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耀】狂恋(01)
米耀only
Alpha米xBeta耀
星际+abo+异能背景布设定
以下正文↓↓↓
(01)
王耀是个Beta。
谁也不知道温润如水的Beta是什么在时候惹上了Alpha阿尔弗雷德·F·琼斯,整个星际联盟公认最不好招惹的人。
尤为难缠的是,王耀和阿尔是1vs1系统强制匹配的“誓约者”,根据条约,他们的绑定关系要持续两年,若违背了星际条约,双方都将被剥夺现有的身份地位,这对于任何一名战士来说都是侮辱。
在科技足以星际旅行的现在,为了更多的资源和土地,人类不断探索外太空,也不断进化。时已至此,人类已分化出除了男女以外的三...
米耀only
Alpha米xBeta耀
星际+abo+异能背景布设定
以下正文↓↓↓
(01)
王耀是个Beta。
谁也不知道温润如水的Beta是什么在时候惹上了Alpha阿尔弗雷德·F·琼斯,整个星际联盟公认最不好招惹的人。
尤为难缠的是,王耀和阿尔是1vs1系统强制匹配的“誓约者”,根据条约,他们的绑定关系要持续两年,若违背了星际条约,双方都将被剥夺现有的身份地位,这对于任何一名战士来说都是侮辱。
在科技足以星际旅行的现在,为了更多的资源和土地,人类不断探索外太空,也不断进化。时已至此,人类已分化出除了男女以外的三种性别,Alpha、Beta、Omega。而随着探索恶劣的生存环境、抵抗暴虐的虫族,人类也进化出了异能与之对抗。
因为和虫族战场厮杀的军.人,尤其是Alpha们,在抗着巨大的压力和异能值透支的疲惫,长久容易造成不可逆的身心损伤,于是就衍生了“誓约者”这种关系。“誓约者”,由一名军队战士和一名精神力合格的后勤支持人员组成。战士负责清扫战场,而后勤支持人员负责安抚任务结束后后异能耗尽的疲乏战士。
因为abo的特殊性别,战士绝大多是体力能力强大的Alpha,Omega们数量稀少又因有发.情.期的困扰和脆弱的特性被保护起来,而温和无害还不被信息素影响的Beta们更适合成为安抚者的角色。
王耀很高兴自己分化成Beta,又用有出色的精神力成为后勤支持人员。在正是编入队伍当天,高级人工智能“守恒”测出了王耀的“誓约者”,历史上最为优秀的Alpha——阿尔弗雷德·F·琼斯。
按理说,系统匹配的协调伙伴,尤其是惊人的高达96.8%的适合率,两人之间的关系即便不亲密也应当是客客气气的。
谁知从认识第一天起,阿尔弗雷德就没给过王耀好脸色。但一想想这可是桀骜不驯的阿尔弗雷德,那也说得过去了。
和阿尔弗雷德签订契约是在一间纯白的房间。王耀和对方都被蒙住双眼,面对面坐在软倚上,没有一丝杂音的房间,他们静坐了半小时,直到广播传来的声音提示他们可以解开脑袋后面的结,他们才行动。
王耀一眼便望进了他的小英雄蔚蓝的眼底。
“对接室”,一个摒弃了所有干扰,让契约者可以真实感受、认识对方的特殊小屋。
在这个没有干扰的房间,他们被剥夺了视线,压低了所有声音,所以听力、嗅觉被无限放大。阿尔弗雷德是个优秀的Alpha,他能嗅到对方是个Beta。当然是Beta,绝大多数的安抚者都是由Beta扮演的,安静的、沉稳的,毫无威胁力的,也是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最不必要的存在,优秀的他是并不需要安抚者这项服务的。
对方就如所有的Beta一般,信息素是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又像带着些夏日清晨里青草上蒸干的露水的味道。他浅浅的呼吸着,似乎有点紧张,阿尔听到他拽紧了又松开衣角的声音。
明明是如此寡淡的味道,阿尔弗雷德却有些燥热了,一定是对接室的中央空调没打开的缘故。比起在这里干坐着半小时,阿尔弗雷德还不如去训练室挥洒汗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越发难熬了,体内莫名燃起的一把火烧得他焦躁不安。
等到广播声结束,阿尔弗雷德不耐的揪下那条特质的眼罩,和那双有这温柔琥珀色眼睛的Beta、他的契约者,王耀对视。
一秒钟或是一刻钟,这场无声的对视终于结束了。
金发的Alpha动作粗鲁的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臂,像无情的扫描仪自以下而上的扫视王耀一番后,以一种苛刻且无礼的态度说道:“我会签契约,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喜欢你。”
他如是说道。
—TBC—
乱七八糟的背景设定。
并不是追妻火葬场,而是相互了解的故事。
悄悄打个all耀tag希望更多人可以看到(悄咪咪)
『整理➕推荐』金钱圈嗑粮指南
⭐标明:
Ⅰ个人整理,推荐个人认为所产金钱only粮质、量达到一定程度的太太。难免疏漏,欢迎在评论区补充
Ⅱ会标明各位太太倾向,如米耀/耀米不逆/米耀居多/耀米居多(是这样,我标不逆的未必是我知道太太雷逆,而是根据是否只产米耀或耀米标的)
Ⅲ💛:产有一定数量®向金钱粮
🌑:退圈/淡圈较长时间没有产出
Ⅳ为观感起见 本帖不会对太太们除金钱外还产什么cp进行预警提及。请见谅
Ⅴ注意,本帖推产较多金钱only的太太,故一些产了质量较高的带有金钱的耀中心/米中心但不产金钱only粮或者产的少的太太们不在推荐之列
原本怕打扰到各位太太不敢艾特的,想来想去还是艾...
⭐标明:
Ⅰ个人整理,推荐个人认为所产金钱only粮质、量达到一定程度的太太。难免疏漏,欢迎在评论区补充
Ⅱ会标明各位太太倾向,如米耀/耀米不逆/米耀居多/耀米居多(是这样,我标不逆的未必是我知道太太雷逆,而是根据是否只产米耀或耀米标的)
Ⅲ💛:产有一定数量®向金钱粮
🌑:退圈/淡圈较长时间没有产出
Ⅳ为观感起见 本帖不会对太太们除金钱外还产什么cp进行预警提及。请见谅
Ⅴ注意,本帖推产较多金钱only的太太,故一些产了质量较高的带有金钱的耀中心/米中心但不产金钱only粮或者产的少的太太们不在推荐之列
原本怕打扰到各位太太不敢艾特的,想来想去还是艾特了,也因为如果放太多主页链可能会挂。若有打扰到非常抱歉啊!(有几个洁癖不逆的太太我不敢艾特...)
✨✨✨
①文手part
1.@✨猫猫骑士赛咩咩✨ 💛💛
凛太。金钱圈姐妹一定不要错过她的文啊!!!!金钱圈神仙文手!!!能驾驭一切风格!!!不看后悔系列!!!
文风具有感染力,文字细腻、富有情感,流畅动人。世界观搭建之神、剧情之神、人物塑造之神、人物关系描写之神属于写什么都香,文不但巨香,还具有人文情怀与深度(尤其长篇!)普设居多,甜文居多,她笔下的金钱是我梦中情钱!
米耀居多
代表作:熊孩子调教手册 神仙文,剧情内容胜过许多著名畅销小说,无论是人物塑造、剧情情节、设定、cp互动还是深度内涵都绝佳,我读过的最好的同人文。
傲慢与偏见与机甲怪兽 很令人动容的精彩文,有点科幻味道x
长发太太,堪称aph圈镇圈袁隆平。也是错过后悔系列。国设文居多,且产粮量可形成aph长发宇宙。她的产粮量超乎你想象。她的长篇属于“一旦开始看就会忍不住刷到结尾”系列,非常精彩。
多数文目前在LOF上看不到,建议进个人群下载文包。
倒也不能说是刀多x就是纯纯甜文比例略低()
米耀居多
3.@淮南子 采桑
淮南太太,多为短篇,普设居多,善于发刀
米耀/耀米皆有
4.@败笔
逸逸太太,文风非常细腻温柔
米耀
5.@古里沫宝 💛💛💛
宝哥,宝宝老师。国设普设都搞,文风时而诙谐时而深邃时而娓娓道来时而速度七百迈。
多数文目前在LOF上看不到,建议进个人群下载文包。
米耀/耀米/互攻皆有
6.@碧山遥
碧山遥太太,文风很有特色,常发国设金钱小论文与小段子。国设普设都搞。
米耀居多
7.@琉璃先生 ⚫
主历史时く政,粮挂了的较多
耀米居多
8.@Ilia
文字很有特点,具有书卷气,文风如竹若兰,读来若品茶赏古玩。国设普设都搞。
米耀/耀米/互攻皆有
9.@岁晏
非常善于渲染气氛、写出国设带感博弈感觉的老师!文笔非常好,国设普设都搞。
非常擅长搞互穿,很有意思!
代表作red 国设普设耀互穿
米耀不逆
10.@鹰酱公子
鹰酱公子太太,主国设时く政,但也搞了几个很妙的普设连载!每月会删时く政,貌似有人会转载
这位太太笔下基本都是CB向而非CP向
11.@老王和他可爱的朋友们 💛💛
莱特太太,文风浓烈震撼人心,具有文学风。国设普设皆有。目前好像许多文挂了
耀米为主
12.@茶燃
茶燃太太,早期镇圈级别
米耀
13.@W 🌑
W太,文风清新恬淡,国设普设都搞
米耀
14.@哥德巴鹤猜想
鹤太,主国设,文风宏伟流畅
米耀
15.@明虾饭团
主普设,文很有趣!想象力丰富
米耀
16.@SouffleCO
碳太太,多国象文,好像有些淡圈
米耀居多
17.@路德维希的白桦 国设普设皆有
米耀
18.@Diecisiete
普设,文风如酒,醇甜、澄澈、迷离
米耀/耀米皆有
19.@你怎么能要求变态收敛呢 💛
国设时政居多,吐槽锐利大胆,很有意思
耀米居多
20.@夏川or疯子 文风轻松,普设居多。快催她更连载
米耀/耀米皆有
21.@沧晗
早期就在的太太!写的文字很有重量!主国设
22.@恽頫 文字很有台港风味
代表作十里洋场,客家,断面
23.@Ryan_小满 🌑
小满太太,圈内早期写手,文风温柔
wb:谷雨后小满
米耀/耀艾
24.@百变小栗🌰
文章有股西式的艺术气息
米耀/耀米/米燕/燕艾
25.@阿诺 🌑
文章轻松有趣
米耀
26.@温博
古早太太
代表作:美国往事、隔山海、天光云影录
米耀
27.@竹九清梅
算是早期太太💛💛
好像退了,但是前两天又冒泡了...
多为短篇,LOF上挂了的在vb上:二月傻呆呆
米耀
28.@林 🌑林太太!也是早期太太了,国设为多,繁体字,文风温柔
米耀
②画手part
1.@深河光
光太太,本家画风画手
米耀不逆
长源太太,神—仙—画—风,还做过许多MMD(见B站)
米耀居多
3. nsmt 💛💛💛
画风纯萌可爱的画手,只画国设,她的漫超香——
耀米不逆
4.@九寒
森哥,茉莉姐姐。
画过带感手书,画风很有特点!
米耀
5.@天鬼灯
鬼灯太太,画风温柔可爱x
米耀为主
6.@Betoo彼星 💛💛
很有特点的画风(人物俊秀,眼睛大皮肤白!)甜饼居多
米耀不逆
7. @炸酥团
画风清新秀气,多为国设
多为组合向非cp向
8.@-五千年间-
画风从表情包到美图十分多变,aph镇圈级别
米耀不逆
9.@万有引力
画风很有辨识度!有美式风格(?)画面给人热烈活泼的感觉!
米耀
10.
@十月Oct 十月姐姐!画风柔和
米耀
11.@石歧17 很有渲染力的画风
米耀
12.@豚豚豚 豚哥,画风有种迷离感(?)绝美
米耀
13.@臨 临哥,画风有特点,攻受双A范
耀米/米耀皆有
14.@-JIN-snow
画风清晰绝美!国设普设皆有
米耀/耀艾
15.@溺水信号
画风绝美!!!
偏向无差
16.@l6lwl6l
画风温柔温馨
米耀
17. @Qlassic
画风多变
米耀
18.@怪得很 💛
超级高产的太太!有的时候一天到晚都在画画一天更8张!笔下金钱时而温馨时而有张力!
19.@珖瑛
国设普设皆有,画风可爱
偏向无差
20.@空气吱
画风有牛仔风格!格调有如阳光,很有特色
米耀
21.@DUR 🌑是非常古早的画手了!已出坑
22.@. 画面很温柔
米耀/米燕
23.@可柴先生 搞喵塔的!
米耀
24.@PuO2 绝美画风,比较早期的太太了
米耀
③文画双修part
锤哥,神仙级别的画手,是美术生!画风绝美!rumors手书的作者!真的超棒超棒超棒,而且还会写文!
米耀/耀米皆有
2.@色即是我🔪
色哥,咕哥,(之前色哥参企,名字被企划主叫成色即是咕的事我可能要笑一辈子)文画双修的太太!乍一看是甜文甜漫选手一细看其实...
作品风格有股冷锐又诙谐的风格,心理描写与疯批向内容的好手,善于悬疑剧情,画风超——可爱
米耀/耀米/互攻皆有,但是因为太清水所以不明显
3.@RRRRA!🌺 💛💛
文画双修段子也香!
米耀
4.@君君君君迁子 💛💛
辨识度很强的画风!
米耀
5.陆狩 💛
她的耀好软!文风可华丽深邃可可爱清新
米耀不逆
6.@脑洞清奇的洛
写普设,会画画!
米耀
7.@礼微山
又一个文画双修的太太!
米耀
8.@瑛步花间
非常美丽的画风
米耀
我只看过她的画x手绘的画风很细腻,主搞普设
米耀
——欢迎补充——
两位孕夫你们不要再打啦!(9)
还爱着,还想要。
ABO带球跑+追妻xx场+破镜重圆。CP:郊发/考彪
本文合集已搬家至:两位孕夫你们不要再打啦!
正文:
“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接到殷郊的电话时姬发一整个大脑沸腾,掀开天灵感都能当火锅涮了,这一上午受到的冲击那可真是异彩纷呈。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痛苦地用掌根一下下敲着脑门,一脸便秘般的纠结顿了好一会儿问:“话说,今年是几几年?”
殷郊:?
“啥?”
“我是说——”姬发整张脸皱得像个核桃,又是憋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这个世界它好像出了点问题啊!!!”......
还爱着,还想要。
ABO带球跑+追妻xx场+破镜重圆。CP:郊发/考彪
本文合集已搬家至:两位孕夫你们不要再打啦!
正文:
“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接到殷郊的电话时姬发一整个大脑沸腾,掀开天灵感都能当火锅涮了,这一上午受到的冲击那可真是异彩纷呈。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痛苦地用掌根一下下敲着脑门,一脸便秘般的纠结顿了好一会儿问:“话说,今年是几几年?”
殷郊:?
“啥?”
“我是说——”姬发整张脸皱得像个核桃,又是憋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这个世界它好像出了点问题啊!!!”
殷郊:???
“不是……你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吗你慢慢说?”
姬发痛苦地搓着他的后脖颈子——好消息是殷郊在这个世界好像还是正常的……哎呀但是前男友正常管个毛用!他的Omega好室友,八头狗熊捆一块儿打不过的崇应彪,现在缩在床上哭着喊“姬考饶了我”;而他哥……天哪他哥都干了些什么啊群殴流巜氓也就算了,怎么竟然会把崇应彪给——!
“总而言之吧。”姬发歪着脑袋瘫在医院的椅子上,宛如一条咸鱼,眼中失去了光:“简单来说——我哥疯了。”
殷郊:……
“我们查过了那些人背景都不干净,所以你哥也是……”
“不是这事儿。”姬发一脸纠结地艰难思考着这家丑到底该不该外扬——虽然殷郊也不算外——诶不对都分手了他怎么不算!思考来思考去,他还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你看过晚八点档电视剧里沉迷养鱼的那个渣男吗?”
殷郊“啊?”了一声——很明显殷商集团的太子爷并没有看过晚八点档电视剧。
姬发一脸亡了国家的悲痛:“他昨天晚上干的事情,可以说,比那个渣男还渣一千八百多倍——挂到网上能被网友拉出去毙十次的那种。”
殷郊的眉毛高高地挑起来了。
虽然他不看电视剧,也不懂当代网友的量刑标准,但是“渣男”这个词他还是懂的——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姬发能把这个词用到姬考身上。
毕竟姬考一直是那种模范得不能再模的Alpha,360°无死角圆形战士,人间想都不敢想的白月光形象。
我请问月光怎么渣?渣不了一点,哪怕往上扔核巜武,用相控阵炸到内核聚变,那都渣不了的程度。
但是怎么说呢,殷郊这个人,虽然没看过狗血电视剧,但是他懂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无论任何时候,不要跟老婆顶嘴。
跟老婆顶嘴的下场只有死,或生不如死。
但同时,也不能顺着他、跟他一起在背后说老婆家人的坏话。
要不然以后人家有什么事儿说开了和好了,还是姬家大院相亲相爱一家人,你这种外嫁过来的Alpha就容易显得里外不是人,落埋怨,妯娌关系也不好处,以后他们家出了什么矛盾都要怨你。
所以,他十分明智地祸水东引,转移话题:“那个……渣男不渣男的——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孩子们都饿啦。”
“饿了?”姬发看了一眼时间,确实是到午饭的点儿了,但是——“早晨的羊肉汤饼他俩都吃光了?!”
