拍起了手:“真厉害,真厉害……等等,别伤害他!我认识这个人!”

地毯上的少年悲愤地大叫:“你他妈还鼓掌!”


“他就是肖恩,”杰里向列维解释道,“我和你提过他,他也见过那扇门。”

列维放松了力道,后退开来,轻声说了句抱歉。

肖恩慢慢爬起来,揉着肩膀和手肘,略带畏惧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年长男性。这人身手十分敏捷,力气也大得难以置信。

“他是电视台的?”肖恩大概是偷听到了之前的一部分对话,“电视台的人有这么暴力吗?”


列维又道歉了一次,还递上了名片,肖恩没接。

杰里仍然缩在沙发一角,帮这两人更详细地介绍了一下彼此:

“这位卡拉泽先生是《深度探秘》节目的工作人员,他们节目想调查那扇门的事情。肖恩,你也很喜欢这档节目的,对吧?你还说想去他们节目组实习呢。”

“卡拉泽先生,这是肖恩,我们都是松鼠镇本地孩子,他比我大一些,我从小被他带着玩。我刚上小学的那年,是他推荐我看《深度探秘》的,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肖恩愤愤地坐下来:“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你没资格说出‘朋友’这个词!”

“我仍然把你当朋友!”杰里说,“你看,我仍然不锁房间的窗户,所以你才能偷偷地爬屋檐,翻进我家来,就像小时候一样……不过,你竟然大白天来爬我家窗户,你就不能敲门进来么……”

“因为我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陌生的车。”

“所以你决定来偷听?”

肖恩冷冷地看着他:“嗯,我都听到了。你明明看见了那一晚的奇怪现象,却对警察说你不确定,还说你是因为喝了酒……最可恨的是,你还说酒是我带来的!”

“你比我年纪大……”

“但我也还不能买酒!你这自私鬼!”肖恩说着说着,眼角都有些发红,“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接受过多少次问询吗?现在好不容易他们放过我了,我又得每周去找两次心理医生,我的训练都泡汤了,昨天的比赛也没法上场了……只有你能证明我没说谎,可你竟然……”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个不停。列维展现出极大的耐心,抱臂坐在一边,想等他们先吵完。

“我只能这样,”杰里委屈地说,“你是学校里的尖子,你的成绩没话说,还是篮球队的队长,无论你说什么,人们都会体谅你的……就算你做错了事,他们也会想办法帮你走出困境……我就不一样了,如果我胡说八道,他们会怎么看待我?首先我父母就饶不了我。搞不好他们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就像对莱尔德那样……”

听到这,列维终于忍不住插嘴:“等等,你说什么?莱尔德被送到精神病院了?刚才你不是说他被送到外祖母家了吗?”


杰里塌下肩膀:“是精神病院……他简直就是崩溃了,否则我爸也不会随便把他送走。他在那地方住到了……大概是到十五岁?然后他出院了,去了他外祖母家。怎么,这很重要吗?”

列维摸着下巴点点头:“很重要……他也见过那扇门,而且他还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对吗?你刚才说,他一看到门就尖叫,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对。保姆是这么说的。”

列维看向两个孩子:“你们也都见过奇怪的门,而你们这群小孩是怎么做的呢?你们之中,有的人直接走进去了,没走进去的人就在外面等着,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根本没人想当场逃命,也没人精神失常。至于你们俩,一个有心情联系我们节目组,另一个主动返回案发现场,并且准备揍人……你们都很有行动力,很健康,一点也不崩溃。你们和你哥哥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杰里说:“我其实挺害怕的,真的,只是没有害怕到那个程度……我想,这一定是因为当年莱尔德年纪太小了。我十六岁了,肖恩十八岁了,还有那个保姆,当年她都六十多岁了,她也没有吓到崩溃。”

列维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越是小孩子,反而越难以察觉到危险。莱尔德对“门”的反应极为剧烈,这应该并不是因为他年纪小。

要么,是他从“门缝”里看见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要么,是他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门,并且已经知晓了它的恐怖之处。


空气沉默了几秒。肖恩忍不住问:“呃……等一下啊,谁是莱尔德?谁崩溃了?”

暂时没人回答他。过了一会儿,列维说:“我得见见莱尔德,还有那个保姆。”

杰里问:“为什么?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你能找到保姆或者莱尔德的联系方式吗?”

“但是……案发现场是我家房子……”

杰里的眼神飘向列维的手:这位制作人助理先生拿起了桌上的录音笔,收进了摄影马甲的口袋里,开始看向背包……

列维感受到一种依依不舍的目光,他突然明白了这个小骗子的顾虑。

于是他叹口气,说:“我们的节目特色就是要挖掘每一个细节,让它们汇聚成的逻辑紧凑的完整线索。我们不喜欢单调的场景和过于直白的案件,通常来说,我们需要一个贯穿整个选题的核心线索人物——这个核心人物就是你,杰里·凯茨。除了你之外,我们还需要接触各种与事件有关的人,他们各有各的故事,但最终全部线索都会指向你家……”

杰里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原来如此!我懂这个模式!你等等,我去找找我爸的联络簿。我自己的手机上没有存莱尔德的号码……”


他绕过茶几,生怕离肖恩太近,而肖恩再一次茫然地发问:“所以说,莱尔德到底是谁?”

