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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品格——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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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孩子胡说八道的，你不用管。”看到陈靖雯走过来，曾黎梓忽然做出一种拒她于千里之外姿势站在了卧室门口。陈靖雯看看曾黎梓，又望向屋里的楠楠，感觉有些微妙，似乎事情和她有关系，她没有坚持进屋，在还能看到楠楠的地方站定。
“楠楠，刚刚你妈妈和我闹别扭了，所以她心情不好，我想跟她来道歉的。”陈靖雯说这话时仔细观察楠楠的表情，她察觉到楠楠有所隐瞒。
“你跟雯妈妈说，刚刚你妈妈和你吵什么呢，我看看是不是我让她不高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雯妈妈还要和你道歉的。”
“真没你的事，回屋吧，和小二才说几句啊，打你的电话去。”曾黎梓就势打算把陈靖雯轰走，却被陈靖雯一个眼神定住。
“不对，你俩就是有事情瞒着我。”对曾黎梓，陈靖雯就没有对楠楠的好脾气了“说还是不说，我刚刚听到了，和下午那个男孩有关系，你选吧，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找老师查出来，反正我可以和老师说我是孩子小姨。”
陈靖雯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心虚的曾黎梓有些慌张，瞒也不是不瞒也不是，她回到陈靖雯说出来的就一定能做到，而且找老师了解点情况对她来说易如反掌。思来想去，她把楠楠叫出了客厅，决定和陈靖雯坦白这件事。
因为开家长会前前后后的事情，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听的东家长西家短，把陈靖雯说成了曾黎梓和熊先生离婚的原因，还说自己看到不止一次曾黎梓和陈靖雯带着楠楠逛街吃饭了。曾黎梓和熊天齐的婚姻是否因为有第三者插足姑且不论，这个说法在小学那样一个“三教九流”混为一谈的环境里，等于把曾黎梓“妖魔化”。非正常家长的孩子，当然也不正常。
看着曾黎梓眉头紧蹙双手握拳的模样，陈靖雯知道之后倒是坦然很多，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类似状况，更不是最严重的第一次，只不过这一次牵扯到的人太无辜。
“楠楠，你妈妈刚才是生气，生气以后有一个词叫“口不择言”，就是说很多话都没想清楚就说出来了，这是妈妈不对，我们批评她。但妈妈不是真的认为你没脑子，只是妈妈觉得你不应该因为别人说的那些话，就非要跟他争论他不对。因为一件事对还是不对，每个人想法不一样的，他可能就看到你妈妈和你搬到雯妈妈这里住了，你爸爸没空给你开家长会了，就认为事情是那样的，他就认为他是对的，所以他坚持那么说。那你认为他是不对的，你就坚持你的想法，不需要纠正他说他错了。”
说到这里，陈靖雯停了一会儿，让楠楠独自消化。曾黎梓贴到陈靖雯耳边小声问她。
“孩子这么小，听得懂嘛？”
“再小也是人，有自己的想法，听不懂可以问，问完我们再解释。忘了我刚说你的，一会儿要她自律一会儿觉得她小，凭什么。”
“但是”陈靖雯话音未落，楠楠便尝试发言，“他说的就是不对啊，我妈妈又不是喜欢你，你喜欢二娜阿姨啊，而且他们还说女生喜欢女生就是变态。”
陈靖雯停顿了一下，思考着继续跟楠楠解释的角度。
“乖女儿，这么说吧，我们在写作业和考试的时候，会有正确答案，和答案一样就是对了，和答案不一样就是错了。是这样吧？”
楠楠用力点头，等着陈靖雯的下文。
“可是，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标准答案的。比如，你刚刚说，你妈妈不是喜欢我，那我就认为你错了。我和你妈妈是很好的朋友，你妈妈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和我做朋友，怎么会带着你住到我家呢。”