“没有啊,他俩一人吃了半张饼嘛。”殷郊骄傲地挺挺胸,道:“然后剩下的我都吃了!——但是现在我也饿了。”
姬发:…………
“那你……点个外卖吧。”姬发坐在医院长廊里,头疼地看着眼前亮着“闲人免进”的检查室灯牌,道:“我这儿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呢,你随便点吧他俩不挑食,肉蛋菜奶啥都能吃。”
“可是我不会点外卖啊。”殷郊委委屈屈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爬着俩孩子,一手揪他头发一手揪他领子的,委屈得好好的Alpha像只毛绒小……巨熊,“我们手机都不能装那些乱七八糟的软件,怕窃听,你忘啦?”
“……哦。”姬发无语地一拍脑门——像他们姬家殷家这些位高权重的高管公子们,本来就没什么叫车外卖订酒店的需求,更因为现在形形色色的后门窃听无处不在,所以他们的手机系统都是经过单独加密的,连通讯工具都是独立研发的,根本没机会下载那些花花绿绿的生活好帮手。
“那……”姬发本来想说要不让殷商集团的人给你送点吃的?又一想那不等于用大喇叭在殷寿耳边喊“你有孙子辣!”邀请他来加入抢孩子豪华午餐了属于是。
“那你就快点回来嘛,姬考不是已经保释出来了?剩下的事儿他一个大活人自己还不能解决吗?”殷郊一边说着一边“哎哟哟哟”起来:“哎哎你看他俩饿得都开始啃我啦!”
“行行行!你等会儿,我……我尽快!”姬发对于自家的两只小饕餮饥饿时的战斗力毫不怀疑,焦头烂额地匆匆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一眼迟迟没有动静的检查室,转身往外走。
Omega专属的检查区Alpha不能进,姬发出了单向门才看见等在外面的姬考,正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一脸的胡子也没刮,越看越像电视剧里养鱼的那个。
姬发对于刚才他哥亲口给他讲的整个事情经过还是有点接受不能,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拖着步子慢慢走过去,叫了声哥。
姬考浑身猛地一个激灵,一下子睁眼醒了,看到是姬发连忙站起身来,问他怎么样了。
“你……你先喝口水吧哥。”姬发听姬考的声音哑得都快听不出来原本的声儿了,下意识有些无奈地关心自己的哥哥道:“崇应彪还在里面做检查呢,大夫说得检查挺多东西的,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出结果。”
姬考皱眉:“这么慢?……要不还是,先把他转到静姨那边去?”
静姨是鄂崇禹的夫人,姬考曾经跟她学过一点医术,现在是私家医院的院长,如果能转到那边去私密性和看诊效率都会高一点。
“我托人在问了——主要你俩都是涉案人员,所以转院需要跟警察局那边报备一下——总之检查都做了,这边又是军医院安全性也有保障,就,先等等这边的结果吧。”姬发道。
姬考沉默一阵,点了点头,缓缓坐了回去,双手放在膝盖上,喉结不安地上下颤动。
姬发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在他的记忆中他就没见过他哥这副样子,西岐的贵公子,永远都挺拔清朗,游刃有余,如今却更像是玩火闯祸了的孩子,坐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清澈的鹿眼茫然失焦,像是老了二十岁的躯壳,载着失落了二十年的灵魂。
姬发看了一眼时间,犹豫了一下,隔着一个座,坐在了他哥旁边。
姬考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弟弟刻意在两人之间空出来的那个座,眉心有些难受地抽蹙了一下。
“哥哥这样……让你很失望吧。”他问。
姬发想了想,点了下头,又摇摇头。
“虽然他是挺惨的,但是……唉,怎么说呢。”姬发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我觉得你们俩是……你俩根本从一开始就不配,就……就不应该在一块儿!”
这话要放到几年前,姬考肯定会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弟弟,笑但不辩解。但如今他喉头一动,面上全无笑意,只是有些茫然地侧头看过来,问他:“你真这么觉得?”
“我早就这么觉得。”姬发翻翻眼睛,一脸“不听弟弟言吃亏在眼前”的痛心,拍着自己的腿道:“哥你……哎呀,我早就说了,你根本就不了解崇应彪!你就是不听我的还以为是我不懂事儿挑拨你俩……你认识他时他都二十几啦,我认识他时他才九岁!我能不知道他是啥人吗?他在你面前……他是装成一个正常人的!所以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其实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他这个人,蔫,坏,损,抬手就打,出口成脏——他,他跟你,跟我,都非常、非常地不一样。”
“但是,哥,你是个正常人。”姬发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跟他谈恋爱用的都是正常人谈恋爱的方法,所以他也就陪着你装了三年的正常人。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自己到底是什么货色,他偏执,阴暗,矫情,而你光风霁月,月光越是亮,越能照清楚野狗身上有多脏。”
“姬发。”姬考有些听不下去了,蹙起眉,沉下语气警告般叫了他一声。
“你看你生气了吧?你不想听我这样说他,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也会在心里这样说自己。”姬发完全不怕他哥的警告,反而更底气地继续振振有词道:“他为什么会多想,为什么会患得患失,就是因为他知道你所爱上的那个‘崇应彪’根本就不是他真实的样子,他越这样想在你面前就装得越像,装得越像他就越觉得你爱的只是他的伪装。”
“可是他为什么……”姬考被他说得也有些沉不住气,语气不自觉地激动起来,“他在我面前为什么一定要装呢?我……我不介意啊!我喜欢他真实的样子,他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他根本就没必要——”
“所以还是那句话啊,哥。”姬发无奈地拖着长音截断他哥的话,抱起手臂来,道:“你是天下仰慕的君子,你的‘不介意’是出于你自身的修养和品德,而不是因为爱他。”
姬考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摇头:“不是——”
“是是是,你当然觉得不是这样,因为你是姬考,你是我哥,你是咱爸的儿子——所以你是这样想事情的。”姬发苦口婆心地,拖着声音掰开揉碎接着劝道:“但是崇应彪那个b……那个比较与众不同的人,他就是会这样想。”
姬考沉默了,眉头紧紧皱起来,闭了闭眼,一瞬间头疼欲裂地弯下腰去,双手撑住了额角。
他忽然发觉姬发说得很对,是他从来没想过的角度。他之前一直在想该怎么解决自己与崇应彪之间的矛盾,在想自己怎么才能快一点完成工作、多一点时间陪他。可到此刻他才发现,他一直在一种封闭的、自我反省的逻辑里,一直想的都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但他想过崇应彪吗?他从前认为的那些崇应彪对他不满的点、是否是他真正的心结所在?姬考沉默了,他又想到了那人不告而别时给他留下的信,崇应彪说他不喜欢看烟花也不喜欢看海,所以或许他一直以来努力营造的,都是些自以为是的浪漫。
他对待崇应彪,他爱崇应彪的方式,是把他当做“姬考的爱人”。好男人应该怎么谈恋爱,他就怎么跟崇应彪谈,他照顾他,陪伴他,对他温柔体贴,从来都无条件支持他想做的事——可是这一切真的是崇应彪想要的吗?
“所以,哥,你俩沟通起来真的很困难,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完全不同。”姬发看他哥神情痛苦,不自觉地也缓和了语气,默默道:“他那个人,母亲去世早,父亲又混蛋。这个世界给他的几乎全是痛苦,你怎么可能让他一下子就相信爱的真实。”
姬考无声地吞咽了一下,被弟弟的话骤然刺痛,心脏一阵难受的悸动。沉默好了一阵他才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慢慢重新坐了起来,背靠着身后的墙。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姬考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走音,喃喃道:“因为他从来不相信,我又太自以为是……所以我越想靠近他,就越会伤害他……是吗?”
姬发抿了抿唇,没回答,但算是一种默认。
医院的走廊里空空荡荡,一阵不知从哪儿刮来的穿堂风凉森森地掠过,身体天然强壮许多的Alpha竟被这风和死寂激得狠狠一抖。
“那……”姬考顿了顿。身为兄长的惯性让他无法向弟弟开口求助,好在姬发了解他,直接听懂了他的潜台词,道:“长痛不如短痛,哥。”
姬发侧过身子,认真地直视着姬考,劝道:“前两天我给孩子们找书读,看到一句话,觉得特有道理。”
“那书上说:鸟要挣脱出壳,蛋就是世界。人要诞于世上,就要摧毁这个世界。”
姬考的头微微转了转,没有看他,却将耳朵侧对过来,表示自己在听,而且听得专注。
“我这几年其实一直在想,阻碍我和殷郊的到底是什么,那种无形中困住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姬发抿了抿唇,神情是少年少见的严肃认真,道:“为什么我明明在追求自由,最后反而成了最不自由的人,明明想爱却不敢靠近,明明想要却硬要说自己能行。”
姬考抬起眼,有些惊讶地眉尾一跳——他本以为自己的弟弟是不爱了、放下了才会走这条路的,却没想到,他会亲口承认,还爱着,还想要。
“四年前逃婚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爱的是少年的殷郊,后来慢慢回过味儿来,我爱的是少年的自己。”姬发说着微微低下了头,手放在腿上,无意识地磨着裤子上的布料纹理,道:“那时的我站在朝歌城最高的建筑上,身边有朋友,恋人,家中有父亲,有哥哥你;师长爱护我,殷总欣赏我,我站在世界的中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姬发说着,停了一下,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有些苍凉又无奈地笑了一下。
“其实,如果可以,谁不想跟自己爱的人一直停留在少年呢。”
姬发从前以为自己是天然就这么自由的,他像一匹新三岁的小马一样,刚刚舒展了骨架便在春天的草原里撒了欢儿地肆意驰骋,然而跑累了偶然回头才发现,在他的身后,他的父兄,他的爱人,甚至是殷寿和姜阿姨,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许许多多的东西。当年崇应彪不辞而别后姬考曾大病一场,姬昌叫姬发回来参加了几场应酬酒局,惹得当时还不知内情的小孩儿很不高兴。后来从崇应彪口中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有几分愧疚——如果自己能早点回来帮忙打理家中的事务,或许哥哥也不会这么忙了。
后来,当他决定留在南都成为一名父亲时,他终于想明白了:没有人永远是少年。少年意气的逝去固然可惜,可一个成人的诞生却更是伟大。他舍弃了从前的自己以为无论如何不能舍弃的东西,自由,肆意,世界之大,山水之美,可他得到的是成长,是责任,是一条崭新的生命,以他为脐带连接着这个世界的、坚定的内核。
他打破了自己的壳,那层华美的,梦幻的,关于自由、梦想、与少年的壳。他看似牺牲了“自由”却也真正地获得了自由,随心所欲的自由脆弱而浮于表面,因爱而生的内核强大而坚不可摧。
姬发成功地摧毁了他的旧世,可姬考呢?
姬考的世界太精致也太沉重了,那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勤奋、磨炼,是接管整个西岐的责任,是端方君子,孝子贤孙。
而这些东西,从某种层面说,都是崇应彪的敌人。
又或者说,姬考的理智,品格,所习以为常、认为理所当然的道德感,会无限挤压崇应彪所需要的那种“爱”的生存空间。因为姬考是一个太好的人,所以他对他的好可以有一百种动机,崇应彪怕的是,“爱情”只是他自欺欺人的解释。
“哥,坦白地说,我不是对崇应彪有什么偏见,我是真的觉得你俩不合适。”姬发最后说,“你背负的东西已经太多太沉重了,而他呢?别看他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他对Alpha的要求其实可高了,你跟他——就跟养大型犬似的!不是说谁好谁不好的问题,是我真替你觉得累。”
姬考默默地,垂下眼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以前咱们都觉得什么门当户对是老一辈的思想,现在我们想想……也是有道理的。”姬发道:“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要爱他,你就得摧毁自己的世界——可你舍得吗?哥,所以你更适合找个跟你生长环境相似的、能理解你的人,你挑起姬家的担子已经够累了,如果家庭还需要你去……付出很多精力和心思的话,我觉得……这对你,或许,太不公平了。”
姬发说着说着有些心虚,声音和头一起低了下去。他知道殷郊和姬考作为被父辈选定的继承人都付出了太多辛苦,殷郊是别无选择,而他作为弟弟,其实本该帮哥哥分担的,但他不仅没有,甚至还添了乱。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并不是那么满意崇应彪这个嫂子,他总觉得哥哥应该找个那种会照顾人的、善解人意的Omega。
同时他其实也是真心为崇应彪考虑,就他听到他哥手上有戒指就被刺激得直接呕吐的反应看,他那种患得患失的性格,即使是两个人勉强复合以后也不会有好结果的。眼下发生的事又何尝不是一种印证,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迟早会搞得两个人都遍体鳞伤。
姬考在姬发的一句句话间,宛如雕像一样地沉默着,许久都没再说过一个字。
姬发吧唧吧唧地说了那么些都没有回应,自己不免有些尴尬。他说完顿了一会儿,揉了揉鼻子低头看了眼手表,站起来说不早了,我先回趟家给孩子们弄口吃的去,哥你……你先等等,我下午再回来。
“可是我下午……恐怕得回趟岐州。”姬考闭了闭眼,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苦笑道:“刚接了个电话,底下的公司出了点事,替我顶班的人怕处理不好,我……得回去看一眼。”
姬发“啊?”地一下傻眼了:“那——”
等等!“不不不哥!你……你现在是保释出来的状态按理说你不能离开本市啊!”
“这些好说,鄂家会帮咱们打点好,只要说服那几个人签谅解书就行,而且我解决了事情马上就回来。”姬考摇摇头,道:“我是担心……我想,至少得跟他道个歉再……”
姬发想了想,摇摇头道:“算了哥,如果官面上没事儿……我劝你还是就这么直接走吧,断了他的念想也好——还是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他那边……我会劝他。”
姬考的目光灰暗地在空中滞了片刻,随即咬唇闭了闭眼:“不,我还是得跟他……”
“崇应彪?崇应彪家属在外面吗?!”姬考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护士就满脸慌乱地从检查区推门出来,一边喊一边四下张望着,急步往外边喊边走。
“我……”
“我是我是!”姬发和崇应彪这些年互相装家属已经很习惯了,他一下子举手快步迎过去,全然没注意到姬考空张着嘴、却再发不出下一个音节的黯然。
“不是……你们这病人他……他跑了!”
“什么?!”
“其他外部检查都做完了最后要下镜时他突然说他想去洗手间,但是我们这里面没有公用的只有医护专用的,看他急就给钥匙推他去了,然后……然后再开门进去他就不见了!从窗户翻走了!”
检验科因为有很多大型设备所以一般都设在一楼,窗户打开几乎坐上去就能翻过去,但因为是医护专用的厕所所以也没想过装围栏什么的。这一下连姬考都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冲进去找人,被几个导诊台的护士一起给拦了回来:“哎哎你干嘛?你什么人啊Alpha止步那么大字看不见?”
惊急中的Alpha劲儿很大,大步冲过来时几个人一下子都没能拦得住他,还是姬考自己手推上门把手时才骤然清醒。
闲人免进。Alpha止步。
这是他禁止入内的世界。
他不是崇应彪的任何人,亲人,家属,配偶,都不是。
崇应彪跑了。再一次地,像他承诺过的那样,彻彻底底地,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他想到方才进病房时看到那人的样子,他看起来那么痛,睡梦中都在一边哭一边喃喃求着饶。然而就算是这样也要逃跑,就像在那条巷子里,他宁可跟一群喝醉了的流巜氓待在一起也要赶走自己——姬考心里那匹在沙漠里踽踽独行了整整四年的骆驼,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轰然压塌。
他的爱人是真的不再爱他了,甚至是恨他。留在他身边对于他而言,好像是一种比任何身体上的疼痛都更加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他连身上的伤都顾不得,忍着那样的痛楚也要翻窗逃走。
姬考骨节清瘦的手,缓缓地,颤抖着松开了金属的门把。
追过来的姬发刚要拦他手机就响了,他以为是殷郊在催他掏出来刚要摁掉,却惊讶地发现打来的竟然是崇应彪。
——崇应彪被推来检查前一直在稳定剂的作用下睡着,因此应该不知道姬发已经来了,这会儿怕是想让他来接他。
姬发有些无措,拿着手机,下意识看向姬考。
姬考垂着那双鹿一样的眼睛,看着屏幕上闪动的、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准备写进余生里的名字。
愣了一秒。
然后后退着,摇了摇头。
不追了,不能再追了。
你原本生活得好好的,是我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姬考踉跄着、一步一步地后退着,直到小腿撞到了等候的不锈钢椅子,才吃痛狠一踉跄,晃了晃身形又急退几步才勉强站稳。他摇着头,怕自己反悔似的背过身去,冲着姬发潦草地摆了摆手:
“我回岐州,这就走。”
“你让他……别再跑了。”
- TBC -
发发:哥嫂,离吧!!!(撕心裂肺.jpg)
事实证明闺蜜眼中的男朋友就没有好东西,哪怕是亲哥也不行!