肖恩话音刚落,屋里响起了门铃声。他的问题又一次被无视了。


杰里刚起身,正好顺便去开门。

“你?怎么会……”打开门后,他愣了一下,然后回头望向肖恩和列维,“呃,你们好奇的人出现了……”

“什么?”列维站起身。

“你不是想见莱尔德吗,”杰里神色复杂地停顿了一下,“但是……你一定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也没有……”

杰里的态度有些古怪。看来,他口中的异母哥哥不仅童年不幸,现在也多半有某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杰里说完,外面的人正好收起雨伞。

传说中的莱尔德对异母弟弟笑了笑,哼着歌踏进了门。

凯茨一家人都是金发蓝眼,莱尔德·凯茨也是如此,他的发色比杰里的更淡,即使在阴雨的天气里,也能呈现出微妙的金属色泽。

他把头发全部拢向脑后,形成了一个过分服帖、过分正式的发型,再配上带挂链的金丝眼镜和一身黑漆漆的修身长袍,营造出一种神经兮兮的可疑气质。

是的,他竟然穿着黑色长袍……就是神父们穿的那种衣服。不过,他没有戴白色环领,取而代之的是深灰色的复古丝绒领巾,领巾下面伸出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垂到腰际,末端挂着小小的白水晶灵摆。

他一手拿着长柄伞(伞柄是银色骷髅头),一手提着中号金属密码箱(就是电影里坏人放钱用的那种),哼着歌,款款走进客厅。


看到客人们的一瞬间,他停止了哼唱,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他极为夸张地丢掉了手里的东西,故作天真地歪了歪头:“我不是在做梦吧?列维·卡拉泽?”

列维也震惊地注视着他:“怎么会……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是‘莱尔德’?”


TBC

JOKE-R™

/有一天你会明白,善良比聪明更难/

/因为聪明是一种天赋/

/而善良是一种选择/

——Jeff Bezos

/有一天你会明白,善良比聪明更难/

/因为聪明是一种天赋/

/而善良是一种选择/

——Jeff Bezos

纽蒙嘉德

[HP|GGAD]话剧咨询 一发完

又名《邓布利多手把手教你正确的搞事方法——然而汤姆并没有当回事》


邓布利多皱着眉毛看向围成一圈的学生们。

“什么?哦……好吧。”

他说。


“所以你们准备的圣诞话剧是邓布利多大战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总结道。

周围的学生们发出一阵阵笑声。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题材呢?”一名斯莱特林的少年微笑着说道,“大家都知道您的丰功伟绩,不能大肆庆祝就太可惜了。”

邓布利多挑起一点眉毛。

“不……我不能确定这个戏码要比任何一个其他戏码有趣,但事实是,我们永远不能阻止年轻人追寻独属于他们的乐趣。所以,这个主题是你选择的吗,汤姆?”

汤姆·里德尔——刚刚发言的斯...

又名《邓布利多手把手教你正确的搞事方法——然而汤姆并没有当回事》


邓布利多皱着眉毛看向围成一圈的学生们。

“什么?哦……好吧。”

他说。

 

“所以你们准备的圣诞话剧是邓布利多大战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总结道。

周围的学生们发出一阵阵笑声。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题材呢?”一名斯莱特林的少年微笑着说道,“大家都知道您的丰功伟绩,不能大肆庆祝就太可惜了。”

邓布利多挑起一点眉毛。

“不……我不能确定这个戏码要比任何一个其他戏码有趣,但事实是,我们永远不能阻止年轻人追寻独属于他们的乐趣。所以,这个主题是你选择的吗,汤姆?”

汤姆·里德尔——刚刚发言的斯莱特林少年露出有点腼腆的笑容。

“我做了建议,而大家非常赞同。”

“我想把这个话剧传递下去,成为一场经典。”汤姆旁边的一名格兰芬多男生说道,他的名字是艾伦·波特,“您的事迹是值得铭记的。”

“这段故事很有趣。”另一个格兰芬多女生说,“而且有特别的意义。”

邓布利多凝视着她明亮的双眼,她是珍妮弗·科瓦尔斯基,她的父母是美国第一对缔结了正式婚姻的巫师与麻瓜,为了珍妮弗的健康成长,她的父母选择了对混血巫师更加宽容的霍格沃茨作为她的学校。

“而故事是由人书写的。”汤姆总结道,“由您。”

汤姆乌黑的眼睛盯着邓布利多,“这就是我们来找您做这个话剧咨询的原因,无论报纸上描写的多么详细,我们相信,当事人的叙述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启发。”

 

邓布利多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再带回去后,他又看了一眼汤姆的眼睛,年轻的学生有着和其他人别无二致的天真笑容。

“当然,作为当事人之一,我的确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协助你们完成这部话剧。”邓布利多说,“但整个故事,所有的事情,在报道中已经极尽详细。尽管我仍然坚持我还没有到老年痴呆的年纪,但目前为止,已经难以计数预言家日报采访了我多少次,我怀疑他们把这段故事已经写成了小说合辑出版啦。”

学生们哈哈笑了起来。

“我会买一本的,请您给我签个字。”一名赫奇帕奇的男生大胆地道。

邓布利多在学生们的哄笑中摇了摇头。

“那么,你们这群小艺术家们想要怎样的细节呢?”邓布利多用一种明显的调侃语气说道,“顺便说一句,其中有一个我特别喜欢的罗曼蒂克故事,你们可以直接询问珍妮弗,我相信你们会爱上这段美好的感情。”

“我在话剧中饰演我妈妈。”珍妮弗骄傲地说道,“我最喜欢她和爸爸在关键时刻迈出的那一步,她为您传递了很重要的消息。”