陈靖雯的反问让楠楠陷入无声的思考，她仿佛静止一样坐在沙发上。
“也不是，可是我说的喜欢和这个不一样。我和箫雪就是好朋友，箫雪说她喜欢高伟，就是我说的我妈妈不喜欢你那种喜欢。”陈靖雯虽然不知道楠楠说的是谁，但从对话里能听出来，她说的是她的好朋友，以及好朋友喜欢的一个小男生。
“所以啊，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但你觉得你说的就是对的，是因为我们说的意思有一些不一样。你讨厌的那个男同学说的，和你想的，也会是因为意思不一样，所以他认为他是对的，然后他觉得自己对了，就不会听你说的了，所以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呀。”
“哦，那跟他说我的意思，他也不听啊。”
“当然不听啊，你想想刚才你和妈妈争论的时候，你们都认为自己的对，所以互相听对方说什么了嘛。”
陈靖雯说完这句话，楠楠和曾黎梓都低下了头。
“那可是，他还说我妈妈和我怎么办啊，直接告老师也太傻了吧，他只会更笑话我。”
“雯妈妈告诉你，无视是对对方最大的回击。”
楠楠再一次疑惑了，带着满眼问号盯着陈靖雯。
“楠楠啊，雯妈妈问你，你最爱吃妈妈做的什么菜啊？”
这次轮到曾黎梓疑惑了，这个问题和无视有什么关系。楠楠似乎对这两句话之间的联系没有任何不解，认真地回答陈靖雯的问题。小孩子的思路和承认不一样，没有很多的定式，但也没有一个贯穿始终的逻辑，想带着走很容易。
“土豆烧牛肉。”
“那如果你跟妈妈说，你想吃土豆烧牛肉，妈妈跟你说天太冷了上班很累不想出去买土豆，家里炒个菜就行了。你会不会很不开心。”
楠楠点头不语。
“那如果你放学回来跟妈妈说，要吃土豆烧牛肉，妈妈在忙电脑没理你，然后你写完作业跟妈妈说想吃土豆烧牛肉，妈妈在洗衣服没理你，然后你练完琴跟妈妈说想吃土豆烧牛肉，妈妈在厨房忙还没理你，等叫你吃饭的时候桌上只有一盘炒菜，你是不是也不开心。”
楠楠再次用力的点点头。
“那这两个比起来，哪个更不开心呢。”
“第二个，因为第一个只是我想吃但妈妈不答应，可能真的是很麻烦，没有土豆妈妈累了做不了了。第二个，就好像之前爸爸对妈妈那样，会很难过。”
陈靖雯和曾黎梓都没想到，楠楠会说出这样的类比。有那么一瞬间，陈靖雯忽然不想再继续开导楠楠了，她觉得曾黎梓更需要被开导，被关心。
“那个，爸爸和妈妈的情况和你看到的还不太一样”沉默了一会儿的曾黎梓知道，这个时候让陈靖雯继续开口不合适，“不过你雯妈妈说的没错，如果你觉得哪个人非常非常让你讨厌，你就不理他，当他不存在，这样他就会很难受很难受了。”
楠楠似懂非懂地点头，忽而又转向两个大人。
“可是他说雯妈妈是变态。”楠楠很清楚，那个男孩子形容的是陈靖雯这一类人，和曾黎梓没关系。虽然他们还都不太清楚这类人群的名称，但二年级的孩子定位已经是很准确的了。曾黎梓心里一颤，陈靖雯倒是对这件事不太在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专业。这么看来，国内的孩子虽然性别教育很落后很闭塞，但孩子对这方面基本认知的发育程度和国外水平是一样的。
陈靖雯想得出神，直到看到曾黎梓带有求救的眼神，才反应过来。
“楠楠，这是另外一个问题，比刚刚那个还要难，你今天应该睡觉了。而且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要先好好考试，然后雯妈妈慢慢和你说这个事，可以吗。”听到考试，楠楠心里一惊，答应陈靖雯之后准备去刷牙睡觉。
睡前曾黎梓坐到楠楠床边。
“对不起，妈妈今天又吼你了，你雯妈妈批评我了。不过，妈妈希望你先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直接把别人叫做变态，就像不能笑话你的同学长得胖一样，很难听，比说人家肥猪还难听，这是不尊重别人的表现。记得妈妈怎么跟你说的，如果你想被别人尊重，首先要尊重别人，尊重别人，和别人是不是尊重你没关系，就像你和妈妈都喜欢雯妈妈一样，和别人是不是喜欢她也没关系。”