考子你看,同样是不会叫外卖,有的人就自己去买药结果误会越来越大,有的人就会撒娇叫老婆回家喂饭——反思一下为什么你当不了太子!!
彩蛋是心机郊郊带娃花絮之《孩子就不能让Alpha带!》
- 各种广子 -
名学x封神热热闹闹军旅AU:旌旗
【GGAD】Nirvana(五十七)
德国先生整了整衬衣领口,随后响亮地咳了一声。谢天谢地,在阿不福思疯狂砸门之前,他穿上了袍子,还游刃有余地施个咒语,让满是褶皱的布料恢复平整。
“我想……我得带安妮去趟镇上,”艾伯特战战兢兢地收回目光,对面的金发魔王声名在外,况且他也不是没见过对方发怒的样子,“要知道,白菜种子只有麻瓜卖……在对角巷买的魔法圆白菜种子是假的,梅林,种下去两天了,半个芽都没发出来……请原谅。”他抓起女儿的胳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像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阿丽安娜瞪了眼阿不福思,他只好悻悻地闭上嘴,那句“没出息”只得咽回腹中。谁让阿丽安娜找了个在魔法部上班的老实男巫呢?阿不福思摘下帽子,掼到桌上——这是他发怒前的...
德国先生整了整衬衣领口,随后响亮地咳了一声。谢天谢地,在阿不福思疯狂砸门之前,他穿上了袍子,还游刃有余地施个咒语,让满是褶皱的布料恢复平整。
“我想……我得带安妮去趟镇上,”艾伯特战战兢兢地收回目光,对面的金发魔王声名在外,况且他也不是没见过对方发怒的样子,“要知道,白菜种子只有麻瓜卖……在对角巷买的魔法圆白菜种子是假的,梅林,种下去两天了,半个芽都没发出来……请原谅。”他抓起女儿的胳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像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阿丽安娜瞪了眼阿不福思,他只好悻悻地闭上嘴,那句“没出息”只得咽回腹中。谁让阿丽安娜找了个在魔法部上班的老实男巫呢?阿不福思摘下帽子,掼到桌上——这是他发怒前的习惯性动作,反正帽子也摔不坏。
“……您为什么出现在我哥哥的房间里?”阿丽安娜彬彬有礼——甚至可以说是过头了——地发问,用起了标准的伦敦麻瓜腔调,“在清晨五点半的时候。”
“我想,应该同您谈一谈令爱的教育问题。”讨人嫌懒洋洋地回击,“她撒谎了,甚至毫无悔意。”
“真抱歉,伟大的外交官先生。”阿不福思讽刺地说,“安妮是个小女孩,她不懂规矩挺正常。但是有些人,”他瞪着眼珠,恶声恶气,“三十好几的成年人了,却连点儿羞耻心都没有,大晚上跑到别人的房间逗留——搁到以前,那可是要吊在教堂门口抽鞭子的。”
盖勒特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其实他一肚子怒火,又困又饿。阿不思被他亲爱的弟妹关在楼上的房间里,门锁上加了几道可笑的防护咒语。要是阿不思想出来,打个响指就能破解这些漏洞百出的魔咒。不过以他对恋人——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运用这个称谓了——的了解,阿不思是绝不会走出那扇门,他会安静地待在他的小世界里,焦虑地走来走去,摆弄拇指,倾听楼下的动静;但他对亲人过分的依赖感和无底线的纵容使他无法拿起魔杖……阿不思·邓布利多就是这样。
“您不该在夜里进我哥哥的房间,”阿丽安娜说,“您是个alpha,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而我的哥哥——”
“可我们已经订婚了。”盖勒特不假思索地抛出一条爆炸性新闻,“我认为,在辛勤地工作一周后,去见见我的未婚妻,既合情,又合法。当然,某些人,”他绘声绘色地模仿着,“从来没品尝过爱情的甜蜜,他无法理解我的激情……真是可悲极了,您说呢,女士?”
阿丽安娜惊讶地叫出了声,双手捂住嘴巴。她迅速地看向阿不福思,高个儿的红发男人早就站了起来,顶着可笑的帽子,活像一株通红的、冒出热气的蘑菇。“订婚!”阿不福思怒吼,那声音响得惊人,“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
“就在不久前,”盖勒特煞有介事地掰手指计算,“也许一周,或者十天?”
“纯粹放屁!”阿不福思的拳头重重地砸向桌子,“看看,看看他!”他愤慨地连比带划,“这个家伙,我就告诉过你,这个外国佬压根就不是个好东西!什么订婚,梅林的袜子,胡扯!”
“想起来了,准确地说,是昨天。”盖勒特挑起嘴角,“阿不思答应我了,要是快的话——”
“去你的!阿不思才不会和你这样粗鲁、无知、暴虐的白痴结婚!我不允许!”阿不福思咆哮连连,“不允许!”
“闭嘴!”阿丽安娜尖叫,按住阿不福思的拳头,“你是说真的吗?格林德沃先生?”红色涌上了她的脸颊,“阿不思答应你了?你们这次是认真的?”
“我对阿不思永远是认真的。”盖勒特坐直身体,“我发誓。”
“你一天能发八百个誓言,反正梅林也好,上帝也罢,都不会用雷电劈开你的肚子,掏出你的心看看是不是红的!”阿不福思吼叫着,“你不是去和什么公主结婚了吗?还是哪家的王子?外交官,哈?什么了不起的!你想甩了阿不思去结婚,你倒是去啊!被拒绝了就巴巴地跑回来,老天,我从来没听说过世上居然有这么厚脸皮的家伙!你们普鲁士的破烂报纸是怎么说阿不思的?我都无法复述那些恶毒的话语——”
“我和阿不思之前有点小小的误会。”盖勒特对阿丽安娜解释。这女孩比她的二哥成器得多,起码不会像只疯狂的山羊,到处喷溅吐沫,“——是我的错,我向他道过歉了。我没有订婚,更不可能结婚。除了阿不思,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至于报纸,我一回到柏林,就请他们的编辑去了个好地方。别误会,就是去医院请治疗师看看脑子。他们承认自己的大脑受到了骚扰牤的困扰……”
“可你是纯血统,”阿丽安娜抱着阿不福思的胳膊,一个劲地拦住他,“别闹——哦,你的家族同意吗?我听说你们不愿意和——”
“阿不思多看一眼,都是他的光荣!”阿不福思叫道,“狗屎的纯血统!阿不思比他强一百万倍!”
“啊,这点我只好同意您的观点了。”盖勒特挠挠耳朵,他实在太困了,饥肠辘辘,希望阿不思待会儿能给他片烤焦的吐司,最好夹着奶酪和火腿,“我已经和家族决裂了,也准备辞职,搬到英国来。要是我解释得足够明晰——”
“阿丽安娜!你怎么站在他那边!”阿不福思挣脱开了妹妹的桎梏,“难道你忘了吗?就在圣诞节,阿不思因为他,差点住进了医院!他落下了胃病,都不能吃——”
“阿不思生病了?”盖勒特那副懒洋洋的神气消失了,“他的胃——”
“我没事。”随着轻微的“啪”的一声,阿不思的身影出现了,正好撞上了桌子。“该死的,我也说过八百万次了,就不能把桌子挪三十厘米吗?神啊,三十厘米!”盖勒特托住阿不思的腰,小心地扶住他的肩膀,“你生病了?”他摸了下阿不思的脸,“为什么?——所以你不再吃糖……这些天我一次也没见你吃过。”
“我以前吃了太多甜食,袍子紧得穿不下了。为了防止发胖,”阿不思反握住盖勒特的手,“所以我最好少吃点糖。”
“你还为他开脱,”阿不福思气鼓鼓地低吼,脸上露出了些许委屈,“他是个坏人,阿不思,你应该多想想你自己……你值得更好的……”
“这不是为谁开脱,”阿不思冲弟弟温和地微笑,“当初是我的问题更大——”
“你的胃还疼吗?”盖勒特穷追不舍,“你去圣芒戈看过了?治疗师怎么说?要服药吗?哪种魔药最适合?”
“好啦,好啦,我想,现在的问题是肚子饿了。”阿不思抽出魔杖,“我要做些早餐,吃饱了你得去睡觉,我们都需要充足的休息。阿不福思,不要那样,生气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他让面包跳出篮子,黄油在坩埚中兹拉作响。阿丽安娜递给阿不福思一条手帕,然后托着腮,对若有所思的盖勒特一笑。
“格林德沃先生——”
“您可以叫我的名字。”
“盖勒特,”阿丽安娜望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你可以来约阿不思出去玩。不过我们可是正派人家,我妈妈曾经说过,无论是谁,无论什么理由,必须从正门走进来。”
“我明白了。”盖勒特点了点头。
【柯哀日/9H】免责声明
*非推理,有私设,仅借此抛出一个我从十几年前吃CA开始就想问的问题,回答就交给工藤新一先生和宫野志保女士。
*一定一定要听的bgm:《Walking by the world(路过人间)》——“嘿,意不意外,她背影那么轻快……路过人间,爱都有期限。”
Chapter 01
工藤新一站在米花中央医院的大门口,背对着来往的人群吃完了一个巧克力混草莓的双旋圣代。他本是不爱吃混合口味,但喜欢蓝莓花生果酱的那个女人告诉他,有时候看似不那么搭调的事物,混合搭配之后保不准能给人惊喜,当代拼贴艺术和撞色艺术的大热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他就信了。确实挺好吃的。
但入口瞬间的清凉并不...
*非推理,有私设,仅借此抛出一个我从十几年前吃CA开始就想问的问题,回答就交给工藤新一先生和宫野志保女士。
*一定一定要听的bgm:《Walking by the world(路过人间)》——“嘿,意不意外,她背影那么轻快……路过人间,爱都有期限。”
Chapter 01
工藤新一站在米花中央医院的大门口,背对着来往的人群吃完了一个巧克力混草莓的双旋圣代。他本是不爱吃混合口味,但喜欢蓝莓花生果酱的那个女人告诉他,有时候看似不那么搭调的事物,混合搭配之后保不准能给人惊喜,当代拼贴艺术和撞色艺术的大热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他就信了。确实挺好吃的。
但入口瞬间的清凉并不能给予烈日暴晒下的他超过十秒的安慰,他将塑料盒丢进垃圾箱,取下头顶被晒得发烫的棒球帽,脚步飞快地走进了中央医院的住院大楼。
重症监护室在住院大楼的七楼。从大楼门口到电梯间是安静的长廊,从一楼到七楼是冰冷的电梯,楼里的阳光也跟着静了冷了,苍白得让工藤新一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他听着自己脚步空旷的回声,大夏天里居然打了个寒颤。
Chapter 02
“你这就没有别的衣服了?”他站在癌症科的办公室里,单手拎着件白大褂,触手是崭新工作服特有的硬质感,不满地发问。
正在实验台前做最后收尾工作的女人看也不看他,她微卷的栗色发尾有着优雅的弧度,堪堪搭在肩上。她伸出一只摊开的手——不穿就给我还来。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工藤新一一愣,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突然就笑了,最终还是从善如流地穿上了白大褂。
刚好合身。二十岁的俊拔修长的身形,穿这种长款的衣服怎么都是帅气好看的。实验室里没有镜子,他就着窗户微弱的反光看到自己,看到旁边同样穿着白大褂的高挑的她,两个人站得不算近,却陡生一种肩并肩的默契之感。
并不是衣服的原因。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
“太晒了,你这简直是要谋杀我。”
宫野志保闻言偏过头看他,冰蓝色的眼里装满了疑惑,半分钟后终于她缓缓地挑了挑眉,悠悠然开口道:“谢谢你给我提供新思路。”
“……”
Chapter 03
工藤开始安静地坐在桌旁等她。
女人干干净净的手腕此时绝不会有任何名牌香水的味道,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操作着眼前无比精确复杂的仪器,她脑中分析计算的是他从来没有也很难去涉足的领域的东西。
隔壁重症监护室的隔音效果良好,但不代表坐在这里听不到哭泣和叫喊。走廊上不时有护士和患者家属路过,每个人都挂着紧绷和痛苦的神色。
没有人不害怕这个地方,没有人想来这个地方。在绝大多数疾病都得到破解的今天,癌症仍然和在历史上的任何时期时同样嚣张,飞速发展的医疗科技没能攻破那些疯狂的恶魔细胞。
工藤新一想起Siddhartha Mukherjee在《众病之王》里说过的,大意是照顾癌症患者是一项巨大的特权,得利用实验室科学、历史、临床试验和姑息治疗。你出现在一个人生命中最动荡、最恐惧的时候,而在那个时候有能力帮助他,将是一次很强烈的体验。
不知道为什么,回忆到这里的他,觉得他们之间所经历的与此有些异曲同工。
——但这可不是什么好比喻,他抹消这个念头,仅对“在精准医学方面颇有建树的科学家宫野志保无疑是这里最让人安心的存在”持绝对肯定的态度。
她在生命中最动荡、最恐惧的时候接受了自己命运,亦在有能力和条件时选择拯救更多的人。工藤新一并非想要居什么功,但他深知自己对她的影响和改变。
似乎没有哪里不好,不是吗?
Chapter 04
十分钟之后,两人换好便服出了门。
医院保安熟练地和这位大学生名侦探打招呼:“又来接宫野博士下班哈!”工藤新一笑着点头,旁边的人也笑着,嘴里吐出的字眼却不饶人:“你再这样邀功我就把你要拐我去哪里告诉他们下次你就别想进来了。”
工藤一身夏季运动休闲装,看上去和任何一个正放暑假的慵懒大学生无异;宫野则穿了一条很日常的不规则烟蓝色网纱裙,一贯的清冷风格中意外地带了点温暖。
就这样两个看起来和刑事案件格格不入的人,却头也不回地一脚踏入了警方封锁的犯罪现场。
此时距案发已经过去了两天,案发现场早已被法医和痕检清理过,两人此番过来是简单先了解情况。和目暮警部说话间,工藤新一发现宫野志保正蹲在现场尸体痕迹固定线旁边,注视着一旁掉落的死者的照片,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表情。
他俯下身轻轻拍拍她的肩,无声地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抬头直直看向他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冷静道:“工藤,我是想说——他是我的病人。”
Chapter 05
冰冷的死亡证明上,唯一有温度的只剩那张彩色寸照。
不久前宫野志保才经手了横田佑太朗的出院手续,未曾到想象征新生与希望的单薄纸张这么快就成了过去式,只留下这份日期崭新的地狱邀请函。
工藤新一拿着已经被他翻来覆去读过的死亡报告,难得地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交给宫野查看。反倒是她先注意到他的异样,摇摇头传达了“没关系”的意思,他才犹豫着递出了这份捏得有些皱的文件。
腹部中刀,两处,伤口较浅;胸部中刀,一处,这刀却正中心脏,受害者当场毙命。
没有复杂的伪装,没有残忍的虐伤,工藤新一犹豫的不是杀人手法也不是案件疑点。他在意的,恰好是这干脆利落的三刀,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
——夺走了曾经被宫野志保拯救的,一个人的性命。
“警官们怎么说?”她神色不改,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于是他暗自松了口气,道:“目前初步认定的是借高利贷导致的债务纠纷,你应该也……”
“嗯,我大概知道一点。”宫野回想起横田佑太朗在住院期间,就常常神色慌张地接起一些电话。这个因为胃癌中期而备受折磨、形容消瘦的男子不过而立之年,如果健健康康,便只是个再平凡普通不过的工薪族。他安静自处,为人谦和有礼,她每次查房结束都会收获他真诚的「谢谢」。他们相处了小半年,不算短的一段时间。
绝症好转不易,工藤新一为今天的意外感到歉疚,他害怕在她脸上看到前功尽弃的黯然,可她却一直平静得出奇。
Chapter 06
警视厅一楼大厅人来人往,警官们神色匆匆忙于事务,报案的人们面带焦灼坐立不安。似乎和医院的感觉不差多少。无论是到这里还是到那里,对一个人而言都意味着发生了不好的事。
宫野志保坐在靠墙的冰冷长椅上,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脖颈的线条清瘦漂亮,引得不少人注目。工藤新一参与了个简短的锁定嫌疑人的会议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她的目光便下落在他脸上。然后她仰头看他,声音轻缓:“我没有觉得不舒服,工藤。”
“虽然说作为医生,将知情同意书当做一种免责声明未免太过不道德,但是,”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措辞,“它却是手术程序中必要的一环,是划分责任的认定标准。我的意思是——从这个人签了同意书那一刻起,他的生死便需由他自己承担。当然,我们会尽最大努力规避一切风险,只是在手术结束后——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其实都不在我们的责任范围内了。”
工藤新一头脑空白了一刹那,他知道这是在劝他不必感到歉疚,但这个话题宛如深渊,轻而易举就能将两个人吸进去。
宫野移开了目光,补充道:“更遑论他之后的人生。所以他现在的生死早就和我没有关系了,你不用苦着个脸。”
两个人心有灵犀地,让话题戛然而止了。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从物理到心理都完全剥离。按理说这不是作为一个侦探的他想要的解释和回答,但只要她不生气也不难受,这样的说法客观来说无可指摘。他真心地为她的释然感到庆幸,可隐隐的不安全之感还是骗不了他自己。
他当然没有要她负责到底的意思,横田不是因病而死,她也确确实实与横田再无关联。那么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警视厅大门突然吹进一阵风,带着水的腥气和混泥土的热度,清凉又滚烫。
“宫野,下雨——”
“工藤,伞——”
两人同时出声。
原本艳阳高照的城市,转眼就乌云压顶,昏暗一片,倾盆而下这场轰轰烈烈的大雨。
是和人生同样变幻莫测的夏季。
Chapter 07
「病理结果的细胞分化程度,低分化;恶性程度高,预后不良;但无远处转移,身体状况适合手术;化疗效果佳。」
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天中午,调休对于医务工作者来说堪比生活第一大救赎,饶是自律的宫野志保也避不开自然醒的念头。她起身拉开窗帘,光脚踩在地板上还有几分凉意,窗外正午的阳光却已然炽热夺目。
不知怎么的,横田佑太朗的诊断一直在她脑海中浮现,分明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她强迫自己停下无谓的思考,再次将自己丢回雪白柔软的被子里,摸到床头的手机点起了外卖。
原来那个连吃两颗青菜都要为博士算好卡路里的灰原哀哪里去了呢?工藤新一以前安慰她说没关系的,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经常就吃吃杯面点点外卖①,况且你又怎么吃都不胖,担心什么,这不过是最节约时间的做法。
宫野志保感觉好笑,在收到他独创的排版混乱的「米花町外卖推荐一览表」之后更是气都气不起来。她倒是不担心,何况有人陪她一起,她只是无数次地想要问他:既然你这么在意时间流逝光阴蹉跎,那又为什么急着收回十年的时间。
其实答案并非不甚明了,她便暗自把询问当成了一种胡搅蛮缠。太咄咄逼人了不是吗?宫野志保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向来不太追根究底,她欠他一条命,解药的事于情于理她不能拒绝。
这一答应便意味着,自己要重新面对那个逆转时间的恶魔,意味着自己再无法辜负一个人最热切的期待。
她侧躺着,无目的地划弄着手机屏幕,很快又困了,大约是本来也没太睡醒,于是意识开始涣散出大片大片的空白。横田佑太朗的身影不断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最后她看到他坐在靠窗的病床上,窗外是苍蓝而高远的天空。
她紧紧盯着他,怎么也移不开目光。终于,一个人的脸和他的渐渐重合,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摧枯拉朽——
那是江户川柯南的脸。
Chapter 08
红白的小胶囊她手里攥到变软,她才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了地下室的小沙发上。
这里曾经是他的专属座位,她敲键盘做研究,他就窝在小沙发上看书,狭小封闭的空间里,两具七岁的身体不觉得拥挤,也不显得尴尬。
灰原哀对江户川柯南说你能别守在这里吗,我不会跑路的。江户川柯南就挂上一副和七岁小孩不符的自信笑容,说笨蛋,我这不是要保护你吗。久而久之,一旁的推理小说和足球杂志堆成了几座小山,她的解药也终于研制完毕。
然后就再没有人提起当初的承诺来。
她将aptx4869的解药交给他之后,工藤新一的全部生活都快速回到了正轨。家人,朋友,学业,推理,一切的一切都在既定的道路上风生水起,他是那么优秀且骄傲的一个人,被上天眷顾得理所当然,人人歆羡。
工藤新一不应该被江户川柯南的外壳束缚翅膀。这是他们无言默认的约定,可灰原哀呢?