“这引发了我们可以讨论的第一个话题。”邓布利多露出微笑,“毋庸置疑,格林德沃是一位自信、聪慧的巫师,但相对的,他有明显的缺陷:他缺少耐心,或者说,缺少我相信他会命名为‘不必要的耐心’,他会为了达成目的而表现得彬彬有礼,充满……诱惑力,可一旦他认为不必要,当事情发展到‘浪费时间’的地步,他会迅速地转变态度,有的时候,这将是他失败的诱因。”

一名拉文克劳的学生举起了手。

“教授,您的意思是,格林德沃最终失败的诱因在于他认为科瓦尔斯基夫人对他‘没用了’(他对珍妮弗歉意地笑了一下),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正确的说法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用之人’,只是缺少发掘和教导。”邓布利多对他挤了挤眼睛,“多少大人物失败于他们曾忽略的东西呢?数不胜数,但可惜的是,他们从没有在历史中学到这一点。”

“所以我们为什么学习魔法史呢?”艾伦迅速地接话道。

所有人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为了寻找话剧题材。”邓布利多开心地道,“所以你们现在打算把话剧主题改成爱尔兰小妖精叛乱吗?针对这个主题,我有六本砖头那么厚的专著可以借给你们参考……”

学生们赶紧扑上去捂住艾伦的嘴,艾伦笑得滑落到地上,所幸那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艾伦靠在同学们的腿上。

“好的,让我们回归正题。”汤姆微微向前倾身,“我想您的意思是,格林德沃的失败在于他没能人尽其用吗?他发觉了科瓦尔斯基夫人的潜力,但科瓦尔斯基夫人真正的能力超过了格林德沃的期待,而他没有看到?”

“对于格林德沃而言,在科瓦尔斯基夫人为其效力期间,作为追随者和一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科瓦尔斯基夫人已经臻至极致。”邓布利多沉吟着说道,“然而格林德沃只关注她的能力,或者说,对格林德沃而言,每个人的价值——很不幸——亦在于他们的能力。”

珍妮弗认真地听着,她明亮的金发在落日余晖中闪闪发亮。

“他没有关注过科瓦尔斯基夫人这个人。她的能力和感情,格林德沃选择了利用而非保护,引诱而非启发。他在‘使用’他人,这是他基业分崩离析的最大原因之一。”

汤姆皱起眉头。

“可是他的事业仍然如日中天,这么说也许不太合适,但我认为,邓布利多教授,科瓦尔斯基夫人传递的消息决定了胜负吗?并不,而是您与他的决斗,他败在您的手中,这才结束了他的……事业。”

“尽管我一再地强调大家不要过于关注我在对抗格林德沃中的作用,但一场公开决斗所达到的效果实在是超乎我的意料。”邓布利多叹息道,“我赢得了决斗,我站在场上,但是,孩子们,那不仅仅是我的胜利。我的朋友们,我的战友们,他们付出了不下于我的努力和艰辛,仅仅因为最后挥出魔杖的是我,就否定其他所有人的成果吗?”

“当然不是。”那个赫奇帕奇男生道,“我在话剧中饰演斯卡曼德先生,我知道他和他的神奇动物们为战争做出了很多贡献。”

“哦,纽特的小宝贝们。”邓布利多笑了开来,“上次招呼他的嗅嗅们喝牛奶,我丢了一打茶勺。”

说到嗅嗅,女孩子们都幸福地叹了口气,开始了傻笑。

“我想我明白格林德沃的失势在于他错误的判断和人格缺点。”汤姆把大家从想到嗅嗅而扩散开的思维中拉回来,“但不可或缺的是您,您的力量。他们说格林德沃没有踏足英国是因为……”

“啊,我忘记了。”邓布利多突然说道,他轻轻挥舞魔杖,壁炉猛地腾起熊熊火光。

“上了年纪后就喜欢更加温暖的温度。”邓布利多笑吟吟地道,“而关于格林德沃的发展路线,我得说,他们认为我是格林德沃唯一忌惮的巫师——或许,但他不是一个会因为忌惮某个强大巫师就裹足不前的人。”

学生们都安静、聚精会神地听邓布利多说话,汤姆微微用力握紧了把手。

“他在权衡。”邓布利多调整一下坐姿,现在他斜倚在炉火旁的扶手以上,一半脸颊被跳动的炉火微微照亮,另一半陷入思绪的阴影。

“如你们所知,格林德沃的事业很大一部分建立在他个人的强大之上,追随者们倾慕于他的思维,畏惧于他的力量,但这种信任基于他的强大,基于他一直以来的胜利和扩张。”

“您的意思仍然是:格林德沃在忌惮您。”汤姆有些调皮地道。

学生们小声地笑着,看向邓布利多。

“毋宁说,格林德沃忌惮于一次可能的失败。”邓布利多道,“与我不同,格林德沃没有退路——”

“格林德沃没有退路?”汤姆高高挑起眉毛,“他几乎征服了整个欧洲,而您当时……”

“被困在英伦一岛。”邓布利多平和地补充了汤姆的话,“但没错,我年轻的朋友,没有退路的是格林德沃,不是我。”

“格林德沃的口号在当时具有非同寻常的诱惑力,他许诺荣耀,许诺自由,许诺生命,许诺一切。”邓布利多摸了摸胡子,现在他整个下半张脸都被挡在手心里,只有眼睛仍在熠熠闪光。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汤姆笃定地说道,“格林德沃用谎言欺骗了他的追随者们。”

邓布利多放下手掌,他微微侧过头,现在他的脸全部都隐藏在炉火照不到的黑暗中。邓布利多安静了一会儿,才用一种有些古怪的语气说道:“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是的,这是他的宣言,他的许诺。”

炉火噼啪声中,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

“但什么是‘更伟大的利益’呢?对格林德沃,是他打破保密法的行为,统治巫师的野心,屠杀麻瓜的事业,格林德沃‘更伟大的利益’中,摆在中间的永远是他自己,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可以牺牲任何人,任何事……不幸的是,不包括他自己。”

“格林德沃‘更伟大的利益’是他自己。”珍妮弗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

邓布利多覆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弹动了一下。

“这是个错误。”他匆匆说道,“他的许诺是空中楼阁,我年轻的朋友们,如果一次决斗可以终结格林德沃的扩张和统治,那么这场决斗并不是我与他,而是他的宣言和他与之不相称的行为。想想科瓦尔斯基夫人的醒悟,以及许许多多与其对抗的勇敢的巫师们,你们会发现,真正强大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我们的心。”

学生们互相依偎着,没有说话,时间在沙漏中温柔地流过。

 

“教授,我在话剧中饰演格林德沃。”一名金发的拉文克劳男生举手说道,“您认为我应该在演绎中注意什么呢?”

“你的演绎吗?”邓布利多温和地道,“每个人心中的格林德沃都是不同的,他可能是黑魔王,可能是领导者,可能是敌人,可能是朋友,你对格林德沃的理解是怎样的呢?”

“残忍。”格林德沃的小演员回答道,“但……他能够蛊惑人心,聪明而危险。”

“我想你抓住了格林德沃的某些特质。”邓布利多在扶手椅把手上轻轻敲击食指,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在我心里……在我看来,他在很多方面都是我一生中最强大的敌人……或许我不该如此评价,但格林德沃有其令人着迷的魅力,这也是他能够吸引如此之多追随者的原因。要知道,许多追随者直到最后一刻仍然没有看清他在面具之下的残忍和冷漠,依然将他视为巫师们的救赎。”

拉文克劳男生有点不安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表现出这样的力量……”

“或许你该给所有入场的观众送一杯迷情剂。”艾伦小声建议道。

学生们的哄笑中,邓布利多不得不维持秩序:“请就此打住吧,女士们,先生们,否则我就要在话剧前额外检查饮料安全了。”

等大家笑够了,艾伦往前凑了点——他还坐在地毯上,有炉火在,他不会着凉。他把手搭在邓布利多的膝盖上,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孩子。

“我饰演您,教授。”艾伦故意皱着眉头,就好像他很烦恼一样,“您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唔。”邓布利多近乎轻松地接下了他的话题,“收敛你与生俱来的创造力和破坏力,波特先生,我在决斗中并没有使用迷情剂,或许把你口袋里小瓶子中装的东西改成白藓汁怎么样?”

大家的笑声和口哨声中,汤姆很快收敛了上扬的嘴角,相反,他更加急切。

“我认为艾伦应该表现出更强大的力量感。”汤姆仿佛试探一般说道,“您本身就是比格林德沃更加有力的巫师,没有什么比在话剧中明确这一点更重要的了。”

邓布利多笑着摇头。

“汤姆,汤姆,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无关紧要了,聪明的孩子。为展现力量而进行的战斗,即使胜利也不过是一场乏味的魔咒表演罢了,当我们拿出魔杖,为更多人而非单独自己的福祉战斗的时候,我们能够使用的力量才会超出预期。”

邓布利多转向饰演纽特·斯卡曼德的学生:“纽特·斯卡曼德曾经多次遭到格林德沃的袭击,但他每一次都安全地逃脱了,甚至在1926年协助美国魔法部将其抓捕,你认为是纽特的力量远超格林德沃吗?”

年轻的赫奇帕奇学生想了想。

“我想,除了斯卡曼德先生层出不穷的神奇生物的帮助外,他也在和格林德沃进行着另一层面的交锋。”他沉吟着说,而邓布利多和他的朋友们带着鼓励的笑容看着他,“斯卡曼德先生是如此的博爱和富有同情心……我为演绎而拜访过他,在跟我,一名学生说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直视我的眼睛,可在他照顾他的动物们的时候,看到他对动物们露出的神情……我想,如果我是被斯卡曼德先生照顾长大的蒲绒绒,我大概会在任何一个可能的时间去插格林德沃的鼻孔,就为了让他晃一下神,以便斯卡曼德先生安全撤退。”

为他糟糕的设想,邓布利多以为自己的门就要被笑声和尖叫声掀翻了。他在一波波的笑声中伸开双手,做出既像拥抱,又像停止的手势。

学生们渐渐安静下来,邓布利多对他们眨眨眼,“我猜时间很晚了,我们今天的讨论是否该告一段落呢?”

学生们纷纷起身向邓布利多告别,而汤姆留在最后,他没有跟他的朋友们一起出去。

 

“教授,您认为格林德沃的失败在于他的失诺吗?”汤姆扶着门把手,若有所思地问道。

邓布利多凝视着炉火,他埋在扶手椅里的身体轮廓被颤动的火光勾勒,仿佛在隐隐抖动。

“你认为呢?”似乎刚才笑得有点累,邓布利多有些僵硬地开口,“我们谈论了那么久……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软弱,粗心大意,缺乏远见。”汤姆笃定地道,“以及尽管您一直在否认,但我确信,他失败的直接原因仍然是他与您力量的差距,对吗?”