她不是想让他大张旗鼓地感恩戴德。她想起自己假扮江户川那次,暂时变回工藤新一的他问她「你难道就不想马上吃下解药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吗」,他甚至还问「灰原,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②。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敷衍过去的,她只知道这一次,没有人再这样问她了。
也是,也好,一个人本来就没有义务对另一个人永远负责。换个角度,就算是被拯救过的人,原本也没有办法祈求得到彻底的救赎。
背着责任的包袱太累了,点到为止的放手对双方都好。人总要学着自救。
接着她观察了他一个月,哪怕是医者仁心也算仁至义尽。然后才想,是时候了。
药丸艰涩下滑的触感还停留在喉咙,剧烈的疼痛已经开始在全身蔓延。烹煎蒸煮下油锅也不过如此,骨骼和肌肉的撕裂感恍若漫长的酷刑,耳鸣也铮铮作响,吵得宫野志保睁不开眼睛。
她浑身冷汗涔涔,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觉得自己是被梦魇住了,可疼痛那么真实,心里的难受也一点不假。她眼前只剩旷野般的黑暗,她被一种窒息感压住动弹不得。
恍惚间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想怎么可能,还会有谁再一次将她带出深渊。直到那个声音越发清晰,带着焦急发烫的尾音——
“宫野志保——开门!!”
灰原哀——快开门!!
和当年地下室外的喊声,滑稽地相撞了。
Chapter 09
宫野志保居住的这套公寓离米花町2丁目并不远,去中心医院也近,芙莎绘和博士住在一起之后她就搬了出来,这个年纪的姑娘,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清静。
工藤新一摆弄着他带来的饭菜和碗筷,鼻尖隐约萦绕着Cale黄苹果独奏的味道,香根草和茶叶的香气安宁得近乎不像表面漠然的她。想起曾经被干脆利落拒绝的「住到工藤宅来吧」的邀请,他哑然却也释然,工藤新一不是传闻中情商低得可怕的愣头青,他其实懂她的顾虑。
可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也不想就说出「我可以照顾你」的话来?是正义感作祟的头脑发热,还是他一贯的古道热肠。
好像又都不是。他一不小心踢倒了茶几旁的垃圾桶,里面什么都没有,他盯着空空的垃圾桶,有些挫败感地想——自己是真的离她的生活很远。
那又为什么需要靠近呢。这一问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个问题,工藤新一站在装修简约冷淡的客厅中央,听到盥洗室哗哗的水流声,脑海里第一次跑出来「责任」两个字。
可他对她又有什么责任?
当年「你会保护我的吧」这句话,早就被「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玩笑似的打了回去,组织和解药的事也已经尘埃落定,「命运共同体」的定义似乎同样没了用武之地。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道无形的玻璃幕墙,你以为对方的一切都落进自己眼中,实际上你所谓的了如指掌,不过是隔断了倾听和触碰的全部可能的假象。
宫野志保走出洗漱间,静静地看着正发愣的工藤新一。
消息不回电话关机敲门没人应。十分钟之前,这个人哑着喉咙喊开了她的门,惊慌失措和心有余悸和着门外燎人的暑气涌进来,烧得她心如擂鼓。
她走到他身边。他回过神,低头就撞见她干净的目光,闻到她身上清新温柔的沐浴露香味。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拥抱她。
一个从他进门见到她平安无事那一刻就该有的、冲动的拥抱。
Chapter 10
“你来找我该不会就为了给我送个饭吧?”宫野志保用小叉子戳着鲜切的纽荷尔脐橙,萝卜烧牛腩的餐盒里还剩下许多肉没吃。
“当然,我还得来看看宫野小姐是不是还活着。”工藤新一挂上一副假笑的表情,少年飞扬的眉梢还带着隐忍的怒气。
宫野志保往沙发背上一靠,抱着胳膊就笑:“还生气呢,你这也太夸张了,都跟你说昨晚手机忘充电了——横田的事怎么样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焦点从自己身上移开,为了让他们之间的对话更高效而转移了话题。她的这些有的没的,原本也就和他没有关系。
“破案了。放贷的是横田佑太朗的远房表哥,两人见面的时候为钱起了争执,冲动犯罪而已。”工藤新一难得地将一个案子讲得这么索然无味,准备好洗耳恭听的宫野志保也觉得奇怪,但他若是像福尔摩斯那样对简单的案件兴致缺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她看他的表情,分明是有什么想说,却硬生生又忍了回去。
她便什么话也不接。两相沉默了好一会儿,工藤新一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个问题:“灰原,你真的觉得他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吗?”
好歹和他相识不短的一段时间,陪着他度过人生最关键的时光,你对他就没有任何哪怕只是情感上的不舍吗?
“拜托大侦探,麻烦纠正一下措辞,不然我以为你在审问我。”她耸耸肩,“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为一条生命的消逝感到惋惜,这是人之常情,我也一样。但你非要说他的去世对我有多大「影响」……其实是没有的。”
听听,真冷血。她的手指敲打着胳膊。
这个直到如今仍在为烈火中的钢琴家感到痛苦的救世主,要怎么才能理解丢掉共情、免去责任这种事情呢?想永久保护一个人,不可能的。宫野志保心想。
工藤新一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苦,这痛苦似乎没有根源。
窗外是悠长的蝉鸣,除此之外悄无声息,夏季就是这么一个聒噪又安静的季节。她轻声叹息,发出了一个邀请——
“工藤,明天陪我去趟医院吧。”
Chapter 11
几个护士给去世的病人换上浆得很白的病号服,脱下的衣服和床脚的痰盂里,都洒满了粘稠的鲜血。置留针、插管和导尿管被一一拔出,再也没有温度的躯体终于远离了交缠的管线和浸泡着鲜血的机器,再次孑然一身了。
主治医师、灌注师和麻醉师都神色淡然,好像并不在意,浸满鲜血的盖布从他们面前被推出重症监护室,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工藤新一站在玻璃幕墙外,感到浑身发凉。他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他也最常与死亡和尸体打交道,可在那个瞬间,他好像隐约抓住了宫野志保感受的一角。
“‘生与死,胜与败,希望与绝望,这些状态之间只有一线之隔,只要多死几个肌肉细胞、血液中的乳酸高出分毫、脑部稍稍肿胀,就会使人从前一种状态进人后面一种……死亡永远是最后的结局。’③”
“没有人可以彻底拯救另一个人,乍一听似乎像个强词夺理的悖论,但就像——我治好了横田的病,可他却因为凶杀死掉了;同理,你曾经救下的人,保不准哪天也会因为疾病抢救无效身亡——事实如此。”她一如既往缺乏感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找到病症,竭尽所能,对症下药,后续观察,这一圈下来,我的作用已经发挥到极限了。”
真耳熟,这个流程。
工藤新一猛然清醒,真切地意识到了自己不舒服的源头所在,无可名状的心绪轰鸣着崩塌,剜心刺骨的钢刃插得又狠又准。
他抬起手指向隔壁的玻璃墙,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和指尖在发抖:“……我和他们一样吗,和病房里那些人——对你来说。”
“要说一样也确实没有大不同,不过还是有区别的。”她淡然地呷了口咖啡,靠着实验台娓娓道来,似是在等他消化情绪,“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正是一生最好的时候。所以你嘛——早就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内了。”
从你吃下aptx的解药那一刻起。
工藤新一的背影沉默了。
她接着道,看上去有些不依不饶,天知道她没有这个意思:“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的回答不够让你满意是吗?那不如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宫野志保笑了。工藤新一背对着她,以至于错过了这个笑容——这个总算有了些贪嗔痴怨的笑容。
Chapter 12
“我和你拯救过的那些受害者一样吗,对你来说——工藤新一。”
在他印象中,她完整喊他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空荡的实验室里仿佛还回荡着「工藤新一」这几个音节,他完全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对你来说我和那些患病者一样吗。」
「对你来说我和那些受害者一样吗。」
如果是放在平时,这两个问题只不过带了些以牙还牙的艰涩味道,再浓的火药味也就消散在你一言我一语间。可今时不同往昔,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怎么了呢,是也好,不是也好,这不就是刚才他先抛给她的问题,再不济学她轻轻巧巧一句「还是有区别的」搪塞过去,这一页也就翻过去了。可是到底怎么回事呢,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宫野志保将她对他付出的一切,打上医生救人治病的标签,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而他对她,难道也仅仅是定义为侦探责任范围内的,对于受害者的保护吗?
要知道这两种关心都是有期限的。
比起听到她的回答,他居然更惶恐自己说出口的回答。
仿佛是早料到他的反应,她也不等他的回答:“人这一生太长了——我不单是说时间,我是指所要去经历的一切,那些既定的、意外的。你可以对一个人的某一段时间负责,或者是在他最艰难困苦的时候施以援手,但要对他永远保持在意、关心,这样做太累,也没有结果,意义又在哪里?”
“很多人都没有——这样说吧,几乎不会有人像我们一样,人生走着走着突然跑出一条岔路。现在两条路收束,总要有些取舍,为了未来更轻松更顺利地走下去。老实说,解药于我而言就是对你的免责声明;同样的,你帮忙消灭了组织,我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自由生活,于你而言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横田佑太朗的死成了一个契机,引出了宫野志保这段带着些医生的职业病的发言,太绝情了,强词夺理,用这样的方式撇清两个人的关系——可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她说的又有什么错?他还是说不出话。
工藤新一望向窗外,今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无云,风过长空,一丝波澜也没有掀起。他站在这七楼,觉得好冷。
“你听我说,责任这个东西太重了,工藤新一。你善良无畏,没理由地就喜欢对别人好,我不反对。可这样你永远也没有脱身的一天——”
还会让另一个人永远沦陷。
“放过你自己吧。你没必要,也没理由去承担不该你承担的东西。”
也放过我。像我一样。
宫野志保没来由地想起昨天,那个被她毫不犹豫就推开的拥抱。
Chapter 13
人际传播学关系三维理论讲,每个个体在人际互动中,都有三种基本的需要,即包容需要、支配需要和情感需要。说白了就是寻求参与、控制,和爱。
工藤新一合上书,厚重的书本发出“嘭”的一声。假期不等人,转眼就跑走了一大半,在暑假快结束的某一天里,他仍旧没有彻底分清楚三种需求的区别。
理论解决不了他的问题,情感在回避着解决他的问题。工藤宅的冷气开得他有些怵,于是他决定出门走走。
人想要对另一个人永远负责,对另一个人有持续性的情感的寄托与关注,究竟是因为选择包容,亦或是支配——还是爱呢?
那人怎么轻轻巧巧就能放手,仿佛这三种情感都牵绊不了她。他想,会不会是她活得太明白,而不是他活得不明白。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半山公墓上鲜有人祭拜,风过松林的声音像海浪的涛声,留恋而绵软,环绕着这个在有神论者眼里聚集着灵魂的地方。
工藤新一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他心下突然一动,找到横田佑太郎的墓碑,惊讶地发现墓前有一束新鲜的白菊花捆马蹄莲,素雅干净。
他拿起那束花,花尾的精致小卡片上,有一个「M」的字样。
他愣住了,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早就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内了。」
女人冷冷的腔调原封原样地回响在他记忆里。
工藤新一捏着卡片,就像抓住什么关键证据一样不愿意松开。他突然就很想笑,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很想大笑一场。
什么免责声明。这个骗子。
M——Miyano Shiho。
工藤新一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这个名字,拨出了电话。
他甚至没想好接通之后他该说什么,他只是笃定自己应该打出这个电话——或许仅仅是问问她,宫野小姐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呢。
注:
①出自青山冈昌访谈。
②出自原著剧情。
③出自Siddhartha Mukherjee《众病之王》。
【苏露中】失忆蝴蝶(上)
*国设 苏露一体设定,情怀永不逝去,爱我苏总
*BGM:陈奕迅-失忆蝴蝶 ,前排带我媳妇 @暮挽
(一)
王耀一直都明白,他和伊万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如果有人问一句他们的关系,他会挂着官方的微笑,说他们很好。
事实上也确实很好,至少在那些镁光灯镜头下,在那些印刷版面的头版头条中,他们往来密切,举止亲昵,就像一对恋人一样。就算外界诸多揣测,就算有许多猜忌的声音,伊万依旧毫不吝啬地给他公开的支持。于是王耀和伊万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
*国设 苏露一体设定,情怀永不逝去,爱我苏总
*BGM:陈奕迅-失忆蝴蝶 ,前排带我媳妇 @暮挽
(一)
王耀一直都明白,他和伊万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如果有人问一句他们的关系,他会挂着官方的微笑,说他们很好。
事实上也确实很好,至少在那些镁光灯镜头下,在那些印刷版面的头版头条中,他们往来密切,举止亲昵,就像一对恋人一样。就算外界诸多揣测,就算有许多猜忌的声音,伊万依旧毫不吝啬地给他公开的支持。于是王耀和伊万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
“发言很棒。耀。”
结束了会议例行发言,还没走下主/席台,伊万就走过来给了王耀一个用力的拥抱。斯拉夫人体型比王耀要高大很多,这个拥抱让王耀有些站立不稳,只能费劲地抱稳了对方的腰。他偷眼透过宽阔的背往台下瞄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亚瑟和阿尔弗雷德的脸色惯常不太好看,一旁的弗朗西斯表情玩味。
王耀深呼吸,指尖轻微用力加深了这个拥抱。他闻到了清冽的松木香,那香气似乎里带着点冬日北国的清冷味道,那是独属于伊万的气息。
会议结束后是例行合影的时间,担任常/务/委/员的五个国家意识体站在第一排。伊万贴着王耀站在右侧,左侧的阿尔弗雷德和亚瑟站在一起,和他们两人之间堪堪留出一道距离。王耀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这样阵营分明的感觉。只有阿尔弗雷德喜欢做这样幼稚的把戏,他以为这样做可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但这样只会让原本就淡下来的情谊变得更加遥不可及。
手指上忽然感受到一阵暖意,王耀抬眸,右侧的伊万偏头对他微笑。原本轻轻交握的双手变成了十指相扣。伊万眨了眨眼,用口型说,我在。
王耀也侧头看着伊万。镜头咔嚓一闪,记录下这温情脉脉的一幕。
明天一定会上头版头条吧,新闻也会无休止地循环播放。闪光的镜头让王耀眼前有些不适应,他闭了闭眼,强自稳定了心神,接着对着镜头露出一个配合的笑脸。一旁的伊万松开手,转而揽上王耀的肩膀。他笑着推拒了一下眼前的话筒,接着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抱着王耀的肩膀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王耀闭着眼睛,把自己前方的道路完全交付给了那个人,跟着那个人的脚步亦步亦趋。
他们曾在数十年前并肩前行,在无数冷眼中杀出一条不同的路,为着相同的信仰彼此信任,彼此依靠。跨越了新纪元,这样的情谊似乎仍在。他们骨子里如此相似,他们都向往新生活,他们...他们彼此相爱。
“好了,耀。这边已经没有镜头了。感谢你的配合。”
王耀睁开眼睛,肩膀上的温度消失。他看到伊万对他抱歉地笑着,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满是感激和歉意。唯独没有爱。
是的,伊万和他不像。
满怀爱意的只有他一个人,伊万对他只有兄弟般的感情。
他的爱人,早就死在了1991年那个冬天。
即使容貌再相似,他终究不是伊利亚。
就算连绵的爱意没有消退,但他只能隐藏起来。假装自己对他一样,假装镜头前那些沉默的对视和用力的拥抱只是营业出的假象,假装那些快要满溢的温柔和毫不犹豫的支持只是上司默许的利益化联姻。
这是他的秘密。
(二)
“您是不是很久没去看过伊万先生了?”王京站在书桌的一侧研磨手中的墨汁,他低头的模样看着极认真,一身藏青色长袍显得很精神。
王耀喜欢这样老北京味儿十足的装扮,于是只要在休息日里,王京都会脱掉西装,换上一身柔软的长衫。他一直是最听话的孩子。
王耀握着毛笔的手指微微一顿,淡淡回应:“这不是很正常么?”