邓布利多小声笑了一下,汤姆不确定他是在嘲笑自己亦或是格林德沃。

“力量,或许,但是汤姆,力量——”

“力量并不决定一切。”汤姆熟稔地接下来,“爱与宽容,什么什么的,您说过很多次。”

邓布利多终于回过头,深深地望向汤姆的双眼。

汤姆现在失去了精致优雅的外貌,有些嘲讽的笑容和冷淡让他的脸变得狂野粗粝,他漆黑的眼睛里映着室内的火光,仿佛有一丝鲜红色在里面跳跃。

“其并非妄论,汤姆。”邓布利多温和地道。

“打败了格林德沃的是您的力量,教授。”汤姆反驳。

“啊,是啊。”邓布利多双手食指抵在一起微微敲动,“可最终胜利的我,使用的是哪一种力量呢?”

“恕我直言,教授,你们进行的是一场魔法决斗而非——”汤姆侧了侧头,终止了话题。他仿佛在想什么,却始终不得其解。

“我会好好复习您的教导的。晚安,教授。”汤姆彬彬有礼地道,他又变成了那个英俊有礼的好学生。

“晚安,汤姆。”邓布利多看着汤姆关上房门,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夜色渐深,炉火慢慢熄灭,邓布利多的身影融入夜色,他注视着那道紧闭的房门,整夜未眠。

 


玄菟寅虎

【朱白】对手戏

阅读提示

1、本文是朱白衍生同人小说,和真人无关,借用了现实世界的某些设定,不要带入真人,不要带入真人,不要带入真人


2、本文是某个有爱微信群的脑洞出品,作者只是负责将之具现化,所有的荣誉和赞美属于这个小小优秀有爱佛系的双担群,我爱你们大家。


3、如果能接受以上设定,欢迎跟随作者作死的脚步,愉快用餐。


4、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就是双开了。


5、禁止转出lof,禁止转出lof,禁止转出l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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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阅读提示

1、本文是朱白衍生同人小说,和真人无关,借用了现实世界的某些设定,不要带入真人,不要带入真人,不要带入真人


2、本文是某个有爱微信群的脑洞出品,作者只是负责将之具现化,所有的荣誉和赞美属于这个小小优秀有爱佛系的双担群,我爱你们大家。


3、如果能接受以上设定,欢迎跟随作者作死的脚步,愉快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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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燕都风云

 

《燕都风云》沉寂两年的官博在某个深夜突然发了一条置顶通告:“王者归来”。

不用十分钟,整个微博都沸腾了。热情无处宣泄的粉丝硬生生地在凌晨三点将话题刷成了热点置顶。兴奋激动之后,稍微冷静下来的粉丝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谁是主演?

《燕都风云》讲述了一个架空王朝中两个家族绵延数十年的朝堂争斗。故事以谢家长子谢涵的复仇之旅为主线,作者文笔老到,伏笔草蛇灰线。原著当年于某读书网站连载时就掀起过腥风血雨,被誉为网文二十年来十大神书之首。

唐谊影视两年前宣布与作者达成版权协议,《燕都风云》将要影视化的消息硬生生地把当天唐谊的股票拉升了一个点。可惜的是,投拍消息放出不久,原定的两个男主一个因桃色丑闻被迫辞演,另一个则是拍戏时不幸坠马受伤也不得不宣布退出拍摄。噩耗还没过去,唐谊影视卷入洗钱遭到调查的传闻就不胫而走,《燕都风云》的影视化进程不得不就此搁置,再无消息。当初种种轰轰烈烈繁花似锦,最后大约只有粉丝才记得散场时的冬日饮冰,心头滴血。

朱一龙得到《燕都风云》重启消息的速度并不比微博上的粉丝更早。下午四点,他刚结束一场拍摄,顶着三伏天的太阳躲在遮阳伞底下刷微博,副导演刚来通知他晚上九点还要拍夜戏,他懒得回十公里外的酒店,打算将就着在片场哪个角落里打个盹。

小助理忙前忙后半天,拿着保温杯和充饥的零食一头汗地跑回来,问了好几个人才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器材后头看见朱一龙。他已经脱了厚重的戏装外套,弯着腰坐在沙滩椅上手肘撑着大腿专心致志地刷微博,短袖白T底下肩胛骨醒目地支棱起来,衣服空荡荡地裹在身上,本来就没几两肉,为了这部戏又刻意做了节食,现在一米八的个子站起来媲美电线杆子,堪称瘦骨嶙峋。

“哥,你不是说去睡觉么?”助理一边把保温杯递给他,一边给他撕零食袋子——天可怜见,为了保持体形,上一次朱一龙吃零食在一个月前,遥远得跟回忆似的——“怎么又坐这儿了?”

“后边有人先占了。”他接了杯子零食过来,顺手把手机塞小助理手里:“你帮我拿一会儿,我先吃点东西。”

天气热到爆表,助理细心地给他泡了冷泡茶,朱一龙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零食慢吞吞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太热没胃口是一方面,形体要求也是另一方面。临近杀青,总不能让之前忍饥挨饿的日子白辛苦。

小助理刚出校门就被公司的人事招聘连哄带骗地弄来给朱一龙当助理,老实听话,和好安排的正主没日没夜地待在横店,见多听多,终于也有了点职业敏感度。

“哥,我看微博上《燕都风云》好像发公告说这回要公开选角。”他一边把朱一龙吃剩下的零食收拾到袋子里,一边急急忙忙地说话:“噢,对了,刚才林姐给我打电话,说后天下午有个杂志的拍摄,特别好,据说专门是专门走航空公司的高端线,她已经和剧组协调好了,到时候咱们拍了就直接回酒店休息。”

“嗯。”用鼻音应了一声,朱一龙点点头算知道了,小助理掏手机给他,没忍住,又开口:“哥,咱们不去试试啊?”

“啊?”

“燕都风云啊!”助理瞪圆眼睛,“这回据说是投资金额不如想象中理想,所以干脆搞了个公开选角的噱头,下个月3号在北京!”

“咱们那时候能不能杀青还两说呢。”朱一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退了微博,把手机塞回兜里,在沙滩椅躺下的瞬间,听见腰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吊了一上午的威亚,腰伤又犯了——“要是有时间,到时候就去试试吧。”含糊着咕哝一句,眼皮越来越重,青年索性也不挣扎,抓紧忙碌前最后几个小时,放任自己在溽热的天气里进入深眠。

最后几个字趁周公到来前最后的机会,奋力将自己从声带里挤了出来。

小助理居小勉悄无声息地收拾了零食垃圾,提着袋子蹑手蹑脚地走了。九点的夜戏原本昨天就该拍好,但饰演男一的柳畅据说吃坏了肚子起不来,导演不得不将戏挪到今晚,和他演对手戏的朱一龙自然也得再熬一个晚上。一个剧组上下几十百把号人,难免时不时出点纰漏,主角自然是导演的心头肉,其他演员就得多担待。

男一号柳畅选秀出身,长了一张宜喜宜嗔雌雄莫辨脸,看着显小又娇气,工作人员不免偏心。一场打戏下来,顿时呼啦啦围上去四五个人帮他解威亚,递水递毛巾,又听见声音尖利的女助理咋咋呼呼喊:“小电扇呢!刚放这儿呢回头就不见了!这天儿多热啊!”

居小勉给自家艺人递了保温杯,空出手偷偷把桌上的小绿又往自己跟前儿扒拉几下,朱一龙瞥见,眉眼一弯,声音压下来冲他悄悄说:“他们不认识小绿,以为是蓝牙音箱。”

柳畅的男一号饰演浪迹江湖的大侠,冲着顶级流量的面子,剧本被资方找来的编剧改得连他妈都不认识,插足了所有男女关系男男关系。朱一龙的男二遇上这么位大咖,戏份可想而知得退到几射之地外,存在感稀薄得堪比高原空气。

前边几个月朱一龙辛辛苦苦拍完了和女主的部分,和男三的部分,和男女N号的部分及一大堆群戏,最后终于只剩下几场和男一的对手戏,稍微乐观点,九月开始前,他就能回北京。

好好睡上几天,调整状态,正好能赶上《燕都风云》的公开选角。

晚上十一点,只剩最后一场戏。只是原本井然有序的剧组现在到处兵荒马乱,人心惶惶。

男三陆谦羽半敞着被故意撕成乞丐装的戏服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色差得吓人。他比朱一龙大两岁,也是燕城电影学院毕业,可惜混得比小师弟还凄惨,据本人自嘲这是入行以来戏份最多的一部剧。

“小师弟,刚才你没摔着吧?”陆谦羽围着朱一龙转了一圈,没发现对方哪里有不对的地方,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啊,别老是这么实诚啊!”他简直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地同小师弟掏心窝子讲话:“刚才你伸手拉了那位一下吧?多险啊!”

“好几米高呢,万一把人摔坏了怎么办?”朱一龙云淡风轻地一笑,把保温杯递给脸色苍白的居小勉,同师兄若无其事地摆摆手:“真没事,我心里有数。”

“刚才我在底下看着都快吓死了。”陆谦羽叹口气,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不已,吊威亚的打戏一向是拍摄时最怕出意外的环节之一。为安全起见,短短三十秒的打戏朱一龙和陆谦羽拍了十五条才过,人还吊在半空没放下来,柳畅身上的威亚钢丝忽然就崩了一根,险些甩到不远的朱一龙身上,他本人不受控制地一歪,眼看就要撞到不远的建筑物飞檐上,同样还吊在半空的朱一龙猛地一伸手,直接把人给拽了过来,两个人的钢丝顿时缠在一起,好在这时工作人员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在空中晃荡了两圈,总算安全落了地。

从事故开始到结束不超过十秒,这边朱一龙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脱了威亚,那边可怜的柳畅才醒过神,两眼僵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开始哆嗦,这孩子明显吓坏了。导演立刻让人安排送医院,到处乱成一团,朱一龙自觉没事,躲到边上偷懒去了。

“朱老师,你没事吧?”导演先把剧组狠狠发作了一通,这会儿满头油汗地小跑过来,一眼瞧见今天的大功臣正和陆谦羽有说有笑,绷得死死的表情顿时放松,腿脚立刻软成面条,亏得居小勉眼疾手快伸手接了一把,这才没摔个屁墩儿。他借着居小勉的手站直,一边擦汗一边心有余悸满脸感激地冲朱一龙说:“今天这事儿真的太感谢朱老师了,真的,要不是你,柳畅这么摔一下,人要摔坏了,咱们这部戏也完蛋了。您今天拉柳畅这一把,救的不仅是他,也是咱们剧组这么一大帮子人的身家性命啊!”