“...可您是在恋爱啊。”王京抬头看了一眼王耀,见后者脸色不太好看,讪讪地把后一句话吞了回去。
他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恋爱关系。他的先生和那位北国的高大青年看着明明是天生一对,佳偶天成,在镜头前的公开场合缠绵热烈,可是私下的往来在两厢对比下就显得有些寥寥。虽然逢年过节依旧会派送礼品,偶尔也会共同出游,互相探访。
但这并不是恋人间该有的接触频率。
王耀叹口气:“这样不是挺好的?恋爱该是什么样的呢?”
王京见到王耀开口,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把研磨好的墨汁双手推上:“应该常来看看先生嘛,就算不常住,来小聚些时日也是极好的。真的说起来,那位先生几十年前倒还热诚些。带着下属常常在我们小院儿这边一住十天半个月,那边的上司得带着警卫队来催人才回得去。”
王耀怔怔地听着,像是被勾起了些回忆。他偏头望向窗外,小院中的阳光洒下一片金色的影子,摇椅在缀满爬山虎的墙壁前轻轻摇晃。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身穿军装的高大身影,他眼中热烈赤诚,站在其中看着他,眼中只有他。
王京把手背在身后,把背挺直,咳嗽一声,开始像模像样地学习起了伊利亚。
“小同志,就算战争结束也不能放松警惕,资/本/主/义的幽灵随时会侵蚀我们现有的一切。”
他的声线压得很低,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远远望去倒是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王耀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用一旁的折扇轻轻敲打王京的背。
“先生笑了。”王京也不躲,由着王耀不痛不痒地打他几下,“这样才好看。先生笑起来最好看了。”
笑起来最好看?王耀用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嘴角,那笑容的弧度还未消失。
他很习惯微笑,尤其在公开场合。友好的笑,迎合的笑,善意的笑,只要他想,总能笑得好看,就算不是那么发自本心。伊利亚离开之后,他在很长的岁月中明白了一件事。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也没有谁的感情是永恒不变的。就算他们是国家意识体,寿命多于常人百倍千倍,也难以逃离这样的自然规律。总归是过客,又何必把一腔热忱系在虚无缥缈的感情上。国家意识体间的利益纷争本来就分分合合变化莫测,这一刻亲密无间,下一刻就能反目成仇。谁的感情可以永永远远?谁又可以一直陪着谁?想太多只是徒增烦恼,倒不如活得自在些。
...毕竟他也曾想和伊利亚有过永远。
电话铃声就这么仓促间响起,打破了室内的一片静谧。
王耀握着毛笔的手没停,示意王京去接电话。王京得了命令,恭敬礼貌地说了句你好,却在听到几句模糊的话后变了脸色。
王耀觉察出不对,抬头望向王京。
“先生...”王京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望着王耀,喉结滚动,“伊万先生在视察水坝的时候失足掉了进去,现在已经接受了紧急诊治...”
王耀的手指一颤,那支毛笔甩下几个墨点。
“您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只要休养过...”
“备车。”王耀摔下毛笔,没等王京说完就开始穿外套,“我要去一趟莫斯科。”
望着王耀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王京吞了吞口水。他曾经怀疑过自家先生和伊万的感情起了变化,可在刚刚,他又把这一切的顾虑打消了。
因为他看到王耀眼里的不顾一切。
(三)
在到达伊万的住所之前,王耀意外接到了娜塔莎的电话。这个女孩对王耀一向有些成见,主动联系的次数少之又少,偏偏挑在这么一个节骨眼,怎么想都不太对劲。果然,接起电话后,那段只有急促的喘息。
“娜塔莎?出什么事了吗?”王耀望着红场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王先生,您能来莫斯科一趟吗?”娜塔莎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最好现在就动身,虽然我知道这样很无理,但是...”
“我已经到莫斯科了。”王耀转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高大建筑,“开门吧。”
一进大门,看到的景象让王耀有些心惊肉跳。窗户洞开,客厅里的椅子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碎裂的玻璃渣随处可见,娜塔莎和几个警卫员神情焦虑地站在一侧。
“王先生!”娜塔莎上前一步握住王耀的手,她的声音在抖,“求您去看看我哥哥,他说除了您谁都不见..我真怕他出什么事。”
那纤细的手指冰冷得厉害,王耀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低声说了句好。他望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深吸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伊万,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王耀祈祷着。
刚一进门,他就被拉进一副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强有力臂膀带着安心的味道。那人强势地把他反推在门上,禁锢在两只胳膊中间。
“伊万。”看到伊万安然无恙,王耀松了口气,“别闹。”
“你以为我在闹?”伊万却忽然低声笑了,他低头吻了吻王耀的脸颊,接着像是不知足一般,又轻轻吻了他的唇。
温热的触感让王耀大脑一片空白。伊万居然吻了他?
“你到底在干什么?伊万。”回过神来的王耀伸手推拒着伊万的胸膛,他想起他们之前谈好的协议。明明只是镜头前的情侣,伊万现在这样是在做什么?拿他寻开心吗?
伊万却不管王耀的挣扎,他强势地抱着王耀滚落在了那张大床上,单手把他的两只胳膊架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们两人离得很近,几乎鼻子贴着鼻子。这么近的距离让王耀几乎能数清那淡金色的睫毛。他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和温热的鼻息。
“你放开我,再这样我喊娜塔莎他们进来了。”王耀低声说,同时扭动身体挣扎起来。
“别动。小耀。”伊万只是定定地盯着他,语气温柔而强势。
一句小耀,让王耀停止了挣扎。他有些呆滞地转过头,望着伊万。
对方的眼里是熟悉的柔情缱绻,只有他的影子,只有王耀的影子。
“你把我忘记了吗?”伊万把头埋在王耀颈侧,轻轻磨蹭,“我的小、布、尔、什、维、克。”
“伊利亚?”
王耀不可置信地低声喃喃,伊万闻言抬起头,对着他笑。
“你不是伊万?”王耀伸手,试探性地轻轻触碰他的脸颊。这张脸年轻而富有活力,过去的二十多年间他们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他无数次想这样触碰这张脸,却从没敢逾越。
“我不是。”伊利亚用脸磨蹭着王耀的手指,凝视王耀,“我和伊万不同。他不爱你,我却爱着你。”
王耀的眼泪在这一刻汹涌而下。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清醒而荒唐的梦,他曾以为和伊利亚再也不会见面,却又戏剧性地重逢。他此刻根本不愿意想这是幻觉,抑或是伊利亚的借尸还魂,他只想拥抱他消失的爱人。
“伊利亚,伊利亚...”王耀抱紧伊利亚,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
伊利亚在下一个瞬间昏了过去。
(四)
“是第二人格?”
王耀和伊万并排坐在长凳上,高大的俄罗斯青年手里捏着一张诊断书,蹙紧眉头低头不语。
“医生说是精神压力过大衍生的第二人格。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伊万握紧手中的诊断书,“他出现的时候,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是谁。”
王耀的呼吸一窒,胸口微不可查地有些疼痛。
“耀,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伊万转头看着王耀,急切地握着他的双手,“我有没有伤害你?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
“...没有。”王耀沉默了一下,低声说。
“那就好。”伊万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他松开手,仰望着莫斯科澄澈的天空,若有所思般开口,“我是国家意识体,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什么差错。我身上肩负的是千千万万人的未来...如果因为我的任性,对你造成了什么伤害,那对我们两国之间..”
“你放心吧。伊万。你什么也没做。”王耀轻轻把手放在伊万的肩上,给他一个兄弟式的拍肩,“第二人格的伊万也依旧是温柔的人。”
“真的?”伊万欣喜地转过头,但他脸上的开心神情很快黯淡下去。他望着王耀温柔的侧脸,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伊万?”
“帮帮我吧,耀。”伊万诚恳地握住王耀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这件事不能公开出去,会对我的国民造成恐慌。我的专属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这个第二人格很快就会消退下去,回到他原有的位置,你可以帮帮我吗?”
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是那么温柔,此刻和记忆中的那双眼眸严丝合缝般重合在一起。
王耀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好。”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伊万感激地冲着王耀笑笑,“如果我的第二人格复发,你一定要把他关起来,如果不能关起来,也一定要控制住他,不能让他做不应该的事情。”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有你了。耀。”
一句最好的朋友,让王耀伸出的手指僵在原地。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完全可以为了留住伊利亚,放着伊万自生自灭,或许还可以换来和伊利亚更久的相处时间。
但他不能这么做。
回忆像一条没有归途的路,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留在那个冬天。即便是最狂热最坚贞的感情,也抵不过清醒的现实。
伊利亚已经不适合留在这个时代了。
他只应该活在回忆里。
就算缅怀他的只有王耀一人。
(五)
伊利亚出现的时间很不稳定。有时在白天,有时在夜晚,也有时候会在外出的场合。只要突然他突然贴紧王耀,牢牢握住他的手不松开。
王耀就知道,是伊利亚又出现了。
私下里的相处还比较好控制,只要王耀和他待在一起,两人叙叙旧,谈谈以前的事情,再哄着伊利亚把药吃下去,不到一小时时间,就会昏睡过去,醒来之后,就只有客气疏离的伊万了。但最麻烦的还是开会的时候。
台上的阿尔弗雷德还在慷慨陈词,王耀忽然感觉到身边的躯体贴近了一些。
“伊利亚?”王耀小声问了一句,他心里有些紧张,伊利亚还从没在开会的时候出现过,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情况,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这个美国佬怎么还是这么自大?”伊利亚疑惑的声音在王耀耳边响起,“好久不见他好像变得更嚣张了,以前他从来不敢在我跟前这么指着人说话的。”
王耀把伊利亚的手往下按了按,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台上阿尔弗雷德看到两人握紧的手指和贴近的距离,扔了一个冷冰冰的眼刀。
“他还瞪我!”伊利亚骂了句脏话,压低声线,“小同志,我想去掏YZ弹了...”
王耀简直哭笑不得,以往开会的时候,伊万的态度虽然表面看上去也很自我,但都是在一定规则的默许之下。眼下的伊利亚明显不懂如今的格局,还觉得只有他和阿尔弗雷德两家独大。
“伊利亚,他们只是在发表意见。提案还是你起草的。我们不用管这些无关紧要的资本主义幽灵。”王耀压低声音安抚伊利亚,尽量放缓语气,好让自己一本正经的瞎话听起来真实几分,“会议结束后,我陪你去红场散步,好不好?”
“好。”伊利亚安静下来,侧头望着王耀,眼神温柔。
伊利亚最喜欢和王耀在傍晚的红场中漫步。他偶尔暴躁的时候,王耀就用这一招安抚他,基本上总能达到预计的效果。
会议结束之后,伊利亚看也不看其他人,牵着王耀的手就准备走出会场。
“哟。耀~”弗朗西斯从身后出现,笑眯眯地拍着王耀的肩膀,他左右打量着王耀和“伊万”,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还挺如胶似漆的嘛,热恋期的小情侣真的令哥哥羡慕啊~”
伊利亚盯着王耀肩膀上的那只手,脸色铁青。
“...弗朗,我们还有事,改天再聊。”王耀冲弗朗西斯抱歉地笑了笑,快速地拖走了伊利亚。以伊利亚恐怖的独占欲,他可不保证弗朗西斯会遭到什么不测。
“мусор。”伊利亚咬牙切齿地留下一个尾音。(俄语:小辣几)
弗朗西斯打了个喷嚏,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表情疑惑。
怎么今天的伊万看起来比往常更凶了?
暂时TBC
————————
病症是我瞎掰的。。。OOC属于我
我拿鸽生担保是HE
贴一段失忆蝴蝶的歌词,我觉得很像现阶段露中的状态
回头就当作初次遇见
并未在一起亦无从离弃
不用沦为伴侣,别寻是惹非
随时能欢喜亦随时嫌弃
这样遗憾或者更完美
看完最新一集禽兽朋友们后,唐突觉得勇洙该不会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成年后很久了才反应过来耀和燕不是他亲哥亲姐
美香:从读音到汉字写法,王和任就不是一个东西啊西八shake it
勇洙:可是,春燕欧尼像个真正的欧尼那样,难怪我会误解的好吧——
春燕:?虽然没有做什么,但还是挺谢谢你抬举我
勇洙:——像真正的欧尼那样没事干揍我和威胁我不听她话就把我沉到汉江
看完最新一集禽兽朋友们后,唐突觉得勇洙该不会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成年后很久了才反应过来耀和燕不是他亲哥亲姐
美香:从读音到汉字写法,王和任就不是一个东西啊西八shake it
勇洙:可是,春燕欧尼像个真正的欧尼那样,难怪我会误解的好吧——
春燕:?虽然没有做什么,但还是挺谢谢你抬举我
勇洙:——像真正的欧尼那样没事干揍我和威胁我不听她话就把我沉到汉江
【故梦生花】甜饼两发
一
魔尊找回水神的一个月里,魔界众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一向黑袍加身的魔尊,近来不知抽了哪门子疯日日穿的火红像是要结亲;再比如五百多年前就不近女色的魔尊又找了几个美貌妖娘到跟前伺候,还不时……跟她们凑在一起研究着什么。
众魔觉得内心不安。传闻说天上那位水神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当年因为她嫁给天帝时尊上抢婚居然迟到了,一气之下就给他捅了个对穿。
又有传闻说数日前水神差点嫁进皇宫,尊上这趟抢婚……去的似乎也不算早哇。
众魔挨个抖了抖。再抬眼看魔尊时,面上纷纷带着几分同情——到底是年轻,不晓得不作就不会死。
魔尊并不知晓自己私下里已经被属下们怜悯了个遍,他每天急急忙忙处理完政务,剩下的时间都很欢欣...
一
魔尊找回水神的一个月里,魔界众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一向黑袍加身的魔尊,近来不知抽了哪门子疯日日穿的火红像是要结亲;再比如五百多年前就不近女色的魔尊又找了几个美貌妖娘到跟前伺候,还不时……跟她们凑在一起研究着什么。
众魔觉得内心不安。传闻说天上那位水神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当年因为她嫁给天帝时尊上抢婚居然迟到了,一气之下就给他捅了个对穿。
又有传闻说数日前水神差点嫁进皇宫,尊上这趟抢婚……去的似乎也不算早哇。
众魔挨个抖了抖。再抬眼看魔尊时,面上纷纷带着几分同情——到底是年轻,不晓得不作就不会死。
魔尊并不知晓自己私下里已经被属下们怜悯了个遍,他每天急急忙忙处理完政务,剩下的时间都很欢欣鼓舞——锦觅的色盲快被翳珀调养好了,他预备抓住时机赶在她好之前,学一学如何给女子上妆,毕竟她自己现在不行嘛。
想一想当年红尘历劫的时候,凡世的恩爱夫妻就是这样相偎着画眉练字,好不令人羡慕。锦觅心心念念着“淡云流水度此生”,他便淡给她看看,好好表现一番。
魔尊一激动,差点把眉笔撅折在自己胳膊上,旁边教授他的妖娘默默抿了抿唇,假装并不想笑。
魔尊对待愿望很认真,这几日抽空便躲在书房里拿着纸笔描摹,不时地在自己手上试试效果,又叫侍女来参考,发誓绝不把媳妇儿画丑。
而锦觅也正用翳珀治疗辨色之力,每日里运功修养等待恢复,剩下的日子就忙着在院子里尝试栽培花木,测试辨色效果。这栽培花木并不繁忙,闲来无事的时候,眼睛自然要随处瞟一瞟。
——凤凰进书房三刻钟了。
——又叫了两个妖娘进去。
——半刻钟了。
锦觅云淡风轻地笑了。手里刚种出来的水仙花啪啪地拦腰折断,茎叶汁水四溅,一旁随侍的妖娘魔女们忍不住又抖了抖。
大……大事不好了。听说水神很残暴的,还很能打。
残暴的水神盯着书房紧闭的房门,房门竟然被水神生生盯开了……哦不,是尊上自己开门出来了。
“锦觅!”旭凤高高兴兴地三两步迈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我学会如何上妆了,现在就来给你试试可好?”