朱一龙实在不大会应付这种场面,困窘得连脖子带耳朵都红了,只好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说得太严重了。”他不知道越这么说,对方越觉得他是救星转世,热情迸烧险些烤了他。最后还是陆谦羽看不过眼给朱一龙解了围:“今天看样子也拍不了,要不让小师弟先回去休息吧?”

“这样啊……”导演转过来同朱一龙商量:“朱老师,要不咱们先去医院?然后再送你回酒店?”

“不用,我真没事,我当时就晃了两下,哪里用得上去医院啊?”朱一龙赶紧拒绝,赶在导演再度啰嗦前开口问他:“导演,这场戏咱们拍完了,还剩下多少啊?”

“按理说,朱老师你和柳畅还有一场戏,”导演苦笑了一下,朝柳畅休息的位置努努嘴,“不过现在这样子,估计是没戏了。所幸咱们该拍的都差不多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把某些险些冲口而出的话咽回肚子,苦笑着摇摇头。

这场突发的意外让所有人都无心工作,导演宣布第二天暂时停工,朱一龙顿时觉得因祸得福,居小勉惊魂未定,去角落里接了个电话回来,小声同他说:“龙哥,林姐打电话过来,她说一会儿就来接咱们。”

“林姐怎么突然说要来接人?”

“刚才副导演给她打电话了,”居小勉明显被吓得不轻,说话还带着颤音,“说片场出事了,叫林姐赶紧过来接人。林姐给你打电话,龙哥你手机在我这里,我就接了。”

“你和林姐说了没事吧?”朱一龙看小助理吓到打嗝的样子,心里觉得对这孩子真是抱歉,连声音都忍不住放软了几分,“没事啊小面,”他叫着小助理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外号,“这不是好好的吗?刚才导演说可能之后就直接杀青了,咱们一会儿就回酒店,你叫杯热牛奶,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他眼睛里有温柔细碎的光,仿佛能安抚人心最深最长的黑暗裂隙。

片场在上海市郊的影视城,酒店在十多公里外的市内。现在已经是凌晨,接人的车最多三十分钟就能到。居小勉忙忙慌慌地收拾东西,朱一龙百无聊赖地从小助理兜里掏了手机出来刷微博。

导演过来的时候,看见他靠在墙上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时不时忽扇几下,浅蓝色的衬衫外套袖子卷在小臂上,灯光拉出一道沉静而俊秀的剪影。

中年男人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跟他打招呼:“一龙,还没走啊?”

“嗯,好像稍微有点耽误了,说可能还有二十分钟吧。”朱一龙收了手机,抬起头刚好看见耐人寻味的神色在导演的脸上一闪而过。

微妙的沉默在两个男人间弥漫开。导演摸了烟盒出来,又从裤兜里掏了打火机,“来一支?”他问。

青年略低低头,薄薄的嘴唇浅浅地抿起来笑笑,他伸手抽了一根出来,没点,拿在手里颠来倒去地玩。

夏日的深夜里带了些浅薄的凉意。溽热的空气里少了几分白日间的燥热,温热的风在影视城空旷的街道上梭巡,一切都渐渐安静下去,机器运作的蜂鸣声,导演的呵斥声,演绎无数悲欢离合的喜怒哀乐都消失了,只有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一切才会继续。

“一龙,你和小陆都是燕都的学生吧?”顶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嗯。”简单地答应一声,朱一龙想了想,再加了个人,“演女三的唐冉和我们也是校友,比我们都小两岁。”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就是不大熟。

“你们这帮电影学院的孩子,没遇上好时候。”导演的表情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晦暗不明,周围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中年男人懒懒散散的声音清晰起来,“变太快了,”他语焉不详,“老实人跟不上趟儿,容易吃亏。”

朱一龙没说话。

“算啦,跟你说这些干嘛?”导演自嘲地笑了一声,挠了挠所剩无几的地中海,随手掏出手机翻了个号码给朱一龙发过去,头也不抬地说:“我这哥们儿最近有部戏,剧组正在选角,一龙你要有兴趣,可以去试试。他比我水平高得多,不过脾气也厉害得多。你是个好孩子,能吃苦,有灵气,演员的好时光就这么些年,别把自己个儿辜负了,啊。”

他三两句说完,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地上踩灭,同朱一龙摆摆手,再不理他,手插在裤兜里,一个人摇摇摆摆地向副导演那边走了。

朱一龙呆呆地握着手机,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在那几个毫无逻辑关系的数字上反复流连,好像这样能够解读出这行数字更多的丰富含义。他如此专注,居小勉叫了他好几声也没能让他的注意力从那个陌生的号码上挪走一丝半分。

“龙哥!”居小勉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把,“林姐已经到了!现在就等咱们了!”

“哦哦。”朱一龙像是被小助理从梦里突然吓醒,他一脸梦游似的表情,好半天才回神,心不在焉地敷衍居小勉。这幅难得不靠谱的样子让居小勉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出口:“龙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他忽然清醒过来,长长地吸了口气,原地转了两个圈,狠狠地揉了一把脸,叫上小助理:“小面,咱们走吧。”

林蝉在片场外头没等见人,急得正要进来找人,就看见朱一龙和居小勉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她快走两步上去,拉着朱一龙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你你你!”狠狠喘了一口气,她勉强压了火,“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林蝉想起刚听到消息险些心脏停跳,现在再看笑得满脸写着“萌混过关”一脸无辜的青年,这回经纪人真是气坏了。

“林姐,”居小勉怯生生地过来,笑得一脸心虚讨好地和林蝉说:“今天龙哥特别棒!”他尽可能瞪大眼睛冲林蝉卖萌:“导演都说要不是龙哥,剧组就出大麻烦了!”

“我一会儿再收拾你!”先把小助理骂到不敢再出声,再一手一个把不省事的两个家伙塞进车,林蝉“砰”地拉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心脏从嗓子眼落下来,结果回头就看见朱一龙眉眼弯弯地讨饶:“林姐,保证没有下一次,这次我也吓一跳,真的就拉了一把,”他的声音在林蝉快要气死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勇敢地添上了结尾:“总不能看着他撞成沙包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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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衍生记梗:【何开心×韩沉】安全词

自从看了 @溺爱超人  太太 的《杀手》就超爱白切黑何开心×韩沉这个梗,但是我也超爱小甜饼何开心,而且我的道德洁癖不允许给杀人犯HE,今天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设定!

大意是何开心绑架强暴韩沉并且声称自己为了接近他才不断杀人,韩沉想办法通知同事获救后,审讯何开心发现他根本不是凶手,他自述的绝大部分犯案细节都是韩沉告诉他的,某些新的细节以何开心的身体和专业素质根本就做不到,某个时间点何开心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他却坚持自己是去杀人了,心理医生介入之后得出结论,何开心为了帮韩沉抓到犯人、解救人质,不断地利用韩沉给他的案件资料催眠自己,让自己代...

自从看了 @溺爱超人  太太 的《杀手》就超爱白切黑何开心×韩沉这个梗,但是我也超爱小甜饼何开心,而且我的道德洁癖不允许给杀人犯HE,今天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设定!

大意是何开心绑架强暴韩沉并且声称自己为了接近他才不断杀人,韩沉想办法通知同事获救后,审讯何开心发现他根本不是凶手,他自述的绝大部分犯案细节都是韩沉告诉他的,某些新的细节以何开心的身体和专业素质根本就做不到,某个时间点何开心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他却坚持自己是去杀人了,心理医生介入之后得出结论,何开心为了帮韩沉抓到犯人、解救人质,不断地利用韩沉给他的案件资料催眠自己,让自己代入凶手的视角来寻找线索,在精神状态已经很危险的情况下,韩沉为了不连累他要跟他分手,导致他的心理阈值被打破了,整个人陷入催眠状态中走不出来了,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凶手,何开心应该给自己设定过安全词,但是现在没人知道安全词是什么。

另外何开心的催眠其实相当成功,他模拟出来的凶手人格很完美,对真正凶手的预测非常准确,于是韩沉出于对何开心的愧疚和对抓住凶手的迫切,想出了一个办法,让警局配合他演戏,假装何开心成功越狱再次绑架了韩沉,韩沉处于伪·被幽禁实则一直能跟同事联系的状态下,跟何开心周旋,一边利用他现在走火入魔的状态找出凶手,一边试探何开心的安全词是什么。

这其中韩沉会假装激怒何开心,不着痕迹地把外界的信息和新的线索透露给何开心,让何开心以为自己为了逼迫韩沉就范又出去杀人,然后再套出何开心的计划,用这个计划去抓罪犯,一次抓不到就再来一次,其中心理医生(比如白锦曦)也会出力,告诉何开心让他以为杀人计划已经实行过了,其实何开心就是个战五渣,他用凶手的思维想出来的计划他根本就做不到,第一次绑架韩沉成功也是因为韩沉太信任他毫无防备,结果还是被韩沉轻松抓起来。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开车!没完没了的开车!韩神献身!

最后抓住凶手结局就可以HE啦!我还没想好安全词是啥,反正肯定跟韩沉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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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评论聊天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黑白的,韩沉上半身赤裸躺在床上,脚被拷在床脚的栏杆,何开心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跪坐在韩沉腰上,韩沉双手握着何开心的手,何开心手里是一柄刀,刀尖对着韩沉胸口,但是韩沉在温柔地笑,何开心满脸是挣扎和泪水——

老子好几年没画过画了对着画板脑子一片空白,不然就自己画了!可恶好想看啊,有没有人愿意把这个脑洞剪成视频,求大佬临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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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些细节设定

何开心一开始只是小小地催眠自己一下,帮忙推论凶手的心态,而且是私下里讲给韩沉听的,帮他理清思路,毕竟这种方法得到的东西不能作为证据,后来是为了解救人质,何开心下狠心给自己来了个深度催眠,虽然没抓到凶手但成功救出人质了,何开心特别高兴能真的帮上韩沉,于是开始持续催眠自己,同时凶手也注意到何开心这个搅局者,放弃自己的原定目标破例去绑了何开心,认为催眠状态的何开心是知己,因此没有立刻下杀手,使韩沉得以营救出何开心,何开心身体受创,精神也受创,他在催眠状态下跟被模拟的凶手本人有了交流,导致他的催眠状态更不易控制了,韩沉注意到何开心日渐憔悴和神经质,认为是自己连累了何开心,给了何开心太大压力,于是照顾何开心到康复后提出分手

韩沉在第一次被绑架期间真的相信了何开心就是凶手

成功自我解救后,韩沉住院了几天,黑盾组负责对何开心的审讯,不可置信又万分艰难地告诉韩沉结论

韩沉首先提出利用何开心目前的状态来寻找真正的凶手,然后提出由自己继续扮演受害者

在何开心不太清醒、韩沉很清醒又有技术支援的情况下,韩沉应该能控制何开心大部分行动的,但他有意放纵何开心伤害自己

玄菟寅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