“你近几日时常闭门不出,就是在钻研这个?”锦觅难以置信地问。
想不到她还是这么关心我。凤凰感觉心里的甜蜜满地快要溢出来,努力收了收唇边笑意,低下头嗯了一声。
“行,你画。”锦觅挥挥手,进书房找了把椅子坐下。凤凰端起她的脸左看右看,觉得委实难以下手。
唇不点而红——没什么可画。眉不描而翠——亦没有什么可画。她剪水双眸如秋波样盈盈望他,羽睫浓密像两把小扇子,他看的心旌摇曳,哪里有什么可画。
难道做了一场无用功?旭凤觉得泄气,早知如此不如陪着她种种花添添水,平白浪费大好时光。但他堂堂魔尊怎能被这点挫败打倒,无非是要给媳妇儿营造平淡温馨的感觉,他还可以搂着她教她练字,画画鸳鸯什么的,一样很美好。
“不如我教你练字吧?”旭凤立刻丢开眉笔换了根狼毫,脸上写满了勇往直前。
“……你在栖梧宫教了我一百年,是还没有教腻?”
……
“你比较喜欢什么?”魔尊清艳的凤眸拉下来,神情很有几分委屈:“我怕你住不惯魔界,你曾说喜欢安宁祥和的山中岁月,我便去翻了翻书册。书上写凡尘的夫妻恩爱唤作‘画眉深浅入时无’、‘鸳鸯两字怎生书’云云,你怎么都不喜欢呢。”
感情是为了这个?锦觅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傻鸟的脑回路打败了,他理解的琴瑟和鸣居然是去照搬其他人的成功经验……
必须得教教他。锦觅环住他的脖颈,踮脚在他眉心落下轻轻一吻,魔尊的红衣包裹了她玲珑身形,身后迤逦出灿若朝霞的华光。
“能日日看到你的生活,就是安宁祥和。”锦觅柔声开口:“你喜欢什么我便也喜欢。”
“真的么?”旭凤埋首在她肩上,闷闷地接道:“我素常爱吃果子。”
“嗯,无妨。”锦觅把他的头扶好放在眼前,更温柔地一笑。
“我喜欢拔鸟毛。”
二
从魔尊把水神带回家算起,已经过了半年。
那时魔尊显了真身,华光璀璨的凤凰在魔界天际翱翔三圈,打忘川河起一直飞到他的寝殿门口,橙红火焰在浩瀚极光下熊熊了良久才熄灭,可以说嘚瑟到前无古人。众魔打那时起就开始期盼尊上的婚礼,毕竟按照他这个得意法,少说也要给他们放半个月的假。
可是等来等去大婚也没见个踪影,水神仙上平易近人的很,每日尊上进殿理政她都高高兴兴地四处溜达,今日找四长老的闺女钓鱼,明日约镇殿将军的夫人栽花,格外的入乡随俗。眼见水神并不恨嫁,众魔每日都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尊上——您的媳妇儿能快点娶了吗?这假还能不能放了?
旭凤很是苦恼,他面上装的波澜不惊,日日继续风流倜傥叱咤风云,背地里躲在议事堂后面挖蚯蚓。鎏瑛说我是没了寄托所以天天拼事业请问你不去结婚是图个啥?旭凤闷闷不乐地拎起一根蚯蚓:“我是想结婚,也要人家肯嫁。”
鎏瑛来精神了。锦觅不肯嫁给你哇?她兴致勃勃地追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我找她找晚了,”旭凤愁眉不展,“我问她什么时候把婚礼办了,她假装听不见。”
“殿下你的肾是不是还没治好,所以美人不答应你。”噗嗤君和月下仙人一左一右地冒出来,旭凤一把火把嘴欠的人烧成了黑炭。
月下仙人谨慎地看了看黑色的噗嗤君,又谨慎地分析:“凤娃,你是不是没有求婚?”
求婚?
旭凤:她不是这么矫情吧……?
丹朱恨铁不成钢:你俩成亲的次数加起来可掰手指三根,为什么都不作数呢?不就是缺点正儿八经的仪式感么?求婚都没有请问你补什么仪式感?
旭凤恍然大悟。他丢下蚯蚓起身拍拍衣服,对黑炭一样的噗嗤君仁慈地笑了一下,走了。
————————————————
旭凤把锦觅搞回了家。彼时她正在鎏瑛府上带留守儿童看折子戏,头头是道地告诉小姑娘要想稳住一个男人就要先吻住他的嘴。旭凤听的一头黑线,一边庆幸鎏瑛还在外拼事业没听到锦觅这样乱教小孩子,一边冲过去一把把她抱走。
他的寝殿后头种了一大片红花楹树,旭凤说自己五百多年没看过花了,媳妇儿在船上说好的要种个遍,所以锦觅刚到魔界的时候像个劳模,天天都在给他种花。
花树下头化了个池子,池子里开着睡莲,旭凤又在莲池旁边弄了凉亭石桌,还给锦觅扎了个秋千。他把锦觅带到这个很像留梓池的浪漫的地方,准备立马就真诚求婚。然而刚刚踏足进来……花树间被锦觅施了仙法,闪耀着细碎的明月星辉,石桌上摆好了精致的酒盏,还有她不知何时偷偷酿好的桂花酒。
锦觅笑嘻嘻地从他怀里跳下来,拉着他豪气云天的说我请你喝酒。
旭凤觉得这个走向不太对。他明明是准备来求婚的莫名就失了主动权,被锦觅拉着晕头转向地喝了三杯,恍惚间锦觅起身扑到他身上,他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乖乖坐好,她喝的脸蛋酡红目色迷离,醉意朦胧地环住他脖子问半年了你还没跟我求婚,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旭凤喝的有点头晕,反应慢了半拍。他想说你要不来这一出我今晚就跟你求婚了我哪知道你还喜欢这个,但是没来得及说出口,锦觅慢慢地把脸凑到他跟前道:“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不安啊。”然后带着三分醉意和桂花缠绵馥郁的香气,吻上了他的嘴唇。
旭凤被她猝不及防的主动惊的满心甜蜜,觉得自己像是要化开,而后听到锦觅一边慢慢舔他一边嘟嘟囔囔地道:“要想稳住你,先要吻住你的嘴。”
……
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控制自己,神仙也不能。他把她抱到花树下,在红花飘摇和流水潺潺里脱掉彼此的衣服,融为一体。
锦觅在情潮汹涌的关头搂着他,迷蒙的眼睛里显出几分清明神色,她问:“凤凰你愿意娶我吗。”
“我想嫁给你。”
这不是我今晚准备好的台词吗!火神殿下按压住蓬勃的情绪,恨恨地低头吻她:“我自然是愿意的。”
堂堂魔尊被女人求婚,他觉得自己明明心愿得成,但心情很是悲壮。
锦觅在半醉半醒间甜甜的笑,手心里幻化出一根月下仙人从前给的红绳递给他。她说春华秋实是没有了,这次把这个送给你,你得好好收着。
早在那么久那么久的以前,当我收到这根红绳时,就想把它送给你。
番外:
魔尊与水神的大婚在十日之后,整个魔界的幽碧色极光萤火都被二位尊神以仙法化作云蒸霞蔚的火红,空中悬浮了万盏灯火,依稀像情人眼底的流光。
凤凰花长开不败,凤凰灯长明不灭。她辗转千年的情肠终在今日修成正果,锦觅噙着泪看着眼前的红色轻纱被人挑下,绢纱背后是她多年来夜夜梦见的脸。他身着红衣对她温柔微笑,她在极度的喜悦里想起很久以前,皮影戏昏黄的灯光下,他也是这样笑着望她,对她许诺“我娶你”。
“一诺既出,万山无阻。”
有你在的地方(壹)
写在前面:
营销号也配给我洗糖?
让我教教你们到底什么是
“互相没感觉不来电好朋友好同学师兄师妹的日常”
(别学我!冷静磕!现实向!别上升!)
(如果觉得跟两个人的感觉不像,就当个普通的小故事看叭!)
(也是有点长,我怎么总写这么长,真的是感谢看完)
(会一直有后续哒!)
001 // 宠爱
吴磊接到宠爱这个本子的时候,导演就说自己这个单元的演员已经确定了,是他和张子枫。
本子很好也很暖,但他打心底里...
写在前面:
营销号也配给我洗糖?
让我教教你们到底什么是
“互相没感觉不来电好朋友好同学师兄师妹的日常”
(别学我!冷静磕!现实向!别上升!)
(如果觉得跟两个人的感觉不像,就当个普通的小故事看叭!)
(也是有点长,我怎么总写这么长,真的是感谢看完)
(会一直有后续哒!)
001 // 宠爱
吴磊接到宠爱这个本子的时候,导演就说自己这个单元的演员已经确定了,是他和张子枫。
本子很好也很暖,但他打心底里有点纠结和抗拒,因为他要演一个盲人。
其实他特别期待自己能赋予这个角色新的生机,但他有点打怵的是盲人真的不好演,还有,对手演员是张子枫。
他去年因为老胡去看了你好之华,左等右等的等不来老胡的出场,却格外注意到张子枫的飒然和少女之华在银幕上不断切换,甚至她被拒绝之后的潸然泪下,一颗一颗的眼泪好像真的在往观众的心里砸。
观众看故事,演员品演技,吴磊在心里感叹:这姑娘真的灵。
跟自己同龄的演员基本上也都是从小到大一直在拍戏,也都互相知道,提起谁来都能说一句老戏骨,但这真的是他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接受过系统培训全靠感觉的高中生。
他真的怕自己要扮演的这个眼睛形态与常人无异的盲人拿捏的不够让人惊叹,被这个小姑娘看扁了。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他觉得这戏必须得接,是对自己演技的考验也是证明,他怎么样也得让小姑娘佩服一次。
子枫对小动物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宠爱的本子送过来她看了看很快就决定接了,她喜欢这种温暖又有力量的故事。
搭档是之前没有任何交集的前辈,虽然看过他一些作品,但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相处好搭戏,但毕竟是工作嘛,大家都是专业的演员,肯定没问题。
单元剧的好处就是每个故事都短小精悍,最长的拍摄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两个人又是最年轻的组合,故事情节也最简单,导演说他们俩的拍摄预计用时不到十天。
但缺点也在于此,两个人没有任何磨合的时间,几乎是落地、碰面、开机。
“你好,我是吴磊”,他率先伸出右手。
子枫也没想到会到握手这么正式的地步,赶紧退后半步,双手握住他的手微微鞠躬:“你好你好,我是张子枫。”
她的手又冰又小又软,倒是跟她整个人的氛围都很协调,这是吴磊的第一感觉。
子枫真的特别困惑,打过招呼之后他整个人就像启动了工作模式的按钮,主动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也没有一丝笑意,一脸严肃的往旁边一站,等着导演的指令,甚至刚才顺戏听导演说戏也都没什么交流。
她一直觉得拍戏的氛围很重要,两个人的角色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刚见面就如此尴尬,也不交流,真的能在导演喊action的时候自然的变成全世界第一好吗?
子枫又转来转去的偷偷瞄了几眼吴磊,才注意到他的眼神一直虚焦,青岛的海边风又特别的大,他拿着盲杖站在风口眼睛周围红红的,另一只手以紧张的状态微微前伸,身体一动不动,头微微侧过,似乎在用声音去辨别环境。
她突然觉得这就是陈乐云。
看来他是一直在找状态,想想也对,最能表达情绪的眼睛被封住了,既要演盲人又要有戏,换成自己第一次演这种角色的话也铁定紧张。
就在这一瞬间她捕捉到了对对方角色的感知,自己的人物也就立体起来,内心的倔强心疼委屈也都开始不断涌现。
今天整场拍摄,戏里戏外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拍摄的效果却意外的好,两个人看了回放都觉得很满意,也都松了口气,这第一关就算过了。
吴磊是真的太满意了,他为了演好这个盲人真的下了太多的功夫。找自己的老师请教形态特征、几乎看遍所有盲人有关的影视剧纪录片、去亲自探访与角色相似症状的病人观察取经,在家蒙上眼睛去感受黑暗的状态。
但是一开始定妆照出来,着实让他恼火了一把,不像。
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更别提观众了。虽然自己的故事只是整个电影小小的一部分,但他真的想要把这个人物这个故事完美的演绎出来。
正式开拍前他真的很怕拍着拍着导演说自己演的太出戏,不像个盲人。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你看不见了,她也要搬走了,你一切都失去了。
全世界荒芜的感觉席卷而来,他真的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身边空无一人。他一边想让搭档跟他说句话带他出来,一边又怕错过这种感觉很难再投入,他只能这样一直站着,保持着这个状态直到拍摄结束。
第一场戏圆满结束,两个人才加了微信。这部电影还没有对外宣传,两个人的微博也就没有互关。
当天两个人告别,子枫也只是微微鞠躬挥手。
子枫觉得以这样的相处状态,跟他大概也很难真正熟起来。
吴磊在健身房一边跑步一边背词儿,然后想象着子枫会怎么接,到最后大脑里的张子枫像复制粘贴一样都要溢出来了,吴磊只好停止思考放慢速度最后下了跑步机。
喝口水,打开手机,除了几个工作相关群组冒出了红点,微信悄无声息。跟子枫的微信聊天框排在最上面,鬼使神差的点开,加微信的时候是她扫的自己,验证消息只有三个字张子枫,头像是她和她的宠物们。
他不是个爱聊天的人,但这一刻就是想说点什么。转念一想没话找话也没有个成熟稳重的样子,后几天的戏也是一场硬仗,干脆关上手机休息眼睛。
接下来几天拍戏,导演可能看出来第一天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于是安排两个人分开拍单独part的时候,另一方都跟着看,之后拍对手戏的效果可能会好一些。
子枫在一旁听着吴磊跟导演讨论着盲人的行进姿势、合理反应,盲人设施的设计等等,忽然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更用心和努力。导演觉得不错的他也会要求再保一条,是她认可和欣赏的工作态度。
吴磊这边结束两人牵着小扎并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盲人还分很多种类型吗?”吴磊转过头看她,她赶紧解释:“刚刚听你跟导演说想演别的病症的盲人…”
“啊,对啊。”他突然冲自己翻起了白眼,这个鬼脸成功的把子枫逗的大笑,吴磊其实还没做完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子枫笑自己也特别想笑,于是说道:“昊哥那个推拿你看过吧,就这种。”
他真觉得逗她笑特有意思,又做了一次,子枫笑着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快正常点,他这才停下,浅笑着说:“这种就是神经性的,还伴随着抽搐。另一种就是刚才我说想带美瞳,有的失明眼球会变色,还有特别吓人的那种,就跟丧尸似的。”说完又把两只手都举起来往子枫面前抖啊抖。
正巧导演在远处叫子枫该开拍了,子枫笑着躲开吴丧尸的袭击,带着狗狗往前跑:“快跑啊小扎!”吴磊落在后面看到这一幕也笑起来。天很晴,风很大,吹乱了子枫的头发,好像还有谁原本平静的心。
后来有一整天都是子枫独自训练狗狗的戏,她一路磕磕拌拌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虽然有一些是有安全垫的,但绝大部分完全没有,为了追求真实,只能蒙住眼睛任由小扎往前带。
连导演都看不下去了想让她休息一下,她也笑着站起来柔柔的说没关系,继续拍。吴磊也替她觉得疼,但他没有说话,就默默的在边上看。
因为他深切的知道那种感觉,为了拍出好的真实的作品,摔多少跤,受多少伤,也不会喊累喊疼,说得最多的不过一句没关系,只要拍出来的效果好,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看她或者笑着朝天张开手蹦跳着感受好天气,或者温柔的抱着小扎抚摸它,都说江楠是陈乐云的光,那她就是江楠,她真的像一束光。
两个人一起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吴磊问子枫:“你疼吗,我看你磕的那几下特疼。”
子枫抬头看了看他,停下步伐,两个手拎起宽松的运动裤,露出小腿和脚腕上的几块淤青:“还行吧,好像都麻了就根本不觉得疼了。”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吴磊回头看着她,刚要张口,远处她团队的人在喊她。“雪姐叫我了,我先走了,拜拜。”看她朝自己摆了摆手就一路撒欢儿跑着下班,吴磊哑然失笑。
例行运动结束,吴磊点开跟波哥的对话框。
“你之前给我买的那种治瘀伤啊跌打损伤啥的那个药在哪买的,叫啥啊。”
“你咋了磊磊,运动拉伤了吗?”
“没有,就是问问,你要是有链接啥的发我。”
没过多久收到了波哥的消息:“我找了一下,那个药没带来啊,我也不记得叫啥了,之前找代购买的。”
吴磊挠挠头点开某宝凭借记忆开始海底捞针,但真的怎么都没找到跟自己用过的那款药长得像的,逐渐烦躁起来。
点开跟子枫的对话框,发了一句:“你擦药了吗?”
子枫正在看书,突然手机响了一声,本来以为是什么新闻推送,看到吴磊发来这句你擦药了吗,确实有点惊讶。
拍戏这么久了,受伤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是家常便饭,只要不太严重的伤,自己揉两下,吹一吹,也就过去了。除非真的觉得有必要去医院治疗的,不然基本上也不会麻烦自己的工作人员。尤其自己长大了,拍戏受点小伤也不想告诉妈妈让她担心。
已经习惯了受伤后一个人承受和应对,面临突然的关心就会特别不适应。虽然这两天拍戏两个人的接触开始变得轻松有趣,但好像也没有跟他要好到这个地步。她本以为停车场的对话不过客套而已,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还这么上心,颇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儿,这点儿伤都小事儿,反正拍戏穿校服也看不出来,过两天就好了。”
对方没了下文,她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青岛的药店挺多的,从酒店出去一转弯就有一家,吴磊一身运动装,带着帽子口罩外面罩上个耳机,确认了,根本没人能认出来自己。
进了药店,店员阿姨问他要买什么,他说治跌打损伤的,看着她走过去拿了筋骨贴之类的膏药,他又放了回去:“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就是摔了磕青了喷一下就好的那种。”
“哪有那么神的药啊小伙子,还喷一下就好了,那你试试这个吧,磕磕碰碰的喷两下能缓解疼痛。”
“行。”
结账的时候,阿姨又看了他好几眼,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是…”
“啊?我不是!”
“你是给你女朋友买的吧,一个大小伙子怕什么疼啊。”
吴磊本来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听到后一句,长舒了一口气:“啊对对对,她怕疼,都疼哭了。”
迅速拿上药转身离开。
子枫正在房间里晃悠着看剧本,手机又响了一声,但她顺剧本的时候从来不喜欢被打断,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这一段已经差不多了,才翻开手机。
吴磊 23分钟前
“你下来一楼大堂偏厅啊,我给你买药了。”
子枫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你还在吗,我刚才在背词儿。”
“你再不下来我要在这睡着了。”
子枫赶紧抓个连帽衫套上,穿着拖鞋就往外跑。到了楼下一路小跑到大堂偏厅,就看到吴磊在小沙发上摊着,两手环抱在胸前,闭目养神。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他对面坐下,对面的男生就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子枫面前: “你回去喷喷吧,药店阿姨说挺好用的。”
“你…你自己出去买的药啊…”姑娘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冷,总之两个手搅在一起搓咕着。
“经纪人助理都住的离我们十万八千里,那肯定只能自己去买啊。”
“谢…谢谢。”子枫笑的腼腆也根本不好意思拒绝。
“我本来想给你找我一直用的那个药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叫啥,波哥也不知道叫啥,我真的,翻遍整个淘宝都没找到是哪个,只能出去随便买一个,也不知道好不好使,你先凑活用。”
想象中的冷场和沉默并没有来,听着他的讲买药的经过她都觉得怪好笑的,又特别温暖。
“那你之前拍戏是总受伤吗。”姑娘小声问。
“对啊,尤其拍古装戏,打戏特别多!基本上波哥都给我常备,这次我一个盲人,估计他以为没啥事儿就没带。”
看着对面的姑娘小小的手里捏着药,眼睛低头看着药盒,笑着听他说话,他就觉得特别舒服,也说不上来原因。
“你明天几点上戏啊,咱俩的戏在下午吧我记得。”
“嗯对,后面就都是对手戏了。明天上午应该是你跟小扎那场,我下午再去。” 谈到正事子枫收敛了笑意,抬起眼睛看向吴磊。
子枫的视线直直的看过来,酒店的蝴蝶光打在她的脸上,吴磊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来不及收起眼底的温柔,情急之下只能捂着眼睛往后倒,假装伸懒腰:“真羡慕啊你还能睡个懒觉再去。”
他如此放松和信赖的姿态也让子枫自在了很多: “那我们回去吧,早睡早起身体好。”说到后一句子枫觉得自己仿佛老年人发言,捂着嘴笑倒在椅背上,眼睛弯弯亮亮犹如新月。
吴磊看到她笑也跟着笑起来,不光是因为子枫笑容的感染力,还有“我们”两个字。她的声音跟她整个人一样软软糯糯的听上去也格外顺耳。
两个人都站起来并肩往电梯走,除了一开始吴磊看到子枫穿着酒店拖鞋问了句你不冷吗之外,全程无话。但子枫这次却没觉得尴尬,可能因为逐渐熟悉也就习惯了这种相处的氛围。
住的楼层不同电梯不同,等电梯的间隙,吴磊双手插兜,朝子枫抬了抬下巴。子枫看到他的动作,缓慢的试探性的从兜里掏出了那盒药。
吴磊嘴角上翘:“你回去别忘了用,明天开始你可得扶我了啊,别到时候你也走不稳我也看不见,咱俩全靠小扎一个人,不对,一个狗。”子枫笑着点头说好。
正巧吴磊这侧的电梯到了:“我先上去了啊。”
“阿好,拜拜。”
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吴磊微笑着跟外面像电梯员一样不停冲他笑着挥手的子枫说了声:“晚安。”
下一秒,电梯门紧闭,子枫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愣在原地。身后的电梯来了她就逃跑一样的躲进去飞快的按了楼层。子枫把手背贴在脸上感觉特别的烫,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大堂太冷了风吹的。
进了房间,拿出药开始喷,但她来不及回复的那句晚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卡在心里,噎在嗓子眼,但是现在用微信跟他说与不说都觉得好别扭。
吴磊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清早,工作人员过来叫他起床化妆。到了剧组他从道具堆里找出个哈士奇头套就开始放飞自我,带着小扎满屋跑直到自己一头撞在墙沿上。半个额头都肿了起来,只能拿冰袋一直敷着。
子枫下午来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件事,还有宣传组的小伙伴给她看视频,虽然觉得好疼但也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跟他碰面的时候已经要开拍了,两个人探讨着搀扶的动作,子枫歪过脑袋笑着看他的额头,消了不少了,还有一点泛红。吴磊一下子就知道她在笑什么,感觉多少有点没面子。右手轻轻碰了碰额头,嘶了一声。
子枫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别碰了,你现在感觉咋样啊,会不会撞出脑震荡啊。”
“那倒不至于,刚撞那一下确实眼前一黑,但好在我头比较铁,只是肿了,没啥别的感觉。”
子枫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你这是盖过粉了吗已经。”
“嗯对,这一上午光忙活补妆了。”
这边导演喊了开拍,吴磊的胳膊就顺理成章的搭在子枫摊开的手上,比起第一天两个人的慌乱明显好了不少,也默契起来。
下午的戏拍的挺顺利,有几条吴磊非说要重新拍,因为子枫没提醒他有台阶。看着姑娘不好意思的笑着扶住额头,吴磊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颇有点找回场子的感觉。
傍晚时分夕阳正好,导演一拍巴掌说收工,子枫跑着去找经纪人,波哥也赶紧拿着冰袋过来给吴磊放在额头上,两个人一边唠嗑一边往车那边走,没走多久看到子枫套了个外套又朝他跑过来,他逆光而她迎着夕阳,他突然有点想张开双手把她兜在怀里的冲动。
赶紧挥开这些奇怪想法,子枫也刚好跑到面前,吴磊轻咳一声:“怎么了?”
今天中午经纪人他们来的时候子枫还没起,但听到门外经纪人她们的动静,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从床上跳起来把吴磊给她买的药塞到外套里。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雪姐和化妆师刚走过门廊转进来,看她傻傻的光脚踩在地上站着,都很诧异:“你干嘛呢在这?鞋都不穿?”
“没干嘛啊。”子枫干笑着晃晃头发。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就是一瓶药而已啊。
“你低点儿头呗大哥。”子枫冲吴磊招招手。
波哥收了冰袋,吴磊俯过身掩饰不住笑意:“干嘛啊,咋了?”
子枫从兜里把药掏出来,拔了瓶盖冲着吴磊的额头喷了两下。吴磊眼前药雾弥漫,夕阳的光把眼前的女孩和雾气都照耀成灿烂柔和的模样。额头上感受到药水的温度,好像有点像拍戏摸到姑娘手的温度。
“不得不说,你这个药买的真的太及时了!”把药往吴磊手里一塞,子枫也不等他说话就又转身跑了。
吴磊整个人都愣愣的站直身子看着手里的药。波哥在一旁好笑的看着他:“哎,回神了!”
“啊?我没有,我…”
“磊磊”,波哥叹口气拍了一下吴磊的肩,“子枫还未成年。”
吴磊如遭雷击。
随后反应过来,跟波哥扭打在一起:“你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就是看她一小姑娘没人照顾!你再说你再说!”
“好好好,不说了,我错了,咱回吧。”波哥笑的喘不上来气,连连求饶。
最后一场戏是在陈乐云的房间,两个人坐在地板上对戏,子枫靠着墙边看吴磊一边说词儿一边拿着盲文板一直摸摸摸,视线就一直跟着。吴磊转过头注意到她好像很感兴趣:“我教你啊。”
吴磊往旁边栽歪着,板子就刚好倾斜到子枫面前,她也顺势往前蹭蹭。“你把手放过来,摸这边的小凸点。”
“这这这,这呢,这几个连着的才是一个字。”
子枫碰到了他的手指本想缩回来不看了,结果吴磊竟然直接用手捏着她的手指放在准确的位置上,瞬间屏住呼吸,眼睛往上瞟了一眼吴磊,非常认真的盲文老师。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淡定的回复呼吸,虽然真的很想把手抽回来,但是明明他没有别的意思,突然抽手两个人都会很尴尬,好在很快就开拍了。
吴磊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她往自己身侧靠近的时候,他也特别想向她靠近,她的食指放在盲文板上的时候,自己下面垫着的腿突然感觉麻酥酥的,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头,又很想抓起来捏一捏,只好把自己伪装的足够严肃认真,骗过她也骗过自己。
《宠爱》江楠x陈乐云组杀青。
“你之后回北京吗。”
“嗯,你呢。”
“我也是,那咱俩北京见。”
“好。”
“回去好好学习听到没。”
“啊,好。”
大概散场的第二天,剧组宣统把演员们拉了个群,发了些拍摄花絮和杀青记录在里面,说年底发布会和路演见了。
吴磊把每一个他们两人的视频点开看,突然觉得这几天真的过的比想象中还要快,每一天的相处都历历在目。
杀青记录里的最后,他发现小姑娘在旁边转过眼睛看着他,但他竟然还在角色里装盲,没有回看她。
或许会有点遗憾,他只能希望从此以后,下一次,每一次,姑娘转过头来的时候,会发现他也在看着她。
2019年春 张子枫17岁 吴磊19岁
-哟 这是你女儿吧张婶?都长这么大了呀……
-是呀,今年就八十了,我还在愁今年送她什么礼物呢。去年让她一整天过马路都是绿灯,前年是漂亮的日出,上前年让她五年没开花的茶花开了一整树哈哈~她可高兴了!但今年要更特别一点才行~
-诶 你看你看她还记得你喜欢小菊花呢
-那可不是 我头上这朵也是她今年寄给我的!
-汪!
(图片可以转载,但需注明原作者和出处,不可二次创作,感恩)
-哟 这是你女儿吧张婶?都长这么大了呀……
-是呀,今年就八十了,我还在愁今年送她什么礼物呢。去年让她一整天过马路都是绿灯,前年是漂亮的日出,上前年让她五年没开花的茶花开了一整树哈哈~她可高兴了!但今年要更特别一点才行~
-诶 你看你看她还记得你喜欢小菊花呢
-那可不是 我头上这朵也是她今年寄给我的!
-汪!
(图片可以转载,但需注明原作者和出处,不可二次创作,感恩)
【仏英】是国家公祭日还是浪漫情人节(三)
Summary:
国家意识体也会因意外而死亡,但紧接着他们在原地复活。
弗朗西斯因亚瑟一个愚蠢的玩笑跳海,而亚瑟后悔了。失踪五年后,弗朗西斯重新出现在世界会议室。
Waring:
非典型性hurt/comfort剧情
本文中除仏英外无显性cp,一切自由心证
****************
2014年6月13日 8:13
他一觉醒来,因为宿醉而浮肿,拖着疲倦的身躯刷牙洗脸冲进会议场,匆忙落座。
“有人说过你现在的表情像刚杀了人回来吗?”阿尔弗雷德看着他。
是的,啊哈,有人掉进水潭里28次还不死。有人报了仇,还有人把他的暗恋对...
Summary:
国家意识体也会因意外而死亡,但紧接着他们在原地复活。
弗朗西斯因亚瑟一个愚蠢的玩笑跳海,而亚瑟后悔了。失踪五年后,弗朗西斯重新出现在世界会议室。
Waring:
非典型性hurt/comfort剧情
本文中除仏英外无显性cp,一切自由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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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13日 8:13
他一觉醒来,因为宿醉而浮肿,拖着疲倦的身躯刷牙洗脸冲进会议场,匆忙落座。
“有人说过你现在的表情像刚杀了人回来吗?”阿尔弗雷德看着他。
是的,啊哈,有人掉进水潭里28次还不死。有人报了仇,还有人把他的暗恋对象扔进了海里。
不过至少,那法国佬又能记着他一段日子了。这是成功,这是胜利,他明明应该为此欢欣鼓舞的。
他必须要提醒自己才能笑得出来,突然出现在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既阴险又恐怖,不过他不以为意。安东尼奥在经过他的时候看见了,于是摔了一跤,等他满脸尴尬地给亚瑟赔笑时,亚瑟便报他以一个更“灿烂”的微笑。
安东尼奥大吃一惊,连滚带爬得跑了。
我和弗朗西斯之间的比赛又可以被记上一局赢,亚瑟满怀矜持得想着。也许他应该感觉到得意,因为他在弗朗西斯心里留下了全新的痕迹,但同时又些许有点失望,因为他内心的空虚促使他去汲取更多对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管用何途径。
说起来,什么时候轮到弗朗西斯发言呢?他一定会用力嘲笑他的,但他一直没见过他露面。
他只能提醒自己多笑一笑。
****************
2014年6月15日 10:28
有电话铃在响。
他想翻身,脸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亚瑟向空气中盲目得抓了几把,把坐在他脸上的绿色独角兽(最近他看到它的频率越来越少了)推下去,扒开刘海,然后艰难地爬起来够到电话。
有人掉进水潭里28次还不死。他的脑海里还在盘旋着这句话。亚瑟扯出一个笑容。
“你好?”
“我是路德维希。”电话那头的浑厚男中音这么说道,“弗朗西斯失踪三天了,我们需要例行检查一下。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呃,他想着。
有人掉进水潭里28次还不死,却因为开了一句玩笑话而被国王砍掉了脑袋。
“哈!……是么!”他艰难得抽了一口气,让声音尽量听起来正常一点,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语无伦次些什么。“我还求之不得呢…你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烦,如果我见不到他,我肯定会因为过于开心而逐渐死掉的…你知道吧,也许我从来没和你们说过,其实我……”
“呃,”德国人试图打断他,结果失败了。
“哦,对,我当然最近和他喝过酒,可能他回家的时候一投栽进海里了吧…但我才不会醉到那种地步呢,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有分寸——就算是你路德维希,也很难见过比我更遵守酒局美德的国家了。”
“好吧。但是总之,我们针对这件事需要当面谈谈。”路德维希沉默了几秒,最后说道。
亚瑟挂了电话,抬起头,镜子里的他看起来憔悴不堪,那种僵硬的假微笑死在了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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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起来好像很开心,一切都很难形容。”路德维希扣下了专线电话的听筒,表情并不是很坚定。
“这大概…是很正常的?”伊丽莎白抱着胳膊,倚在门廊上,试图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冷酷。“他们彼此之间这样那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啊,你们知道,我指的是吵嘴方面。”
“伊莎!不要用那么怪的修辞。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弗朗西斯,但我觉得亚瑟好像不喜欢男人,他不管和谁都天天吵架。”塞西尔凑过去和伊丽莎白咬耳朵。
“喔,我以前倒觉得一半一半,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感觉到开心确实有点不太对头了,我本以为他们俩是断背山版本的恋人呢。呜呼!”贝露用手指捂住了眼睛,发出低低的感叹。
“我的姑娘,虽然《断背山》很好,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臆测两个男人,因为他们都是迟钝的蠢蛋。不要再听泰勒斯威夫特了。”伊丽莎白拍了拍她。
“又有谁知道呢?我想开了,现在我只管眼前的事,谁爱八卦就叫他们八卦去。”贝露搂住旁边的伊莎“叭”得亲了一口,“而且,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双性恋,我知道这个就够了。”
“也爱你。”伊丽莎白喜滋滋得补充道,“瞧这话,这儿可还有不少纯同性恋呢,你们测过金赛量表(测试性取向倾向的问卷)*没?”
“我们不是基佬。”路德维希的五官皱成一团。
“谁心里有鬼谁承认。——当然啦,谁说女孩子就不算?”贝露张开食指和中指比成一个V字,然后吐出舌头穿过它们。“需要我向你们证明吗?”
“恶,只有这个不要,求你们了。”罗维诺一副快吐了的表情,“快告诉我你们不是。”
“姑娘们!世风日下啊!”爱德华绝望的捂住了头。
“开玩笑的,”贝露把手收了回来,喉咙里发出猫一样咕噜噜的愉快声响:“不过就咱们会议场上飘浮的大象*来看,我觉得咱这儿蛮多人都能排到分级4(主要为同性恋,但也有异性恋行为)呢。”
“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弗朗西斯和亚瑟那俩老蠢驴才不是基佬儿呢。”罗维诺响亮的反驳打断了姑娘们的窃窃私语,“会产生这种臆测,我们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叫榆木脑袋的呆子路德维希去拨了电话。”
罗维诺摇着头,重新倒回了沙发里,他的大幅度动作和路德维希警告性的吼叫震掉了王耀怀里的海错图集,而中国人好像在思考什么,没有发表什么评论。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格外需要谴责为什么这个固话没有设置免提键。”安东尼奥指出。
“针对这个问题,我会妥善考虑的。”本田菊在远远的沙发一侧探出头来。
“好吧,毕竟隐私权值得保护嘛。对吧,对吧!”安东尼奥摊了摊手,说道。
“一旦我们发现弗朗西斯是去秘密得度了假,那场会议就会立即被改成批斗会。”阿尔弗雷德笃定道。
王耀看了赛迪克一眼,而赛迪克到最后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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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会议”最终被安排在十二天后,亚瑟去的时候天色阴沉得可怕,会议室里也没什么灯光,气氛像一场阴恻恻的追悼会。几乎所有的人都齐了,但说话的很少。
莫娜站在最前头,她淡金色的头发散乱地披着,看起来就像一个苍白的鬼魂:“他没回来过。我们后来试过了电话、邮件、传真机、答录监控…”
亚瑟静静得排进队伍的最末尾,有几束目光灼烧着他的后背——仿佛还认为他会随时跳起来嘲笑倒霉的法国佬——但他忍住了,在点名册上敷衍地签下名字。
会议散场得极快,因为没人能提供任何线索,也似乎没人注意到亚瑟一言不发。
“一个国家意识体彻底死去应该是伴随着国土的消亡或毁灭。”路德维希宣布,“弗朗西斯不会“死”,他可能深陷某个循环,我们只能等。”
“这并不会太漫长。”贝露温和得说,“相信他会很快回到我们身边。”
在离开的人流中,亚瑟盯着自己的鞋尖盲目得跟着向前走,却被一双娟秀的黑亮皮鞋给拦了下来。他抬起头,发现王耀正坚定得望着他,用一种智慧的神情。
“呃,嗨?”亚瑟说。
“哦,“嗨”?你平白无故缺席了那么多场世界会议,你就只会朝着我这个顾问说“嗨”?”王耀挑起一根眉毛,转过身把人流让了过去,然后将藏在背后的纸袋子掏出来——里头装着两瓶威士忌。
“这什么?”他盯着它们。
“很难解释,不过有些人很贴心,觉得你会需要它来庆祝法国佬的人间蒸发。需要我帮你晃酒瓶吗?”王耀富有感情得说道。
“呃…挺谢谢的,弗朗西斯的失踪…我确实,呃,很开心。不过我想…不用……?”亚瑟干巴巴得回答道。
“嗯——那你确实挺反常的。”王耀从善如流地把那袋子又收回身后了。“不过别太担心,他应该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你怎么知道?”
“你不算太着急对吗?”王耀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后面的金头发姑娘。“有一点国际事务要交给你。来,莫娜,和他说说法国人的遗孀需要继承的文件和发布会。”
王耀在最后那话里掺了一个中文词语,他笑了一下,不过语调阴森恐怖。亚瑟听不懂,只看见莫娜已经慢慢走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塑料文件夹。
“在他回来之前,你需要和我们合作分担一些国际事务,以代替法/国的空缺。”她公事公办地读道。
“这是未来一个月的会议日程,如果需要延期,会通知你。”她把文件夹递过去,“这本来是流着法兰克*血统的人应该负责的事,但王先生要我也分你一份,所以我就来了。”
他也许应该把这文件狠狠摔在地上夺门而去,他也许应该破口大骂凭什么要我批这法国佬的烂账,但他只是把那夹子接了过来,捂在怀里。
“好…好。”亚瑟说。
“哦!——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走了,记得关灯锁门。”王耀突然往后挪了两步,声音不同以往得高。
然后他就真的离开了,留下亚瑟和莫娜站在原地。
“呃,”亚瑟看向她。
这个往常活泼开朗的姑娘在两周之内变得惊人的苍白消瘦,像个在风中摇摆的幽灵。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枯燥得垂着,此时正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呃…问你个事。”亚瑟闪烁其辞。
“说吧。”莫娜动了动眼睛,冷淡地回答。
“王耀刚才那中国话是什么意思?”
“遗孀?”她把那晦涩难懂的词读了一遍。
“是。”
“有人爱你,你不知道。”她说。
****************
“老兄,你还好吗?”酒保问他。
可能不,也可能还好,我不知道。亚瑟想。
他感觉自己丧失了味觉,因为喝醉变得很轻易,许多品种的酒在他看来同灌下的水没有什么区别。他接过一罐Brewdog,把它摇爆开,然后毫不吝惜得甩着,任由它流了一手一地。
亚瑟大口的吞下泡沫,苦涩的韵味麻痹了舌尖。背后正有人吹牛说能把他的拳击对手揍到掉下八颗后槽牙,但立刻就有人笑他,因为人只有六颗后槽牙。最后那群人开始打架,推搡着冲出门去。
啤酒很苦,他的手指黏黏糊糊的。酒馆隔音不佳,外头的拳击野手们从街这头打到街那头,时不时冒出一些激进的词汇。楼上的床在震动,木屑和粉末无时无刻不掉进他的杯子。有个在一群老臀部中显得尤为清秀漂亮的女人正在频频打量着这边——用那智慧的眼光扫来扫去——似乎逐渐把他定义成“惆怅、钱包充足、适合搭讪、或者一夜情的好对象”。
那女人有着放松披散的黄褐色头发——他不喜欢黄褐色,因为这总让他想到泥潭,湿土和弗朗西斯三百五十年前拥有的一个女朋友。
(嗯,也许,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们踏进野外的水潭,尽可能的将泥水溅到对方身上。弗朗西斯用拳头招呼他的脸蛋。亚瑟也一边大喊一边咬他,满脸是血,鼻梁底下挂着一溜儿长鼻涕,被揪着头发摁在烂泥地里,撕心裂肺得大哭大吼。当晚他甚至还哭着想去找自己丢失的那颗门牙,没有找到。)
她正风情款款得走过来,现在进行式。
(那时候打架的理由又是什么?不记得了,可能是他告吹了法国佬的女朋友?但是紧接着亚瑟就又想起久远的那段好时光。发香,蝴蝶,和递过来的苹果。再往前就是他刚刚诞生…视线在酒精作用下有点模糊,但记忆却很清晰:矮矮小小的他差点在一个水坑里淹死第28次,弗朗西斯把他救了起来。)
姑娘托着蓝鸡尾酒轻巧得滑在他身旁的吧台凳上,养护精致的头发带着桂花的清香,白皙的脖颈时隐时现。她拿指甲敲了敲吧台桌面,亚瑟正式看过去。
“嗨,你一个人?”
从哲学层面来说我不是人。但是,“是。”
(那颗门牙在第二天就长了回来,但是创伤性应激障碍后遗症却是很难愈合的。喔,也许应该管它叫PTSD,这样该死的简拼总是会让单词显得格调更高,更像是法国佬会使用的词汇。)
“在这三更半夜里来酒吧,你有什么故事?”
“什么?”
“喔,你知道的。女孩喜欢潮男,而女人都喜欢阔佬儿,帅哥,你有什么可以拿来分享的?”
那个女人笑起来那么端庄,像个黑色头发版本的伊莎赫莉。她缓缓拿着指腹摩擦他的胳膊,从上到下,这是求欢的隐晦信号,但却只让他白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他灌满酒精的大脑催促道。
(有人送过你酒吗?弗朗西斯在二战的时候送了我一袋葡萄酒,我把他们连着包装一起扔到了鞋柜后头,它们绝对摔碎了,但是事后他没找到一点点漏出来的酒。
…这是什么可以分享的故事吗?蠢死了。)
“你知道,如果高台跳水的姿势不对,你就会被水面拍得裂开。”他用一种自认为性感的嗓音说。
不是这句,不是这句!脑袋里的声音叫嚣着。
“什么?”女人显然是被他的心不在焉吓到了,“你没事吧?”
呃呃呃。她是在说我喝得还不够多还是没被水面拍得足够粉碎?当人们要用到“你没事吧”这个问句往往是在有人已经奄奄一息立刻就要断气的时候,或者对着一个跌的头破血流的尸体说这句话,什么的。人们总是这样会来事儿。
但是说实在的,这间小酒馆本身就有像一具尸体死在密闭的保险柜里,冰镇了再煮一煮,时隔个把月才被发现的那种味道。不虞之誉。
唉,想到哪里去了?他把思绪扯回来,脑袋里的小人关上保险柜,却和那具尸体面面相觑。美杜莎还在盯着他,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用了这么久他还没有变成石像。
“我没事,当然。没当英国人决定戒酒,蝴蝶效应可能会导致全球变暖世界被海水淹没毁灭,所以我不戒,他们也不戒,你想来一杯吗?”他突然激动起来,慷慨激昂得说道。“你想来一杯吗,不过不要轩尼诗,因为它们是呕吐物味儿的。”
“喔,上帝老天爷。”她终于开口了,“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对啊,否则怎么说话?用鼻孔吗?他断断续续得想着。如果用加特林在脸颊上开几个洞,那他说话的时候会不会像分了声部?啊,可恶可恶可恶。子弹也会同时轰掉他的牙,以及留下双倍的窟窿,然后他就会看起来很丑,牙齿漏风,说话磕绊。怎么忘了这一点?
突然的,他就想起了弗朗西斯。那张在风里被吹的乱七八糟仿佛快要散架一样的苍白的脸又出现了。对不起!他在心里朝他喊道。
他该道歉吗?看来这次他确实喝醉了。
而其它想法终于啪的一下被熄灭成了硬硬的一团,冷冰冰得沉进两肋之间。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走神了。”亚瑟看向左边,那个漂亮姑娘正不耐烦得盯着他,指尖点在大理石的台桌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哦,老天。在单身俱乐部里没见过会对我没兴趣的,让我猜猜,你有女朋友吧?她怎么折腾你的?”
单身俱乐部?他记得他是随便找了个酒馆一头扎进来的。单身,他当然是单身了,他怎么就不是单身了?吸气呼气吸气。
但是女朋友,她又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有女朋友的?难道独身主义者,无性恋,机械仿生人就一定要有“女”朋友么?再或者食尸鬼,超能力者,男同性恋和“男同性恋”——好吧他承认自己是在钻牛角尖了,为什么一定得是女朋友?
来吧,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快想个借口,最好要惊世骇俗,山崩地裂。
“……呃,他,上周跳海自杀了。”亚瑟说。
“喔!真抱歉。”她紧紧皱起了眉毛。
“不!”……我刚才说的是“她”还是“他”?
“呃,好吧,你懂的,我没有故意要冒犯,只是足够听说酒吧里出现了一个惆怅的帅哥罢了。”
女人似乎不想知道故事的后续发展,或者她只是想找个临时床伴。于是她立刻假惺惺得皱了皱鼻子,重新拿起了她的酒杯,然后从吧台旁离开了。
“噢。”他手足无措,只能目送她走远。
其实我更喜欢金发的类型,长长卷卷,最好有蓝紫色的眼睛,就像伊丽莎白•泰勒。亚瑟眼冒金星得想。
“她可真是个好姑娘,对吧?”旁边那个梳着油背头的酒保笑呵呵得凑过来。
“没门。”亚瑟羞愤得摸着他的酒杯,然后把它扔了出去。“我不单身。”
“哇,那你醉的可真厉害。”酒保垫了垫脚,轻飘飘得接住了那盏差点就被㩐在墙上的杯子,又帮他续满了啤酒递回去。
“你人不错。”亚瑟满脸通红得朝他举杯致意。
“节哀顺变。”酒保挑挑眉毛。
“谢了。”
“不用。”背头的酒保突然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做了个“call”的手势放在耳旁,“你刚才说的是“他”?所以,我就确认一下,你是基佬对吧?”
操。
****************
那之后?那之后他回答了什么?
不记得了。
他怎么爬回家的?
不记得了。
我当时说的是“她”还是“他”?
糟透了。
亚瑟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躺在家里进门的鞋柜旁边,公文包被他扔了两米远,文件撒了一地。
视线再往上一点,天花板和一幅油画。如果这画被王耀见了一定会训他审美堪忧,但亚瑟当初买它的原因只是弗朗西斯一边笑一边指着里头两个穿游泳裤的男人说,这个紫色的是我而这个绿色的是你。
那两个男人是在亲吻还是在搏击?画的太模糊了,他看不清,他们融合在一起,两团永不分离的颜色。
哀怜抚育,犬马怖惧,嗯嗯嗯嗯。鲸鱼如果想效仿鸵鸟把自己埋进沙子,那它知不知道自己的后脖子在哪里?头痛。
霍格沃茨里社会主义无神论者兜里揣的是魔杖还是《共产党宣言》?渡渡鸟大概没想过自己会灭绝,弗朗西斯也不知道自己会死,毕竟愚蠢是他们的共同点。
这可能吗?别想了,快别想了。
他往鞋柜底下伸手想拿自己的拖鞋,却摸到了一瓶酒。沾满陈年老灰,瓶子上的印章糊成一个哭泣的花脸。他和那瓶酒大眼瞪着小眼,直到手指开始朝外渗血。
是的,他现在想起来了。
瓶底确实是破的,玻璃碴子扎了他的手,产生一个微小的片状伤口。但瓶子仍然沉甸甸的,有酒在晃动。他把酒瓶颠倒过来,发现被打破的其实是一个拳头大的夹层,里头是空的。酒瓶的内壁藏过什么?
他又把手伸进鞋柜底下摸了摸,掏出一张揉皱的纸,已经发黄到快碎了(毕竟已经过了八十年)。他小心翼翼得展开,上面赫然写着:
嗨
如果你发现这张纸,要么是喝完了发现酒很少,要么是干脆砸了它。不过我不是很在意方式。
我可能要消失了。我叫南希*替我摸了一下,她很吃惊因为她发现她碰不到我的手。这件事说起来很荒唐,大概是法国本土现已沦陷的原因,我现在出门只能戴手套了。一个两袖空空的人递给你点什么东西——光看起来就足够匪夷所思。
这事儿迟早是要被你知道的。我还没联系到塞尔维亚的贝尔格莱德*,但他那里估计也不好过。说了这么多,我唯一乐意告诉你的是:有很多时候如果不抓住时机。就一切都完了。所以趁着我还没有消失,我得把“我爱你”这句话朝你说一次。
没关系,这你有很多时间去考虑,但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跳海。
总之就是这样。我下周就要被勒令回巴黎隔离静养了,不过我猜你会很快发现这张纸,所以如果你有时间,下周三在东区有个戒酒互助委员会的例聚,我们还能一起出席最后一趟。
弗朗西斯•波若弗瓦
1940年8月30日
tips:
会议室里漂浮的大象:原梗是“房间里的大象”,指一些非常显而易见,可是却一直被忽略的事物。
伊莎赫莉&伊丽莎白泰勒:女明星。
贝尔格莱德:私设是塞尔维亚意识体。查了一下百科,本家没有对塞/尔/维/亚做过人设,于是选了姓氏里比较大众的一个。
南希•韦克:巴黎赫斯特报社记者,当希特勒和纳粹党在德国越来越受欢迎时,她和丈夫亨利成为了抵抗运动的领头人。
断在这里很可恶,但怕有人没看懂,我讲一下。
二战时法国沦陷,间接灭国导致弗朗西斯的双手开始逐渐消失(所以去画室时全程戴着手套,而且不让小助手碰手),对死亡的恐惧促使他给亚瑟写了一封隐晦的情书封在酒瓶里,说如果不答应他的求爱他就去跳海。
而英把瓶子扔了,没发现这封信,2014年在酒吧里他跟弗朗西斯打赌说如果你爱我你就去跳海,弗朗西斯想到这封没有下文的信,以为亚瑟终于还是拒绝他了,于是就伤心欲绝,真跳了。而这一章结尾处亚瑟发现了信。
下一章,我们会获得一个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